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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浪子與寶娥的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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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就是那封信的內容:

“鷹:

我們互相聞名,但是沒有見過——是真的沒有見過嗎?當然不是,還記得那個組織嗎?你曾是其中的一員,是不是?而且在幾次會議之中,都有人誤以你是我,相信你還記得這種可笑的情形——是的,看到這裡,你一定已經知道,我也曾經在這個組織之中。你沒有認出我,我認出了你,這並不是說我的能力比你強,而是有人肯定地告訴我,你在組織之中。如果你肯定地知道了我在組織之中,你只要稍加留意,一定可以在十多個人之中把我辨認出來的,是不是?

“告訴我你在組織之中的,就是寶娥,現在,你看到的兩具玩偶,是寶娥給我的,那是在一種十分奇異的情形之下給我的,詳細的經過我不說了。你注意到這兩具玩偶的神態是何等生動嗎?寶娥和我,有一段時間,十分親密,我是一個浪子,而寶娥是這樣出色的一個美人,我們曾有一段十分快樂的光陰,那種快樂。足以令得一個再沒有人性的人,也激發出人性中隱藏的一面來,或許,這是我這個浪子對女人的特殊本領。有一天,她也感到極度的快樂之後,忽然對我說:‘浪子,你在一個組織之中,你千方百計想擺脫這個組織,可是你做不到,是不是?告訴你,別再努力了,你無法做得到的,好多在組織控制下的人都在努力,譬如說亞洲之鷹,他盡力想擺脫控制,但是他做不到!’

“朋友,你可以想像,身受組織控制的我,當時在聽了這樣的話之後,所受到的震撼,是如何之甚?但是我還是盡力維持著鎮定,用說笑的口吻說:‘寶貝,聽起來,你像是組織的首腦一樣!’

“寶娥伸了一個懶腰:‘是的,我可以說是,但是真正的主宰,浪子,不是人,是神!’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神?我倒要見識見識,神是什麼樣子的!’

“寶娥神情忽然變得嚴肅,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又是在玉體橫陳的情形下,忽然現出了這樣的神情來,我立刻就知道,事情一定十分不尋常了,於是我繼續取笑,她在我繼續取笑了幾分鐘之後,一躍而起,離開了一會,然後就取來了那兩具玩偶。

“玩偶的精巧程度,你一定已經欣賞到了,當時,她指著那個鐘,說:‘這就是神,時間之神。時間是一切主宰,雖然它被解釋成一種抽象的觀念,但是地球上沒有任何一種現象,沒有任何一種生物,可以擺脫時間的控制,在時間不斷的轉移之中,任何生命,都受著控制,從開始到結束!’

“當時我的回答是:‘這算是什麼?一種新的宗教的教義!’

“寶娥說:‘不是,時間之神,並不是抽象的,而是具體的,它使我相信了它的存在,組織是由它在控制的,而我是它選中的得力助手!’

“這實在是很駭人聽聞,而且難以想像的,是不是?當時,我不可控制地感到了一股寒意,一種妖異莫名的感覺侵襲著我,我甚至不由自主地,大聲講著話:‘你在胡說些什麼,這不過是一個玩偶,一種擺設,一具設計別具心思的鐘!’

“我一面在說著,一面用力把這具玩偶,向墻上摔去,我想一定可以把它摔成粉碎,但是它卻絲毫無損,寶娥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看,你不能損害時間大神的造像的!你不能,我也有一具造像,也是時間大神賜給我的!’她說奢,又取出了自己的塑像來。

“這兩具塑像,我曾用各種方法,檢驗過它們的質地,但是卻沒有結果——它們不知道是什麼質地製成的?怪不怪!兩具妖異的玩偶,據稱是時間之神為了表示它的存在而製造的!

“像這種怪異的事,我知道有一位先生和他的夫人,十分有興趣,會鍥而不捨地追尋結果。你一定知道我指的是誰,是的,可是那位衛斯理先生和他的夫人白素,實在太忙,我用了許多方法想和他們接觸,未能成功。我也曾想到過和著名的女黑俠木蘭花聯絡,雖然我知道她私下對我的評語,不是怎麼好。可是一件事發生了,使我改變了主意,和你聯絡。

“這件事,是寶娥給我的一個訊息。

“你或許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如果我說寶娥給我的資訊,是她瀕臨死亡之際一剎那間發出來的,或者甚至於是她死亡之後發出來的,只怕你更加不明白了,是不是?”

羅開在看到這裡的時候,不由自主,喃喃地道:“不明白!真是不明白!”

這時,他向安妮看去,看到她緊抿著嘴,顯然她也感到極度的疑惑。令自己也難以相信的假設。

羅開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看下去:

“這,要解釋起來,十分複雜,我假定你看到了我的信之後,一定會設法和我見面,所以我保留到那時候,再向你詳細解釋,或許,這是我玩弄的一個小手段,引起你的好奇心,非和我見面不可。因為我也假定,我用登廣告的形式,要你接受一件禮物,你不會親自來取——換了我,我也不會親自來,生活中的各種陷阱,實在太多了,朋友,是不是?

“奇怪的是,組織近期,活動好像停頓了,我想這和寶娥發生了意外有關——我肯定她遭到了意外,是根據那段資訊來判斷的。所以,我認為現在是對付它,對付所謂主宰一切的時間大神的良好機會。組織中曾有超過十個成員,但對他們的身份,我只能揣測,只有你,我才是肯定的,所以我首先聯絡你,希望能和你共商對策,我們不能一直由這個組織控制下去的,對嗎?

“請你和我見面,相信那對我們兩人來說,都有莫大的好處。”

信到這裡結束,信末,仍然是浪子的那個標——一個線條簡單,看來像是什麼都不在乎,吊兒郎當的一個男人。

羅開在看完了這封信之後,感到了震憾,是有原因的。他沒有想到,浪子和寶娥聞的關係,是那樣地密切。

這當然就是寶娥曾利用過浪子的那間房子的原因,而更令他震動的是,浪子怎麼肯定寶娥遭到了意外呢?在那間發生爆炸的電腦室之中,爆炸一發生,寶娥就應該死了,她哪有時間去發出什麼資訊給浪子?

如果不是浪子的住所,也發生了爆炸,看了這封信之後,他一定會應邀見面,因為浪子的信中,還提及了一個古怪的名稱:“時間大神”!這個名稱,是寶娥提出來的,羅開看到了這個名稱,臉上的肌肉,就忍不住跳動了一下。“時間大神”!這個神是什麼樣子的?是不是就是一個活的鐘?有數字不斷在跳動的那種鐘,可是,卻是活的?

羅開的思緒十分紊亂,在他對面的安妮,也一直不出聲。過了一會,羅開才緩綏地吁了一口氣:“關於那個組織,我想先和你解釋一下。”

安妮卻出乎意料之外地搖了搖頭:“不必,我知道有關那個組織的事!”

羅開有點駭然:“安妮小姐,你也——”

他本來是想說“你也曾被那個組織控制過?”但是安妮立刻揮著手,打斷了他的話頭,她道:“不是我——是——”

她略為猶豫了一下,羅開故意半轉過頭去,表示如果她不想說,大可以下說。但安妮還是說了出來:“是我姐夫,高翔。”

羅開深深吸了一口氣,十二個成員之中,有一個是高翔!和木蘭花、木秀珍三人,合稱“東方三俠”的高翔!安妮又道:“所以,我對那個組織的一切,已經知道得很清楚了。”

羅開在那一剎間,產生了一股自豪感。曾被組織控制,那當然不是十分愉快的經歷,但是想想,曾被組織控制的,都是那麼出色的人,結果,由他,亞洲之鷹發難,而消滅了寶娥,炸毀了組織活動的總部,令得組織暫時停止了活動。

他指了指浪子的信:“組織暫時停止活動,或者,永久停止了活動,是我造成的!”

安妮睜大了眼,神情倒並不是不相信,只是充滿了驚訝地望著他。羅開道:“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把經過,簡單地向你說一下。”

安妮連連點頭道:“當然有!在你說的時候,可以錄音嗎?我想高翔一定更有興趣!”

羅開爽快地答應,開始講述,他也沒有看到安妮有什麼特別的動作,那自然是在使用一種超小型的錄音設備了。羅開也知道,安妮的另一個姐夫,木秀珍的丈夫,是雲氏企業集團中的核心人物,而雲氏企業集團,一直在向尖端科學進軍,屬下幾座精密儀器製造工廠,是世界上同類工業的頂尖,在太空科技方面的成就,連幾個大國的太空研究發展工作,都要依靠他們的出品!

安妮有這樣的關係,一具不為人所覺察的小型錄音機,那自然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羅開把那一段經歷,簡單扼要地講述了一遍(這段經歷,記述在“鬼鐘”這個故事之中),安妮用心聽著,一直到羅開講完,她才問了一個最主要的問題,也就是羅開心中一直解不開的謎:“一具……活的鐘?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羅開的神情多少有點苦澀:“我也下明白,但是當時我的確看到,而且強烈地感覺到,那是一具鐘,可是……卻是活的,像是鬼靈一樣!”

安妮蹙著眉,緩緩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步:“一具活的鐘,你所指的‘活’……是……”

羅開沉聲:“它會活動,而且,並不是指那種機械動作的活動,你知道,看到一個機械人在動,和看到一個真的人在動,感覺是不同的,很容易分辨出來。”

安妮的眼睛,大而明亮,可是這時,在眼神之中,卻充滿了疑惑:“你有什麼想法?”

羅開緩緩搖頭:“我說不上來,一點概念也沒有。”

安妮的語調相當沉緩:“去年,我和蘭花姐,一起和一位先生見過面,那位衛斯理先生,他有一種十分超卓的見解——”

她講到這裡,頓了一頓,羅開忙道:“衛斯理!豈止有超卓的見解而已!”

安妮在停了一停之後,繼續著她的話:“他說,過去,現在或將來,地球人想像外星生物的外形,都是根據地球上的生物外形衍化出來的,脫不了地球生物的造型,最多把一個頭變成兩個頭,把兩蘋手變成八蘋手,把皮膚變成綠色,等等。而實際上,他說,外星生物的形狀,可能是完全超乎想像之外的,看起來,可以像任何東西,甚至,像……像是一個鐘!”

羅開又“嗖”地吸了一口氣,這一點,他也曾想到過,不過不如衛斯理所想的這樣具體而已。

安妮不由自主地搖著頭:“一個看起來像是數字鐘一樣的生物,這真是難以想像,但如果這假設成立,假設你看到過的那‘活的鐘’,寶娥口中的‘時間大神’,是一個外星來的生物,這個外星來客,運用了他的技能,控制了美國國防部的大型電腦,在從事他的活動,這是唯一可以解釋何以這個組織是如此神秘的原因。”

羅開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在眾多的設想之中,他也會作過這樣的解釋。但一來,他是獨來獨往慣了的,所作的假設,沒有和別人商量的機會。二來,他總覺得自己的假設離奇了些,連自己都無法相信。

這時,安妮也作了同樣的假設,那登時令得他信心大增,覺得那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安妮又這:“由此推測下去,那個外星來客,不是那麼容易被消滅,他一定還存在!”

羅開嘆了一聲:“這些日子來,我就是在擔心這一點!可是,他的活動方式怎樣?是不是一定要佔據一座電腦,還是有別的方式,我們對他……一無所知,這才是真正的困難!”

安妮走近茶几,把那具鐘面人塑像,拿了起來。仔細看看。羅開心中一動:“如果從這具玩偶中,可以找到什麼線索的話,你大可以拿回去,交給雲氏企業集團屬下的工業實驗所,去作詳細的研究!”

安妮點頭:“我正這樣想,方便嗎?”

羅開笑了一下:“我想,我們有共同的目標,至少,我和高翔之間,有共同的目標!”

安妮沒有表示什麼,只是皺了皺眉,羅開倒可以明白她的意思,那自然是她想到了,除了他,高翔之外,還有一個“聲名狼藉”的浪子,也有著共同的目標之故。羅開嘆了一聲,又把那所屋子突然爆炸,浪子不知吉兇如何的經過說了一遍,他在說的時候,聲音之中,自然而然,充滿了憂慮。

安妮聽了之後,卻冷笑了一聲:“我看也不必為他擔心,你什麼時候見過魚在水裏淹死的?一場小小的爆炸,怎會叫浪子高達送了命?”

羅開怔了一怔:“你對他的評價——”

安妮立時道:“我只是對他的行為不敢恭維,聲名狼藉,可是一點也沒有否定他適應冒險生活的能力之意!”

羅開抬起了頭:“如果他沒有事,一定還會和我聯絡,請問我怎麼和你聯絡!”

安妮笑:“這正是我想問你的問題!”

他們交換了聯絡的方法之後,安妮拿著那個鐘面人玩偶:“很高興認識你!”

羅開送她出去,自嘲地笑著:“下次我再扮女人,會注意這些小節的!”

安妮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羅開有點窘,但他也爽朗地笑著,既然雙方已是朋友。被朋友取笑,那是沒有關係的。安妮走出了沒有多久,一揚手,羅開看到她手中有一具小巧的無線電遙控器,在她一揚手之際,灌木叢中,一輛輪椅,已經緩緩駛了過來,安妮坐上了輪椅,笑著:“小時候的習慣,有時是很難改的!”

她一坐上輪椅之後,速度加快,向前駛了出去。羅開在門口呆立了片刻,才轉回身來。

他在送安妮出來的時候,並沒有關上屋子的大門,所以,當他轉過身來之際,他可以從敞開的大門,看到屋子中客廳的情形。

他一看之下,不禁怔住了!

客廳中多了一個人!那個人,坐在沙發上,翹起腿,銜著煙,樣子悠閒得看起來,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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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被稱為“生命之屏”的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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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羅開看到了那個人,怔了一怔之際,那人甚至還向他揮了揮手!羅開一時之間,真不知是生氣好,還是也和那個人打招呼好!那是他的地方,這個人是什麼時候進去的?如何進去的?他是什麼人?剎那之間,羅開不但迅速地轉著念,而且,在外表看來,他若無其事地向前走去,實際上,他至少已有了七八種應付突變的方法!

可是,他準備的應付方法,卻一樣也沒有用上,他才踏進門去,那個人就以一種十分瀟灑自如的動作,站了起來。向羅開伸出了手:“鷹,我是高達!”

羅開怔了一怔,雖然浪子高達大名鼎鼎,可是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但這時,他只怔了不到一秒鐘,就可以肯定,這個人,就是浪子高達!

在他面前的這個人,大約三十上下年紀——男人的年齡,一到了成熟之後,是很難判斷的,身形高而健壯,可以肯定他是一個運動健將,而最主要的,還是他那種滿不在乎的神情,一個人若不是真正在他的人生觀上,抱著什麼都不在乎的態度,是決不可能全身都散發著這種滿不在乎的神情的。

而這種神情,又維妙維肖地表現在高達那封信最後的那個代替簽名的人形上。

羅開也伸出手去,和高達握著手:“很高興認識你,剛才安妮說得對,魚是不會在水中淹死的。”

高達皺了皺眉:“如果某方面也這樣判斷的話,那我的一切安排就白費了!”

羅開揚了揚眉,高達又自顧自坐了下來,揮著手:“先說我這方面的情形,我的信,你已收到了,事實上,在寶娥死後——我假定她已經死了,我感到那個‘時間大神’對我的威脅,一直未曾停止過!”

羅開嘆了一口氣:“不必假定,寶娥的確已經死了!”

高達作了一個十分可惜的神情,這種神情,使罹開感到有點不舒服。因為看來,高達只是在痛惜一件什麼美好的東西損壞了一樣,而不是為一個曾和他有密切關係的女人的死亡而難過。

高達的這種神情,使人感到他這個人,甚至是不懂得什麼是人和人之間的感情的,使人感到他的冷漠,幾乎接近冷血!

高達並沒有追問寶娥的死因,繼續道:“為了減少這種威脅,所以我必需安排

場自己的死亡。我故意和夏氏兄弟作對,破壞了他們幾樁買賣,引得他們派了兩個殺手來放炸彈——那兩個美麗的女殺手,還不錯吧?”

羅開沒有料到他在敘述如此嚴重的問題之際,忽然這樣問了一句,他感到有點尷尬,只是含糊其詞地答應了一句。高達又用力一揮手:“我的目的,是想要令到對方以為我已經死了!”

羅開直截地問:“你心目中的‘對方’究竟是什麼人?”

高達搖頭:“不能確定,但如果必需要有一個名稱的話,‘時間大神’是恰當的。”

羅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並沒有說什麼,高達把背靠在沙發上:‘我感到一個人的力量,是不足以對抗的,所以才想起聯絡你,終於能和你見面……”

他說到這裡,忽然笑了一下,顯得有點輕佻:“你的易容術其實已經很好了,安妮不過是故意挑剔而已!”

羅開咕嚕了一句:“去扮一個女人,大概是我一生之中最蠢的事了!”

高達居然同意了他的說法:“不要緊,人總是會做點蠢事的,你對寶娥的說法的意見,我已經知道了——對不起,我一直在偷聽你和安妮的對話。”

羅開不由自主,皺了皺眉,他知道,眼前這個人,看起來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是如果他真的是敵人的話,那可能會是最可怕的敵人!

既然自己扮成女人一事他都知道,那麼可知他一直在暗中跟蹤自己,他是如何進屋子來,利用了什麼先進的儀器來偷聽的,其中的經過,實在不必再問了,問了,反而顯得自己的低能!現在值得慶倖的是,浪子高達是朋友,而不是敵人!

羅開在想著,沒有說話,高達問:“你說曾見過一座活的鐘?我真無法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羅開嘆了一聲:“連我見過,也無法明白,而且我發現也十分難以形容。”

高達在那一剎間,居然現出了一絲嚴肅的神情來:“鷹,如果你假設那是一個外星生物,我不會反對。”

羅開直視著他,等著他作進一步的解釋。

高達揚了揚眉——他有濃而秀氣的眉毛,那使他看起來,相當英俊:“那兩具玩偶,是什麼原料製成的,我不認為雲氏工業機構可以化驗得出來!”

羅開遲疑著:“你的意思是,那……不是地球上的物質所塑制的?”

高達點著頭:“還有,我信中向你提及我收到了寶娥的資訊。”

羅開“嗯”地一聲:“是的,我全然不明白。”

高達略欠了欠身,自衣袋中,取出一樣東西來,順手向羅開拋了過來,他的動作自然而瀟酒,羅開遲疑了極短的時間,一伸手,把高達拋過來的東西,接在手中。

事後,羅開很為自己那一剎間的遲疑而感到慚愧,因為那表示他對高達始終還是不能全無戒心,而如果作為朋友來說,是丁應該有任何戒心的!

當時,羅開一接住高達拋過來的東西,就是一怔,那是一蘋粉盒。粉盒,是極普通的東西,幾乎每一個成年女性的手提袋之中,都有一蘋。這蘋粉盒看來比普通的略為大一些,六角形,看起來像是銀質的,而粉盒的表面,看來十分光滑,而在盒的外面,更沒有任何裝飾花紋。

羅開向高達望去,高達作了一個“打開來看看”的手勢,羅開按下了一個小小的掣,粉盒打了開來。一打開之後,羅開就知道,那盒子,不是粉盒,而且一時之間,他也說不出那是什麼東西來。

盒子打開之後,兩面都是螢光屏,也是銀灰色,看起來,倒有點像極小型的電視接收機。

高達在解釋:“這是寶娥的東西,當我們關係十分密切的時候,她對我沒有什麼秘密,她說,那盒子,是她的生命之屏。”

羅開苦笑了一下,事情真的似乎越來越玄妙了,除了“時間大神”之外,還有“生命之屏”!他緩緩搖著頭:“我不是很明白。”

高達指著那盒子:“在寶娥活著的時候,她腦部活動所發射出來的一種波,可以被這副儀器所接收。”

高達的話,語調聽來十分平淡,可是羅開聽了之後,心頭所受的震撼,真是無可比擬的。他可以相信,那絕不是他的大驚小怪,而是任何人一聽,只要了解到這兩句話中的含義,都會這樣震驚的!

羅開陡然一怔之後,整個人直跳了起來,盯著高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高達的反應很奇怪,他望著羅開,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像是放下了心頭的大石一樣:“看到你反應那樣吃驚,我很高興,我當時在聽到了這東西的作用之後,吃驚程度比你更甚,那甚至使我懷疑自己的應變能力,現在我知道,那是正常的反應。”

羅開的聲音有點苦澀,一時之間,仍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高達又道:“那也就是說,當寶娥在生的時候,螢光屏上,不斷有雜亂的線條活動著,閃耀著,代表了她的思想。我曾經作過試驗,當她情緒激動的時候,線條的波動幅度極大,而當她平靜的時候,線條也顯得平靜。”

羅開盯著螢光屏,卻看不到什麼線條,高達道:“不論她人在什麼地方,都可以在螢光屏上看到線條的波動,我甚至可以知道她什麼時候在想念我,可是突然之間,螢光屏上什麼也沒有了,這就等於我收到了她遭到了意外的資訊一樣。她死了,腦子不再有任何活動,所以便不再有線條出現。

羅開竭力使自己鎮定下來:“雖然腦部活動產生的電波,已被廣泛地運用在醫學上,可以作有系統的記錄,但是那需要通過極複雜的儀器裝置,像這樣輕巧的一蘋盒子,又可以不受距離的限制,就接收到微弱到幾乎不可測的腦電波——”

高達嘆了一聲:“衛斯理最喜歡說的一句話:那不是地球上的東西!”

羅開覺得自己的脖子有點僵硬,但是他還是努力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他又問:“這東西是——”

高達的聲音,聽來右極度的無奈:“她說過,那是時間大神給她的。”

羅開震動了一下,好一會,兩個人都不開口,然後,突然地,兩個人又一起開口:“應該可以肯定了!”

他們的話,在不明清由的人聽來,當然莫名其妙,但是他們相互之間,卻全然可以明白:可以肯定了!可以肯定的是,時間大神,是一個來自外星的高級生物!

在肯定了這一點之後,接下來的問題,不知有多少,那許多問題,令得他們兩人,又沉默了好一會。

好一會之後,羅開才道:“我們知道,‘時間大神’曾經盤踞在美國國防部電腦中心,通過了若干活機械人,成立了一個組織,做了若干事。’

高達點頭,羅開在這時,不由自主,感到了一股寒意,自己在心中問自己:當時,如果自己知道要對抗的,是一個來自外星的高級生物,他是不是還會有勇氣興之抗爭?因為很明顯,地球人和外星生物相比較,強弱懸殊,相去實在太遠了!

而如今,又面對著同一問題,他自然而然,感到寒意流遍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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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受時間大神控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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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羅開對面的高達,像是可以在羅開的神情變化之中,揣知他的心意一樣:“鷹,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幾乎是不能對抗的,是不是?不但是普通人,連像我們這種出色的人,也無法抗拒,地球人註定了要做外星人的奴隸,你是不是在這樣想?”

羅開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嘆了一聲。他正是在這樣想,這是令人極度沮喪的事實。高達也嘆了一聲:“本來我起初想法也和你一樣,可是,你的行動,卻給我極大的鼓舞,我曾經沮喪得想投降——”

羅開道:“是,那兩個女郎曾敘述過你的情形,我甚至懷疑她們見到的是不是你!”

高達指著羅開:“你的行動,已經證明了就算時間大神是外星的高級生物,也不是全然不可對付的,至少,你就令它受到了挫折。”

羅開挺了挺胸:“這……只可以說是偶然!”

高達提高了聲音:“當然不是偶然,是你出色的努力的結果,鷹,不要妄自菲薄!”

羅開自然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他微笑著,接受了高達的讚揚。

高達又道:“我們如今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那個‘時間大神’找出來!它自己暴露了自己的缺點,它在受了挫折之後,就躲了起來,因此可以證明它是相當脆弱的!”

他頓了一頓,補充道:“至少,它不是那麼不能對付,我們不必太被動!”

羅開凝思著,高達的話是有道理的,主動去把那個神秘的“時間大神”找出來!可是,該如何著手呢?這個外星生物,可以躲藏在任何地方,因為它的外形,就是一蘋鐘,而像這樣的鐘,世界上可能有超過一億蘋!

他把手中的盒子合上:“這種儀器,如果可以隨意接收到每一個人腦電波活動的話,那就可以知道每一個人在想些什麼?”

高達表示同意:“理論上來說是這樣。”

羅開有點不明白地望向高達:“如果時間大神有這種能力,你為什麼還要詐死?”

高達攤了攤手:“從寶娥和活機械人的例子看來,時間大神本身的行動能力有限,看來,它必須通過受命於他的一些人,才能有所行動,我的目的,是想騙過那類人!”

羅開又問:“浪子,是不是你已經感到了受到這類人的威脅?”

高達略為遲疑了一下,但是他立時道:“對不起,我是不應該猶豫的,我們既然已經決定了合作,我就不該有任何隱瞞,只不過我還不能肯定,所以才在回答之前,想上一想!”

羅開坦然道:“你不必為了這種小事道歉。”

高達吸了一口氣:“我感到我在受監視,一種目的不明的監視,經過了反擊,發現監視是來自西方國家的一個高級情報組織!”

羅開的神情,表示了他心目中的訝異:“你……和西方國家的情報組織。應該是扯不上任何關連的!”

高達點頭:“本來就是,我生活糜爛,只知道追求享樂。當然,我也追求金錢,可是為什麼會和西方情報組織扯上了關係,連我自己也不明白!”

羅開猶豫地問:“或許是你的調查,有了什麼差錯?”

高達搖頭:“絕不會,我想,可能是我手中,有著那兩個玩偶,和這個儀器的原故。”

羅開倒不同意:“那更說不通了,如果是為了這個原故,要找你的應該是時間大神,不是西方陣營的情報組織!”

高達神情訝異:“鷹,你怎麼啦?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是在說:時間大神,通過了西方陣營的情報組織,在對付我?”

羅開的心境,十分苦澀,他當然不是不知道,以他的反應之敏銳,高達一提出來,他就已經想到了。可是他卻竭力想否定這一點。原因很簡單,他內心深處,不願意那是事實,是因為黛娜的原故。

黛娜,他內心深處,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的女子,就是西方陣營高級情報組織中的重要人物,如果這個組織已被時間大神所控制,那麼黛娜的處境,就十分危險,羅開是為這個原因,才想否定高達的想法的。可是在高達直截了當的詢問之下,羅開無可回答,只好道:“可以作為一種設想來處理。”

高達用力一揮手:“不是設想,鷹,我已經有確實的證據,知道了主持這件事的人是什麼身份,要追查時間大神的下落,必須在這個人身上著手!”

羅開望向高達,發出無言的詢問。

高達道:“這個人本身絕不簡單,是西方陣營情報機構中的一張皇牌,有極輝煌的工作紀錄,有一個外號,叫作‘烈性炸藥’——”

高達講到這裡,羅開發出了一下叫聲,整個人直跳了起來,他的行動是如此之怪異,以致高達不但突然停止了講話,而且身子向後,疾翻而出,在半空中轉了一個身,才站定在地上。

這兩個在冒險生活之中,如此出色的人物,就這樣對峙著,兩人之間,都明顯地可以感到在兩人之間,充滿了敵意。

兩個人都一動都不動,但是從高達剛才如此敏捷的反應看來,任何一方,只要先有任何動作,接下來的爭鬥,一定驚天動地!

時間在僵持之中,飛快地溜過去,足有三分鐘之久,高達才道:“好了,就算我們以後不能再做朋友,也讓我知道,我犯了什麼錯誤?”

羅開沒有立時回答,面肉抽搐著,樣子又怪又難看,高達陡地怪叫一聲,伸手指向羅開,羅開厲聲喝著:“別指著我!”

高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剛才,他那種戒備的神情,使他看來像是一頭豹子,但立即地,他又恢復了那種滿不在乎的神態,甚至轉過了身去,以背對著羅開,用一種悠然的語調道:“烈性炸藥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女性,鷹,你愛她?”

羅開也慢慢把微彎著的身子挺直,可是他的神情卻絕不輕鬆,以致他在伸直身子之際,骨節發出一陣輕微的“格格”聲來。

他十分簡單地回答:“是。”

高達一點也沒有過份驚詫,甚至並不轉過身來,只是喃喃地道:“我早就說過,天下男人,都應該像我一樣,不被任何女人的感情牢籠所困!”

羅開又厲聲道:“證據是什麼?”

高達這才慢慢轉過身來,望定了羅開,又緩緩搖著頭:“算了,不論我提出什麼證據來,你都不會接受的——”

他做著手勢,表示一切都別再提了,然後,向門口走去:“真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和她之間的關係呢?應該知道的。”

他的行動十分快捷,在這兩句話之中,已經來到了門口,而就在他伸手去開門之際,羅開已經喝道:“別走!”

高達嘆了一聲:“鷹,與你為敵,是我最不願意做的事之一,別硬留我,我不會笨到認為和一個熱戀中的男人可以理智討論任何問題!”

羅開喘著氣:“證據!”

高達不加理會,仍然伸手去抓門柄,他的手才一碰到門柄,突然,是“拍拍拍拍”七下響,七枚看來藍殷殷的銅釘,全釘在門柄附近的門上。

這七枚小釘,如果射向他的手,或是射向他的身體任何部份,他是不是可以躲得開,實在一點把握也沒有,因為它們的來勢,是如此之快,如此主動。

高達真的感到了吃驚,他縮回手,在縮回手來的時候,他以極快的動作,在釘在門柄旁的七枚小釘上,各彈了一下。

然後,他才轉過身來,望著羅開,冷靜地道:“要不要手帕?你在冒汗!”

羅開是在冒汗,在高達提出了對黛娜的指責之後,羅開的心情起伏,精神緊張之極,所以他的行動,實在是失常的,當高達這樣問他之際,令他緊張的神情,得到了一個鬆弛的機會,他頹然坐了下來,用一種聽來微弱的聲音道:“證據呢?”

高達低嘆了一聲,羅開垂下頭片刻,當他再度抬起頭來時,看來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浪子,發現活機械人的秘密,導致美國國防部電腦室的爆炸,也就是說,我和不可測的組織鬥爭,沒有她,是不會成功的。”

高達點頭:“我同意,雖然其中的經過我不知道,但只要你這樣說,我就同意。”

羅開又有一點激動,但迅速平復了情緒:“可是你剛才卻指責她受了時間大神的控制,正在為虎作倀!”

高達鎮定地道:“一點也不矛盾,從那次爆炸起到現在有多久了?在這段時間內,你們接觸了多少次?”

羅開用力揮了一下手,從那次之後,他見到黛娜的次數並不多,尤其是最近,他根本無法和黛娜聯絡,他每次企圖和黛娜聯絡,得到的答覆,都是她在從事重要任務。

所以,羅開無法回答高達的問題,他只好先道:“剛才我有點失常,真對不起!”

高達笑著:“不,我要多謝你,雖然你在極度失常的狀態之中,但是你仍然沒有傷害我的意圖。”

羅開的神情極度尷尬,高達又向前走來:“好,你要證據,我可以提供給你,你大約不知道現在,她在什麼地方?在幹什麼?”

羅開的神情,驚呆之極,因為他的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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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有關黛娜的一段記錄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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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開和黛娜的聯絡,一直是通過電話來進行的,當羅開打電話到黛娜辦事機構,得到的回答是她有重要任務在執行,無法接聽電話之際,羅開就無法和黛娜聯絡了,最近的情形,就是這樣。

可是,那廣告,浪子高達刊載的那個廣告,刊出了之後,黛娜和他通過話,討論過,是不是從那時開始,黛娜已對高達加以特別注意,以致使高達誤會了?

他想到這裡,感到一陣輕鬆,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直指高達:“你誤會了,我絕對可以肯定,你誤會了,她是在注意你,但完全是為了你登的那個廣告!”

高達以一種不置可否的神情望著他,羅開繼續說著:“所以,她開始注意你,多半在代我追查你會玩什麼花樣,那自然使你誤會了她在對付你!”

高達仍然不出聲,可是臉上卻現出了一種近乎哀憫的神色來,那令得羅開十分惱怒:“我說的是事實,你以為我是在替她辯護?”

高達作了一個手勢:“我要說的也是事實,雖然我是一直不願意說的,你愛她,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

羅開悶哼了一聲:“別說這種廢話,只要有事實,我不願相信,也得相信!”

高達又沉默了片刻,才道:“在我感到有人一直在注意我的行動之後,我展開反擊,知道了留意我的是那個情報機構,也查明了主事人是烈性炸藥——”

羅開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頭:“這,我已經有了我的解釋!”

高達緩緩搖著頭:“你聽我說下去,在我知道了事情和烈性炸藥有關之後,我就反跟蹤——當然,我有許多得力的手下,其中有一、兩個,是一流的跟蹤專家——”

羅開這時,又發出了一下不滿的悶哼聲,令得高達的話,頓了一頓。但高達像是胸有成竹一樣,心平氣和,繼續道:“當然,所謂一流專家,跟蹤的本領,與你、我是不能相比的!”

羅開悶哼:“這正是我的意思,就算像我親自跟蹤,想要不被黛娜覺察,也是十分困難的事!”

高達有點不安地挪了一下身子:“鷹,聽我說下去好不好?”

羅開半轉過頭去,顯得他對高達的話,十分反感。黛娜是受時間大神控制的?和已死的寶娥一樣?神秘的時間大神,將會通過黛娜和她服務的機構,做出一連串對地球不利的事情來?

這一切,對深愛著黛娜,願意放棄一切,和黛娜去過隱居生活的羅開來說,都是全然不能接受的事!

高達的語氣仍然很平和:“在跟蹤的過程之中,我的一個手下,拍攝到了一個過程,時間是兩個月之前,請注意,那是我刊登廣告找尋你之前。”

羅開震動了一下,兩個月之前,那時,他在那裏?他沉著地問:“請說出精確的日子!”

高達說了一個日子,羅開略為想了一下,那是他和黛娜在黃石公園渡過了畢生難忘的愉快假期之後的半個月,他已經離開了美國,黛娜留在她的工作崗位上……羅開一想到這裡,斷然揮了一下手:“你不必說下去了,如果你在那時就開始跟蹤她,就應該知道,她曾和我一起在黃石公園渡過愉快的假期!”

高達眨著眼:“誰說我不知道?”

羅開的身子又震動了一下,盯著高達,高達一翻手,像是魔術師在玩弄魔術一樣,手上突然多了一具微型錄音機。這種快速的手法,在羅開,亞洲之鷹的眼中,自然不算得什麼,所以他只是冷笑了一下,可是緊接著,當高達接下了微型錄音機中的一個掣鈕之後,羅開卻像是遭到電殛一樣,彈跳了起來!

錄音機中,清晰地傳出了他的聲音:“讓我們變回普通人!”然後,又是黛娜的聲音:“不可能,蝴蝶不能變回毛蟲……”

高達又按下了停止掣,用一種抱歉的神情,望著羅開,羅開的臉色,極其難看,高達攤了攤手:“對不起,鷹,我手下說那個男人是你,可是我不相信,我還罵我的手下,說如果是亞洲之鷹,你們這些人的腦袋早就被踏扁了。可是,別責怪自己,我一直說,男人要保持清醒,最大的要訣是別談戀愛,一旦被愛神纏上了,就會變得盲目、無能!”

羅開其實並沒有十分聽清楚高達的那番話,他耳際只是一陣嗡嗡作響,他竭力想記起當時遇到了一些什麼樣的可疑人物,以他的機警來說,是應該可以留意到的。但是這時,他回想起來,卻什麼也記不起,在記憶之中的,只是黛娜,黛娜的一顰一笑,黛娜的嬌嗔淺怒,黛娜晶瑩的身體,黛娜的一切……正如高達所說,在戀愛中的男人,是盲目的!

羅開咽下了一口口水,神情苦澀,喃喃地道:“是,你的手下很成功。”

高達的聲音十分誠懇:“我是一個沒有愛情,只知玩樂的浪子,所以我很不明白一個在戀愛中的人的心理,但是我認為,不論在什麼樣的情形下,人總是不能否認事實的!”

羅開挺了挺胸,他臉上那種堅強的線條,眼中那種接近嚴峻的眼神,又回復了原狀,顯然在那一剎間,他已經準備好接受任何打擊。

人總是有脆弱的一面的,連亞洲之鷹也不能例外,像浪子高達,難道沒有脆弱的一面嗎?當然也有,只要是人,就有。而像亞洲之鷹那樣,難能可貴的是,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由脆弱回復堅強,堅強到可以接受任何打擊!

羅開的聲音也變回堅定:“拍攝到甚麼?”

高達身邊的小道具真多,他又取出了一蘋看來像煙盒大小的東西來,打開,那是一具微型放映機,銀幕只有三十五釐米,他把放映機放在幾上:“你可以自己看。”羅開鎮定地微笑了一下:“一起看,或許我需要你的解釋。”高達點頭:“好,一起研究一下,事實上,我對於這一段紀錄,也還有不明白之處。”高達說著,按了掣鈕,一陣輕微的聲響過後,灰白色的銀幕上,出現了形象,先是一片黑暗,接著,有了一點光亮,但還是十分暗,幾乎什麼也看不到,只是模糊一片。

羅開“嗯”了一聲,表示什麼也看不到,高達道:“紅外線攝影的性能已經調到最高了,可是效果還是不好,我懷疑可能有什麼對抗紅外線的設備在起作用,但看下去,有點東西看。”

在高達說話間,銀幕上已可以看到一些朦朧的景象了,看得出,那是一間房間,一間全然是空的房間,沒有任何陳設。可是在房間中間,卻可以看到一個人,這個人以一種十分奇特的姿勢跪著,雖然不是看得很清楚,但是也可以辨認出,那是一個女人。這個女人跪著,雙手高學,看起來是準備作五體投地式的膜拜。

羅開一看到了這樣姿勢的一個女人,就立時道:“那具玩偶!”

在高達送給他的那兩具玩偶之中,有一具和寶娥維妙維肖的,正是這樣的姿勢!

高達吸了一口氣:“看下去!”

羅開也陡地緊張了起來,儘管光線不足,而且在拍攝的時候,可能由於環境的惡劣,畫面在顫動,可是由於他對黛娜的極度熟悉,他依稀感到,那個跪在地上的女人,就是黛娜。

他心中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懼之感,在小銀幕上看到的一切,實在太妖異了,妖異得使人不寒而慄,尤其這種妖異的景象,和自己所愛的人可能有關連之際,更是叫人不由自主,遍體生寒!

羅開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他感到自己的手心中全是冷汗。他緊盯著小銀幕,連眨一眨眼都不敢。

那女人開始膜拜起來,從她的體態中可以看出來,她對於膜拜的對象,心中是如何地充滿了虔誠,即使是最忠誠的回教徒,在崇拜真神時,也不會給人如此萬分虔誠的感覺。

她膜拜了八次之多,才又跪直了身子。

由於在銀幕上現出來的,一直是這個女人的背影,看不見她的臉孔,所以,當她跪直了身子之後,儘管羅開感到這個女人,越來越像是黛娜,他心中還存在著萬一的希望,希望那是另一個人。

可是就在這時候,羅開看到了那女人的臉,那女人轉過頭來!

在剎那之間,羅開只感到自己胸口的肌肉在急速地收縮,像是要把他的心壓扁一樣。

毫無疑問了,這個女人是黛娜!

當這個女人一轉過臉來時,銀幕上的景象,劇烈地震動了一下。

高達在這時沉聲道:“她發覺了有人在窺伺,射出了一枚子彈,我竟看不出她是用什麼槍械,如何發射這枚子彈的,你和她那麼熟,你看得出嗎?”高達一面說著,一面按動了微型放映機上的一個掣,使銀幕上的景象倒回去,又重放了一遍,兩遍,三遍,看起來,只看到黛娜回了回頭,看不出她有別的任何動作。

羅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我也看不出她用什麼方法。”

高達的聲音低沉:“我那個手下被子彈射中,可是他還是堅持到了見到了聯絡人才死去,所以這段紀錄才會到我手中。”

羅開沒有表示什麼,這時,高達放開了手,銀慕上的景象繼續下去,羅開愈往下看去,愈是顯得震駭了,他所看到的,令他驚駭得張大了口,但是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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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時間大神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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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令得亞洲之鷹驚駭到這種程度的,一定是有極其可怖的景象出現在銀幕上了?

其實,一點也不,這時出現在銀幕上的景象,看在任何普通人的眼中,都不會引起什麼驚駭,因為那實在十分普通,不足為奇。

那只不過是一蘋鐘——當黛娜轉回頭去,畫面在劇烈的震蕩之中,就在黛娜的身前,出現了一蘋鐘,有著閃光的、跳動的數字。

那蘋鐘的出現,只不過十分之一秒,紀錄便終止了,顯然是拍攝者在受了傷之後,急著要離開,所以那一段紀錄,就到此為止了。

一蘋鐘!

那蘋鐘,看起來像是浮在空中一樣,那和羅開上次在半昏迷狀態之中見到的情形是一樣的,而黛娜的膜拜對象,就是那蘋鐘!

羅開要過了好久,才能用聽來十分微弱的聲音問:“剛才,你……看到了什麼……最後的……那是什麼?”

高達的聲音苫澀:“一蘋鐘,看起來像是一蘋鐘,但是我假設,那……就是時間大神。”

羅開望向高達,面肉抽搐著,高達立時舉起一蘋手來:“這是我一個得力手下,犧牲了性命換回來的,我絕不懷疑它的真實性。”

羅開喃喃地道:“可是……可是……”

他的思緒一片紊亂,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高達又從口袋中取出了一枚又細又長的子彈來,放在幾上:“你認得這槍彈嗎?就是它令得拍攝這段紀錄片的人死亡的。這種子彈,好像是屬於一種巨大的軍用手槍的。”

羅開無力地點著頭,想起他第一次和黛娜見面,黛娜就曾經因這樣的一柄槍指著他,看來,她對於那種巨大的德國軍用手槍,有著特殊的愛好。

高達伸出手來,在羅開的肩頭上,輕輕拍了一下,那自然是表示友好的一種動作,可是羅開卻敏感地震動了一下。高達沉聲:“現在,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把禮物送給你的原因了吧?”

羅開“嗯”地一聲:“因為我和她的關係?”

高達吸了一口氣:“我不能肯定她和你的關係,但既然有這個可能,我就想,通過你和烈性炸藥的關係,去追查時間大神的下落,是可行之道。可是我不知道原來你對她的感情那麼深!”

羅開感到了惱怒:“你在利用我和黛娜的感情,你……我代你感到悲哀,你根本不懂得感情!”

高達冷冷地道:“那是另外一回事,現在的事實是:你所愛的黛娜,已經完全被時間大神控制了,就像以前的寶娥一樣,會在那個外星怪物的指揮之下,做出任何可怕的事情來,我們一定要對付那個外星怪物,也就一定要從她的身上著手!”

高達的話,說得如此堅決,羅開是無法辯駁的,他伸手在自己的臉上,重重撫摸著,他的神色看來很疲倦,但是卻十分堅強。

他用極緩慢的速度點著頭:“好,我不怪你,但是,浪子,在這次事件之後,我實在不想再見你!”

高達聳聳肩,裝出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來:“不過在這件事上,我們需要充份的合作,我裝死的計劃,相當週詳,不會那麼容易被人識穿,所以在你見到了你的愛人之後,別提起我,我相信你有你的應付方法,但是有我在暗中協助你,總會有用得多,是不是?”

這一點,是羅開無法不承認的,他由衷地道:“有用得多了!”

高達微笑:“謝謝你的誇獎。鷹,真的,我們只知道那個鐘,可能是一個外星怪物,但是不知道它通過什麼方法來控制地球人,所以,黛娜如今的處境,我們也一無所知。或許,一種神秘的力量,已經侵入了她的腦部,改變了她的思想,使她變成了奴隸,也許是另外一種方式,總而言之,她現在是我們的敵人,敵人!”

高達連說了兩遍“敵人”,羅開揮著手:“你剛才說得對,我有我自己處事的方法,你似乎說得大多了!”

高達揚了揚手:“是,說得太多了。”

他用一種看來十分輕鬆的腳步,向門口走去,到了門口,他才轉過身來:“無論任何一個男人,對女人都有他們自己不同的態度,我一直以為我自己的態度是最正確的,沒有苦惱!”

羅開淡然一笑:“也沒有快樂。”

高達翻了一下手:“或許我應該是說,我是有生理上的快樂,但是沒有心理上的快樂吧!”

羅開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陷入了沉思之中,高達也沒有多逗留,打開門,吹著口哨,他吹的口哨音節豐富而變化靈活,十分動聽,在門關上之後,羅開還聽到口哨聲在漸漸地遠去了。

那具微型放映機還留在幾上,羅開凝視著它,他一動也不動,看來就好像是一具石像一樣。

當他需要思考的時候,他總是這樣一動不動。這時,他的思緒極亂,黛娜,他首先肯定,黛娜是不幸的犧牲者,她再能幹,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地球人。普通的地球人,在外星怪物面前,是不是有能力保護自己,實在是一大疑問。

羅開這時,倒感到剛才對高達太不客氣了。雖然高達帶給他的是一個如此不愉快的消息,但是旱知道了這種情形,對他,對黛娜,對如何對付“時間大神”,都是有極大好處的。

當然,先要和黛娜接觸,見到她,才能有進一步的行動。羅開有了決定,他欠了欠身子,移過電話來,又按了他熟悉的號碼。

電話接通之後,他聽到的,仍是秘書的聲音:“對不起,黛娜中校正在執行重要任務,無法和她取得任何聯絡。”

羅開沉聲:“那麼,請接黛娜中校的上司。”

秘書的聲音更冷峻:“如果你真有事要找黛娜中校的上司,你應該有他的電話號碼!”

秘書甚至不等羅開再說什麼,就挂上了電話,羅開只好苦笑:正在執行重要任務,那是什麼任務?是替她工作的情報機構執行任務,還是替時間大神,那個鐘形的外星怪客在執行任務?

一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感到一陣寒意。雖然極度不願意,但是他還是把那一段紀錄片,看了又看,直到閉著眼睛也能想出其中每一個細節來為止。然後,他又一動不動,手托著頭坐著,一直到天色漸漸黑了不來。當天色一片濃黑之後,他才有了開始行動的決定,黛娜不論在何處,一定會看報紙的,就用浪子高達找他的辦法,在世界各大城市的報紙上,刊登廣告,要黛娜和自己主動聯絡。

就在這時候,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羅開拿起電話,聽到了熟悉的口哨聲,接著,便是一個聽來相當蒼老的馨音:“先生,我是高先生的手下,如果你有什麼事,自己不想去做,可以吩咐我去做。”

羅開想了幾秒鐘,就道:“好,請你幫我在全世界各地主要城市的報紙上,刊登一則廣告。”

那蒼老的聲音問:“請給我詳細的指示,世界各地主要城市,是那些城市?”

羅開道:“外蒙古的烏蘭巴托,和冰島的雷克雅未克,全部算是重要城市。”

對方的回答很恭敬:“是,請告訴我廣告內容,還有,羅先生如果要找我的話,我的電話號碼是……任何事,我只要做得到,我一定會盡力去做。”

羅開的心中苦笑了一下,多少年來,他喜歡獨來獨往,多困難的事,也是獨立應付的。可是這一次,他顯然不能獨立應付了,他感到這對自己“亞洲之鷹”的外號,是一種侵蝕,可是卻又無可奈何!

他把要刊登的廣告內容念了一遍,對方又覆述了一遍,羅開才挂上了電話,然後整理了一下,提著一蘋箱子,離開了那屋子,他在離開那屋子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心中很清楚,他再也不會到這裡來了。

他變得很不喜歡這屋子,因為安妮來過,浪子高達也來過,還有甚至浪子高達的手下,也打過電話來,使他感到在這屋子中沒有安全感。

放棄一間屋子,對羅開來說,當然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屋子中重要的東西,全部收拾在那蘋箱子之中,其餘的,沒有什麼值得留戀。

他提著箱子,來到了車子旁邊,先打開了行李箱,把箱子放進去。

羅開所使用的每一輛車子,看起來都相當普通,但是卻都經過精心改裝,有著許多別的車子中所沒有的設備。有些,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設備,可是卻有相當高的實用價值。

譬如說,在車子的行李箱蓋內,裝有小小的鏡子,可以使他在行李箱蓋打開的時候,面對著車子,卻可看到身後的情形。

這種小設備,全是羅開自己想出來的,這時,他放好了箱子,在合上行李箱蓋之前,自然而然向那面小鏡子望了一下,看到在他身後,約莫五十公尺處,有一輛車子停著。路邊有車子停著,當然是十分正常的事,可是羅開卻立時看到,那輛全熄了燈的車子,裏面至少有兩個人坐著,而且那兩個人,儘量在隱藏自己,不讓別人看到。

當然,那有可能是一雙借車廂在幽會的男女,但像羅開這樣,過慣了冒險生活的人,所想到的更大可能,是有人在窺伺跟蹤。

他連頭都不回一下,合上行李箱蓋,上了車子,很快地駛上公路,也很快地發現那輛車子,以近乎拙劣的跟蹤技巧,跟了上來。那種拙劣的跟蹤法,簡直令羅開感到受了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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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歐洲情報組織的跟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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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開本來是準備到機場去的,他要離開這裡,因為在那段廣告上,他用了幾句和黛娜有默契的隱語,告訴黛娜如何和他聯絡,所以他必需到那個地點去,等候黛娜的資訊。他要離開澳洲,到紐西蘭南部的一個城市去,那個城市叫英伐卡吉爾,在那裏,他希望可以等到黛娜的消息。

但是,既然有人用那麼拙劣的方法在跟蹤他,那令得他感到非要浪費一點時間不可。

他維持著普通的車速,後面的車子,保持著五十公尺左右的距離。然後,羅開突然轉進了一條彎路,在後面那輛車子,還未曾跟著轉進來之前,他已經飛快地掉了頭,而且,以極高的速度,開亮了車頭燈,向著那輛車子,疾撞了過去!

後面那輛車子的駕駛人,顯然慌了手腳,想逃,已經來不及了,只好停車,羅開的車子,已經攔腰撞了上去。

那令得那輛車子的車門,立時凹陷了進去,羅開自車中撲出來,到了那車子的另一面,那車子中有兩個人,一個顯然已撞昏了過去,另一個正打開門要衝出來,羅開一到,一伸手,已將他的手臂,反扭了過來。

羅開這一下反扭,十分有力,令得那人發出了一下慘嗥聲,身子不由自主,轉了過來,把背部完全暴露在羅開的面前。

羅開一蘋手緊抓著那人的手腕,另一蘋手,輕輕在那人的背上拍了兩下,令得那人又發出了兩下驚駭絕倫的抽噎聲來。

羅開的聲音冷峻:“別多浪費我的時間,我的脾氣不是太好!”

那人嘎著聲:“放開我,我是政府官員!”

羅開怔了一怔,這是他意料不到的一個答案,“政府官員”?那是什麼意思,他冷笑一下:“是公共環境計劃部的?”

那人又驚又怒:“當然不是,我是情報人員,你快放開我!”

羅開又怔了怔,略松了松手,那人的動作倒也很快,立時轉過身來,可是羅開也早有準備,一伸手,就在那人轉過身來,面對著他的一剎那間,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已經捏住了那人喉間的軟骨。

羅開所用的力度,恰到好處,那人可以出聲,但是絕不敢亂動——因為羅開只要一使勁,就可以把他喉際的軟骨捏碎。

一個情報工作人員——如果他自稱的身份不假,那至少應該知道喉際軟骨被捏碎之後的結果,是如何之可怕。

那人瞪大了雙眼,望著羅開,驚駭莫名,羅開攤開左手來:“先生,身份證明文件?”

那人十分艱難地吞了一口口水,用極其小心的動作,自他的上衣袋中,取出了一蘋小黑皮夾來,羅開一伸手接了過來,打開,就看到了一張工作證件。

要不是羅開曾在黛娜那裏,見過這種工作證件的話,儘管他識多見廣,一下子也不易辨認得出來,因為他畢竟不是慣和情報機構打交道的。

但這時,他卻一看就看了出來,這張看來十分普通的證件,卻表示著證件持有人的特殊身份,那是北大西洋組織中,情報機構的工作證,持有人是這個機構中的人員!

剎那之間,羅開想到的是高達的話:我發現西方情報機構在注意我……經過反擊……又發現那是一個外號叫烈性炸藥的出色情報人員主使的……

羅開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把那小皮夾還給了那個人,用他嚴峻之極的眼光盯著那人:“你們的行動,是受了誰的命令?”

那人的聲音有點模糊不清:“你以為……我會說出來?”

羅開冷笑一聲:“以你們兩人的這種跟蹤方法,我只要對你們的上司去說一說,只怕你們會立即被調走,專做清理辦公室垃圾的工作!”

那人的處境雖然不利,但是口倒還很硬:“上司?你怎能見到我們的上司?”

羅開悠然道:“或許能夠,譬如說,黛娜中校,就不會拒絕見我!”

那人的面色變得怪異莫名,羅開在這時候,鬆開了手,後退一步,那人像是立即要伸手去取武器,可是卻又猶豫了一下,終於沒有什麼異動。這時,車子中那個昏過去的人,也已醒過來,大聲呻吟著,羅開指著自己:“你們知道我是什麼人?”

那人又猶豫了一下,搖著頭:“不知道,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羅開又問:“目的是什麼?”

那人的神情更古怪,羅開冷冷喝道:“說,別浪費時間!”

羅開的呼喝聲中,有一股說不出的威嚴,令得那人陡然震動了一下:“當你出賣情報的時候,把你拘捕,如果抗拒,格殺勿論!”

羅開在一時之間,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鼎鼎大名的亞洲之鷹,怎會給西方情報機構,當作是一個小特務了呢?

浪子高達的遭遇,是不是和自己一樣,這其中,究竟是有著什麼花樣?

這時,在車中的那個人,捧著被撞破了的頭,踉蹌走了出來,一面出來,一面已拔了槍在手,羅開陡然發出了一下嘯聲,整個人,疾逾鷹隼地跳起來,在半空之中,腳已飛踢而出,在那人還未明白髮生什麼事情間,已經把他手中的槍,踢得飛了開去,飛出了至少有二十公尺遠!

兩個人都呆住了,羅開在半空中一挺身,穩穩站在地下,指著他們:“帶我去見你們的上司!”

兩個人互望著,羅開吸了一口氣:“如果你們在澳洲的上司不夠資格,那也就算了!”

那兩個人異口同聲:“黛娜中校是最出色的情報工作者,怎麼會不夠資格!”

羅開心中的疑惑,更是到了極點!

黛娜中校!黛娜在澳洲?這真是不可想像的事情,難道黛娜真成了外星怪客的奴隸?羅開感到事情可能比自己想像的更加複雜,更加嚴重,更加神秘!

他並沒有想了多久:“那更好了,我和她本來就是認識的,我叫羅開,她一定會見我!”

那兩個人一聽得羅開自己報出了名字,現出了訝異莫名的神情來:“羅開?亞洲之鷹?”

羅開點了點頭,其中有一人更是訝異,轉過頭去,和他的同伴道:“怎麼會?電腦資料顯示,我們要對付的,只是一個小角色!”

另一個道:“電腦資料是不會錯的!”

那個道:“當然,要是錯了,那還得了,北極星號的海對地導彈,就可能由於錯誤的資料而發射,把列寧格勒夷為平地!”

在那兩個人說話之間,羅開的心情也緊張之至!電腦!又是電腦,是不是那個外星怪客,在離開了美國國防部的電腦之後,又進據了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電腦呢?如果外星人擾亂了這樣重要組織的電腦程式,那十分容易就可以引發一次毀滅性的世界大戰!

他陡然大聲道:“別再討論下去了,帶我去見黛娜中校!快!”

那兩個人急急應著,其中一個,作了一個手勢,令他稍等一下,另一個奔到車前,在儀錶板上,取出了通訊儀,低聲講著,羅開和另一個人走近車去,那人已通完了話,神色遲疑:道:“中校說可以立時接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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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大卡車內有電視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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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開沒有說什麼,只是自顧自上了車,一上車之後,他就雙手抱膝,閉上了眼睛,那兩個情報人員又交換了一下眼色,那個未受傷的駕著車,以極高的速度,向前疾駛了出去。

羅開心中急速在轉著念:黛娜怎麼會在澳洲呢?她在幹什麼?

如果她真的已被時間大神控制了,自己見了她,應該怎麼辦呢?

羅開感到緊張,手心在微微冒著汗,他沒有想到,那麼快就可以見到黛娜!當然那是好事,可是,電腦資料說他是一個小角色,那又是什麼意思?

一切似乎全是不可解釋的!羅開想在那兩個人的口中問出點什麼來,但是那兩個人卻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車子一直向前駛著,不一會,就看到後面,有一輛大型的卡車,追了上來。

一看到了那輛大卡車,車子便停了下來,等那大卡車在車邊停下來,那兩個人道:“你要見中校,我們帶路,只帶到這裡為止。”

羅開悶哼了一聲,下了車,大卡車密封的車廂,有一扇門自動打開,羅開一躍而上,進了車廂,門又自動關上,車廂中也亮起燈光。

羅開略為打量了一下,車廂中的陳設,十足是一個舒適的小客廳,羅開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順手打開身邊的酒櫥,取出了一瓶酒來,就著瓶口,喝了一大口。在他面前,一具電視機已亮了起來,使他可以看到駕駛室中的情形。

在駕駛室中,有兩個人,只是冷冷地對他說了一句:“中校在等你,很快就可以見到她了!”

在講了這一句話之後,電視又自動熄滅。羅開儘量使自己坐得舒適一些,他感到事情十分不合情理,除非黛娜知道她的身份已經暴露了,不然,以他和她之間的關係,何必採用這種見面的方式?

會不會黛娜已有了意外,還是這一切,根本全是一個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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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奇異之極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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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開一想到一切可能是一個圈套,心中不禁一凜,如果是圈套,那麼,從最初兩個人拙劣的跟蹤起,就已經是圈套的開始了。

圈套的目的是什麼?

一想到這一點,羅開不由自主,伸手在自己的頭上,打了一下。那還用問,如今他在一個密封的空間之中,這自然就是圈套的目的了,要不是有那兩個拙劣的跟蹤者,他怎會進入這個車廂之中?

一想到了這一點,羅開冷笑了一下,這個密封的車廂,當然是有著監視他行動的設備的,他坐著不動,只是向四周圍略看了一下,就發現了三處監視的設備,那是三枝微型的電視攝像管。

羅開站了起來,走動了一下,裝成不經意地在車廂壁上,伸手扣了兩下,以他的經驗,發出的聲音這樣堅實,那是至少超過三公分厚的合金板鑄成的。要破壞這樣厚度的合金板,需要熱度高達攝氏五千度的燒焊火焰。

他又半轉過身來,看了一下車廂的門,門和門框之間的縫,緊密得幾乎覺察不出來,可知是高度工藝的結晶,羅開知道,這樣的門,甚至不必加上什麼精密的鎖,只要在門外,加上兩道堅固的橫栓,在裏面的人,就沒有什麼法子把它打開了!

羅開又坐回了沙發上,慢慢呷著酒,情勢已經十分明白了,他,亞洲之鷹,已經進了一個籠子裏面。

羅開靜默了極短的時間,就對著一個電視攝像管,冷冷地道:“好了!魔術應該玩完了,你們的目的是什麼,乾脆說罷!”

在最初的一分鐘,他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只覺得車子還在向前駛著。在他把同樣的話,又說了一遍之後,才聽到一個聲音回答他:“我們的目的?先生,你大概弄錯了,是你有目的,你要見黛娜中校,現在我們就帶你去見她,這是你的目的!”

羅開習慣地揚了揚眉,他雖然已經覺察到自己的處境不是很好,但如今他是無法可施的——或者說,有法子,他也不必施出來,車子不能一直向前駛,總要停下來的,到時再看情形好了。

就算真是敵人佈下的圈套,羅開也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敵人的一切是如此飄忽,有接近敵人的機會,都是好的,就算是中了圈套,披人愚弄了來,也是好的。

他冷笑了一下:“原來是這樣,那我真可以見到黛娜中校了?”

他得到的回答只有兩個字:“當然!”

羅開索性閉目養起神來。當然,他雖然閉著眼睛,可是還是保持著極度的警覺,他感覺得出車子已離開了平整的公路,而在崎嶇不平的地面上行駛著,而且車子的速度正在減慢之中。

羅開根據時間,和他估計的車速,約略計算了一下,車子這時,不是駛向近郊的山區,就是駛向海邊了。當他正在這樣想的時候,他感到車身陡然向下沉了沉,然後就劇烈地幌動起來。

羅開心中“啊”地一聲:車子是水陸兩用的,現在已經變成了一艘船,在海面上行駛了。

羅開暗笑了一下,喃喃地道:“其實不必玩這種把戲,只要告訴我,黛娜在什麼地方,就算她在海底,我也會去的!”

他自言自語的話,才一齣口,心中又是一凜,他的感覺,整個車廂,就是在海底!這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他人在密封的車廂之中,根本無法看到外面的任何情形,可是他就是有那種被密封的感覺更甚之感!

雖然那還不能使羅開感到害怕,但是也確實使他感到了不安,他甚至連換了三次坐著的姿勢!

那車子的性能,不但是能夠水陸兩用的,而且,它還能夠潛入海底中行駛!像潛水艇一樣。

以現代科技而論,要建造這樣一輛“車子”,甚至再加上可以噴射飛行的性能,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可是,他卻從來也沒有聽說過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情報機構,有這樣的設備!

到了這一地步,圈套更明顯了!

他吸了一口氣,道:“希望途程不要太遠,我不以為這個交通工具是原子能發動的,而且,海底逃生的設備究竟在那,可以告訴我嗎?”

這一次,他得到的回答,是一陣笑聲。笑聲聽來十分平板,不含任何感情,所以羅開也無法知道那一種笑聲的用意。

羅開苦笑了一下,又喝了一大口酒,去見黛娜,還要在海底航行,那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羅開一生之中,曾經應付過不知多少出乎意料之外的事,但是身在密封的車廂中,又是在海底,他有什麼辦法?

這種處境自然令他十分不舒服,他站起來,走動了兩步,就在這時候,車廂忽然向前一傾,令他向前衝出了兩步,扶住了一張桌子,才穩住了身子。

他才一站定,就發覺速度更慢,那種在向下沉的感覺,極其明顯——這種感覺,別說敏銳如羅開,就算是普通人,置身於一架速度比較高的升降機之中,也可以感覺得出來的。

大約在十分鐘之後,是一下輕微的震蕩,然後,一切都靜止了。

羅開站直了身子,屏氣靜息的等著,他沒有等了多久,就聽到了指令:“在那張半圓椅子之下,你可以找到一副潛水用具,帶著它,對你有用!”

羅開苦笑了一下,有點惱恨自己在悠長的歲月之中,為什麼總是喜歡親近山,而不喜歡親近水。他可以在海拔七千公尺的山上,在空氣稀薄的情形下,完全適應。當然他的泳術也十分精明,但是這時他自問:對深海的了解有多少?他卻答不上來,在深海中,遇到了意外,如何應變?在深海中,遇到了危險,如何脫險……種種問題,他沒有一個答得上來!

意外吧?其實一點也不,人沒有十項全能的,他是亞洲之鷹,不是亞洲之鯨!

既然深海的環境對他來說是陌生的,他自然是聽從指令比較好,他來到了那張椅子前,掀開了椅墊,看到了一副十分精巧的潛水用的器械和一副水肺,水肺的大小,只有二十公分寬,五十公分長,拿了起來之後;份量也相當輕,水肺內當然是壓縮空氣,羅開自己問自己:這裡面的壓縮空氣,可以維持多久?

在深不可測的海底,不知會遇到什麼事,弄清楚這一點是十分重要的。可是在整副用具上,一個字都沒有,羅開無法明白這一點。

他把水肺配戴好,也戴上了頭盔,他才做好了這些事,車廂的門,就打了開來,羅開期待著卓廂門一打開,就有海水涌進來。

可是事實上並不是如此,門打開之後,外面是一條甬道,緊銜接著車廂的門。情形和航機停下之後,乘客必須經過的那條甬道一樣。

甬道中,有著暗淡的燈光。羅開吸了一口氣,向前走去,走出不到五公尺,前面就是一道門,羅開輕而易舉地推開了那扇門,再向前走,前面又是另外一道門。

一直到羅開推開了五道門之後,他高山生活的經驗,還是有用的,他身上的感覺,使他知道,每進入了一道門之後,氣壓就在增加,每兩道門之間有空間,是一個增壓室。

人體對忍受壓力的能力是有限的,從海底升上來,要經過逐步減壓的步驟,相反,如果進入深海,也要經過逐步加壓的手續。

羅開心中嘀咕了一下,對方這樣做,那至少是不想在身體上傷害他的了?

他一面想著,一面在繼續向前走,第五道門被推開後,他看到了一個前所未見的奇景。

在他面前,是一堵水墻,或者說,在他面前,就是海水,看起來,那麼深邃,那麼幽黑,閃耀著像是幽靈一樣不可捉摸光芒的海水!

可是,在他和海水之間,卻一點阻隔也沒有,他伸手出去,可以插進海水之中,當他的手縮回來之際,帶進一點海水來,但是整堵看起來如墻一樣的海水,卻顫動著,並不倒下——並不以雷霆萬鈞之勢涌進來!

羅開一生之中遇到過的怪異環境再多,這種奇詭的情形,他卻未會見過,是以他在縮回手來之後,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盯著前面的海水。

亞洲之鷹並不想欺騙自己,當他乍一看到這種情景之際,他心中的確會有過短暫的慌亂,但當他後退了兩步之後,他已經完全明白這種奇異景象造成的原因了!

他站著的甬道中,是有空氣的,空氣形成的阻力,阻止了海水向前涌進來,把海水阻在一定的地方,再也難以前進一步!

空氣的阻力十分強大,可以做一個十分簡單的實驗:把一蘋水桶,急速翻轉,倒插進水中,如果這個桶是透明的話,就可以看到,就算把整個桶都壓進了水去,還是有半桶。或小半桶的空氣,進不了水,空氣的阻力阻止了水浸進去。羅開這時的處境,就是那樣。

羅開弄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之後,知道自己需要在這裡,進入水中了。

他把連結水肺的一個吸氣口,咬進口中,又整理了一下頭罩,向前走去,水墻顫動著,他已進入了水中,當他在這種情形之下走進水中去的時候,他有從一個空間步入到另一個空間的那種奇幻之感。

一進入海水之中,他的身子就浮了起來,他發現自己還是在一個甬道中,只不過這甬道中充滿了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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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連血液都為之凝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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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開向前遊著,一面計算著向前遊出的距離,一面在想:現在,全世界,除了敵方之外,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在什麼樣的處境之中。

本來,這一點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因為他一直是獨來獨往慣了的。可是連日來,他和女俠安妮、浪子高達見過面,大家都感到,“時間大神”可能是來自外太空的一種高級生物,也都同意了要同心合力來對抗。羅開想到這裡,心情自然苦澀:同心合力,他現在的處境,誰能幫助他?

如果他從此在海底,不能再出去,那麼安妮也好,高達也好,一定以為他從此失蹤了,做夢也想不到他會在海底!羅開有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惑,他用力劃著水,想把這種預感驅走,可是這種預感卻越來越沉重地壓向他的心頭,幾乎令他速呼吸都感困難!

這時候,他如果不是身在水中的話,他一定要大聲呼叫,以驅散心中這樣的感受。

他遊出了兩百公尺左右,感到身子在向上升,已經遊出了甬道。

他儘量控制著上升的速度,不使自己上升得太快。潛水人都知道,快速的上升是最危險的事。

可是他大約是上升了十公尺左右,出乎他意料之外,他已經冒出了水面!那令得羅開陡然一怔!這實在是不可能的事,他在深海之中,絕不止十公尺深,這一點,他可以絕對肯定的!

可是如今,他又確然冒出了水面!

由於他戴著頭罩的原故,一齣了水面之後,他反倒看不清眼前的情形,他雙足蹬水,脫下了面罩來,才發現自己是在一個相當大的海底岩洞之中。

岩洞中十分幽黑,只有在右方,有一列昏黃的燈光,一直伸延向前。那一列昏黃的燈光,伸延出去相當遠,不見盡頭。

就是那些燈光,映得岩洞中嶙峋的岩石,發出奇形怪狀的陰影,再加上海水微弱的反光,令得整個岩洞之中,如同一個魔窟一樣。

羅開定了定神,遊向一堆岩石,攀了上去。岩洞中的空氣,不知道是在幾千萬年之前,地殼變動之際,被密封在海底的,羅開解開了水肺之後,深深吸了幾口氣,未見有什麼異樣。

露在水面上的岩石,十分崎嶇不平,而且又滑又濕,在上面行走,要極度小心才行。羅開來到了那一列燈光之前,向前看去,看出那是海底岩洞中的一條天然甬道。

已經到了這種情形之下,當然不容他退縮了,他沿著燈光,向內走去。羅開在一開始的時候,已經留意了燈光的形成,燈光是嵌在岩石中的,看來像是電燈,但光芒卻相當昏黃,不如一般電燈明亮。

羅開這時,心中的疑惑,也真是到了極點,不論這種燈光是由什麼能量來發光的,那決不會是天然形成的現象,必然是由人工來做成的!

那麼,是什麼人,在這個深海的岩洞之中,做了那樣偉大的工程?

羅開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時間大神”!它是一種具有高度智慧的外星生物,要在地球上某一處深海中的一個岩洞之內,添上了一些特別的裝備,那應該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吧?

他腳高腳低的向前走著,又走出了近兩百公尺,才看到前面是一扇門,他一到門前,門就自動打開,裏面是一間不算很大的房間——那真是一間房間,而不是一個山洞,房間的上下四面全是一種淺銀灰色,看起來像是一種金屬。

羅開一看到這種色澤,就感到十分眼熟,可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這種色澤的金屬,有什麼特殊的意義。這間房間之內,並無一物,奇特的地方是,除了他走進來的那扇門之外,在房間中另外的三面墻上,也都是有著一扇門。

羅開才一進來,門就在他後面,無聲地關上,羅開轉回身,看了一下,心中就不禁苦笑,那門關上了之後,看來是沒有辦法打得開了的。

他四面看看,大聲道:“好了,我來了,黛娜在什麼地方?”

他叫了兩聲,沒有回答,在對面的一扇門,卻緩緩地向一旁,移了開去。羅開一個箭步,竄到了那扇門前,那扇門移開之後,有相當強烈的光芒,透了進來,所以羅開在向前竄去之際,一時之間,看不清門外是什麼。他來到門口時的速度相當快,在他自以為快可以竄出門去之際,他陡然感到,前面有什麼東西,阻住了去路。

他連忙伸出手來,向前按了一按,按到了一種又冷又硬的奇怪物體。

這時候,他的眼睛,已完全可以適應門外射進來的強光了。

也就在那一剎間,他不但看清楚了門外的情形,也弄清楚了自己的處境,他盯著外面,在接下來的一分鐘,他不但整個人都僵硬了,幾乎連體內的血液,也像是全身都凝固了一樣似的!

他,亞洲之鷹羅開,若不是在極度的震撼的打擊之下,是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情形出現的!

羅開在一剎那之間所看到的事,那是他在瞬剎之間的感受。任何人,都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同時看到和聽到許多事,弄明白許多事,但是敘述起來,文字卻沒有同樣的功能,必需一層一層來說。

羅開手一伸出去,按到又冷又硬的物體,接著,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強烈的光芒。他首先看到,自己手按著的,是一幅玻璃墻,或者說,是和玻璃一樣的,全透明的一種固體——由於處境實在太奇詭了,所以使羅開連玻璃這樣普通的東西,都不敢絕對肯定。

原來門移開之後,門後面是一幅透明墻,如果羅開不是在突然感到有東西阻住去路,而及時伸手按向前的話,那麼,他一定要重重撞上去了。

而當他在知道了有一道透明墻阻住去路之後,他也已看到了前面的情形。

由於他一眼就看到的情景,實在太奇特——比較起來,一堵顫動的,像是半凍體一樣的一幅水墻,簡直就不算什麼。所以,他只看了一眼,就一直盯著看下去,視線就集中在那一點上。

他看到的,是一個圓形的轉盤,那個轉盤的直徑,大約兩公尺,有一股強烈的光柱,照在那轉盤之上,情形就像是燈光射向舞臺上的主角一樣。

在轉盤之上,羅開看到,有一具小小的塑像放著。那種塑像,羅開並不陌生,就是由於高達在寶娥處得到了這樣一具的塑像,所以,才和羅開聯絡的。

在羅開和高達的交談中,曾把這種維妙維肖的塑像,稱之為“妖偶”,因為那種小偶像,的確給人以一種十分妖異的感覺。

當時,看到了寶娥的偶像,看到了用跳字鐘來代替五官的“時間大神”偶像之際,為什麼會有妖異之感,兩個人都說不出究竟來。

但這時,羅開卻毫無疑問,可以說出眼前,在那圓形的轉盤之上的那具小偶像的妖異之處何在:那小偶像,羅開在才一看到它之際,和寶娥的偶像,同樣大小,可是那轉盤轉動著,每轉一圈之後,那偶像,竟然就在長高,在長大!

羅開是一個意志十分堅強的人,而且,對於如何控制自己的意志,他還曾有過十分深入的研究。這樣的人,一定是充滿了自信的。而一個自信心堅強到像羅開這樣的人,是絕不會認為自己眼花的!

可是在這一剎那間,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認為是自己眼花了,看到的只是幻象!

那真是幻象,羅開一面把眼睛睜得不能再大,一面心中還是這樣想著:那一定是幻象!怎麼可能是事實?一個看來明明是金屬鑄成的偶像,怎麼會長大呢?

但是眼前的事實是,那偶像確實在不斷地變大,圖形的轉盤,每轉一轉,它就變得大一點。當羅開目定口呆,看了大約一分鐘之後,那轉盤大約已轉了五六十轉,那具偶像,已變得將近有一公尺了!

當羅開才一看到那具偶像之際,由於距離相當遠,偶像又小,所以羅開還看不清楚偶像是什麼人,等到偶像漸漸變大之際,他可以看清楚那偶像的臉孔了,那更令得他震驚莫名,連血液都有凝結之感!

那偶像是他!

絕對是他!除非世上還有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不然,那偶像就是他!

而當他處於極度震驚時,那圓形轉盤停止了轉動。當轉盤停止轉動時,那具和他一模一樣高矮肥瘦的塑像,就恰好面對著他。

羅開直到這時,才感到自己的心在跳,不但在跳著,而且跳得十分劇烈,至不可控制的劇烈。

可是,接下來再發生的事,更令得羅開像是跌進了一個充滿噩夢的深淵之中一樣!他感到自己,像是被無數惡夢在推來推去,終於被那些噩夢擠得連氣也喘不過來,要被那些噩夢活活擠死。

他連自己在大口地,急速地喘著氣也不知道,光是盯著前面看著。

在轉盤停止了轉動之後不久,籠罩在轉盤上的黃色光柱,光芒的顏色,在發生變化,忽明忽暗,變幻出來的顏色之奇特,有些顏色,羅開只能感覺到那是一種異樣的色彩,那是他未曾見過的一種顏色。

通常,人只有在大腦皮層受到某種麻醉——譬如說,在吸食了大麻之後,才會在感覺上出現這種現象的。而顏色的變幻,實在也不算什麼,那偶像的變化,才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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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妖偶變成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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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色彩的急劇變幻之中,羅開突然之間,看到了那具和他一模一樣的塑像,一具偶像,突然緩慢地,揚起了手來,揚起了雙手來。

羅開這時,張大了口,他實在是想用盡氣力大聲喊叫的,可是,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那具偶像是活的。

他親眼看著它自小變大的一具塑像,竟然是活的!

那具偶像不但揚起了手,而且它的膚色,看來也像是活人一樣,剛才,由於不斷變幻的色彩,照射在它的身上,羅開還不是十分注意這一點,但這時,照射在偶像身上的光芒,已變成了一種暗黃的顏色,所以羅開可以看到它的膚色,是黝黑的,就像他的膚色一樣!

再接著,面對他的那具偶像,眼睛也慢慢睜了開來,眨動著。看那具偶像的動作,像是一個才睡醒的人,正在伸懶腰一樣。

羅開這時,心中的疑異,正是至於極點。他無法知道發生在眼前的是怎麼一回事,那是全然超乎人類知識範圍之外的事!

當那具偶像睜開眼來之後,像是也發現了他一樣,現出一種十分具挑戰性的神情,伸手指了羅開,又指了指它自己。

看它的那種動作,像是在問羅開:你看我像不像你?

羅開在那一剎間,真是到了忍受的極限,他大聲叫了起來:“你……你是誰?你是什麼東西?”

他那句“你是什麼東西”絕不是罵人的話,而是他真正在問對方,是什麼樣的東西,何以能在光芒的照耀之下,迅速變大而且還會動作!

羅開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可以聽到他的叫聲,他只是非這樣問不可。

他的話才一叫出口,就見到那具偶像,笑了起來,它笑得十分艷異,帶著一股妖氣,不但笑著,而且離開了那個圓形的轉盤,向前,向著他,走了過來!

羅開盯著它,剎那之間,遍體生寒,明知道兩者之間,有透明的物體隔著,可是他還是不由自主,向後退出了一步。

他只覺得,自己臉上的肌肉,在不住發著抖,他甚至可以聽到肌肉發抖時發出的一種怪聲音。他緊握著拳,手心在冒汗,看著那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偶像,一直來到了透明的墻前。

它來到了透明墻前之後,站定了身子,先是又向羅開發出了一個十分古怪的笑容,接著,整個臉,向著透明的墻上湊來,一直到鼻尖壓在上面,變成扁扁的,看來十分怪異的樣子為止。

然後,它就保持著這個姿勢,除了眼珠轉動之外,一動也不動。

在經歷了剛才那種極度的震驚,他在情緒上幾乎完全喪失了控制能力之後,這時,羅開連連喘著氣,已經漸漸鎮定了下來。

他迅速地轉著念:眼前看到的情形,有可能是一種什麼魔術嗎?現代魔術,在各種的聲光效果掩飾之下,的確也可以在人的視覺上造成諸如此類的幻象的!

然而,羅開立時否定了他這個想法,因為那甬道、海底岩洞,岩洞中的一切裝置,全不是魔術,是實實在在的存在。

儘管,海底岩洞中的一切,還是不可解釋的,但是那絕非虛象,是可以肯定的了!

那麼,眼前的情景,說明了什麼?說明了有某種力量,可以製造出一個人來,可以製造出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來!

這個“人”的製造過程,是將一具小玩偶,放在一個轉動的圓盤上,然後,用變幻的光線去照射,玩偶就會迅速長大,變成一個“人”!

是什麼力量可以造成這種不可思議的奇跡呢?

羅開這時,已經完全鎮定了下來,在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他非但不再後退,而且,還可以慢慢向前走去,一直來到那透明墻之前。

當他來到了透明墻前面時,那個“人”仍然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不變,羅開再吸了一口氣,也把自己的鼻尖,向透明墻上,壓了上去!

那“人”的高度,和他一模一樣,所以當他把鼻尖也向透明墻上壓去之際,兩個被壓扁了的鼻尖,完全在同一高度之上。

那情形,就像他在一面大鏡子面前,把鼻尖壓向鏡面一樣。

而羅開卻又明明白白知道,自己面對著的,不是鏡子,是一堵透明墻,在墻後,是一個和他一模一樣,不知是用什麼方法製造出來的“人”!

當然,羅開做這樣的動作,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因為一切全是那樣妖異!

但羅開既然已經克服了內心深處的極度恐懼,這時他只是迷惑,知道自己正面對著一種不可測的力量,這反而激發起他爭鬥下去的堅強意志,他也一直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不動,視線一直盯著對方的雙眼,在下意識中,他要和那個“人”比試一下,看誰更能持久,看誰先退縮開去!

羅開這樣站著,由於極度的緊張,他根本無法知道自己站立了多久,他只覺得冷汗在他的背上慢慢淌下來。

終於,透明墻外的那個“人”,動了一下,慢慢後退,又站到了那個轉盤之上。

羅開直了直身子,他覺得頸骨有點僵硬,他轉動著頭部,又做了幾個可以令他全身保持充沛活力的動作,視線一直盯著那個“人”。

那“人”退到了那個圓形的轉盤之上,突然之間,雙手高舉,雙膝跪了下來,身子再俯向地,作出五體投地式的膜拜的動作來。

羅開一看到它做出這樣的動作,失聲“啊”地一下,叫了出來。

一時之間,他心中不知是難過好,還是高興好!

他在那一剎間,明白了浪子高達的手下,所拍攝到的那段影片的來由了!

在那段影片之中,向“時間大神”在膜拜的,不是黛娜本人,而是一個和黛娜一模一樣的假人!就像此際在轉盤上忽然膜拜起來的那個“人”,任何人看了,都會以為那是他,亞洲之鷹羅開,但是,那只不過是一個不知用什麼方法製造出來的假人!

黛娜並沒有被時間大神制服,向時間大神膜拜的,只是一個假人,這自然使羅開十分高興,但是,黛娜本人,在什麼地方呢?這又令得羅開極度擔憂!

就在羅開思潮起伏間,他又一次看到那只鐘了。

羅開不是第一次看到那只“鐘”,在美國國防部的電腦室中,當時他在半昏迷的狀態之下見過,在那段紀錄影片中,他見過。

這已是他第參次看到了,而這次,他又是在極清醒的狀態之下!

那只鐘,是在黑暗之中,在一種柔和的光芒環繞之下,載沉載浮,飛現出來的。鐘面上的數字,在不斷跳動著,變幻著。

而那個假人,在那只鐘一齣現開始,就已經向之膜拜,情形和那段影片中,黛娜向時間大神膜拜一樣!

羅開屏住了氣息,看著那“鐘”出現的時間並不長,一下子就隱進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見了。那假人也站了起來,面向羅開,走下了轉盤,大踏步向前走了出去。

突然之間,羅開的眼前,變得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了。透明墻的那邊,所有光芒,一起消失,只有他存身的房間中,還有昏黃的光芒射出來。

羅開呆了極短的時間,便開始用手掌拍向面前的透明墻,又用腳踢著。一面不住地叫:“你們是什麼?你們是什麼?”

他踢拍了沒有多久,門又迅速移上,羅開仍在大聲問:“你們是什麼?”

然後,他忽然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任何人,自己聽自己的聲音,並不是通過耳膜的震動來聽的,而是通過耳後一塊骨骼的振動,傳達到腦部的中樞神經中,專司聽覺的部位。)

(所以,一個人,聽到自己說話的聲音,和別人聽到這個人講話的聲音是有差別的。)

(用錄音機錄下自己的聲量,再放出來聽自己的聲音,任何人都可以發現這種明顯的分別。)

(羅開曾經訓練自己熟悉自己的聲音,所以,這時他一聽到自語聲,就可以肯定,那是他的聲音!)

(羅開甚至可以肯定,這聲音和他的聲音,如果一起用最精密的儀器來分析,聲波的頻率,一定也是一樣的!)

羅開聽到的,自己的聲音(和他聲音一樣的聲音),先發出了一下冷笑聲,然後道:“那還用問麼?剛才你已經看到了,時間大神是萬能的!”

羅開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噤。這時,他的處境,真可說是糟糕透了!他在海底深處,被困在一間房間中,全不知道如何可以離開,而且,又面對著那麼不可思議的神秘力量!尋常人,在這樣的處境之下,精神早已崩潰了!

可是,羅開不是尋常人,他有堅韌無比的意志力,雖然在事情才一開始之際,他也會驚惶失措,但這時,他卻一點也不氣餒。

他也冷笑一聲:“利用海底岩洞,製造一些假人,那有什麼大不了,不知多少電影小說之中,就曾有過這樣的情節,甚至不能算是新鮮!”

他故意使自己的語調,表現出他心中的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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