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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探推理] [倪匡] 亞洲之鷹羅開傳奇 06蛇神 [全文完]

[倪匡] 亞洲之鷹羅開傳奇 06蛇神 [全文完]

一、“非常物品交易會”
二、孿生妙人儿
三、從未曾有的新奇感受
四、古蛇神廟求售
五、豪奢絕倫的大郵輪
六、售价三億英鎊
七、魔幻一般的寶石
八、處身于极度的劣勢
九、“又老又丑”的女人
十、風情万种柔骨美人
十一、蜂后的邀請
十二、陰溝里翻船
十三、堅決擺脫溫柔陷阱
十四、蛇神廟的古代資料
十五、三卷奇异的紙卷
十六、一雙美女早有默契
十七、答應替蜂后辦事
十八、殘酷之極的刑罰
十九、蜂後的條件
二十、蜂後的另一面
二十一、羅開的決定
二十二、滿船的美女
二十三、寶寶船長的怪衣服
二十四、船長的“特權”
二十五、秘密真相

  一、“非常物品交易會”

  羅開并不是這個被稱為“非常物品交易會”的經常參加者。
  听說過有一個交易會是叫作“非常物品交易會”的嗎?當然沒有。普通人是根本不知道有這樣的一個“交易會”存在的。地球上,知道有這樣的一個交易會存在的人,大概不超過一千個。
  這一千個人的地位自然非比尋常,各國的高級情報人員,是一定包括在內的,不然,怎能知道非洲的利比亞,忽然多了一百枚空對空導彈,是經由什么途徑買來的呢?
  是的,軍火是這個“交易會”經常性的交易物品之一。當然,只是“之一”,其余作為交易物品的包括“鈾二三五”、“重水”等核武器必不可少的原料,或是极度机密的情報。也包括了供應大量的毒品,和世界各地大博物館失竊的古董名畫;甚至,有一次,有人出售一個國家──出賣者更負責在這個國家制造一場政變,好讓買家順利登場,掌握這個國家。
  在“非常物品交易會”中所進行的一切交易,沒有一樁是可以公開的,若是公開了,姑且不論在什么地方,都至少在法律上被判處無期徒刑。
  但是,這個交易會一直存在著,進行著各种各樣的買賣,各适其适。
  “非常物品交易會”是由什么人在主持的呢?傳說紛紜,有的說是阿拉伯集團,有的說是世界超級罪犯的大聯合,有的說是華沙組織向西方滲透的捷徑,有的則說是英美情報机构的密探,甚至有的傳說,說那是由羅馬教廷所主持的。
  參加過三、四次的羅開,曾經調查過,也沒有定論,反正交易會并不強迫人參加,要有需要,才自愿加入,這次加入之后,下次絕不光顧,也不會有什么人理你,至多是在下次交易會召開時,按你自己所填的地址,寄一份通知書給你而已。
  如果有興趣參加,在接到了通知書之后,按照通知書上的地址,寄上一張面額十万瑞士法郎的支票,在一些日子之后,就會收到一本“本次交易物品目錄”和一張參加證。
  十万瑞士法郎的支票,必須是指定的三家瑞士銀行之一。這筆相當于接近五万美元的費用,只是購買那本目錄和參加證之用。
  對普通人來說,費用未免太大了一些,但是對于交易數額,動輒以一億美金為單位的買賣雙方來說,自然微不足道。
  如果你有物品要出讓,也可以把要出賣的物品,詳細列單,按址寄出,如果出讓的物品,真是屬于“非常物品”,主持人自然會將之編入目錄。
  主持人并不直接參加交易,只是在交易會的舉行期間,由買賣雙方自行接洽,而交易如果成功,則由買賣雙方,各按交易金額的百分之五,作為主持人的酬金。而主持人則提供絕對不受干扰的環境,并且保證買賣雙方在交易會中達成的交易,得以切實執行。
  總而言之,這個“非常物品交易會”,是一個极神秘的組織所支持,還有許多細節,在以后的故事發展之中,會一一補充。這時如果一開始就介紹得太詳盡,會是一件相當沉悶的事。
  羅開,亞洲之鷹不是交易會的常客,以往几次,只是好奇,也沒有進行什么交易,可是這一次,他卻是怀有目的去參加的。

  兩美女令羅開狼狽

  事情要從那天浪子高達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開始講起。
  羅開本來一直是獨來獨往的,但在他和浪子高達建立了一定的友誼之后,兩人約定,雙方互通行蹤,以便在必要時可以和對方聯絡。
  在有了這樣的約定之后,浪子高達曾經“出賣”過羅開一次──當羅開正在瑞士日內瓦湖上逍遙自在之際,高達把他的行蹤,告訴了蘇聯高級情報人員卡婭。當然,由于卡婭是如此美麗動人的一個美女,羅開一點也不責怪高達的“出賣”。
  在羅開接触過的眾多美麗的女性之中,体態嬌小俏麗的卡婭,雖然有著相當可怕的身分,但始終還是十分值得怀念的一個美女。
  當浪子高達突然出現在羅開面前之際,羅開正在巴黎,每日留戀在羅浮宮,在一幅名畫之前,可以佇立上一小時或更久。羅開對于中世紀歐洲的美術作品有著异樣的愛好,他這樣子欣賞藝術品,已經超過十天了。
  羅浮宮規模极大,參觀者也十分多,所以當站在一幅名作之前,恣意欣賞之際,若是身邊忽然多了几個人,那是不足為奇的事。
  但是像羅開這樣,過慣了冒險生活的人,他,亞洲之鷹,自然也有著鷹隼一樣的警覺。
  那天,他先是感到自己身子的兩旁,都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沁入鼻端,他并沒有轉頭去看自己的身邊多了兩個什么人──這樣做,一則不是十分有禮貌,二則會給人家知道自己在打量注意,在冒險生活之中,盡量不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意,是十分重要的一環。
  羅開并不轉動頭部,只是轉動著眼珠。普通人用這种方法,并不能十分清楚地看到身邊的情形,羅開在這方面,經過特殊的訓練,他可以令他的眼珠,移動到眼睛的最角落,而且,兩苹眼珠,可以在同時分別移向不同的方向視物。
  自然,在他有這樣的動作之際,模樣不會十分俊朗,而且還十分難看。可是,卻實用之至,那使他可以在不轉動頭部的情形下,同時看到身子兩邊的情形。
  當然,即使是經過這种特殊訓練的羅開,在使用這种特殊方法之際,看到的情形,也不是十分清楚的,和轉過頭去看,大有不及,但也已夠實用的了。
  這時,他雙眼的眼珠,向不同的方向一望,首先接触到的,是兩雙明亮如夏夜星星的淺藍色眼睛。接著,就看清了兩張几乎是一模一樣的俏臉,那兩張俏臉,正是竭立在忍住笑的神情,雪白整齊的牙齒,輕輕咬住了下唇,而且,羅開首先接触到她們的目光的原因也很簡單──那兩個美人儿,正盯著他在看!
  羅開不禁有點狼狽,他連忙使自己的眼珠回复到正常的位置,然后,退出了一步。
  在他退出了一步之后,他已經完全可以看清楚那使得他狼狽的兩個美人儿了。
  羅開相信,這時在周圍的人,一定留意這一雙妙人儿多于留意陳列品。因為她們實在太突出了。突出,不僅是由于她們出眾的美麗,她們都有著閃耀的白金頭發、淺藍色的眼珠和白里透紅的肌膚,有著一七○公分以上的高挑身形,完全合乎西方標准美女的要求,也更由于她們兩個人,根本是一模一樣的,同樣的發型,同樣式樣、同樣顏色的衣服,和完全一樣的飾物。
  毫無疑問,這是一對雙胞胎!
  當羅開打量她們之際,她們也半轉過身來毫無保留地直視著羅開,然后,兩個人一起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動人。
  雖然在博物館中,是絕不應該發出那樣大聲的笑聲的,但是她們人美聲甜,還有誰會去理會博物館中應該遵守什么規矩?
  她們笑了一會,從她們笑得這樣純真甜蜜這一點上,可以肯定,她們不會超過二十歲,正是西方女性最成熟動人的年齡。
  她們笑了一會,就開始說話。
  (她們說話的方式,十分特別,是一個說上半句,另一個接下去說下半句,其間絕無阻頓,听來就像是一個人在說話一樣。)

  浪子高達開他玩笑

  (外貌如此相似的雙胞胎,醫學上稱之為“同卵子雙生”,這樣的雙胞胎,科學家已經證明了他們有心靈互通的异能,所以,一個要講什么話,另一個是早已知道的,才能天衣無縫地接上去。)
  (要描述這种說話方式,相當繁复,而且沒有必要,所以,在她們說話的時候,一律以“她們說”或“兩人說”來代替。)
  兩人仍然笑著,說話的速度也相當快:“他說你有本領同時把眼珠移向不同的方向,我們不相信,剛才才看到了,不過……樣子太古怪了一些。”
  兩人講的,是十分流利的法語,音節鏗鏘的法語,配上她們清脆的聲音,听來簡直如同音樂一樣。
  羅開一听得她們這樣說,心中不禁一愣,她們的話听來沒有什么惊人之處,可是只要仔細想一想,就可以發現大有問題!
  首先,這一雙妙人儿,是故意一下子站到了他身子兩邊,來引他施展他那种特殊本領的──這又引伸出另一個問題,她們怎么會認得他呢?
  其次,她們說“他告訴我們”,這個“他”又是誰?這個“他”如果不是對自己有足夠的了解,又怎能知道自己有這樣的本領?
  第三,這一雙妙人儿的身分是什么?還有什么別的目的?
  羅開一面迅速轉著念,一面仍然帶著彬彬有禮的微笑,用他充滿男性魅力的低沉的聲音問:“是誰知道我會扮這樣的鬼臉?”
  他這句這才一出口,就立時感到有人在他的背后,進入了他需要警戒的近距离了。他背后當然沒有長眼睛,但一個過慣了冒險生活的人,若是連這一點警覺都沒有,也早已從人世間消失了!
  羅開倏然轉過身來,就在他伸手可及的近距离,站著一個男人,和他面對面,一臉調皮的笑容,看起來有點輕浮,但是卻俊美得令人心折,羅開立時道:“浪子,這算是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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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孿生妙人儿

  突然出現在羅開面前的,自然就是浪子高達!
  世上盡有許多人自稱“浪子”的,但一提起浪子,最使人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這個真正的,不折不扣的浪子高達。
  高達仍然笑著:“她們無論如何不相信人會有這种能力,所以我只好請她們來体驗一下,如果你生气了,我愿意道歉。”
  羅開搖著頭:“算了!第一,對你生什么气?第二,你的道歉,若有三分誠意,才是怪事。”
  高達聳了聳肩,別人對他抱什么態度,他是絕不在乎的。“先介紹一下這對孿生妙人儿,她們兩人出生的時間完全相同,所以完全分不出姐姐和妹妹──”高達一面說著,一面向外走去。羅開對于高達突然出現的方式雖然不是欣賞,但是他知道,他和高達絕不是“偶然相遇”,高達一定有事情來找他,而且,必然還是相當重要的事。
  羅浮宮是一個好所在,但絕不是商量嚴重事情的好所在。所以,高達一向外走去,羅開也跟著走出去,那一雙妙人儿走在羅開的身邊,和羅開几乎是肩并肩,使得羅開一下子成為羅浮宮中眾所矚目的人物。
  羅開隨口應著:“這种情形十分罕見,一般來說,雙生子至少有几秒鐘出生時間上的差別。”
  高達一面走一面道:“她們的特殊情形,還不止如此,從小,她們在心理上,就認定了不是兩個人,只是一個人。而生理上的現象,也的确如此,一個如果跌一跤,另一個也會感到疼痛。”
  兩個妙人儿在這時補充了一句:“事實上,我們很少一個人跌跤一個人不跌的情形,要跌跤,也是兩個人一起跌倒的。”
  羅開听得大感興趣:“你們難道從來也沒有分開過?”
  妙人儿笑了起來:“請問,你的左手和右手分開過嗎?怎么能分開呢?”
  羅開又是惊奇,又是駭然,他再仔細打量了她們一下,實實在在,兩個人是一模一樣。
  高達又道:“她們兩個人,也沒有不同的名字,名字是一樣的,是水晶般玲瓏的妙人儿的意思,我就叫她們水晶妙人儿。”
  他說到這里,叫了一聲:“水晶妙人儿。”
  兩個妙人儿一起答應著:“這是我們的教母為我們取的名字。”
  高達指著她們兩人:“快說到正題了,她們的教母是誰,鷹,你猜一猜。”
  這時,他們正走在一條走廊上,羅開一听得高達這樣問自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這算是什么問題,任何年紀比她們大的女性,都可以是她們的教母。”
  高達眨著眼:“當然會有提示:女皇。”
  羅開愣了一愣,又望了那雙妙人儿一眼。女皇,她們的教母是一個女皇。世界上女皇并不多,就算把太平洋中小島國東加王國的女皇也算上,也是寥寥可數,听說泰國君皇有意廢立皇儲,改立女儿為君,如果成為事實,那倒是亞洲唯一的女皇了。

  兩女來自“蜂后王國”

  她們的教母是哪一個女皇呢?
  羅開只想了极短的時間,就道:“我猜是荷蘭女皇。”
  高達一攤手:“真怪,為什么不猜英國女皇?”
  羅開悶哼一聲:“我作了一個非常愚蠢的猜測?其實,我根本不應該去猜的。”
  高達笑著:“是我的提示太狡猾了,事實上,她們的教母,只是自封的女皇,你知道在南美洲,有一群女人,憑藉著她們的財勢,組成了一個女性王國──”
  高達還沒有講完,羅開已忍不住道:“胡鬧!那算是什么女皇!”
  高達搖頭:“你別小看了這個女性王國,她們實際上掌握的權利,和所能動用的金錢,對世界各种事務所能發生的干涉和影響,絕對在英國女皇或是荷蘭女皇之上。”
  羅開吸了一口气:“這倒是可以同意的說法,她們自稱這個王國是‘蜂后王國’,不是說這個王國,把你列入了首先要對付的對象嗎?”
  浪子先是皺了皺眉,然后又有點神情詭异地笑了起來:“是的,她們要對付我,我自然不會坐在那里任人對付,所以我也要對付她們……嗯,在接触的過程中,有些事令人十分不愉快,但也有些事,令人十分愉快,例如我認識了這一雙妙人儿!”
  羅開冷冷地道:“這是你和蜂后王國交戰的戰利品?”
  羅開本來不是生性輕佻的人,可是這時他卻說了這句相當輕佻的話。
  自然,那是由于這雙妙人儿一出現,就和高達在一起的緣故。浪子高達可以說是一個聲名狼藉的人,他對女人,到目前為止,可以說根本沒有感情這回事,在他的心目之中,女人只是身体,只是可以使男人在生理上得到高度歡愉的一种身体。
  他絕不諱言自己對女性的觀點,這也是蜂后王國為什么要對付他的原因之一。而在現實生活之中,偏偏卻又有著太多的美女,愿意做為浪子的玩伴,羅開對這一類美女,多少有點略帶輕視的同情。同一雙妙人儿,既然和高達在一起,羅開自然把她們當成了和其余在高達身邊出現過的女人一樣,所以才會有了這樣不庄重的話。
  羅開的話一出口,那雙妙人儿立時道:“絕不!”
  她們雖然堅決否認著,可是神情并不如何惱怒,或許,她們甜蜜的臉容上,根本是不會顯露怒容的,但是高達一听,神情卻突然庄重起來,在浪子高達的臉上,居然也會有這种神情,連羅開也訝异不已。
  高達道:“鷹,你不能這樣說,不錯,她們是蜂后王國中重要人物,可是我絕沒有把她們和別的女人一樣看待,她們──”
  高達說到這里,像是不知道該如何措詞才對,一雙妙人儿卻笑了起來,樣子十分頑皮可愛:“你和教母的事,要不要我們告訴鷹?”
  浪子高達是何等樣人物,什么的大風浪沒經過?可是,這時那雙妙人儿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使得他手足無措,大是緊張,立時道:“半個字也不能說!要是說了,我就不替你們辦這件事!”
  妙人儿高興地笑了起來,看看高達的窘態,羅開想也可以想到,高達之所以發窘,自然是他和蜂后王國的女皇有著十分微妙的糾纏之故,所以他也望著高達,發出會意的笑容。
  高達簡直有點不知如何應付才好,甚至語無倫次,忽然道:“她們的教母,只不過三十歲!”
  羅開哈哈大笑:“奇哉怪也,三十歲還是六十,有什么關系。”
  高達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好了,別再討論這個問題了,好不?”
  羅開笑著:“誰在討論,是你自己說的!”
  高達不再言語,過了一會,才道:“鷹,她們,這一雙妙人儿,是我介紹給你的。”
  羅開皺著眉:“浪子,你知道我沒有把女性當物品的習慣!”
  高達吸了一口气,突然改用中國話:“她們有事情要你幫忙──當然你可以拒絕,但是我不認為你可以拒絕她們的要求。”
  羅開暗歎了一聲,高達算是了解他的,這樣的一雙妙人儿,若是有事情求他,他真的無法拒絕,就算事情太荒唐,他也無法拒絕。
  高達向他眨了眨眼睛:“而如果事情辦成了,她們自動要酬謝你,當然你更不便拒絕了。”

  卡車內部設備豪華

  羅開自然明白高達的暗示,他也不禁有點耳根發熱。他雖然和浪子作風不同,但也絕不是什么偽君子。
  這時,他們已走出了羅浮宮,沿街走著,到了一輛停在路邊的卡車前,卡車的車卡是密封的,高達向駕駛室中的一個胖子彈了一下手指,車卡后面打開了一扇門,一道梯子自動伸下來。
  高達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各人上了車,他自己最后上車,外表看來并不起眼的車卡內,布置得淡雅舒适之极,是一個設備齊全的小客廳。羅開和高達才在沙發上坐下,那雙妙人儿已動作一致,打開了一個柜子,取出美酒和酒具來,兩人合作,斟了一杯酒,又一起來到了羅開的身前,盈盈蹲下身子,腴白動人的手指,把酒杯托到了羅開的面前。
  羅開忙接過酒杯來,高達歎了一聲:“看,待遇多么不同,鷹,你接受了她們的敬酒,她們要做的事,你得多盡點力才好。”
  羅開把酒杯湊向唇邊,一面享受醇酒的芳香,一面望向仍然用半跪的姿勢,蹲在他面前的那雙妙人儿。她們俏麗的臉上,帶著十分殷切的盼望,神情純真,和她們成熟丰滿的胴体,有點不是十分配合。
  他又喝了一口酒,才道:“請起來,先听听有什么事要我做。”
  那雙妙人儿一起站了起來,又十分自然地一起擠進了一張單人沙發之中──她們顯然對這樣擠著來坐十分習慣,兩人的手臂、大腿、身体又擠在一起,自然而然,看起來十分有趣,她們的腿交疊著,甚至有分不清屬于哪一個的感覺。
  羅開笑著:“不要緊,只管說,我曾答應過最匪夷所思的要求,包括去釋放一條被禁錮了四千年之久的一條巨龍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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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從未曾有的新奇感受

  那一雙妙人儿嫣然笑著,一副十分不好意思開口把要求說出來的樣子,羅開揚了揚眉,向高達望去,高達攤了攤手:“我只知道她們的要求,和‘非常物品交易會’有一點關連。”
  羅開“哦”地一聲,又不由自主,皺了一下眉。正好一開始已經約略介紹過的,這個交易會中的一切交易,几乎都是犯罪違法的,有的交易行為,簡直就是彌天大罪!
  不過,這雙妙人儿既然和所謂“蜂后王國”有關系,羅開也不十分感到意外。
  高達又問:“你看過了這次交易會的目錄?”
  羅開搖頭:“沒有,通知書是寄到我在香港的地址的,我很久沒有到香港去了。”
  這時,那一雙妙人儿又起身,在一張小書桌的抽屜中,取出了一本裝訂得十分精美,真皮燙金封面,足有五公分厚,大型照相簿一樣大小的冊子來,又一起拿著冊子,來到羅開的身前,把冊子放在羅開的膝上。
  她們放下了冊子之后,卻沒有离開的意思,一邊一個,就在地上坐了下來,并且,靠在羅開的大腿旁,像是惹人怜愛的貓儿一樣。
  羅開暗中吸了一口气,他自然無意赶開她們,一邊有這樣一個美人儿柔柔地偎著,感覺十分奇妙和舒适,尤其當一雙妙人儿微仰著頭,水汪汪的眼睛之中,充滿了女性的挑逗之際,更是令人舒暢無比。
  羅開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冊子,那就是“非常物品交易會”的目錄,他把手按在目錄上,問:“你們是想買什么,還是賣出什么?”
  一雙妙人儿不約而同向高達看去,高達伸了一個懶腰,站了起來:“看來我是多余的人了,干脆連司机我都帶走,這車廂有最好的設備,又泊在合法的地方,你們慢慢商量吧!”
  他說著,走到門旁,羅開道:“浪子,小心蜂后,別太大意了,在大家都是蜜蜂的情形下,蜂后總是胜利者!”
  高達苦澀地笑了一下,神情相當曖昧,沒有說什么,按下了一個掣,門打開,他不等梯子垂下,就一躍而下,門也接著關上。
  (浪子高達和蜂后王國間的糾纏,本來也大可一寫,但這是“亞洲之鷹故事”,并非“浪子高達故事”,所以從略,只是亞洲之鷹有關的部份,自然還是要寫的。)
  高達一离去,那一雙妙人儿陡然呼了一口气,像是高達在的時候,令她們感到緊張一樣,而且,她們的行動,也少了點拘束,兩人一人一邊,索性伏在羅開的腿上,笑盈盈地望著羅開。
  甚至是久經各种環境嚴酷訓練的羅開,這時也無法控制自己心跳的速率。


  兩妙人儿動作一致

  兩個妙人儿的動作是一致的,她們先是眼波橫溢地望著羅開,然后,陡然俯下頭,就在羅開的大腿上,重重咬了一口。
  那一口,其實也不是十分疼痛,可是由于她們的動作實在太突然了,使得羅開陡然一愣,自然而然的反應,是伸手去推開她們,而她們在一咬了羅開之后,立時挺直了上身,羅開雙手推過去,恰好按在她們飽滿的胸脯之上,她們又立即伸手,拉住了羅開的手。
  事實上,就算她們沒有這個動作,羅開也不愿意縮回手來,雖然還隔著一層衣服,可是羅開的手一按上去,那种柔滑而富有彈性的感覺,已經堅挺的乳尖之上,像是有一股電流放射出來,自羅開的手心,直射他的神經中樞,使得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在收緊。
  而她們也在這時,發出一下膩人的神情聲來,嬌美的臉龐上,現出了一种渴望的神情,這种神情,使得任何男人看了,都十分樂意去滿足她們的渴望。
  羅開手臂向上略抬一抬,她們的身子便輕盈地向上湊過來。羅開看到的,是兩雙美麗而充滿了熱情的眼睛,兩個潤溢的,有极誘惑的形狀的櫻唇,已經湊到了他的面前,羅開感到心跳在加劇,在這時,他的心中忽然問了自己一個不該問的問題:“應該先吻哪一個好呢?”
  當然,那只不過是一閃而過的一個念頭──人有時是會有一些滑稽的念頭的,即使是亞洲之鷹羅開,也不例外──他立即明白,先吻哪一個,都是一樣的。
  他的頭向左側,立時和兩片紅唇,緊啜在一起。
  直到這時,他才真正明白這一雙妙人儿,實在只是一個人,是絕對的兩位一体!
  因為,當他和左面的那一個深深吻著的時候,在他右邊的那個,顯然在此同時,也享受著深吻的樂趣,她不但神情陶醉,而且自她的口中,發出曼妙無比的聲音來,表示她是如何在享受著那一吻的樂趣。
  這實在是羅開從來也未曾有過的經歷!
  他自然不是沒有吻過美女,也知道他的吻,能使被吻的女性感到男女間身体接触的第一步是如何的美妙,更知道女人在他的深吻之下,會有怎樣熱烈的反應。
  可是他卻從來也未曾听到過,當他深吻著一個美人的時候,那美人能發出這樣曼妙動人的聲音來,那种聲音,似歌非歌,似哼非哼,用仙樂一般的韻律,來表示她內心的歡暢。因為當他以前深吻任何美女的時候,美女的朱唇被他的唇封著,舌尖在互相糾纏接触,除了喉際的“咿唔”聲之外,哪里還發得出別的聲音來?
  可是這時,他吻的美女,卻是一個人化身為二的,他吻著一個,兩個妙人儿同時感到了歡樂,另一個自然而然,發出發自心底的歡愉的心聲來,使羅開心神俱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樂趣。
  他立時又頭向右轉,當四唇再度交接時,左邊的妙人儿發出了同樣的曼妙吟聲來。
  羅開終于仰起了頭,他需要深深地吸一口气,而在那時候,兩個妙人儿的纖手,已經撫上了他堅厚的胸膛,指尖在他的胸膛上輕輕掃動著。
  這种行動,表示了她們的愛撫技巧十分高超,羅開一面享受著飄然的迷醉,一面想起有關“蜂后王國”的傳說來。
  “蜂后王國”有一個信條:唯有美女的身体,才能征服一切;男人可以征服世界,美女可以征服男人!
  這一雙妙人儿,既然是“蜂后王國”中的核心人物──王國女皇是她們的教母,她們自然早已懂得如何用自己的身体去征服男人。
  羅開很愿意被她們征服,雖然他對自己那么容易被征服有點不滿,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蜂后王國的銘言,几乎是絕對的真理!
  然而,做為一個“被征服者”,他也不是全然沒有反抗的,他雙手一起動作,已經粗暴地撕扯著她們的上衣,那一雙妙人儿一面喘息著,一面站立了起來,以輕快而美妙的舞蹈動作,在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之內,把她們晶瑩白晰,美妙到無懈可擊的胴体,呈現在羅開的面前。
  羅開雙手在她們的胸腹之間撫移著,她們把羅開拉了起來,當羅開雄健得如同希腊雕像一樣的男性身軀,也完全裸裎之際,她們發出了贊歎聲,然后,雙雙在羅開的面前跪了下來。
  到這時候,羅開才知道,她們的俏臉,雖然看起來還帶著三分稚气,可是她們對于如何善用自己嬌軀的每一部份,去刺激起男人的情欲那一方面,早已是百分之百的成熟女人!

  借助羅開去買貨品

  羅開的雙手,撫捏著她們腴滑的后頸,接下來的時間中,小小的車廂,像是在迅速地擴張,擴張成為浩瀚無涯的整個宇宙,而他們三個人,就充塞了整個宇宙間所有的空間──至少是所有能容納歡愉的空間。
  而時間,自然也不存在了,在那接踵而來,每一個感受都是前所未有的新奇,每一种歡樂都是加倍再力倍,几乎是二的無窮次方的情形下,時間如何還會存在?
  從高峰到山谷,從山谷到高峰,羅開完全想像不到,人生還會有這樣新奇神妙的境界,可以供他去探索,他不得不感歎自然界一切的奇妙。
  當那一雙妙人儿,終于喘息著,兩邊偎依著羅開,身子柔軟得像棉花一樣,似乎再也不能動彈之際,羅開也感到了環抱著她們的雙臂,再也無法挪動分毫,生命的最后一分力量也耗盡了。
  自然,生命的力量,很快就會回來,但至少要有一個短暫時間的間歇的。
  她們的櫻唇,抵在羅開的頸際,而且每隔几秒鐘,就不約而同地吐出她們的舌尖,在羅開的頸上,輕輕舐上一下,動作雖然又輕又快,但也能令得羅開的身子,陡然發顫。
  當她們舐了七、八下之后,羅開把她們擁得更緊了一些,先呼了一口气:“好了,就算是我做不到的事,你們也不妨說出來听听。”
  那一雙妙人儿偎得更緊,膩聲道:“我們想送一件禮物給我們的教母。”
  羅開“哦”地一聲,他本來是心思十分縝密的人,可是這時在這樣的情形下,他根本懶得去想什么,只是等她們說下去。
  一雙妙人儿撐起身子來,各自用她們柔腴的嬌軀,壓住了羅開的半邊身子,和羅開面對著面,羅開只覺得她們凝視著自己的淺藍色的眸子,比世界上、宇宙間任何同樣的物体更美麗迷人!
  她們道:“這件禮物,在這次‘非常物品交易會’上,有人出售,在目錄中的編號,是第三十七項。”
  羅開喃喃地道:“那太容易了,既然是出售貨品,還不容易嗎?”
  妙人儿嬌俏地笑了起來:“鷹,你還是先看一看目錄上的說明,再下結論比較好。”
  羅開連一動都不想動──自然,他只是不想看目錄,他的雙手,是一直在移動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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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古蛇神廟求售

  那一雙妙人儿十分体貼這時羅開不想翻閱目錄的心情,她們道:“反正那第三十七項,我們是看熟了的,讓我們背給你听?”
  羅開立時點頭,表示同意,他這時,心中約略想了一下,那“物品”既然是她們要來做為禮物送給她們教母的,那多半是什么稀有名貴的珍寶,難道有人偷到了英國皇冠上的那顆世界第一大鑽石,在“非常物品交易會”中出售?
  他只是模模糊糊地想著,耳際已響起了那一雙妙人儿悅耳的聲音:“古神廟一座出讓──”
  羅開才听了一句,就愣了一愣:“你們要一座古神廟來做什么?”
  妙人儿睜著明亮的眼睛:“獻給我們的教母,做為她女性王國女皇的神殿。”
  羅開笑了起來:“好主意,這座古神廟,應該是在南美洲的了?”
  妙人儿一起點著頭。
  羅開又笑著:“在哪一個國家?雖然南美洲國家個個都窮,但是還未听說哪一國要窮得把自己國境內的古神廟賣出來。”
  妙人儿笑著,笑容慧黠,使羅開覺得其間大有文章,他仍然舒服地躺著:“不會是阿根廷政府,想用一座古神廟來換回福克蘭群島吧?”
  妙人儿搖頭:“不是,如果是,那事情比較簡單,不至于要煩勞亞洲之鷹。”
  羅開一听到她們這樣說,真正吃了一惊──雖然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可是真的吃了一惊。
  他剛才隨口提出來的假設,几乎已是不可能的事,阿根廷要得到福克蘭群島,必須和英國開戰──已經開戰過了,雙方的軍費支出超過三億英鎊。還會牽涉到整個世界大局。
  自然,可以通過大量供應阿根廷新武器,來達到攻擊福克蘭島的目的;也可以在英國,發動國會的勢力和民意,要英國政府放棄這孤懸海外的荒島,但這豈是容易做到的事?
  而這樣近乎不可能的事,那一雙妙人儿還說“比較簡單”,那么,“古神廟一座出售”,究竟牽涉到了什么樣的复雜事情?
  妙人儿解釋著:“你剛才所說的,總還可以開始去進行,成不成自然不知道;但是這件事,卻不知道如何進行才好。”
  羅開“唔”地一聲,心想:這种說法不合理。他道:“怎么進行?去參加交易會,和賣主接洽就是了!”
  妙人儿忽然低歎了一聲:“你再听下去:古神廟一座出售,該廟确知位于新蘇利南共和國境內某處,年代超過一千兩百年,神廟祭祀蛇神,在建成后超過八百年,接受各方面的祭祀,廟中寶物之多,稀世罕有,价值無可估計──”
  羅開听到這里,再也躺不下去了,他運用腰力,挺身坐了起來──因為他的雙手迷戀著那一雙妙人儿的細腰,不肯离開去撐起他的身子。

  羅開答應幫助她們

  當羅開坐了起來之后,一雙妙人儿立時也變換了姿勢,但仍然緊偎著羅開,而且使羅開的雙手,可以撫摸到她們身上的美妙部份。
  羅開笑了一下:“妙人儿,這交易,有著邏輯上的大矛盾。”
  妙人儿凝視著他,羅開道:“古神廟中,有八百年積累的珍寶,价值無可估計,那么,古神廟的擁有者何必出售神廟?就算出售,定价又如何算法?所以,只有一個結論,所謂供奉蛇神的古神廟,只是一個十分拙劣的騙局。”
  羅開的話才說完,兩雙俏生生的手指,已經一起指向他的鼻尖,同時傳來嬌聲的指責:“你太心急了!”
  羅開瞪大了眼,妙人儿繼續背著目錄上所刊載的:“出售者由于自己沒有能力到達該神廟現在廟址,故愿將之出讓。”
  羅開呵呵笑了起來:“什么叫現在廟址?難道還有過去的廟址?神廟還會移動?”
  妙人儿道:“不知道──欲知詳情,請在交易會進行期間面洽。”
  妙人儿念完之后,又一起凝視著羅開,羅開笑著:“只是去面洽,為什么要我出面?”
  妙人儿道:“你神通廣大,不會上當。”
  妙人儿甜甜地笑著:“你和蜂后王國一點關系也沒有,浪子和我們的教母──”她們曖昧地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
  羅開感到又是吃惊,又是好笑:難道浪子高達終于也被征服了?
  妙人儿又道:“我們王國活動的范圍在南美洲,雖然我們的努力已經可以影響甚至控制南美洲半數國家,但畢竟不是公開的,所以我們不想自己的行動讓人公開知道,這自然是委托你出面的原因之一。”
  羅開迅速地轉著念,低聲道:“蘇利南,就可以前的荷屬圭亞那,印度人和爪哇人曾作大量的移民,至今還占人口的一半──對了,印度人的宗教觀念中,有一派是崇拜蛇神的,爪哇人也是,在蘇利南境內,有一座淹沒了的古蛇神廟,在常識上是可以成立的。”
  他講到這里,突然縱聲高笑了起來,雙手同時在妙人儿渾圓丰滿的臀部,用力拍了一下,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來,在妙人儿嬌吟聲中,他又道:“騙局要使人上鉤,自然至少在常識上要能成立才好。”
  一雙妙人儿咬著下唇,羅開朗聲道:“好,我代表你們去參加交易會,如果价錢是我能負擔的話,我會買下來送給你們。”
  妙人儿雙雙歡呼,一邊一個,緊擁著羅開,在羅開的頰邊不斷親著,發出了一連串“嘖嘖”的聲響。
  就這樣,亞洲之鷹羅開,參加了這一次的“非常物品交易會”。
  雖然,直接委托他來參加的是那一雙妙人儿。但是他知道,那是浪子高達對他的又一次“出賣”,所以,他把參加交易會的事,算在高達的頭上,認定了是由于浪子高達,他才會參加這個神秘的交易會的。
  在說到羅開在交易會中的情形之前,還要補充一下羅開和那一雙妙人儿之間的情形。
  那天,當他們离開車廂時,已經是將近午夜時分了。街上行人零落,妙人儿在未曾下車之前,一邊一個,攀住了羅開的肩頭,道:“為了不使任何人將你和蜂后王國發生聯想,在事情未有結果之前,我們不适合見面。”
  羅開在當時,自然而然答應著,只是心中有點悵然和遺憾。
  可是,當一雙妙人儿才一下車,當時就有一輛黑色鑲著鮮黃色細邊的車子駛過來,把她們接走之后,羅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到了至少在這件事情上,他和蜂后王國之間,是他落了下風。
  蜂后王國出現了那一雙妙人儿,就輕而易舉地使他答應了替她們辦事,這絕不是一向獨來獨往的亞洲之鷹的作風。
  但是,美女是不可抗拒的,更何況不是一個,而是一雙!
  羅開心中有點不高興,不是對那一雙妙人儿不高興,而是對他自己。同時,他也感到蜂后王國委托他的理由不是很充分。但他一時之間,既然想不出對方還有什么其他的目的,那就自然只好先按部就班進行起來再說。
  他把那本目錄帶回了他在巴黎的住所──那是一幢极高級的新型大廈的頂樓,單位面積不是很大,可是一切現代化設備,應有盡有。

  扮富豪參加交易會

  至于那輛車子,他仍然讓它停留在街邊,因為他知道浪子或是浪子的手下自會處置。
  在他的住所之中,他翻閱著那目錄第三十七項,正如那一雙妙人儿背給他听的一樣,一字不差,沒有什么可以值得再進一步研究之處。他順手翻開了目錄中其他的項目,毒品的供應甚多,包括有“提煉好的海洛英一公吨,不包括送達目的地”的題目,和“小型核子反應堆”在內,真是應有盡有。
  目錄之中,夾著交易會的參加證,說明是:“持證人于五月二十八日至六月七日止的十天內,到達印度加爾各答港第十六號碼頭,將參加證扣在襟上,自有人來接洽帶領至正确的交易地點。所有賣家會自五月二十八日起恭候,過時不候。”
  羅開推測,交易會舉行的地點,可能是在公海上──這一點,他料中了,可是他未曾想到,交易會的規模會如此之大!
  他在到達加爾各答之前,已經經過了精心的化裝,使他自己看來,是一個頭發發白、气派相當大的中年富豪──他自有配合他各种不同化裝的旅游文件。當他在指定的碼頭上出現之際,立時有兩個穿著十分整齊的印度人走過來,請他登上一艘相當大的游艇。
  游艇中已經有十來個看來顯然也是交易會的參加者在,但是互相之間,甚至連招呼也不打,而且,羅開一眼就看去,不論男女,几乎都經過化裝,把真面目隱去的。誰也不想在這种性質的交易會之中,暴露自己真正的身分,要是購買了一公吨海洛英的人,叫人認出了竟是某國的禁毒官員,這自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在下午三時,游艇上的人已增加到四十多人時,游艇就离開了碼頭,向著孟加拉灣直駛出去,一小時之后,一項廣播提醒船上各人已經進入公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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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豪奢絕倫的大郵輪

  公海是超乎任何國家法律所能管轄范圍的廣闊天地,使得心怀鬼胎的人,可以全然沒有心理負擔。又過了一小時,在夕陽將要西沉,照耀得一望無際的海面,散射出奪目的金輝之際,游艇上的人,都可以看到海面上有一艘巨大的郵輪。
  那艘郵輪,使得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發出一下惊歎聲來。
  像這樣巨大的郵輪,世界上是寥寥可數的,而這艘,顯然不屬于那屈指可數的,正在供應當商業用途的那几艘之中。
  羅開身邊的一個老婦失聲道:“天,他們竟然自己造了這樣大的一艘輪!”
  另一個半禿的中年人道:“那的确是好辦法,這樣的大郵輪,可稱是海上的一座小城市,可以提供一切,那比去年,跑到東非洲曠野中去舉行,不知要舒服多少了,這艘巨輪,可以成為交易會的永久場地!”
  那老婦人忽然問那中年人:“去年,你在交易會中買了什么物品?”
  那半禿的中年人嘿嘿笑道:“小意思,小買賣!”他一面謙虛著,一面又十分自傲地道:“不過,買賣雙方付給主持人的佣金,至少可以有這艘巨輪的造价的五分之一了!”
  那老婦人也干笑著:“看來,整艘巨輪全是我們貢獻的,我們可以心安理得享受巨輪上的一切!”
  身邊的几個人一起道:“自然……自然……”
  羅開心中想,自己就算沒有貢獻過什么,但也大可不必客气,心安理得地接受顯然是應有盡有的奢華招待。
  從游艇登上大郵輪之后,所接受的招待,使得羅開這樣見過世面的人,也惊訝于主持人手面之闊綽:船上──那座大的巨輪,可以看得見的金屬部份,全都閃耀著金光,一上船,就由笑靨迎人、穿著特別設計誘人服裝的各國美女,派發一本介紹船上一切設備的書。
  這些美女,別說列隊站在郵輪的船舷上,就算列隊站在環球小姐的選美台上,也絕不會遜色!
  然后,負責接待的人員,彬彬有禮地來詢問登船者喜歡什么形式的房間──所有的艙房,全是舒适豪華的套房,可以和巴黎麗池酒店的豪華型套房相比較。而各种服務,只要登船者想得出來,應有盡有;就算沒有──二十四小時之外,也可以由世界任何角落,兼程運到,而且,一切全是免費的。自然,不反對對服務人員的打賞,但是請勿用現錢,原因是服務人員不會接受小額的打賞,而他們接受的最低額,用現錢來支付,体積也未免太龐大了一些……

  与古廟出售者接洽

  這艘郵輪上的細節,詳加敘述,并無多大意義,羅開沒有多加考慮,就揀了一間法國式套房。比一般豪華大酒店更奢侈的是,每一間艙房都有專間的男侍和女侍,隨入住者選擇。
  當兩男兩女恭立在羅開面前之際,羅開留意到那兩個女侍全是黑种女郎,皮膚細膩光毫,相貌也十分嬌俏,黑种女郎的腿長占全身比例之高是著名的,是以她們看起來,也特別誘人,兩個黑种女郎都在頭上結了几十條小辮子,再綴以各色的小珠子,看起來很有趣。
  羅開以瑞士銀行的支票付了他們“小費”,表示自己想休息一下,不想被打扰,那兩個黑俏女郎一起道:“先生,我們受過嚴格的指壓按摩訓練!”
  羅開“哦”地一聲:“謝謝,需要的時候,我會讓你們知道。”
  男女侍者恭敬退出,羅開迅速地在房間中巡視了一下,初步的檢查,并沒有發現什么監視竊听的裝備,但是他知道极有可能有這類裝備存在。
  這個交易會已經發展到了這樣的規模,主持人不論是誰,都會希望掌握更多買方和賣方的資料,監視和竊听是無可避免的。在這艘一共有七層甲板,至少超過一千間豪華艙房的大郵輪,它的核心指揮部份,可能有著完善的電子監視設備,可以看到每一間房間中發生的事,自動攝影、記錄下來,以備隨時查究。
  羅開想到了這一點,可是他卻并沒有采取進一步的行動。一來,現代科學設備,可以把電子監視和竊听設備,制造得小巧隱蔽無比,必須有一套反視竊設備,才能把它們找出來。
  二來,羅開來的目的,并不是來尋求什么軍火毒品,他只是來買一座古神廟,在交易會的所有交易之中,他相信自己要進行的這一項,是犯罪成分最低的一項了。而且,他自信不會有人知道他的身分,那么就算一切被人記錄了下來,又有何妨?
  令他感到興趣的,反倒是他在上了這艘巨輪之后,很想知道這個交易會的幕后主持人究竟是什么人,什么集團。
  因為從巨輪的規模來看,即使以一個國家的能力來主持,也不能更好了,這可以說是世界上各种各樣犯罪集團的聯合司令部──然而,什么人有能力擔任這個司令部的總指揮呢?
  羅開既然對一個問題有了興趣,他的性格是一定要將之弄明白的,但自然也不必著急,先進行他參加交易會的首要任務再說。
  想起他竟然會替“蜂后王國”執行一項任務,他自己也不禁感到奇怪,因為,“蜂后王國”是一個純女性王國,而且,公開是以男性為敵的。但看來,女性畢竟無法与男性為敵,就像男性不能以女性為敵一樣。造物主安排了人有兩种性別,這兩种性別的人,就非融洽相處不可,而不是處在敵對的狀態之中。
  羅開在一張寬大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望著裝嵌在沙發扶手上的電話机,那是一种小巧的無線電話,他知道,在交易目錄上編號第三十七號的交易,只要拿起電話來,撥“三十七”,就可以和賣主接洽了。
  他拿起電話,使得自己身子整個埋進柔軟的天鵝絨沙發之中,他即將進行的事,多少有點神秘,使得身心都處在松弛的狀態中去應付神秘的事,比自己先緊張起來好得多了。
  撥了號碼之后,他听到對方的電話鈴響了三次,賣主在巨輪的哪一個角落,他是無法知道的。電話響了三次之后,有人接听,那是一個充滿了磁性的女性聲音,在聲音中,難以辨認出說話者的年齡來,只是聲音悅耳動听之极:“第三十七項交易,請問能幫你什么?”
  羅開單刀直入:“我對你們提供的交易大有興趣,希望能得到進一步的資料。”
  那女聲立時道:“好的,先生,你的房間號碼,我們立即回覆你。”
  羅開的房間,是在第八層的四二四號艙房,但是他卻沒有回答。對方的要求,使得他很不高興,因為他一把自己艙房的號碼說出來,對方就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而他對對方卻一無所知,變成了人家在暗,自己在明。
  對過慣了冒險生活的人來說,這是一大禁忌。雖然羅開并不認為在這宗交易之中,會有多少需要冒險的成分,但是身在這樣的環境之中,總是小心一點的好。
  所以,他在停頓了兩秒鐘之后,反問道:“對不起,我不明白為什么不能現在告訴我。”

  相約在會議室見面

  那邊的女聲也停頓了兩秒鐘,才道:“好的,出售的是一座神廟,有超過一千二百年歷史,在印度,爪哇和蘇利南本身的傳說或一些記載中,都有提及──”
  羅開听到這里,打斷了那個叫人听了興起一种暖洋洋感覺的動听聲音:“哦!沒有人可以出售一個神話傳說故事的!”
  那女聲立時道:“當然不單是傳說,還有一定的依据,根据來自荷蘭政府的最机密檔案,先生當然知道蘇利南的前身是荷屬圭亞那。”
  羅開“嗯”地一聲:“那么,看來我們應該見一次面,交易會的買賣雙方,都有權使用一間會議室的。我這里只有一個人──”
  那女聲道:“我也只是一個人!”
  羅開道:“那我去安排一間小型會議室就夠了。”
  那女人的聲音,听來更加慵懶,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韻味:“安排好了,請通知我。”
  安排一間小型的會議室,是再簡單不過的事,電話打到大會秘書處,不到三分鐘,一個女侍敲門,送上了鑰匙:“先生,你需要的會議室,在第五層第五一一號艙房,你可以一直使用它,直到你不需要為止。”
  羅開接過了鑰匙,他決定自己先到會議室之中,再通知第三十七項交易的賣主。
  他在离開艙房之前,把他的化裝,又略作修整,然后,他十分悠閒地走了出去。
  郵輪的規模十分大,簡直就像是一座小城市一樣,有著各种各樣的設備,若不是可以看到汪洋大海,更多的感覺,也是置身于一座龐大的濱海建筑物之中。
  各色各樣的人在走來走去,有几個做阿拉伯酋長打扮狀的人轟笑走過來,羅開一眼就可以看穿他們黝黑的皮膚是精心化裝出來的,那几個人原來是典型的白种人──他們用來涂黑皮膚的化裝液的配方太濃了,以至在皮膚的細紋上,積聚了細小的深色線條,而在正常的情形下,應該是淺色的。
  羅開并沒有搭升降机,他采用自動樓梯上去,在他身邊迎面下來的人中,包括了一個胖得惊人的胖子,足有三百磅,羅開心中暗暗好笑──這是最笨拙的化裝術,最容易被揭穿。
  他來到了第五層,經過了一個相當大的游泳池(每層都有),進入了走廊,找到了五一一號艙,打開艙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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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售价三億英鎊

  羅開要求的是小型會議室,那間艙房的确不是很大,但是淺灰色的基調,卻使得整個艙房舒适無比,看起來像是一個极优雅高貴的小客廳。
  羅開通知了“賣主”,然后,他斟了一杯酒,等著。七分鐘之后,敲門聲傳來,羅開打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人,略愣了一愣。
  他曾設想過那個發出磁性聲音的女人是一個看來什么樣的人,但是絕對想不到,這時站在門外的,是一個有著短發的半禿男子。
  在羅開一愣之間,那“半禿男子”已發出了動听的,有點啞,但是又极動听的聲音來:“在這里的每一個人,都不會用本來面目見人的,是不是?”
  羅開讓她進來:“當然,其實你要改變你的聲音,也不是什么難事。”
  那賣主忽然幽幽地歎了一聲:“我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除了聲音還動听之外,別的一無可取了,人總有點自戀傾向的,所以雖然怪一點,我還是愿意保留我原來的聲音。”
  她的話說得相當坦率,自然,這也有可能是為了博取對方的好感。羅開自然也精于此道,他說道:“你太客气了,第一次听到你悅耳動听的聲音之后,我一直在設想自己會和一個風華絕代的美女見面,現在,當然是失望了!”
  那“半禿男子”發出了一陣听了令人有點心蕩的笑聲道:“你真會說話──”
  這時,羅開已經用他銳利的,鷹一樣的目光,仔細地打量了他交易的對手。他外號叫亞洲之鷹,鷹的目光是最銳利的,可以在兩千公尺的高空盤旋中,看清地面上一苹麻雀活動。
  羅開對于自己的眼光,也一向十分自負,而且他本身又是化裝專家,所以,再精密的化裝,在他的注視之下,都可以看出一點細微的破綻來的。但這時,在經過了超過一分鐘的注視之后,他發現那“半禿男子”的化裝,簡直是無懈可擊地完美!
  一點破綻也沒有──就像眼前這個人,根本就是一個半禿男子一樣。
  羅開略微移開了視線:“關于交易的內容──”
  “半禿男子”仍然用那种充滿了磁性,听了令人有甜膩之感的聲音回答:“交易的內容,是比較古怪一些,老實說,我們想出售這座神廟,已足足三年,但你還是第一個表示有興趣的顧客,所以,价錢方面,我們一定特別克己。”
  羅開點頭:“好,有一座古代的蛇神廟,已知是在新蘇利南境內,新蘇利南國境之中,多的是崇山峻岭和原始森林,有不少地方,甚至是地圖上的空白,你總得說出一個确切的地址來吧!”
  那“半禿男子”點頭:“當然,可以肯定,古蛇神廟在布羅科蓬多水庫之下。”
  一直維持著优閒姿勢坐著的羅開,一听得對方這樣說法,不禁陡地挺了挺身子,心中已暗罵了一句:“開什么玩笑!”

  古廟在人工湖之下

  他對南美洲的地理,不算很熟,尤其是新蘇利南,更堪稱生疏。但是“布羅科蓬多水庫”這個名稱,他卻絕不陌生,那并不屬于專門的地理知識范圍,而是普通的地理常識。
  這個水庫,是世界上有數的巨大的人工湖之一,也是南美洲最大的人工湖。這個人工湖寬約四十公里,長約七十公里,位于蘇利南河中游,是當年殖民統治國荷蘭動員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筑成的。
  荷蘭人十分喜歡興建水利工程,經過它治理的地方,照例大事興建水利工程,如印尼,如荷屬圭亞那,都沒有例外。
  羅開也約略知道一點這個水庫的規模极大,淹沒了好几個山谷,原來的山峰,在水庫灌水之后,只成為水面上露出少許的小島。而那“半禿男子”卻說出售的那座古蛇神廟是在水庫之下,這不是開玩笑嗎?
  他在挺了挺身子之后,又立時回复了悠閒的神態:“閣下的意思是,神廟所在之處,已經被人工湖的湖水淹沒了,神廟是在湖水之下?”
  “半禿男子”竟然一點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話有開玩笑的成分,他的神情,甚至是嚴肅的:“對,初步估計,大約在水深一百七十公尺處。”
  羅開的聲音之中,卻免不了大有譏嘲的意味:“嗯,不到兩百公尺,不算很深。”
  對方听出了他聲音中的諷刺,聲音有點不滿:“先生,如果隨便一個中學生的遠足隊,就可以到達廟址的話,我們何必出售它?在出售目錄上已經刊登得十分明白,我們不能到達這個古廟,所以才只好割价出售。”
  羅開向前欠了欠身子:“我們必須澄清一點事實,事實上,你能出售的,不是一座古神廟,至多只是有關這座古神廟的所在地點!”
  “半禿男子”強調了一下:“十分精确的所在地址,有著可靠的根据,包括當年荷蘭政府在興建人工湖時勘察所得的一些資料在內。掌握了這些資料的人,如果有足夠的辦法,就可以發現神廟,進而,得到神廟之中數百年積聚的無可估計的寶物。”
  如果來進行這項交易,是羅開自己的主意,那么羅開和對方的會談,至此一定結束了。對方雖然說得煞有介事,可是基本上,那是“出售藏寶圖”式的把戲。羅開真有點怀疑,現在,在人類的智力水准越來越高的情形之下,是不是還會有人上這樣的當?
  不過,他此行并不是他自己的主意,而是受那一雙妙人儿所托的,羅開就有了不同的想法。
  羅開的想法是,既然這個要求是那雙妙人儿提出來的,自己只不過受人所托,而且她們也早已知道,自己本領再大,也無法把一座古神廟雙手奉上,那么,得到了精确的資料,也就算完成所托了。
  所以,他淡然笑了笑:“如果交易完成,我可以得到的是──”
  “半禿男子”接了下去:“全部資料,其中有一部份是荷蘭政府的絕對机密檔案,提及一個水利工程勘察隊如何發現古神廟的經過。”
  羅開揚了揚眉:“古神廟當時既然已被發現,為什么荷蘭政府不去挖掘寶藏?”
  “半禿男子”道:“自然是因為政治因素,當時的荷蘭政府,只想快快建成水庫,不想另生枝節,若是開發神廟,工程至少耽擱十年,這是當時荷蘭政府不愿意的事,所以,水利勘察隊的報告才被列為机密,而且……其間還有恐怖行為在內,五個勘察隊的成員,四個在不到一個月內相繼意外死亡,隊長不知所蹤,至今已三十年,還不知他的生死!”
  羅開用心听著,并不打岔,那“半禿男子”又道:“再一次保證,我們出售的資料,是所能獲得的有關這座古神廟的最完善資料,不可能再有新的資料出現。”
  羅開深深吸了一口气,現在,會談進入最重要的正題了,他問:“好,我明白了,請問,售价多少?”
  “半禿男子”的聲音听來更具磁性:“三億英鎊。”

  “半禿男子”說話刻薄

  羅開一听之下,直跳了起來:“什么?”
  “半禿男子”微抬起頭,看著他,有著嘲弄的神色:“我說得不夠清楚嗎?三億英鎊!”
  羅開在一時之間,實在忍不住沖動,想哈哈大笑起來。這家伙,真正是在開玩笑,一疊資料,据稱可以根据資料找到一座古神廟,居然開价三億英鎊。這种交易如果能夠成功的話,那才是天下奇聞!
  羅開本來心中的打算,是想花上一、兩百万美金,當作有趣,把這些資料買下來,送給那一雙妙人儿作禮物,以博美人一粲;可是三億英鎊!那离他的想像實在太遠,也太不可思議了,所以,他雖然忍住了沒有笑出聲來,也不由自主,不斷地搖著頭。
  那“半禿男子”的聲音,充滿了不屑:“怎么?先生,三億英鎊這個數字,嚇了你一大跳?我以為來參加‘非常物品交易會’的人,都習慣听到較大數目的金額的!”
  羅開的心中相當憤怒,對方行事,堪稱荒誕,而居然還要諷刺他未曾听到過大數字的金額!
  他立時冷笑道:“三億英鎊不是一個小數目──”
  “半禿男子”卻一揮手,毫不客气地打斷了他的話頭:“在‘非常物品交易會’中,那當然是小數目,三億英鎊能做什么呢?亞洲一個小地方,汶萊的蘇丹,造他的屋子,也花了這個數目;英國造皇家方舟號航空母艦,這個數字還不夠;一些懂得玩弄手法的所謂銀行家,在香港一家小銀行之中弄走的資金也遠超過三億英鎊。先生,好好享受你在船上的免費招待吧!”
  “半禿男子”一口气地說著,最后一句話,不但無禮,簡直是刻薄了!
  而且,話一講完,他立時站了起來,帶著“嘿嘿”的冷笑聲,向外便走。
  這突如其來發生的一切,簡直使得羅開目瞪口呆。剎那之間,他覺得自己簡直是一個初出道的小人物,對于對方的話,竟然沒有反駁的余地。
  不過,他還是很沉得住气,隨著對方的冷笑聲,他也“嘿嘿”干笑著:“我是一個生意人,生意人投下了本錢,總要有錢賺的!”
  “半禿男子”已經來到了門口,一听得羅開這樣說,站定了身子,卻并不轉過身來,只是道:“先生,你這樣說,證明你不是生意人,做生意,想賺,是一回事,能不能真的賺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羅開心中苦笑,他清了一下喉嚨:“是不是可以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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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魔幻一般的寶石

  “半禿男子”仍然不轉過身來,只是用手在身后做了一個手勢,表示愿意听到還价。
  羅開迅速轉著念,他自然知道,如果交易不成,自己就難以在那一雙妙人儿面前交代,這是一件十分尷尬的事情。
  而且,蜂后王國也有可能把這件事大肆宣揚,使得他大失面子,會被別人以為他連這一點小事也辦不成功。
  可是,這時要他還价,他卻也實在無法還。開方的開价如此之高,就算只付開价的十分之一,羅開也大大的不愿意。
  羅開絕未想到,事情竟然會這樣為難,他想了足有一分鐘之久,才頹然道:“算了,對不起,我沒有法子還价,算了!”
  那“半禿男子”在鼻子中發出了充滿不屑的“哼”地一聲,令羅開啼笑皆非的是,這“哼”的一聲,自然使他十分難堪,可是聲音卻依然性感動人。
  “半禿男子”已經拉開了門,羅開疾聲道:“永遠不會有人和你達成這項交易的!”
  “半禿男子”冷冷地道:“會,遇到識貨的人,會覺得十分便宜。”
  羅開冷笑:“三億英鎊,換一批資料!”
  “半禿男子”立時反唇相譏:“根据這批資料,可以獲得數以吨計的各种寶石,可以操縱全世界的寶石市場,你知道上等紅寶石和祖母綠的市場价值嗎?”
  羅開冷笑:“不知道,我甚至未曾見過紅寶石和祖母綠,不知道它們是什么?”
  “半禿男子”轉過身來,直視著羅開:“我想你真的沒有見過。”
  羅開哈哈一笑:“是嗎?哈哈,是嗎?”
  他實在不想和對方作這种沒有意義的爭執,但是對方詞鋒咄咄逼人,他不得不作自衛式的反擊。就在他的笑聲中,那“半禿男子”伸手自衣袋之中,取出了一包用絲絨包著的小包里來,放在桌上,然后,用手指著,命令似地道:“解開它,我不認為你以前看見過它們。”
  羅開极不喜歡對方的態度,他抱著接受挑戰的心情,臉上挂著不屑的冷笑,一伸手,就扯開了那絲絨包里上的絲帶。
  羅開剛才的話,是有著相當特別的意義的。當“半禿男子”提及“各种寶石”之際,他已經覺得好笑,而對方又提及了紅寶石和祖母綠,他更忍不住大笑。
  對特級寶石的超特的鑒別能力,正是他──亞洲之鷹羅開的專長之一。
  他曾在中國西康、西藏一帶生活過相當欠,西藏的佛寺中,和西康的土司,對寶石收藏之丰富,是著名的。而且他又和印度北部諸邦的土王,有一定的來往,印度土王的寶石庋藏之丰富,也是舉世聞名的。

  羅開被寶石所吸引

  而他本身,也恰好是紅寶石和祖母綠的收藏者──當然,能夠給他收藏的,自然是了不起的精品。
  所以,當他看到對方的動作,像是要向他展示一些紅寶石或祖母綠之際,他准備在見到了那些寶石之后,狠狠地用他專家級的知識嘲弄對方一番的。
  所以,他在扯開絲帶之際,甚至心情輕松地吹著口哨,以便使對方更難堪。
  可是,當絲帶一解開,深黑色的絲絨散落,羅開一看到了絲絨里著的一紅一綠,那兩顆巨大的寶石之際,他整個人像遭到了雷殛一般地呆住了!
  片刻之間,他的視線,竟然無法自那兩塊寶石上移開半分。
  那兩塊寶石,都是如此之巨大,估計至少每顆超過三百克拉以上。羅開自然知道世界珠寶市場的名言:超過五十克拉的紅寶石是不可思議的──自然,紅寶石是指品質最上乘的,有著深邃如海、無邊無涯那种鮮明的紅寶石,俗稱“鴿血紅”者而言。
  而眼前,在黑絲絨的襯托之下,寶石熠熠生光。羅開的手,微微發抖,手指略一接近,几乎連整苹手都被映成了紅色。足有儿拳大小的紅寶石,紅得那么勻稱,紅得那么透徹,通体上下,沒有一點瑕,說它是不透明,它明明是透明的,說它透明,它又那樣鮮紅,小小的一塊寶石之中,就像是蘊藏著宇宙間一切的奧秘一樣,令人的視線和它接解之際,有神為之奪、气為之窒的力量。
  而那顆祖母綠,當然是品質最好的南美洲祖母綠,只有這种寶石,才具有那种翠綠色的,夢幻一般,魔法一樣的色彩,也只有這种寶石,在它晶瑩剔透的晶体之中,有著不規則,一層層,如同仙女身上的輕紗一樣的“蟬翼”,這种如幻如霧的“蟬翼”,使得整個寶石,更具有一种說不出來的神秘感,使它不像是人間的東西,而更像是來自魔界或仙界的。
  羅開無法估計在一解開了包里之后,自己的視線在那兩顆寶石上究竟停留了多久,但他知道那一定是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由于過分的,但卻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以致使得他的胸口,有點隱隱作痛。
  他終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气,由衷地道:“是的,我沒有見過,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紅寶石和祖母綠,比起這顆紅寶石來,著名的‘緬甸之星’簡直只好算是小孩子玩的玻璃珠!”
  “半禿男子”本來一直是在譏諷著羅開的,但羅開這時說得如此真摯,多少也令他有點感動,道:“啊,你倒真是懂寶石的!”
  羅開道:“略有研究,但這樣的寶石,是做夢也無法夢見的,它們超乎了人類的想像力之外!”
  “半禿男子”吸了一口气:“你可知道,當年,荷蘭女王見了這兩顆寶石之后,說了什么?”
  羅開緩緩搖著頭,他的視線,仍然不肯离開那兩顆寶石,而且將之拈了起來,湊近眼,緩緩地轉動著它們。
  “半禿男子”道:“据說,荷蘭女王一見,就忍不住道:‘天!那么美麗的寶石,它們是宇宙的精華,如果我的人民允許我,我一定愿意把帝皇之位,去換取這兩顆寶石!’荷蘭女王擁有的珠寶已經是舉世知名的了,她尚且這樣說。”
  羅開喃喃地道:“不奇怪,一點也不奇怪!”
  他勉力定了定神,在那片刻之間,他思緒紊亂之极,但他畢竟是一個思想十分縝密的人,欠經風險,剎那之間,他已能問出第一個問題來:“你的意思是,在那座古神廟中,有著數以吨計這樣的寶石?”
  “半禿男子”道:“不是我說,是資料上這樣說。”
  羅開立時又道:“這兩顆,就是來自古蛇神廟的?”
  “半禿男子”點頭:“資料上說,是勘察隊在進入古廟之后順手取出來的,連同他們的報告,一起送到了荷蘭政府的最高層。荷蘭政府的最高層,當時為之震動,但最后決定保守秘密,把寶石和文件一起,歸入絕密檔案之中,使它們不再被人知道。”
  羅開側著頭,有點戀戀不舍地放下了這兩塊寶石,“半禿男子”又道:“至于我們是如何把一個國家的絕密檔案弄到手的,這是我們的工作秘密,你也不必再問了。”
  羅開道:“自然,我不會問,但請問,三億英鎊的售价,是不是包括這兩顆作為證据的寶石在內呢?”
  “半禿男子”有點放肆地笑了起來:“當然不,你想到哪里去了?”

  提議合作找尋寶藏

  羅開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這兩顆寶石,如果進行公開拍賣,要賣上三、五億英鎊,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因為它們根本是無价之寶,价值不是多少數字的金錢可以衡量的。
  羅開吸了一口气:“那么,請問這兩顆寶石是否出售?售价若干?”
  “半禿男子”搖著頭:“這是非賣品,我只出售資料,這兩顆寶石……在我看來,不單是美麗的寶石,它們還像是蘊有奇妙的生命,這种生命,甚至是和魔法或者仙法有關的。雖然資料上說,同樣的寶石不計其數,但是老實說,我也不以為會有同樣的,當年隊長一定把其中最好的兩顆帶出來了。”
  羅開點頭:“在未曾有進一步的事實支持之前,我十分同意你的看法。”
  他講了這一句話之后,眼看著那“半禿男子”又用黑絲絨把那兩顆寶石包了起來。剛才,對方在提及那兩顆寶石蘊含著生命,而且不是寄于人間的生命之際,聲音是如此娓娓動听,眼前又有這樣奪目的寶石光彩閃耀著,真有叫人如同跌進了魔域或仙界中的感覺。然而這時,他又回到了現實之中。
  要還是不要,他必須作決定了。
  三億英鎊!羅開可以說是十分富有的人,可是三億英鎊一下子要拿出來,也絕不是簡單的事情。
  “半禿男子”包起了寶石,揣入怀中,向他望來,羅開下定了決心:“請等一等,既然你對神廟的一切資料這樣有信心,我們何不采取合作方式?”
  “半禿男子”呆了一呆:“你的意思是──”
  羅開道:“要探索一座被淹沒在人工湖底的古廟,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誰也不知道這些年來,在水底發生了什么事,可能整座神廟早已埋進了污泥之中,也有可能早已不存在了──”
  “半禿男子”點頭:“你說得對,這正是為什么出售資料而不自己進行的原因。”
  羅開攤了攤手:“我所謂合作的意思是,你提供資料,我負責進行探索和尋找,一有發現,我們平分發現的一切。”
  “半禿男子”眨著眼睛,并不說什么。
  從他并不急于离去的神態來看,真的是在十分認真地考慮羅開的提議,羅開大是緊張,在等候著對方作出決定性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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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處身于极度的劣勢

  羅開自然難免緊張,因為關系十分重大,對方不答應,他就要動用三億英鎊去購買那些資料,而對方若答應了,那么,他就可以一文不費,就有那些資料,有發現就平分收獲,他估計損失也不會太大。
  “半禿男子”足足考慮了兩分鐘,才道:“如果這樣的話,必須問你一個不符合‘非常物品交易會’規章的問題,而你也必須据實回答。”
  羅開心中一凜:“請問。”
  “半禿男子”沉著聲:“你是代表了什么集團的?你的真正身分是什么?”
  這樣的問題,真的是屬于違反“非常物品交易會”的規章的。這個交易會的規章是──買賣雙方,絕不能打听對方的來歷,大家只揀自己喜歡的物品購買,合則來,不合則去。
  但是羅開這時,倒并不怪對方這樣問自己,因為這時,他們討論的已經不是買賣,而是合作了,合作的一方,自然有權知道對方是什么樣的身分。
  羅開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這次來,是代表了蜂后王國,那一雙妙人儿,曾一再強調過,絕不能把這种交易使人和蜂后王國聯想起來,這甚至是為什么要找他來進行交易的原因之一。
  而他自己個人的身分,他也不想隨便說出來,因為事情遲早會漏,他本身也不想和蜂后王國也任何進一步的聯系。
  當時,他有點僵硬地笑了一笑:“是不是應該平等呢?閣下是屬于什么集團?”
  那“半禿男子”用力一揮手:“平等?資料全在我手中,你有什么?只不過是一個承諾,怎么能平等?你不愿意回答,我也不勉強。”
  羅開歎了一聲,他實在沒有法子回答,而這時候,他也想到了事情另外還有處理的辦法,反正是蜂后王國托他代辦的,他大可以置身事外,告訴蜂后王國,古廟資料的售价是三億英鎊,愿不愿意買,是蜂后王國的事。他非但沒有損失,而且,和那一雙妙人儿的親熱,以及看到了這樣的兩顆寶石,他在奇异的生活歷程上,不是十分特出的經歷。
  看來,只好這樣了。
  他緩緩地道:“對不起,我們第一次的會面似乎不是很成功。不過我會盡快和有關方面聯絡,一有肯定的消息,我們再見面。”
  “半禿男子”不是很在乎:“好,不過我們之間,未曾達成任何契約,是不是?”
  羅開點頭:“是──我只有几句忠告──”他指著對方,“像閣下身上所藏的那种寶石,會使人不惜任何代价,不惜任何行動都要得到的,千万要小心才好,絕不應該隨便給人看。”
  “半禿男子”笑了起來:“謝謝你的忠告,我當然多少有點保護自己的能力,才敢把它們帶在身上,而且,我只在君子面前才展露它們,在小人面前,我是絕不會把它們展露的。”
  羅開也笑著:“這……有點玄,你怎么判斷一個人是君子還是小人呢?”

  羅開被麻醉針射中

  “半禿男子”陡然昂頭哈哈一笑,所說的話,使得羅開目瞪口呆,在一笑之后,羅開听到的話竟然是:“這很容易,亞洲之鷹羅開,無論如何,不會是卑鄙小人。”
  羅開不但發愣,而且心中隱隱感到了一种難以形容的屈辱和失敗。
  那“半禿男子”是什么人,他一點也不知道,甚至連對方究竟是男是女,由于對方的化裝術太清湛的緣故,他都難以肯定。
  可是對方卻早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本來就感到在和對方的交易之中,自己一直處在下風,這時更是不用說了,這种失敗之感,絕不好受,所以他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應付才好。
  而那“半禿男子”在這句話一出口之后,已經十分迅速地退到了門口,羅開陡然想到的是,不能讓對方就這樣离去。
  所以,他一個箭步,陡然跨出,一伸手,就向對方的手腕抓去。這一抓,是他武學中的絕學,對方閃避的再快,也難以逃得脫。
  果然,他才一出手,閃電也似的五苹強有力的手指,已經抓住了對方的右腕,可是也就在同時,對方左手一揚,一柄式樣相當奇特的手槍,已經對住了他的胸口。
  羅開陡然一愣,手臂一揮,想將那“半禿男子”的手臂反扭過去,如果他的動作夠快,還是可以占上風的,不過他手臂一扭間,“半禿男子”的手臂,并沒有被反扭過去,而是對方手中形式奇特的槍,突然發射,射出一枚七、八公分長的鋼針,恰好射在他發力去扭人的手臂的臂彎上。
  鋼針一射中了他,他臂彎一陣發麻,變得什么力道也使不出來,心中大駭之余,連忙躍退。他一生之中,冒險生活的歷程中,從來也沒有這樣狼狽過,即使在和不可測的“時間大神”的對抗中,他也沒有這樣子狼狽過。
  尤其,當他躍退之后,整條右臂,已几乎失去了知覺,他知道鋼針中一定有著藥物,他也不知是什么,不知道進一步的后果會怎樣。
  更糟糕的是,對方手中的槍,仍然對准了他,而且神情是嘲笑到了极點,正發出“嘖嘖”的聲音:“咦,怎么動起手來了?是你先動手的,對不對?”
  羅開悶哼了一聲,一面迅速地運用密宗气功中運气的方法,消除手臂上發麻的感覺,一時之間,雖未收十足之效,但是也使他知道,鋼針上的藥,只是麻醉藥,并不是什么劇毒的毒藥。
  但是他的鼻尖上,仍不免冒出汗珠來,因為:如果是劇毒的毒藥呢?那么,他這時,可能已經是一具尸体,而不再是一個處境如此尷尬狼狽的人了。
  他不禁苦笑,一剎那間,真感到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死人或許更好,至少不必設法如何應付眼前這种慘敗的局面。
  他在無法可施之余,又悶哼了一聲:“即使你認出了我的身分,也不該叫出來的!”
  “半禿男子”點頭:“對,這是我的錯,所以我剛才發射的只是麻醉針,而不是毒針,如果是毒針,別說你,一苹駱駝,也早已死了!”
  羅開這時,毫無疑問,處于劣勢,但緩緩運轉著內息(這是气功修為到了一定程度的人都懂的一种運气的方法),手臂上的麻木,在迅速減輕,他已經可以緩緩揮動手臂了。當他開始搖擺手臂之際,“半禿男子”對他复元得如此之快,也不禁現出了一下訝异的神色。
  羅開知道,在劣勢之下,自己必須鎮定,极度的鎮定!他使自己頭腦盡量清醒,伸手把射進手臂的鋼針,拈了出來,一面道:“是嗎?那真要感謝你的仁慈。”
  他口中說著一些沒有意義的話,一方面,心念電轉,思緒在剎那之間,已不知思及了多少事。
  他首先想到的是:在冒險生活的領域之中,盡多使用各种各樣獨特武器的人,有哪些人是善于使用鋼針的呢?羅開首先想到的是東方三俠中的木蘭花。不過他立時可以肯定,眼前的對手,決計不會是木蘭花。一來,木蘭花絕不會做這种“出售古蛇神廟”的鬼頭鬼腦的事,二來,對方剛才提及,那柄形式奇特的槍還可以發射毒針,而木蘭花是決計不會用毒針的,她只用麻醉針。
  除了木蘭花之外,听說蜂后王國中的一些厲害腳色,也使用鋼針,她們自認是蜂,使用鋼針,自然順理成章。
  可是,有這個可能嗎?眼前這個“半禿男子”,竟有可能是蜂后王國的人?

  企圖試探對方身分

  羅開一想到這里,腦細胞的活動,成倍地加速。他到這里來,是受蜂后王國委托而來的,而交易的對象,竟然也來自蜂后王國,這似乎不可思議,但是卻也不是絕無可能。
  如果“半禿男子”的行動只是個人行動,蜂后王國的高層并不知道,那就有可能了。
  而如果事情是這樣的話,那么,以蜂后王國這樣一個戒律嚴密的組織而言,成員的私人行動,一定會受到嚴厲的懲處!
  一想到這里,羅開感到,自己已經可以從极度的劣勢之下,開始扭轉過來了。
  他在剎那之間,想到的事雖然多,但所花的時間极短,至多不過几秒鐘的時間而已。
  而這時,他的手臂也已經可以作大幅度的揮動,他看起來,一副气定神閒的樣子,笑著:“你的化裝術真高明,剛才我几乎以為你根本是男人,只不過改變了聲音而已。”
  “半禿男子”愣了一愣,冷笑著:“你還想玩什么花樣?從你剛才的表現看來,我真有點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亞洲之鷹。亞洲之鷹,是應該神通廣大,不應該那么不濟事的!”
  羅開笑了一下:“人總有失手的時候──令我确信你是女人化裝的是,我忽然想到,蜂后王國之中,根本沒有男人的!”
  羅開這時,其實還未能确定對方是不是蜂后王國中的人,他這樣說,只不過是試探一下而已。自然,他也早已注意對方在听了這句話之后的反應。
  “半禿男子”在听了這句話之后,身子一動也沒有動過,可是他的手,卻微微抖動了一下,几乎是難以覺察的一种反應,但是卻逃不過羅開銳利的眼光。
  羅開知道自己的估計,就算不是百分之百准确,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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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又老又丑”的女人

  羅開信心大增,“哈哈”笑了起來:“真怪,我猜你的行動,蜂后一定知道!”
  “半禿男子”的眼中,又閃出一絲凶光來──他的雙眼,自然也經過精心的化裝,甚至可能服食了某种藥物,改變眼珠的顏色和瞳孔的大小,也有可能配戴了隱形眼鏡來改變眼睛的形狀。
  但是,一個人的心念如何,還是可以在經過精心化裝的眼睛之中顯露出來的。
  一看到了對方眼中顯露了這樣凶狠的神色,羅開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料中了。正因為自己料中,所以對方的心中,已起了殺机,想要殺自己滅口了!
  他身處劣勢,是從他的身分被對方認穿了而開始的,這時,他也認穿了對方的身分,自然而然,劣勢就開始消失。他伸手向對方指著,帶著微笑:“參加交易會的人,當然都受著主持人的保護,在會場之中殺人,我看不會有好結果!”
  “半禿男子”呆了极短的時間,大約只有十分之一秒,才若無其事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
  羅開只是反問:“是嗎?”
  在羅開的這种態度之下,“半禿男子”又現出了十分短暫時間的不安,然后,她以嘲弄的口吻道:“亞洲之鷹竟然自己不能保護自己,而相信交易會主持人會保護他,真的,先生,你就是亞洲之鷹?”
  劣勢既已扭轉,對方的話雖然极盡譏諷,但也不會令羅開再感到難堪,他聳了聳肩:“蜂后如果知道了她的屬下之中,竟有人擁有如此罕見的寶石,你猜她是不是會生气?”
  “半禿男子”磁性的聲音,陡然變得尖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她一面說著,一面把手中形狀奇特的槍舉了起來,對准了羅開的眉心,羅開在對方充滿了恐懼的聲音之中,知道了自己所料,一點不差,看起來形勢凶危,對方只要一動手指,就可以把他殺死,但是他知道,實際上,這時自己已經占了优勢。
  他哈哈一笑:“听說蜂后對待下屬极嚴厲,比較起來,中了毒針,立刻死亡,算是最好的了!你可是打算射死我之后,立即自殺?”
  “半禿男子”的聲音,仍是由于恐懼而形成的尖銳:“你死了之后,就不會有人知道我是誰!”
  羅開“嘖”地一聲:“請別改變你那么動听的聲音,雖然人在害怕之中,免不了會聲音發尖的。”
  “半禿男子”發出了一下如同呻吟似的聲音來,羅開知道對方离開崩潰的邊緣不遠了,于是他進一步進攻:“別太低估了蜂后的能力,自然,也別太低估了我,亞洲之鷹的能力。我到這里來,和另一個人保持著密切的聯絡,在這里所發生的一切,那個人全知道!”

  身分被揭惊惶失措

  “半禿男子”的身子震動了一下,羅開續道:“那個人的名字你自然也知道。浪子,浪子高達,听說他最近和蜂后來往甚密?”
  “半禿男子”終于發出一下呻吟聲來,口唇顫動著,可是并沒有說什么。
  羅開微笑:“你想說什么?哦,我知道了,你想說,就算我講的一切,全是真的,那又怎樣,蜂后有上千個屬下,查不出是你來的!”
  “半禿男子”的情緒,几乎全被羅開的話所控制了,當羅開這樣說的時候,她竟然不由自主點著頭。
  羅開大笑了起來,一面伸手,撥開了對准了他眉心的槍,同時手指一彈,彈中了對方的脈面,使得對方手指一松,手中的槍落了下來,羅開一伸手,輕輕巧巧,把那柄槍接在自己手上。
  對方連最后一絲优勢也喪失了!
  羅開仍然笑著:“再一次提醒你,別低估了蜂后!她能建立一個王國,自然有辦法弄清楚她每一個屬下的行動。例如,誰曾和荷蘭的國家秘密檔案局的人有來往,等等,我看一下子就可以弄明白的!”
  “半禿男子”身子發著抖,喉際發出呻吟聲,站立不穩,在退出了几步之后,一下子坐倒在椅子上,喘著气,在望了羅開半晌之后,才喃喃地道:“你……不是人,你簡直是魔鬼!”
  羅開向對方微微鞠躬:“你太恭維了,我是人,姓羅名開,外號亞洲之鷹。其實你也不必太難過了,我和你相見之后,一直處于劣勢,使得我反占上風的主要原因,是由于蜂后的手段實在太毒辣了,在你的心中,早有著极度恐懼的陰影潛伏著的緣故!”
  “半禿男子”聲音發著顫:“你……你要什么條件?”
  羅開攤了攤手,將他剛才奪到手的那枝槍,放在桌上:“我從來不在自己占盡上風的時候,脅迫對方答應條件,這樣做太缺乏体育精神,也太沒有君子風度了!”
  他說著,已經走向門口,當他的手握住了門柄之際,他才又道:“歡迎你來找我談談,我住在四二四號艙房。”
  他說著,已准備拉開門來了,可是就在這時,他听到了一個充滿磁性,十分動人的聲音──對方竟在那么短的時間中,完全恢复了鎮定,這也使得他十分佩服,那動听的聲音道:“你會失望的,我是一個又老又丑的女人!”
  這句話之中,已經充滿了挑逗的意味,羅開怎會听不出來?
  他淡然一笑:“外間都說,蜂后王國中最老最丑的成員,站出來都比世界小姐動人,別忘了蜂后王國的信條,只有美女才能征服男人!”
  他話一說完,打開門,就走了出去。
  這時,他的思緒其實還是十分紊亂,別說剛才那些惊心動魄的變化和處于絕對劣勢的尷尬了,事情本身也夠离奇的了。
  蜂后王國委托他來進行交易,交易的另一方,居然也是蜂后王國的成員!這個成員是單獨的個人行動,這一點已經可以肯定,也正由于她是個人行動,怕組織知道,才被羅開的一番言語,說得轉胜為敗的。
  羅開要考慮的是:蜂后王國的高層,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一點消息,知道自己的成員之中,有人向組織隱瞞了這樣巨大的一筆財富?
  還是,根本不知道,一切全是巧合?
  弄明白這一點,相當重要,因為那需要全然不同應付方法!
  羅開肯定他的交易對手,一定會來找他的,所以他在回到了自己的艙房之后,舒服地坐著,緩緩地喝著酒,同時也想著那兩顆罕見的寶石──這樣的寶石,如果以吨來計算的話,實在是難以想像的事!
  蜂后王國自然想得到這一筆惊人之极的財富,尤其,蜂后王國所有的成員,全是出色的美女,美麗的女人和美麗的寶石,都是造物主的結作,蜂后王國如果擁有了那么多的寶石,擁有了超級的財富,那么,這個王國就可以由幕后而轉為實在──一個實實在在的王國了!
  羅開想到這里,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當那一雙妙人儿要他來進行一項交易,買一項禮物送給她們的教母之際,隨便他怎么想,也想不到這件事的牽涉,竟會如此之廣。牽涉到的錢財數字,會如此之大,甚至會進一步關系到一個王國的興起。
  羅開最后想到的是:世事真是難以逆料!看來自己已經牽涉進這件事中,再也擺脫不了了。事態發展下去將會怎樣,這時完全無法知道。

  “半禿男子”的真面貌

  當他再起身去斟酒時,悅耳的門鈴聲響了起來。羅開自然知道那是他的交易對手來了。
  他腳步輕松地走過去,將門打開,一面已彎腰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門外是有一個女人站著,不過她并沒有走進來,因為她是背對著門口的。
  羅開首先看到的,是一頭銀絲一樣的白發,形成一個又一個鬈曲的大波浪。這种純銀一樣顏色的頭發,并不多見。接著,羅開看到的,是蜜色的肌膚──門外的女人穿著一件露背裝,V字形的露背設計,不但令她的背部全部裸露,而且令她的腰際,也有一半裸露,V字的尖端,已經接近她的臀部了。
  裸露著的腰和背,看來美麗誘人,給人以一种异樣的柔軟膩滑之感。
  羅開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低聲道:“歡迎你,又老又丑的女人!”
  那女人發出了一下輕笑聲,緩緩地轉過身來。
  當她轉過身來之后,羅開還是看不清她的臉面,因為她的手中,拿著一個連有長柄的蝴蝶面具,遮住了她的臉。
  不過,羅開已可以看到她深深的乳溝,和誘人的、丰腴的手臂。
  眼前這樣的一個女人,實實在在,無法和剛才那個“半禿男子”聯想在一起的,但是那确然又是同一個人!因為這种充滿了磁性甜膩的聲音,是難以模仿的。
  她一面向前走來,一面仍舉著面具,同時道:“希望你不會把我赶出去!”
  她說著,把那蝴蝶形的面具,漸漸向下移,羅開先是看到了一雙經過刻意修飾的眼睛,但就算完全未經修飾,羅開也相信這雙眼睛具有勾魂懾魄的能力,眼波流轉之際,有嗔,有喜,有挑逗,有承受,說不出的千變万化,風情万种。
  羅開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這當然不會是屬于年輕女孩的眼睛,年輕女孩的眼睛再美麗,也不可能到達這樣的風情。
  只有成熟的女人,才能有這樣的眼波,才能有這樣的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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