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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工故事團/等海龜的日子

志工故事團/等海龜的日子

【聯合報╱文/馮加伶】 2014.02.18 03:53 am

開始參與巡灘工作的第二天晚上,才剛走下沙灘,同行的資深學長便小聲地跟我說:「有海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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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18 14:13


圖/林麗娟

「請全鄉的民宿業者和解說員,注意收聽,這陣是海姑爬起來生蛋A時間,請麥帶人客去海濱啊,驚丟海姑生卵。你有想欲了解綠蠵龜嘸?拜二、拜四、拜六A暗時八點,有海姑解說,A當打電話報名參加……」

台語不輪轉的我,聽到「海龜、生蛋、綠蠵龜」這幾個關鍵字,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興奮地跑到馬路上。

原來是在碼頭經營租車行的銘傳伯,開著廣播車在大街小巷中緩慢前進,四處放送海龜解說服務的訊息。

男女都得在沙灘搬重物

這是小琉球人最熟悉的聲音,也是小琉球當地最有效的宣傳方式。沒多久,工作站便接到民眾預約海龜解說服務的電話……

綠蠵龜,大大的眼睛配上憨厚的模樣,很容易擄獲眾人的目光,是保育類動物中的明星物種。過去二十年,台灣地區的海龜保育和研究調查,主要集中在澎湖縣望安鄉和台東縣蘭嶼鄉兩地,小琉球的海龜則是在近幾年才受到重視。

暑假正好是海龜上岸產卵的高峰期,海洋大學的研究生、海龜志工和當地的巡護員,開始日夜顛倒的巡灘生活。太陽下山後,工作人員定時輪班到各個產卵沙灘巡視,沿著潮線來回漫步,找尋海龜的蹤影。

在沙灘上散步聽起來很輕鬆,個中滋味可是要實際體驗才明白!

首先,上岸產卵的母龜對光非常敏感,任何晃動光源都會驚擾到海龜,所以工作人員在沙灘上都得摸黑行走。摸黑還不打緊,海邊是風水靈穴之處,先人的墓碑常是我們辨識沙灘出入口或是定位海龜卵窩的標記之一,如果膽子不大一點,很容易有千百個怪念頭在內心悄悄上演。

還有,工作人員無論男女,都得在沙灘上搬重物、挖1.5公尺深的大洞。沙灘上的海濱植物多有刺(如仙人掌、林投和濱刺麥),扎到和割傷是家常便飯。但這些身體上的疲累不算什麼,因為親眼看過海龜產卵的感動是永誌難忘的!

時間是2003年,與產卵母龜的初次相遇。大二升大三的暑假,在蘭嶼擔任兩個月的海龜志工,我第一次離開家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在那之前,我所知道的蘭嶼,只限於國小教科書的範圍:「雅美族居住於台東外海的蘭嶼島上,雅美人自稱『達悟』,是『人』的意思。」當時的我,根本不知道這趟旅程會帶來如此大的心靈撼動。

環境和家計都要顧好

開始參與巡灘工作的第二天晚上,才剛走下沙灘,同行的資深學長便小聲地跟我說:「有海龜!」

還在適應黑暗的我什麼都看不到,聽力卻變得異常敏銳,果然聽到林投樹中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為了觀察母龜的產卵行為,我們躡手躡腳慢慢靠近身長約120公分的母龜,並保持5公尺以上的距離,避免驚擾到敏感的母龜。

經過兩個小時的等待,海龜媽媽撥沙的聲音愈來愈小,換氣的頻率也愈來愈慢,就是開始產卵的預兆。

看著如乒乓球般大小的龜卵,一顆顆落在牠剛剛歷經兩小時挖掘的小洞中。小洞約60公分深,剛剛好可以容納100到140顆的龜卵。這一刻,彷彿置身於國家地理頻道紀錄片拍攝現場。

吹著海風,滿天星斗下,等待海龜產卵的浪漫情節,經常在小琉球上演。

這個珊瑚礁島嶼也是綠蠵龜的棲息地,每天只要時間一到,就會有海龜前來攝食,站在岸上就能看到海龜浮出水面抬頭換氣。若是浮潛,則能觀察到牠們趴在海床上休息,或與礁石縫隙中攝食的綠蠵龜共游。

小琉球的海龜從沒沒無聞到成為島上的觀光焦點之一,促進當地觀光收益的同時,也讓我擔憂,過多的遊客帶來的環境衝擊,會不會造成生態失衡?保育推廣的配套和生態觀光的規畫完善嗎?

那年海龜媽媽教我的,不僅僅是一堂海龜生產課程。也讓我明白人類自身的渺小,學習尊重自然。

Eco這個字首,在希臘文原本是「家」,演變成棲息地和環境的意思。而Ecology(生態學)則是研究環境的科學。另一個Eco的衍生字是Economy,原意家計,演變成經濟。

一個家要顧好,一定是環境和家計都要顧好。唯有兼顧整個生態系的平衡和環境的永續發展,才是人類得以繼續在地球上好好生存的不二法門。


●作家小檔案:馮加伶

曾任海龜保育志工、台灣海洋環境教育推廣協會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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