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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4-4 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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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十 雪原洋館 第十六節 轉角 人影 竊笑者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買藥,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來,十兔子問它為什麼哭,九兔子說:五兔子一去不回來!”
好吧,且不管窗外的寒風是如何咆哮著想要侵入這座洋館裡面,不過至少現在,夜永咲認為自己還是很安全的。不然他也不會一邊哼著歌謠一邊愜意地坐在椅子上,閱讀著那本厚厚的小說了。那是斯蒂芬•金的《寵物公墓》,不論到了什麼時候,“恐怖小說之王”的作品永遠都有一看的價值。而夜永咲也並沒有覺得自己會像牛高大叔說的那樣“總有一天”會讀懂紀伯倫的作品,不管那個“總有一天”是什麼時候,反正它還遠著呢,就像是紀伯倫在黎巴嫩的墓地一樣遠。
年輕人就應該趁著年輕的時候多讀一些年輕的作品,這也是為了等到他們對生活的閱歷足夠豐富之後再去鉆研那些高深莫測的哲學而做下鋪墊。因此夜永咲並不著急,如果幸運的話,以他還算健康的生活習慣,他至少還有五十年可以去思考這些問題。
和《閃靈》一樣,《寵物公墓》似乎也是拍過電影的,雖然夜永咲並沒有看過,不過一下午的時間已經足夠讓他把這本四百多頁的作品讀掉一半了。按照簡介來看,這本書倒是和雅各斯的《猴爪》有著類似之處:沒有誰的願望可以不付出任何代價就到達上帝的手邊,當你改變了一個命運,世界的連鎖就會催動著其它事物的變化,而變化的終結在哪裡則是無人知曉。
林夕手機放著的音樂已經變成了《命運交響曲》,這是就連夜永咲這樣的音樂盲也知道的曲子。在這樣的氣氛,這樣的音樂之中,閱讀這樣的作品,不知為何會有一種十分深刻的代入感。這使得夜永咲在看到蓋奇死亡那一部分的時候,脊背上冒出了瘮人的感覺,他不得不輕聲哼著歌謠來緩解一下。而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的林夕抬起頭來了。
“《兔子歌謠》?是‘鵝媽媽童謠’裡面的嗎?”她輕聲問道。
“誰知道呢……”夜永咲想了一想,“我也忘記了,從一數到十這樣的童謠,我只記得‘十個印第安小男孩’了。”
不等林夕再問起,他就先哼唱起來:
“十個印地安小男孩,為了吃飯去奔走;噎死一個沒法救,十個只剩九。
九個印地安小男孩,深夜不寐真困乏;倒頭一睡睡死啦,九個只剩八。
八個印地安小男孩,德文城裡去獵奇;丟下一個命歸西,八個只剩七。
七個印地安小男孩,伐樹砍枝不順手;斧劈兩半一命休,七個只剩六。
六個印地安小男孩,玩弄蜂房惹蜂怒;飛來一蟄命嗚呼,六個只剩五。
五個印地安小男孩,惹是生非打官司;官司纏身直到死,五個只剩四。
四個印地安小男孩,結夥出海遭大難;青魚吞吃血斑斑,四個只剩三。
三個印地安小男孩,動物園裡遭禍殃;狗熊突然從天降,三個只剩兩。
兩個印地安小男孩,太陽底下長嘆息;曬死烤死悲戚戚,兩個只剩一。
一個印地安小男孩,歸去來兮只一人;懸梁自盡了此生,一個也不剩。”
夜永咲的英文並不好,因此他唱的是中文的版本,不過說到押韻程度倒也差不了多少。林夕坐在他對面認真地聽著,還幫他打著節拍。童謠唱罷,兩人都裝模作樣地鼓起掌來,不由得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怎麼這麼開心啊?”
牛高大叔一直都在二樓,聽見他們的笑聲——亦有可能是聽到了夜永咲唱歌的聲音,便從欄桿處探頭向下看著。他手裡拿著一本書,背著燈光看不清楚,不過料想是某個在洋館裡面的人的作品。
“沒事,您繼續看您的吧!”夜永咲朝上喊道,“要不要我給您倒杯茶水?”
“如果渴了的話,不如直接去吃晚飯啊,我可以泡茶。”
然而,在牛高大叔回答之前,就有這麼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三人都看過去,卻是袁靜笑瞇瞇地站在門口,對他們說道:
“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各位餓了沒?”
“這麼早啊?”夜永咲應了一聲,取出手機看了一眼,“這不才剛剛——哎?已經快八點了?!”
“喲,這麼晚了?時間過的還真快!”牛高大叔也取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不由得驚呼一聲,然後卻又哈哈一笑,“難怪我也覺得肚子有點兒餓了,還真沒注意。那咱們就去吃晚飯吧,涼了可就不好了。”
夜永咲和林夕也都把正在看的書本放好。袁靜倒是說可以暫時放在桌上,不用收起來的。然後三人一起跟隨著袁靜走了出去,關掉燈光,把紀伯倫和那些大罪的惡魔們一起留在了身後的黑暗之中。
晚餐也和午餐一樣豐盛,不過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開開心心地享用,至少嶽子妍就不能。就算她腦瓜再笨,這時候也應該明白自己今晚是走不了了,因此稍微有些消沉。不過要是每個人都過去勸也未免太過矯情,因此只有坐在她身邊的常越男在不斷逗她開心。她倒真是費心思,甚至從包裡掏出一卷膠布把自己的手腳都纏了起來,就為了博嶽子妍一笑。夜永咲看在眼裡,不禁覺得有趣,牛高大叔隨身攜帶記號筆,林夕攜帶著小人偶,而常越男則帶著膠布,他們還真是什麼奇怪的習慣都有。
而牛高大叔則是在和何思遠聊著天,偶爾有只言片語漏了過來,什麼“像我們這種人,看見一件東西往往都會先想著怎麼用文字把它們表達出來……要我說,這就是文學的本能!”而何思遠則是不住地點著頭,不時伸手扶一下他的眼鏡。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夜永咲向黃璃問道。畢竟黃璃可是說過,這裡有“靈異”存在著的。就算夜永咲記性再差,這種事情也不是可以輕而易舉地忘掉的,現在他趁著眾人的喧鬧,向身旁的黃璃問著的顯然就是這事。
“……沒那麼容易。”
黃璃把一片蠔肉夾進嘴裡,咀嚼了兩下,一口咽下,才搖了搖頭,對夜永咲說道:“再說了,既然不存在威脅,也就沒有特意去探尋的必要。平安無事比什麼都好,萬一因為我們多管閑事,反而惹禍上身,那可真不是什麼明智的決斷,你說呢?”
“嗯,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夜永咲用手托著下巴,也只得點了點頭。在靈異這方面,如果沒有黃璃,他自己是什麼都做不到的,雖然妄自菲薄不是什麼好事,但是對自己做出冷靜的評價還是必要的。
袁靜為他們每個人都安排好了房間,據說用的還全部都是二樓的客房,這讓夜永咲再一次感受到了這座宅邸的寬綽。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並不是在大廳那邊,而是在餐廳的側門之後,大約九點鐘的時候,夜永咲走進了自己的那間屋子。
房間還算寬敞,跟他家裡的臥室倒是差不多大。旁邊有像旅館一樣的洗浴間,夜永咲試了一下,裡面是有熱水的,過會兒還可以稍微洗個澡。床鋪在洗浴間和窗戶中間,旁邊有一張書桌,不過什麼都沒有擺,只有上方的墻壁上掛著一支裝飾的箭鏃,夜永咲湊過去看了一下,似乎是木制的,不過箭頭還是很尖,足夠刺到人的身體裡去了。窗戶玻璃並不是全都能打開的,夜永咲看了一下,僅有兩扇可以開啟,而且都比較小,大概僅有四分之一個平方的面積。他稍稍打開一點窗縫,但僅聽著外面淒厲的風聲就讓他膽寒,連忙又掩上它。
“砰砰!”
敲門聲響起,夜永咲應了一句“來了”,便走向門口。他料想多半是黃璃,別人也不會來這裡找他,不過開門之後他卻愣住了,因為來人卻是林夕。她笑嘻嘻地跟夜永咲打了個招呼,說聲:“喲~~晚上好啊,我來串串門!”
“誒?”夜永咲撓了撓頭,“你還不打算休息嗎?”
他白天的時候累了些,因為在風雪裡面跋涉了好久,下午讀書時也有點犯困,這時正想著洗個澡早點休息呢。黃璃想來也是那樣,不過面前的林夕顯然沒有看出他的疲態。
“暫時還沒這個打算。”林夕說著,接著伸頭往夜永咲的房間裡窺探兩眼,“咱們房間的佈置都差不多啊。嗯……不請我進去坐坐?”
她用帶點期待的試探語氣問道。夜永咲不由得在心裡暗自苦笑一聲,問道:“呃……有什麼事麼?”
“嗯,其實呢,我就是想找個人聊聊而已。”林夕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我就說實話了,其實今天晚上,那個叫潘屹石的老是纏著我,有點應付不來呢。”
“我看出來了。”夜永咲笑道。吃晚飯的時候,潘屹石就坐在林夕旁邊,不住地獻殷勤,後來眾人上樓的時候,他也是一直走在林夕身邊,故意找些話題來和她聊天。而林夕則一直對他保持著禮貌的微笑,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對對方是一丁點兒興趣都沒有。
其實潘屹石也沒多麼差勁,面孔還算耐看,和夜永咲一樣,是平凡人的典型。只不過他那種懶散的樣子和急切的態度不太招人喜歡而已,但平心而論,如果不是他一開始用不禮貌的眼神盯著黃璃看了半天的話,夜永咲也不會對他有什麼惡感。
“我怕他一會兒又要到我房間裡面去打擾,所以倒不如找人聊聊。”林夕攤了攤手,“而且是男人最好了,就能讓他打消念頭。”
“那比起我來,何思遠不是更好些?我可算是已經有女朋友的人了。”夜永咲提議道。
“嗯……倒也可以考慮,不過那個何思遠也未免太拘謹了,不過說話做事都好刻板,怕是壓根就不屑於理我。就算能說上話,也難以找到什麼共同話題。再說了——”她瞥了夜永咲一眼,忽的笑了起來,“你別騙人哦,你跟那個黃璃小姐根本就不是情侶關系,對吧?”
“誒……看得出來嗎?”
夜永咲一挑眉毛。從他一開始到這座洋館來開始,眾人就理所當然地把他和黃璃當做是一對戀人,眼下卻被林夕說破了。
“那當然!很容易就看出來了!”林夕點著頭,“你們倆之間說話那種禮敬的態度根本就不像是情侶之間的表現。吶,這樣就可以了吧?”
“也不行。”夜永咲還是搖了搖頭,“雖說你說對了,黃璃確實不是我女朋友,不過我的女朋友另有其人。當然啦……如果只是聊聊天的話,我們倒是可以在走廊上走走。”
本來林夕聽到夜永咲拒絕的話語,臉上就浮現出了失落的表情,不過在夜永咲的提議下,她還是欣然點了點頭。夜永咲雖然有點兒累,不過倒也沒到必須立刻睡覺的地步。老實說,和一個美女在夜晚漫步聊天,他還是有些期待的。況且想著如果潘屹石出門去找林夕,又恰好看到他們兩人在一起,想到他臉上嫉妒和羨慕交融的神色,夜永咲心裡不由得有些快意。
於是夜永咲半掩上房門,便和林夕一起沿著二樓的走廊走了起來。二樓的走道也和一樓一樣寬敞,兩旁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裝飾,雕像和盔甲都有,不過像是之前在餐廳外面見到的那種人偶,他們卻是再也沒看到了。雖然有些遺憾,不過料想是主人怕他們不小心弄壞了,所以才收起來了吧?
“鵝媽媽童謠?我覺得最出名的應該就是《誰殺了知更鳥》吧?袁靜在《荒謬論》裡面也有用到呢。”
兩人都是搞文學的,聊天的話題自然也就在這個範圍內。就夜永咲瞭解,“鵝媽媽童謠”中的內容不僅是許多靈異恐怖小說善用的題材,也有很多推理小說中會出現“童謠殺人事件”。因此可算是靈異與推理文學之間共通的一點,兩人沿著走廊邊走邊說。
“唔,我知道的是……《瞎眼老鼠》、《六便士之歌》,還有……啊,《妹妹背著洋娃娃》!”
“錯了哦!”
夜永咲突然停下腳步,笑著糾正起了林夕的一個錯誤。
“‘鵝媽媽童謠’裡面的是《寶貝洋娃娃》,而《妹妹背著洋娃娃》則是一首臺灣童謠,後來被人進行二次創作,就成了現在所見的版本。我以前也曾經犯過這樣的錯誤,是被讀者來信給我糾正的,當時還專門在雜志上致歉了呢。”
“誒,是這樣啊……”
林夕不好意思地嘟起嘴巴。夜永咲看在眼裡,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永咭,正想笑她兩句,眼光一動,卻好像突然瞥到了什麼東西!
“嗯?!”
夜永咲轉過頭去。
人影一閃,但是夜永咲並不能肯定那是不是他的錯覺。只是他剛才掩上的房門,不知在什麼時候悄悄打開了。
是什麼人進到我屋子裡去了?夜永咲疑惑地想著。是黃璃嗎?還是別的什麼人?不……如果是別人的話,見到我不在屋子裡,應該會退出來才對,況且他們也應該看得到我站在這裡和林夕聊天,不會擅自進入我的房間啊。
“夜永咲?”
林夕的一聲輕喚把夜永咲的腦袋拉回了面前。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不,沒什麼。”夜永咲搖了搖頭。或許那扇門只是被風吹動而已,那就沒必要在意什麼了。為了避免麻煩,他刻意忽略了宅邸的二層應該沒有風這條因素,或許是哪裡的窗戶漏風了也不定——更有可能是自己之前忘了關窗戶了。
“吶,你看這裡。”林夕突然指著他們從一層通往二層的樓梯,“不覺得有點兒奇怪嗎?”
“奇怪?哪裡奇怪了?”夜永咲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但那只是普普通通的木制樓梯而已,並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
林夕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樓梯本身奇怪,而是結構比較奇怪。你從外面也看過了吧,這座洋館是有三層的,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在這裡,但是二樓通往三樓的樓梯卻在另一邊。”
她似乎之前就觀察過了,此刻領著夜永咲又往那邊走了幾步,走到一個拐角處時,才伸手一指——
“喏,這應該是二樓通往三樓的樓梯了吧?”
那邊並沒有開燈,夜永咲皺著眉頭看過去,卻見在黑暗之中,真的隱隱約約是一條樓梯的模樣。而且……
這個位置,如果和一樓相對應的話……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在餐廳的側門後面,而上樓之後則是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地方。那麼二樓通往三樓的樓梯就是在——餐廳的正上方?!
“呀!”
夜永咲剛剛想通了這一點,卻聽得身旁的林夕驚叫一聲。他剛要抬頭,疑惑地看著林夕,卻見林夕的目光瞄向黑暗之中的那條樓梯,他便也轉頭看過去。不過他的眼睛畢竟穿不透那片黑暗,更何況他在走廊這邊,對於轉角處的樓梯僅能瞥見一點影子而已,只是……
“沙……沙……”
靜寂之中,卻有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聲自那黑暗的樓梯道響起!聽起來就像是有人拖著身體,在那裡緩緩地爬動似的!
那是——
夜永咲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又看看身旁的林夕,感覺自己作為一個男人,似乎對身邊的女人有一定的保護義務,於是便伸出手去,想要拉她一下,卻不想她居然跨前一步,朝著那條樓梯走了過去!
“林——”
“兩位,在這裡做什麼呢?”
一個聲音突兀地自兩人身後響起。夜永咲驚訝地轉過頭去,林夕也停下了腳步。站在兩人身後的是袁靜,她的嘴角掛著溫柔的微笑,但眼眸裡卻並沒有絲毫笑意。
“抱歉,兩位睡不著嗎?還是說現在睡覺太早了呢?不過一樓書房的門還是開著的,想要讀書的話,也可以去那裡,拿回房間看也是可以的。”
“哦,沒什麼,我們只是……呃,散散步。”夜永咲尷尬地解釋著。
“散散步?”袁靜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那好吧,這座宅邸裡面也有不少可看的東西。兩位請便,不過那一邊是通往三樓的樓梯,我的房間在上面,所以也算是隱私區域,希望兩位不要擅自靠近才好。其他各位我也會說明的,之前忘記提醒你們了,真是抱歉。”
“啊,哦……不,該道歉的是這邊才對,險些冒犯了。吶,走吧,林夕?”
他喚了林夕一聲。林夕仿佛才剛剛反應過來似的,看了他一眼,又沖著袁靜輕輕點了點頭,就從她身邊繞過,加快腳步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而夜永咲也趕緊從袁靜身旁走過——
“夜先生。”袁靜輕輕出聲叫住了他。
“啊?”夜永咲轉過頭來。
這一回,可能是知道他們並沒有上三樓的意思,袁靜臉上的笑容變得自然一些了。她輕聲說道:“沒什麼,只是作為女性,想要稍微提醒您一下。把女朋友放在一邊,隨意和其他女人一起出來溜達可不好哦。”
“誒?啊,不是,你誤會了,我們只是稍微聊聊——”
夜永咲慌張地辯解起來。然而袁靜卻是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這才像個十八歲的少女,仿佛剛才她那讓夜永咲感覺有點兒心悸的笑容壓根就不存在似的。不等夜永咲再說什麼,她便說道:“那麼,晚安吧。”轉身走向那邊黑暗處的樓梯。
“唔……哦,晚安。”夜永咲低聲嘟噥著,也只好轉身走開了。
他並不知道,此時在那樓梯間的上方,靠近三樓的樓梯口,有一個長發披散的人影正在地上爬動著!而那人影用白皙的手臂接觸著地面,那身體的下方,從大腿根部開始,竟是空空蕩蕩,仿佛被人一刀斬斷一般!
與此同時,腳步聲在樓梯上緩緩地響起……
樓梯上面有人在爬動……這不就像是《咒怨》裡面的女鬼一樣嗎?夜永咲拖遝著腳步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同時大腦裡還在混亂地想著。好像還記得以前看過一個“養屍”的文章,說的是一個人把鬼物養在自家閣樓裡面,然後邀請客人來家中住宿,再在夜裡派出屍鬼,把客人吃掉以增長功力的,這簡直讓人想想都犯怵……
“夠了,夜永咲,把你腦子裡那些該死的靈異一腳踢開行不行?”他低聲咒罵起來,然後又安慰似的自言自語道,“黃璃都說了,沒有什麼威脅,只要你不惹事,就什麼事都不會有。這裡只不過是一個比較有特點的洋館,僅此而已。”
他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卻是把剛才門“被風吹開”一事忘得一干二凈。他把大衣脫掉,掛在床邊的衣架上,然後才去把門關上,走到床邊,視線一轉——
“哇!!!”
夜永咲驚叫一聲,腳下一動,差點跌倒在床上!
一個人偶,居然端端正正地擺放在他那張床的對面!而他敢發誓,在自己出門之前,那裡絕對是空無一物的!
夜永咲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胸口,緊張地喘著氣,過了好幾秒鐘才平靜下來。
他看著那個人偶,那是一個和之前在一樓餐廳門外看到的差不多的人偶,不過又不一樣。盡管從那球形關節可以看出,這就是林夕所說的“BJD”,但這一個則是棕色的卷發,臉型倒是差不多,碧綠的眼睛正看著眼前的夜永咲,盡管他只是正好在人偶的對面而已,但卻有種奇異的感覺,仿佛那人偶的視線就盯在他的身上,不論他走到哪裡都是。
人偶身上穿著和袁靜身上差不多的淡紫色連衣裙,下面露出光滑的小腿,套著白色筒襪和小短靴。不仔細看的話,和真人並沒有什麼分別,也難怪剛才夜永咲會嚇成那樣了。
夜永咲神色緊張地看看人偶,又看看房門,他剛剛把房門關上了。不過就他想來,只要這人偶有絲毫異動,他應該可以迅速沖到門口,打開門逃出去的。他記得以前看過一部恐怖片,中文翻譯是《鬼娃孽種》,講的就是人偶殺人的故事。不過他又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因為不管他怎麼看,那人偶都是保持著那樣的面容,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而已。
是了……這是房間的裝飾吧?
夜永咲有些不確定地想著,亦有可能是為了說服自己。他想起剛才袁靜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或許他看到有個人影進了自己的房間的時候,就是袁靜在把人偶放到房間裡面來。那樣就好解釋了,這本來就是她家裡的屋子,不管夜永咲在不在裡面,她都可以隨意進入的。
至於為什麼非要放進一個人偶,夜永咲卻是並沒有想到。
要不要去找袁靜,讓她把人偶拿出去?但是那樣的話,要找什麼理由呢?難不成直說自己害怕?自己一個大男人,害怕一個不會動的人偶?說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
“呃,晚上好啊。”他像個傻瓜一樣,舉起手來向人偶打了個招呼。人偶沒有回應——她當然不會回應。她仍然一動不動,臉上帶著一成不變的微笑。
“呼——”
夜永咲長出一口氣。他覺得自己確實有些精神過敏了,還是趕緊洗個澡,上床睡一覺吧。
他最後看了那人偶一眼,便走進了房間內設的小型洗浴間。
窗外的風依然刺耳地呼號著,不過窗戶關得挺緊,不管它再怎麼叫囂也是進不來的。
這個房間裡並沒有開燈。
只是有一個身影依稀站在窗前,注視著外面狂亂飛舞著的大雪,那人的面容上,流露著一絲快活的笑意。
“沒想到啊……居然會有這麼大的收獲。”
那人低聲自言自語著。
“哼哼,看那樣子,恐怕連還手的餘力都沒有。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唔,不過——”
腦海裡驀然浮現出一個身影。那是一個穿著馬甲和毛衣,總是一臉淡然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做黃璃。
窗前的人影抬起一隻手來,輕輕捏著下巴,像是在考慮著什麼。片刻之後,那人點了點頭。
“看不透……可能是個變數呢。哼,看樣子也沒那麼簡單,不過稍微有點兒挑戰性倒也挺不錯的。既然不能一蹴而就,那就不妨稍稍試探一下吧,先找幾個人開刀,看看她們的態度再說,嘿嘿……你覺得呢?”
那人的目光投向床的對面,那裡放著一尊戴著帽子的半身少女石膏像。而少女那隱藏在帽子下的、毫無生機的雙眼,此刻卻像是擁有了實質性的目光一般,直直地看向窗前的人影!
風雪呼嘯,夜幕已至,註定又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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