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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探推理] [倪匡] 亞洲之鷹羅開傳奇 01鬼鐘 [全文完]

[倪匡] 亞洲之鷹羅開傳奇 01鬼鐘 [全文完]

亞洲之鷹羅開故事簡介
  
01.鬼鐘
你能想像鐘是活的景象嗎?不僅鐘是活的,鐘還能講話,鐘也能變形。而且說穿了,鐘還是一項陰謀的總司令,這種際遇夠炫了吧!
這種詭異的事件背後,是宇宙邪靈「時間大神」在作祟,卻被素有「亞洲之鷹」稱號的一代奇士羅開遇上了,而且,這次羅開差一點就敗在「時間大神」的腳下而命喪九泉,欲知詳情,請看本書吧!


02.妖偶
在羅開的一生中,最神祕奇妙的遭遇,就是「時間大神」。有不少人認為,羅開曾兩次擊敗對方,但對羅開而言,每次一想到「時間大神」,內心就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懼。因為一直到現在,他都弄不清楚「時間大神」是什麼?
且看這次「妖偶」如何佈局,讓羅開與「時間大神」不期而遇……


03.魔像
在古堡中有一幅古畫,古畫中的美女在行動、表情方面會有喜怒哀樂的變化。你如果有超意志的力量就能進入這幅超時空的畫中。
當你感覺到有實質的擁抱著這古典絕色的畫中美人……


04.怪頭
外星人有沒有?
外星人能夠到地球來活動,他的科學進步是肯定的。和外星人談戀愛,是件不可思議的事嗎?


05.巨龍
禁錮地心千年待機復甦的巨龍,人頭馬身的怪獸敏諾 斯,征服衰老的不死美女,加上『亞洲之鷹』羅開, 構成驚心的冒險傳奇。


06.蛇神
甫與『巨龍』戰罷,羅開又捲入了蜂后王國的奪寶奇 謀中。安歌人的絕色使他不惜冒險力探古代蛇神廟, 求取稀世奇珍的秘密。


07.蜂后
蜂后將要被裸身拍賣?是誰主持拍賣?她唯一的情人 ,浪子高達?一個雕像引起一場人性的追逐,浪子高 達是要流浪還是要愛情?


08.火鳳
不是只有人類的飛機才會失事,這次連外星人的飛船 也發生意外成了重大的傷亡;而浪子高達的魅力竟然 輸給了一個外星人……


09.飛焰
這十二枚包括核子彈頭在內的中程導彈可以毀滅地球 ,卻在靜悄悄、違背常理的情況下全部失蹤,羅開跟 蹤它們到外太空,發生……


10.夜光
午夜羅開在地中海見到海底光,那會與康維有關嗎? 康維十七世是誰?知道他的人一個個相繼死亡,難道 他是天外飛來的……


11.異人
水葒愛上一個不明身份的異人,他擁有固體穿越固體 的能力,但是他自己的生命卻受到地球人的威脅,羅 開只好幫助他離開……


12.死結
記載著神祕符號的羊皮卷,用神繩繫縛難解的『死結 』,可以滿足一切願望的天神之盒,使羅開和安歌人 陷入一場國際混戰……


13.解開死結
一只從月球帶回來的天神之盒,能夠實現任何願望, 盒內究竟隱藏著什麼力量?經由雷雪的超異能力,能 不能解開死結的秘密?


14.遊魂
一個沒落王朝的後代,為了尋找獅神所指示的「遊魂」, 不惜以任何代價,要求羅開在三個月內獲得一艘核子 潛艇,羅開能辦得到嗎?「遊魂」又究竟是什麼?……


15.困獸
大廈的巨幅玻璃突然暴裂,核電廠、升空行動也連出 意外,這一切驚險全因一封十億美元的勒索信而起! 到底幕後主使者是何方神聖?如比驚人的破壞力量從 何而來?勒索巨款的目的又是……

01鬼鐘
  

你能想像鐘是活的景象嗎?不僅鐘是活的,鐘還能講話,鐘也能變形。而且說穿了,鐘還是一項陰謀的總司令,這種際遇夠炫了吧!
這種詭異的事件背後,是宇宙邪靈「時間大神」在作祟,卻被素有「亞洲之鷹」稱號的一代奇士羅開遇上了,而且,這次羅開差一點就敗在「時間大神」的腳下而命喪九泉,欲知詳情,請看本書吧!


            第01章 一個神秘的組織    第02章 小屋中的神秘美人
   第03章 被吸收進神秘組織的經過    第04章 神通廣大的組織
   第05章 擺脫了組織的監視    第06章 殺人的指示
   第07章 世界三大殺手之一    第08章 殺人遊戲的勝利者
   第09章 三項充滿野心的任務    第10章 黑暗中的銷魂
   第11章 神秘女郎的身份    第12章 女神和魔鬼的混合
   第13章 來歷不明的箱子    第14章 一個活的機械人
   第15章 教授書房中的密室    第16章 密室中的生死一線
   第17章 風流博士失蹤半年    第18章 等待情慾的爆炸
   第19章 催眠中發生的意外    第20章 致命的襲擊
   第21章 不能控制的震動    第22章 組織的領導人
   第23章 把亞洲之鷹變成機械鷹    第24章 一隻活的鐘
   第25章 全部由鐘在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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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個神秘的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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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組織,大到北大西洋公約組織、聯合國組織、華沙公約組織;小到邊遠偏僻鄉村小學的同學會。所有組織不論大小,目的其實是一樣的:集合一個單位以上的力量,使更容易達到目的。

有一個很有趣的問題:世界上最神秘、最秘密的組織是什麼呢?

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因為就算有了答案,這個答案一定是不正確的:真正秘密的組織,怎會讓你知道?真正秘密的組織,是身在這個組織之中的人,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組織?

曾經有一個時期,“非人協會”被認為是最神秘的一個組織。但是世上至少還有人知道“非人協會”這個名稱,羅開就知道“非人協會”,甚至還曾和其中的一個會員有過接觸,可是羅開就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什麼組織之中。

這似乎是講不通的,一個人,要參加一個組織,至少應該知道這個組織是什麼性質,宗旨是什麼,最低限度,要知道這個組織的名稱。

尤其像羅開這樣的人,更不應該在他的身上發生這樣的事。羅開的性格十分多樣化,其中一項,就是他幾乎對任何和自己有關的事,都要查根究底,弄得清清楚楚。

羅開的信條之一是:只有當你身邊的一切,全都像水晶般澄清透徹的時候,你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他堅持了多年的信條,卻在這件事上,完全潰敗,他很清楚知道,自己身在一個組織之中,但是他卻完全不知道這個組織是什麼。

要從頭說羅開這樣一個特出、非常的人,是怎樣進了這個組織,可能相當沉悶,還是先說他為何參加這個組織每年一度的聚會的情形,比較有趣。

高空纜車順著鋼纜在向上移動,車廂之中人不多,都穿著厚厚的滑雪裝,一雙青年男女拿著雪橇,偎依在一起。

羅開的裝束,看來和普通在瑞士阿爾卑斯山麓這個滑雪勝地的遊客完全一樣,而且裝成很是不耐寒的樣子,不住在雙手上呵著氣。雖然事實上,他曾在紐芬蘭和當地的土人共度過好幾年,習慣躺在冰塊做成的床上。纜車到站,車廂中的人陸續下車,羅開走在最後,而且可以絕對肯定沒有人注意他,多年來的冒險生活,他早已訓練出了獵犬一樣敏銳的感覺。

他的臉部,經過精心的化粧,又戴了一副可以令他眼珠變色的隱形眼鏡,因為他知道自己快要去的地方,他所看到的人,只能看到對方的眼睛,而他給人家看的,也只是眼睛。他的身邊也準備好了一種可以使得聲帶活動略受抑制的藥物,那可以改變的他的聲音。

這也是他生活的信條之一:當你到了一個地方,你突然不知道你身邊的人是什麼人時,那麼最好就是也不要讓人家知道你是什麼人。

纜車站中相當熱鬧,初學滑雪的人,一面搖擺著身子,努力平衡自己,一面發出嘻笑怪叫聲來。羅開走向一家出租滑雪工具的商店,租了一副滑雪工具,雪杖輕輕一點,他整個人已經像掠過水面的燕子一樣,順著積雪的山坡,直滑了下去。

等他滑了幾百公尺之後,他才停了一停,套上了頭套,戴上了雪鏡,繼續向下滑去,轉過了幾個危險的彎角,在那些彎角處,都有巨大的告示牌,用各種文字寫著警告:此處極度危險,任何人等,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繼續前進。

當然,告示牌所說的是真的情形,並不是虛言恫嚇。但是再嚴厲的警告,也不是為羅開,或羅開這一類人而設的。

如果怕危險,羅開也不會成為冒險家了。

稱羅開為冒險家,可以說是相當恰當的,羅開什麼事都做,只要這件事是極度的冒險性的,當然還要有一個重要的附帶條件,做了這件事之後,可以給他帶來巨大的金錢上的利益。羅開冒險的對象,包括自然現象:高山峻嶺、原始森林、萬里荒漠和千潯深海;也包括人為的現象:防守最嚴的軍營。幾乎不能攻破的保險庫,等等。

對於這樣的一個人,稱之為冒險家,總不會差到哪去了。

在轉了一個急彎之後,是一道陡峭成為六十度角的長坡,羅開的滑雪的技術,可以輕易在冬季奧林匹克運動會中取得獎牌,但是到了最後一段,由於加速定律,他向下滑瀉而下的速度,已超過了時速兩百公里,他還是很難控制自己,終於身子一個傾側,順著陡坡,疾滾了下去。

這是十分危險的事,隨著人的身子向下滾,積雪會一層一層沾上來,變成一個大雪球,而把人裹在雪球的中心,可能從此再也不被人發現,也有可能若干年之後被人發現,成為一具有相當科學研究價值的僵屍。

所以,當羅開在向下急速地滾下去之際,他不斷地使自己的身子扭動,不順直線滾下去,而且,用力揮動著雪杖,使得積雪不會聚集在他的身邊。

他在這樣的情形下,向下滾了十分鐘左右,他自己很清楚地知道,即使是受過嚴格訓練,合格的太空人,也支援不了那麼久,而會在三分鐘之前昏過去。而在這樣的情形下,昏過去,就等於死亡。

在支援了十分鐘左右,山勢變得平坦,羅開立時掙扎著站了起來,他十分高興自己儘量放鬆肌肉的結果,連足踝也一點沒有扭傷的跡象。當他繼續向前滑去,看到了前面那幢小房子之際,他不禁咕噥了一句:“很難明白,除了我以外,還有誰能到達這裡!”

羅開是一個相當謙虛的人,但是再謙虛的人,有時也不免會自負一下的。這時,當羅開轉過頭,望向來路崇峻的山峰之際,他真有點自豪,這裡,只怕山中的鷹都飛不到,而他,雖然剛才滾下來的時候狼狽一些,可是總算到達了,是不是?

他以一個十分瀟灑的姿勢,在那幢用原株松木搭成的小屋前,停了下來。

小屋的門鎖著,玻璃窗上堆著厚厚的雪,根本看不清屋中的情形。

羅開在身邊,取出了一張金色的卡來,那和普通的信用卡一樣大小,正面和反面,各有三條黑色的磁帶。

他知道這種磁帶是記錄資料用的,只要有適當的儀器裝置使之還原,就可以轉變成文字,通過螢幕讀出來。可是自從羅開有了這張卡之後,他用盡了方法,試用了世界各地大電腦公司的儀器,都無法知道這六條磁帶上記錄的是什麼資料。

可能那是由一種特殊的磁化方法記錄的,羅開雖然一直沒有成功,但是他也不肯輕易放棄,還在繼續嘗試之中。

他先除下腳上的雪橇,然後把那張卡塞進了木屋門上的一道縫中,等了一會兒,聽到了一陣輕微的“格格”聲,那張卡自動彈了出來,門也自動緩緩打開了一些。

羅開推門走了進去,一股混和著松脂香味的暖氣,撲面而來。才從雪地中進屋子,令得他在剎那間,什麼也看不見。

像羅開這樣的冒險家,本來是絕不容許有這種情形出現的,一秒鐘視線的阻礙,可能決定一個人是死人還是活人。不過這時,羅開卻並不在乎,因為他知道,小屋子裏不會有別人。

組織十分嚴密,他要去參加聚會,到這裡來,並不是已到了聚會的地點,而只是在這裡,可以得到聚會正確地點的線索——如果你沒有本領到達這裡,早在那幾個轉彎處或是斜坡上摔斷了脖子的話,當然得不到聚會地點的線索。而到了這小屋子之後,如果沒有足夠的智力去解開線索所提供的聚會正確地點的話,當然也無法參加聚會。而一次無法參加聚會,組織就再也不會和你有任何聯絡了。

這樣的一個組織,算得上是神秘之極了吧!

羅開也知道,他可以有三天時間,在這小屋子中解開線索,獨自一個人,其他的人,用什麼方法到達聚會地點,他是不知道的,就像人家不知道他一樣。這個組織中所有的人,在見面的時候,全是蒙面的,有的甚至連眼睛都不給人看,或者像羅開一樣,戴上可以令眼珠顏色變更的隱形眼鏡。

像這樣神秘的而嚴密的組織,自然一切都不能出錯。羅開也可以確知這間小屋子中,除了他之外,不會有別人,所以,一剎間什麼也看不見,他也絕不緊張,他只是把面罩的下端,稍為掀開了一些,露出口部來,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然而就在那一剎間,他覺得事情不對頭了,屋子中除了他之外,還有人在。

他的反應是如此之快,他還是看不清眼前的情形,但是他整個人,已像一頭受了驚的羚羊一樣,向後彈了出去,出了那小屋子,隨即又在雪地上打了一個滾,滾到了墻腳邊,蹲了下來。

屋子中很靜,只是間歇有松柴被火燒著的劈啪聲傳出來,羅開伏了不到半分鐘,就直起身子來,轉到門口,除下了雪鏡,看清了屋中的情形。他剛才的感覺一點也沒有錯,屋中有一個人在,那個人同樣地穿著滑雪裝,戴著面罩,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坐在壁爐旁,用一種十分閒逸的姿勢坐著,相形之下,使羅開感到自己的緊張,變成十分狼狽。

羅開凝立著不動,等對方先開口,可是那人只是望著羅開,一動不動,那人的眼睛,是一種奇異的澄藍色。羅開等了片刻,他已完全鎮定了下來,也可以肯定小屋子裏只有那一個人,他慢慢地走進去,把門關上,沉聲道:“閣下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他一面說,一面已在一張搖椅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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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屋中的神秘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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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子中有很多地方可以坐,羅開選擇了這張搖椅,是因為他在極短時間之內,已經弄清楚了屋子中的環境。那個絕沒有理由出現在屋子裏的人,坐在火爐邊上,火爐邊上有長長的鐵叉等工具,那個人是隨手可以取得到的,所以他必需和那人保持相當的距離,那張搖椅恰好面對著火爐,而且是在一個攻守咸宜的距離的地點。

羅開坐了下來之後,也看來十分悠閒,甚至於搖動著椅子,使椅子發出“吱吱”聲來,他再度問:“閣下肯定沒有弄錯地方?”

坐在壁爐邊上的那人,還是沒有發聲,也仍然在注視著他,只是忽然伸了一個懶腰,把雙手舉得相當高。

那人穿著厚厚的衣服,又連頭套著面罩,本來是連男女都分不出的。這時,忽然伸了一個懶腰,羅開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氣,那麼柔軟的姿態,那一定是一個女人!

那人在伸了一個懶腰之後,又回復了原來的姿勢。羅開把剛才掀開了一些的面罩拉了下來,又道:“如果你沒有弄錯地方,那一定是我弄錯了!”

他說著,站起身來,已經準備離去。

組織的神秘,羅開本來就已經不是很喜歡,那使他有在眾人面前裸體的感覺,因為他對於誰在指揮這個組織,一無所知。而他若不是為了可以得到某種很大的好處,他也決不會身在這個組織之中。

(在這個神秘的組織之中,羅開可以得到什麼好處,以後自然會使各位知道。)在絕不應出錯的情形下,忽然,應該只有他可以進來的地方,多了一個人,這絕不是好現象,所以羅開決定退出。就在他站起身來之際,那人開了口,用一種甜膩柔軟得使人心醉的聲音,道:“你沒有錯,這裡應該是你的地方。”

羅開怔了一怔,在他三十歲的生命之中,從少年初戀開始,在他的冒險生活之中,有過不知多少次接觸異性的機會。可是,他從來也未曾想到過,一個女人可以發出那麼動人的聲音!

屋子裏相當暖,這時,羅開更有一種火暖的感覺,在他全身散了開來,他不由自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雖然對方的聲音是那麼動人,羅開自己也承認十分著迷,但是他還保持著鎮定。

他立時回答:“既然是我的地方,你在這裡幹什麼?”

羅開並不問對方是怎樣進來的——那是沒有意義的事,因為對方已經在這裡了。雖然羅開知道,這幢屋子看來只是用松木搭成的,但實際上,只怕堅固得連烈性炸藥也炸不開。而屋子的門,除了他那張獨有的磁卡之外,也不應該有其他的鑰匙可以打得開。但事實上,對方已經在屋子中了,那證明對方是一個神通廣大的人,至少不比他差,可能比他更高,那倒不如直截了當,問她來的目的是什麼好了!

同樣甜膩的聲音又瀰漫整個屋子:“急什麼,你不是有三天的時間麼?”

羅開不由自主,向前走出了兩步,那麼動人的聲音,是具有一種無可比擬的力量,使人想接近發出這種聲音的那個人的。

羅開在走上了兩步之後,立時驚覺,站定,心中已禁不住苦笑了起來。他已經來到了和對方太接近距離了,那實在不是他這種冒險家所應有的行為。可是情形已經是這樣了,再後退,那更小器了,所以他站著不動,心中迅速轉念著:英語的發音,帶有北歐的口音,眼珠又是那樣的藍色,是北歐人?

她是不是也是組織中的人?為什麼她知道自己可以有三天的時間!

疑問太多,所以羅開的言行特別小心,他攤了攤手:“我沒有接到任何改變安排的通知,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所以我還是——”那人們身子,向後仰了仰,甜美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頭:“大名鼎鼎的亞洲之鷹,服服帖帖地接受人家的安排,這不是太委曲了麼?”

羅開陡然震了一下,但立即回復原狀。

他在一見到小屋子裏多了一個人之後,已經知道事情可能對自己相當不利,但是他也決未想到,會不利到了這種地步!

“亞洲之鷹”是他的外號,是多年來,他獨來獨往的冒險生活帶給他的一種榮耀,從西西裏島上義大利黑手黨的總部,到國際刑警裏的秘密檔案,甚至蘇聯的國家安全局、美國的聯邦調查局,都有他的若干資料,資料不可能太充分,但下面那幾句是一定有的:“亞洲之鷹,據說是中國漢族和藏族的混血兒,精通各國語言,對各種藝術品有極高的鑒賞力,精於各種冒險行動,應該列為最危險的人物,但在某種情形之下,他又可以成為最可靠的朋友。給予屬下的告誡是:盡可能不要去接觸這個人,一旦和他發生了接觸,應立即用最快的方法,向上級報告。”

這樣的“亞洲之鷹”,卻在自以為絕對不可能有人知道他的行蹤的情形之下,被人當面叫了出來,狼狽程度,可想而知!

所以,他儘管立時恢復了鎮定,可是胸脯還是不由自主地起伏著,緩緩地道:“啊,我看,我是遇上對手了!”

那人發出一串動聽之極的笑聲,羅開知道在這種情形下,自己如果不展開反擊的話,那麼以後情形發展,將會更處於下風。

他略想了一想,一面除下了面罩,一面道:“屋子裏相當熱!”

對方既然已經知道了他是什麼人,再戴著面罩,就沒有意義了,而且,他臉部是經過精心化粧的,突出一些特徵,使得看到他臉的人以為已記住了他的真面目,但只要他改變那些特徵的話,他就會變得看來完全是另外一個人了,他曾用這個方法騙倒過很多人,他本來面目是什麼樣的,甚至連他自己都不能肯定了。

這時,他除下面罩來,有兩個用意,一是可以使對方也除下面罩,二是可以令對立以為化了粧的樣子,是他的本來的面目。

那女人澄藍的眼珠,立時向他望過來,那種眼光,足以令得任何人心跳加劇。然後,她“嗯”地一聲:“是太熱了!”

羅開直盯著對方,等待對方也脫下面罩來。可是她卻身子向下一斜,從她坐著的椅子上滑了下來,變成斜躺在壁爐前的長毛地毯上,同時,雙腿先是屈了一下,等到她的雙腿再伸直時,她身上的厚毛運動褲,已經褪了下來,直到她的足踝。

羅開呆住了!

任何男人見到了這樣的裸露了美腿,都會呆住的。別說亞洲之鷹,就算是宇宙之鷹,一樣會呆住的!

大腿修長而堅實,小腿條勻稱得比任何人體雕塑更標準,皮膚是如此膩白細滑——有著白种女人的茸毛,可是看起來細柔,也不濃密,把那雙美腿更襯得令人的視線無法移開。

她的雙腿再屈了一下,把整條長褲都褪了下來,踢開一旁。

羅開由衷地讚美:“你有一個女人該有的美腿!”

那女人雙腿交疊著,充滿挑逗地緩緩移動一下,忽然嘆了一口氣。

羅開竭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來不幹澀:“如果你期待著我會撲過來,那你不免失望了。”

他在講了這一句話之後,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或許你再感到熱一點的話……”

他沒有把話講完,那女人發出了一下鼻音,坐了起來,雙臂伸向上,望向羅開,羅開作了一個“請自己動手”的手勢,那女人慢慢撩起厚毛衣,穿過頭,將整件毛衣,脫了下來。

羅開感到了一陣目眩,盯著那女人美好到沒有一點暇疵的胴體。半晌,他才道,“還有——”那女人搖了搖頭:“對不起,我沒有你那樣精巧的化粧,而我又不想你知道我的面貌!”

羅開的呼吸開始急促:“那是沒有意義的,世上不會有比你更誘人的身體,我一樣可以認出你來!”

那女人的聲音更低沉:“人和人相處,裸體相對的機會,總不會太多的!”

羅開嘆了一聲,他已經準備投降了,他是沒有法子不投降的,這樣美麗的身體,即使戴著面罩,也一樣可以帶來無窮的歡樂!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問:“好,你要什麼?”

羅開在記憶之中,從來也沒有這樣問過人,他也有了準備,在問了這樣的問題之後,就算對方要的是他瑞士銀行之中八位數字的存款,或者是要他新近才弄到手的那一套十二顆,每顆都在五克拉以上,有著不同天然顏色的完美鑽石,或者是他用盡了方法才知道,還沒有機會使用的南非鑽石公司的大保險庫的口令,他都會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

可是那女人卻並沒有提出任要求來,只是用她那聽來叫人心蕩來蕩去的聲音道:“現在,只有白癡才會討論這個問題!”

她一面說,一面轉了一個身,使她自己變得伏在地毯上,而把小腿反翹了起來,輕輕地晃著。

羅開立時同意了她的說法——不是用言語來同意,而是用行動來同意。

積雪盈盡的深山小木屋之中,爐火融融,松柴在烈火下發出劈劈啪啪的爆裂聲,伴隨著人類原始的呼叫聲,小屋之外有什麼事發生,歡樂之後又會有什麼事發生,誰還會理會呢?

等到羅開終於仰天躺下來之際,他意想不到的事,又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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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被吸收進神秘組織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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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柔軟滑膩的身體,緊靠著羅開,可是她在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之後,突然迅速地跳了起來。而且在極度的歡樂之後,人還如同在雲端飄浮一樣的羅開還未曾明白髮生什麼事之際,她已經套上了上衣。

羅開一伸手,想把她拉過來,可是他的手只在她滑腴之極的股上,碰了一下,她已經一扭身,避開了一步,同時迅速地穿上了厚褲,拿起滑雪工具,來到了門邊。

羅開忙叫道:“寶貝!”

羅開一生之中,真是沒有比接下來的那一刻更狼狽的了,他一面叫,一面坐了起來,可是那女人已經拉開了門,一陣刺骨的寒風,卷了進來,羅開的身體再強壯,也不禁陡地打了一個寒顫。

而等到他把長毛地毯拉起來,草草裹著身子,衝到門口時,閃亮的積雪使得他在剎那間什麼都看不到,寒風吹在他裸露的肌膚上,就像是利銼在來回刮著一樣。羅開知道,對方如果是一個滑雪高手的話——一定是,不然,到不了這小屋子——那麼這一耽擱,他已經無法追得上她了!

羅開退後了一步,關上了門,慢慢回到了壁爐旁邊。雖然他精明到了獲得了“亞洲之鷹”這樣的外號,可是這時,他卻一片茫然,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幾百條問題盤踞在他的心中,最主要的一個,自然是:這個女人是什麼人?接下來的問題是:這女人為了什麼?何以她一下子就走了?她怎麼知道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一個什麼陰謀?

羅開一直想下去,想到了如今已經參加了這個組織,那究竟是什麼組織?誰是首領?那個女人,一定和組織有關,因為理論上來說,世界上應該只有兩個人知道他身在組織這件事,一個是他,一個就是把他收進組織的首領。羅開躺了下來,拉過了一條長枕,枕在腦後,又點燃了煙,深深吸著,然後,找到了一瓶好酒,對著瓶口,大口喝了幾口,回想著他和“組織”發生關係的經過。

羅開一直是獨來獨往的,不論做什麼事,他都獨來獨往。由於他具有多方面的才能,他也有條件在像他這樣的冒險生活中獨來獨往。

第一次是在一年半之前,世界各地有不少像羅開這樣的冒險家,不約而同,集中在伊朗的首都德黑蘭。因為那時伊朗的局勢極其混亂,宗教領袖趕走了伊朗皇帝,伊朗皇帝在倉猝離開之際,雖然他那三百億美元的外國銀行存款是不必攜帶的,但是大批珍寶,卻無法一下子帶得出來,留在皇宮的密室之中。

羅開和其他冒險家一樣,費了不少心思,打聽到了那些價值連城的珠寶,是在皇宮的哪一間密室中,也和巴列維皇室的成員取得了聯繫,如果他們可以把那些奇珍異寶帶出來,他們可以得到價值百分之七十的報酬。羅開不知道其他的冒險家準備採用什麼方式,他自己,是假扮了一個回教的教士,弄上了花白的大鬍子,混到了德黑蘭,在他準備行動之前,對皇宮中的警衛系統,他已了然於胸,極有把握可以得手。

可是就在動手前的那個晚上,當他在一條小巷子中,貼著高墻,在向前慢慢走著的時候,在他的身後,傳來了一陣不急不緩的“得得”的蹄聲,當蹄聲漸漸接近他的時候,他吃驚地回頭看了一眼,看到個身形相當嬌小的婦女,騎在驢子上跟在他的後面。

那女人穿著黑袍,蒙著面,就像是出現在德黑蘭街頭上的其他婦女一樣,根本看不清她的臉,但羅開立時可以注意到,那女人有一雙極靈活而具有挑逗性的眼睛,而且正在直視著他。

羅開已經覺得那女人跟得自己太接近了,他正要從事十分冒險的工作,回教革命軍只要知道了他的意圖,軍事法庭可以在五分鐘之內完成程式,把他拉出去槍決!所以他停了一停。

而就在這時,那女人在他身邊經過,也勒停了驢子,在驢背上,身子向他傾斜了過來。在那一刻間,羅開聞到了一陣幽香,辨別女人所用的名貴香水的香味,也是羅開的特殊本領之一,聞到那種像是曬乾了的玫瑰花瓣在陽光下發出來的誘人芬芳,羅開就怔了一怔:那是世界上八種極品香水之一,而阿拉伯女人根本是禁止塗抹香水的,更不要說是這種名貴的了。

羅開已經伸手在長袍內,握住了一柄裝有滅聲器的手槍,準備應變。而那驢背上的女人在身子傾向他之後,在他的耳際,用純正的英語道:“別去,警衛系統全換過了,你得到的資料是舊的!”

羅開感到了極度震撼:那個女人完全知道他是誰!甚至清楚知道他要幹什麼!

當羅開愕然,還來不及有反應之際,那女人發出了一下清脆的笑聲,聽來她年紀很輕,突然,她掀開了面幕的下端,現出豐滿誘人的紅唇來,在羅開的唇上,輕輕印了一下。

她的動作是如此之快,羅開一伸手,想要抓住她時,她香滑柔軟的舌尖,已經迅速地伸進了羅開的口中,而且又縮了回去。羅開只覺得那女人用舌尖渡了不知什麼東西在自己的中口,那更令得他震驚!如果那是毒藥呢?

所以,能幹鎮定如亞洲之鷹,這時也不禁手忙腳亂,顧不得再去抓那女人,忙把口中的東西吐了出來,這一耽擱,那女人已策著驢子,向前快速地走了開去,羅開立時拔腳去追。可是他才奔出了一步,就停了下來,他無法去追那女郎!

因為這時,他扮成了一個回教教士,一個教士當街去追女人?只怕立刻會給路人打死!

羅開眼睜睜地看著那女郎離去,他在那巷子中呆立了一會兒,感到十分沮喪,他不一定相信那女郎所說的話,但是他將要去做的事,已經被人知道了,即使有十足把握,他也不會去做。

他決定放棄,走出了巷子,在街燈下,攤開手掌,看那女郎剛才用那麼浪漫的方法渡進了他口中的那東西,那東西很小,看來像是一顆珍珠。羅開自然不能在街上研究它,把它小心放好,他當夜就離開了德黑蘭。

幾天之後,羅開才知道那女郎救了他一命。

就在他準備行動的那個晚上,另外有兩個冒險家偷進了皇宮,果然,警衛系統全都更改了,而且,守衛方面早就得到了情報,那兩個冒險家像是老鼠闖進了老鼠籠一樣,一進去就被抓住,而且在天未亮之前,就被亂槍打死了!

那兩個冒險家也不是等閒人物,一個是美國聯邦調查局的內部十大通緝犯之一,著名的珠寶大盜。而另一個,外號叫“葡萄牙戰艦”,是南歐黑手黨的重要人物。

羅開在知道了這個事實之後,就開始仔細研究那顆“珠子”。羅開的秋人工作室中,有著各種各樣的儀器和工具,他一開始工作,就發現“珠子”可以從中剖開,而在裏面,藏著微型軟片,當放大了之後,他讀到如下的句子:“我們向閣下這樣的人提供一切閣下所需之資料、情報,請注意,世人能享受這種提供的,不會超過二十人,閣下和我們之間的合作,決不會有任何其他人知道,進一步的聯絡是——”羅開想了一天,促使他去取得進一步聯絡的一半原因,是他不能忘懷和那香軟的小舌的那一下接觸。雖然那不到半秒鐘,但有時,這樣神秘的香艷,比把一個裸女擁在懷中肆意享受,還更令人銷魂。

羅開按照“進一步聯絡”指示去做的結果,並沒有再到那個身形十分嬌小的女郎,而是在經過了一連串的線索追尋之後,到了加勒比海,在那裏,上了一艘大型遊艇。

在佈置豪華之極的旅遊艇主艙中,他遇到了十一個人,每個人都和他一樣,蒙著臉,有的連眼睛也看不到,沒有人講話,水手和侍者也全不講話。

當十二個人默默呷著美酒之際,羅開知道其餘人一定和自己一樣,在猜測對方的身份,和期待著會發生什麼事。

發生的事是擴音器中傳出了顯然經過聲音改變的語聲:“謝謝各位參加了組織,在各位未來之前,都已經受過組織的好處,如果不是認為組織對各位有幫助,各位也不會來。組織的要求十分簡單,當每一個成員,因為組織提供的資料而有所收穫之際,組織要得到利益的三成,聚會每年一次,因為組織認為人不應該工作得太辛苦。各位互相之間不認識,組織保證,除了領袖一個人之外,沒有人會知道你們是誰。任何人即使互相同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必然會被取消資格。這次聚會,每人會獲得一分值得採取行動的資料,可以去做,也可以不做,完全沒有任何的限制。”

船艙中沒有人發聲。

那聲音又問:“有什麼問題?”

座間有幾個人動了一下,但是一樣沒有人發聲,只有羅開,用他改變了的聲音問:“我很懷念,我想她已經成年了,是不是?”

羅開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那聲音只是道:“這算是什麼問題?我們不是參加一個幼兒班!”

然後,船艙的門打開,一個身型嬌小的女郎走了進來,手中托著一隻盤子,那女郎,羅開一看到她,心就跳得加快。

那女郎穿著一件白緞的長衣,不是緊身的,但是也把她喬小美好的身型表露元遺,羅開估計自己的雙手圍成一圈,就可以把那女郎的細腰完全圍住,然而她卻又絕不是瘦骨美人,她胸部和臀部,都飽滿得恰到好處,絕少身型嬌小的女郎有這樣的天賦。

她手中托著的盤於是銀質的,十分精緻,在盤子中,有十二顆珠子在滾動著,發出動聽的聲音。唯一使羅開不滿的是,那女郎的臉上,罩著白緞的面幕。

女郎來到每一個人面前,任由每一個人,在盤中任意取一顆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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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神通廣大的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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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郎最後,才來到了羅開的面前,盤子之中,也只剩下一顆珠子了。

羅開並不去取那顆珠子,只是望向那女郎。當然就是曾在德黑蘭見過的那個,同樣迷人的香味自她身上散發出來,眼睛也一樣靈活俏皮,帶有挑戰的意味——像這樣的一個女郎,不論她在任何方面進行挑戰,沒有男人會加以拒絕的。

那女郎將盤子向羅開伸近了一些,羅開笑了一下,道:“我寧願用上次的法子。”

和上次一樣,他一開口,所有人都向他望來,羅開知道所有人都在想:這人是誰?羅開也知道,自己的聲音經過改變,臉上的面具又那麼精巧,沒有人可以認得出他是什麼人。

那女郎震動了一下,剎那之間,像是有點不知所措,羅開直視著她,那女郎沒有再震動,只是輕巧地揚了揚盤子,令得盤子上的珠子,彈跳了起來,然後,她動作靈巧地掀開了面幕的下端,把珠子含在口裏。羅開站了起來,那女郎偎近羅開,他們的口唇碰在一起。

那女郎的動作實在太快了,當羅開想去摟住她的柳腰之際,舌尖已經把珠子抵了過來,羅開的手只碰到了緞子衣服,那女郎已經翩然扭著腰,避了開去。

羅開的行動,引起了一陣掌聲,一個人用嘶啞的聲音道:“浪子,你暴露身份了!”

羅開一聽,假裝出一個十分害怕的動作來了,心裏卻十分高興,他知道那人認錯人了。那人稱他為“浪子”,這世界上有成千上萬自稱浪子的人,但是真正被公認的浪子,只有一個,浪子高達!

羅開不能肯定那真正的浪子是不是在這船艙之中,那人叫他為“浪子”,那是一個可笑的錯誤。或許是由於他剛才的行動,正是典型的“浪子”作風?

那女郎走了出去,羅開坐了下來,那聲音又響了起來:“還有問題嗎?”

又是羅開一個人講話:“你剛才保證我們的身份沒有人知道,可是那愛的女孩子——”那聲音道:“放心,她只是奉命行事,全然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羅開笑了一下:“奉閣下的命令?希望你能命令她再多做一點什麼。”

那聲音發出了兩下幹澀的笑聲,才道:“好了,用你們自己的方法離開吧!”

那十二個人離開的方法,給羅開的印象十分深刻,他可以說是十二個人中最不體面的一個了——四艘小型潛艇載走了四個人,兩架直升機吊走了兩個,五架水上飛機載走了五個人,羅開是駕著快艇離開的,比較起來,使他自己覺得自己是小人物,寒酸得很、但是羅開一點也不沒有自卑感,他不是不能擁有潛艇、水上飛機,可是他寧願自己駕快艇,因為他喜歡得來獨往,絕對不和任何人合作做任何事,他的另一個信條是:人是世界上最危險的東西,可以少接觸,就儘量少接觸!

利用潛艇或水上飛機作交通工具,自己的命運,就有很大程度,操縱在他人的手裏。而他自己駕著快艇離開,他自己就是自己命運的主宰!

羅開在巴哈馬首都那騷的一個不為人注意的碼頭上岸,然後,在一家遊客不多的低級酒吧中消磨了兩小時,再從另一個碼頭,裝成是喝醉了的遊客,讓駕駛小艇的人小小敲了一筆,作為送他上游艇的代價。

羅開的遊艇在外型上看來,和停在附近的千百艘遊艇一點也沒有分別,這是最安全的辦法,全不受注意,自然比突出來得安全。

一上了船,羅開便開始工作,他弄開了那顆珠子,看看他得到的是什麼提議。微型軟片經過放大之後,出現了下列字句:“何不試試正行生意?絕對可靠的消息是,南大西洋會有小規模的海上戰爭,空對海的飛彈會變得十分吃香,法國的飛機魚式飛彈是最適合的,開始囤積一些,可以賣得好價錢,注意:出售之後,堅持要現錢,當一個國家窮到要賴帳的時候,沒有人可以擔任討債的角色。”

羅開呆了半晌,他對於世界大勢,國際局勢並不是一無所知,甚至還十分注意,可是他實在想不透南大西洋有什麼爆發戰爭的可能。

不過,羅開還是照做了,他運用他的機智慧力,掌握了一百枚法國飛魚式飛彈,每枚價格十萬美元,四個月之後,以十偌的價錢買給了阿根廷軍政府。

羅開無法不對“組織”佩服,要在四個月之前,預知英國和阿根廷之間會有一場戰爭爆發,雖然不是絕無可能的事,但是至少要有確切的情報,知道阿根廷的軍政府,會有行動。也要有極熟練,正確的判斷能力,判斷英國政府的反應。更要有豐富的軍事行動常識,知道世界上千百种先進武器之中,那一種最適全於小規模的海上戰爭!

說起來容易,而真要做到這一點,一個國家的情報機構都未必能夠!“組織”究竟是由什麼人在主持,何以有那麼大的神通?

那是四個月之後的事,而在當天晚上,又有一件事,使羅開感到,自己就算要擺脫“組織”,也不是容易的事了。

那天晚上,當他看了微型片,又把它毀去了之後,他就在佈置舒適的船艙上躺了下來,準備明天離去。

他並沒有一下睡到天亮,而是在半夜被一種“悉卒”聲驚醒的。他立時按下了伸手可及的一個掣,那個掣一按下去,艙中就會大放光明,可是他按了掣,艙中卻仍然一片濃黑。

羅開大吃一驚,船上的電源被截斷了!他陡然坐起來,以他冒險生活的經驗而論,至少還有十七八種辦法可以應變,但結果,他卻一種也沒有用上,因為就在這時,他聞到了“靈魂花瓣”的香水的香味,淡淡的,可以足以令人心醉。

緊接著,豐滿的唇湊了上來,柔滑的舌尖,滑進了他的口中,羅開雙手合攏,碰到的是比緞子還光滑的肌膚,而且他的估計沒有錯,那女郎的細腰,剛好是他雙手的合攏,細軟而靈活,幾乎可以作任何角度的俯仰和轉折。

小小的船艙之中,在接下來的一小時之中,全然是瘋狂的,濃黑之中的瘋狂。一切的感覺全是原始的觸覺,根本什麼也看不到,但完全不用看得到什麼,那女郎和羅開配合得極好。

一直到最後,羅開伸手去撫摸那女郎的臉,在感覺上,那應該是十分清秀的一張臉,羅開在她的臉頰上,摸到了潤濕,那使羅開怔了一怔,低聲道:“流淚了?為什麼?”

他沒有得到回答,那使羅開想起,剛才那女郎,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是的,發出的聲音,像是緊緊咬著牙關的呻吟。

羅開又怔了一怔,手在那女郎的身上滑下去,在應該停留的地方略停,那真有點令他吃驚,使他不相信他自己得出的結論!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道:“我知道了,你知道我是誰?我以後怎麼見你?”

沒有得到回答,那女郎滑軟的身子,一下子從他的懷中溜了出去。羅開連忙跳起來,船艙之中,突然大放光明,令他不能不閉上眼睛一會。

而當他再睜開眼來時,電源的供應正常了,那女郎也不見了。

羅開在當晚,一直怔怔坐到天亮,一方面是在回味剛才在濃黑之中的無限春光,另一方面他想到,組織的力量之強,出乎他的想像之外。他自以為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但事實上,組織完全知道他在那裏,如果那女郎要來殺他,他早已死了。

這實在是令人不寒而慄的:他自以為自己把自己保護得極好,可是事實上,他卻像是射擊場中的靶子一樣,生命隨時在一個不可測的神秘組織的掌握之中!

任何人當知道有這種情形之後,都不會愉快的,尤其是羅開這樣的人!他是“亞洲之鷹”,可是現在,算是什麼?

“亞洲之蟻”還差不多,有一隻無形的大手,隨時隨地,一伸手指,就可以捏死他:在接下來的日子中,羅開用盡方法,想知道那組織是由誰在主持,他花的工夫之大,足以查清蘇國家主席的曾祖母的乳名是什麼了,可是對於那個組織,他仍然一無所知。

飛魚式飛彈,令他賺了大錢,他接到指示,把三成利潤,存進了瑞士銀行的一個口令戶口,這本來是一條線索,可是戶口立時取消,使他無法再查下去。兩個月之前,他收到了那張卡,告訴他第二次聚會的參加辦法。他絕未想到,在這間小屋中,會有另一個那麼誘人的美女在等著他!

這女郎是組織派來的?作為一個對組織有貢獻的成員的獎勵!但是,羅開實在一點也不喜歡這樣子,那使他感到自己是一具由人擺布的木偶!如果那神秘美女不是組織派來的,那是不是表示組織內部有了裂痕?他曾立意要改變人在暗,他在明的情形,看來這很難獨立完成。那麼,這個女人,是不是可以是自己的夥伴?

羅開嘆了一聲,所有的謎團,沒有一個是解得開的,他站了起來,找到了一件鬆軟的袍子穿上,他的視線,停在一隻地球儀上。那地球儀非常大,直徑約莫有一公尺,而且它的表面是立體的,喜馬拉雅山和大西洋的海底峽谷,都用立體高低不同的形式錶達出來。

羅開把地球儀輕輕一轉,他看到有一枚金針,刺在地球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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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擺脫了組織的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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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金針,插在瑞士的山區上。羅開一眼就可以看出,金針所刺的地點,正是他這時的所在。羅開再轉了一下地球儀,希望發現另一枚金針。說不定那就是聚會地點了。當然他沒有發現另一枚金針,如果線索是那麼簡單的話,組織不會給他三天時間去發現了。

書架上有不少書羅開一本一本翻看,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花樣。

他明知這樣做很花時間,他是他不在乎,因為同時,他在不斷地想著。在過去的一年多來,他可以說無時無刻不在和籠罩在他身上的陰影作鬥爭,想擺脫這個陰影,或者至少弄明白這個陰影,但至今為止,他一直失敗,失敗令得他幾乎認命了——如果不是他生性如此堅韌的話。

他甚至想到過,如果找不到線索,那就自動喪失了作為組織成員的資格,那算不算是擺脫了陰影呢?每當他想到這一點之際,他總免不了長嘆一聲:組織太了解像他這種人的心理了!要他這種人承認自己低能,承認自己失敗,那麼,寧願選擇死亡!

天色黑了下來,羅開維持著爐火的旺盛,躺了下來。

就在這時候,羅開注意到了壁爐架上的那兩隻鐘。

事實上,羅開一進屋子到現在,心境沒有真正的靜下來過,那不該出現在這裡,又是如此動人的女郎,給了他極度的震撼。一直到這時,羅開看到了那兩隻鐘,他也沒有立時加以注意,只是心中想了一下:為什麼要兩隻鐘呢?

但是他畢竟是一個出色的冒險家,他立時注意到,兩隻鐘所顯示的時間不同,他又看了看手錶,又發現那兩隻鐘的時間,都不是當地的正確時間。

當他注意到這一點之後,他站了起來,又發現兩隻鐘都不在行走,顯示秒的數字停著,並沒有跳動。

這表示什麼呢?一隻鐘顯示的時間是十九時五十一分二十秒,另一隻鐘顯示的時間是十六點八分二十一秒。

這兩個時間有什麼意義呢?一定有的,羅開可以肯定,在這間屋子中的一切,都經過悉心的佈置,不會無緣無故有兩隻停止不動的鐘。

但是羅開一時之間卻想不出那表示什麼。他再次躺了下來,噴著煙,不時喝上一口酒。他心中有一個秘密,他要趁這第二次聚會,把組織的秘密揭露,使得他自己不再成為一個被人操縱的人。

這一點對他來說,極其重要,他實在難以想像,自己如果再繼續這樣受一個神秘密組織的控制,他如何還能生活下去!

他知道一個這樣神通廣大的組織,絕不易對付,但是他還是決心要去做。可是,事情還沒有開始,就好像不是很順利。

使羅開覺得不順利的是那個女人!那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但卻顯然早在這裡等他的那個女人!

羅開用力搖著頭,仍然不斷地在想:那女人究竟是什麼人?他到這裡來,只有組織知道,如果“組織”只是一個人的代名詞,那麼就只有一個人知道——羅開想到這裡,陡地跳了起來,他跳得如此之急,以致把手中的酒都傾瀉了,羅開一面用手抹著傾瀉了的酒,把沾了酒的手指放在口中吮著。

有時候,像羅開這樣的聰明人,會被最簡單的問題所困擾。因為聰明人想問題,總是艱深的那方面去想,不會向簡單方面去想,而事實上,有許多許多表面上看來極其複雜的問題,答案是十分簡單的!

像那個神秘女人的身份,羅開已作了幾百種不同的揣測,而事實上,答案其實只有一個,而且極其簡單:既然只有“組織”才知道他會到這裡來,那麼,在這裡出現的那女人,當然就是“組織”!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邏輯。

羅開怔怔地站著,儘自己一切記憶,去回想那女人的一切,那麼美好晶瑩的胴體,是任何男人在經歷過一次之後就不會忘記的,何況是記憶力特別好的羅開。可是這時羅開在回想之際,卻不禁苦笑!他實在無法說出那女郎的身上有任何特徵來!或許是由於當時實在太狂熱了,在官能的享受之外,沒有餘暇去仔細欣賞。她粉光細嫩的肌膚,一切全像是希臘雕像那樣完美。如再遇到,當然可以認得出來,但必須對方又是裸體——還會有這樣的機會嗎?

羅開不由自主,吞咽了一口口水,那女人就是“組織”!這樣神通廣大的一個女人的能力,但多少有點意外!

接下來的問題是:首領是一個女人,為什麼她要在這裡等自己?

羅開不會自作多情到說自己是大情人,雖然事實上像他這種身份的人,幾乎是全世界女性夢中的情人。為了什麼?一個網羅了世界第一流冒險家組織的首腦,受到了性苦惱的侵襲,所以隨便找一個男人,來發泄一下?難道她未曾想到這樣一來,她的身份有暴露的可能?

羅開得不到答案,他只好暫時放棄,準備好好睡一覺。

當然,這晚他睡得一點也不好。當第二天,陽光透過積雪的窗子射進小屋來時,羅開睜開眼來,他看到陽光恰好照在壁爐架的那兩隻鐘上。

停了的時鐘,在經過了一夜之後,顯示的時間,仍然不變。

羅開把雙手枕在腦後,再一次肯定時鐘顯示的時間,一定表示什麼,而且那是二十四小時的數字鐘,為什麼要兩隻鐘呢?目的是顯示兩組數字,為什麼要兩組數字呢?羅開立時想到了兩組數字在數學上的意義,可以組成一個二元二次方程式,而二元二次方程式的圖表顯示法,是兩條顯線的交叉座標。

羅開發出了一下呼叫聲,右手一揮,手指相叩,發出了“得”的一聲響。

在一剎那間,他已有了答案,解開了組織留下來給他的線索,兩隻鐘所顯示的時間,化成兩組數字,那是地球上的經緯度。一九、五一、二十一定是緯度,那是普通的常識,只要確定是南緯還是北緯就可以了。

而那組合不會太多:南北緯、東西經,一共只有四個排列組合的可能,羅開來到了那大地球儀面前,轉動著,他很快就找到了,只有一個地方是適合那線索的,那是瓦托亞島,在斐濟群島南端,幾乎是孤懸在太平洋中的廣個小島!

那就是他要去的下一站,聚會會在那島上舉行。

對於自己那麼快解開了線索,羅開感到很高興!可是同時,他又不禁沮喪,因為那對他的處境,並沒有多大的幫助,他到了那小島,還要接受進一步的指示,他還是在明“組織”還是在暗!

如果他要改變自己處境的話,就必須把組織的安排,稍為變動一下,那麼他才能佔上風。

羅開一點也不浪費時間,他草草塞飽了肚子,又穿上了滑雪裝,離開了那小屋子,向山下直滑下去,半小時之後,他到了山腳下的一個小鎮市,那鎮市中,鬧鬨哄地擠滿了前來渡假的遊客。

羅開先假定自己的行蹤一直在被監視之中,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要擺脫監視,離開“組織”的監視,他才有可能反擊。

所以,在接下來的三天之中,他並不採取什麼行動,看起來他是在向南走,準備到瓦托亞島去。

三天之後,他到了香港。在這三天之中,他利用了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想弄清楚自己是被什麼樣的人在跟蹤監視。可是以他的觀察力而論,卻毫無發現。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在被監視之中,他一點也不敢怠慢。在香港的機場,通過了證件檢查之後,他就進了機場的洗手間,他的運氣相當好,洗手問沒有人,他等了一分鐘左右,沒有人跟進來,這表示,監視他的人,可能在洗手間外等他。

羅開想到要在洗手問裏改變自己的外形,多少有點感到不愜意,不過那並不影響他行動的快捷和行動的效果,三分鐘之後,羅開已經變成看來完全是另外一個人,然後,他走向根本不屬於他航機的另一個行李臺,隨便提了一件不起眼的行李,走向海關的檢查臺。

在這個時候,他只要冒一個險:他隨便提起的那件行李的主人恰好在他的身邊!但那也不要緊,他只要大方他說一聲“對不起,我認錯了”就可以了。

而他連這一點麻煩也沒有,那件行李打開,裏面全是普通的衣服,羅開提著行李,走出了機場,他感到自己獲得了自由,他終於完成了第一步,在這樣的情形下,他有自信,擺脫了“組織”,的監視,可以按照他的計劃來行事了。

羅開在香港,有七個十分舒服的住所,但羅開那裏都不去,他在機場酒店住了下來。一連兩天,他更可以肯定他完全“自由”了!

羅開在這兩天之中,也仔細計劃了一下,他對組織的所知,十分有限,一個從感覺上來說,一定是東方人的嬌小女郎,和一個頎長豐滿的白种女郎,她們和組織有關,而且這兩個女郎的樣貌是什麼樣子的,他根本不知道。

羅開對自己的行動能否成功,並沒有把握,也知道失敗的後果十分可怕,但是他還是必須勇往直前,以證明他自己是自己的主宰,不是由人操縱擺布的木偶。

他訂了經澳洲雪梨到斐濟的機票,到了該登機時,他在候機室中,舒服地閉上眼睛,等候上機。他的心情是如此輕鬆,以致他明顯地知道,他身邊的椅子有人坐了下來,他都不睜開眼來,可是隨即,他整個人都震動了起來:一股沁人肺腑的淡淡香味,飄向他的鼻端,“靈魂花瓣”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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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殺人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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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開的思緒,在那一剎問,真是亂到了極點!

由於突如其來的震撼是如此之甚,他在一時之間,連睜開眼來的勇氣都沒有!

只不過是極短的對間,他又感到,那香味在遠去,他睜開眼來,身邊的座位沒有人,他立時抬頭向四面看看,候機室中的人相當多,而且已開始登機了,至少有上面人聚集在登機門之前,男女老幼,各色人等都有,羅開完全無法知道剛才到過自己身邊的是什麼人?而且,對方似乎料定了他會由極度的震撼,而在一個極短暫的時間不會睜開眼來一樣,巧妙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羅開像是遭到了雷擊一樣僵坐著,他先想到,這種名貴香水,世上當然不止一瓶,可能是巧合,恰好有一個女人也是擦這種香水的。

但是他否定了這個想法,一來,他不喜歡太湊巧的事;二來,為什麼那女人一下就不見了呢?

如果不是巧合,那是什麼?他在這兩天來,以為已巧妙地擺脫了組織的監視,但實際上根本沒有,那是組織給他的一個警告!

一想到這一點,羅開的精神真是沮喪到了極點!

那實在是不可能的事,自從在機場洗手間出來之後,他已肯定再也不受任何人的監視,但現在,他顯然失敗了,對於像羅開這樣的人來說,真是致命的打擊,令得他喪失了一切信心,令得他感到自己不再是自己,只是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羅開的腦中嗡嗡作響,他看出去,在眼前的每一個人,看來都像是他命運的主宰,是他的主人!

尋常人,即使像羅開一樣,是一個出色的冒險家,在這樣的情形下,似乎只有一條路可走,接受命運的安排和詞遣!但羅開畢竟不是尋常人,他甚至不是一個尋常的冒險家。

這時他所受的打擊,雖然是如此之甚,但是他心底深處,還是有一個聲音,在聲嘶力竭地叫著:不!不能就此屈服,對方的神能再大,失敗的次數再多,還是要鬥上一斗,一直鬥到底!

雖然羅開在內心深處,仍然有著僅存的一分頑強的意志,但是嚴重的挫敗,已令得他的外形,看來有幾分像是一個急病的患者,所以,兩個航空公司的職員在互望了一眼之後,其中一個向他走了過來,俯下身問:“先生,你需要幫助?”

羅開怔了怔,這才發現,候機室中,已經沒有什麼人了。

羅開甚至連語言也變得軟弱,他一面站了起來,一面搖著頭,“不,我很好!”

職員看了看羅開手中的頭等艙登機證,態度殷勤地淳:“先生,該登機了!”

羅開十分疲倦地點了點頭,緩緩向前走去,空氣中早已聞不到“靈魂花瓣”的香味,羅開的心還是向下直沉,一直到他在座位上坐定,要了一份烈酒,一飲而盡,他才漸漸定下神來。

如今,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了:組織知道了他的行蹤!

那個他曾在遊艇之內,黑暗之中,恣意愛撫過的嬌小玲瓏的胴體,一定也在這架飛機之中,只不過他不知道那女人如今是什麼模樣而已!

羅開有點自暴自棄起來——不論他如何提防,看來都一點用處也沒有,不如不必再提防和做作了!一決定了那樣做,羅開感到了一種異樣的輕鬆,他不停地喝著酒,和一個身型高大的澳洲空中小姐調笑著,而且在起飛之後一小時,他像是一個沒有絲毫心事一樣的嬰兒很快睡著了!

羅開改變了他的計劃,那是當他確切知道自己計劃得再週詳,暫時還絕對無法勝過組織之後的親折決定。他本來還要兜一下圈子,掩飾一下自己的行藏的,但這時,他在到了澳洲之後,直飛斐濟島,然後,就來到了目的地,瓦托亞島。

在吹上身來,使人懶洋洋地熱帶海風之中,羅開躺在高大的椰子樹下,輟飲著甜中微帶辛辣的土制酒,半瞇著眼睛,在等候著組織進一步的指示。

海灘上的人很少,這個充滿熱帶風情的小島並不是什麼旅遊勝地,兩座看來相當宏偉,但是式樣已很古老的酒店是島上唯一可觀的建築物。沙灘是屬於酒店的,膚色黑得像緞子般光滑的女郎,用她們修長的美腿和飽滿的胸脯,引得盯著他們的男人想人非非。

羅開已經到了三小時了,完全沒有新的線索,使已經對自己喪失了大半信心的羅開,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線索,這個小島根本不是第二次聚會的一個中間站!

他把喝幹了的酒杯,放在身旁的沙上,一個女侍立時迎過來,問:“先生,要不要再來一杯?”

女侍俯著身,豐滿的雙乳像是要從少量的布托中彈跳出來一樣,相貌並不美,但是厚厚的嘴唇,卻另有一種令人想人非非的力量。

羅開搖著頭,女侍盡她的可能,嬌笑著,走了開去。羅開伸手到身邊去摸煙,手背上突然感到了一下輕微的疼痛。

羅開陡地震動了一下,他看到一隻鴿子,正在他的手背上輕啄著。

沙灘上有各種各樣的雀鳥,最多的就是鴿子,一隻鴿子在任何人的身邊,都不會引起注意,只是取了煙,縮回手來。可是那只鴿子跳躍了一下,卻跳上了他的胸口,停了下來。

這就有點不尋常了,羅開立時發現,那鴿子絕不是普通的鴿子,它的體型比較瘦長,頭上有略為凸出的小小羽冠,以他的豐富常識,他立即認出,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品種之一的土耳其信鴿。

這種信鴿在接受訓練之後,可以飛行數千公里去尋找它要尋找的目標,那是喜鴿人士夢寐以求的名種,決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個孤懸在太平洋中的小島上的!

資訊來了!羅開立時想到了這一點,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伸手在鴿子的背上,輕輕撫摸了一下,鴿子並不躲避,羅開迅速在鴿子披滿了柔軟羽毛的身上輕摸著,在左腿之上,他摸到了一個小小的突起,當他將之摘下來之後,那鴿子立時沖天飛起,速度是如此之快,使人確信即使有什麼獵鷹要去追逐一頭土耳其信鴿也不容易成功的傳說是真的。

羅開取到的仍然是一顆小珠子,他把那顆小珠子捏在手裏,手心直冒汗,吸了一支煙之後,他才回到房間裏,通過袖珍型的微型軟片觀察器,看到了組織的指示,當他看清楚那幾行指示之後,他呆住了。

剎那之間,他感到了無比的憤怒,那種憤怒,甚至今得他全身發熱發顫!

微型軟片上的指示其實十分簡單:“你必須去殺一個人——別懷疑指示傳遞錯誤,組織知道你厭惡殺戮,但你必須執行指示。你要殺的人,有著明顯的黃和黑的交叉方格目標作辨認,下手時千萬別有任何猶豫,這是組織給你的建議。當你完成這項指示之後,你自然會得知正確的聚會地點。”

過了好一會,羅開才能令自己鎮定下來。

他,作為一個冒險家來說,他從事過許多世人想也想不到的事,可是他厭惡殘暴,他從來不殺人,甚至連想也未曾想到過殺人!

而如今,組織卻指示他去殺人,殺一個和他毫不相干,可能連見也未見過的人!這對他來說,絕不是什麼挑戰,而是一種對他人格的最大侮辱!

羅開立時就有了決定,當然不遵從這個指示,就算承認失敗,從此被組織踢出去,也比違反做人的根本原則來得好!

他隱隱感到,這個神秘組織的首領,簡直不是人,而是魔鬼!組織的首領似乎可以直窺每一個人的內心最弱的弱點,然後加以利用!像要他去殺一個人,如果他真是依照指示去殺了人,羅開知道,他就會再也沒有自尊,徹頭徹尾淪為組織的奴隸’了。

羅開在激動和憤怒之中,心中在叫著:“算了,不必再和這個組織鬥下去了!認輸算了!”

他無目的地揮著手,身子也團團轉著,使他看起來,和房間天花板上吊著的古老風扇差不多。他把微軟片放在地上,用力踏著,蹂著,來表示心中的憤怒!要不是傳來了敲門聲,他可能還要再激動下去。他拉開了門——當他打開門時,他已經完全恢復了鎮定。門外的人,便呆了一呆。

那是一個穿著當地土著傳統衣服的土著女郎。羅開從來也想不到,一個黑种女郎可以這樣動人,她的臉容是那麼細巧清麗,看來有點怯生生地站著,手不知向那裏放才好,向羅開看了一眼之後,立時低下頭來,用極動聽的聲音道:“先生,我是你的!”羅開呆了不到一秒鐘,在那一秒鐘之際,他已對那女郎的來意,作了五六種揣想,而他最後的揣想是,那是酒店娛樂單身男性住客的一種把戲。羅開自然不會拒絕這樣的娛樂,從來也不會。

他微笑著:“歡迎,歡迎!”

他伸手去握那女郎的手,女郎的手柔軟滑膩,絕不像是土著女人般粗糙,而且羅開幾乎沒有用什麼力,女郎便已偎向他的懷中,身於貼著羅開,緩緩地扭著,發出低微的,但是震人心坎的低吟聲。

羅開感到極滿意,這樣的女郎,放到阿拉伯王宮的後宮去,也是頂尖的了,在這樣的荒島上,實在不能再有更高的企求了!所以,當衣服自女郎身上褪下之際,他是心滿意足的,但是在陡然之間,他呆住了,如同高壓電忽然通過他身體一樣!在那剎那間,他明白了什麼是“黃與黑的交叉方格”——組織要他去殺的人的“明顯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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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世界三大殺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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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女郎用一種生澀的神情和動作,緩緩褪下她身上的衣服之際,不論那種神態和動作是不是職業上的一種訓練,羅開的情慾已被挑逗到了一種十分熾熱的境界。這時,他坐著,那女郎站在他的面前,他的雙手已經自然而然伸向那女郎的纖腰,並且把女郎拉近,深深地吸著氣,享受著自那女郎美麗的嗣體之中散發出來的幽香。頭微仰向上,從仰角來欣賞那女郎郎挺聳的雙乳。

當衣服順著美麗的胴體褪下之際,羅開的視線也向下移,平坦的腹,細柔的腰,微微凸起,給人一種結實感的小腹……

然後,便是雷擊一般的震撼!

那女郎在寬大的土著衣衫之內,並沒有任何掩飾,但是她卻圍著一條腰鏈,那腰鏈相當細,圍在這樣美好的胴體上,本來是極其誘人的一種裝飾,可是,在腰鏈的正中,就在那可愛的肚臍之下,腰鏈上有一塊四公分見方,裝飾用的牌子。看來是金屬製品,上面的花紋是小方格,而顏色則是:一格黑,一格橫!黑是濃黑,黃是艷黃!

對顏色有研究的專家說過,濃黑和艷黃在一起,是最能吸引人注意的顏色組合,胡蜂的身子,就是這兩種奪目顏色的組合。這種組合,能使人感到一種自然而然的震撼!

這時,羅開所感到的震撼,顯然絕不是顏色的組合所帶來的,在電光火石的一剎那間,他想到的是微型軟片上,組織的指示!

指示是極其淺顯易明的:要他殺一個人。被殺的人,有著明顯的黃與黑的方格作目標,他本來還不是十分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但在一看到了那腰鏈上懸著的牌子之際,他立即明白了。指示又要他毫不猶毫地下手,那麼,他現在應該怎麼辦?立刻下手,把那神態甚至看來真正帶著羞澀,絕不會超二十歲的女郎,立即殺死?他該用什麼方法下手?

用他經過嚴格空手道訓練的手,閃電似地砍向那女郎的頸際,令那女郎頸骨斷折致死,還是抓住那女郎,把她從窗口拋出去,使她自五樓跌下去摔死?

在極度的混亂之中,羅開突然有了極度的可笑和滑稽之感,當他決定根本不去執行組織的指示之際,他絕沒有想到,事情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突兀,簡直令人絕無再想一想的餘地,像一個迅雷,突然自空而降一樣,逼得人非在一秒鐘之內就有決定不可!

羅開在一看到了那牌子之後,震栗、驚懼、思索,其實也只是那麼短的時間,不過他無法作出任何決定,指示的每一個字,像是雷轟一樣在他的耳際響著,那女郎下垂的,看來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放在什麼地方才好的手,當衣服下褪下之際,自然而然向身上移了一移,想遮住她身體上,最隱蔽的所在。一切動作全是那樣自然,每一個少女在人前棵體之際,都會有這樣的動作。

當她的手想遮住她身上最隱蔽的部位之際,就十分自然地,靠近了那塊金屬牌子。

這一切,全是不會有任何人去提防的。

然後,美麗修長的手指,緩慢地把那塊牌子,托了起來,加上甜膩的聲音:“先生,你喜歡這顏色?”

羅開全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那女郎托著牌子,向羅開靠近。就在那一瞬之間,羅開看到,那塊金屬牌子,向著他的一面,邊緣上有一種異樣的紫藍色,在閃耀著一種妖異的幻彩。

羅開在剎那間,陡然發出了一下大叫聲,那是他在極度驚駭之下的一種自然反應——這種反應,對羅開來說,太不正常了,因為他決不是遇事大驚小怪的人。不過,在有不正常的反應的同時,他也有正常的反應,他立即伸指,彈向前。當他伸指彈向前之際,他的動作是如此之快捷,平常人最不易發力的無名指,彈中了那女郎的手腕,而更有力的食指,則彈在那塊牌子。

那女郎的手一震,牌子松脫,羅開的食指指力,令得牌子被彈得向上揚了起來,碰向她自己的小腹,那牌子的邊緣、有著異樣的紫藍色的那一邊,十分鋒銳,只是在她的小腹下輕輕碰了一下,就在她美麗的誘人的小腹上,劃出了一道口子,沁出了一些鮮血來,黑得像緞子一般光滑的柔嫩肌膚上,有了一絲血痕,看來更加誘人。

但是羅開卻已不再去欣賞,在他彈出手指之際,已經蓄定了全身的勁力,令得他自己的身子,陡然向後翻了出去,而且在翻出去的同時,雙腳一起踹向那女郎的胸口。

羅開對自己的動作的迅速是極其自負的,他估計一定可以踢中對方,令得對方跌退出去。

可是他卻估計錯了,那女郎後退的速度,比他想像的快,他甚至未曾看清她是怎麼後退的。當他身子翻向後,立時彈跳起來之際,只看到那女郎背貼著墻,正在大口大口喘著氣,豐滿的胸脯上下起伏,她的神情十分異樣,並不是驚恐,而是一種極度的疑惑,像是全然不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是事實一樣!

她用一種聽來如同夢幻一樣的聲音問:“你,你……究竟是誰?”

羅開並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只是把視線自她的臉上,移向她的小腹,她小腹那道淺淺的傷口,還有鮮血在沁出來,沁出來的鮮血,不再是紅色,而是那種妖異的紫藍色!

羅開感到了一陣寒意,身子甚至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

他在才一看到那種怪異的顏色之際,甚至還不能肯定那是什麼,他的反應,只是出於一種由於他豐富的知識培養成的一種自然反應,他先是感到那牌子向著他的那一面看來極鋒銳,而且離得他太近了,當時,那女郎只要手向前略略一伸,牌子就會碰到他臉上任何一處地方。那種妖異的藍色,給他的閃電一般的直覺是:毒!

所以,他才基於本能的反應,突然出手的。

直到這時,他才知道自己的判斷完全沒有錯。

他的視線再度移向那女郎的臉,那女郎的神情,在迅速地變化,從疑惑變成了一種令人心悸的狠毒,這和她剛才進來時的那種羞澀,令她看起來,幾乎是另一個人。

眼前的情景是十分異特的,一個全裸的,只在腰際圍著腰鏈的女郎,貼墻站著,豐滿的雙乳隨著急喘而起伏,看去有極大的誘惑。而羅開卻像是一頭獵豹一樣半蹲著,全身蓄滿了勁力。他明白,如今並不是什麼遊戲,是生和死的搏鬥,生、死,只是在一線之間,在百分之一秒間決定的事!

他盯著那女郎,感到喉嚨像是有火在燒一樣,但是他還是迸出了一句話來:“素拉脫烈?”

那女郎的喉際,發出了一下奇異的聲響,羅開不由自主,嘆了一口氣。“素拉脫烈”是西印度群島上,土人對一種劇毒的毒蜥蜴的稱呼,是“死神”的意思。這種正式學名叫“紫紋鬃晰”的毒蜥蜴,毒性之強烈,無與倫比,連最毒的印度毒蟲,也瞠乎其後,它的毒液集中在它的皮膚和背上的硬刺上,所以捕捉這種毒蜥蜴,等於和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再加上它本來就極稀有,瀕臨絕種。

可是由於它的毒液,毒性是如此之強烈,這種毒液,也就成了一流殺手夢寐以求的寶貝,售價之高,說出來絕不會有人相信。

羅開聽人說起過,有一個國際間諜人人提起就駭然的殺手,就擅用這種毒蜥蜴的毒來完成任務。這個殺手和其餘屈指可數的超級殺手一樣,幾乎是隱形的,完全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什麼樣子,甚至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們慣用的殺人手法而已。

而那個擅用毒蜥蜴的毒來殺人的殺手,也就被人稱為“素拉脫烈”。現在,羅開自然知道,眼前這個如此美麗的女郎,就是可以名列世界三大殺之一的素拉脫烈。羅開甚至也可以知道,那女郎的膚色,本來一定不是黑色的,可能其白如雪,也可能是印地安紅種人,或者是黃種人。如今她的膚色看來和島上土人一樣,那自然是全身經過精妙的化粧之故!

羅開嘆著氣,那女郎忽然也嘆了一聲:“公平嗎……你究竟是誰?”羅開搖了搖頭,表示不準備回答這個問題,同時,他也不是很明白“公平嗎?”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用十分誠懇的語氣道:“你不會有太多時間了,要什麼快點講,別問沒有用的問題!”

那女郎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高亢:“我連知道自己死在什麼人手裏都無權嗎?”

羅開立時回答:“你死在你自己手裏,你要殺我,結果殺了你自己!”

那女郎的面頰,急速地抽搐著,她背靠著墻,站得十分挺直,把她美麗的胴體表露無遺,可是羅開卻知道,生命快離開這具美麗的胴體了,死亡就快來臨。

那女郎又道:“公平嗎?你得到的組織的指示是什麼?”

羅開陡然一震:“你殺我,也是組織的指示?”

那女郎的神情,在一剎那之間,變得十分悽然:“是,組織的指示!”

羅開的聲音苦澀之極:“為什麼?”

那女郎悽然笑道:“我想,組織要保留最好的,失敗者必須死亡,我……我……你知道嗎?毒性雖猛烈,可是中毒的人,是一點也不會感到痛苦的……以往,所有的人都是在極度歡樂中死去的。”

羅開明白她的意思,剛才,要是他的身上被劃破了少許,沁出一點血來,他是不會在意的,接下來的,當然是極度的歡愉,然後,死亡就來臨了。

這時令得羅開心頭震動的是那女郎的話:“組織要保留最好的,失敗者必須死亡”這句話,這句話所包含的意思,實在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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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殺人遊戲的勝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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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的指示,要羅開去殺一個“有明顯黃黑方格標誌”的人,給那女郎的提示又是什麼?

組織要保留最好的,失敗者必須死亡!兩個人一組的生死決賽,敗者出局,勝者保留?

羅開在那一剎間,有濃烈的想嘔吐之感,他自然而然想到了中國雲南,貴州一帶,苗人培養蠱毒的一種方法。那種方法是,把捕到的毒蟲,放在一個狹小的容器之中,令它們自相殘殺,直到最後生存的那一個,才是最好的利用工具!

他和那個女郎,豈不全是容器中的毒蟲?

當羅開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同時也想到,那女郎自然也是組織中的人,說不定第一次聚會時也在場,這是自己和組織中其他人的唯一接觸,如果要繼續和這個強大神秘得不可思議的組織對抗,如今是多獲得一點資料的最佳時刻!

他直了直身子:“你得到的提示是什麼?”

那女郎仍然悽慘地笑著:“一個最難對付的對手,必須用最完美的方法把他殺掉。然後是你的行蹤和你現在的樣貌!”

羅開不由自主叫了起來:“那絕不公平,我得到的只是一個啞謎一樣的提示,要不是看到了你使用的兇器,我絕不知道自己身在險境!”

素拉脫烈——那女郎的臉上,現出了不可相信的神情來,突然,她笑了起來,她笑得那麼劇烈,以致她的嗣體跟隨著笑聲在顫動,雖然明知死亡隨時可以來臨,但是她的身體,還是那麼誘人。

她一面笑著,一面道:“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一進來就下手,你絕避不過去?”

羅開由衷地道:“我想是……如果你進來之後,用一把普通水果刀,就可以把我殺死!”

她仍然在笑著:“我總算明白組織的意思了,組織要我用最完美的方法把你殺掉,我……一直以為自己的殺人方法是最完美的,現在才知道錯了,最完的美的殺人方法,應該是最直接,最快捷,沒有任何做作的方法!”

羅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實在的,他是一個軟心腸的人,他作了一下手勢:“那種毒……素拉脫烈……是不是有解毒血清,如果有的話,我看你不必浪費時間……”

女郎緩緩地搖著頭,當她的頭部還在搖動之際,她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種詭異莫名的神情來,看起來像是她臉上的肌肉,忽然全換了位置一樣,緊接著,幾乎是突如其來的,她的身子略為挺了一下,口突然張大,眼睛也睜得非常大,眼珠停止不動,任何人都可以在她的雙眼之中,體會出一股死亡的氣息。

她死了!

羅開倒願相信她所說,死亡之前是毫無痛苦的,這個世界三大殺手之一,所使用的殺人方法是如此特別,羅開咀嚼著她臨死之前的話:完美的殺人方法,是最直接最不為人注意的方法!

他深深吸著氣,踏前一步,俯下身來,想把她的眼皮撫下來,但是他立即發現,素拉脫烈的毒性是如此之強烈,死者的肌肉纖維全像化石一般地僵硬,他根本無法撫下她的眼皮來。

同樣的,他也無法使她張大的口合攏來,羅開苦笑了一下,當他小心翼翼,把那條腰鏈連著的牌子一起摘下來,又把衣服蓋在她的身上之際,無意中向那女郎張大的口,看了一眼。

他看到那女郎右邊的臼齒上,有著一個牙醫修補過至孔的痕跡———小點白色的磁質物體,緊貼在牙齒上。

在那一剎間,羅開陡然震動了一下。

他實在無法捕捉到自己為什麼會陡然震動的原因,那只是一種極模糊的直覺,告訴他應該注意某些事,或者,應該由他看到的某些現象聯想開去,得到一項重要的資訊。

過慣冒險生活的人,往往會有這樣的直覺。但是要命的是,直覺實在太模糊了,越是想捕捉,越是無法抓得住中心。

他看到了一顆蛀牙,這表示什麼呢?一顆蛀牙,實在是普通不過的事,他自己就有一顆——當他作徹底的體格檢查之際,醫生們一致公認,他的身體是接近完美的,唯一的缺點,是他有一顆蛀牙。

是不是看到了那女郎口中的蛀牙,由於那女郎的身體也是那樣完美,所以才感到震驚?還是由此聯想到了同樣也有一顆蛀牙的自己,遲早有一大,也會遭到和那女郎同樣的命運?

羅開迅速地轉著念頭,但始終無法捕捉到重點,他知道自己絕不適宜在這裡再耽下去,所以他不再去想,只是把腰鏈和金屬牌,放進他隨身攜帶的簡單手提箱之中,然後提起手提箱,走出了房間。

那女郎的屍體被發現之後,會引起什麼樣的慌亂,羅開並不放在心上,羅開也知道,即使動用全世界的警察力量來追查,也查不到他的頭上,他的身份和外形,隨時可以改變。

但是,羅開在離開旅館之際,心情和腳步,都同樣地沉重不堪。

他在想著那女郎的話:組織給她的指示,是他的行蹤和他如今的樣貌!那也就是說,組織對他的一切活動,都了若指掌,而羅開是自以為已經用盡了方法,在逃避著任何人的監視的。

離開了旅店之後,羅開元目的地在街上閒蕩——當然,在十分鐘之前,他已經在一個墻角處,花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令得他的容貌,有了一點改變,使人家再也不會把他當作是那旅店中的那個住客。

羅開感到了極度的無依,那真是十分可怕的一種感覺,尤其對羅開這樣的人來說,他甚至願意死亡立刻來到,也不願意自己在組織無所不在的陰影下,像是玩物一樣供人撥弄!本來,羅開想在那女郎口中,得知多一點有關組織的一切,可是毒發得如此之快,他什麼也沒有得到。只知道組織在第二次聚會之前,安排了一場屠殺,要保留最好的一半。羅開在一個墻角處停下來,不由自主,直著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一個小孩子,赤著上身,穿著一隻殘舊的球鞋,自不遠處奔過來,一下奔到了他的面前,羅開立時後退了一步。一個看來美麗動人的土著女郎,可以是世上三大殺手之一,一個土著小孩,自然也可以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人物!

那小孩在羅開面前站定,手上拿著一隻信封:“先生,你的!”

羅開向信封看了一眼,信封上用兩種文字寫著:“給勝利者”,那兩種文字,一種是中文,一種竟然是西藏文字。

羅開的心境苦澀莫名,他是漢、藏混血兒,傳說他故事的人都知道,組織當然也知道!他盯著那信封,那小孩望著他,羅開終於伸手把信封接過來,那小孩立時拔步奔了開去。

羅開知道,去追問那小孩是絕無意義的事。這時,他雖然想到自己像是一條被組織牽著鼻子的狗一樣在玩弄,可是他還是不屑去做毫無意義的事。

他拆開信封,是一張機票,由斐濟島到澳洲的墨爾本,起飛的時間需要他立時前赴斐濟,才能趕上那一班飛機。

需要行動的時候,羅開從來也不猶豫,他準時到達了斐濟機場,當他登上飛機之際,發現整架巨大的航機上,根本空無一人!

羅開在機艙口怔了一怔,在機門口的空中小姐道:“先生,這是一架包機,只有六個搭客,請上機!”

羅開吸了一口氣,注意到了空著的是普通艙位,在頭等艙,已經有四個人在,他是第五個到的,如果有六個人的話,應該還有一個沒來——他立即可以感到,那第六個也來了,因為他聽到了登機梯上有人走上來的聲音。

羅開不是很喜歡有人在他的背後出現,所以他回頭看了一下。

他看到了一個穿著阿拉伯長袍,頭上札著白布,滿臉虬髯的男人,正在緩步走上來。

羅開知道,登機的六個人,都不會用真面目出現,一個看來和阿拉伯土著一樣的人,和一個看來像是西班牙鬥牛士一樣的人,全是沒有意義的,那都不會是他們的真面目——就像他自己一樣。

所以,羅開對那個阿拉伯男人,也根本沒有加以注意。

可是,就在這時,一陣風吹過來,將正在登機的那個阿拉伯人的長袍下襬,吹了起來。

就在那一剎間,羅開呆住了!

長袍的下襬被吹起,立時又被按下,只不過是極短時間內的事。然而,就在那極短的時間內,羅開視線所接觸到的,先是一片眩目的膩白,然後,是半截令人心悸的美腿!

一個阿拉伯男人是絕不可能有這樣美麗的腿部,而且羅開對這截美腿,絕不陌生,他可以肯定,如果仔細一點尋找,在腴白的肌膚上,還可以找到他在雪地小屋之中,近乎虐待地緊捏過的指痕!

就是那個女人,那個神秘出現在雪地小屋中的女人。

羅開曾假設這個女人就是組織的首領!這使得羅開心頭一陣劇跳,但也使他知道,最好是裝著什麼事情都未發生過一樣。所以,雖然在轉回頭,走進機艙之際,他自己感到動作十分僵硬,但是外表上看來,都極其自然。

羅開迸了機艙,隨便揀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那“阿拉伯”人跟著,也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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