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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狂笑】迷失者遊戲 (第五集 逆轉的輪盤)《全書完》

【狂笑】迷失者遊戲 (第五集 逆轉的輪盤)《全書完》

第五集 逆轉的輪盤 第一章 死亡商人

聖誕的晨曦由東邊的大樓後靜悄悄地升起,如同被大雪掩埋的W市被罩上了一層漂亮的金色。

一般,在這樣的時段,章史唯一會做的事情便是龜縮在被子裡,緊抓著被角嚴防任何一絲陽光的入侵。不過奇怪的是,在校園的宿舍內,章史的床鋪上已經不見他的身影。

章史乘坐清晨第一班的校車,向著市區駛去。

寬敞的車廂內只有他、司機還有葬龍三個身影,當司機大叔都在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緊握方向盤的時候,後座的葬龍直接戴上眼罩,打起了呼嚕,章史卻已經很有精神的看向了窗外。

自從昨天聽過了迷失者遊戲的真相後,章史的表情變得更加的清晰了,彷彿看待事物的眼睛,也明亮了許多。

※※※※

中午十二點時,章史公寓的門鈴響起……

「來啦來啦!」房間中一個懶洋洋地應答道。

薔薇穿著一身酷似棉被的厚睡衣打開了大門,還未洗臉化妝的她詫異地看見了門前的兩人。

長風衣的葬龍依舊用眼罩擋著一隻右眼,一副永遠睡不醒的模樣。

可憐在他身前的章史,兩隻手裡提著大大小小各種塑膠袋,額頭上還印著門鈴的圓點痕跡,汗流浹背。

「你幹什麼?買這麼多東西?發薪水了嗎?」

薔薇笑了笑,合緊了身上的睡衣,單手翻起了章史的袋子。

「大姐,讓我先進去好嗎?快死了啊!」

章史委屈地閃過了薔薇衝進屋內,葬龍則像空氣般的跟著走了進去。

雙手環抱於胸前,薔薇沒好氣地打量了下葬龍:「喂,我說你怎麼不幫幫他?」

葬龍理所當然的換上了拖鞋:「我是保鏢,不是僕人,如果他真的快被累死的話,我會幫他把手上的重物轟成碎片。」

「腦袋少根筋的傢伙……」輕輕一聲歎息,薔薇關上了門,「章史,你不是要上課嗎?怎麼今天回來了?」

「蹺班都那麼久了,蹺一天課又不會死,反正上課也沒人發薪水。」

章史一副無所謂的脫下了厚重的外套,換上了乾淨的衣服。

雖然只是幾天,但薔薇卻覺得已經好久沒看見章史在房間中的背影了,他的出現,讓薔薇覺得彷彿房間都變得溫暖了起來。

不過,當夜幕降臨之後,這錯覺也變得真實了。

只見這不大的房間正中,一張矮桌上,架起了電磁爐火鍋。圍繞著爐子的桌子,則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配菜,及在牆邊的整箱啤酒。

坐在桌前,面對著已開始冒起熱氣來的紅油火鍋,薔薇有點不耐煩起來。

「聽你的意思是說,你難得闊氣的花了三百大元買了這麼一桌的食物,就是想在耶誕節請大家吃一頓是吧?」

章史笑了笑:「算起來,大家也認識快半年了,難得我最近手頭寬裕一點,又是耶誕節,所以就想大家聚聚。畢竟除了你和嫣然,每次和他們見面都是在迷失者遊戲裡,根本沒有誰有心情去享受這樣的一頓晚餐。」

「……我是不太明白你們在聊些什麼,可是,能告訴我還要等多久才能吃呢?」桌邊的葬龍終於坐不住了,手裡握著的筷子咯咯作響。

此刻,門鈴也終於響起,章史起身開門。

「聖誕快樂!」

最先到來的是嫣然。她穿上了漂亮的毛絨外套與長裙,帶著甜美的微笑,高高舉起了手中的禮物。

接下來,就如同一場門鈴的協奏曲,門鈴聲此起彼落,讓原本冷清的宴會也隨著客人的到來而熱鬧了起來。

由英國趕到的修,帶來了四瓶昂貴的紅酒。由S市趕到的閻先生,帶來了整條的香煙,雖然這裡只有他抽煙……

而不知道從哪裡趕來的米雅不光帶來了禮物,還帶來了個頓時讓章史皺起眉頭的人來。

「怎麼?不歡迎我嗎?臭小子給你,我送的禮物!」

安吉爾將一顆繫上絲帶的蘋果遞到了章史手裡,便毫不客氣的走進了溫暖的房間。

掂了掂手裡的「禮物」,章史真是感動不已,試想以後再參加朋友的婚禮就用這招騙吃騙喝去……

米雅不好意思的道歉道:「抱歉,你發簡訊給我的時候,她正好在旁邊看到了,所以……」

「沒關係,反正就她的體格也吃不了多少。」

章史笑了笑,將米雅迎進門內。

本以為客人已經到齊,門鈴卻在章史坐下前再次傳來。

眾人相互好奇的看了看,猜測還會有誰參加這已經滿員的宴會?

依舊是章史開門,看到出現在他面前的人影,章史並不驚訝,因為就是他主動邀請的。

「你來的還真慢,我們都要開始了。」

章史一邊抱怨著,接過了客人的大衣。

「今天路上很堵好嗎?況且你又是早上才臨時通知我的,本來今天我可是排滿了手術。」

冥王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加上一頭的白髮,特別的顯眼。

「呵呵,一群狼裡多出了一隻老虎,真是詭異。」薔薇端著酒杯感歎了起來。

聽著音樂,雖然都是來自天南地北的人,可在沒有利益鬥爭的時候,大家都格外和睦。

閻先生講起了詐騙經歷裡鬧出的笑話,修在薔薇的起哄下也表演了拿手的紙牌魔術。葬龍只是一直埋頭的吃著,顯然火鍋這麻辣十足的食物很合他的胃口。

安吉爾則自告奮勇地唱起了可愛的兒歌——雖然誰都不想聽。

就連冥王都表演了神乎其力的刀法,手中的手術刀幾輪飛舞,整塊的羊肉都被切成了均勻等寬的片狀。

眾人無不鼓掌讚歎,薔薇則同時又端上了一塊羊肉。

冥王的眉角痛苦的抽動起來……

到了章史,這喝醉的傢伙竟笑著站起了身來,大叫著要表演失傳已久的大象之舞。結果皮帶還沒解開,就被薔薇一個背摔給丟到了牆角處。

一場絕對吵到左鄰右舍的聚餐到了凌晨都還沒有散去,即使東西都被吃完,就連章史藏在冰箱角落的兩個雞蛋也給消滅了,可是大家還是叫囂著要繼續。

無奈的章史穿上了厚厚的外套外出採購。好在今天是耶誕節,超市也超時的工作搶錢。

不過章史並不寂寞,米雅也穿上了外套,陪著他隨行。

耶誕節的夜就如同狂歡的代名詞,到處都是遊蕩的行人,到處充滿了笑聲與打鬧聲。大家都在為這白色的聖誕而興奮,早就遺忘了什麼叫寒冷。

「好久沒有這樣和你單獨散步了,感覺好特別。」

米雅向著天空吐出了許多的白霧,如小女人般幸福的笑著。

「是嗎?」回憶起當初的情景,章史也笑了起來:「我可還記得第一次陪你散步,無數的鐳射點點在身上亂竄,我可被嚇得半死。」

「真是難以想像,當初那個連續拒絕了三十次邀請的你,現在卻已經成為了突破四局迷失者遊戲的玩家,吸引了包括十二家族族長的眾多目光。」米雅由衷地感歎:「哪怕世人無從瞭解,但你已確實可以說是這個『世界』的焦點了。」

「別取笑我了,這可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對了……」說到最後,章史突然頓了頓,「你聽說過SEED嗎?」

「SEED?你是問英語單字的意義嗎?」米雅一臉茫然。

「不知道的話就沒什麼了。」

章史沒有解釋,米雅也不再追問,幾個月的相處,讓米雅和章史之間也產生了一種看不見的默契。

「米雅,其實……其實我還是有些問題想問你。」章史尷尬的抓起了後腦:「但請你相信,今天我請你們來並不是為了這個目的,如果你覺得不方便回答,就當我自己發神經好了。」

米雅笑著挽住了章史的左手:「傻瓜,我可從不覺得你是個會別有用心的傢伙,你還沒聰明到這個份上。問吧!」

「那好,你能告訴我,到底十二家族是什麼嗎?」章史的話語彷彿瞬間讓空氣又下降了幾度,「我知道他們是掌管世界各個領域的組織,有著如同神明般的權力。可是,他們之間到底是怎樣的關係?」

「章史……如果被發現了,這是足夠讓你和我就這樣死在雪地裡的問題。」米雅的聲音變得好輕。

「違規了是嗎?那……」

「不過和你就這樣死在這裡,似乎也是件非常浪漫的事情,告訴你好了。」米雅輕鬆地笑了笑,懷抱章史的手更緊了,「其實十二家族之間並沒有想像的融洽……」

章史不說話了,開始專注於用性命為賭注的傾聽。

「十二家族分別掌管著世界上,最重要的十二大行業——政治、軍火、金融、教育、食品、民生用品、娛樂業、重工業、建築地產、科技開發、醫療與能源。

「說是各自管理各自的行業,可十二家族卻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相互依附關係。所以每一個家族的族長要有任何計畫與指示時,便會以書面形式提交給其它的族長,當提交通過,討論,最後再以投票的方式做決定。而當投票數為六比六時,投票結果無效,議題將繼續討論下去。」

「好浪費時間的模式啊!」章史道。

米雅肯定地點了點頭:「雖然確實有些浪費時間,甚至會讓人覺得就是這樣才拖慢了人類進步的腳步,但是正因為族長們相互的制衡,才沒有使人類的社會體制崩潰。

「按照集團的教義,人類只是一群理智脆弱的進化不完全體,無人管理的下場,便是為了慾望而進行沒完沒了的鬥爭。當然,因為十二家族掌管的是各個不同的行業,依照行業本身的重要性,族長間也有了權位的差別。

「例如掌管『政治』的一號家族,在十二家族裡便有象徵權威的力量,它的發言,基本上不會有其它的家族敢做出反駁。在多數的投票議題時,一號家族的意見也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往往只要他們贊成的議題,基本上都能快速的通過。

「權力僅次於一號家族的,便是掌管軍工業的二號家族了。因為它的存在就像掌管著人類的死亡一般。當它全盛發展的時候,便意味著將有大量的人類將失去自己的性命,被集團內部稱為鮮血的行業。」說著,米雅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顫。

「那麼,在這些各懷鬼胎的家族裡,真的是所有人都期待神的誕生嗎?很難相信,擁有那麼大權力的人,會天生一副奴隸樣想被人管。」章史道。

「你真的很敏感……已經感覺到了嗎?」米雅的聲音,並沒有想像中的驚訝:「的確,即便沒有家族族長承認,也從來沒有人反對過迷失者遊戲的進行,但作為觀察者,我們也有許多人感覺到了,十二家族的族長裡並不是所有人都歡迎神的誕生。

「最為明顯的便是二號家族的族長。他很清楚,如果神真的誕生了,絕不會容許戰爭繼續發生,所以原本重要的軍工業,可能會落到被冷落的地步,甚至可能成為十二家族裡第一個被神解散的行業。所以在他的鼓動下,一些其它族長在迷失者遊戲的處理上表現的格外消極。」

「看來,真的和我所想像的差不多,神的敵人遠比神所看見的更多,連自己的手腳也保不住有打自己耳光的可能……」

章史不經意的掙脫開了米雅的手,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奇怪了,你本來不是最沒興趣當神的玩家嗎?可你現在問的這些問題,好像……」米雅好奇的猜測著。

「沒錯,我改變主意了,我決定成為神,因為有些混蛋逼我……」

路燈下,側過頭來的章史輕鬆的笑著,可看著他的笑容,米雅卻控制不住的熱血沸騰,如同看見了神的覺醒。

「當看見葬龍出現在你身邊的時候,我已經可以猜到,你一定見了一些很特別的人了。」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章史很是大方。

「你說謊,我看得出來,哪怕我問,你也不會告訴我真相的。因為你並不想我捲進你的麻煩裡,知道的越少,對我越好。」

米雅壞笑地拍了拍章史的肩膀,向前跑去。

「我真是個容易被看穿的人。」

無奈地搖了搖頭,章史慢跑著追上米雅的步伐。

等他們再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了,可是眾人的興致瞬間被章史和米雅手中的食物所激起,休息了一個小時的宴會重新開始。

歡聲、笑語,敵人、朋友,在這個聖誕的夜裡,所有人都被酒精麻醉了神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在不斷的乾杯聲中,宴會持續到了四點才算結束。

當清晨的第一道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時,房間裡靜悄悄地沒有一絲的聲音。

燒干的火鍋裡剩下了一堆的底料,各種餐碟胡亂的堆在了一起,筷子到處都是。

安吉爾、薔薇、嫣然與米雅四個女孩橫著睡在床鋪上,蓋著一床棉被。至於男人們,從走道到房間,到處睡的橫七豎八。

本該繼續持續下去的美夢,卻在八點整的時刻,被眾人同時響起的手機聲所破壞。

眾人皺著眉頭甦醒過來,看見的簡訊卻都述說著同樣的一件事情——迷失者遊戲第五局,開始了。

昨晚還在一起歡笑的人們寂寞的爬了起來,沒有交談,沒有回味,各自離開了章史的公寓。

不知道他們會在哪裡完成梳洗與準備,章史卻知道再過不久便將再看見他們的出現。

不過,再見的場合比他想像的更早——可能是因為同在一個城市的關係,集團刻意準備了一架專機,接待眾多的玩家。

所有人在眾多的空座裡坐得格外鬆散,似乎都在思考著什麼。但伴隨著飛機的起飛,他們一致的拿出了嘔吐袋,一個接一個吐了起來。

宿醉後的飛機旅行,讓這群人瞭解了「地獄」的最新定義……

※※※※

在經過了兩個多小時的噩夢飛行之後,一群頭暈眼花,臉色蒼白的玩家終於站到了某個私人機場的大地上。

眾人被數輛黑色的商務車分散開來,但在薔薇的強烈要求下,她和章史坐進了同一輛車裡。

接待的人員遞給了他們一人一本小小的遊戲地點介紹手冊。

「BJ市?」翻開了第一頁,章史微微的驚訝了一下,「中央四個直轄市之一,全國政治、文化和國際交往中心。最重要的是,它是國家的首都……在這種中心城市,集團的封鎖能力還能繼續發揮到極至嗎?」

就在章史懷疑的時刻,車窗外,巨大的鋼鐵鳥巢體育中心正悄然的從身邊經過。

運送玩家的車隊從上午十點三十分出發,一直到了中午,章史依舊坐在車上,甚至在車上吃了便當。

「有沒有搞錯……從剛才開始我們有動過嗎?」

透過車前的擋風玻璃,薔薇的嘴角抽搐起來,只因為漫長的車流完全看不到盡頭。

「據說BJ市是世界上最堵的城市之一,看車隊的路線,應該是要去市中心地段了,我們在最堵的時候去最堵的地方,慢慢等下去吧。」章史倒不著急,慢慢吃著兩人份的盒飯。

如同有意安排的一場堵車,消耗掉許多興奮玩家的鬥志,迷失者的遊戲並不需要他們太過激動,因為這是最容易犯錯誤的狀態。

一直到了下午一點,眾多的車隊終於到達了終點,BJ市王府井大街。

商務車直接轉進了一座三十層大廈的地下停車場內,章史沒看清大廈的名字,但可以肯定這並不是什麼舒適的酒店。

同時到達的還有許多章史不認識的玩家,看看他們一張張的臭臉,顯然也是給堵車鬧的。

章史等人直接坐進了有專人守候的高速電梯,電梯直達頂層。

「叮」的一聲輕響,當電梯的金屬大門打開的剎那,章史看見了蓮月那張孩子般微笑的臉。

「各位,我們又見面了……」

第五集 逆轉的輪盤 第二章 霍布森的門檻

由電梯中走了出來,章史才發現這裡是大廈的平台。

雖然BJ市並沒有經歷白色耶誕,可這裡依舊冷得刺骨,頭頂上灑下來的陽光如同裝飾,什麼也溫暖不了。

雙手捂在了嘴前,章史哈了口氣,用眼角左右掃視了一遍。

除了穿著白色大衣微笑的蓮月外,四處站著許多不認識的人影。不需要猜測與懷疑,那一張張像天氣般冰冷的臉,還有一雙雙警惕的瞳孔,已經說明了他們身為玩家的本質。

蓮月如同導遊般在面前拍起手來,走到了所有人的面前:「最後一批玩家已經到達,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話,先集合一下好嗎?」

四散的眾多人影,緩緩地聚集在平台中央的空地上。

章史又好奇的左右看了看,嫣然、薔薇、修、閻先生等人又是有默契的各自分散在隊伍之中,將隊伍的本質隱藏了起來。

倒是冥王似乎不在乎的將雙手插在褲袋中,臉帶微笑的站在章史的身邊。

「過去點,站這麼近幹什麼?」章史捂著嘴巴,用肩膀頂了頂冥王,抱怨道:「你一嘴的酒氣,受不了啊!」

「是誰昨天拚命灌我來著?」冥王反過來頂了頂章史:「本來,為了保持身體狀態,我可是從不喝酒的,全都是被你害得破了戒。」

「你和尚啊,喝酒破戒?」章史聲明道:「老實跟你說,你害我被打爛屁股的事,我還沒消氣,要是你這次再敢陰我,你就死定了。」

毫不在乎的口氣,讓章史和冥王自然的成為了焦點,眾多不認識的玩家目光複雜的看向了這「打情罵俏」的一對,不知該如何定位這二人的關係。

「相信大家都並不喜歡耶誕節剛過就接到邀請吧?可是這次的遊戲有點特殊,必須在特定的時段舉行才能展現出遊戲性。所以就在同一時間,全國各個城市裡,都有同樣的遊戲正在進行著。」

蓮月微笑的看著每一位玩家:「最後再悄悄告訴給你們一件事情,因為你們是各個賽區中最優秀的玩家,所以你們才能在這裡見到我。」

「嘿嘿,既然都說了我們優秀,還把我們找到這該死的平台上吹風?」

章史本以為這樣囂張的發言應該是冥王才對的,可當章史看了看身邊的冥王,發現他和自己一樣的茫然,才好奇地看向了看說話的人。

這個人就站在第一排正中的位置,一米七八的個頭,二十多歲,不到三十的年紀,還算英俊的臉,穿著一身高級的黑西裝,外套一身黑色的呢子風衣。

順道一提,光他手腕上的勞力士金錶,就夠章史幹上十年的活了。

社會上對於這樣的人有一個統一的稱呼——成功人士。

「不用那麼著急,王朝先生,選擇這裡集合,只不過是想讓各位更清楚接下來的遊戲場地而已。」蓮月禮貌的應和著找碴的王朝。

這名字聽起來彷彿紅酒品牌的男人倒是很滿意主持人的謙恭,可章史等人卻只當又看見了一個白癡,竟為自己的資訊被主持人洩露而高興。

「那麼各位,請上前一步。」蓮月說著,第一個走到了這平台的邊緣處,笑著指向了街角:「大家看到對面街角那棟七層樓的建築了嗎?」

只見那建築門前人潮湧動,各種拉著橫幅的氣球飄在半空中,門前兩個舞台正進行著服裝秀與商品拍賣,數千人的顧客往來穿行,如同裡面的商品不要錢一樣。

「這便是在前天才剛開張的大型超市『福滿門』,由國內一位著名投資商投資興建。面積達十四萬平方米,銷售商品數量之多,種類之全,在全國都是能排進前十名之內……」

「呵呵,我明白了,所以把我們帶到這裡,就是為了推銷商品嗎?」王朝打著哈欠,打斷了蓮月的解說。

「其實你們也可以當我是在推銷商品,因為接下來的遊戲模式便是……購物。」蓮月平靜的一句話,讓玩家的神經瞬間緊繃。

「迷失者遊戲第五局,遊戲主題『物美非價廉』。你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在接下來的七天裡,用我們發給你們的資金,去購買那超市裡你們認為最物超所值的商品。七天後的現在將進行最終審核,只有讓十二家族評委滿意的玩家才可過關。

「遊戲總分三十五分,過關能獲得多少分數,我不知道,但是一旦失敗了,注定你們將失去超過人生三分之一的時間。對於一些已經四十多歲的玩家而言,失敗,可能便意味著生命將在此終結。」

伴隨著蓮月的述說,數名工作人員已經開始分發起一個個紅包來。

章史開心的用最快速度拆開紅包,抽出來的,竟只有單薄的一張百元鈔票。

「只有一百塊能買什麼?」王朝挑了下眉頭。

「我也不知道。」蓮月聳了聳肩,「你們的這一百元並不光是全部用來購物,也包括你們的七天的生活所需。

「稍晚,你們會被帶到我們免費提供的住宿地點。然後,除了身份證,你們所有的現金、提款卡、信用卡、手機,甚至連貼身衣物都會被沒收。而你們也會領到統一服裝,統一的手機。讓你們完全身處在同一個起跑線。

「而你們要做的,便是用手上的一百元,在七天後交給我你們的購物商品。不管是一元的打火機,還是一百元的豬肉,我們計算的出發點都是你們手中的一百元。而只有被認為購買了『最值得的商品』的玩家,才可以過關。」

修從人群中舉起了手:「抱歉,打斷你的對話,我只是想問一下,這次的過關條件太過模糊了,能說的更具體點嗎?什麼叫最值得的商品?」

「呵呵,這個就是要讓你們去思考的問題了。但是首先聲明,必須是購買獲得的商品才會被認可。必需要有完整的購物過程,包括票據證明。任何偷竊、詐騙,或用許諾與人際關係做鋪墊獲得的商品,都不會被得到認可,並且將直接出局。」

「切……」

聽到這裡,薔薇不由地發出了聲來,心裡的如意算盤瞬間破滅。

「既然都是一路晉級來到這裡的玩家,我想不需要再多囑咐了吧?」蓮月挽起了袖子,看了看手錶:「那麼,從現在開始,你們有兩個小時對遊戲地點進行考察,兩個小時後,回到這大廈下面的停車場集合。超過時間的玩家便失去遊戲資格,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蓮月的話都還未說完,反應迅速的傢伙已經轉身衝向了電梯。

可能前一班和後一班電梯的差別只有十多秒而已,但到了這個時候,在他們看來便是生死的差別一樣。

顯然,一直沒動過的章史就是準備「去死」的類型,在所有人都激動異常時,他卻走到了蓮月的身邊。

「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部分嗎?」

蓮月笑了,很高興又一次見到了自己的主角。

「沒什麼。」章史的嘴臉像個無賴,「只是想再確認一遍,這次不會又是陰我的遊戲吧?」

「放心,這次要陰的是所有人。」

「知道沒人玩我就行,那麼我走了。」

雙手插進了口袋裡,長長的呼出了一口白霧,章史終於也向著電梯走去,和那些同樣並不著急的同伴坐進了同一部電梯。

直到整個平台上只剩下了蓮月時,女孩的微笑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裡。」

靜悄悄地,由一台巨大中央空調後,葬龍打著哈欠走了出來。

「好久不見。」葬龍揮了揮手。

「我並不喜歡在這裡看見你。」蓮月依舊面無表情的說道:「特別是當發現你的目光注視著章史時。」

「抱歉,保護他是我的任務,他在哪裡,我就在哪裡。但是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干擾到遊戲進行的,如果他輸了,我也會老老實實的看著你們傷害他。」

蓮月轉身看向走出大廈的章史等人,冷冷說道:「英雄才不需要多餘的保護,只有面對危險,才能展現出英雄的價值。」

「很顯然,給我下達命令的人並不贊同你的觀點,我們最好還是互不侵犯更好。」說著,葬龍又退回了空調機後。

蓮月輕輕的發出歎息:「希望我的英雄不要在溫室中墮落……」

都說耶誕節是考驗城市街道運載能力的日子,可是在章史看來,哪怕耶誕節剛過的今天,也同樣是個考驗——尤其是他必須從兩個體重都超過一百公斤的大媽中間擠進超市大門的時候。

這裡真的很熱鬧,雖然現在還只是下午一點多鐘,但這大型的超市生意好到了恰似別家五、六點的狀態。

可能也是因為新開張的緣故,超市裡到處掛滿了打折的提示資訊,還沒走到電梯前,章史的手裡已經拿到了一堆的打折宣傳畫冊。

為了刺激顧客的消費慾望,賣場一直要坐電梯到三層才能進入,結算櫃檯則在一樓。

就在人潮湧動的賣場入口處,嫣然、薔薇、閻先生,修和章史聚在了一起。

「有什麼頭緒嗎?」閻先生一邊說著,一邊正想掏出香煙,卻看見一名工作人員上前,只好皺著眉頭把煙放回了口袋。

修的表情格外嚴肅:「遊戲太過抽像,到底要怎樣商品才能過關,沒有提示。隨便亂買,很危險。」

「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大家帶著的手機都能上網吧?我在網路上建一個聊天室,大家邊熟悉環境邊討論好了。」wωw奇Qisuu書com網嫣然迅速的佩戴起了通話的耳機。

「那麼,等下見了。」薔薇也是一邊佩戴起了耳機一邊向著賣場內走去。

剛剛聚集起來的隊伍,剎那間已消失在購物的人群之中。

暫時不去思考更多的東西,章史推著購物車向著食品區走去。

說起來,章史單身生活多年,所以對超市並不陌生,對於各種打折商品的資訊格外敏感,自問從未買過一件價格超標的商品。

可在人潮中行走的章史卻驚奇的發現,這裡還真沒有什麼可能被他稱為「啃人」的商品。

「各位有什麼發現沒有?」耳機中,嫣然清晰的聲音問道。

「就BJ市的消費水準來說,東西相當便宜,我大概可以瞭解為什麼這裡的生意會這麼好了。」閻先生的聲音中,還參雜著電器小販叫賣的吼聲。

正穿過一片特賣區的薔薇發起牢騷來:「即便再便宜,一百元能購買的範圍也十分狹小。更鬱悶的是,遊戲結束是在七天後,他們也只提供住宿,注定在這些錢裡還要有一部分拿出來維持我們活到那天。」

嫣然的聲音低沉了起來:「花多少的錢來購買過關商品,花多少的錢來活過七天,這都是需要思考的問題。」

「有一點頭緒了,我似乎找到了這一關的重點。」推著購物車的章史停在了一片牛奶的冷藏櫃前,像個主婦般的認真看起了生產日期,「你們聽過霍布森選擇效應嗎?」

耳機中,修如同都沒有思考的說出了答案:「一六三一年,英國劍橋商人霍布森從事馬匹生意。他說,你們買我的馬、租我的馬,隨你的便,價格都便宜。

「霍布森的馬圈很大、馬匹眾多,然而馬圈只有一個小門,高頭大馬出不去,能出來的都是瘦馬、小馬。來買馬的人左挑右選,不是瘦的,就是小的。尤其霍布森只允許人們在馬圈的出口處選馬。大家挑來挑去,自以為完成了滿意的選擇,最後的結果,卻只是一個低級的決策結果。」

「我明白了。」閻先生倒吸了一口涼氣,「我們手裡的一百元就是那扇小門,不管我們怎樣去研究打折資訊,仔細分析什麼是最有價值的商品,只要最後我們是用這一百元購物,我們就是輸家。」

「可最困難的不是發現霍布森選擇效應,而是讓我們如何突破一百元的這道門檻去購物吧?」嫣然有些急躁起來。

薔薇笑了笑:「方法很多,例如用這一百元為本錢,在這七天拚命做生意,讓錢生錢後再來購物。自然能買到超過一百元的商品。」

「快打消這種念頭吧,難道你沒注意規則?集團只認可用一百元購買獲得的商品,其它的錢,再多也是廢紙。」閻先生第一個打起了退堂鼓:「最壞的結果,無法理解規則,破戒的玩家將第一時間出局。」

「基本思考方向理出來了,先不管我們如何突破門檻,在這大型超市的馬圈裡,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把那匹最壯的馬給找出來?」修剛剛說到這裡,推車的章史竟和另一輛購物車撞到了一起。

還沒來得及發幾句牢騷,章史發現,面前的人竟是那個囂張的王朝。

「各位,等下再聊。」

章史順手掛上了電話,主動上前伸過了手去:「你好,我叫章史。」

「已經穿了超過三年,不知名品牌的羽絨服。」王朝沒有管章史懸空的手臂,皺著眉頭湊到章史身邊仔細打量,「地攤的牛仔褲,都洗到發白了,鞋子是NIKE的,等等,還是仿冒品?」

「嘿嘿,你是做服裝生意的嗎?」章史尷尬地收回了手,摳起了後腦。

「錯,我是總裁,房地產集團的總裁。」滿臉虛榮微笑的王朝,遞過了一張名片。

「XX房地產開發集團副總裁,王朝……」

王朝整了整衣領:「這是從前的名片,昨天我已經提升為正的了。」

「看來你真的很有錢的樣子。」章史又習慣的閃現出了羨慕的目光。

「小伙子眼力不錯,我挺喜歡的,一起逛逛吧!」王朝似乎很滿意章史的目光,猥瑣的拍了拍章史的肩膀,兩部推車並在一起向前走去。

「章什麼……」

「我叫章史。」

「對了,章史,我說你也太奇怪了,既然都來到了第五局,居然還打扮的這麼窮酸?雖然我也見過許多傢伙把分數看的比命還重,但稍微拿出點來改善下生活,也是很有必要的。」王朝像上級關心下級一樣說起教來:「難道你也將分數全都累計了起來,打算當神或者別的什麼嗎?」

「沒有,你猜錯了,我從參加這場遊戲到現在,才賺了一分而已。」

章史明白王朝在刺探自己的情報,可並沒有刻意的去防備,總括來說,王朝有點冥王般的囂張,不過倒沒覺察到他有那麼邪惡害人的心。

如果可以,章史只希望有更多人通過遊戲……

「一分?你真的挺有趣的。」王朝笑著拿起了路邊一包貨架上的牛肉乾,毫不顧忌周圍銷售員的目光,一把撕開了袋子,大口吃了起來。

當見到有一名工作人員剛想上前,他直接套出了皮夾,向著那銷售員打開,一長條的各種銀行金卡直接拖到了地上。

知道這是惹不起的上帝后,銷售員臉色難看的退了回去,王朝則直接將牛肉乾遞到了章史的面前。

「吃吧,不管你現在餓不餓,喜不喜歡吃,能吃就多吃點高熱量的食物。」

「我明白你的用意,在兩個小時後我們將一無所有,只剩下一百元的資本,所以此刻在還能用自己錢消費的時候大量的吃,補充能量。」章史笑得很是尷尬:「可是……不好意思,早上出門我忘記帶錢了。」

「沒關係,我請你,難得相遇也是一種緣分,吃吧!」王朝並沒笑話他。

章史愣了愣,感動的都快哭了,大恩不言謝的一把接過了牛肉乾,大口咀嚼起來。吃完後還心領神會的將包裝袋放進了王朝的購物車裡。

「說起來,我們兩個的年紀也差不多,能來到這裡,不管身份如何,應該都是精英的證明了,以後有什麼需要的話,都可以互相幫忙。」王朝一邊說著,一邊往嘴裡拚命塞著薯片。

「那是當然……我們共同的敵人是集團……沒必要相互殘殺。」章史的嘴裡塞滿了巧克力。

「對了,你看了這麼久,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嗎?」

當王朝問起的時候,一直狂吃的章史停了下來,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水產區的販賣場,然後繼續走了起來。

「暫時還沒有什麼具體的發現。」

「是嗎?」王朝的動作稍微停頓了片刻,也不再多說什麼。

當這兩個沿路吃來的人結帳的時候,收銀小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臉色複雜的將一個個空包裝袋掃進了電腦裡。

「三百七十八元,請問先生是刷卡還是現金支付?」收銀小姐頭冒冷汗的問道。

「刷卡。」王朝直接將一張金卡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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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逆轉的輪盤 第三章 魚王

和王朝在超市的出口處告別時,挺著個大肚子的章史都有些走不動了。喘著粗氣,他坐在了路邊一張木頭長椅上,臉上滿是幸福的紅潤。

「瞧你那副猥瑣的嘴臉,撿到寶了嗎?」

並沒有讓章史自我陶醉上多久,快步走來的薔薇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有,只是……」章史剛想說就摀住了嘴,突然記起自己吃了獨食,如果還拿出來炫耀,很有被空摔出去的危險。

「切,瞧你鬼鬼祟祟的樣子。肯定又遇見漂亮女孩了。」薔薇滿是鄙視的上下打量著章史,「走吧,大家早就集合了,我是專門在這裡等你的。」

一把將章史從座位上拎了起來,薔薇就這樣將章史給拎出了超市。

也許正是人多的好處,在距離集合時間還有四十五分鐘的時候,閻先生等人對於福滿門超市的考察便結束了。

他們也不打算這麼早就去集合,畢竟當第一個前去集合的人並沒有獎金。於是,作為團隊的五人,坐在了距離集合大廈不遠處一家豪華的海鮮城中。

這次還是由修請客,包下了餐廳裡最豪華的雅座,點滿了這餐廳裡最昂貴好吃的菜餚。龍蝦,鮑魚這些東西就像家常小菜一樣的擺放在桌前,連每個人漱口的餐前湯都是魚翅。

章史的耳邊聽著現場彈奏的鋼琴,眼前對著一桌足夠讓全世界的人都流口水的美食,可他硬是呆若木雞,連筷子都沒有動下。

「白癡,發什麼愣?不要你出錢的,趁著現在我們還沒有變成窮光蛋,必須加緊補充營養。」薔薇手裡拿著整只的龍蝦尾巴,皺眉催促道:「最壞的打算,我們需要餓上七天,以確保資金的飽和運用呢。」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早告訴我會有這一餐……」

有那麼一剎那,章史真想衝到廁所,將肚子裡的牛肉跟巧克力都給吐出來。

對面的嫣然優雅地喝著燕窩甜湯:「我們正想跟你說的時候,你就掛電話了,大概又遇上漂亮女孩了吧?」

「要是遇見美女就好了……算了,如果你們叫我來只是看你們吃東西,我要先走了!」章史氣鼓鼓的靠在座位上,努力讓身子離餐桌更遠。

「現在集合當然有目的。」閻先生正用小錘子敲著龍蝦的大鉗,「首先通報一下準備工作,剛才我已經給我們這裡所有人的手機門號各充值了一萬元。雖然要更換手機,但SIM卡應該可以保留。這些話費足夠讓我們往後七天二十四小時保持聯繫了。」

「閻先生的意思是,以後像這樣的見面近乎完全取消,沒有萬不得已,大家始終保持電話聯繫,見面也要裝成陌生人一樣。」修又曲身取過了一個鮑魚到面前。

「明白了,但我們還要保持團隊模式的遊戲下去嗎?」薔薇拿起了濕巾。

「你還沒聽明白他們的意思嗎?」章史吞嚥著口水說明道:「團隊自然不會解散,因為團隊的好處在前面幾局便已經得到證明了。不過大家並不知道現在集合的四十七名玩家裡,有沒有像冥王那樣的變態。為了安全起見,暫時不要透露太多資訊出去。」

「你只說對了一部分。」嫣然優雅地用紙巾擦拭起了嘴角,「最重要的是,過關的條件太過模糊了。

「先不談什麼是最有價值的商品不說。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可以過關。如果能夠讓他們滿意的商品只有一個,很可能也真的只有一個人過關了。在確保我們內部不會相互殘殺的前提下,最好不要讓他人做出和我們一樣的選擇。」

一頓豐盛的午餐,吃撐了四個,饞暈了一個。

直到章史坐上了離去的商務車時,他的腦袋裡還滿是閻先生等人大吃大喝的畫面,以至於在車上被人扒光了衣服,也不是那麼的重要了。

車隊一直駛出了BJ市的主城區,謝天謝地,再沒有遇見堵車。

不過當車輛慢悠悠駛進目的地時,趴在車窗前張望的章史說不出話了。

他並不是個掏肥撿瘦的人,再差的環境也住的下去。但外面的環境實在不能用差來形容。

這是一片廣大的拆遷地,原本眾多的高樓大廈已經被爆破成了一堆又一堆的瓦礫。空氣中瀰漫著塵土,鋼筋也隨處的向外插出。

誰能想像,就在這彷彿轟炸過後戰場般的地方,居然佇立著一棟六層樓的小樓。

先不談這是多少年前的產物,光它能在四周猛烈的爆破震撼中依舊屹立不倒,就頗有戰場上英雄的偉大形象了。

「不是吧?就住這裡?」一直等車都停定了,章史才猶豫的走下車來。

他已經換上了分發的藍色羽絨服,黑色的牛仔褲與慢跑鞋,怎麼看都比他原來的一身好看上了許多。

「集團是越來越摳門了,真不敢相信下次會被安排去什麼地方。」接著下車的薔薇滿是牢騷,突然懷念起章史那間小小的公寓。

「喂,主持人,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反應最大的王朝直接走到了蓮月的面前,臉上滿是質問的神情:「住在這裡?你難道沒看見這樓房牆面上的裂痕嗎?我可是干房地產的,你別想蒙我,這種東西,吹陣風可能垮了,到時候你打算把我們都挖出來嗎?」

漸漸地,眾多的玩家也都陸續聚集到了一起,雖然再沒有像些不成熟者那樣的起哄,可臉上的不滿也是大同小異。

「王朝先生別這麼激動,要知道,正是在你定義為風吹就倒的樓房裡,曾經住下了四十七戶,一共一百二十人,長達一年半之久。他們就是在這廢墟裡,一邊繼續生活,一邊和開發商討價還價的堅持。」

王朝不屑的哼了一聲:「釘子戶嗎?還不是一群為了錢而拚命的人,有你說的那麼偉大嗎?」

「他們是為了錢沒錯,可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誰又不是為了錢?高尚只建立在能夠生存的基礎上。」蓮月笑了,「不過,現在我看中了這個地方,所以買下了這塊地和這套房子,作為你們的宿舍。至於你擔心的安全問題,放心,我們已經做過加固了,至少能確定你們不會死在廢墟裡。」

「哼,房間怎麼分配?」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即便王朝再怎麼傲慢,到了最後也只能妥協。

「你們的衣服上都有編號,找到門牌上對應的號碼就行了。當然,房間裡三百六十度都安裝了攝影機,你們一切的活動都在考察中。

「友情提示,一樓的001室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小吃店,敲門進去購買,百分百確保消費隱私,價格不會超過市價。而需要進城時,你們可以二十四小時撥通房間裡的專車電話,會有車輛直接送你們去超市邊的那棟大廈。」

此刻,有些尷尬的嫣然舉起了手來,臉都紅了:「請問一下,你剛剛說三百六十度的監視,連浴室都有嗎?」

「當然,不過你放心,監控錄影不會傳到網路上的。」蓮月的回答把許多的玩家都逗樂了。

笑過之後,人群又陷入了寂靜。

隨著人流走進了這廢墟中的樓房,這上個世紀設計的房屋,每層都擁有八個門牌,在王朝看來擁擠的甚至不夠科學。

但在章史的眼裡,卻只能感覺到鄰里間的和諧與熱鬧。

每天李大媽,劉大爺的問候。一家煲湯,七家都能嘗到手藝的快樂,美妙的如同章史童年的回憶。

章史不太費力的找到了屬於他的房間,在三樓拐角的018室。

好巧不巧,王朝就住在019室的隔壁。進屋子前,章史和王朝都相互的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房間並不大,也談不上豪華,稍微算是粉刷過牆面,鋪上了地毯。空氣裡還帶著些許的油漆味。

似乎因為太早起床外加舟車勞頓的關係,章史一頭栽在床鋪上。

可沒等章史見到周公的面,口袋中的電話便響了起來。

鬱悶的章史掏出了手機,接上了耳機,加入到了網路的聊天室裡。

嫣然:「測試,信號如何?還有人沒有連接嗎?」

閻先生:「那些畜生,連我藏在內褲裡的煙都給收走了!七天不抽煙的日子……我會死啊!」

修:「難得有這個機會,趁現在戒掉好了。」

薔薇:「章史,喂,給我說話,別裝死了,剛才看見了你加入的提示!」

章史:「我真的很睏,你們要說什麼就快點好嗎?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

薔薇:「堅持不了多久?我過來背摔一下你就清醒了!」

章史:「抱歉,我醒了!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修:「既然大家都到了,討論一下剛才初步觀察的結果吧?有多少值得我們參考的商品?」

閻先生:「我觀察的是家電區,最貴的商品基本都集中在這裡。不過電視、冰箱、洗衣機這些東西,哪怕我們有辦法搞到手,也很難弄出超市。畢竟這些東西不同於大賣場,有專人銷售,購買要通過幾道手續,交易完了,還要等送貨的環節,基本可以放棄了。

「稍微還有點參考價值的,應該就是我看到的一款如同鎮店之寶的諾基亞8310手機了。」

嫣然:「這麼老的手機能有多貴?」

薔薇:「呵呵,你給它用白金做外殼,鑽石做裝飾,自然就貴了。」

閻先生:「就是這樣,標價是十四萬,很不錯的價格。」

章史:「放棄吧,這樣的東西比買電視什麼的更困難,櫃檯邊估計都配了警衛。想用一百元就買走……還不如做夢去。」

修:「我也看了一些傢俱類的商品,基本和電器的模式差不多。過程繁瑣,基本是給了錢後才能拿到貨品。參考價值不大。」

嫣然:「珠寶區值錢的東西確實很多,可是只有一百元,估計……」

薔薇:「總結,只要是昂貴的東西,想用錢去買基本就沒戲。要不,你們放我七天假期,我保證帶足一百萬回來給你們掃貨。」

章史:「放棄吧,哪怕你偷回一億,集團認可的只有他們發放的一百元資金。」

薔薇:「……閻先生已經說過了,我只是發發牢騷而已。」

修:「其實……我們也可以用自己一百元以外的資金購買商品的,而且相信集團也會認可。」

嫣然:「你是想設法獲得其它玩家的那一百元吧……沒錯,從目前的局勢來看,這是最有效增加自身資本,又不會觸犯規則的方式了。」

薔薇:「挺有意思的,要我幫忙嗎?畢竟我最擅長把別人的錢變成我的。」

章史:「我堅決反對,如果你們決定如此做,我便退出團隊。我不管集團是怎樣的混蛋,也不管像冥王這種人是何等的混蛋。我只希望,如果有玩家一定要出局,那麼至少不是用我們的手剝奪他們資格的。賺取他們的錢,和殺他們沒有區別。可能這正是十二家族那群流氓等待看的結果……」

電話的聊天室裡,因為章史的發言陷入了沉靜。

直到過去了三十秒,閻先生才回應道:「愚昧!在你處處照顧自己那顆善良的心時,先看看自己身在怎樣的世界吧。所有的人都只想著過關,如果現在規則是殺了你才能過關,估計除了薔薇和嫣然外,你已經死了四十四次了。放棄吧!你拯救不了誰,至少在你成為神以前,你誰也救不了。」

修:「我來翻譯一下閻先生的意思吧,他是在說,假如沒有人可以提出更具建設性的計畫時,奪取他人百元資金的設想可以作為第一參考。」

「要更具建設性的計畫,我就給你們更具建設性的計畫。」章史雙手操作起了手機,「第一環節,選定商品,我用從前的手機拍了些照片傳到了郵箱裡,現在就發給你們,參考一下吧……」

十幾秒後,一張圖片出現在了其它四位的手機之上。

「鮭魚?」閻先生詫異了。

只見那張照片裡,正是一條在魚缸裡張著大嘴呼吸的大魚。

「旁邊的標價是每公斤三千兩百元,就市價來說確實挺貴的,可應該不會貴過家電珠寶吧?」修將圖片放大到了最大才看清了標價。

「那可不一定,因為畫素的原因,你們可能看不清右下角的簡介。這條鮭魚長達兩米零一,重達四百二十公斤。雖然在鮭魚裡,它並不算是最大個頭的,但專家鑒定這條魚的年紀,正好是鮭魚肉質最為鮮美的時候。外加上是野外捕獲,營養價值更高。

「光用資料計算,它就價值一百二十萬元,是這超市購來撐門面的展品。本來他們就沒有打算賣,完全是象徵性的標了價格,也規定了必須整條購買。於是更使這條魚的售價遠高出了它本身的價值……」

「有點意思了,可是有一個問題,這樣大個頭的東西,你打算怎麼把它給弄出來?」閻先生笑了。

章史的語氣像鋼鐵般堅定:「這個需要大家去想,我只是先給大家一個努力的方向。就條件因素來看,這是目前可以拿到貨品,然後到櫃檯結帳中最貴的商品了。如果我們能有辦法把它搞出來,即便是五人平分,也絕對比騙取其它玩家百元資金來購買獲得的商品更有價值。」

嫣然:「好了,大家就不要再爭了,我們應該早就明白,章史是絕對不會讓步的。即便我們不加入,章史也一定會一個人想辦法把這條魚給弄出來。到時候,當評委拿我們手上不過價值幾千元的商品和這條魚做比較的時候,可能我們也會被淘汰掉……」

薔薇:「我贊成章史的意見,過關的條件本來就太過模糊,如果沒有辦法弄出最好的東西,我們同樣要面對被淘汰的危險。」

閻先生:「切,你們兩個什麼時候反對過章史的意見……算了,我妥協了,還是想辦法弄出這條魚來吧。不過,這樣的難度可遠高出了奪取他人資金的難度啊。」

薔薇:「先給這條魚取個名字吧!這麼貴的東西,就叫『魚王』!」

「大家放過我吧,我已經提出了大方向,先讓我睡一覺好嗎?對了,如果可以,我想再多加入一名玩家。」章史終於又沒力的鑽進了被子中,腦袋中想起了王朝。

修:「嘿嘿,到時候再說,先讓你去休息吧,算是你提出如此好建議的獎勵,我們大家繼續討論好了。」

得到了許可,章史第一時間退出了聊天室,脫去了厚重的衣服,開始自己甜美的睡眠。

說來,來到了第五局的玩家都不是泛泛之輩,所有的人都初步瞭解了遊戲的規則與漏洞,所以在來到此之前,瘋狂的進食將讓他們環抱著百元的鈔票,平靜地度過第一個夜晚。

真正的飢餓,應該是從第三個,或者第四個夜晚才會侵蝕他們的噩夢。

不過這些玩家裡似乎也有一個例外,當夜深人靜的時候,黝黑的樓道裡,一個黑影下到了一樓,敲響了001室的房門。

「歡迎光臨。」一位臉帶笑容的銷售小姐接待了他,「請問你有什麼需要?如果是泡麵類的食物,我們還免費提供開水沖泡。」

「不用了,給我拿一盒撲克牌吧。」黑影將百元的鈔票遞了出去,「麻煩把剩下的錢全部換成一元的硬幣。」

「明白了,請稍等。」銷售小姐微笑著接過了鈔票,將一盒價值十元的撲克,和裝著九十個銅板的袋子遞還給了黑影。

「請您確認一下自己收到的零錢,如離開後發生錯誤,我們是概不負責的。」

「沒關係,我很放心。」黑影獰笑著掂量著手裡的錢袋,「真的很感謝你的服務,現在,我可以開始『斂財』了。」

這裡所發生的一切,坐在這樓房頂層房間裡的蓮月都看在了眼裡。

不自覺地的,她關上了監控的螢幕,躺到了鬆軟的床鋪之上。

蓮月知道,廝殺比她所預想的來得更快……

※※※※

清晨,章史的房門傳來了清晰的敲門聲。

「誰啊?」揉著根本還沒睜開的眼,章史打著哈欠的打開了房門。

站在那裡的人,竟然是穿戴整齊的冥王。

「你還在睡覺嗎?」冥王笑了笑。

「廢話,這個時間就是公雞也還沒起來啊!」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啊?遊戲早在你睡覺的時候已經開始了。」冥王說著,提起了手中的一隻透明的錢袋,裡面滿是亮閃閃的一元硬幣,「要來參加嗎?用我們一百元為資本的賭局,如果運氣好,你將有一個人佔有四十七人資本的機會。」

「你最後還是下手了嗎!」章史猛然一把揪住了冥王的衣領,「搾取他人的資本,你等同是在親手推他們去死!」

冥王一把拍開了章史的手臂,笑得很自然:「可能真是這樣,我也不會在乎他們到底會死多少?不過呢,這次你有點冤枉我了。顯然有人在我以前就已經先下手了。穿上衣服吧,我帶你去看看什麼叫做『墮落』。」

章史的氣並沒有消,快步的回房穿著整齊,走了出來。

而冥王卻沒有帶章史前往很遠的地方,只不過是一個轉身的距離,冥王推開了編號019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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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逆轉的輪盤 第四章 無藥可救

推開了019室的房門,刺鼻的煙味讓章史皺起了眉頭。

「看來這裡的人,真的是準備好早死了。」

冥王單手摀住的鼻子,同樣不爽,但卻是率先的走了進去。

可能正是因為人多的關係,這裡遠比章史自己的房間更加暖和。客廳裡,三局撲克的賭局正在進行,每邊都圍著四五名玩家。

看看他們,一個個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手裡都死死抓著和冥王同樣的銅板錢袋。

不同的是,有的人已漲得鼓鼓當當,有的則消瘦了不少。更有意思的是,那些在抽煙的都是錢袋更鼓的玩家,而消瘦的玩家則只能不停擦拭著頭額上的虛汗,一時間硬是沒人注意到章史和冥王的進入。

「他們到底在幹什麼?」章史咬緊了牙根。

冥王笑了:「賭博,就像你看到的一樣。」

「但是他們應該都明白一百元對自己的重要性啊?怎麼會有人願意參加賭局?難道他們都忘記了三十五年壽命是什麼概念?」

「正因為他們瞭解,所以才會那麼迫切的去獲得他人的金錢。」

冥王提起了自己的錢袋:「說來發動起這場賭局的人真的很聰明,首先,莊家先找到一名玩家解釋遊戲的漏洞,讓玩家瞭解獲得他人資金的重要性。然後提示對方樓下提供換錢的服務,使得對方原本一張的鈔票變成了一百個銅板。

「不管是何等精明的人,當自己擁有的數量單位從一變成一百後,精神防線便自然開始鬆動。賭局並不奢求一下就獲得對方全部的資金,而是用一元一元這樣緩慢的姿態賺取。而當對方輸到一定量之後,莊家開出了條件,如果對方能找來另一名玩家加入,便可獲得五元的獎勵。

「如此的好事誰會拒絕?於是輸家努力去說服第三名玩家加入。莊家便用這種如同傳銷的模式擴大著賭局,就我瞭解到的資訊,這場遊戲從昨天夜裡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那麼這些人的煙是哪來的?」章史注意到了最可怕的現象。

「發現了嗎?這就是莊家最最聰明的地方。」冥王的眼神裡充滿了欣賞,「本來既然是賭局,一加一等於二,這只是資金的一種往來。可當資金的其中一部分被一些人消費掉後,哪怕輸掉的人取回了原本的一百元,另一個剩下的也永遠不會是一百了。

「於是,他會繼續拉其它人來賭,循環下去,其實總資產在被消耗,根本不會有人從這賭局裡得到滿足。」

在章史看來,這些圍在一起的蠢貨簡直和自殺沒有什麼區別,他忍不住問道:「到底是誰發明了這麼殘忍的遊戲?」

正在這個時刻,房間裡臥室的大門被由內推開,正左擁右抱著兩名美女玩家的王朝走了出來。

看看他懷中的美女玩家,章史能感覺到她們平時特殊的身份,可在這裡,她們只能陪笑奉承著莊家的王朝。

「哎呀?是章史啊,你也來玩兩把嗎?」一見來人,王朝頓時走上前來,「來來來,悄悄告訴你,我知道哪個位置手風會特別的順。」

「王朝,跟我出來!」章史怒吼著,轉身先一步的走了出去。

「他怎麼了?」

王朝詫異的看了看冥王,冥王則只是笑著聳了聳肩。

沒多久,在這破舊樓房前的空地上,章史和王朝對面而站。

冥王頗感興趣的握著錢袋,站在一邊看熱鬧。

「你知道自己在殺人嗎?」章史默默低垂下了額頭,陰沉的語氣就像四周還未散去的寒意,「那些錢就是那些人的命,沒了錢,他們連最後一絲過關的希望也沒了。」

雙手插在了口袋裡,王朝笑了笑:「我知道,所以我才會主辦這一場的遊戲,將不懂得珍惜生命的笨蛋給踢出局。」

「難道你就能確保自己永遠是贏家嗎?如果你輸了,你一樣會死。」章史提醒道。

「你錯了,賭博本身就是一門統計與心理學的應用。只要保證腦袋的清晰,不因為腎上腺素的作用而做出錯誤下注,到最後,我一定會贏。

「章史,我喜歡你的誠實,我已經見過了無數的人,有些時候,我甚至不相信這世界上還有好人存在。但是你不同,我很驚訝你會那麼的毫無心機,所以如果可以,我想幫你過關。

「你和我都明白,我們救不了這些人的。他們太蠢了,哪怕他們拿著一百元,七天不吃不喝,到最後他們依然會被淘汰。與其讓這些白癡如此的死去,還不如讓他們為聰明人做一點貢獻。

「你看到了吧?剛才我所挽著的兩個美女,她們一個是著名政治家的千金,一個是在商界出名的女強人。可是在這裡,她們卻願意為了五個銅板陪你睡覺。如果你想,我可以請你的。」

「王朝,你是個混蛋。」章史抬起了頭來,同時抬起的還有他右手的中指,「從前我以為冥王是這世界上最可恥的混蛋了,但是你比他更加的過分。至少冥王從不會刻意的去羞辱那些被他淘汰的玩家……」

「你憑什麼來指責我?難道你就沒有什麼隱瞞我的東西嗎?那天在超市我就發現你的不對了。如果你這麼仁義,就幫助其它玩家一起過關啊!」王朝真的生氣了,眼角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章史冰冷的話語如同一種宣判:「我並不知道其它的玩家如何,但是我敢對你起誓,你一定過不了關的……」

王朝從不相信他人對自己的預言,他便是一路踏著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但是面對此刻的章史,王朝腦袋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去反駁,甚至,他的頭頂流下了一絲恐懼的汗。

與之擦身而過,章史回到了殘破的樓房中。

緩過勁來的王朝看向了一邊的冥王,「怎樣?你也和他一樣瞧不起我嗎?還是說你也要對我做什麼預言?」

「你弄錯了,我和你是同一類人。」冥王笑著抖了抖手中的錢袋,「其實你不用不好意思,畢竟我和你一樣都是被他鄙視的人。相信我,如果不是前天晚上我宿醉了一晚,現在那個莊家就是我了。」

「呵呵,還是同樣卑鄙的人看起來最親切,走吧,回去我們屠殺的戰場。」

王朝欣慰的一把摟住了冥王的肩膀,拉著他一同走向自己的房間。

※※※※

一直到了八點時分,章史才再次走出了房門,耳上掛著耳機坐進了樓前等待他的專用商務車中,向著超市駛去。

車上……

章史:「你們都到了嗎?有具體的計畫嗎?」

嫣然:「基本敲定,想將那條魚王弄出來,有幾個重要的環節必須處理。一,水產品區的銷售人員,他們需要對鮮魚進行稱重,標價。二,付帳櫃檯的收銀人員,他們負責對所購商品結算價格,開出發票。三,超市出口的保安人員,他們是專門檢查異樣商品的監察人員。

「只要能通過這三道關卡,我們的計畫就能成功。」

薔薇:「而我們的計畫是,水產品區的銷售人員『不小心』給這條魚標錯了價格,然後收銀人員『不小心』看錯了價格,進行結帳,最後保安『不小心』遇見了突發狀況,無法及時監察每一件商品,魚王就這樣被三個『不小心』給賣了出去。」

修:「你們都還在路上嗎?我已經在這超市的人事部辦公室外了。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因為馬上元旦就要到了,這新開的超市正大量的招聘人員中。收銀、保安、水產品銷售都缺少人手。」

閻先生:「嘿嘿,本來看上去絕對辦不到的事情,卻因為我們是個團隊而變得擁有了可能。章史,這次又要謝謝你提出了個不錯的行動方向。至於你說的要加入一個人的要求,大家討論後決定可以答應。」

「謝謝你們,但是用不著了。」商務車上,章史看向了車外。

薔薇:「怎麼了?你不是一直把救人當成是使命嗎?怎麼突然又變得冷酷起來了?」

「因為我發現,那個傢伙已經爛到沒有辦法去拯救了……神也救不了他。」章史歎息地搖了搖頭。

而此刻,王朝還沉靜在自己設立的賭局之中,完全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個千載難逢的過關機會。

當章史到達超市的時候,工作的分配也完成了。

閻先生,修和嫣然都順利的通過了超市的面試,馬上進行實習。

嫣然應徵的是收銀的職位,修是水產品的銷售,閻先生則成為了保安。

說起來,嫣然和修的順利錄取算不上驚奇,可閻先生卻早過了保安應徵的年紀了,誰知道他提交的身份證竟顯示他只有二十九歲,憑藉著三寸不爛的舌頭,閻先生硬是說服了招聘的美女相信他有未老先衰的疾病,那名被感動的美女還主動要求晚上請他吃飯……

至於章史和薔薇的工作則要輕鬆的多了,他們將扮演成一對年輕的夫妻,妻子已經懷孕了七個多月,甜蜜的小倆口經常光臨這家超市。

「我說,你不用這麼誇張吧?」

中午時分,大街邊一張木頭的長椅上,只穿著一件毛衣的章史哆嗦得厲害。

而就在他的身邊,身著藍色羽絨服的薔薇正拚命將章史的外套塞進自己的衣服裡,那鼓起的小腹,真像孕婦的肚皮一般。

「你懂什麼,裝孕婦可是一門學問,作為女性小偷,這可是必修課程。」薔薇一邊說著,一邊修飾著自己圓鼓鼓的肚皮,真是做到了不留一點痕跡。

章史無奈地歎息著:「我可沒聽過這套理論,真不知道當初你們是怎麼討論的?為什麼嫣然沒有扮演你的角色?而我則非要演這個老公來著?」

「因為你太笨了,像銷售和保安這種需要長時間跟人打交道的角色,估計你還沒幾分鐘就露出馬腳來了。而且,從上次你幫助那個小賤人逃跑……」

「她叫林雪雲。」章史插口糾正道。

「對,就是叫林雪雲的那個小賤人。你在幫助她的過程裡讓我們看見了你在逃脫方面的天賦,所以最後的環節,購買魚王離開的工作由你負責。而我則會在這個時候扮演混亂的角色,吸引保安和人群的注意。

「因為在這方面,嫣然沒我有天賦,所以她只能當收銀員了。」撫摸著自己圓潤的肚子,微笑的薔薇單手插在腰後,吃力的站起了身來,回頭看向了身邊的章史,「老公,你就死心吧,我們的孽緣算是結下了。現在還不快扶著我去逛超市……」

「我絕對不結婚,結婚了也不要小孩。」章史欲哭無淚的扶住了薔薇。

這一對夫妻,就在旁人羨慕的目光裡走進了超市。

※※※※

而就在章史等人的計畫開始進行的同時,019室中原本熱火朝天,沉迷於賭局中的玩家們都默不做聲了。

因為,兩個王者般的玩家坐到了一起。

作為莊家的王朝與冥王正在進行著二十一點的遊戲。兩人中間的桌面上已經堆放了數不清楚的硬幣,粗略估計也有兩百之多,而且按著自己兩張撲克牌的王朝與冥王,都沒有退讓的意思……

「你還想加注嗎?」冥王笑了,「周圍的這些傢伙都沒什麼錢了,平均去算,每個人也就二十七元的樣子。我和你是這裡最大的贏家了。」

「玩了這麼久了,你居然還記得每一個人手上的金額?真想看看你的腦袋是怎麼做的。」

王朝雖還氣定神閒,但冷汗已經濕透了他的背脊。

本自認為擁有最強自控能力,依靠良好的統計學去下注的王朝,就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見識到了最可怕的事情。

冥王徹底顛覆了他的理論,只要下注從不給自己留下餘地,有效的誘導他人下注之後,便用梭哈的突然壓迫感嚇退對手,使得他每每偷雞得手。而當有人衝動的跟牌時,他卻往往讓對方輸得精光。簡直如同神明般在操縱著每一個同桌的玩家。

「王朝,算了吧,你已經到極限了。就在剛才你的瞳孔收縮頻率超過了正常人的水準,過多的小動作證明了你已失去你最強悍的定力。繼續下去,你會輸的。」冥王完全從醫生的角度做出了總結。

「嘿嘿,我可不相信你是會好心勸人收手的人。你還有多少籌碼?」王朝深吸了口氣。

「五百七十六元。」冥王根本沒數,拍了拍身邊滿滿的五隻口袋。

「好,我還有六百六,從籌碼上看,我佔優勢,沒理由怕你。我梭你的全部!」

王朝終於忍不住了,一下將五個袋子摔到了桌面的正中。

冥王微笑著搖了搖頭,站起了身來,收好了自己的五百七十六元,向著出口走去。

「嘿嘿,就知道你在偷雞!」王朝得意的翻開了自己的底牌,二十點。

可當一位多事的玩家翻開了冥王的底牌後,所有的人瞬間傻眼了,因為冥王握著的竟是二十一點的封頂好牌。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跟我梭哈?」

「因為我的錢已經夠了,拿更多也沒有意義。」冥王微笑的打開了房門。

「可我不覺得你是懂得仁慈的人。」

「當然,不過我更希望留著你,因為章史恨你比恨我多一些,光這個理由,你就夠資格繼續活下去。

「對了,千萬不要讓章史加入到你們的遊戲裡。因為他和我一樣都擁有瞬間記憶力,而且他的能力比我更優秀。如果他在這裡,你們都只有被宰殺的命。」說著,冥王離開了這烏煙瘴氣的地方,留下了一群茫然的人。

「切,遇見高手了。」

王朝收起了桌上了籌碼,無疑成為了這裡最大的贏家。反倒是那些資產大幅度縮水,還有已經身無分文的玩家不知所措,相互呆看著彼此。

「你們都還留在這裡幹什麼?沒錢的傢伙就快點去多找點玩家回來加入遊戲拿獎金,這樣不就有錢再賭了!」

眾人頓時明白過來,衝向了大門,開始了瘋狂的搶人戰役。

「老子現在有夠火大,你們兩個過來給我降火,一人十元,給你們漲價啦!」王朝拿著大把的籌碼,又抱著兩位美女玩家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

回到人潮湧動的超市之中……

「來呀,老公,這裡的橘子好便宜,你不是最喜歡吃橘子了嗎?」特賣的水果攤前,挺著大肚子的薔薇滿面春光的喊著。

周圍不管是已婚的男人還是未婚青年,都羨慕的打量著薔薇,全拜倒在她的美色之下,幻想著是何等幸福的男人,才能幸運的被她親切的稱呼為「老公」。

「拜託,你搞錯了,我其實喜歡吃榴槤,你要買嗎?」

不遠處,章史懶洋洋的推著一輛空購物車走了過來,那副討厭的嘴臉連當坨牛糞都不配。

無數男士投來了鄙視的目光……

「你呀,就是喜歡開玩笑,走吧!」

放下了手中的橘子,薔薇一點都不生氣的挽住了章史的臂膀,向前走去。

一離開旁人的注意,薔薇頓時臉色變了。

「你配合點好嗎?」

「大姐,你裝也要有點限度好不好?老公老公叫著我寒毛都豎起來了!」章史反倒抱怨起來。

「切,給你便宜你還不要,我們轉了半天了,就看你一個勁的打哈欠,交代給你的正事還記得嗎?」薔薇笑著拿起了身邊的一顆白菜。

「就是尋找離開路線嘛,說來這超市的顧客雖然很多,可監控做得很嚴密,平均每一百平方米就有一部旋轉的監控攝影機。而魚王的體型過大了,用購物車還不知道能不能完全的裝下。

「最重要的結帳環節,我看過了,在這超市所有的櫃檯裡,只有二十三號通道的櫃檯是獨立開來的,不會和周圍的櫃檯相連,能最大限度的降低他人的懷疑。」

章史雖懶洋洋的,可兩隻眼睛卻一刻不停的四處打量著。

「也就是說,我們的魚王,已經決定要從二十三號櫃檯出去了。那麼就是說混亂要發生在距離二十三號櫃檯最近的一號櫃檯最合適了。」薔薇盤算起了自己的工作。

「真的可以成功嗎……」

來到水產區,章史又看見了那條價值一百二十多萬元的魚王。在那為它特製的巨大魚缸中,龐大的魚王巨大得彷彿一艘小船,連翻個身都辦不到。

而在大家的計畫裡,章史必須獨自購買這條魚,一直推到一百三十七米外的二十三號櫃檯結帳……

一想到這裡,章史便不自覺的吞了一口口水。

「別再看了,再過不久,它就屬於我們了。」

拍了拍章史的肩膀,薔薇拉著章史迅速的離開了。

而此刻,就在水產區內,已換上了雪白制服的修開始跟隨在一位大叔的身後學了起來。

離開超市時,薔薇和章史也看見了一身實習生打扮的嫣然,她也站在一位收銀大姐的櫃檯後,幫忙裝取著客人的貨品。

至於看著大門的閻先生則好多了,他已經和幾位保安的同事打成了一片,有說有笑。

完成了計畫的初步部署,回到了住所的章史躺在了床鋪之上,雙手環抱著頭,凝視著陌生的天花板。

在章史心中隱藏的直覺在提醒著他,這一次的計畫,不會像想像的那般順利。

過多的資料與變數,讓擁有空間框架構造力的章史也有些計算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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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逆轉的輪盤 第五章 超市攻防戰

一直到了晚上九點,床頭的電話再次響起,章史戴上了熟悉的耳機,進入了聊天室。

嫣然:「我快死了……從早上九點一直工作到晚上九點,中餐、晚餐加休息時間也才四十五分鐘!這絕對是非法搾取員工價值!」

修:「雖然我知道抱怨沒什麼意義,但我還是想說……身上的魚腥味好噁心。」

閻先生:「別發牢騷了,幸好你們沒當我這樣的保安,我一天抓了十多個小偷。還不知是被哪個的同黨趁亂揍了一悶拳,現在腰眼還在痛啊!」

薔薇:「牢騷發完了嗎?有工作幹你們就該偷笑了,至少還能供飯。我和章史可都要自己花錢解決。今天我就吃了兩袋泡麵,現在我都快餓到吐血了……」

嫣然:「你以為那兩頓飯好吃嗎?我們一進去就交了八十元做工作服的押金,現在只剩下二十元了。」

閻先生:「好了,各自的訴苦到此結束,現在開始說正經事。按照我們得到的資訊,這超市真的很是缺人。新手進去的培訓期被縮短到了五天,五天後我們便能獨立上崗了。」

修:「章史,你準備好了嗎?畢竟我們都只是齒輪,你才是主角。」

章史:「不想騙你們,老實說,很難。」

閻先生:「我們早就知道了,我們想的是到底有多難。」

章史:「我先解釋一下流程吧,當薔薇製造混亂引人注意後,我需要從四十七米外,監視攝影機拍攝不到的安全通道走到水產區,時間只有三十秒。然後必須在監視攝影機轉到水產區前,完成把魚弄進購物車裡,這個時間也只有三十秒。

「從水產區出發,為了躲避開攝影機的監視,又必須配合每一個旋轉攝影機的角度與速度,到達結算的二十三號櫃檯,這個過程出奇的長,需要五分二十七秒。而結帳的時刻絕對不能等待,必須在十秒內完成。

「總得來說,行動時間只有六分三十七秒……超過了這個時間,失敗。縮短了這個時間,一樣也是失敗。」

薔薇:「嘿嘿,我倒沒你那麼擔心,因為是你在執行這個任務,你可是我認為這世界上比任何時鐘更準確的執行者。」

章史:「我可沒辦法這麼相信自己。因為剛才我所說的這些資料,全建立在超市裡除了我們以外,沒有任何顧客的前提下。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假設,而更無奈的是,我們可以選擇行動的時間只有兩天,一個是五天後的十二月三十一日,一個便是遊戲終結的一月一日元旦的中午時分。」

修:「章史想說的是,十二月三十一日,是顧客最多的時間段,一月一日元旦中午時分,是顧客最少的時間段,無法最有利的行動時間……」

嫣然:「可是,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在交完了押金的情況下,我們只能繼續下去。」

閻先生:「章史,我不想聽這些沒用的東西,你只需要告訴我,成功的機率有多少?」

章史:「百分之五十一,不會比這更高了。」

閻先生苦笑:「嘿嘿,只比一半多了那麼丁點的勝算。換做任何時候,我一定不會繼續下去的。」

章史:「讓我想想,還有什麼辦法增加成功率的。」

輕輕地取下了耳機,章史閉上了眼,卻沒有睡去,沉默的思考中還聽見了隔壁時不時傳來的哀嚎與狂笑。

王朝發動起的賭博還在繼續中,少了冥王這非人的傢伙參與,王朝自然成為了最大的贏家。

即便已經有些玩家看穿了這個陷阱,可輸掉了大部分本錢的他們不得不必須進行下去,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於是,四十七名的玩家之中,除了章史一行的五人,還有早早離開的冥王,其它四十一名玩家全落入到了這殘忍的陷阱中。

而在賭博結束後的當天,冥王的行動就已經開始了。

他並沒有前去那超市進行考察,反倒到了BJ市醫療用品的黑市。

說來都是用來救命治人的工具,可在這條街上,各種的藥販子與攔生意的大媽卻像賣盜版光盤般的兜售。

一見冥王出現在了街口,眾多的大媽就圍了上來。

作為BJ市最權威外科醫院的首席醫師,冥王根本覺得來到這裡就是一種侮辱,畢竟這是小診所的天堂,是黑市無照醫師才喜歡光臨的地方。不過此刻,冥王也只能任人拉扯,在保證還能站直行走的前提下,跟隨著其中一位自稱東西最便宜的大媽走進了小巷中。

「先生,一看您就是識貨的斯文人,您要點什麼?我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折扣。」

「手術刀,開胸器,止血藥劑,乾淨的紗布,消毒藥品……」冥王的話還沒有說完,帶路的大媽已經有些緊張起來了,雖然大媽並不懂醫,可幹了這麼多年,她也明白了冥王想幹什麼了。

「先生,您不會是打算給人動手術吧?雖然您要的這些東西我們都有,可是還是想勸勸您,小診所私自做手術可是重罪啊,捉到可是要掉腦袋的啊!」大媽看上去並不太壞,也不怕生意飛了,反倒規勸起來。

「沒關係,只管準備我要的東西,說到動手術的資格,我閉只眼睛都比那些醫院裡的教授更有資格。」

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冥王陰森的笑容只讓大媽一陣哆嗦。

※※※※

隨著時間的流逝,玩家間的差距逐漸地顯現出來了。

當已無人可以再加入賭局之後,那些輸光了的玩家便是真的輸光了,買包泡麵也變成了奢望。

一天,章史回來的時候,真的看見了有人摘了一堆樹葉回房間。而更多的輸家,連吃樹葉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等著時間流逝。

章史知道,這些人已經放棄了希望,只是在等待著宣判而已。

進出在如同地獄般的樓房,章史努力讓表情變得冷漠。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每天,推著購物車的章史都會在超市裡練習,從安全通道處開始,迅速的前往水產區,然後轉向出口所在的位置。

為了讓練習更貼近真實,章史硬是在手推車裡裝上了眾多的袋裝大米。

四百二十公斤,接近半噸的重量,章史本以為有金屬手推車的幫助,應該還過得去。可嘗試了幾次後,章史終於明白,操縱這樣的一輛購物車絕對比駕駛卡車更加的困難。

極難推動不說,推動之後的慣性,讓它想在各個攤位中穿行,又要躲避開攝影機的監視,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每一天,當大家問起章史的情況時,他只能說還算順利,哪怕他的手掌因為推車已經磨破。

至於冥王,從那天購買了手術用品後他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沒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在幹什麼。

只不過有那麼一次,章史似乎在超市地下停車場的路邊,看見了他的身影,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但章史也不敢保證那便是冥王,因為他看見的那人髒得嚇人,頭髮亂到如同乞丐一般。

十二月三十一日,章史一直睜眼到了天明。

約定的八點鐘,床頭的電話響起。

嫣然:「準備好了嗎?我已經站到二十三號櫃檯前了。」

修:「我也已經就位,不過身邊有一個同事,在行動開始前,我會想辦法讓他暫時離開的。」

閻先生:「我運氣更糟,既不是二十三號櫃檯邊的保安,也不是由我負責保安監控室。而是站在了這計畫裡最沒用的一號櫃檯邊。」

薔薇:「章史,有什麼問題嗎?我已經在前往超市的車上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在行動前解決幾個保安或者什麼的。」

「不用了,計畫不變,我們沒有時間了。」由床鋪上坐起了身來,章史的表情凝重,「不管今天過後,我們的命運如何,我想告訴大家……和你們成為朋友,我很開心。」

閻先生:「臭小子,少肉麻了。我們可都等著你的出現。」

「抱歉,我可能要晚點到,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處理完後就來。」

章史說完,掛上了電話,穿上厚實的外套走出房門。

今天真的很冷,天空中找不到太陽,烏雲下寒風呼嘯的吹過身體,章史都不自覺地打起了哆嗦。

章史來到了一樓的001室……

三分鐘後,在這破舊樓房五樓027室的房門響起,過了三十秒,房門才被主人有氣無力的打開。

是那曾經為了十元錢出賣肉體給王朝的女性玩家,只見她原本精緻的臉龐此刻已發黃的厲害,大大的黑眼圈與亂七八糟的頭髮也不再美麗。

「是你?」女孩認識章史,因為王朝對章史說話的語氣都很特別。

稍微的一愣後,女孩慘笑著向章史靠去。

「對了,你沒有去賭博,還有錢對吧?你想『做』嗎?想怎麼『做』都可以,十元一次……不,五元一次也行……」

女孩瘋狂地開始拉起章史褲子的拉鏈。

「抱歉,我對做那檔事暫時沒興趣。」章史推開了女孩的手,看到了她眼中產生的絕望,「不過,如果你不嫌棄,我想請你吃麵。」

小心翼翼地,章史端出了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泡麵。

「為什麼?」女孩並沒有驚喜到昏倒,反倒愣住了,看了看面前的面,又看了看傻笑的章史。

「這是?」

章史繼續傻笑著:「我用自己的錢買的,我不要你的身體,也不要你的補償,如果說我想從你這得到什麼,就請你快樂的笑一下,讓我知道,面很好吃。」

「笨蛋,你是笨蛋嗎?」女孩笑了,可眼淚也滑過了她的臉龐:「謝謝……」

※※※※

整整過去了一個小時,章史才從樓房裡走了出來,奇怪的是樓房前的空地上卻停著兩輛等待的車,還有一個正伸著懶腰的人影。

「章史,好幾天不見,看來你活得還挺不錯的嘛?」王朝沒事人般的打起了招呼。

「王朝,你真的是混蛋到家了。」章史徑直向著自己的車走去,「那兩個陪你睡覺的女孩已經夠可憐了,誰知道最後你還拉她們進來賭,刮光了她們的每一分錢。」

「糾正一下你的用詞,賭局是她們自願加入的,我可沒有逼她們,怪只怪她們太貪婪了。」王朝輕鬆地笑了,「說起來,這個時候你去超市,該不會是想好買什麼了吧?」

「你呢?」章史停在了車門前。

「會參加賭局的人都被我剝削乾淨了,除開開銷,還有冥王那傢伙分刮走的部分。我現在擁有三千五百元的資金,超出百元三十五倍的商品,我買什麼不是過關啊?與其繼續在這裡浪費時間,還不如先去用掉,免得夜長夢多。」王朝笑著坐上了車。

來到了福滿門超市的門前,場面和章史所設想的沒有太多的區別,明天就是元旦,使得今天變成了一個採購的集合日,門庭若市都難以形容那種人擠人的狀態。

隨著人潮湧進了超市,章史感覺就像是被推到了電梯旁等候的薔薇身邊。

看看現在的她,肚子已經填得格外的圓潤,使得她的身邊很自然的空曠了許多。

「這麼晚才來?你遲到了啦!」薔薇抱怨地跺起了腳。

「抱歉,有點事情要處理。」章史一邊說著一邊戴上了耳機,「所有人都就位了嗎?」

閻先生:「開始吧,繼續下去人會越來越多的。」

修:「場面比想像的更混亂,章史有麻煩嗎?」

嫣然:「章史,一定要今天嗎?實在不行,明天上午我們還有機會。」

章史:「過了今天,我們就沒機會了,這是我們都知道的事情。各位就位,行動不變。」

說完,章史凝視起了面前的薔薇,那種認真的表情弄得薔薇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盯著我幹什麼?」薔薇的臉紅了。

「老實告訴你,看到今天的場面,我的評估要推翻了。」章史說話時握緊了耳機的話筒:「從前說的百分之五十一的勝算,在這樣的人潮裡已經降低到了百分之一。很早以前,我就猜到了會變成這樣,但是我必須繼續,因為我不能看著你們去屠殺其它的玩家。如果輸了,你會恨我嗎?」

「傻瓜……」像妻子般,薔薇微笑著撫摸著章史的側臉,「我們是不會輸的,因為你是我們的同伴。哪怕是百分之一的機會,你也有辦法把它變成百分之百。為我們施展只有你會的魔法吧,我們都在等著看啊!」

「嗯。」章史點了點頭,轉身走上了通往入口的電梯。

看著章史遠去的背影,薔薇深吸了口氣,進入了狀態。

※※※※

在入口處,章史認真的挑選起了金屬的寬大購物車,那飛速旋轉的瞳孔瞬間檢查著每一輛車的金屬焊接點。

其實就購物車的結構去分析,它們是不可能承受四百二十公斤的壓迫的。所以章史要挑選出焊接最完美的那輛,至少能撐到出門。

於是,章史推開了一堆服務員送到面前來的車輛,而選了一輛最靠後面的銀白色手推車。

不去看任何的商品,也不去注意任何的顧客,章史懸掛著耳機,逕直向著一樓那安全出口的通道走去。

比平時多花了一倍的時間,章史才來到了準備的地方。

初步估計了一下,每平方米達到三人的顧客密度,如同無數道會運動的牆壁。

章史:「我就位了。」

閻先生:「等等!我剛才看見有好多玩家擁進了超市!除了冥王全都到了,一定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章史:「不要管他們,我們繼續,修,開始清人!」

說到最後,章史的嘴角竟露出了一絲放鬆的笑容。

而那水產區內,修掛上了迷人的微笑,突然拍了拍身邊大叔。

「小子,你幹什麼?別告訴我你是同性戀啊?」大叔差點流出汗來。

修靦腆的笑了笑:「不是的,大叔,平常看你都帶著錢包的,屁股鼓鼓的,可今天沒帶,覺得有點特別。」

「我當然有帶。」大叔笑著摸向了自己的屁股,可隔著褲袋只摸到了自己肥肉的時候,臉色頓時變了,「不是吧?我明明記得有帶?難道被人偷了?」

「別急,大叔,可能你換衣服忘記在樓上的置物櫃了,你上去看看吧。」

「好,那你在這裡盯著點,麻煩你了,我馬上回來。」

大叔想都沒想,衝進了員工通道。

「障礙清除完畢,開始吧!」

修笑著接通了耳機,空空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個皮夾。

章史:「收到,薔薇。」

沒有等章史再說什麼,正在那一號櫃檯出口前,挺著個大肚子的薔薇應聲倒地。

而在她倒地之前,守候在一號櫃檯區域的閻先生已經拿起了對講機:「一號櫃檯區報告!有孕婦摔倒了!請其它櫃檯的人員前來支持,快點啊!」

混亂在瞬間形成,眾多的顧客也湊起了熱鬧,一些好心人瞬間掏出了手機叫來救護車,眾多值勤的保安也從各個櫃檯圍了過來。

深吸了口氣,章史雙手攥緊了車把,衝向了水產區的櫃檯。

而修也是反應迅速,已經將一台簡易的起重機器架設完畢,這原本是為了給魚王換水時所使用的機械,可現在卻將魚王吊起,一下丟進了章史的購物車裡。

章史瞬間便感受到了購物車的顫抖,彷彿自己要運送的是一座山峰。

修更是第一時間的,在魚頭之上貼上了鮭魚肉的價格條碼,價格為五元整……

「走了!快閃!」章史一把脫下身上的外套蓋在了車上,可惜魚頭和魚尾還是完全露在了車外。

咬緊了牙齒,章史在旋轉的攝影鏡頭回來之前,推動起了這接近半噸的購物車。修也是迅速給空掉的魚缸蓋上了油布,油布上書寫著清洗的字樣。

一切看在周圍幾位顧客的眼裡,全都看傻了眼……

舉步維艱也不足以形容此刻的章史,他的眼球在飛速的旋轉,計算著身邊每一個行人的運動軌跡與運動方向,腦袋中努力創造著一條通往二十三號櫃檯的路。

頭頂四處懸掛的旋轉攝影機逼迫著他的步伐,突然就在他所計算的道路中,一個胖子竟改變了原來的意圖,折返回來。

可章史已經停不下來了,他無法改變方向,也無法控制慣性,近乎是完全依靠著本能,章史閉上了眼睛,準備接受失敗的結果時。

一個突然出現的人影一把推開了前方的胖子。

「喂,你踩到我腳啦!還不道歉?」咄咄逼人的女孩叫囂起來。

「我哪踩你了?你的鞋子上連個印子都沒有!」胖子委屈的說道。

而章史卻只注意到了那女孩美麗的容貌,正是那個接受了章史泡麵的女孩玩家。

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章史用低沉的聲音說了聲「謝謝」。

此時,距離二十三號櫃檯還有一百三十一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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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逆轉的輪盤 第六章 神罰

當章史正在超市裡穿梭時,二十三號櫃檯前,嫣然正飛快地結算著眾多顧客的商品。

她的頭頂滲出了汗水,連顧客都被她的勤奮所感動了。

誰會知道,嫣然只是想用最快的時間解決掉面前的長龍,她只想為章史一個人服務而已。

可是,不管嫣然如何的努力,面前顧客堆起來的長龍也排到了五米開外,不曾縮短過。

「不行了!人太多了!我沒辦法第一時間幫章史結算!快想辦法!」嫣然對著耳邊的耳機叫喊起來。

「什麼都別管,等我。修,快離開,到門口去。」章史已是滿頭汗水。

「我已經到了。」換上了自己的衣服,修脫離了崗位。

「真是他媽的該死,錢包到底掉哪去了?」罵罵咧咧的大叔鬱悶的回到了水產區,並沒有找到修,反倒在地上撿到了自己的錢包。

「嘿嘿,原來就掉在這裡了,嚇死我了。」大叔感歎的撿起了錢包,突然發現了那塊蓋住了魚缸的油布,「修那小子真是的,說了一個人顧著,居然偷懶。」

歎息的大叔一把掀開了油布來,頓時就傻了。

※※※※

目光回到一號櫃檯前,倒地的薔薇還在努力表演著痛苦的表情,一旁的閻先生也是誇張的叫喊著,努力聚集著人群不讓其散去。急得保安隊長也是頭疼不已,心想該死的救護車怎麼還沒有來?

也是這個時候,隊長手中的對講機響了……

「緊急事件!緊急事件!水產區發生盜竊事件!鮭魚王不見了!所有保安,嚴密尋找!一定要把魚給找回來!」

「小閻留在這裡!其它人跟我進賣場搜!」

隊長一聲令下,眾多的保安由各個緊急通道衝進了超市,閻先生甚至看見有的傢伙掏出了電擊槍。

「現在怎麼辦?」本近乎昏迷的薔薇突然一下坐了起來。

「章史!保安都進去了!快點!局勢在崩潰。」閻先生的頭頂流下了冷汗。

「收到,我會小心,你們也快離開吧!」章史雖如此的說,可在攝影機的海洋裡,他的動作卻不容許有絲毫的改變,也不容許有絲毫的誤差。他的每一步,每一次對身前車輛的施力都是精確計算後的產物。

可是,有些東西卻是章史無法計算的,那便是已離開了水的魚王,對呼吸渴望的掙扎。

這重達四百二十公斤的巨型大魚扭動起了身軀,每一次都撞擊得金屬購物車吱嘎亂響。

突然,可能是章史的手滑掉了,也可能是魚王用盡全力的掙扎了。魚王整個身子由購物車上跳了起來。

章史知道,如果魚落地的話,憑藉他自己是絕對沒有能力將這龐然大物重新裝回車裡的。

可是,就在魚要掙脫的前一刻,一隻大手與一件藍色的外套一同蓋在魚王跳躍起的身子上,將它硬生生壓回了車裡。

「發生了什麼事?」薔薇聽到了耳機中異樣的聲音。

「沒什麼,遇到了一個朋友。」章史笑了,車邊出現的是另一名玩家,另一名接受了章史泡麵禮物的玩家。

「快走吧,我幫你!」玩家沒有停頓,一手壓著鬧翻了的大魚,一手推起了車來。

「嗯!」章史點了點頭。推起了推車繼續前行。

可是,計算因為魚王還是發生了偏差,購物車的金屬支架因為魚王方纔的掙扎而扭曲變形,在距離二十三號櫃檯還有三十米的位置,車子的一隻輪子終於崩裂。

但在車輛傾斜之前,十雙手臂同時抬起了購物車的金屬邊框,硬是沒讓車子歪上分毫。

「我們都剛吃了泡麵的!別腿軟!走!」

依舊是玩家,還是一口氣來了十名玩家。

看看他們額頭上滲出的汗水,就知道他們是何等的吃力,可他們都在拚命著,只為不讓章史的計畫落空。

不過,不管他們何等的努力,那些衝進賣場的保安還是不可計算的失敗因素。奇怪的是,每當他們扭頭看向章史所在位置時,總有一些穿著藍色羽絨服的高大身影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這也是一些吃過了章史泡麵的玩家……

終於有驚無險的來到二十三號櫃檯時,那冗長的隊伍足夠讓任何的計畫者瞬間放棄。

「親愛的!快來!剛好到我們了!快來啊!」就在這個時刻,隊伍的最前列,一個女人的聲音驚喜的打了招呼。

她是王朝另一個欺負過的女人,但現在她就像早就忘記了自己悲慘的經歷,向著章史揮舞著手臂。

「借過,借過。」十多名玩家抬著一輛購物車的陣勢把其它的顧客都嚇到了,沒人敢上前多問一句。

剎那間,章史便來到了嫣然的面前。

「你做到了……你居然真的做到了。」嫣然緊張地都快哭了出來,拿起了掃瞄的鐳射槍。

「不是,是我們做到了。」章史笑著將身上最後的五塊錢遞給了嫣然。

當嫣然將那張五元的單據交到章史手裡時,緊張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

「走!」

隨著一名玩家的招呼,眾多玩家一起抬著魚王走向了出口。

在給章史結帳之後,嫣然放下了掃瞄槍,也脫去了身上的工服,丟在櫃檯前,留下了一群錯愕等待的顧客離開了。

「喂!購物車不可以推出超市。」當眾人正準備離開時,一位剛錄取的保安叫住了他們。

而當他看見了那條大魚時,一下子給愣住了。因為防盜的門鈴沒有響起,證明他們並沒有偷竊任何的商品,可那條價值一百二十多萬的大魚,卻赫然在他們的車裡。

「小兄弟,過來一下,有事情跟你說,我說你們,購物車不讓出超市,你們搬出去吧!」閻先生一把挽住了保安的脖子,轉過了身去,另一隻手在半空做著快走的動作。

算上嫣然在內,整整十三名玩家吃力的抬起了這條四百二十公斤的大魚。

即便他們都使出了吃奶的力,大家也知道,光靠他們沒有辦法走到對面的大廈地下停車場。

不過,那並沒有關係,因為就在超市門前的台階下,除王朝和冥王外的所有玩家都集合了。

大家用自己的外套編織成了一張巨大的藍網,每一個都牽著一隻衣袖,所有人都在分擔著這條大魚的重量。

當大家將魚放到網上時,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四百二十公斤的重量,除以四十五後,大約是九公斤。也就是說每個人要分擔大約兩袋米的重量。這也並不輕鬆,奇+shu$網收集整理但此刻,四十五人牽著的網裡,每個人都感覺不到什麼重量了。

「章史,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大家會來幫忙?」走在章史身邊的薔薇問道。

「說真的,我並沒想到所有人都會來,我只是單純的給他們每個人買了一碗泡麵,告訴了他們我的計畫,我沒對他們做任何的承諾,也沒告訴他們幫助我便能算他們一份。因為不跟你們商量,我沒辦法決定加入這麼多的隊員……」

「嘿嘿,看來這一次你所釋放的魔法又成功了,名為『分擔』的魔法。」薔薇天真的笑著,更加崇拜章史了。

一直來到了那座陰暗的地下停車場,所有的玩家才不再那麼輕鬆的笑了。因為這裡已被探照燈完全點亮,數十部各種型號的攝影機對準了每一位到場的玩家。

而在攝影機群後的一輛商務車邊,蓮月架起了畫架,正在認真畫著什麼。

幾天不見蹤影的冥王則靠在了車沿邊,餓瘋了似的吃著便當,藍色的外套上還帶著不少的血跡。

好巧不巧,當章史等人剛剛到達,提著大包小包的王朝也是興高采烈地趕到了。

現場的氣氛一下子死靜了,沒有人說話,卻也沒人知道自己在等些什麼。

蓮月笑著放下了手中的畫筆:「真是的,明明說的是遊戲要到明天才會結束,今天你們卻都到得這麼整齊,怎麼?都商量好了提前結束比賽嗎?」

「別忘記了,我可是先到的,先檢查我購買的商品!」冥王含著一大口飯,將一隻文件信封丟到了蓮月的手裡。

「你有購物嗎?我可沒看到你。」章史納悶的問道。

冥王得意地笑了起來:「笨蛋,買東西不一定要進賣場。最貴的東西,往往是看不見的。」

「在此宣佈,冥王你過關了。評分結果晚些時候會通知你。」

隨便翻看了下那檔袋中的幾張白紙,蓮月甚至沒有通報族長就宣佈了結果。

王朝難以置信的叫嚷了起來:「慢著!為什麼他能過關?他全部的財產不過五百六十四元,能買什麼特別的東西嗎?」

「他當然可以過關,因為他已經擁有了那超市百分之十的股分,交易價格為十元。」蓮月抖了抖手中的合同。

「喂,你又幹了什麼好事?」章史看上去並不驚訝。

「說來好巧不巧,那超市集團的董事長正好是我的病患,按照他的病情,只能活到五月而已,但是他的手術卻只能排到明年的六月,於是我在超市的出口等了他五天,終於在今天早上遇見了他。

「就在他的辦公室裡,我用些簡陋的工具給他做完了手術。然後他就用十元的價格賣給了我百分之十的股分。」冥王輕鬆的說道。

「司儀,他這種依靠技術進行的交易,不算變相的犯規嗎?」王朝發起了牢騷。

「原則上來說,冥王並沒有威脅任何人,也沒有使用固定資本以外的錢購物。合同作為購買單據的事實很充分,並沒有什麼違規的地方。」

「聽明白了嗎?我可像乞丐般的在外蹲了四天,你當我沒付出啊!」冥王吃完了便當,對著王朝豎起了中指。

「下一個誰來?」蓮月看向了人群。

「我!我!」王朝不給別人說話的機會,提著大包小包從人群後竄了出去,將一堆皮鞋提到了蓮月的面前。

「這是什麼?」蓮月詫異了。

王朝自信滿滿的解釋了起來:「超市裡買的皮鞋啊,這是一批抵債皮鞋,超市用的是成本價格甩賣的。不管有沒有人穿。這是性價比最高的商品了,一百元一雙,我一口氣就買了三十五雙,算是百元消費的三十五倍了。」

「是嗎?」蓮月看都不看王朝一眼,跨過了一雙雙的皮鞋,逕直向著章史走去,「你呢?有買到什麼奇特的商品嗎?」

章史沒有說話,只是向著一側緩緩地讓開,露出身後那條在眾多外套上翻騰的魚王。

看到它,就是剛剛吃飽的冥王都覺得肚子又餓起來了。至於王朝,已經完全呆掉了……

他有認真的逛過超市,也瞭解這條魚的價值,在一百二十萬元的面前,不過幾十雙的破爛皮鞋根本無法比較。

「這樣看的話,這條魚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蓮月驚訝地不敢太過的靠近,如同害怕魚會咬人。

「給你,這是單據。」章史將那張白色的小紙條交給了蓮月。

「五塊錢就把這樣的大傢伙給搬出來,雖然就價值而言,你這條魚和冥王的百分之十股分根本無法比較。不過你的設想真的很讓人欽佩。

「如果不出意外,只要和這條魚扯上關係的玩家都能過關。不過相關的玩家過多,你們的分數也會連帶的被拉低,很可能到頭來,你們都是白忙一趟喔,你要想清楚。」

蓮月在提醒的同時,側開了身子,讓攝影機的鏡頭能完全拍攝到這條大魚。

剛才所有還高興著的玩家都沉默了,眼中不自覺的又重新浮現出了絕望。

是啊,他們渴望能夠過關,誰也不想在這裡放棄三十五年的壽命。可是,這所有的計畫全是章史的計畫,大家不過是在最後幫了一把而已。

況且,章史更是那麼無私地用自己的錢,給所有人買了等同救命的食物。即便此刻章史說這是他自己的獵物,相信也沒有玩家無法理解的。

他們早就知道了迷失者的遊戲是怎樣的遊戲,他們同樣是踏著別人的身體來到了這裡。所以他們明白,在迷失者遊戲裡,分數就是一切,和分數比起來,他們的性命真的輕到如同塵埃。

章史沒有說話,他轉過了身去,看向了他的隊友們。

「你看什麼看,別一副慾求不滿的模樣,算我怕了你了,你想幹什麼就幹吧。」薔薇妥協了。

「其實大家都有幫忙,我並不反對。」嫣然也妥協了。

「能過關就好,分數什麼的,對我而言是其次。」修同樣妥協了。

「你們這算什麼,集體向我施壓嗎?你們到底知不知道這幾天我站的多辛苦,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閻先生還在堅持,「讓我鬆口也行,章史你要算欠我一個人情。」

「沒問題!」

章史開心的回頭看向了蓮月,「確認了,這裡的四十五名玩家都是這個計畫的參與者,他們和我們是一起的。」

「明白了,我這就跟上面聯繫一下,因為迷失者遊戲還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蓮月笑著拿出了手機。

「司儀……麻煩問一下。」王朝湊到了蓮月的身邊,第一次如此的謙恭,「那麼我呢,我獲得了三千五百元的資本,應該可以過關吧?」

蓮月只是安靜地看著他,那種不屑的眼神彷彿已經宣判了他的死刑。

不再理會呆掉的王朝,蓮月走到了一邊打起了電話來。

要出局了,失去三十五年壽命的出局,王朝今年已經二十多了,一口氣減少三十五年,還能活多久呢?

王朝恍惚的看向了人群。

在所有的玩家都在歡呼的時候,王朝衝到了章史的面前,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他的雙腿。

「救我,救我啊!章史!我不想出局,我不想失去三十五年的壽命。求你救救我,看在當初我請你吃飯的分上,救我!」

「我……怎麼救你?」章史的聲音透露著不忍。

剛剛還在歡呼的玩家都安靜了下來,一雙雙充滿憤怒的眼凝視著王朝,恨不得要生吞活剝了他。

「很容易的,你只要跟蓮月說這條魚我也有分就可以了。過關的分數我可以不要,都給你!對了,遊戲結束後來我的公司吧,我給你經理的職位。不!不!不!我直接給你股分,給你錢,給你想要的一切,只求你救救我。我好害怕!」

王朝崩潰了,抓著章史的褲腿嚎啕大哭,眼淚濕透了章史的褲腿。

「對不起……」章史冷漠的向後退開了半步,掙脫開了王朝的手。

「我本來是想救你的,一開始就想救你。可是你做了不可以原諒的事情。你搾取其它玩家的資本,做著和集團一樣卑鄙的事情。更過分的是,你羞辱他們的人格,連出賣身體給你的人最後也被你背叛。你沒有資格被拯救,而無法拯救的東西,就只能毀滅了。」

章史冷漠的發言,凍結了王朝最後一絲的希望。

※※※※

同一時刻,就在攝影機的另一端,看著所發生的一切,那華麗劇場中的十二家族全都被震撼住了。

四號包廂:「他是在下達懲罰嗎?像神一樣在懲罰無法拯救的王朝?」

十號包廂:「你們有看見他當時的眼神嗎?原則上來說,人類不論是出去何等目的的傷害他人,都會帶有情緒,可他的眼神卻不帶任何的情緒,什麼都沒有。」

七號包廂:「本來就該如此,神可不是光懂得拯救,懲罰生靈也是神必須具備的素質。」

二號包廂,掌管軍工業的家族族長發言,「你們還在慶幸他的成長嗎?懂得懲罰會是好事?難道你們沒有注意到他的發言?他已經恨透了主辦遊戲的我們。如果他成為了神,第一時間接受懲罰的便是我們。」

「那又怎麼樣?」十二號包廂裡,皮特冷笑道,「我們都是活了兩百年的怪物,還不夠本嗎?為了尋找神,死在我們手上的人類何止千萬,接受懲罰也是我們的命。希望各位不要忘記了我們的誓言,絕對不容背叛神的旨意……」

「夠了,別再繼續浪費口舌了。」一號包廂裡,一個老邁的聲音傳來,「我們現在的工作是評委,要快速的評判出玩家的分數。哪怕有玩家具備神的素質,在真正來到我們面前之前,他們都還只是普通的玩家而已。

「不過,這一次我卻必須承認,章史真的很棒。忘記了自己的利益,無私的幫助其它的玩家過關。最可敬的是,他本身所具備的善良的氣質。仁慈的他居然讓可能得不到任何好處的玩家也心甘情願的追隨他。

「無可否認的,章史已經開始長出神的羽翼,不管其它的玩家如何評定,我願意給他滿分。」

在一號包廂發言之後,不管是支持者,還是反對者全都沉默了,只有二號包廂內,那冰冷的聲音還沒有放棄的意思:「好了,關於章史的討論結束了,我們是不是該討論0號決議了啊?」

皮特冰冷地發言道:「現在正是迷失者遊戲進行當中,你要提前提出0號決議?難道你想趁神未誕生之前,強行通過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決議?」

「皮特,你難道都不看報紙的嗎?金融危機已經波及到了各個領域,中東那邊也爆發了強烈的局部戰爭。如果繼續放縱下去,可能原本具備戰鬥能力的國家,也無力再進入戰爭了。到時候,哪怕我們想要發動戰爭,估計戰爭也不會在我們的控制之中了。

「況且,你想等到神誕生了再表決?可你怎麼那麼自信神一定就會從這一屆裡出來?要知道,集團等待神的歷史可是已經超過了千年。」二號包廂內的聲音瞬間淹沒了皮特的發言。

「突然發現你們最近真的很愛爭執啊?」一號包廂的聲音露出了憤怒,「活了這麼久,你們是不是都已經忘記了該如何去思考與做事了?我們是無限趨近於神的使徒,哪怕終究無法成神,也必須努力用接近神的模式去思考。

「現在我們要做的事情是評分,而在評分之後,我們接受二號家族長的提議。討論0號決議,這是我們不變的規律。」

「真是萬分感謝一號家族長明確的態度,這樣的我們才會有未來可言。」

二號包廂裡那虛偽的笑聲,迴盪在整座劇場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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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逆轉的輪盤 第七章 十億?

「價值一百二十萬餘元的鮭魚王失竊?賣掉?」

這是BJ市第二天報紙的頭條,成為了BJ市民短時間內不錯的談資。電視台還做了專門的採訪調查。

一些當時的顧客提出了說法,有人說大魚就被一個人輕鬆的買走了。有人說,看著數十位整齊裝束的人抬走了四百二十公斤的大魚。

不管是哪一種,超市方面的高層都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聽說全去搶著祝賀董事長心臟病痊癒了。

到底是集團平服了超市不再追究,還是董事長心情很好懶得追究了,這些只能去猜測而已。

反正,這一夜,在那拆遷區的破舊小樓裡,大家都玩瘋了。

因為遊戲還沒到結束時間的關係,大家都把自己剩餘的錢拿了出來,給所有人買了許多的食物。

而從停車場集合後,章史就再也沒見過王朝了。

元旦早晨八點整的時候,章史的房門被敲響,章史第一時間打開了門。

蓮月的笑容,依舊像孩子般的天真。

「早安。」

「不太安,我的錢花光了,連買個麵包當早點都不行,大概這遊戲還沒結束,我就要先餓死了吧?」章史苦笑。

「就知道你會抱怨,給你的。」蓮月由身後端出了一個便當,只見章史頓時眼睛放光的搶了過去。

「別讓別人知道啦,這是違規的。」

快步的走進房間,蓮月隨手帶上了房門,昏暗的房間裡只有大口咀嚼的章史,和安靜凝視著他的蓮月。

「有什麼話就說吧,你找我絕對不光那麼好心請我吃飯。」章史含著滿嘴的米飯,話都說不太清楚了。

蓮月坐在了牆邊的沙發上:「稱讚你,佩服你,恭維你的話我有很多,但現在卻不想說。因為我知道你做這些並不是為了讓人稱讚。作為英雄的角色,你扮演得相當出色,就是十二家族族長也不得不承認你的『進化』了,所以關於你的評分也出奇的一致——三十五分的滿分。

「你隊友的評分有被牽連,稍微低了一些,不過總體來說還算不錯。至於那些仰仗你的庇護而過關的其它玩家,可能免於失去三十五年壽命的現狀,已經是對他們最大的獎勵了。」

「你說錯了。」章史搖了搖手中的筷子,「不是我的庇護讓他們過了關,而是沒有他們我也沒辦法順利過關,大家都有努力。」

「是啊是啊,你總是這麼的謙虛。那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經過了這一次的遊戲後,許多夠了分數的玩家都選擇退出遊戲了。估計現在的四十六名過關玩家裡,只有不到二十人會選擇繼續參加下一輪。」

「這樣很好。」吃飯的章史稍微的停頓了一下,笑了。

「那麼,作為現在擁有三十五分的玩家,你想好要兌換什麼了嗎?記得上次你換了一條鑽石項煉?這次還想繼續換嗎?我可以用個人的名義給你打個折扣。」

「謝了,那麼貴的東西又不能當飯吃,幫我存著吧。雖然不知道需要多少才能當成神。可現在已經沒有機會再去浪費了。」

「我也猜你會這樣說,就按照你的意思辦了,至於你問得還要多久才能成神,我只可以告訴你,迷失者遊戲的進程是以三局為一個循環。第一階段的工作是篩選,第二階段的工作是組合,第三階段便是國際化的對抗了。如果你能撐過第六局,你會見到許多國外的玩家了。」

蓮月歎息的站起身來,向著大門走去。

「等等,你的話算是提醒嗎?提醒我第六局將是一個轉折……」章史沒有起身相送,坐在床邊表情複雜。

「隨便你怎麼去理解,在第六局開始前,享受你的生活吧,英雄。」說完,蓮月離開了。

※※※※

到了九點時分,章史的痛苦已經難以用言語描述了。

因為他和所有的玩家接到了遊戲提前結束的消息,大家可以用自己的錢開始消費了。

那些在遊戲中看上去窮困潦倒的玩家們,一瞬間全變成了富翁,大家自然不會忘記了章史的恩情,一個一個爭著搶著要請章史吃飯,全中國只要是他想吃的東西,不論價格隨便他點。

那第一個接受章史泡麵的女孩,更是開出了要請章史去馬爾地夫享受帝王級的度假……

/奇/面對這麼一群有錢有勢的玩家,章史卻轉過了身去,拒絕了所有人的好意。

/書/誰也沒有看見,被便當撐飽了肚皮的章史,眼眶中湧出的悔恨淚水。

/網/血的事實教育著章史,他就是個窮苦的命啊……

※※※※

專機回到了W市,下飛機後,薔薇的臉色難看的厲害,因為她要單獨一個人繼續住在章史的公寓裡,而章史則和嫣然一起坐上了回學校的轎車……

枯燥的校園生活又開始了,一踏進校門,章史便如同周公附體一般,眼角下垂,呵欠連連,什麼時候都跟沒睡醒似的。

而嫣然與章史的戀愛傳說,也在不知不覺中,迴盪在校園的每一個角落——其中的某一個版本,甚至是嫣然搶了別人的老公,而章史拋棄了老婆和兩歲的孩子,甘願和校花嫣然在此偷情。

不管是哪一種說法,身為當事人的嫣然和章史都沒有多大的反應。

遊戲結束的七天後,也是在W市連續的大雪融化了過半的時候,嫣然依舊和章史坐在了一起,聽著那古怪老教授的講課。

不過只有嫣然一人認真做著筆記,章史則用教科書墊著桌面,流著口水呼呼大睡。

將一切看在眼裡的老教授恨到牙齒癢癢,可無奈章史早就贏得了上課睡覺的特權,也只能睜隻眼閉只眼了。

通常這種時候,不聽見下課的鈴聲,章史是絕不會清醒的,可惜今天手機卻不識相的響了起來。

直到胸口都給震麻掉了,半睡半醒的章史才極度不爽地接通了電話:「喂……誰啊?我在睡覺,過半個小時再聯繫……」

章史連眼睛都沒睜開,當然也不知道此刻的階梯教室鴉雀無聲,所有的學生都在計算著教授黑板上的題目。於是,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到了章史的身上,一旁的嫣然清晰的看見了教授頭頂鼓起的青筋。

「是你?真難得……我不是說你給我打電話難得,我是說,難得你在我睡覺的時候騷擾我……」

章史繼續的講著電話,聲音大到迴盪在教室上空。

「救命啊!大哥,我知道我欠你人情,不過等我睡醒了再還你好嗎……」

這邊,章史皺起了眉頭,而教室前的教授,眉頭擠的近乎要斷裂開來了。

「什麼?」突然,昏睡狀態中的章史猛然坐起,精神瞬間清醒,「有那麼嚴重嗎?我知道了,我馬上到。」

「是公司出事了嗎?」嫣然擔心道。

「不是,一點私事。」章史一邊說著,站起了身來,直接跳上了面前的課桌,跨過了無數課本的來到了走道,向著出口走去。

「章史!你別給我太過分了,我只允許了你上課睡覺,可沒允許你早退!大家都看到了,別說我不給你機會。現在你給我把這道題目解出來,我就放你走!」

教授大力的一手拍在了黑板上,心中激動,只因為他終於找到了機會雪恥。

自從那次被章史羞辱後,教授苦心在家研究了一個多禮拜,自創了這道S級的難題,正是為了對付章史的。

「答案是三,我現在沒時間給你寫過程,具體的步驟參考課本第七頁、第五十四頁還有第兩百三十一頁的公式。」

章史不過瞟了一眼黑板,便快步的離開了教室,留下了面如死灰的教授,還有一群瘋狂翻閱起書籍的學生。

而嫣然則在思考著別的什麼,眼神中充滿了對章史的擔心……

剛剛踏出教學大樓,章史便看見了那路邊給自己打電話的人影。

點燃了到來後的第三支香煙,閻先生向著章史揮了揮手。

「你說有人命關天的事情,我才蹺課出來的。」章史表情凝重的走到了閻先生的跟前。

「我跟你開玩笑的,只是單純的想請你吃飯而已。那麼既然你已經出來了,想吃什麼?我請客!」閻先生笑著走向自己租來的轎車。

「看來真的是出事了……」章史輕輕地歎息,「平時你說謊的技術沒這麼差勁的,現在連我都看得破你的謊言。」

「……上車再說吧。」閻先生臉色一沉,坐進了駕駛座內。

行駛的途中,章史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閻先生。

「給你看。」一邊開車,閻先生一邊將自己的錢包遞給了章史。

打開了皮夾,章史看見了中間細心保存的一張相片。

相片正中坐著是一位美麗的黑髮女性,雖然無法用年輕去形容,可端莊的氣質,還有那溫柔的眼神處處透著慈祥。

在她的右手站著一位紮著兩隻小辮子的女孩,精神可愛,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她的媽媽。

而閻先生站在在這兩人的身後,不像現在這般邋遢,鬍子刮得十分乾淨,還戴著斯文的眼鏡。

「你有老婆孩子?」章史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為什麼我不能有老婆孩子?你以為我一進社會就當騙子嗎?」閻先生無奈地笑著:「一切都是為了生活而已。如果可以,我也想和你一樣誠實的面對每一個人。每當假日,能夠帶著老婆和孩子逛街、吃飯……

「可是我辦不到,自從我的公司倒閉以後,我背負上了哪怕十輩子也還不起的債務。沒有回頭的機會,我也只能繼續靠詐騙來養育我的家庭。如果可以,我真不想跟你說這麼多我自己的事情……」

「我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章史闔上了皮夾,遞還給了閻先生。

「就在昨天,我接到了消息,我的一個債主找到了我的妻子和孩子,威脅我必須在四十八個小時內還清所有的債務,否則……」

「現在還有多少時間?」

閻先生看了看手錶:「二十三小時又二十七分鐘。」

「還有時間,我有三十五分的遊戲分數,全部兌換的話能湊到一千七百五十萬的現金。我知道薔薇也有不少錢,如果再找修借一點的話……」

「沒用的,哪怕你們傾盡所有,也還不過來的。因為我欠那傢伙……十億。」閻先生的話,讓章史愣住了。

「十……十億?里拉嗎?」

「美金,所以我說你們湊錢也是幫不上忙的……」

「那我就不明白你找我的目的了,我可是這些人裡最窮的了。」

「可是你卻是這些人裡最特別的。」閻先生的語氣激動了起來:「在來以前,我思考了很久,不管怎麼分析,也只有你可以幫我了。章史,你會賭博嗎?」

「……我從不賭博,連彩票都沒買過,你問我這個幹什麼?」

「因為這次逼我的債主是東南亞第一賭王,柳清哲。」閻先生說起這個名字,不由得一顫。

「沒聽過。」

「你當然沒有聽過,但這個韓國人在香港、澳門、台灣以及韓國日本等地都是舉足輕重的角色。黑白兩道都要給他面子,在商界與貴族的社會裡也很吃的開。最近他更是在澳門鬧區開了一家五星級的國際賭場,十分風光。」

章史忍不住問道:「你怎麼會惹上這樣麻煩的人?」

「我在十年前和他賭了一局,當時他不過十三歲,被我連哄帶詐的贏了一把。聽說這是他賭博生涯裡唯一輸的一局,從此他就開始像跟屁蟲一樣的全世界找我。誰知道這小子竟到處收購我的壞帳,結果他便成為了我最大的債權人。

「原本以為他的目的只是想跟我再賭一局,可我錯了,他已經明確的表明不會和我對賭了。他只是想看著我在痛苦中度過下半輩子。」閻先生攥著方向盤的手緊到咯咯直響。

「我還是不明白該如何幫你。」章史搖了搖頭。

「雖然他不願意和我賭,但我卻知道,他有一條賭博的信條,從不拒絕和任何擁有一千萬美金的對手開賭。我有一千萬的美金,而你則是那個『對手』。」

「不是吧?你要我和賭王賭博?」章史倒吸了口涼氣:「我連怎麼拿牌都不會。」

「可這卻是能在二十三小時內唯一迅速賺夠十億美金的方法,章史,雖然你答應了欠我一個人情,但我並不想逼你。我只想說,我妻子和女兒的命就握在你的手裡了,你是我唯一的希望。」閻先生的聲音充滿了乞求。

汗水滑過了章史的額頭,十幾秒後章史歎息了,「好吧,我答應幫你,可你要告訴我,為什麼選擇我?修和薔薇在這方面應該都比我更優秀啊?」

閻先生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就像我說過的,因為你是最特別的。你擁有神奇的瞬間記憶力和非人般的計算能力。賭博說穿了,便是五十四張牌無數種組合的遊戲,而你卻是能在剎那間,運算去所有可能的人。」

「這個解釋還算說得過去,不過我能不能提前先問一下……」章史不自覺地吞嚥了口口水:「如果我輸光了你的一千萬會怎麼樣?」

「柳清哲並不缺錢,所以我大概會死得很難看吧?至於你,我會極力說明你是沒關係的人,求他放過了你。你好好考慮,在上飛機前,你都可以反悔的。」

「算了,反正再可怕也比不過迷失者遊戲。」一次深呼吸後,章史的表情恢復了平靜,側頭看向了車窗外流逝的景物。

「謝謝。」

※※※※

閻先生在禮貌上十分的周到,給章史預訂是頭等艙的機位。

換成平常,章史肯定要好好享受上一番。可現在是性命攸關,章史從坐上飛機後便拚命翻看起了各種關於賭博的書籍,瞭解各種玩法,吸收賭博的經驗。

說起澳門,這被喻為東方拉斯維加斯的賭博之城,燈紅酒綠的生活曾經讓無數的人在此醉生夢死。

當然,澳門也並不像宣傳手冊上描繪的那般完美,既然是以賭博為重要的收入,巨大的利益衝突也形成了許多的派系與組織。

其中,柳清哲所處的柳生門無疑是這裡最悠久的勢力之一。

作為歷史悠久的世家,他們的後人從小便接受著嚴格的賭術教育,據說他們的孩子十歲便能聽聲辨骰,十五歲已能獨當一面;尤其是這一代的當家柳清哲,他則被人稱為了柳生門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十歲便已是賭桌上的不敗帝王。

可惜,他原本可以全勝的人生,卻在與閻先生的賭局中完全被摧毀。

閻先生用事實教育了他,不管他是何等的聰明,十三歲的小鬼終究是十三歲的小鬼。不管如何去強化去偽裝,小鬼也無法擁有成年人那般堅強的心志。

恨,使得柳清哲發誓,一定要閻肅付出代價……

下了飛機,閻先生並沒有第一時間帶章史去賭場,反倒去了一家高級的西裝店,給他好好換了一套行頭。

在穿衣鏡前,章史穿上了一套筆挺的黑色西裝,立領的潔白襯衣,敞開的領頭釋放著不羈,而純白金鑲鑽的袖扣,又彰顯著財富與奢華。

「我說……一定要這樣打扮嗎?說實話,我對西裝挺反感的。」章史整理著領口。

「沒辦法,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最好隱瞞身份,否則哪怕你贏了以後也會被煩死的。」

閻先生笑著為章史挑選著皮夾,當選定後,他便在皮夾中塞進了一張銀行鑽石卡,遞到了章史的手中。

「這是什麼?」章史看著卡片傻了。

「你的賭本,一千萬美金,無需密碼,直接提取。」閻先生為章史仔細的整理起了西裝:「不過要提前告訴你,這是我全部的身家,再多一毛錢我都拿不出來了。可正因為是交到你的手裡,所以我還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的放心。努力去做吧,不管成功與否,我都會感激你的。」

章史認真的抓住了閻先生的肩膀:「如果成功了,閻先生,我要你答應為我做一件事。」

「行,要我去死也行。」閻先生同樣是認真的。

章史笑了:「不要你去死,只希望你把煙戒了。就當為保護環境做貢獻吧。」

「臭小子,那和叫我去死有什麼區別!」

像兄弟一般挽住了章史的肩膀,放聲大笑的閻先生離開了服裝店。

此刻,澳門的天空中艷陽高照,氣溫是最舒服的二十二度,帶著點鹹味的海風吹得人很舒服。

如果有時間,章史還真想好好瀏覽一下這人間的樂園。

不過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路邊,一輛黑色的保時捷跑車安靜地停在了那裡。閻先生很自然的坐進了駕駛座裡,章史則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

「上車啊?還是說你想親自開開看?」

閻先生笑著揮了揮手。

「不用了,我只會坐車而已。」章史笑著坐進了側座,跑車沿著海邊的公路,向著遠處一棟高檔的酒店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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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逆轉的輪盤 第八章 賭王的弱點

黑色的跑車還未到達,引擎的轟鳴聲便已讓酒店的迎賓快步上前恭候。

車剛停穩,閻先生和章史幾乎是同時走下了車來。

章史的神情已經完全改變了,瞳孔中流露出了一絲的邪惡,微微上翹的嘴角帶著壞笑,雙手插在褲袋之中,瀟灑的與閻先生同行。

「歡迎光臨!」

章史不過輕輕揮了揮手,懂事的迎賓便不再上前打擾,明白到來的二位是熟客。

章史微微顫抖嘴唇的問道:「你認識路嗎?別帶我進了女廁啊。」

閻先生同樣小聲的交談:「放心,隨便轉一下,馬上就會有人來接待我們的。先確認一遍,你真的記得自己的身份了嗎?」

「放心,我是國內一位著名貪官的私生子,握著老爸多年的貪污所得,跟你是朋友,強出頭的想幫你用賭博還債。你想讓我背誦下我『老爸』的帳目嗎?」章史壞笑的在大廳中遊走:「說起來,你怎麼讓我演這麼混蛋的角色啊?」

「因為這樣的角色,背景最難調查,短時間應該可以瞞混過去。」

閻先生繼續陪同著章史遊蕩,在細節的動作中無不表現著對章史的尊重。

這屬於柳生門的帝王酒店還真不是一般的宏偉,高達五十層的建築外牆全用玻璃製成,絕不是一般的黑道組織能夠擁有的氣魄。

賭博的區域也因為客人的不同需求分成了眾多的等級,一樓的後廳裡,數百台整整齊齊的老虎機,便是給一般遊客碰碰運氣,感受一下賭城氣氛的遊戲場所。

真正的大場面是從二樓開始,那裡是為追求更刺激的遊戲、而又更有錢的客人準備的賭場。從牌九、二十一點、梭哈到俄羅斯輪盤,應有盡有。只要有錢,客人總能在這裡能找到他們想花錢去玩的賭博遊戲。

當然,夜總會、酒吧、高級餐廳、劇場與購物廣場這些讓人追求另一種快樂的設施,這裡也是一應俱全。

而從酒店十層開始到五十八層,全是客房,提供賓至如歸的服務。形成吃住買賭一條龍的經營模式。

但在這名為帝王的酒店裡,世界上只有少數的人知道它的六十層是什麼模樣。

這是只有手握千萬美金,才有資格進入的VIP賭場——伊甸園。

和閻先生說的一樣,當他和章史踏進酒店的那一剎那,數十台監控攝影機便發現了他們的身影。

昏暗的監控室中,一位光頭腦後紋著骷髏的男人拿起了電話。

「老闆,閻肅到了,還帶了一個穿著講究的年輕人來。您有什麼指示嗎?」

在這酒店一間華麗的臥室內,一隻潔白纖細的手拿著電話。冷冷吩咐道:「帶他們到辦公室來見我。」

說完,纖細的手掛上了電話,隔著潔白的紗簾坐起了身來。

「終於到了,羞辱我的『獵物』。」

沒給章史和閻先生更多閒逛的時間,那腦袋後紋著猙獰骷髏紋身的男人,帶著四五個體型更魁梧的大漢,向著章史和閻先生徑直走來。

「閻先生,我們老闆等你很久了,跟我們走吧。」

帶頭的光頭取下了墨鏡,一雙猙獰的眼,不用說也知道不是好人了。

見光頭要帶人走,章史立刻擋在了閻先生面前:「慢著!閻先生的家人呢?」

「你話很多啊?懂點規矩好嗎?跟我來。」

光頭男人不爽的揮了揮手,數名大漢迅速的圍住了兩人。

章史吞嚥了一口口水,告誡自己不能害怕,可雙腳卻不聽使喚的哆嗦著。

說起來,章史還是第一次和流氓打交道。

「不用那麼緊張,走吧。」閻先生拍了拍章史的肩膀,帶頭跟了上去。

一行九人走向了電梯口,沒有人注意到,就在距離他們不遠處,一個身影閃了一下就消失在眾多的客人中。

電梯一直上升到了五十九層,章史與閻先生來到了一間寬敞的辦公室內。

說這裡是辦公室,也大得有點離譜了,三百平方米的寬敞房間裡,鋪著鮮紅的地毯,房間兩面的牆壁全是落地的玻璃幕牆,整個房間唯一有點辦公室味道的,便是背靠一面玻璃幕的一張寬大的圓滑辦公長桌。

要說房間裡有什麼擺設,大概便是沿著牆壁,一個個雙手護襠站立的黑西裝保鏢了。

「老闆,人給您帶來了。」

光頭男向著辦公桌後的身影深深鞠了一躬,跟隨在章史身後的大漢,關上了辦公室的大門。

「閻先生,好久不見了,有十年了吧?」辦公桌後的人並沒有站起,反倒操縱著一輛自動輪椅行駛了出來。

此刻章史才發現,柳清哲竟然是個殘疾。

他有著韓國人標誌性的小眼睛,一頭黑色的短髮像刺蝟一樣的豎著。寬闊的骨骼,如果站起來應該有一米八了。可坐在輪椅上的他,臉色卻顯得有些蒼白,纖細的手指也只能用來操縱身下的輪椅而已。

「嗨,瘸子,十年沒見,你還真是一點也沒長高,是輪椅的關係嗎?」

閻先生嘲笑的打起了招呼,可話未說完,那光頭骷髏男的拳頭便揍在了他的臉上。

章史看著閻先生被打倒在地,面容猙獰的光頭骷髏男沒有停手的意思,一拳接著一拳的揍在他的臉上,鮮紅的血被帶起,濺到了地毯和章史的皮鞋上。

「夠了!你們想打死他嗎?」章史雖然在害怕,可依舊咆哮了起來。

骷髏男帶血的拳頭停在了半空,如同機械的扭動脖子,凝視著章史。

「聽著,我們是來還錢,不是來挨打的!你們還想要錢嗎?」章史冷酷的語氣是硬裝出來的,可效果似乎不錯。

「嘿嘿,這位朋友我還真沒見過,閻先生介紹一下吧?」柳清哲瞇眼微笑的看向了在地板哆嗦的閻先生。

「他叫秦浩,S市人,我的朋友,也是XX的私生子。」閻先生晃晃悠悠的坐了起來,吐出了一顆臼齒。

「XX我有聽過,記得幾天前剛被槍斃了,我對於你的遭遇深表同情。」柳清哲謙恭的對著章史點了點頭,「不過既然你談到還錢這麼敏感的話題,我倒真願意好好聽聽看……說吧,你們打算是刷卡還是支票?」

掙扎了許久,章史諂媚地笑了起來:「可以分期嗎?」

柳清哲先是一愣,然後也是捂嘴的笑了,「嘿嘿,分期?閻先生,你的朋友都是這麼有趣的嗎?難道他真當我這裡是銀行了啊?」

笑完,柳清哲不過揮了揮手,一旁的骷髏男立刻掏出了手槍頂在閻先生的腦袋上。

「你想幹什麼?」

「閻先生,你該知道吧?我並不在乎你欠我多少錢……」柳清哲不再理會章史,冰冷的凝視著坐在地上,鼻青臉腫的閻先生:「我花了八億去回收你在各個銀行裡的呆帳,要的只是一個能夠這樣和你說話的計畫。」

「因為我是唯一贏過你的人嗎?」

閻先生的語氣感覺不到絲毫的害怕,悠哉的擦拭著嘴角的血跡。

「不是。」柳清哲搖了搖頭,「因為你是唯一罵我是瘸子的人……我今天二十三歲,可我已經坐了二十年的輪椅。因為我天生雙腳神經麻痺,注定一輩子無法站立行走。從小爸爸和媽媽都只告訴我,我是個特別的孩子,我具備與眾不同的能力。

「我相信了,於是我在賭術上成就了我的天才之名。可誰知道你卻在我十三歲生日的那天對我說,『真是不簡單啊,原來瘸子也能玩牌玩得這麼好?』從那天開始,我終於明白,我和其它人最大的區別便是,我是用輪子行走的瘸子。」

閻先生冰冷的笑了笑:「我當然記得,你異常的情緒波動讓你輸給了我一百萬美金,讓我後來逍遙了兩年。」

「其實當時我就能殺了你的,我能把你殺得變成一灘肉泥。但是爸爸不讓我這麼做,他說我的心態還不夠成熟,需要磨練。並且告誡我,如果不是金錢上的糾紛,絕對不能殺你。畢竟我們柳生門是專業的黑幫。」柳清哲握著扶手的手顫抖著,「按照爸爸的說法,現在的我應該可以殺你了吧?」

光頭輕巧的用手指推開了手槍的撞針。

冷汗爬滿了章史的額頭,但他卻明白自己必須做點什麼!

「我說,瘸子!你就為了一句話計較了十年嗎?瘸子,看我這裡,看著我。叫你瘸子又怎麼了?你本來就是瘸子啊?瘸子如果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是瘸子,那世界上做那麼多的殘障專用道給誰走?是吧,瘸子?」

章史剛剛說完,那原本頂著閻先生的槍口已經頂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而不遠處的柳清哲低下了頭去,沒有人知道他是怎樣的表情。

「我數到三,你立刻跪在地上道歉,否則我叫你腦袋開花。三……」

鐵頭一字一句將威脅送進了章史的耳朵裡。

「打個賭,你數不到三。」

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章史輕鬆地獰笑。

「是嗎?二……」

當鐵頭的手指觸摸到扳機的前一剎那,緊閉的大門突然被撞開,衝進來的身影幾乎是在瞬間便卸下了鐵頭的槍械,將他按在了地板上。

突如其來的「客人」刺激了在場的其它保鏢,一時間,偌大的辦公室裡迴盪的全是子彈上膛的聲響。

來人的身上滿是瞄準的鐳射紅點,可來人卻沒有絲毫的恐懼,用膝蓋將鐵頭死死壓在地上,一隻手拿槍頂著他的腦袋,一隻手則高舉在半空,手中正握著一枚炸彈。

「都別亂動,否則一起上天。」葬龍不帶感情的說著。

「你來的還真慢,差點我還以為自己真要死在這裡了。」如釋重負的章史雙腳終於軟掉了,一下就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息起來。

「小子,身手不錯,可你以為你們這樣就能安全離開澳門了嗎?」此刻只能動下嘴皮子的鐵頭依舊不肯服輸。

「如果我想帶他走,這世界上還沒有可以攔得住我的人。」葬龍沒在開玩笑。

章史拍了拍葬龍的後背:「你可以順帶救閻先生的家人嗎?」

「我接到的命令只是保護你的安全,不是聽你的差遣。」

「那麼誰說我要走了?瘸……不對,柳清哲,我們現在可以認真的談談了嗎?」

章史抹去了頭頂了汗水,當身體適應了這種在死亡中的恐懼時,他又一次站起身來,停止那原本顫抖的眼皮,呼吸也變得異常的平穩,彷彿只有身在這種壓抑的恐懼裡,才能讓他像個正常人般的輕鬆愜意。

「很久沒見過不怕死的人了,光你現在還能如此平靜的站著,好,我給你說話的機會。」柳清哲輕輕地鼓了下掌,為章史。

「說真的,我們還給你錢,你放了閻先生和他的家人,大家當什麼事情沒發生,對你和我們都好。」

「我完全接受你的提議,不過問題是你有十億嗎?」

「沒有,不過我有一千萬美金。你不是願意和擁有一千萬美金的任何對手賭嗎?我和你賭。」章史說著掏出了那張鑽石卡。

柳清哲笑了:「等等,我有沒有聽錯?你要用一千萬為賭本,從我這裡贏過去至少九億九千萬?」

「是的。」章史點了點頭。

「秦浩先生是吧?你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嗎?估計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敢在我的面前說,要用一贏走我的九十九。你是第一個……」

柳清哲只當章史在說笑,可章史的認真卻沒有改變。

「好吧,既然你堅持,我接受你的挑戰,不過你只拿一千萬來搏我的九億九千萬也太不好看了。這樣吧,你只要能拿出一億,我就給你機會。」柳清哲微笑著豎起了一根手指。

「一……一億?」章史有慌了,眼神乞求的看向了葬龍,「喂,你有錢嗎?先借我一點。」

葬龍還算挺有人情味,立刻放開了鐵頭,由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百元美金遞到了章史的手裡。

「就這麼點?」章史的嘴角抽搐著。

「不錯了,這是我三個月的薪水啊!記得一定要還,不然我給你算利息的。」葬龍抱怨道。

「我香蕉你個芭樂!你這殺手幹得比修理工還不如!轉行吧!」章史大罵的同時,還是小心翼翼的將一百元給裝進了口袋裡。

柳清哲不耐煩的問道:「你們的鬧劇演完了嗎?我有點累了,如果沒辦法湊到剩下的九千萬美金。我答應讓你和你的朋友離開,但是閻先生和他的家人必須留下。」

「等等!我有辦法!等我!」

章史深吸了口氣,掏出手機開始翻看起電話,尋找著可能擁有九千萬美金,又能借給他的朋友……不過回想一下,如果真有這樣的朋友,章史也不會混到要靠疏通石油管道過活了。

當又一滴冷汗滑過章史的額頭時,他猛然的渾身一震,撥通了電話,跑到了牆角處嘀嘀咕咕了一分多種後,神清氣爽的走了回來。

「喂,你找誰借錢了?修還是薔薇?我不想把他們也牽連進來啊!」閻先生在章史的耳邊小聲的嘀咕。

「放心,我沒找他們,而是找了個恨不得把我做成豬飼料的人。」

「這麼恨你的人,怎麼會借錢給你?」閻先生愣了。

「因為她就是想讓我死啊!」章史笑著看向了柳清哲,「請問能等我一個小時嗎?我朋友會把錢送過來的。」

「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

柳清哲甚至吩咐鐵頭準備三張椅子讓客人坐下來等。

不到一個鐘頭,那扇已被葬龍踹壞的大門被推開了,首先進來的是兩位手握來福槍的保安,隨後則是服務員推著的手推車。

而那手推車上堆放的,全是嶄新的美金,足有半人之高。

「都給我讓開,別擋本小姐的路!」

和鈔票山一同映入眼簾的,便是那蹺腿坐在錢山上的安吉爾,只見她穿著一身粉紅的可愛洋裝,手裡還撐著一把小巧可愛的洋傘。

「你居然找她?」閻先生看向章史的眼神裡充滿了同情。

「你還有更合適的人選嗎?」章史歎了口氣,走上前去。

輕巧的躍到了地面上,安吉爾皺著眉頭的摀住了鼻子。

「真是的,血腥味這麼重。現在的黑幫就是喜歡偷懶,殺人後也不知道清理一下現場,起碼噴點空氣清新劑啊!」

「小姐,您還有什麼吩咐嗎?」兩位保安恭敬的問道。

「走吧,走吧,沒你們的事了。」安吉爾輕巧的揮了揮手,保安和服務員快速的退了出去,只留下了一座錢山,還有那沒有錢高的小女孩。

「你到得還真快,這裡就是九千萬了嗎?」章史驚訝的上下打量著鈔票,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不多不少,剛好九千萬,我可把我從一歲到現在所有的工資獎金都拿出來。你可別忘記你說過的話,如果一天以內無法還我,你的下半輩子就算是賣給我了。」安吉爾得意的上下打量起了章史。

「秦浩先生,這位是……」

柳清哲好奇的並非鈔票,而是這鈔票前的女孩。

「我奶媽!」

「屁個奶媽!你小子敢佔我便宜!我是他妹妹,秦朝以來最可愛的宇宙超級無敵美少女。」安吉爾隨著話語,擺出了一個可愛的微笑。

「……這是你的名字?」柳清哲顯然也給嚇到了。

「不是!她叫秦霜,也是XX的私生女。我們兩個分了老爸的貪污所得,不過她比我分的多了些而已。」章史越來越習慣說謊了。

「嘿嘿,看這樣的比例不只多了一點吧?既然賭本的問題已經沒問題了……鐵頭,下去準備一下伊甸園的會場。現在是下午三點,我們吃過晚飯後,八點開賭,秦浩先生你看如何?」柳清哲優雅的說道。

「沒問題。」章史滿口答應。

「正好我趕了半天的飛機,要好好的洗個泡泡澡。」安吉爾用小號的拳頭搥起了肩膀。

「記得給我安排個床舒服點的房間。」葬龍又打起了哈欠,拉下了頭頂的眼罩,擋住了一隻眼睛。

「閻先生,你真的有一群挺不錯的朋友,不知道這是你的幸運還是你的實力?」柳清哲的語氣裡透著羨慕。

閻先生用少了一顆牙齒的嘴角笑著:「雖然這樣說有點肉麻,不過我似乎找到了這個世界上用錢也買到不到東西了。」

在眾人的安排下,喧鬧的一群人和那眾多保鏢都離開了辦公室。

操縱著電動的輪椅,柳清哲來到了落地的玻璃幕牆前,看向了窗外無邊的海洋,臉上自然地流露出了悲傷……

「用錢也買不到的東西,我早就找到了,那便是無法屬於每個人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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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逆轉的輪盤 第九章 信任

作為主人,柳清哲的招待還是相當不錯的。章史等人被安排在了一間四室一廳的高級客房內,奢華程度能和那超級游輪上的總統套房比個高下了。

而在飲食上面,柳清哲也沒絲毫的怠慢,看看這房間的餐桌上四份頂級的丁骨牛排,直叫人流口水。

這種時候,章史自然不會客氣,銀製的刀叉刮得陶瓷餐盤咯咯作響。

一旁的安吉爾就是看不慣章史這副德性,眼角鄙視地輕佻,手中用餐的動作格外優雅。

對桌的閻先生根本沒吃,點燃了一支香煙,表情凝重的抽著。

至於葬龍的晚餐卻是一點都沒動過,他就像隻猴子般的滿房間上下亂竄,東瞅瞅西看看,整整折騰了二十多分鐘,才回到了餐桌前,一坐下便戴上了眼罩準備睡覺。

「檢查過了,沒有監測設備,你們可以放心說話了。」葬龍說完,便快速的進入了夢鄉。

「這味道真棒,真不知道他們怎麼做的?」章史不吝嗇的稱讚道。

「喜歡就多吃點吧,以後可能都沒機會再來這裡了。」

用帶著淤青的嘴角微笑,閻先生將自己的那份牛排推到了章史跟前。

「你那麼喜歡吃,把我的也吃了。」

用白色餐巾擦了擦嘴,安吉爾不屑地將還剩下一大半的牛排推到了身邊。

「你們就糟蹋糧食吧,我代表所有餓肚子的難民消滅它們!」章史笑著大口吃起了牛排。

「對不起……」看著開心的章史,閻先生突然古怪的道歉道。

「不用那麼自責,我會吃完的!」章史嘴裡叼一整塊牛排,口齒不清的開解道。

「我想說的是,你可能贏不了柳清哲了。」

閻先生的臉上寫滿了悲傷,「我本以為他還是無法釋懷『瘸子』這心理的詬病。可從剛才看來,他已經很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哪怕依舊恨到骨頭酸痛,可他卻不動聲色,甚至連呼吸都沒有亂過分毫。克服了這唯一的弱點後,在賭桌上,他便是無敵的……」

安吉爾冷冷地說道:「柳清哲這個名字我也瞭解一點,本來他也應該是迷失者遊戲的玩家,據推測,他的級別應該和冥王差不多。」

「那麼為什麼沒看見他?」章史依舊叼著牛排問道。

安吉爾鄙視地看著章史:「別忘了,迷失者遊戲是絕對公平的遊戲,而他天生殘疾,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不可能為了他的加入讓所有的玩家都坐輪椅吧?」

「情況就是這樣,所以計畫,我想改變了。」閻先生吐出了一個大大的煙圈,「在賭局進行中,我先去把妻子和女兒救走,然後我回來當是一個交代。你有葬龍護著,和他也沒有債務的糾纏,他不敢為難你的。」

聽到這裡,安吉爾的眼神細微的變化了一下,但沒說什麼。

「可是你知道她們在哪嗎?」章史終於放下了嘴中的牛排,不過只剩下了半塊。

「混了這麼久,我也有我的情報網。我知道她們就在這酒店內,找出她們問題不大。等我送走她們便馬上回來。你欠安吉爾的錢也不用擔心,我會向集團兌現我的分數,哪怕透支我的生命也會還上的。」

章史擔心的是另一個問題:「這些倒是其次,她們的安全才是第一位,你動手的時候要小心點。我看得出來,這些傢伙真的會殺人。」

「說得好像很完美,可是假設一下,要是你不回來呢?」安吉爾歎息地替章史說出了真正該擔心的東西。

「如果你不回來,章史可就是替罪羔羊了。沒錯,葬龍確實很強,但那是在暗處,在千米以外。難道你沒看見剛才他連炸彈都拿出來了?這說明他已經有了要死在這裡的覺悟了。」

閻先生低頭說道:「我明白,我並不是一個值得相信的人,如果可以,讓葬龍去做那個救人的角色最為妥當。不過現在葬龍是絕不會離開章史身邊的,所以也只有我了。章史,我……」

「我明白,我相信你,我們是朋友。」章史的語氣始終是那麼的肯定。

「白癡……」一旁的安吉爾低聲接了一句。

※※※※

八點,客房的大門被推開,腦袋後紋著骷髏的鐵頭冰冷的目光掃視過了客廳中的眾人。

「老闆有請,走吧。」

雖說了請字,可鐵頭依舊像要找人打架一樣。不過當葬龍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還是本能的向後讓開了半步。

乘坐直達的電梯上升到了傳說中的六十層,伴隨著「叮」的一聲輕響,章史彷彿看見的是另一個世界。

悠長的走廊是用大理石鋪設出來的幾何圖案,頭頂每隔十米便是一盞璀璨的水晶燈,而水晶燈之間的天花板上必然有一幅不同的油畫。

來到了伊甸園的大門前,鐵頭和一位服務員開始搜身。

而當輪到葬龍時,他直接拉開了身上的風衣。

哪怕是見慣了市面的鐵頭也呆掉了,只見葬龍的風衣下掛滿了各種的武器,如同一座人形的軍火庫般。

「抱歉,我天生缺乏安全感,槍離了身會睡不著覺。」葬龍沒有要放下槍的意思。

「這樣,你是不能進去的。」鐵頭的話語帶著謙恭。

「你就在外面等我們吧。」章史略微帶點吩咐的語氣說道。

「沒關係,哪怕在外面我也能保護你。」

葬龍打著哈欠,直接靠著走廊坐在了地上,拉低了眼罩開始睡覺。

章史、閻先生與安吉爾走進了那叫做伊甸園的房間。

這裡真的很寬敞,高達五米的天花板是像歐洲教堂般的拱形,一盞誇張的精緻吊燈掛在天花板上。而在它的下方,是一張長達三米的巨大賭桌。

在這桌子的一頭,柳清哲端坐在那裡,身後的牆壁邊站著十名黑西裝的守衛。

而在桌子的另一邊,只有一張的椅子。

作為遊戲的觀眾,安吉爾和閻先生都只能坐在一旁的觀眾席上。

走到了賭桌前,章史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面前的桌面已經整齊的擺放了水晶般的方塊籌碼。

章史隨便拿起了一塊掂量了下,足有三兩重,面上是用金漆雕刻出的500000的數字。

「原來五十萬隻有三兩……」

章史感歎的將籌碼放回了原位,用自己一生中最優雅地姿態回視對面的柳清哲,才發現他面前的籌碼竟是自己的十倍,已經快放到桌子的中間來了。

「環境還喜歡嗎?不會影響你的心情吧?」柳清哲客氣的笑了笑。

「挺不錯的,說一下規則吧,玩什麼?」

「本來我都是讓客人選的,不過既然你問了,就玩梭哈好了。最少下注五十萬,上不封頂。我這裡是十億,有本事贏過去,這個我就還給你。」

柳清哲說著拿出了一份債權文件。

「好,還等什麼,開始吧。」章史有點迫不及待了。

柳情哲瞇著眼笑了笑:「先為你介紹一下注意事項,既然是賭博,便要要求公平。這房間裡有三十六台隱秘攝影機注視著你的一舉一動,如果發現你有任何的作弊跡象,哪怕你的保鏢是藍波,你也注定要死在這張桌子前。」

「作弊那麼高超的技術,我還沒學會啊!」

章史囂張的拿起了面前的籌碼,丟到了桌子的正中。

說真的,不過是這一拋的感覺,就足夠讓人全身的每一個毛孔擴張。賭博真的如同吸毒一般,特別是當瞭解這一拋的價值後,更是能輕鬆的調動起人類每一根神經。

「我上個洗手間。」

閻先生並沒有等到荷官發牌開局,已經站起身來向著大門走去。

「鐵頭,去給閻先生帶路。」柳清哲也是拋出了打底的籌碼。

說是帶路,其實是監視。進到了洗手間裡,閻先生和鐵頭並排站在小便池前,面前竟然還安裝了一個播放著電影的螢幕。

「你們這還真不錯,連上廁所也是種享受,就是沒人伺候。」閻先生開始沒話找話。

「你要人幫你端鳥嗎?」鐵頭冷冷地諷刺,拉開了自己褲子的拉鏈。可沒等他端出自己的那玩意,突然一頭撞碎了面前的電視螢幕。

這並不是出於他的本意,看閻先生從他後腦處收回的右手就知道了這點。

「難怪叫鐵頭,頭還真不是一般的硬,手都震麻了。」閻先生感歎地抖了抖手,開始了自己的救人計畫。

※※※※

伊甸園中,服務員為安吉爾端來了一杯冰涼的鮮搾柳橙汁,不過安吉爾卻是一口也喝不下去。因為章史面前的籌碼只剩下了開始的一半,而時間不過才剛剛過去了十分鐘……

坐在那裡的章史也並不好受,脫去了外套的他,可以輕易的看見被汗水濕透的襯衣脊背。

章史雖然努力用深呼吸來平復心情,可哪怕章史吸光了整間房間的空氣,也無法讓他激動的心跳慢上分毫。

「需要休息一下嗎?你看上去很累。」柳清哲格外的體貼,「說實話吧,雖然我沒有證據,但你應該不會是XX的什麼私生子。」

把玩起面前精緻的籌碼,從開始到現在,柳清哲的表情就沒有變過。

「賭博其實真的是件獨特的決鬥,當雙方將錢堆在一起時,對他人金錢的貪婪,還有對自己金錢的重視,會很自然的讓人失去平常的心態。心態一亂,思維也會出現誤差,做出許多回頭一想後悔不已的決定。可等到再開始賭博後,你的身體和大腦依舊會做錯誤的決定。

「我確定你不是XX私生子的原因是,我看得出來你對自己金錢異常在乎。如果不是坐在一億籌碼前,我還真不敢將你和這巨額財富聯繫在一起。你就像個規矩的上班族,從不賭博,可能甚至都不買彩票。這樣的你又怎麼能承受舉手投足便是數百萬,甚至數千萬的遊戲?」

「告訴我這些,你不怕輸嗎?」

雙手十指在面前交叉,章史擋住自己的半張面孔,凝視著對手。

「其實我倒真的想輸上一把。」柳清哲優雅地笑了,「不是用些諷刺他人的小技巧,堂堂正正的輸上一把。可惜,在克服了心裡最後一絲的弱點後,在這賭桌上,我已經是神了……

「我可以看穿你的每一個想法,從你最細微的動作裡察覺你的底牌。用最科學的下注方式,誘惑你加注,直到將你的每一分錢都掏乾淨為止。求你了,能表現的更好一點嗎?」

柳清哲向著桌前又拋出了一塊打底的籌碼,這是戰鬥的號角。

可是沒等到章史做任何的回應,伊甸園的大門被由外推開,腦袋包得跟粽子一樣的鐵頭快步衝了過來。

只見他在柳清哲的耳邊嘀咕了幾句,剛才還有說有笑的柳清哲猛然拿起了一塊籌碼,砸在了鐵頭的腦門上。

剛縫過針的鐵頭頓時臉孔扭曲的倒在了地上,血剎那染紅了潔白的繃帶。

「來兩個人扶他出去。」

掏出了一塊手絹擦拭著籌碼上的血跡,柳清哲的眼神冷漠的看向了章史,「知道嗎?你們開始有點讓我生氣了。」

「發生了什麼事?」章史雖如此的說,嘴角卻微微地笑了。

「就在剛才,閻先生打暈了我的手下,救走了他的家人。雖然我對自己找人的實力還是相當的自信。不過現在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我也不敢確定他到了哪裡,你覺得我們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

「為什麼不?你已經贏走了我的四千八百五十萬了,你總要給我機會翻本啊!」章史又向著桌前拋出了精緻的籌碼。

「發牌!」柳清哲怒了。

荷官迅速的拆開了身邊一副嶄新的撲克,在快到肉眼也難以辨別的情況下清洗,然後放進了密封的牌盒中。

柳清哲的面牌為紅心K,底牌只有他自己知道。

章史的面前,面牌卻是黑桃A,可以說是賭到現在,章史最好的開局了。

不過章史依舊雙手合十的支撐在面前,連底牌看都未看一眼。

「該你說話。」柳清哲等待著。

「PASS。」章史沒有再下注,直接將面牌蓋住推了出去。

「你連底牌都不看就PASS……想拖延時間是吧?你以為能拖延上多久?」柳清哲開始鄙視對手了。

「最少一小時四十二分鐘。」章史回答讓柳清哲全身一震,「你的荷官動作很快,但每一局他都要拆封新的撲克,加上洗牌,發牌,和我們下注的時間,大概需要一分鐘。而我還剩下五千一百萬,按照規則,五十萬打底,把把PASS的話,我還能進行一百零二局。」

「在你死前,先佩服一下你優秀的運算能力。不過我要提前告訴你,如果你輸光了,而我又沒找回閻先生的話,你會死得很難看的。」

柳情哲在威脅章史的同時,又拋出了自己的籌碼。

生氣歸生氣,他的呼吸依舊沒有亂過,哪怕對手使用如此消極的戰術,柳清哲依舊無動於衷。

※※※※

正在章史等待閻先生歸來的時候,此刻在澳門一座靠海的客運碼頭前。閻先生換上了一身搶眼的沙灘裝束,戴上了草帽墨鏡,手裡握著三張去香港的船票。

而在他的面前,正停靠著那艘五分鐘後便要出發的渡輪。

「老公,你有心事嗎?」在他的身邊,溫柔的妻子挽著閻先生的手臂。

「老婆,你會恨我嗎?全因為我,害得你跟女兒整天東躲西藏,和我也是離多聚少。現在更害你們被壞人綁架了……」說到最後,閻先生的眼眶濕潤了起來。

「爸爸,別哭!給你!」一旁可愛的小女兒遞來了雪白的手帕,這是閻先生去年送給她的聖誕禮物。

「什麼都別說了,只要知道你平安無事,我和女兒便都放心了。我很幸福,因為我知道,不管你在哪裡,你都始終牽掛著我和女兒。」妻子溫柔地意依偎在了閻先生的懷裡,「答應我好嗎?不要再招惹這些流氓了,我們一起去香港。」

「我……」閻先生低頭看向了手中的三張船票。

※※※※

「結束了。」

伊甸園的觀眾席中,安吉爾歎息地放下了手中的未動過的飲料。

時間定格在了晚上十點十九分,比章史預言的時間更晚了一些,閻先生沒有回來,而他卻已經輸光了自己最後一塊五十萬美金的籌碼。

「現在……你還有什麼可以輸的?」輪椅上,柳清哲猙獰的笑了,「可別給我來賭手賭命的把戲,並不是所有人的命都是等價的。」

「等我一下!」章史站起了身來,帶著滿頭的汗水,快步衝到了安吉爾的身邊:「你還有錢嗎?再借我一些!」

章史乞求的模樣正是安吉爾想看到的,而此刻,看著這樣的他,安吉爾突然發現自己竟沒有想像的那般開心。

「夠了,你輸了,不管再拿多少錢給你,你也贏不了的,這根本不是你擅長的領域。」安吉爾安慰道。

「我只需要一點,我知道閻先生快回來了。我只要再拖延上十分鐘,可能五分鐘就夠了。你就再借我一點,一千萬?不,五百萬也行!」

「很遺憾,我已經沒有錢了。」安吉爾搖了搖頭:「你還無法接受自己被閻先生欺騙了的事實嗎?醒醒吧,他的職業就是騙子,出賣他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又何必苦苦支撐?妥協吧,讓我打個電話安排下,你和我安全的離開是沒有問題的。」

「不,你不明白。」章史搖著頭,按住了安吉爾拿著電話的手:「他答應我,他便一定會回來。如果連我也無法相信他,以後我和他是無法繼續做朋友的,這很重要。你不肯借我錢,我找別人好了。薔薇、修、嫣然、米雅,任何有錢的人都好。」

「章史,你想害死我嗎?」安吉爾突然激動的按住了章史的肩膀,「我這次是偷偷跑出來的,你說的這些人全部都被集團監視。如果你通知他們,就把我也出賣了!」

「可我現在需要錢!」

章史已經走投無路了。而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刻,朋友並沒有捨棄他的信任。

「啪」的一聲巨響,那扇緊閉的大門被由外一腳踹開,閻先生在十多個舉槍的跟班簇擁下回到了這裡。

「抱歉,最近有點便秘,所以去的久了點。朋友,你還好吧?」閻先生笑著取下了頭頂的草帽。

「輸光了,和你說的一樣,賭王真的很強,我根本沒有機會。」

章史笑了,所有的緊張因為朋友的守信而消失。

「是嗎?沒關係,就當是一次生活體驗也好。」閻先生聳了聳肩,「柳清哲,我回來了,放我的朋友走,要怎樣處置我,隨你的便。」

「這話可是你說的。」柳清哲早就想好如何處置了。

「慢著!我們的賭局還沒結束呢!」章史低吼的聲音迴盪在房間中。

「嘿,你還有錢嗎?」柳清哲冷笑。

「誰說我沒有?」

邁著大步,章史重新走回了賭桌前,隨手將葬龍借給他的一百元美金摔在了桌面上。

「一百塊?你用這個跟我賭?」

「如果你懷疑是假鈔,可以找人驗一下。」章史表情恢復了平靜,「說起來,玩了這麼久你拿手的遊戲了,我們也來玩玩我平常玩的遊戲吧?」

柳清哲嘲笑的看著章史:「你玩的遊戲?打彈珠嗎?」

「比打彈珠要有趣多了……」章史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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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逆轉的輪盤 第十章 扣動扳機的勇氣

「太遠了,說話不方便。」

拿起了桌面的一百元,章史拖著椅子走到柳清哲的身邊,與他坐在一起。

柳清哲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想用複雜的遊戲陷阱引我上當嗎?從前有人想這樣做,現在他的墓地上的野草已經長的比你還高了。」

「是不是陷阱,你可以自己去判斷,想多久都沒關係。這是我看電影的時候學會的,我們來玩俄羅斯輪盤。用左輪手槍來玩。」章史是認真的。

「我記得我說過,你的命和我的命不是等價的。」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你用錢來買我的命。玩法很簡單,槍裡裝上一顆子彈,旋轉,等它停了以後你開價格,我覺得合適便給自己的腦袋來上一槍。如果我沒死,就拿走你開出的錢。如果我死了,那該我倒霉。」章史微笑的解釋。

柳清哲來了興趣:「好像很有趣的樣子,但是如果你覺得價格不合適怎麼辦?」

「那說明我不想死,我必須用錢來買回自己的命,我要開出比你更高的價格。但是如果你加價到更高,而我又無錢跟進,你可以拿走我先前所下的籌碼,同時還有我全部籌碼的一半。」

「你在跟我玩文字遊戲,這樣玩下去,你的一百元無數的對分下去,你根本就沒有輸完的時候。」柳清哲輕易發現了遊戲的漏洞。

「所以,百元籌碼是最低的單位,如果我只剩下一百還輸了的話,我自己對著腦袋連開六槍。為了讓遊戲有個盡頭,你和我都只能用現在桌面上的籌碼玩。不能再加注了。但是不管機率有多大,如果玩到最後,我的籌碼比你多了,那麼便輪到我來開價格買你的命了,你看怎麼樣?」

「等於是說讓我花錢看你怎麼打爆自己的腦袋?」柳清哲思考了起來。

「我有一個要求,左輪槍的每一個槍膛都要裝上子彈,一顆真的,五顆等重的假子彈。避免重量的不均讓旋轉出現漏洞,或者被你肉眼辨別出子彈所在的位置。另外……如果你命真的有那麼大,超過三十局後,槍膛裡便填加一顆真的子彈。」

「也就是說,一百五十局後,槍膛裡將裝滿六顆真的子彈了。到那時候我還無法籌碼比你多,我就死定了對吧?」章史也思考了起來。

柳清哲冷笑:「怎麼?你害怕了嗎?」

「好,我答應你。」章史滿意的伸出了手去。

「喂!這是我自己的事,你沒必要拿命去賭啊!」觀眾席裡,閻先生緊張的叫喊。

章史回過頭笑了笑:「沒事的,不會死的。」

「來人,給我們換下籌碼。」柳清哲是真的想看章史打爆腦袋的遊戲了。

眾多的工作人員開始將價值十一億的水晶籌碼收走,然後又把一袋一袋的百元籌碼給背了過來。

而章史的兌換很是簡單,只拿到了一塊如同塑膠銅板般的籌碼,中間是100的數位記號。

同樣的籌碼在柳清哲身邊的桌面上足堆了有半米高,一直延伸到了桌子原本章史坐立的對面。

這樣還不算完,在他的身後還用能裝人的布袋,裝了整整五袋子的一百元籌碼。

「千萬別說我欺負你。」柳情哲向著半空打了一個響指。一名恭敬的黑西裝男人端著一把黝黑的左輪手槍走上前來,而在托盤上還立著六顆子彈。

其中一顆子彈的側身上有個鮮明的紅點,證明它便是殺人的凶器。不過等到裝進槍膛之後,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差異。

托盤被放在了對坐的柳清哲和章史的中間,工作人員迅速的退開。

「臭小子!如果你死了,我就在你墓碑上刻上『本世紀最蠢傻瓜之墓』!」安吉爾氣憤地叫喊著。

「為什麼葬龍不來幫忙,他不是說過要保護章史的嗎?」閻先生緊張地小聲嘀咕著。

「葬龍不會出手的,他只保護章史不受到外力的傷害,可現在章史卻是要自殺,跟他沒有關係。」氣鼓鼓坐下來的安吉爾表情凝重,如同遺忘了章史的債務,「閻,老實說,章史最危險的是什麼時候?」

「當然是第一局……這是他籌碼最少的時候,也是無法用認輸保命的時候。他非得開槍不可。」閻先生流下了冷汗。

「你來還是我來?」柳清哲對槍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來好了,免得說我作弊。」

「也好。」帶著輕鬆的微笑,柳清哲拿起了槍械,熟練的將子彈裝進轉輪中。

只不過是手指的發力,裝滿了子彈的轉輪便高速地旋轉了起來。

柳清哲瀟灑的一甩,轉輪甩進了槍膛之中。

「我出兩百元,買你這條命。」不過是拋了兩個銅板到桌面上,柳清哲便將上膛的手槍遞向了章史。

「多謝惠顧!」章史沒有一絲猶豫,接過了手槍,對著太陽穴便扣動下了扳機。

喀嚓的一聲輕響,感覺除了章史外,所有人的心跳都停了。

看看章史,長長地歎息,閻先生只覺得飛出去的靈魂又回到了體內。

章史收回了今天晚上第一次贏到的錢,高興得跟什麼似的:「看,現在我有三百元,下次想看我開槍,你最少要花四百才能看到了。」

「沒關係,我擁有的錢,足夠讓你把扳機給扣壞。就按照你的建議,四百元,我們繼續。」柳清哲又旋轉起了轉輪,同時拋出了四枚籌碼。

※※※※

一場早該結束了的賭局,進行的時間遠比想像的更為漫長。

自從這玩命的遊戲開始後,章史的運氣好到了難以形容的地步。只要他微笑的拿起槍械,對著自己的腦袋扣動扳機,傳出的必然都是清脆的喀嚓一聲,然後他便會得意洋洋收起桌面上的籌碼。

一開始,章史的命真的很便宜,不過每次多出他所擁有籌碼的一百元,就能讓他扣動下致命的扳機。

可伴隨著賭局的繼續,章史的籌碼在成倍數的增加著。漸漸地,柳清哲面前的籌碼雖沒有少過,可章史的身邊,籌碼的小山丘也堆砌了起來。

其間,章史也有害怕開槍的時候,雖然輸掉了一半的籌碼,可他一點都不灰心,往往在下一輪中便又會拿起槍射擊,將輸掉的部分贏了回來。

賭王便是賭王,哪怕章史運氣好有如神助。可柳清哲卻沒有流露出絲毫的動搖,他在等待著機會……

第一個三十局結束時,章史已經擁有了三十七萬元的籌碼,而柳清哲只在乎新送到的真子彈,替換掉了轉輪中一顆假的,然後讓它繼續的飛速旋轉。

伴隨著子彈的增加,章史扣動扳機的動作更加的謹慎了,不過依舊只要他拿起槍,便是籌碼翻倍的機會。

重複的危險過程,漸漸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危險了。章史如同演員,表演著籌碼膨脹的魔術。

一直到了凌晨三點半,遊戲進行到了第一百二十局。

此刻的槍膛裡,已經裝填了四顆真實的子彈,超過了假子彈的數量。也就是說,章史扣動扳機的存活率下降到了三分之一。

而兩人的籌碼對比也從本來天和地的區別,縮短成了可以一看的數位。

「兩億七千四百四十四萬四千九百元,這是你籌碼的總數。而你對著自己腦袋開槍的次數為超過了九十次以上……如果不是現在你還活生生的坐在我的面前,我真不敢相信這樣的資料。」

原本的蔑視與嘲笑不見了,柳清哲放下了已轉勻的手槍,頗感興趣的上下認真打量起面前的章史。

他有著比柳清哲更年輕的樣貌,光從他提朋友出口,用命去賭來看,他一點都不成熟。行動中帶著傻氣,可正是這樣的傢伙,居然用百元的籌碼,硬從賭王的手裡增值成了二億七千四百萬。

「再想我對腦袋開槍,你需要最少兩億七千五百萬的開價了。」章史如同在談論別人性命般的輕鬆。

「你記得每顆子彈所在的位置是吧?如果不是如此,我想不出你為什麼臉上沒有害怕的神情,從你拿起槍開始,就沒有再害怕過了。」單手支撐著下巴,柳清哲揭穿了章史的小秘密。

「說真的,我見過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對手,可你是第一個能用眼球追上轉輪旋轉的速度的人。我觀察了很久,你用眼睛的旋轉模擬轉輪的旋轉圈數,然後確認子彈的所在……」

「既然你猜到了,為什麼還和我繼續賭下去?」

柳清哲又做出了個「請」的動作:「等你開完這槍,我再告訴你。」

疑惑,可章史還是堅定地拿起了手槍,頂在自己的腦門上。

觀眾席的安吉爾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閻先生已在心中替章史祈禱了。

「喀嚓!」不變的一聲輕響,證明了章史又成為了贏家。

「我的籌碼數,現在是五億四千九百四十四萬四千九百元。第一百二十回合結束。」章史讀取了準確的數字,將那手槍放回了桌面上。

「來人,送上第五顆子彈。」

柳清哲依舊跟沒事人般,招呼的手下送上了新的子彈。當著章史的面,將僅剩的兩個假子彈又替換走了一顆。

「到了現在,能告訴我你的真名了嗎?我是真的想認識你這樣一位朋友,放心,你贏了,我也不會騷擾你,你輸了,我還會為你立塊墓碑。我只是想到時候寫上正確的名字。」

「章史。」

「章史?比秦浩好聽多了。那麼章史,我就告訴你我為什麼陪你玩到現在吧。」意外的,柳清哲並沒有當著章史的面旋轉槍膛,而是將手槍收到了輪椅的背後。

「說實話,我很喜歡你發明的這個遊戲,看上去感覺有錢的一方似乎佔盡了便宜。其實在資本不允許增加的條件下,有錢的一方是注定會輸掉比賽的。關鍵就在於,你只要挺過了資本比我少的階段,由你再來買我命的時候,槍膛裡早已裝上了五顆,或者全部真的子彈了。

「而現在,我還擁有比你多出兩百元的籌碼,要是你還敢開槍,並且沒死的……」

章史接過了話:「沒死的話,我們兩人的關係瞬間對調,我將是手握十一億的莊家,而你也只剩下了一百元,就像開始時的我。」

「是啊,不過你都算計了一晚上了,我們就來賭一次運氣好了。」完全背對著章史,柳清哲開始旋轉起了轉輪,熟悉的齒輪旋轉聲像催命的號角。

啪的一響,柳清哲終於將槍平放在了桌面上。

「現在的槍裡有五顆子彈,你也無法確認子彈所在的位置。我依舊出比你多一百元的價格,買你的命。

「如果你現在開槍,還有和我交換位置的可能。如果你退縮了,你好不容易賺到的五億多立即少去了一半不說,以後的每一局我都會背對著旋轉轉輪。你離勝利只會越來越遠,直到最後槍膛裝滿真的子彈。」

「你一直在等這個時候?」

柳清哲的眼中充滿了期待:「嗯,我確實是在等這個時候。你有六分之一的存活機率,就賭博而言,這已經是足夠讓人下重注的數位了。」

「可現在我要下的是我的這條命,這個機率,誰都願意玩命嗎?」章史輕輕用手觸摸著槍柄。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沒見人這樣玩過。怎樣?想放棄嗎?如果你選擇放棄……」

柳清哲的話還沒有說完,章史卻已經拿起了桌面上的手槍,熟練的拉開了撞針,用槍口頂住了自己的腦門。

「你玩真的?」柳清哲愣住了,他並不相信章史敢扣動扳機的,畢竟能算計到這個地步的人,絕不會輕易去冒險,「如果你認輸,我可以讓你拿著自己的一億,安全離開的。」

「謝謝,可我到這裡來不是陪你玩的,我要救閻先生,他不能活著離開,我的努力也全是白費力氣。」章史的目光,堅定得像塊不會融化的鋼鐵。

「開完這一槍,如果我還活著,我就告訴你,這場遊戲你一定會輸的原因。」

扣動扳機,撞針擊停了所有人的心跳,可卻未擊發起冰冷的子彈。

槍口下,章史的嘴角微微地上翹。

「怎麼可能?」雖然柳清哲是賭王,可卻從不相信有人運氣能好到如此的地步。

「六分之一的存活率,我好像辦到了?」

接下來,工作人員花了二十分鐘才將十一億的籌碼換到了章史的一邊。

而在柳清哲的面前只留下了那可憐的一塊籌碼。

柳清哲全身顫抖的說道:「章史,今天你贏了,但我並不服氣,只能說你的計畫很完美。」

章史似乎並沒有聽見他的話,只是又一次拿起了槍,打開了轉輪,竟然將一顆顆真的子彈取了出來,只留下了一顆真的子彈,又將五顆假的裝了進去。

學著柳清哲的動作,章史旋轉著轉輪將子彈還回了槍身中。

「我不希望你不服氣,所以我們回到當初起點。你擁有一百元的籌碼,槍膛裡還是只有一顆真的子彈。我出價,你開槍。依舊三十局增加一顆真的子彈。」換章史做出了請的手勢。

「你是在羞辱我嗎?」

「不是,我是在感謝你在我只剩下一百元的時候,給了我勝利的機會。所以我開價十一億,讓你對著自己開一槍。」章史的表情是認真的,「你有六分之五的存活率,如果有這麼高的機率曠工不被抓到,我肯定天天都不上班了。」

「是你自己找死的,別怪我!」嘴角帶著獰笑,柳清哲一把拿起了手槍,頂在了自己的額頭前。

可是,當他的手指觸摸到扳機時,整個身體都僵硬掉了。柳清哲聽見了自己的心跳,那強健有力的聲音震到了他耳膜生疼。

冷汗第一次滑過了柳清哲的額頭,這一刻他才明白,剛才章史重複了近百次的動作是何等的困難。

僵持了大約三十秒後,柳清哲終於還是默默放下了手槍來。

「明白為什麼我說你贏不了的原因了嗎?」

章史笑了,好像他早就猜到了會是如此。

「明白了,因為我絕對沒有向自己開槍的勇氣……」柳清哲低垂下了額頭,第一次輸得如此心服口服,「你很聰明,卻不像聰明人那般珍惜生命。在普通的賭局裡你破綻百出,可一旦賭局變成了搏命,你的判斷能力與集中力立刻變成了神一般可怕。」

章史謙虛的摳著後腦:「過獎了,其實換成一年前,我是絕對不敢做這樣的事情的。可是最近我正在經歷一場難以想像的噩夢。在那不知道什麼時候要升級的噩夢裡,沒有對自己扣扳機的膽量,就注定死得很難看了。」

「看來你是有意對我隱瞞什麼,不過我很慶幸並沒有經歷你那般的噩夢。按照約定,這是給你的東西。」

柳清哲可能是第一次輸出如此巨大的金額,賭王的招牌也算砸了。但柳清哲卻絕對不是一個輸不起的小氣之輩,毫不猶豫的交出了閻先生的債權合同。

「這些錢,你都可以帶走。」柳清哲向著桌面的籌碼揮了揮手。

「那可不行,這些是償還閻先生債務的,我只拿走我本來的一億,還有這個就夠了。」

章史從籌碼的海洋裡拿起了一個百元的銅板。

「好吧,我當你是朋友,也不再跟你客套了。」柳清哲越加欣賞起章史的為人,掏出了一張名片遞到了章史的手中,「這是我的名片,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不論時間,不論地點,不論事件,只要用得上我,柳清哲必定全力效勞。」

「你人挺不錯,我很高興交你這個朋友。對了,我還沒有跟你道歉,叫你瘸子的事情,我並不是有心的。」章史伸出了友好的右手。

「沒有關係,全世界,只有你叫我瘸子沒有關係,因為你是我欽佩的人。」柳清哲笑著張開了雙臂。

就這樣,章史擁抱了這澳門的東南亞賭王,並且成為了兄弟。

離開了伊甸園的時候,章史將那一百元的籌碼拋還給了葬龍。而安吉爾看上去並不怎麼開心,特別是當章史還給她九千萬欠款的時候,臉色差到如同踩到狗屎。

回去機場的車上,章史仔細打量起了手中的名片來。

開車的閻先生好奇地問了起來:「章史,說真的,最後那裝滿五顆子彈的一槍,你真的是碰運氣的嗎?」

「你也當我是不怕死的小強啊?其實,我辨別子彈在哪的方法並不光只用眼睛測算轉輪的速度與旋轉的時間,我還有用耳朵去認真聽軸承旋轉時的刻度,所以哪怕不用眼睛,光有耳朵,我也知道那一槍不會叫我腦袋開花。」

「你這小子,果然有一手!」閻先生佩服的拍起了方向盤。

「說起來,這賭王的名片還真挺別緻的。」章史繼續把玩著手上的名片。

「可別小看了這賭王的名片,光憑它,無需擔保,你便能從國家銀行裡貸出一億的現金出來。商界裡可有不少的人以能擁有柳清哲的名片為榮。」

「這麼厲害啊?」章史立刻將名片裝進了口袋裡。

接下來,章史直接乘坐了飛機回到W市繼續自己的生活,而閻先生則先一步飛到了香港,和自己家人團聚。

※※※※

而在歐洲,沒有任何的通報或敲門,屬於BOSS的辦公室大門被大力推開了。

「我以為是誰這麼沒禮貌闖進我的房間呢?原來是二號家族長大人,您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嗎?」

坐在辦公桌前的BOSS,笑著放下了手中的書,起身迎接。

「BOSS,我不想和你廢話,要我給你多大的授權,你才能把章史給我趕出迷失者遊戲?我絕不容許什麼突然誕生的神破壞了我的計畫!我要第三次世界大戰,我要軍工產業的另一次革命!」

「其實我並不需要您的授權,我在等待的,只不過是您的一句話而已。」BOSS恭敬地向前鞠躬道。

在他潔白的面具下,猙獰的笑容像漆黑的夜般恐懼……

(第五集 逆轉的輪盤~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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