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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舞]眷戀的傀儡情人【真愛系列之五】[全文完]

[何舞]眷戀的傀儡情人【真愛系列之五】[全文完]

床上的承歡,她生澀無助,不懂如何挑逗;
床上的貪歡,他強硬放肆,不懂怎麼節制。

傅珩,內斂沉穩,行事低調的他姓傅,卻是古家龐大家產繼承人,
一直以來,縱橫商場上的他,不畏冷言冷語,
高傲的他卻只對那女人上心。他的權勢,他的俊挺,
巴結討好他的女人多如星斗,可他卻潔癖的,只准那女人上他的床,
她不從,他綁她;她不反抗,他逼她求饒。
床上的承歡,她總是被折騰得死去活來,卻又不敢反抗他無度索求,
他以為她是自己的禁臠,是他豢養的金絲雀,哪兒也去不了,
可當她問他,何時才肯放過她時,傅珩才明白,
這個被自己養在床上的青澀女人,他怎麼也不會放她走……
古星辰不懂,七歲被收養,她認了;十八歲被傅珩強行佔有,
她也認了。只是囚禁應該也有期限,她不出眾的身子,
他都強求了五年,該是膩了厭了,為什麼她才求他放她走,
他卻說,這輩子,她逃不開,也別想逃,
除非他願意放手,因為這場囚禁,他給的期限是一輩子!

第一章

  七月,台南。

  南台灣的夏天總是特別炎熱,夾雜著陰雨連綿,明明方纔還是碧空萬里,轉眼間就變成烏雲密佈,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機感。

  接到男人打來的電話時,古星辰正一個人在公車站等公車。

  「你在哪?」電話裡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沉,吝嗇得像是沒有溫度。

  「我……我剛去了『椰樹百貨』面試。」猶如被一隻冰冷的手掐住了脖子,導致她連連嚥了好幾口口水才緊張地回答。

  椰樹百貨是歷峰集團旗下的一間大型百貨公司,是一個結合購物、休閒、餐飲、娛樂等多功能的大型購物中心。

  他聽後,少見的問了句:「結果怎麼樣?」

  這類似關心的舉止令星辰一愕,趕緊說:「還不知道,說要等消息……你還在國外嗎?爸爸叫我晚上回去一趟……」

  他沒有回答她,而是直接掛斷了電話。

  星辰愣了一會兒,心裡歎了口氣,不知道自己又哪裡惹到他了。

  她抬起頭,毫無目地性的眺向遠方。

  巨大的鳳凰木矗立在街頭,鮮艷如火的花朵,已是開到最後一季了,一場雨澆下來,紛紛直往下墜,樹下便宛如鋪著一層紅,既像昂貴的紅地毯,也像腥風血雨的海洋。

  星辰木然地看著那些花兒,它們……多像浸泡在雨水中屍體。

  五年前的一天,她也曾像這些花朵一樣,渾身冰涼地躺在浴缸,任憑浴缸中的血水徹底地漫過頭頂……

  那些,大概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吧?

  已經久得她都忘了痛,久到她都快想不起一些細枝末節了。

  如果那個時候死掉,是不是會更好一點?

  不會。

  死亡,對她來說都已經成為奢侈,而且她根本就沒有這個機會。

  耳邊赫然又響起男人惡魔般的聲音,清晰地彷彿就在耳畔。

  「古星辰,如果你再敢尋死,我就讓古世昌一家給你陪葬!」

  在外人面前總是謙虛謹慎、彬彬有禮的男人,那晚的聲音如同滲著零下三十度的冰冷,現在回想起來,除此之外,應該還有一絲惱羞成怒,抑或是氣急敗壞吧!

  他怎麼會讓她死呢?

  他還沒玩夠她呢!

  她古星辰是他傅珩手掌裡捏著的小白鼠,他想讓她生,她就得好好活著;他如果厭倦了,就會毫不客氣地捏死她!

  是的,他會捏死她,而不是放過她。

  前幾年,她還猶自抱有幻想,盼望著哪天他厭倦了自己,就會甩掉她。

  可是五年過去了,一千八百多天,那麼長,那麼長,長到她已經絕望到連想都不敢想了……用力搖了搖頭,星辰不願再去想有關於那男人的一分一毫。

  今天是週末,中午她接到養父的電話,要她回位於郊區的古家吃飯。

  雖然不想回去,不想看到養母的一臉嫌惡,或聽到那家子女的惡語相向,但當電話裡傳來養父的聲音時,她沒有拒絕。

  乘車大約兩個小時的車程才到達了目的地,養父一家目前住的這所豪宅,雖然在各方面都比不上幾年前住過的那幢古家老宅,但也是寸土寸金,真應了那句「有多少的身家住多大的房子」,養父身為巨大財團「古氏」的董事之一,這幾年在「古氏」發展順利,大權在握,如果沒有那位看起來不慍不火,其實城府很深的傅特助擋著,估計早就把「古氏總裁」這個頭銜從聲消跡滅、搞不清楚到底是死是活的古少爺手裡搶走了吧!

  星辰想著古家的恩怨情仇,覺得真像電視台八點檔裡放的連續劇一樣,疊蕩起伏、一言難盡。

  心事重重地下了車,好死不死又碰上了一場滂沱大雨,她忘了帶傘,以至於全身都被淋得濕透,看著眼前囂張的雨勢,內心生出了無力感。

  真是搞不懂,為什麼豪宅都得建在半山腰呢?中途根本沒有躲雨的地方啊!

  沒辦法,她只好硬著頭皮冒雨朝山上跑當她氣喘吁吁、急急忙忙地跑進屋內,狼狽地站在玄關處,才驚覺屋裡有客人!

  他們正準備用餐。

  氣氛很好,賓客交談甚歡,一派和樂融融。

  晶亮璀璨的大型水晶燈下,長長的歐式餐桌上擺放著令人垂涎三尺的美味佳餚,端坐在桌前的每個人都是衣冠楚楚,舉止優雅。

  而她,則是冒冒失失闖進上流家庭的小流浪兒。

  星辰呆站在那裡,沒敢往餐桌處看,裙擺和發尾還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著水,很快在腳邊匯聚成一小灘水窪,弄得價格不菲的波斯手工地毯泥濘不堪。

  「老爺、太太,星辰小姐回來了。」早有傭人走到餐桌邊,小聲地向家中的男、女主人稟報。

  「哎呀,古星辰,你怎麼弄得像從臭水溝爬出來的老鼠一樣啊?」

  下一秒,惡毒的譏笑聲乍然響起,像鋒利的刀子一樣刺進了她的耳朵裡。

  這譏諷來自古家大小姐古麗莎,她名義上的姊姊。

  「怎麼這樣冒冒失失的?瞧你那副鬼樣子,還嫌不夠丟臉?」養母馬倫娜尖酸刻薄的聲音裡,充滿了厭惡和不耐煩,訓斥了幾句後話語一轉,似在對客人表達歉意:「不好意思,讓大家看笑話了,這孩子是我們在孤兒院領養的,出身不好,一直待在加拿大,回來都快半年了,還學不會規矩,真是傷腦筋。」

  「原來是收養的呀!」

  「古董事和古太太真是善心,總是默默的做慈善。」

  「是呀!喲,瞧□,長得很漂亮呢……」席間傳來竊竊私語,或驚訝,或驚艷,讓星辰的臉上有如火燒。

  她低著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在這時,一道清朗悅耳、男性特有的磁性嗓音傳過來。

  他說:「沒關係,星辰小姐請便,若是著涼了,可就糟了。」

  如果不帶任何偏見,男人的聲音其實很好聽,溫和、優雅、不疾不徐,像緩緩的一縷輕風,也像所謂的「Healing系」歌手,擁有能撫平任何疼痛傷口的魔力。

  就連古麗莎,這位在上流社會閱男無數,被媒體稱為『玩咖』的千金大小姐,每每聽到男人醇酒般的嗓音,都不禁心蕩神搖,她迷戀的望著心儀的男人,心似乎都快要醉掉了。

  然而這個聲音聽在星辰耳中,卻比惡魔的召喚還要讓人恐怖。

  她渾身打了個寒噤,慢慢地抬起頭,準確無誤地撞進一雙明亮深邃的黑眸裡。

  那看上去十分悠然淡漠的男人,目光銳利、挺鼻俊秀,就連身上那套看起來很低調的灰藍條紋西裝,敞開的領口邊露出的白色襯衫,也只是替他增添了使人歎服的優雅質感。

  這真是個好看且有教養的男人,但星辰卻猶如置身於冰天雪地,寒意籠上全身。

  她飛快地低頭避開了那道如炬目光,不敢再看一眼。

  「星辰,還愣著做什麼?快上樓換衣服去啊!」養父古世昌趁機催促她離開。

  應了一聲,她俐落地脫下鞋,光著腳匆匆忙忙地奔上樓,一頭鑽進走廊盡頭屬於自己的小房間,再也沒有打算下去。

  溫暖的水柱劈頭蓋臉地澆在臉上,星辰揚著臉,緊閉雙眼,全身僵硬地站在花灑下,極盡全力掩飾住即將衝口而出的尖叫和恐懼,胸腔悶得幾乎無法喘息,當下所有的慌亂都緣自於……他回來了!

  一星期前,聽鐘點女傭說他出差去了法國,她鬆了口氣,索性樂得逍遙,天天待在療養院,也不願意回到那個他為她打造的牢籠。

  可是現在,他毫無預兆地回到台灣,還和她一樣出現在了古家,這種叫人摸不著頭腦的行徑,使星辰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企圖。

  「咚咚咚」浴室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接著,「星辰小姐,老爺請您快下去吃飯。」

  來人是冬姊,古家的女傭,也是古家為數不多對她表示同情和善意的下人。

  看來今天躲是躲不掉了。

  星辰只好匆匆關掉水流,裹上浴巾後從浴室走出來。

  「星辰小姐,這是換洗的衣服。」冬姊將手中的一疊乾淨衣物交給她,好心地催促道:「穿好了就快下去吧,客人們可都在等著您呢。」這話聽在星辰耳中,當真是有點受寵若驚。

  「冬姊……」她接過衣物,忍不住問出心中的懷疑:「真的是爸爸叫我下去的嗎?」

  「噢,是啊小姐,您一上樓,傅先生就停了筷子,太太以為是菜色不合胃口,傅先生卻說:『星辰小姐還沒下來,做客人的怎麼好意思先用餐?』這下大家都不吃了,老爺怕太太生氣,這才叫你趕緊下去。」

  原來如此。

  古星辰用力抿了抿唇瓣,那人明知道自己最不願面對這樣的場面,卻唯恐天下不亂,拐彎抹角地拽她參與其中,肯定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來不及細想,她換上白色的襯衫和藍底碎花長裙,接著俐落地將長髮簡單束成馬尾,再輕手輕腳地下了樓,在傭人的引領下,走到餐桌最邊角的一個位置入座。

  好在眾人的注意力並沒有落到她身上,也無暇理會她的存在與否。

  因為此時的餐桌上似乎有另一件更值得大家高興的事情正發生,就連馬倫娜在看到她時,臉色都不像往常那般難看,甚至眉梢還掛著絲絲喜氣。

  悄悄地抬起眼,古星辰望向那對受人矚目的醒目男女。

  男的儀表堂堂,溫文爾雅,眼底的精明和敏銳叫人不敢小視;女的豐腴艷麗,妝容精緻,全身都是米蘭當季的名牌,打扮得很是貴氣時尚。

  這樣的男人和女人,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商場上的精英、上流社會的寵兒了吧!

  但只有星辰知道這倆人私底下有多可怕!

  一個陰險變態,不動聲色,外表看起來謙和禮讓極有教養,最擅長的卻是計攻於心的男人,他的每一個決定,每一句話語,都像是世界上精準度最高的原子鐘,那種利用銫、銣等原子穩定的振蕩頻率製成的,極精密的計時器,精度可以達到每一百萬年才誤差一秒。

  另一個女人,則將蠻橫潑辣、窮奢極欲發揮到了極致,只要是被她古大小姐看上的,無論是那些價錢貴得要死的限量版奢侈品,還是模特兒界長相俊俏的男模特,她必定搞到手。

  這一對兒,無論是哪個,她都巴不得離得愈越愈好!

  星辰飛快地收回視線,低頭喝著碗裡傭人盛好的熱湯,一心一意打算「兩耳不聞窗外事」,豈料旁邊兩位女賓客的小聲交談,仍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傳進她耳中……

  「瞧,古大小姐都樂得快暈倒了喲。」

  「能有這樣的丈夫,若換成是我,我也願意暈啊!人家傅特助可是媒體公認的『黃金單身漢』,這訂婚的消息一傳出,會有多少女人傷心欲絕啊!」

  「不過好像有消息透露,『古氏』近期要召開股東大會,我聽我老公說古副總裁估計要聯合其他董事會成員,向傅特助發難,沒想到原來是樁喜事呀!」

  「是哦!這樣一來成了一家人了,還爭什麼爭啊,再說古副總裁得此佳婿,可比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強多了!」

  「那到是……」

  原來,是要訂婚了呀!

  星辰心頭恍然大悟,她放下湯匙,原本已經收回的好奇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看向未來的古家快婿。

  他靠在華麗典雅的歐式餐椅椅背上,尊貴從容,俊顏上如往常般平靜沉穩,眉宇間亦是波瀾不驚。

  當察覺到那道充滿探究的清澈視線時,他也僅是不動聲色、若有似無地輕揚了下眉,沒有迎上,似乎連朝她那邊看過去的打算都沒有。

  與處變不驚的男主角不同,即將成為新嫁娘的古大小姐,滿臉都是掩不住的喜悅和興奮,她拉著馬倫娜的手,撒嬌道:「爹地、媽咪,我想盡快訂婚,然後我要去法國舉行一個盛大的結婚典禮,就像雷霆集團的總裁一樣,我也挺喜歡古堡的,你們說好不好?」

  「好好好,都依你,你覺得開心最重要。」馬倫娜笑著答應,轉念似乎想起這應該是由男方決定的事,便回頭叫著傅珩的英文名詢問:「Fran,你覺得呢?」

  傅珩微微一笑,彬彬有禮地回答:「夫人作主就好了,我沒有意見。」

  「你也同意嗎?太好了,Fran。」古麗莎喜不自禁,因太過感動而差點落淚,「我好開心,我還以為你不會願意……」她抽泣了一下,鄭重地像在保證什麼道:「你放心,我一定遵守承諾,不會食言,會學著當你的好妻子,讓你不後悔娶我。」

  電視劇裡的八點檔,通常在這種時候,男人都應當深情款款地回應一句「我怎麼可能後悔,能娶到你是我的幸運」或者「我會永遠愛你,好好照顧你一輩子」,諸如此類的煽情話語,以搏取女人和觀眾的眼淚。

  可惜,她身邊的男人卻沒有按照劇本進行的意圖。

  他沒說話,薄唇邊那教人看不懂的笑意始終未消失,似是默許,又似是算計。

  古麗莎知他性情內斂理智,城府頗深,向來感情不外露,心裡雖有些小小的失望,但很快就被這快樂氣氛給掩蓋了。

  眼前的這一幕實在令古星辰歎為觀止,打心眼裡對這名叫「傅珩」的男人,表示由衷欽佩。

  這男人,還是很有些手腕的。

  她還記得當年盛怒下的古麗莎,指著傅珩的鼻子,罵他不過是古家養的一條狗而已的場景,被目擊者傳述得活靈活現,至今都還是上流社會茶餘飯後的話題。

  可是短短幾年,眼睛一貫長在頭頂、張揚跋扈的古麗莎,就已經深陷這男人的魅力中,神魂顛倒無法自拔,甚至要與他訂婚,將來還要步入結婚禮堂當傅太太。

  這位傅特助,究竟給古麗莎吃了什麼****?他,又到底有何打算呢?

  星辰猜不透。

  傅珩的身世跟她差不多,同樣是孤兒,十四歲時被古家的老管家收養,自小就成了古家少爺古赫泉的跟班和玩伴,總是處在被人忽視的位置,默默無聞,這樣的身世處境,說起來都叫人唏噓。

  不,他比起她古星辰,可幸運多了。

  十年前,在古氏夫婦因車禍去世後,古赫泉也身受重傷,十六歲就被送到英國留學的傅珩一直待在國外,直到二十四歲學業完成後,才被重新召回古家。

  當著古家諸多親戚的面,律師口齒清楚地宣佈了「古氏」集團唯一繼承人古赫泉的親筆委託書,他竟然放棄了一干古家旁系,將「古氏」的一切都交給了他姓的傅珩,然後不知所蹤。

  消息一出,外界一片嘩然!

  這樣的一廂情願和孤注一擲,不知道那位古家少爺是真愚蠢還是假天真。

  如果傅珩之前在古家是只忠犬,那麼在權利面前,他就會變成一匹狼,一匹有野心的狼。

  古世昌和馬倫娜,她那精明強幹,被外界視為最有可能接掌「古氏」大權的養父、養母,又怎麼會不費盡心機籠絡這樣的同類?

  

  大概是被喜訊刺激到了,星辰離開古宅後並沒有馬上回家。

  那個住了差不多快一年的地方,離市中心不算遠,但又與市區的喧囂遠隔,駕車僅一刻鐘就能看到海。

  不算大的日式庭院,看樣子有些老舊了,三層樓的設計,陽光充足,屋內家俱簡潔明快,裝潢設計是舒適溫馨的田園風,與金碧輝煌、富麗奢華的古家豪宅截然不同,很適合小家庭居住。

  星辰在心底裡對這裡並不排斥,甚至極喜歡它的安靜簡單,但一想到它是某人名下的資產,就算再喜歡也提不起任何精神了。

  在她心裡,這地方對她而言,說好聽點,是個臨時寄居的住所;說難聽了,就是囚禁她的監牢,天底下有哪個人會喜歡坐牢呢?

  可她不傻,今晚自己一定得回去,無論他是不是要跟別的女人訂婚,在他沒趕她走之前,她哪裡都不能去,只能乖乖地將牢底坐穿。

  忍了這麼多年,不差這一晚。

  星辰想到先前他的那通電話,估計是他得知她幾天沒回去了,這才發了脾氣警告她一下。

  問題是,她想不出他為什麼要跟古麗莎結婚。

  因為愛情?

  不大可能吧!那個腹黑冷情的男人應該只懂玩弄權術,操縱人心,怎麼會去碰觸「風花雪月」這種玩意兒?

  因為利益?

  他如今在「古氏」可謂大權獨攬,職務雖然只是個「總裁特助」,可事實上卻連副總裁都要看他臉色,這等風光,還需通過婚姻往上爬嗎?

  可是,不為愛情不為利益,難不成,是為了要保全「古氏」集團,所以連婚姻都能犧牲掉?

  有沒有這樣忠心不二啊!商業聯姻,雙方獲利,如此皆大歡喜的事情,如此通俗的狗血劇情,怎麼能說成是「犧牲」呢?

  古星辰搖搖頭,對自己的胡思亂想嗤之以鼻,手裡拎著剛從「南記甜品」買來的湯圓,慢慢騰騰地沿街繼續逛。

  她在熱鬧的夜市裡已經溜躂了好幾圈,晚上在古宅時她就只喝了一碗湯,早就已經飢腸轆轆,剛才去大快朵頤了十幾顆水餃,臨走還打包了花生湯圓,準備拎回去當宵夜。

  無論如何,她應該高興才對,他就要訂婚了,也許會大發慈悲的放過她吧?

  可是真奇怪,她並沒有想像中的高興,是因為她所瞭解的傅珩,在做任何一件事時,背後都有著深層的用意嗎?那麼她真得懷疑在這樁婚事上,他是否同樣的不懷好意。

  當然了,也有可能跟這種衣冠禽獸在一起久了,自己也變得疑神疑鬼,不正常起來了吧!

  古星辰自嘲地笑笑,拎著湯圓搭上捷運,打道回府了。

  拿鑰匙打開院門,裡面一貫的安靜,鐘點女傭早回家了,她在被收拾得既整潔又漂亮的庭院裡略站了站。

  此時晚風徐徐,修剪得整整齊齊的灌木叢中,一些屬於夏季的花卉開得正美好,連空氣中都散發著一股雨後的清新香味。

  她深深地呼吸,無意中一抬頭,居然發現二樓書房裡有燈光!

  不會吧!難道是……

  星辰三步並作兩步,匆匆忙忙地進屋,換上室內拖鞋,她拎著湯圓跑上樓一看就傻了眼,真是難以置信,那個即將跟別的女人訂婚的男人,正坐在書桌後辦公!

  他顯然回來已經有一會兒了,洗過了澡,黝黑的髮還是濕的,穿著舒適的深藍色真絲睡袍,正全神貫注地對著筆記型電腦看股價走勢,旁邊的桌上還堆著好幾份文件。

  掌握著「古氏」集團半壁江山的傅特助,無論在何時何地出現,永遠都是衣著光鮮,襯衫上連個褶子都沒有,估計很少有人能看到他家居時的輕閒模樣吧!如果被那些風靡他的女人們見了,恐怕早口水一地,無比羨慕她的幸運了吧!

  可這樣的幸運,多像是裹著糖霜的黃蓮,讓星辰吃得好苦澀。

  「還知道回來?」聽見聲響,男人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電子鐘,時針正指向十點,其實並不算晚,但星辰知道他是在譏諷她好幾天沒回這裡來的事。

  「我去買吃的……」星辰聰明的沒有回應他的話,舉了舉手裡的湯圓,心裡滿是詫異。

  他為什麼會在家裡呢?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和古麗莎去過甜蜜的二人世界了嗎?怎麼可能比她還早回來?

  「晚上沒吃飽?」傅珩重新將注意力投入工作,輕描淡寫地問:「還是聽到我要訂婚的喜訊太難過,以至於讓你食不下嚥?」

  難過?

  食不下嚥?

  怎麼可能!

  這樣的消息只會讓她高興還來不及,當然她現在不能表現得太雀躍,不然他又不知怎麼折騰她了,星辰佯裝尷尬的低下頭,盯著地板對他一陣腹誹。

  「嗯,不難過嗎?那就是太高興了?」男人很能洞察她的心思,懶懶地扔下手中的報表,「既然高興,為什麼沒聽到你恭喜我?」

  「我……我不太明白。」她有些遲疑地支吾。

  「不明白什麼?」

  「你……」雖然不想問也知道最好不要去問,但她還是鼓起了勇氣,「你為什麼要跟古麗莎訂婚?」

  「你關心嗎?」他有些自嘲地笑笑,「你也會關心我嗎?」

  「我……」被莫名其妙地搶白一頓,她張口結舌。

  「我去了法國十天,你有一次主動打電話給我嗎?你晚上有回來睡過覺嗎?如果我沒回來,你應該是巴不得一輩子都不回到這裡來了,對吧?」傅珩冷冷地瞅著她,語氣低沉,眼神卻充滿了冷漠和煩躁,「古星辰,你真是個沒心肝的女人。」

  這番指責實在是讓星辰覺得啼笑皆非。

  一個心腸完全稱得上狠硬的無情男人,竟然在跟她比誰更沒心,真是叫她情何以堪?

  傅珩顯然很快就沒了跟她對談下去的興致,緩緩地吐了口氣,將視線重新投向螢幕,直接對她下逐客令:「去吃你的湯圓。」

  「知道了。」她應了聲,轉身正要出去,不料又聽到他冷冷地催促道:「動作快點。」

  嗯?朝外邁去的腳步停下腳步,耳邊聽他冒出一句:「我也很餓了。」

  「那你……」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回頭看他,甚至還說出了「你想吃湯圓嗎」這樣的邀請。

  她覺得自己真是大方,連最喜歡的花生湯圓也可以分給他一半。

  傅珩沒說話,但那丟給她的不屑一瞥,足以讓星辰覺得自己真是愚蠢至極。

  男人發情時特有的赤裸眼神,充滿了慾望和野性,他哪裡是想吃什麼湯圓,他想吃的,分明是她。

  星辰的胃口一下子消失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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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糾纏,纏綿,夜晚如此香艷。

  令人心跳加速的喘息和呻吟,在寂靜的午夜分外清晰,燈光幽暗,臥室裡鋪著全套黑色真絲寢具的大床上,兩具赤裸的美好身軀正緊緊地交纏在一起。

  灼熱的手掌,帶著電流般,一寸一寸地撫過女性柔美誘人的曲線,在所到之處點起一簇簇的火苗。

  男人正身體力行地告訴身下的女人,自己有多餓!

  一手握住逐漸鼓脹的雪嫩乳房,張口含住粉色蓓蕾啃舔著、吸吮著,另一手則順著平坦美好的腰腹曲線,滑到女性甜美的核心。

  「嗯……」星辰緊閉雙眼,長長的羽睫顫動如蝶翼,雖然已經用力地咬住下唇,可還是會洩漏出細細碎碎的呻吟,聽在男人耳中,宛如這世上最動人的樂章,誘人無比。

  敏銳地察覺她的抗拒,傅珩昂首,薄唇狠狠地封住她的小嘴,阻止她的自虐。

  靈活的舌頭仔細地描繪著櫻唇的輪廓,舔弄著每一絲甜蜜,她被他親吻透不過氣,自動地微張開唇瓣,他立即探舌,與那香滑的小舌頭互相纏繞,彷彿沙漠中飢渴的人好不容易才遇到的甘泉,即使是不顧一切也要拚了性命攝取。

  「唔……不……」星辰下意識地推拒,輾轉著螓首想要躲避,反而引來更狂烈的深吻。

  好一會,他才放開那被吻得嫣紅的唇瓣,俯視著身下嬌顏,嗓音沉緩地傳出:「看著我。」

  聞言,她乖乖地張開眼睛,迷茫的瞅著上方的男人,他的挑逗令她一雙盈水的美眸,像是下一秒就要淌出淚來。

  「誰准你咬自己的?」拇指揉那略腫的唇,他微斂俊顏,半是警告,半是霸道地對她道:「要咬,也是由我來咬……聽見沒有?」

  「嗯……」身軀被困在他古銅色的胸膛與大床間,星辰的粉頰泛起了紅雲,紅唇微啟著,全身都在顫抖。

  男性修長的、略為粗糙的食指,滑入緊窒嬌嫩的女性花穴,在敏感脆弱的小核上捻弄挑逗,當發現那水穴中已經泌出黏滑的蜜汁時,便急切地擠入花徑中,快速地進出。

  「嗯……啊……」星辰難受地弓起身子,已經被他撩撥到無法自控,小手探到自己雙腿間,胡亂抓住他快速移動的大掌,可憐地央求著:「別……」

  他低笑一聲,反抓住她的手,引導她與自己的手指一道愛撫透濕的密源,灼熱的唇舌順著細膩如凝脂的肌膚而下,從性感的鎖骨,飽滿的酥胸,引發她一波波顫抖。

  因她真實的反應引起的灼熱慾望在下腹燃燒,他抽出手指,俊顏來到她兩腿間,掰開雪白大腿,邪惡的舌尖在美麗的花瓣反覆探進、吸吮、刺探,熾烈交替地在她身上引爆一波高過一波的顫慄快感。

  「不……啊……啊!」就在星辰以為自己就要因這種折磨昏厥之際,他終於挺身進入了她!

  大掌牢牢地掐住她纖細的腰肢,精壯結實的腰身強而有力地挺動,昂然炙熱的慾望堅硬如鐵,在她體內興風作浪。

  隨著他毫不客氣地入侵,星辰急促地喘息著,整個人宛如置身烈焰火海般,全身上下都在被熊熊的火焰燒烤著、煎熬著……不斷向上攀升的、沒有終點般的快感強烈地攫住她,她忍不住低泣出聲。

  「哭什麼?不夠爽嗎?」他低笑一聲,健腰狠挺,越發快速地律動,感到那濕熱窄窒的花徑,也緊緊包裹著他的粗長,迫使他放縱自己,盡情地馳騁衝刺。

  「啊……啊……」嬌泣在室內不停迴響著,她的聲音撩得他再度加快衝刺的速度,直到不想再壓抑,直到深深抵在子宮口,圓潤的頂部擠進嬌嫩的細縫,他用力擁抱住她,將炙熱的慾望一滴不剩的射進她柔嫩花心……

  結束後,傅珩一如既往地沒有立即離開她,而是享受著性愛過後的餘韻,大掌在光滑的雪背上溫柔地撫弄著。

  星辰卻哭得不可自抑,全身都在顫抖著,承受他的重量,任由他在自己頸邊灑下無數的細吻。

  加拿大的性觀念非常開放,大學時的女同學們經常聊到男女間的性愛,百無禁忌,什麼話題都敢說,她就曾面紅耳赤地聽過有人說,有的男人只用一種姿勢,就能讓女人反覆達到高潮……

  那麼傅珩,大概就是那樣的男人。

  他佔有她時,總是如驚濤駭浪,如暴風驟雨,平時那樣一個謹慎、儒雅,人前克制有禮的男子,上了床,慾望竟然如此強烈。

  每一次都狂野地要她,每一次都要逼得她失控才甘心。

  這麼重欲的男人,私下應該也會有很多女人吧!

  如果不是她早知道他的真面目,僅憑他那張俊臉想必也能迷倒不少花癡女人,不然怎麼連古麗莎那樣的千金大小姐,也傾心於他,甘願嫁給他呢?

  她又忍不住想,除了古麗莎,是不是還有其他像她一樣的女人,被他養著、困著,在別的什麼地方……

  星辰覺得自己是多麼的悲哀。

  「還有腦子想別的?這麼不專心,看來是我還不夠賣力?」

  耳畔,聽不出喜怒的磁性嗓音略有些嘶啞,傅珩撐起雙臂,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不是,我沒有……」她驚慌的辯解顯然來不及了,因為情慾和剛哭過的嗓音有點軟軟懦懦的,帶著不自覺的嬌憨和性感,再度觸引了他躁動的慾望。

  一口含住她柔軟的潔白耳垂,還嵌在溫潤緊窒花穴中的粗大略略抽出,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下一秒腰臀用力,又再次猛地全部頂入!

  「啊!」激烈的快感瞬間侵襲了敏感的神經,秀美的雪白頸項倏地向後仰,她尖叫出聲,無助地嬌喘不休。

  在她措手不及的驚叫聲中,他突然加快律動的頻率,昂揚的堅挺毫不遲疑地快速沒入她體內,雙手扣住豐潤的臀部,如狂獸般的律動。

  他不停地移動下身,喉嚨深處發出似野獸般的低吼,大掌還牢牢捧住她渾圓挺翹的臀部,按壓、旋轉,逼著她迎合他的入侵。

  「這樣,還敢分心嗎?」他冷聲問。

  「別這樣,啊……慢一點……求求你,慢一點……」她受不了這狂風暴雨似的侵襲,腦袋不停地左右擺動,一頭絲緞般的長髮像激盪的亂流,可憐兮兮地求饒。

  俯下臉,俊顏埋進她柔嫩豐盈的胸部,不住吸吮啃咬,昂揚粗壯的炙熱仍不停刺進、抽出,只覺那柔軟肌理誘引著他埋得更深入。

  「叫我。」他氣息漸重,唇舌又吻上她的頸畔,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生暈的頰畔。

  「阿珩……阿珩……饒了我……」星辰捱不住,終於嗚嗚咽咽地叫了出來,無助的白玉小手緊緊攀住他汗濕的精壯軀體,十指深深陷入結實背肌。

  傅珩用力吻住她的唇,將她的叫聲盡數吞嚥。

  一次又一次狂恣地抽插,一次又一次猛烈衝刺,慾望如山洪爆發,誰都已經無法多想,纖弱的神經緊繃到極點,隨時都有可能斷掉!

  再壓抑不住自己的慾望,他的喉嚨發出原始的低吼,盡情地在她體內馳騁起來,撞擊越來越狂野,越來越猛烈。

  星辰被他撞得不住地呻吟著,修長的雙腿不由自主地緊勾住他健碩的腰臀,弓起身子承受他一下重過一下的衝刺。

  噬人的快感不停地在體內蔓延,死亡一般的快感越升越高……

  雪白的胴體全身僵直地繃起,不住地痙攣,他帶給她的狂潮讓花穴越絞越緊,最終男人猛地粗聲喘息,與她同時翻越巔峰。

  傅珩還是不願意放過她,喘息著看著她,看她全身香汗淋漓,肌膚瑩瑩,透著誘人的櫻粉色,因陷入高潮而越發美麗的臉龐上全是淚痕,心中一動,他將她摟進懷中,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身體裡。

  就這麼三番兩次地被壓著折騰到大半夜,男人終於吃飽喝足的饜足了,而星辰也已經累得幾乎要散架了。

  儘管一動也不想動,男性結實沉重的身軀一旦離開她汗濕的身子,她就馬上翻身想下床。

  誰知男人隨即跟著坐起身,長臂一伸,輕易地將她自後面抱住,結實的胸膛貼上她光裸的後背,不悅地問:「又想去哪兒?」

  「我……我想去洗澡。」她被抱得動彈不得。

  「又急著去冼澡?就這麼不喜歡身上有我的味道?」傅珩低笑,有力的手臂收攏,抱得懷裡的赤裸嬌軀動彈不得。

  「不是,身上黏黏的……不舒服。」星辰被他抱得又出了一身汗,越發難受。

  「唔,是嗎?那好吧。」他少見得好說話,鬆手放開她,自己到先行下了床。

  咦?這又是要幹嘛?

  他瞅了眼一臉疑惑,還站著不動的女人,發出邀請:「一起去泡個澡吧!」

  剛放鬆下去的身體又瞬間緊繃住!

  星辰的臉都白了。

  他哪有那麼好心?她猜不出他的用意才是笨蛋!

  浴室裡那個按摩浴缸,是他除了床之外,第二個喜歡用來佔有她的「作案」地點。

  

  橘色的燈光折射在潔白的磁磚上,顯得十分溫暖,潮濕的水氣混合著沐浴乳的香味,男人慵懶地泡在浴缸的溫水中,骨架均勻,肌肉結實,男色惑人。

  星辰站在浴室的玻璃門外,雙手揪著粉色的睡袍,一雙美眸在他和地板之間游移。

  真得是個很好看的男人呢,如果他沒有對她做過那麼多喪盡天良的壞事,自己會不會愛上他呢?

  應該還是不會吧!

  這樣的男子,原本就跟她是兩個世界的人,那麼高高在上,那麼冷血無情,她跟他待在一起都覺得呼吸困難,哪裡還敢談愛意?

  有些人,是命中注定了「只可遠觀,不可靠近」的。

  「怎麼還不過來?」男人放鬆地靠躺在浴缸邊沿,敏感地察覺到什麼,扭過頭,目光炯炯地望向遲疑的女人,「不是說要泡澡嗎?」

  不久前才被他壓著做得只剩半條命的小女人,明顯不情願跟他一起泡在浴缸裡,還在浴室外磨磨蹭蹭,不知道小腦袋在打什麼主意。

  「過來。」他朝她伸出手,「還不累嗎?快來泡一會就該睡覺了,我明天早上要開會。」

  言下之意,就是不會再折騰她了?

  星辰彷彿是鬆了一大口氣,聽話地走了過去,剛在浴缸邊站定,就被他拉過一隻手,握在大大的掌心裡揉捏著,狀似不經意地問:「整個晚上都心不在焉,究竟在想什麼?」

  「也沒什麼……」他此刻似乎心情不錯,一點兒也不具攻擊性,星辰遲疑不決地望著他,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情。

  「說吧,別試圖隱瞞我。」他一向喜歡她那一頭濃密黑亮的秀髮,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抓住一縷,一圈一圈的纏繞著,像是網,更像是結,誰都掙不開誰。

  「我說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氣?」他的溫柔舉措使她失去了往常的警惕感,垂下眼斂。

  他挑眉,「說說看。」

  「如果,你訂婚了,我們可不可以……」她吞嚥了一下口水,鼓起勇氣,頸子卻垂得越低了,長長的髮絲隨著她的動作,如黑色的瀑布般直瀉到小巧圓潤的雪白肩頭,讓自己看上去越發的卑微渺小,「結束這樣的關係?」

  大概是因為她今晚將他伺候得特別高興,他罕見的沒有惱羞成怒,也沒有冷嘲熱諷,只是淡淡揚眸,不動聲色地盯著她。

  星辰被他看得背脊都發涼了,即便他不發怒,那懼意卻仍是從骨子裡泛出來,根深蒂固。

  「你今晚這麼乖,原來是在打這個主意。」短暫的沉默後,傅珩總算出聲了,眉宇間竟有一絲少見的疲憊。

  「那……可以嗎?」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可是她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必須抓住。

  如果他跟古麗莎訂婚了,她身為古家的養女,多少會在一些場合遇到,她不像他,是個天生的好演員,人前人後兩副面孔。

  她不敢想像,萬一他們的關係曝了光,或者被人看出蛛絲馬跡,自己的下場是什麼?

  「你會答應嗎?」她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咬緊牙關,抬起頭,期盼的直視他。

  答應吧!答應吧!都這麼多年了,為什麼還不放手?

  如果是玩弄,這副身子也該玩膩了;如果是要報復古家人當初對他的羞辱,她也已經還夠了。

  可惜,當聽到他慢悠悠且一字一字,口齒清楚的對自己說:「你想得美,就算我跟古麗莎訂婚,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會改變。」

  星辰的整顆心都涼透了。

  「為什麼?」她面色蒼白,絕望的問。

  就算判了終身監禁的犯人,也會因為表現良好而減刑吧?她怎麼就被法官私下判處重刑,連上訴的機會都被剝奪了呢?

  他的指尖細細地摩挲著她手腕間柔嫩的肌膚,那滑膩的觸覺簡直叫人愛不釋手,口裡卻極緩慢的吐出禽獸般的言語:「這個遊戲我還沒玩膩,怎麼可能放你走?」

  星辰全身都在發抖,她氣得雙手緊握成拳,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下去,「你不放我走,對你有什麼好處?以後在人前碰見,我需不需要尊稱你一聲『姐夫』?」

  一向溫馴的小貓咪終於伸出爪子反擊了,只可惜,無論是她的隱忍,她的偽裝,她的裝聾作啞、忍氣吞聲,甚至是現在的故作鎮靜,在男人眼中實在稱得上不自量力,又憑添了幾分趣味。

  「你是不是有點自作多情?據我所知,古麗莎可從沒拿你當妹妹看,你忘了她背地裡污蔑你這事了?小時候也沒少挨她的打吧?我想想都覺得心疼了。」他伸長手臂,撫上她嫩白的臉頰,半真半假地說。

  古麗莎不僅在小時候奉送過她巴掌和拳頭,而且在長大後還害她失業,總之有古大千金在的地方,就絕對不會讓星辰好過。

  可是現在,他這樣假惺惺的說心疼,怎麼那當下沒看他為此大義凜然地教訓,那個即將成為自己未婚妻的女人呢?

  星辰心中自嘲地冷笑,她古星辰算什麼?活該挨打挨罵,被他欺負還不夠,還要讓別的人踐踏。

  大掌不輕不重地拍拍她的小臉,一下、兩下,輕描淡寫地說:「現實點,在我面前少拿那些可笑的姐妹之情來當說辭,還是說,你喜歡玩這種禁忌遊戲?」

  「什麼?」禁忌遊戲?

  聯想起這男人在床笫之間不知疲倦、酷愛嘗試和花樣百出,星辰的整張臉都漲紅了。

  這個色痞!

  她的怒目而視僅讓他聳下肩,接著薄唇一勾,「隨便你,我無所謂,反正我的目的就是不放你走而已。」

  這下星辰被他徹底激怒了!

  她這才知道自己的道行在他面前還是遠遠不夠的,不過寥寥數語,就讓她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你放開我!」她一個使力掙扎,想要掙脫他的手掌,離他遠遠的,誰知他反而一個用力,她整個人都被拽到浴缸裡,頓時水花四濺,浴室裡響起她受驚般的尖叫聲。

  「啊……」星辰手腳並用地在水中掙扎,一邊不停地推開他,一邊試圖爬出浴缸,口中不停地呼喊:「你走開,放手!放開我……你這個壞蛋!為什麼不放過我?我恨你!恨死你!」

  男人眸底一片陰霾,驀然抓住她不住捶打過來的小拳頭,另一隻則牢牢鉗在她纖細的腰肢上,一個反轉,成功地將她整個都禁錮在自己身下,動彈不得!

  睡裙濕漉漉地貼在曲線畢露的嬌軀上,十分撩人,唯一大剎風景的是那雙正憤怒地瞪著自己的大眼睛裡,全是一簇簇小火苗。

  俊顏湊近她潔白的耳畔,宛如惡魔般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錢攢夠了,就想翻臉?我果然養了只小白眼狼。」

  一句話使星辰如同抽去了全身所有力氣,她瞠大一雙明眸,驚懼地瞪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怎麼會知道……知道她背著他偷偷存了一大筆錢?

  「千萬別以為自己很聰明,你那些小動作,我也不是一天、兩天才知道,你的小金庫藏在『獅遠』銀行的『渥太華分行』,對吧?」他笑著揭穿她。

  她急促地喘著氣,張了張小嘴,卻說不出話來。

  「唔,我想,那些錢是準備跑路的吧?」他依然笑笑地說:「這樣的做法未免太讓我傷心了,還是說,非要逼得我把你綁在床上,哪都去不了,才甘心嗎?」

  小臉瞬間白得無一絲血色,記憶中有些畫面宛如惡夢,每次回想都叫星辰痛不欲生。

  五年前,她還在加拿大,剛被他佔有時,不死心,不甘心,想逃離,甚至自殺,卻怎麼也逃不出他的掌控。

  她的不馴惹火了他,惹火他的下場只有一個,就是被他壓在身下恣意折磨。

  在加拿大,他的住所那張鐵質大床上,他就曾毫不客氣地綁過她,他的領帶、浴室裡的長毛巾,反正惹到他發火或獸性大發的當下,他抓著什麼就是什麼,她被牢牢的綁在床頭,哭得死去活來,也逃脫不了被恣意褻玩的下場,弄得她好長時間看到他和床就怕。

  漸漸的,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知道怕了,開始學乖了,再不會冒然跟他硬碰硬了,低眉順眼的,他要她往東,她不敢朝西;他叫她左轉,她就不敢把臉轉向右邊。

  相安無事了這麼多年,怎麼偏偏今天破功了呢?

  是因為被今晚那個特大喜訊炸昏了頭,還是因為重獲自由的希望再度被無情地掐斷,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沮喪,讓她終於撐不下去,徹底感到絕望了嗎?

  她絕望了,人生如此灰暗,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氣力再去尋找光明了。

  可是那樣想起來就覺得恥辱的惡夢啊,她怎麼肯再重來一次?

  絕、對、不、要!

  星辰全身都在發抖。

  是啊!她沒他壞,沒他狠,沒他無情,更沒他無恥。

  所以,她鬥不過他。

  整整五年了,直到現在為止,星辰才終於悲哀地認清了這一點,心裡獨剩一片死灰。

  「為什麼不放過我呢?」她含淚靜靜地望著他,問:「其實為了『古氏』、為了權力,你會一直跟古家的人鬥下去,你不會放過他們的,可是你們之間的恩怨,又關我什麼事呢?」

  傅珩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指腹揉上她柔嫩紅潤的唇,俊眉利眼地瞪著她,不說話。

  「你對我所做的一切,需要再找任何借口嗎?就算我這個犧牲品死一百次,恐怕都死不足惜,你不會甘休的,是吧?」她的語氣充滿了無力感。

  傅珩直視著她的眼,聲音不急不促,「說得沒錯,這場戰爭我會繼續下去,權力雖然沒有什麼好,但是有很多時候,許多人都會需要它,怪就怪古家的那些人,『古氏』不是他們的,憑什麼來爭?」

  她聽得一彎唇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說得真好,可惜『古氏』也不是你的。」

  足可以媲美白銀帝國的「古氏」財團,只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古赫泉。

  可惜他人目前蹤跡不明,他的缺席使這份誘惑變成空前的巨大,更加惹來眾多攀親帶故的親戚,對這龐大的家產垂涎三尺,機關算盡。

  傅珩瞧著那朵嘲諷的笑容,不知是不是被刺傷了,有些不自然地避開目光,冷冷地道:「那是我的事。」

  「所以,為了你的目的,就連訂婚這種事也要利用?」她不死心般地繼續問。

  「有什麼不可以?」他微微揚眸,牢牢地盯著她,眼神幽沉,「古家的人非要自取其辱,我又怎麼會攔著?」

  真是無情啊!星辰慘笑。

  她怎麼會忘記,他在傷害她的時候,佔有她的時候,威脅她的時候,可從來都是毫不留情的。

  他早就不是許多年前,在育幼院裡,冷眼旁觀旁人欺負她,卻不會助紂為虐的安靜男孩;也不是在糾結著貴族氣息的古老宅院裡,時常保持沉默的俊朗少年;更不是在加拿大,那個品學兼優、眾人景仰,被教授視為得意弟子的淡漠男子。

  她還記得他對她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救你,你只能自己救自己。」

  那個傅珩,其實早就一點一點的在她心裡死去了,在他佔有她的那個可怕夜晚,他就已經死去了。

  

  夜深了。

  這一晚真稱得上酣暢淋漓,愛也做了,架也吵了,星辰疲倦到了極點,一躺上床就乏力地閉上眼睛,側過身陷入柔軟的枕間,以行動抗拒被他擁抱入睡,但一向霸道的男人怎麼會放過她,如許多個夜晚一樣,從背後將她擁進懷裡。

  「如果任何事都可以重來,我還是會選擇這樣做。」他的唇輕啄她嫩白光滑的後頸,厚實大掌撫上後背如凝脂般的雪膚,沉聲道:「你的小金庫,我不介意,但別的事情,你最好死心,別妄想我會放手。」

  星辰毫無回應,腦子裡渾渾噩噩,好像有很多很多的東西要想,有許多的話要說,但疲憊不堪的神經已經局限住她所有的思緒。

  過去的那些回憶,被一個又一個的片段連接起來了,以至於如今想起來,讓她仍然覺得自己像是經歷了一個荒誕不經的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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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所有的故事,都是從一所叫「太陽之家」的育幼院開始的。

  這家育幼院位於台南市中心,院裡收容的院童有六十多名,那些孩子中,有父母雙亡的孤兒,有家庭遭受重大變故而無力撫養的,還有遭遺棄、疏忽、受虐待或流浪街頭的等等。

  那年秋天,剛渡過七歲生日的星辰,就被遺棄在了「仁愛之家」的大門口。

  還依稀記得那一天,太陽很高,天很藍,馬路兩側綠影婆娑。

  她穿著一件不怎麼新的小碎花衣裳,套頭的綠毛線衣,不太合身的棕色褲子,紅色的皮鞋,一頭烏溜溜的頭髮被梳成兩根小辮兒,翹翹地搭在小小肩頭,肩上還背著一個嶄新的檸檬黃色小書包。

  她很少被打扮得這麼乾淨整齊,大多數時間,她總是披散著頭髮,衣服也是好幾天才換洗,因為沒有人管她,那個照顧她的,叫「阿虹」的女人總是忙著上班、酗酒、醉生夢死,很少有時間給她洗澡或梳辮子。

  女人已經不再年輕了,但始終喜歡穿一條豹紋的緊身裙,一頭短短的卷髮被染成誇張的金黃色,眼晴戴著假睫毛,常常塗很多粉底用來遮蓋眼袋和黑眼圈,整張臉都是因為長期過慣夜生活而滋生的倦意和憔悴。

  很多年以後,就算古星辰已經記不太清楚虹姨真實的面貌,但她始終深深的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媽媽。

  媽媽已經死了,到另一個世界去了。

  每年祭日,虹姨都會在一個鐵桶裡燒些紙錢,邊燒邊嘮叨,而她則蹲在旁邊好奇地瞧著。

  生日那天,虹姨破天荒地沒有去上班,也沒有醉酒,她們買了新書包,吃了速食,再乘車到遊樂園玩了好長時間,傍晚時分,她們來到一個星辰從來沒去過的地方。

  虹姨把她抱到育幼院門口,放下她,摸摸她的頭,對她說:「小星星,你乖乖地站在這裡,千萬不要跑開,過一會就會有人來帶你進去了。」

  小星辰抬起小臉,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不解地看著她,小手緊緊地拽著她的衣角不肯鬆開。

  「唉,不是虹姨我不願意要你啊。」虹姨歎氣,「我也是沒辦法,我天天都要上班的,沒時間照顧你,再說那種環境哪適合帶著你呢?」

  白淨的小手仍然沒有撒開,小女孩固執的仰望著女人,水靈靈的大眼睛似乎會說話,在向她企求著:虹姨,我會乖,會聽話,你不要把我丟掉……

  「小星星,對不起啊,跟你說實話吧!虹姨這回真的是走投無路了,這幾年,人老珠黃了,手氣也真他媽的差,本來想贏點錢去做生意,以後好供你讀大學,誰知道逢賭必輸,連本錢都沒了,還欠了姓丘的死胖子的高利貸,你跟著我,遲早有一天會被那人渣抓去賣了,那我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媽?」

  看著眼前那張粉妝玉琢的小臉蛋,像極了昔日的好姐妹,女人忽然覺得一陣心酸,她掩飾地撇開眼睛,伸手去包包裡摸打火機和煙,點起火,舉到嘴邊深深地吸了一口。

  煙很嗆人,小星辰空出一隻手去捂鼻子,當然另一手還是牢牢地抓著她,她好怕,怕虹姨真得不要她了。

  「怪就怪你媽命不好,做這行還未婚先孕,年紀輕輕地又得了病,唉,死就死吧,偏生又留下你,我連你親生爸爸是誰也不知道,上哪兒找他去啊,只好養著你了……小星星你放心,虹姨都打聽清楚了,這個育幼院環境挺好的,你也該上學唸書了,在這裡比跟著我好多啦,等虹姨有了錢就來接你,你乖乖聽話,虹姨保證不騙你……」女人仍在繼續喋喋不休,不知道是在說服小女孩,還是在說服自己。

  在一大串「嘮嘮叨叨」中,小手終於慢慢地、慢慢地鬆開了……

  女人忍住眼淚,丟掉煙頭,伸手又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轉身正要走,忽然叫見身後的小女孩輕輕地叫了一聲:「虹姨……」

  女人鼻子發酸,沒有回頭,也沒有應聲,蹬七寸高跟鞋的腳步「登登」地走得飛快。

  遠遠地躲在對面的便利商店,看到育幼院的大門打開,有工作人員正從裡面出來,並且一眼就發現了孤零零站在牆角的小女孩,女人總算放了心,抹了把眼淚,雙手合十對著天空默默祈禱。

  婉娟,對不起,我也只能做到這樣了,你如果在天有靈,就保佑你的女兒將來被好人家收養,一生一世,衣食無憂,將來長大了碰到個好男人,再也不要走你和我的老路,一輩子無依無靠。

  

  金色的夕陽灑在育幼院大門前,剛到院裡工作的阿美蹲在小女孩面前,看著那粉粉的小臉蛋,這是個多漂亮的孩子啊!長得就像畫報上的小天使,讓人一看就打心眼裡喜歡。

  「小妹妹,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你的家人呢?」阿美拉著她的小手詢問著。

  小女孩的大眼睛裡閃爍著晶瑩的淚水,她緊緊地抿著小嘴,小手直往後縮,一句話也不說。

  摸摸小女孩的頭,阿美心裡輕歎,這可愛的小丫頭也遭人遺棄了。

  其實阿美是專程到大門口來接人的,剛才接到院長的通知,說馬上會有一個小男孩被送到育幼院來,不料一出來,小男孩還沒看到,她竟然在門口又撿了個來路不明的女娃。

  「小妹妹,你家在哪裡?是誰送你過來的?」

  「……」

  「你怎麼不說話呀?你叫什麼名字呢?」

  「……」

  「你別怕呀,我叫阿美,在這裡工作的,我不是壞人啦!」

  阿美費盡口舌,想跟小女孩親近些,誰知那小丫頭脾氣真強,嘴就跟蚌殼似的,只瞅著她,一個字都不說。

  正在阿美頭疼之際,身後傳來一聲嘹亮的喇叭聲響,一輛警車停靠在了育幼院大門口。

  「啊,車警官,您來了。」阿美趕緊起身迎了過去。

  「是啊,阿美,等很久了哦,我手頭有好幾個案子,現在才有時間送程家的那個孩子過來。」

  車警官四、五十歲的年紀,長得挺富態,心腸也挺好,是這一方遠近聞名的老好人,他從車上跳下來,又拎下一隻小小的黑色皮箱。

  「哦,他在裡面吧?」阿美朝車內張望。

  副駕駛的位置上,一個漂亮的男孩正規規矩矩地坐在,看上去大概十二、三歲的樣子,穿著一套乾淨整潔的外套和長褲,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當他察覺到阿美正在看自己,便抬眼朝她瞥了一眼,眼睛裡是超出年齡的沉穩和早熟,阿美被他看得不由一怔。

  「小恆,下車了,叫阿美姊姊。」車警官打開車門另一邊,示意男孩下來。

  他沒有叫,安靜地下車,再默默地從車警官手裡拎回自己的小行李。

  「這孩子是怎麼回事哦?」阿美拉著車警官到一邊,好奇地小聲問。

  「唉,你忘了前陣新聞上鬧得滿城風雨,那個『遠航集團』的總經理因為破產跳樓自殺了,兩天後,他老婆受不了打擊也服毒死了,真是可憐啊,肚子裡還懷著孩子呢。」就連辦多了案子,早就見怪不怪的車警官,但遇到這種人間慘案還是不禁連連搖頭。

  一家四口,短短數天就死了三個,其中還有一個五個月的嬰兒,在母親的肚子裡從未見過這個世界,就被活生生剝奪了生存的權力。

  剩下十二歲的兒子,無依無靠,只能被送到育幼院來了。

  「啊,原來是那個案子啊!真是太慘了……」阿美一邊聽一邊噓唏。

  「程家的那些親戚都不願意收養這孩子,我們翟警官才跟你們院長聯繫,把孩子送到這裡來。」

  「哎,多可憐的孩子……他是不是不喜歡說話?」

  「也不是,從我接手這個案子跟他接觸開始,我就沒聽他說過一句話,但鄰居們都說這孩子不是啞巴,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受刺激太大,有點自閉了。」

  「啊?這樣啊……」阿美的頭又疼了,今天遇到的怎麼都是難以接近,思想與年齡完全不相符的孩子呢?

  兩人在那邊你一言我一語聊個沒完。

  男孩輕輕地皺了皺眉頭,絲毫不想聽到他們的對話,頭一轉,便一眼看見角落裡站著的小女孩。

  他看著她,目光沉靜,帶著估量;她也看著他,卻是充滿防備。

  打那天起,星辰和那個叫小恆的男孩一起被「太陽之家」收養了。

  其實育幼院裡,每個孤兒的身上都有著各種各樣的故事,大概是小恆的身世猶為慘烈,所以他在大多數時間裡被育幼院的工作人員關注著,他們老是愛以一種憐憫的眼光看著他,然後湊到一起小聲的如此這般聊個沒完。

  身為一個極有教養和主見的孩子,小恆顯然很討厭這種感覺,但他並不表現在面上,加上從來不惹事生非,功課又好,因此院裡的人都很喜歡他。

  相較而言,在「太陽之家」這個大家庭裡,星辰是最不合群的,她就像個被遺棄的布娃娃,安靜到幾乎不開口說話,也不敢主動去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以至於院裡許多孩子一直以為她是個啞巴。

  她時常想念虹姨,她盼望著虹姨來接自己回家,但隨著時間漸漸流逝,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令她無比沮喪,經常會孤零零地躲在沒人的地方偷偷地哭。

  八歲生日那天,因為特別想念虹姨,於是星辰一個人待在操場裡掉眼淚。

  她抬起頭看了看天上的雲朵,吸吸通紅的小鼻頭,喃喃地念道:「虹姨……你記不記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去年的這個時候,虹姨給她買了新書包,帶她去遊樂園玩,然後把她丟在了育幼園的大門口。

  今天又是她的生日了,虹姨會不會想起她?

  非常不巧地,小小聲的自言自語,卻被躡手躡腳偷偷走到她身後,打算嚇唬她的幾個院裡常打架鬧事的壞男生聽到了。

  「咦,啞巴也會說話啊?」

  「她是真啞巴,還是假啞巴?」

  「管她的!試一試。」

  他們如發現新大陸似的,嘩啦啦地將星辰圍住,逼問她:「喂!你不是啞巴嗎?怎麼會說話啊?」

  認出他們是平常總愛欺負小朋友的那些大孩子,星辰驚慌地站起來,緊緊地閉著嘴巴。

  對方似乎覺得受到了輕視和欺騙,於是更加生氣地罵道:「裝什麼啦!死丫頭,你出個聲啊!」

  她依然一聲不吭,眼睛警覺地瞪著對方。

  「還裝?看樣子今天非要給你點顏色瞧瞧了!」

  「沒錯!把她拉過來,老子要好好修理一下這個臭丫頭,有本事你就別出聲!」

  那幫男生對星辰的固執感到惱羞成怒,連拉帶拽地把她帶到操場一角,那裡擺放著不少五顏六色、各種動物造型的的圓型轉椅,轉得飛快時頭會暈,有暈車毛病的星辰,從來不敢上去坐。

  「快點把她弄上去!」

  「你猜她會不會叫?」

  「哈哈,你看她的樣子,心裡肯定怕得要死啦!」

  她被推了上去,轉椅很快轉動了起來。

  「怕不怕啊?再不出聲我們就繼續轉啦!」男生們得意地笑著,看著小女孩驚慌失措的模樣。

  星辰瞪大眼睛,感覺風聲在耳朵呼呼的響,她慌亂地抓住鐵製的扶手。

  「這是在做什麼?」一個略嫌冷淡的聲音突然響起。

  星辰聞聲抬頭望去,她看到他了,那個跟自己同一天到院裡來的男孩。

  正玩得過癮的男生們看了他一眼,領頭的那個不以為然地衝他揚揚手道:「要嘛過來一起玩,要嘛少管閒事!」

  「就是,我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啞巴而已,又不會怎樣!」

  男生們一邊對來人說話,一邊歡快地使力,讓轉椅轉得更快。

  風呼呼地刮過雙頰,星辰的整張臉變得像紙一樣蒼白,恐懼的大眼睛看到那個男孩原地不動地站在那裡,漠然地看著她,每當轉椅轉一圈,彼此就打一個照面,倏忽而過……

  他一直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極端的暈眩中,胸口的噁心感一陣一陣地往上湧,星辰反胃得直想嘔吐,可是轉椅沒有停下來,耳邊是那些壞男生們的笑聲,他們以逼她說話為目的,以看她驚慌失措的表情為樂,他們不會主動停止這樣有趣的遊戲。

  漸漸的,不知道轉了多久,她全身都失去了力氣,無力地癱軟在轉椅上。

  她曾經多麼希望那個男孩會來救自己,可是他沒有。

  眼前一黑,轉椅上小小的身子一歪,星辰整個人像沙袋一樣,「啪」的一聲,從那不停旋轉的椅子上掉下來,發出悶悶的聲響。

  「天啊!你們在幹什麼?趕快給我停下來!」好像是阿美怒氣沖沖的叫聲,遠遠的傳來。

  額頭、臉上、膝蓋一陣疼痛,星辰手腳發軟,也沒辦法站起來,在令人無法容忍的噁心感中,她慢慢失去了意識。

  這一次的惡作劇讓星辰的額頭和臉上擦傷了,身上也有不少瘀青,阿美十分惱火,狠狠地訓斥和懲罰那幾個罪魁禍首,除了小恆。

  他沒參與其中,當然也沒去阻止,他的漠然置之,讓阿美覺得他實在不像這個年齡層的孩子,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星辰很長時間都不敢到操場上去,她害怕再被人抓去捉弄,遠遠的看到那些莽莽撞撞、嘻嘻哈哈的大男生們,就會悄悄地躲到一邊去,這一次的遭遇給她留下了抹不掉的心理陰影。

  但是,也有躲不過去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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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冷冷的冬季過後,氣候開始逐漸變暖的春天,星辰待在圖書室裡看書。

  圖書室的窗簾被拉開了一半,明亮亮的陽光千絲萬縷地灑進來,暖洋洋地照著屋內滿架的書。

  星辰沒想到,那個男孩會出現。

  他走到她身邊的位置坐下,冷淡又堅定的目光成功地制止了她驚慌的逃跑動作,然後對她說:「我不救你,是因為我不想惹事,如果在這裡表現不好,就很難被院方介紹給收養人。」

  在未成年之前,離開孤兒院的唯一途徑就是被收養,但那種感覺很不好,很像是有錢人在菜場買菜,挑三撿四,選走他們喜歡的、合意的,留下不喜歡的,棄之如敝屣。

  「沒有人會來接我,但我一定要離開這裡。」

  星辰仍處於驚嚇中,她不知道自己應該當如何回應他的話題,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喜歡待在這裡,雖然她也常常盼著虹姨來接她回家,可是在育幼院裡有飯吃、有書念,除了不喜歡那些愛欺負人的壞孩子,她也沒有想像中那樣討厭這裡。

  「我遲早會離開這裡的。」他抬起頭,注視著前方的窗子,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活像個大人一樣,也許他並不需要她的建議,他只是在確定自己的打算。

  臨走時,他非常坦然且直接地對她說:「你也要記住,遇到任何事情,不要指望別人來救你,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能救自己。」

  星辰瞪大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愣愣地望著他的背影,不知道他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才會如此冷漠的看待這個世界。

  跟他不一樣的是,在虹姨沒有來接她之前,星辰其實害怕被人收養,因為那樣虹姨就再也找不到她了,而且如果她再一次被丟棄,那麼她就沒有任何地方可去了。

  可惜事與願違,僅只過了幾個月,星辰就離開了「太陽之家」。

  虹姨仍然沒有來接她走,她還是被人收養了。

  收養她的那個男人姓「古」,叫古世昌,是個生意人,四十歲左右的樣子,看起來很有錢,他來到育幼院的那一天,就很大方地捐助了一筆錢,而且向院長提出要收養一個不到十歲的陔子。

  像這樣的人一般都被稱為慈善家,想做善事自然沒人會拒絕他,他在一大群孩子中一眼看到了她,然後問了她的名字,便毫不遲疑地確認要收養她。

  手續很快辦好了,他站在星辰面前,對她笑了笑,但是看得出他並不是特別高興。

  「星辰,叫爸爸。」她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下意識地往阿美身後躲,她不想叫他。

  「乖啦,小星星,你以後要聽古先生的話哦!」阿美在勸她。

  聽說這位古先生是台南古家的人,台南古家耶!頂級豪門,最多的就是錢,小星星能被古家的人看中收養,真是祖上燒好香嘍!

  星辰不懂大人的想法,她只想虹姨來接自己。

  被古世昌收養後,星辰很快就被帶出了國,來到異國他鄉,那裡有養父的家庭,他的妻子和一雙兒女,但他們顯然並不歡迎她,甚至因她的到來而掀起了軒然大波。

  來到加拿大那個家裡的第一天,女主人就因為她與男主人發生了劇烈的爭吵。

  她緊張地站在二樓樓梯口,聽著這個家的女主人,是個高高瘦瘦的女人,在樓下客廳,說著好幾種語言,正聲嘶力竭對丈夫發出一連串的質問。

  「Why?你為什麼非要把她領回來?」

  「你還惦念著那個下賤的女人是不是?Dontpalterwithme--」

  「你太過分了!我無法容忍!你馬上把她送走!我不想見到那個野種!」

  一些星辰並不能領會的句子和辭彙雜在她聽不懂的語言中,像鞭炮一樣「劈里啪啦」地炸開,迴響在客廳上空。

  正在這時,有人突然用力扯住她的辮子,星辰吃痛地轉過臉,兩張流露著厭惡表情的面孔映入眼簾。

  他們是這個家裡的一對子女,年齡都比她大,一個十三歲,另一個九歲,星辰聽見養父叫他們宏超和麗莎,古宏超長得又瘦又高像根細竹竿,可古麗莎卻過度豐腴。

  兩人目標一致地瞪著星辰,一個惡狠狠地說:「都是你,害我媽咪生氣!」

  另一個更加凶神惡熬,「害人精!討厭死了!為什麼要到我們家來?」

  星辰嚇得大氣也不敢出,更別說還嘴了,她小小的身體緊緊地貼著雪白的牆壁,恨不得變成一粒塵埃。

  那對兄妹見她好欺負,越發囂張,隨著樓下父母的爭吵越劇烈,他們的拳頭也毫不客氣地揮到毫無還手之力的小女生身上。

  「臭丫頭,你只配去外面去撿垃圾,想留下來,沒門!」

  「我媽咪才不會留下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沒錯,你快滾啦,去死!」她被古麗莎猛地一推,站不住腳,像失去控制的皮球一樣,從樓梯上滾了下來,瞬間摔得頭破血流。

  古家兄妹倆被嚇住了,大驚失色,面面相,不約而同飛快地逃離了現場。

  星辰的受傷總算制止了這場家庭爭吵,家裡的老傭人露絲被派去抱星辰到醫院,等她傷癒後從醫院回來,女主人馬倫娜顯然已經決定好對待星辰的態度,因此沒有固執地要求丈夫古世昌將她送走。

  星辰不明白,既然這家人不喜歡她,為什麼還要收養她呢?

  後來她知道了,答案只讓她的心迅速冰冷並深深悲歎。

  加拿大,位於北美洲北部,東臨大西洋,西瀕太平洋,西北部鄰美國阿拉斯加州,東北與格陵蘭隔戴維斯海峽遙遙相望,南接美國本土,北靠北冰洋達北極圈,海岸線約長二十四萬多公里,東部氣溫稍低,南部氣候適中,西部氣候溫和濕潤,北部為寒帶苔原氣候,這是教科書上的描述。

  在這個到處都是移民的國度,從八歲起,星辰一待就是十多年。

  因為古世昌在「古氏集團」的渥太華分部任高級主管,所以一家人都在這個有著「鬱金香城」美譽的地方居住。

  每年一到春季,市內一片蔥綠,到處可見大塊草地上開放著色彩艷麗的鬱金香,那是星辰最喜歡的季節。

  在這個收養她的華裔家庭,男主人古世昌並不懼內,但當涉及到星辰,事無鉅細,夫婦間就會引發激烈爭吵,古世昌就像有所虧欠似的,他的氣焰總矮了一截。

  於是理所當然的,星辰過得並不好,因為女主人馬倫娜不喜歡她,時常雞蛋裡挑骨頭地刁難、責罵她,也不喜歡其他人對這個從孤兒院領回來的孩子表示友善。

  古宏超和古麗莎與母親一樣,打從心底輕視和討厭她,一有機會就想方設法地欺負她,古世昌雖然平時對星辰還算關心,然而一旦碰到妻子和子女刁難她,便只能是睜隻眼閉只眼,當作不知道了。

  寄人籬下的日子如此難熬,星辰再也不去想古世昌為什麼非要收養自己,或許他就像那些電視新聞裡報導的有錢人,僅僅是為了在大眾面前打造出一個慈善家的良好形象。

  在來到加拿大的第四個年頭,星辰自己也沒想到,竟然有機會跟著古世昌一家人,回台灣一次。

  他們回台灣的目的是為了參加一個葬禮,台南古家那對男女主人的葬禮。

  在台灣,古家和台中官家是財富不分伯伸的超級豪門,這是婦孺皆知,官家黑白兩邊通吃,古家政商兩界橫行,在各自的領域裡稱王。

  「古氏集團」的董事長及其夫人,不幸地在上個月雙雙喪命於一場重大車禍中,留下年僅十七歲的獨子,雖然幸運地撿了條命,但同樣是身受重傷。

  由得道高僧選定的葬禮日非常隆重,肅穆的靈堂裡,室內管絃樂團的音樂,伴隨著唱詩班的歌聲,家祭和公祭正在進行中,各界名流、政商紅人、海外賓客,還有哀樂、花圈、松柏、白菊等多不可數,淚水更像潮水一樣的鋪天蓋地,如此大的排場,呵謂是生榮死哀。

  古家唯一的繼承人古赫泉,在兩座棺木前答謝賓客。

  在星辰看來,那是個脾氣古怪、性格桀傲的少年,哪怕是在強忍痛失雙親之際,無論在追思禮拜,還是前往火葬場火化遺體,他居然都沒有掉一滴眼淚。

  礙於腿傷未癒,古赫泉還坐在輪椅裡,懷裡抱著亡父的遺照,跟在他身邊緊隨其後,抱著其亡母遺像的是另一個年紀與自已相仿的少年。

  兩人都穿著黑色的孝服,手臂上戴著黑色的袖章,那是重孝的裝束。

  少年顯然並不是古家人,因為會場中不少古家的親戚們已經在竊竊私語起來。

  「哎,那是誰?」

  「不知道啊!從沒見過。」

  「聽說好像是傅管家收養的兒子吧!」

  「呦,搞什麼啊!這麼重大的儀式,也輪得到管家的養子來幫忙撐門面?真當咱們古家沒其他人了啊?」

  「沒辦法啊,聽說古董事長生前很器重這小子,小小年紀就被送到加拿大去深造,估計是為以後輔佐Kevin做準備呢。」

  「哼,我看是養虎為患,你瞧瞧Kevin,那雙腿恐怕是要廢了,這家大業大的,哪兒守得住?」

  「嘿嘿,這話是不錯,不過那小子還嫩著呢,有什麼可怕的?只可惜『古氏』這回恐怕是要完羅……」

  隨著人們的話語,星辰的目光落到了那個被關注的少年身上。

  無論自己此刻有多受到外界的虎視耽耽,那少年始終沉著地站在古赫泉的輪椅之後,猶如置身事外,微低著頭,臉上是一種全然的虔誠與靜默。

  星辰望著那張輪廓清晰、略顯冷清的側臉,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似曾相識。

  與此同時,彷彿察覺到在那群如狼似虎的古家眾人中,罕見的有一道平靜的清澈眸光,少年略抬起頭,迎上一雙燦若星辰的黑瞳,他並沒有如往常一樣謹慎而迅速地移開視線,反而在那張小巧昀瓜子臉上多停留兩秒,俊秀的眉宇間掠過幾分不明的複雜和恍惚,但很快便消失不見。

  遺體告別式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這一天大概有約上萬人親臨現場,參加了這場堪稱「世紀喪禮」的葬禮,也因而引來大批媒體蜂擁而至,記者們手持麥克風,個個爭先恐後地競相報導。

  扶柩的是「古氏集團」中,十多名自年輕時起就跟著董事長創業的老臣子們,眾多賓客們在靈車的帶領下搭車,浩浩蕩蕩地奔向火葬場,進行整個葬禮最後的步驟,火化。

  靈車後,那輛加長型的林肯房車內,前排的老管家拿著電話在交待事務,回頭看向後座。

  古赫泉雙腿上蓋著厚厚的毛毯,雙眸緊閉,一副頹廢虛弱的樣子。

  傅管家心中歎了口氣,對旁邊的養子提醒道:「阿珩,剛才那個在靈堂哭得最動情的就是古世昌。」傅珩微一頷首,心中若有所思。

  那一家四口,不,應該是五口人,個個令人印象深刻。

  野心勃勃的男人,囂張跋扈的女人,渾身都充斥著油滑氣息的長子,還有與其母宛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刁蠻長女,還有一個安靜渺小到總是會被忽略的漂亮小女兒,真是教人不注意都不行。

  那古世昌似乎頗受其他古家親戚的吹捧,行事作風猶如眾人中的領導者,不少事情都是他在負責拿主意。

  「幾年前,不知道為什麼事,他突然提出要出國發展,老爺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同意讓他去了加拿大的分公司,最近,他似乎是又想回來了。」老管家道:「我敢說,最遲半年,古世昌就一定會想方設法擠進古氏董事會。」

  競爭的對手太強,而少爺因為失去父母,又加上腿傷過重,一直意志消沉,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對此十分擔憂。

  「您放心,少爺的腿會好起來的。」傅珩勸慰養父。

  「希望如此,古世昌一向藏得深。萬一少爺有個什麼閃失,我怎麼跟逝去的老爺、太太交待?」老管家歎著氣,掩飾不往憂心忡忡:「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少爺可比學業重要多了……」少年沒有回答,他微微垂眸。

  此時車子正駛出大道,窗外兩旁皆是一大片濃密綠蔭,遮住了他俊雅沉靜的面容,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葬禮結束後,星辰和古世昌一家人回到了加拿大,可沒想到的是,僅僅過了數月,古家四人竟然又收拾行李準備回台灣了。

  「星辰,你一個人先留在這裡,我們回台灣將一切都安頓好了再來接你。」古世昌這樣對她解釋。

  古宏超和古麗莎非常不情願離開加拿大,但又不敢反抗父母的決定,他們在不停地抱怨中出門去跟各自的朋友告別兼鬼混去了,臨走還給了可以留下來的星辰好幾個白眼。

  在剩下那對夫妻摻雜著興奮笑語的對談中,星辰慢慢瞭解到,古世昌被調回台灣,擔任「古氏」集團的副總裁。

  他們走後,星辰和老露絲搬到了一間臨時租來的小公寓居住,因為馬倫娜覺得她用不著住在那麼大的房子裡。

  從那之後的好長一段時間,成為星辰在加拿大過得最輕鬆愜意的日子。

  年近六十的老露絲很喜歡星辰,兩人的感情也很好,每天星辰放學回來,都會和露絲一起到公寓旁的小公園裡散步,如果不是一個金髮碧眼,一個黑髮黑瞳,不明究竟的鄰居會誤以為她們是祖孫倆。

  時光流轉如流水,在指尖不經意間溜走。

  平靜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比較快,十七歲的星辰轉眼已經是一名大學新生了,她考取了麥拉吉大學設計學院就讀。

  麥拉吉大學是一所世界著名的公立大學,學校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身為蜚聲全球的綜合性大學,它設有工程、管理、音樂、科學、藝術教育和設計等六個院系,提供一百多個專業的課裎及副修專業的課程教學,在全球大學排名中始終名列前茅。

  和那些青春艷麗、無不顯示著張揚活力的外國女孩子不同,星辰顯得沉默而低調,總是梳著馬尾辮,穿著簡單而樸素的T恤、牛仔褲,偶爾繫上的同學、學長姐們約她一起出去happy,她總是會含笑拒絕。

  星辰是個很能守本分和知道自己要什麼的女孩子,她心裡非常明白自己的處境,她不是古家的千金小姐,她是個一無所有的女孩,但被這個家庭收養了,就算他們對她再不怎麼樣,也讓她有飯吃、有書念,她沒有多餘的空閒和時間去玩。

  目前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好好唸書,她比不得那些天才學生,在學業上她得花比旁人更多的功夫才能有好成績,她一心一意想踏實地念完大學,拿到畢業證書後,再找一份合適的工作,自食其力,不再倚靠任何人。

  雖然她這樣想也這樣努力著,可是動人的東方容貌和那份出眾的清麗氣質,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麥拉吉大學工程學院的班廷,一個來自瑞士的年輕小伙子,因為妹妹梅莉也在設計學院就讀,一次他因事去找梅莉,無意間看到了星辰,當即驚為天人。

  可惜佳人難約,無論是自己主動,還是透過梅莉邀約,那個英文名叫Sissi的女孩子,都只會笑笑的搖搖頭拒絕。

  「Sissi,我哥哥真得很不錯的,他非常嚮往東方,你就給他一次機會,大家交個朋友嘛!」梅莉也很喜歡星辰,這年頭,像這麼腳踏實地又愛讀書的女孩已經很少了,尤其又長得這麼正!

  她的皮膚是牛奶一樣的白嫩,一點雀斑都沒有,好像怎麼曬都曬不黑,身材纖細高佻,一頭齊耳的濃密秀髮下,是一張東亞人偏愛的標準的瓜子臉,額線十分漂亮,加上杏仁型的大眼睛、挺秀的鼻子、花瓣一樣的雙唇、完美的下巴輪廓,真是美呆了!

  雖然這個東方女孩兒平時不愛打扮,總是一身老土搶老成,但怎麼能瞞得過那些火眼金睛的男生?

  再加上正是豆蔻梢頭的年紀,還帶著不自覺的羞澀拘謹,這般清純動人的美少女,據梅莉所知,都已經有不少同系或旁系的學長關注她好久了,可惜當事人太遲鈍,一點也沒察覺。

  「你別擔心啦,只是一次小小的約會而已,現在班上的女生,哪個沒有男朋友啊?週末和我哥一起去看場電影,好不好嗎?」

  可是,當那個女孩抱歉地看看自己,一雙黑白分明眸清澄見底,聲音輕輕柔柔的,還帶著令人心憐的企求著說:「對不起梅莉,我上完課還要去打工,沒有時間去約會。」梅莉聽完,也只能作罷了。

  換作是別的女生,比如說學院那個號稱校花,來自美國加州的艾曼達,梅莉就會認為這女的是在拿喬,裝模作樣要花招,表面上好像甩都不甩眾多追求者,暗中裡不知道已經上了多少人的床了!

  那位艾曼達最丟臉的事,是對工程學院一位非常優秀的學長一見鍾情,用盡心機去勾引,可惜對方不上鉤,艾曼達在遭到拒絕後又溜進學長的公寓,脫光衣服躺在床上打算色誘,可惜最終還是慘遭掃地出門,一時間在學院傳為笑柄。

  那位坐懷不亂的學長不巧也是東方人,還正好跟班廷同一個學院,私下關係不錯,由於班廷當場目睹整件事,所以梅莉也很八卦的對此事一清二楚。

  可是Sissi會有那個艾曼達的心眼兒嗎?算了吧,她要是會這一手到好了。

  當自梅莉口中得知自己的N次約會被拒,班廷顯得無比沮喪。

  「Fran,是不是你們東方的女孩子都不好追呢?竟然連一點機會都不給一下。」他苦惱地向學院的那位優秀的東方朋友大吐苦水。

  那傢伙聽了,視線竟然仍投在原文書裡,不急不慢地翻勤著書頁,淡淡地詢問他對誰一見鍾情了。

  「她的英文名字叫Sissi,中文名字,姓古,好像叫什麼星星?噢,是星辰,家鄉也在台灣,奇怪,你怎麼不認識她呢?」星辰?

  翻著書頁的修長手指微微一滯,兩秒鐘後,繼續翻閱,彷彿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喂,Fran,你也太不關心我的幸福了,你是沒有見過Sissi,我長這麼大沒有看過像她那樣特別的女孩子,梅莉的同學個個都聒噪得要命,她們圍著我簡直要把我吵暈了,只有她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站在外面走廊裡,靜靜的在看書……」

  「你相不相信一見鍾情?她真是既可愛又美麗,就像天上獨一無二的星星,我看到她後,別的人好像都不存在了,噢,對了,你沒見過她,肯定不明白。」班廷仍然在喋喋不休地傾訴著自己的相思之苦。

  薄唇微勾,看書的男子合上書本,又重新在書架上抽出一本Chandler的《戰略與結構》,但卻因班廷的話陷入沉思。

  那個女孩兒,他怎麼會沒見過……眼睛像星星,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般撲閃,不愛說話到被人誤認為是啞巴,總是靜得像沒她的存在一樣,整個人都充滿了不安定感,就像個被遺棄的漂亮娃娃。

  連他自己也沒想過,和她的緣分會來得那樣早,這麼深。

  在同一家孤兒院裡待過,同樣被姓古的家族收養,現在又都待在加拿大……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許久未見的衝動。

  他想去看看她,看她是不是長大了,會不會變得自信起來,再也不像在孤兒院時,是個被遺棄的娃娃了?

  可是,不行!

  在他設定的人生旅程中,並沒有她的參與,甚至沒有她的位置,他怎麼能為了一個她,就冒然更改變自己的行程和方向。

  淡漠的視線離開了書本,投向窗台上一盆茂盛的吊蘭,已長滿綠葉的籐蔓,所有的光影都在一串串的葉子中隱約閃動,看不完整。

  猶如人生,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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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開學後沒多久,星辰平靜的日子就結束了,因為古家兄妹又回到了加拿大。

  十八歲的古麗莎是回來麥拉吉大學讀書的,因為稱病所以比其他同學要晚一些入學報到,而古宏超因為在台灣惹了麻煩,被古世昌狠訓了一頓,也一同被遣送回來避風頭。

  古家兄妹原本就不願意離開加拿大,這裡比起台灣來,是多麼的自由自在,他們花天酒地,尋歡作樂,無所不能,連冰箱裡都可以明目張膽地塞滿酒水,每天還能通宵泡夜店狂歡,無拘無束,加上這一次古世昌夫妻倆忙著在「古氏」拉幫結派,所謂天高皇帝遠,就更加管不著他們了。

  星辰聽老露絲說,他們還是住在原來的那幢高級房子裡,不過近來他們還忙於與舊日的朋友聯絡、結交新的同學,因此還沒有空來找她的麻煩,但那也只是暫時而已。

  當古宏超開著拉風的跑車到麥拉吉學院接新泡到的馬子時,無意間在校門口看到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星辰時,他簡直移不開眼睛。

  「咪咪?那是……」好幾年沒見,他還有點不敢確定,立刻詢問正膩在身邊那個不知道是有巴西,還是印度血統的華裔新馬子。

  「你說Sissi?設計學院的新生,也是從台灣來的,中文名字好像叫什麼……古星辰!」女人嘛,總是要對比自己美的同性多看一眼,多知道一點底細。

  好啊,那個小孤女,幾年間不見,竟然長得這麼標緻了!

  古宏超盯著那道纖影,只差流口水了。

  咪咪大為吃味,開始抓狂,「你是不是想泡人家啊?你這個沒良心的!」古宏超訕笑,抓過咪咪便是一陣濕吻,心裡已經開始絞盡腦汁地想,要怎麼樣才能把那丫頭搞到手。

  他沒想到的是,古麗莎在入學沒多久,也同樣發現了自己的新目標。

  那個在學院的華人圈子裡名氣極大、為人極低調的東方男子,攻讀管理和工程雙學位,目前已經在著名的皮爾遜教授,所設立的研究所裡,擁有牢不可破的地位。

  傳聞他的身份很神秘,為人處事低調謹慎,但還是被有心人發現他每次回台灣,都有專機接送,雖然在學院有小公寓,可是平常一般都待在自己位於市中心的高檔住宅區中,深居簡出。

  有人曾懷疑他是不是被富婆包養的小白臉,可是隱隱傳來他跟台南古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便釋疑了。

  實力雄厚、富可敵國的台南古家,有專機、豪宅,都只不過是九牛一毛的小事,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呢?

  古麗莎是在離學院不遠的一個叫「aurora」的酒吧裡遇見他的。

  臨近黃昏,她與一幫打扮得妖艷惹火的年輕女孩們,嘻嘻哈哈地走進酒吧,打算在這裡待一會。

  與一般燈紅酒綠、音樂震耳欲聲的酒吧不太一樣,這間客人不算太多,店裡播放著舒緩的鄉村音樂,加上裝潢高雅,侍者周到有禮貌,有一種與塵世格格不入的調子。

  這樣的靜,又這般別具一格,彷彿是為了某個人、某件事而存在,古麗莎環視四周,很難不注意到那靠在最角落的位置,赤金色沙發上坐著的男子。

  不是昂貴的西服領帶,簡單的白襯衣,黑色長褲,純手工小羊皮的休閒鞋,乾乾淨淨的,手腕上一隻白金錶殼、藍寶石水晶表玻的江詩丹唐計時碼表,看得出相當有品位。

  他的五官也生得極好,劍眉、星眸、俊秀的挺鼻、微薄淡漠的唇,就連微笑起來亦十分平和,有種如玉的溫潤。

  他坐在那裡,無關乎身份背景,只那一份出眾的氣質,便教旁人皆形同虛設。

  身前的長型茶几上,潔白的咖啡杯裡,還散發著醇香和熱氣,古麗莎看著他接過一個棕髮碧眼的小伙子遞過去的資料袋,然後專注地談論著些什麼時,舉手投足間,一舉一動都帶著教人不能忽視的涵養,她突然覺得自己心跳加速。

  一個把頭髮染得火紅的華裔女孩見了,便攬著她的肩膀竊竊私語:「麗莎,你這位堂堂古家大小姐,不會不認識他吧?」

  「他?是什麼人?」古麗莎訝異,不解地問。

  「他是Fran啊!中文名字叫傅珩,好像也是你們古家出來的人哦。」傅?那是古家大宅管家的姓氏,難道他是傅管家收養的那個兒子?

  她不知從哪裡來的自信,冒然地走過去,向他露出笑臉,「哈羅,我是古麗莎,古赫泉是我堂叔,你是傅管家收養的那個兒子吧?」他微微一怔,似乎沒料到會被打擾,抬頭冷瞥了她一眼,不發一語。

  古麗莎沒料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照理說,她是古家的正牌千金小姐,他再優秀,充其量也不過是個下人的養子,他見了她,不是應該尊稱她一聲「大小姐」嗎?還是說,他沒認出她來?

  看在他是帥哥的份上,古麗莎壓下滿腔怒氣,耐著性子繼續攀談道:「你不認識我了嗎?我們應該在幾年前的葬禮上見過,我爹地是古世昌……」他目光冷淡而微帶銳利,依然不說話。

  古麗莎面子掛不住了,對方目中無人的模樣令她惱羞成怒,小時候曾被古赫泉趕出古宅這件事,一直被她當成奇恥大辱,當下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頓時俏臉一揚,指著他尖酸刻薄地罵道:「你踐什麼踐?你們姓傅的不過是我們古家養的一條狗而已,還真嘗自己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了?」

  眾目睽睽下,他淡淡斂眸,臉上絲毫沒有變化,彷彿任何粗言鄙語都傷不著他半分。

  「Lee.我先走一步,有事再聯絡。」他拿起桌上的一個密封的資料袋,禮貌的向同伴告辭。

  「嗯,掰掰。」從小自大驕縱任性慣了的古麗莎,何曾受到過這等輕視和慢怠?她怒氣沖沖地看著他從自己身邊走過去,離開酒吧,上了路邊一輛似乎是專程過來接他的法拉利,揚長而去。

  目送跑車迅速地駛入車流,古麗莎覺得委屈萬分,只想要大哭一場,大醉一場,方才解恨。

  在被世人稱為「嚴寒之都」的渥太華,夜晚一向寒冷,車子的玻璃窗有薄薄的霧氣,折射出都市此刻的喧囂和繁華,天空卻暗得濃厚,深埋在陰影中的俊臉,不起波瀾。

  傅珩打開手中的資料袋,一張一張的瀏覽著,當看到最後一頁時,額頭驀然青筋暴露!

  原來如此!

  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淡漠男子,眼中赫然燃起簇簇火苗,臉色卻是幽寒如冰,就如同被叢林中一條奇毒無比的蟒蛇咬傷,身中巨毒,久久無法動彈。

  每晚九點整,日式料理店就會打烊,結束一天的營業。

  星辰背著包包從店裡出來,和那對親切和藹的日本夫妻告辭,再快步向公車站走去。

  每週有幾天,她下課後都會到這家料理店打工,馬倫娜給她的生活費很少,很多時候她都要靠自己。

  誰知還沒走到公車月台,一輛跑車就突然停在了她身邊的道路上,還「叭叭」的按了下喇叭。

  她嚇了一跳,一抬眼,一身名牌裝扮的古宏超正從車裡下來,嘴角掛著那種令人不舒服的笑容。

  「怎麼?看到我像看到鬼一樣?」古宏超一臉的流氣,「還天天躲我?電話也不接,還好找到你打工的地方了,看你這回還往哪裡躲。」

  星辰警惕地瞪著他,前段時間起,他就常常有事沒事跑到她租住的公寓,要不然就是守在學校大門口,不曉得在打什麼主意。

  兩天前古麗莎也跟著一起過來堵她,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星辰只好上了車。

  古麗莎盯著她一身黯淡得要命的打扮,和一副膽小如鼠的模樣,很不屑的發出嘲諷的輕嗤聲。

  不知道古大小姐是不是心情不佳,居然沒空羞辱星辰,反而在車裡一個勁地衝著古宏超發脾氣。

  「我不管啦!你要幫我報仇!那個姓傅的讓我成了笑柄,我也要讓他不好過!」

  古宏超趕緊安慰她說:「你放心,這事好辦,哪天我約他出來,只要他敢出來,我就有辦法整死他,讓你隨便出氣!」古麗莎「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古宏超從後視鏡盯著一臉戎備的星辰,心裡嘿嘿直笑。

  姓傅的,傭人的養子而已,何足掛齒?遲早找機會修理他!

  要玩呢大家就一起玩,包括被自己看上的這丫頭自然也跑不掉的!

  可氣人的是這死丫頭還蠻會保護自己的,去她住的公寓,總有個礙手礙腳的胖老太婆擋在前面,在外頭遇到,也是一見他就跑,搞得他相當不爽。

  古宏超倚在名車邊,擺出一個自認瀟灑的姿勢,還衝她招招手,「過來啊,帶你去好玩的地方,又不是要賣了你!」

  星辰聽了,不僅沒朝前走,反而往後退了好幾步。

  她很害怕古家兄妹,小時候吃他們的虧沒少過,他們在欺負她道件事上,已經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不是把她的裙子剪成一條條、扔掉她的筆和橡皮擦、撕了剛寫好的作業,就是暗地裡掐她、擰她、踹她、扯她的頭髮,反正那些瘀傷古世昌也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不過是教訓兩句,他們全當耳邊風。

  現在他們都長大了,古宏超眼裡有些東西教人看了渾身不舒服,星辰不知道他又要用什麼壞點子來對付自己了。

  「別敬酒不吃喝罰酒啊!是不是非要我把老露絲解雇了?還是說要我媽下命令你們搬回來住?」古宏超一肚子壞水,就不信治不了她。

  果然,星辰急了,「你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啊!我和麗莎晚上在『Fez』請朋友們聚會,好心帶你去見見世面,你可別給臉卻不要臉!」星辰無奈,只好不情願地上了車。

  一路上都戰戰兢兢的,她抱著「萬一有什麼就跳車」的心態,時時刻刻提防著古宏超,幸好古宏超沒動什麼歪腦筋,車子也果然是開到了「Fez夜總會」門前,當星辰看到他們邀請來的朋友中,大多都是學院的同學,這才稍微放下心來了。

  「Fez」很有名,可以說是整個渥太華最出名的夜店,經常有來自世界各地的藝術家前來表演,各種光怪陸離的綜藝秀、曼妙優美的音樂、炫目耀眼的燈光,營造出一個曖昧而不低俗的歌舞夢工廠,同時找不到任何平庸或粗俗的暗示。

  「走啦,我們到三樓包廂去。」一堆人興高采烈地踏進。

  星辰很少到這樣的場合,尤其是這麼著名的地方,超大又豪華,五顏六色的燈光照得眼睛都快要花掉了,她抱著包包亦步亦趨地跟在眾人身後,一路東張西望忙著記路,一副鄉下人的表情,生怕走丟了。

  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的這副樣子,竟然也能引起旁人側目。

  當傅珩從二樓辦公室那塊巨大的透明視窗朝下俯瞰,便可窺探整個一樓,包括舞池、吧檯、表演區和休閒區的全景,自然也就看到了那群剛剛進入的客人們。

  他注視著最後面那個纖細高佻,但還在不停地四處張望的妙齡少女,沉吟了一下,交待道:「Sam,幫我查查他們訂了哪間包廂?」

  夜總會的主管Sam立刻打了一通電話,很快便答覆道:「傅先生,他們在三樓轉角那間。」

  「知道了。」他站起旁。

  「您是要過去嗎?」

  Sam奇怪地問:「是不是有什麼事?」

  只見他微微地笑了笑,說:「沒事。」

  Sam點點頭,目送那道順長的身影離開辦公室,有些不明白,三樓包廂的那群大學生們,難道惹到傅先生了嗎?竟能讓傅先生親自過問。

  很少人,包括那對古家兄妹在內都毫不知情,渥太華中的「Fez夜總會」,其實都是傅先生在打理。

  目前不知道躲在世界哪個角落的古赫泉有個愛好,就是在國外大量的胡亂購置房屋和土地,他在智利有葡萄園、在英國有莊園、在巴西還有礦產,就差沒在墨西哥搞一片罌粟園了,花錢怕什麼?反正人家古少爺有的是錢。

  但問題是,他買了就撒手就不管了,浪費就浪費了,他也不再乎,反正古少爺也沒打算做個成功的投資者。

  這些年,因為傅先生人在加拿大,所以才把包括FFezi在內的好幾處產業,經營得井井有條並且越做越大。

  曾有傳聞,說只有這位年輕的傅先生,才知道古少爺目前人在何處,同時他也是古少爺最依賴的人。

  但,誰能保證什麼呢!

  Sam聳聳肩,忍不往心想,古家這樣大的企業,換了任何一個人,能使之成為自己的囊中之物,豈不是更好?何況是比古少爺更有經商頭腦、更讓人崇拜信服的傅先生呢?

  三樓轉角的包廂裡,歌聲震耳欲聾,一幫年輕男女,有的擠在沙發上,搶著麥克風鬼吼鬼叫,還有的跟著音樂的節奏熱舞,好不熱鬧。

  坐在角落的星辰被吵得耳朵發麻,她幾次都想要走了,就馬上有同學熱情地拉住她。

  「Sissi,別走呀,大家都這麼開心,不要掃興啦!」

  「大家都是同學,要多聯絡下感情嘛!」

  「對啊,你既不唱歌又不喝酒,多坐一下都不行哦!」有人覺得她好像很不合群、拿架子,於是臉上顯得有點生氣,星辰只好繼續待坐著聽她們唱歌。

  古宏超和一個從香港來的女生在划拳,那女生突然問:「咦,麗莎怎麼還不來?」

  「鬼知道她的,說馬上來,肯走又在另一攤走不開。」古宏超知道自己的妹妹貪玩,這會兒肯定又是在哪裡玩瘋了,來不了。

  他偷眼看了下規規距距坐在角落的星辰,有種不染纖塵的清靈感,不像週遭塗著誇張的黑眼影、畫著煙熏妝、臉跟調色盤似的女人,心想,看來看去,還是這種素雅小花朵般的少女誘人啊!

  「叩叩……」,這時外面有人敲門,接著服務生推開門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個子高高的,燈光下的俊顏若隱若現,線條清逸分明。

  古宏超一看,倒是完全沒料到地愣了下,拿起搖控器關掉音樂,皮笑肉不笑地道:「喲,這不是傅先生嗎?稀客啊,怎麼會大駕光臨到這裡來?」

  「聽說你們在這裡聚會,不介意我湊個熱鬧吧?」

  傅珩淺淺一笑,彬彬有禮地說道:「希望沒有打擾你們。」

  眾人早就因他的到來呆住了。

  Fran耶!學校的華人幫裡誰不知道他?誰有榮幸跟他近距離接觸過?

  沒有人!但人家現在主動過來與他們交朋友吶!

  於是包廂內一片歡呼雀躍,尤其是女生,有的一邊暴發出尖叫,一邊大喊:「是Fran耶,真得是他耶,我沒作夢吧!」稍內向些的紅著臉,用手肘相互推搡著,讓對方去跟夢中情人說話,更誇張的則馬上抓起包包衝到外面補妝去了。

  「既然來了,就一起happy吧!」古宏超心裡雖厭煩被搶去了風頭,但一想到有機會修理這個管家的養子,他現在有多風光,等會就讓他有多丟臉,便故作大方地發出邀請。

  因為傅珩的到來,包廂的氣氛High到了極點,眾人讓坐的讓坐,倒酒的倒酒,寒暄的寒暄,都巴不得離他近一點。

  傅珩很隨意地坐下,正巧就在星辰的正對方,一抬眸,就能看剄那張素淨的小臉。

  螢幕的光亮投過來,如同一個若有似無的銀色光圈,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其中,像一個小小的發光體。

  他銳利的眼眸變深了,下一秒,卻正巧瞥到古宏超盯著那少女的眼神,轉頭盯著螢幕:心下瞭然,原來是……在打自己名義上的妹妹的主意。

  他冷冷一笑,不知這事被古世昌得知後,會不會氣得中風?

  電子舞曲依然動感,氣氛依然熱烈,星辰卻開始如坐針氈了。

  坐在她對面的男子,顯然將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他飲著酒,很有禮貌地拒絕了其他女生的邀歌,既不划拳也不攀談……但,那又有什麼關係!看女生們心花怒放的樣子,就知道只要是他這個人坐在這兒,她們就會跟中了樂透似的興奮。

  星辰當然聽過Fran的大名,他是學校的名人,華人學生的代表,更是著名的、曾榮獲諾貝爾獎的皮爾遜教授最得意的學生,風靡了校園中無數正值情竇初開的少女。

  這裡面當然不包括她,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從不妄想遙不可及的人或物。

  可是,他為什麼總是似有若無地將目光投向自己?而每一次,等她疑惑地抬頭望過去時,他又會迅速地移開視線,彷彿那道眸光只是她的錯覺。

  「叩叩……」服務生再次推門進來,「傅先生,外面有人找您。」

  傅珩出去後,星辰鬆了一大口氣,大家又扯著嗓子唱了一會,便又見服務生推進來一輛盛著各類酒水和飲料的餐車。

  「來來來,喝酒,今天不醉不歸!」古宏超站起來張羅,又特地從餐車裡拿來一杯果汁遞給星辰,「喂,不喝酒,喝點飲料也行,別不給面子啊。」眾目睽睽下,星辰只得接過來。

  「cheers——」

  「乾杯!」一堆人大部分已經都半醉了,邊喝、邊笑、邊跳,如群魔亂舞,古宏超盯著星辰將果汁喝下,笑得別有用意。

  「時間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星辰將果汁喝了大半杯,放下杯子站起來打算告辭。

  「哦,要走啦?」這一次古宏超竟然沒有阻止,「好啊,等一下,Fran回來,我們大家再喝一杯就都結束了。」星辰只好重新坐下,不知道那位Fran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好像過了很長很長時間,重低音的舞曲簡直要把心臟敲了出來,四周彷彿寂靜一片,再聽不到別的,只有似重錘的「咚咚」聲,一下一下地擊打著耳朵。

  她忽然覺得有點暈,直直地盯著螢幕上,畫面上的那個外國女人有一個頭、兩個頭、三個頭……好刺眼,她困惑地用力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覺得越發的天旋地轉,像是回到了童年,她坐在孤兒院中那個不停旋轉的圓型轉椅上,一直轉一直轉,卻沒人願意挺身救她……星辰再也支撐不住,終於軟軟地靠在了沙發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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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越夜越美麗,越夜亦越迷亂。

  位於市中心的高檔住宅區的其中一幢往所,屋中還亮著溫馨柔和的燈光。

  整間屋子走歐式宮廷設計,房間略帶昏黃暖意,全套的歐式沙發、茶几、書桌,歐式巨大的吊燈、精美的檯燈,以及紫羅蘭色羅帳般的窗簾,無一不充滿了優雅的浪漫情調。

  靠窗的鏤空圓桌上,玫瑰正在紫水晶瓶中燦爛開放,寬大的落地窗簾被拉開,不遠處的遠山美景便躍然腳下,無盡風情宛如夢境。

  被佈置得同樣高雅簡潔的歐式風格臥室裡,鋪著紫藍色真絲床單的鐵製大床上,睡著一名少女,她雙眸緊緊閉著,柳眉痛苦地緊蹙,兩排又濃又密的捲翹長睫微微輕顫著,彷彿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凌亂的髮絲散在枕間,雪白的小臉上卻蒙上一層不正常的暈紅,額上更是沁出一層細微的薄汗。

  她時而蜷縮起身體,時而不安分地扭動,雙腿交迭相磨,隨著身體的翻轉,汗濕的T恤已經糾纏在玲瓏有致的嬌軀上,牛仔褲雖好端端地穿著,壓在身下的薄被,卻讓一雙光裸的白嫩玉足蹭得凌亂不堪。

  她到底是怎麼了……星辰抓住最後一絲理智,恍惚地想著。

  她不知道自己出了什麼事,只覺得自己變得好奇怪,難道自己是病了,或是在作夢?還是說自己已經……死了?

  「啪!」旁邊傳來打火機打火的聲響,雖輕,但還是嚇到她。

  費力地睜開迷濛的一雙水眸,星辰首先看到的是挑高的流線型屋頂、裝潢高雅的室內佈置,倏地一陣天旋地轉,她難受的呻呤一聲,半闔上眼,微微側首……屋裡的光線並不暗,床頭還亮著一盞由幾個幾何立體圓圈構成的、造型極具現代戚的檯燈。

  下意識般,迷茫的視線極慢地移動著,最後投向窗邊,在那裡,背對她站著的男子,長身玉立,有著寬闊的肩膀,挺直的背、窄腰、長腿,十足模特兒身材,他並沒回頭看她,而是徑直盯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抽著煙。

  他是誰?

  自己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星辰無法思考,輕飄飄的身子彷彿不屬於自己,像被火炙烤,又像是墜入到一個她從沒有接鯛到的境地,奇怪的燥熱席捲著她全身四肢百骸,最後彙集到腿心間,生出能逼瘋人般的難耐戚。

  這巨大的煎熬使她再也熬不住了,全身的感官都無比敏感,她嗚咽一聲,低低的嚶嚀從鼻間逸出,細細碎碎的喘息和呻吟令窗邊的男子,終於熄掉了煙頭,轉身向她走來。

  站在床邊,傅珩居高臨下看著她,不動聲色,冷冷旁觀著她的痛苦。

  「嗯……嗯……」神智全失的星辰,臉蛋染上紼紅,半開半闔的眼中早失了焦聚,根本看不清眼前人是誰,鼻息間反而一聲急過一聲的逸出嬌吟。

  在這苦苦尋不得章法的掙扎中,屬於蔓蔻少女特有的美妙曲線,若隱若現,玲瓏有致,分外撩人。

  傅珩俯身,並伸出一隻手,輕撫上那張跎紅的芙蓉小臉。

  這種肌膚相親的美好感覺,以及屬於男性的獨特氣息,奇異般地令星辰體內如烈火燎原的痛苦得以舒緩,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半闔著氤氳水眸,如貓兒般乖順地仰起螓首,輕蹭著男子的手心,想讓他繼續撫摸自己發燙的小臉。

  傅珩見狀,勾起薄唇,露出一個毫無笑意的笑。

  「叮咚叮鈐……」安靜的室內忽然響起輕柔的手機和絃樂。

  他接起,低聲道:「Sam?怎麼樣……嗯,很好,照我說的去做……好,其他的明天再說。」一手拿著電話交待事宜,另一手則離開少女發燙的臉蛋,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緩緩鬆開領扣。

  古宏超敢給他下藥,而且還是在「Fez」,真是好得很!

  想算計他,哪有那樣簡單呢?

  其實早就有「Fez」的工作人員來向他報告,古宏超找了誰買藥,甚至將藥下在哪瓶酒水裡,都被監視器清清楚楚地拍了下來。

  等他走進包廂後才發現,要被那姓古的算計的,其實還有另外一條小魚。

  下在酒裡的藥,顯然是對付他的,他自然會調包,至於擱進那杯果汁裡的,他何必去多管閒事?

  看到古宏超等人因為喝了加料的酒水昏睡過去,他掉頭而去。

  出門時,卻又鬼使神差地回了頭,盯著那只迷迷糊糊倒在沙發上的小魚好一會兒,再轉身,打包帶走。

  他告訴自己,這女孩兒既然被下了迷藥,何必便宜旁人?而這女孩,既然是古家的人,就不值得憐惜!

  他毫不客氣地將她帶回了自己的住所。

  他想要她!

  放下電話,傅珩開始慢慢替她褪去衣物。

  T恤、牛仔褲、樣式保守的純白內衣、同色系的純棉底褲,一件件地盡數被扔到地板上,白皙晶瑩的身子,散發著少女獨特的清香,也逐漸暴露在男人的眼中。

  他呼吸漸促,寬大的手掌攏住一隻雪嫩嬌乳,拇指指腹捻弄著雪頂上隆起的含羞紅蕊。

  「嗯……」少女吃痛,螓首轉動著,不由自主地挺身,修長的兩腿牢牢併攏著磨蹭,腿間誘人的花瓣若隱若現,引人遐思。

  體內此刻如同有一頭狂獸要破籠而出,積蓄體內的慾火爆炸肆虐,當順長精實的男性軀體覆上瑩白柔嫩的女體時,理智全然迷失,並且走火入魔。

  一夜放縱。

  555

  當天空泛起魚肚白,夜晚即將過去,床上的歡愛仍未停止。

  堅挺粗壯的男根深埋在綿密緊窒的水穴中,仍然激烈地碰撞著、抽插著,交合處不時發出「啪啪」的水聲。

  傅珩看著窩在自己懷中昏睡的人兒,美眸緊閉,秀眉深蹙,在半夢、半醒、半昏迷中,仍被他侵佔著,像是一朵被狂蜂浪蝶採擷的嬌弱花兒,痛苦又無助,直至在他身下化成萬般柔情,禁不住喉頭一緊,越發亢奮。

  雪白的胴體不再是藥性發作時的艷紅,而是因長時間的承歡,彷若染了一層動人的櫻粉,漲鼓鼓的一對豐滿凝乳隨著律動的節妻,不時碰撞著男性堅硬的胸肌,帶來銷魂的感觸,柔嫩細膩的肌膚上滴滴細密薄汗,不知是她的,還是他的。

  她被他要的似乎有些過了頭,無論是在飽滿的嫩乳、細緻的鎖骨、平坦的腰腹、修長豐滿的大腿根,還是在最私密的女性花谷,都散佈著深深淺淺的各種痕跡,那是被他的唇齒吸吮啃咬,被他的手掌揉搓握捏出來的吻痕、咬痕和指痕,嬌嫩的花穴也因為被佔有太久而略為紅腫。

  這具身子,雖青澀,卻足以引發男性瘋狂,他沉聲嗤笑,懷疑誰才是被下了藥的那個。

  有些不甘的抽身,火熱的唇舌,卻戀戀不捨地覆上被吻得紅腫的唇瓣,強勢地探入清甜的唇齒中,吸吮嫩滑的小舌。

  久久不願離開……就像是沉睡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當星辰醒來的時候,外面似乎正下著雨。

  週遭的世界都被封鎖在密如珠網的雨絲中,她無力地意識到身體似乎仍然不屬於自己,所有的感官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想緊緊抓住它,卻始終抓不住。

  朦朧中,彷彿有什麼一直在含著她的唇瓣輕柔的吮著,溫柔縫繙,如蚊蟲叮咬般,唇上一片溫濕,她蹙了蹙眉,嚶嚀一聲,那溫濕的觸覺便立即消失不見了。

  然後,意識逐漸回來了。

  星辰覺得自己完全無法動彈似的,全身上下又酸又疼,彷彿被車碾過一般,尤其是那女孩私密的部位,腫脹微痛,還有陌生的、黏膩的液體不住地從體內緩緩溢出,令兩腿間濡濕一片。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流線型的天花板又躍入眼廉,當她終於意識到自己遭受到了什麼時,只覺腦中「轟」的一聲,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瞬間傾塌了。

  眼底、心底、腦海中只剩一片空白,她木然地看向那面大大的落地窗,寬大厚重的深紫色窗幔被湧動的微風吹起,不時拍打著窗邊籐蔓枝繚繞的天鵝椅,翩躂若蝶舞。

  良久,飄忽的靈魂才重新回歸,星辰擁著柔軟的白色薄被,慢慢地支起身子,震驚的、難以置信的目光,一點一點地掠過,擺放在床尾的黑色的皮質矮凳、鋪著米色長毛地毯的地面、線條簡單的茶几、棕色的單人沙發,以及坐在沙發中穿著深咖啡色條紋睡袍的男人。

  身體變得僵硬,還有不太明顯的輕顫,她怔怔地看著那個男人,是他?

  小臉慘白到無一絲血色,漸漸的,眼前變得模糊不堪,那雙璨若星辰的水眸,此刻只是死如灰燼。

  他同樣遙遙望著她,輕勾唇角,明明近在咫尺,卻又宛如咫尺天涯。

  長時間的沉默後,傅珩開口了,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古小姐,你清醒了嗎?」他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彷彿只是在確認她的狀態。

  她沒有說話,慢慢地垂下頭,呆滯地盯著薄被上精緻的古典繡花,整個人處於無法聽、無法看、無法思考的狀態,已然完全陷入了無邊無際的絕望。

  「古小姐?」傅珩又喚了一聲,見她仍是不吭聲,便蹙了眉,高大的身軀自沙發上起身,向她走來。

  察覺他正靠近,那危險的氣息令星辰聳然一驚,頃刻清醒,如驚弓之鳥般,擁緊被子一下子朝床頭縮去,死死地瞪住他,滿臉都是戒備。

  「古小姐,如果你清醒了,我想有必要告訴你整件事情。」

  他見她害怕成那樣,遂停了腳步,聲音平淡,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你應該記得昨晚在『Fez』的事吧?」

  「Fez」,是啊!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她現在會這樣,誰能告訴她?

  她緊盯著他開合的薄唇,聽到他說:「那位古宏超先生暗地裡,給你和我下了點藥,所以我們發生了關係。」

  「我怕有理說不清,因此拍了點東西留著。」

  「就算將來不小心被訛詐,打起官司,法庭之上也可以拿出來作為證據……」

  下藥?訛詐?

  星辰茫然地看著他,他究竟在說什麼呢?為什麼拋一句都聽不懂?

  然後她看到他按下了手中遙控器的按鍵,打開掛在床對面那面牆上的液晶電視。

  螢幕上,清晰的映出兩人在床上糾纏的限制級畫面,高大的男子與嬌軟的少女,赤裸的身軀、雪白的肌膚、凹凸有致的曲線,兩具火熱的身軀貼合得密不可分,痙攣扭動、汗水淋漓、愛液潺潺……星辰震驚到無以復加,她僅面紅耳赤地瞅了一眼,便立即撇過小臉,不敢再看。

  可是她知道畫面裡的那個女孩,是自己。

  電視裡同時傳來陣陣動人心魂的呻吟,伴著男子喘息的聲音,女孩的尖叫,甚至在高潮時,兩人還一同激情地叫出聲……

  她驀然死死地摀住耳朵,將滿是淚水的臉蛋埋在曲起的膝蓋上,搖頭崩潰地哭喊道:「我不要看,關掉,關掉!」

  傅珩扔掉遙控器,並未關掉電視,大步走過去坐上床沿,單手便輕易地把她的雙手從耳畔拉開,扣在兩邊,輕易便制止住她驚恐的掙扎。

  他冷漠地直視女孩那雙浸滿淚水的絕望眼眸,輕輕一笑,「現在,你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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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打開門,一夜未歸的星辰拖著疲憊不堪地步伐回到公寓,當看到老露絲一臉擔憂地從廚房跑出來,伸出雙手抱住她,說:「親愛的星辰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她伏在那個溫暖的懷抱中,大哭出聲。

  她恨透了古宏超,他竟會下流到給自己下藥,他竟然這樣害她!

  同樣她也恨那個男人,雖然是個錯誤,但他那冷冷的眼神,漠然的態度在訴說著對她的不屑和厭惡,彷彿相較之下,他比她更像受害者。

  訛詐?他以為自己是跟古宏超串通好的嗎?

  一夜間,她失去了女人最寶貴的東西,卻只能滿腹委屈,有苦難言。

  回首往事,星辰想起這些年來的經歷,越發覺得這人生可笑又可悲,宛如一座沉重的大山,直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整整三天,星辰都躲在公寓裡足不出戶,她躺在自己房間的小床上,用被子蒙住頭,醒了又睡,任憑淚水打濕枕頭。

  後來她想,就把那一夜當成一個惡夢吧!是夢,總會過去。

  雖然她一想到古宏超就恨不得去殺了他,但值得嗎?為了殺掉一個混蛋去坐牢。

  不值得!

  她將淚水往肚裡吞,打算更用功的學習,更拚命地打工存錢,等她畢業後就馬上離開這裡。

  問題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惡夢也有停滯不走的時候,甚至又找上了門。

  去上學的途中,星辰被一輛車擋住了自己的道路,當那永遠呈現給世人尊貴、典雅、舒適與精工細緻的最完美名車車窗緩緩滑下時,她看到了車裡的男子。

  依然是整潔的外表、冷淡的表情,眸底深得像海,讓人猜不透。

  星辰臉色發白地瞪著他,全身都在發抖,他為什麼還要找她?

  他看了她一眼,言簡意賅地說了兩個字:「上車。」

  她雙手緊握成拳,滿身都是防備,沒有一點上車的意思。

  見狀,傅珩反而笑了,和顏悅色地詢問:「你是想讓我把錄影帶公開?」

  如同從頭到腳都被浸在冰水裡,星辰憤恨的瞪著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制止住不大叫,她深深地呼吸,彷彿不那樣做她就會馬上窒息而死。

  一刻鐘後,星辰又被帶到了他的那幢房子裡,一進屋,她就開始發抖,縮在玄關處不肯進屋。

  「冷嗎?要不要喝點熱茶?」他將手裡的車鑰匙扔到客廳的橢圓矮桌上,回頭瞅著她的模樣,客氣地問。

  星辰的一張小臉自得像紙,晶亮的眼眸裡盛滿了恨意,她瞪著他,咬牙顫抖地問:「你想怎麼樣?」

  「我想,既然開始已經成為錯誤,何不乾脆將錯就錯?」他舒舒服服地陷入鋪著米白色絲絨墊的沙發裡,笑了笑。

  星辰懷疑自己聽錯了,她蹙眉,「你說什麼?」

  「我說……」他盯著她,像盯住了守候多日的獵物,「我還挺喜歡你的味道,所以打算和你繼續那一晚的關係。」

  星辰瞬間如遭雷擊,蒼白小臉上全寫滿了驚愕和難以置信。

  眼前的人,還是師生口中那位品學兼優的傳奇人物嗎?分明就是個衣冠禽獸!

  「你休想!」星辰不加思索地斷然回絕,轉身衝向緊閉的房門,急忙地擰門把手。

  當左轉右轉皆無法讓門順利開放時,驚慌失措的她才猝然明瞭,這是電子門,沒有密碼根本出不去!

  「開門,開門,讓我出去!」她慌了、怕了,眼淚都出來了,倉皇回首,驚懼的婆娑淚眼對上男人深邃的眸,殊不知自己的模樣,反而讓對方更加起了凌虐之心。

  「放你走?」傅珩摸了摸下巴,低啞地笑出聲,「你是不是太天真了點?」獵人會放過到手的獵物嗎?答案當然是不會。

  站起身,不顧她的激烈掙扎和反抗,傅珩將纖細的女孩整個兒打橫抱起,大步朝臥室走去。

  他餓了,前所未有的飢餓,餓得他無法忍耐,在她住的公寓下守候三天,就是想要再次生吞活剝地吃掉這條美味的小魚。

  嚇得魂飛魄散的星辰,被他一丟到柔軟的大床上,不等他靠近,就翻身手腳並用地要朝床下爬。

  他在她身後,伸手猛地握住她的腳踝,用力一扯,她「啊」的驚叫出聲,既狼狽又可憐的一個趔趄,趴到床上。

  「嗚……你放手……」星辰嗚咽出聲,下一秒自己的腰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環住,接著一個天旋地轉,她被他翻轉過來狠狠地壓在身下。

  傅珩眉頭緊鎖,壓制住她,冷冷地問:「鬧夠了沒有?」

  「你放開我……走開,走開,我要回家……」她在他身下用盡全力地掙扎,掄起的拳頭也不停地捶打著他,兩條修長粉腿又踢又踹,擺明要反抗到底。

  「嘶……」扭打中,他的臉被她的指甲劃中,傷口瞬間滲出小血珠。

  他顯然很惱火,臉色鐵青,一手箝住她,另一手迅速扯下自己脖子上的領帶,將她的手腕捆起來,俐落地綁在床頭。

  「放開我!救命……嗚……救命……」星辰嚇壞了,邊哭邊叫,男人眼中儘是赤裸裸的狩獵慾望,強烈又野性,充滿了佔有慾,怎能讓她不害怕?

  他的大掌抓住她不斷踢動的雙腿,強硬地拉開,低頭看著她柔軟芳香的女性花園。

  「不……不要!不要!」她腦子一陣眩暈,哭得聲嘶力竭,卻阻止不了他的手指侵入。

  熱燙的指尖,穿過薄薄的布料、柔軟的細毛,碰觸按壓著,掩藏在花瓣中粉嫩嬌羞的小珠。

  「嗚……」星辰羞憤地閉緊雙眼,淚水不住淌下,濕了小臉。

  修長的指尖更深的探入花徑,繼續刺激挑逗她最脆弱嬌嫩的地方,甜美幼嫩的花穴受驚般緊咬住侵略者。

  「真緊,很欠操。」他俯身,在她耳邊邪惡地進行評價,看她因憤怒的小臉浮上一層紅暈,僵硬住嬌軀,竭力不給他絲毫反應,他鐵了心跟她耗到底。

  靈活的手指在緊窄的幽徑中一再地旋轉抽動,當碰觸到花壁上略凸起的小硬塊,她狂地打了個哆嗉,倒抽一口氣。

  電流一樣的感受竄過神經末梢,觸動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慾望,身體越是抗拒反而越敏感,還摻雜著羞憤交加的驚慌失措,在這種種刺激下,最終一股熱流從腹部升起,腿間湧出一股意想不到的濡濕,濕了他的手指。

  星辰全身僵硬,無邊的羞恥感瞬間吞沒了她。

  「你下面那張小嘴可比上面這張誠實多了。」

  他終於收手,隨即將屬於她的蜜液抹上她嫣紅的唇瓣,眸底掠過鄙夷和嘲諷,「都這麼濕了,還裝作不想讓人幹?」

  星辰死死地抿著嘴一聲不吭,眸子沉寂如死水,仰著小臉木然地瞪著天花板。

  他沒有繼續下去,反而起身,鬆開她的被綁住的手腕,但星辰卻再也沒有半點力氣爬起來,他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出屋子。

  浴室的水聲嘩嘩地響著,浴室裡的光線很好,潔白的白瓷臉盆邊,一叢綠色的盆栽長得十分鮮活,星辰泡在浴缸裡,認真地盯著它看了好久,她真羨慕它枝繁葉茂,充滿活力,活得這樣好……真是好榜樣。

  視線漸漸模糊起來,星辰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痛意了,右手一鬆,她看著了屬於他的刮鬍刀片掉在地板上,她低下頭,靜靜地看著滿池的水,淡紅色的水,還有更多的鮮艷的紅色,從她左腕裡流出來,然後她軟軟地向後仰去……一切都靜止了。

  水似乎還在「嘩嘩」不停的流著,好像有人從外面撞開了被她反鎖的門,將她從水裡抱了出來,再拿毛巾用力按住了她手腕上的傷口。

  那個人似乎很生氣很生氣,但一直沒有說話,可全身散發出的寒意足以讓她害怕。

  星辰不禁絕望地想著,為什麼不讓她死呢?她已經好累、好累了……好像又來了其他什麼人,在室內輕輕走動,鼻子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冰冷鋒利的針頭刺進了她的脈膊,還有人在對話,那聲音吵得她睡不著。

  「怎麼樣?」

  「還好,幸虧發現得及時,傷口包紮得也很好,不過晚上可能會發燒,要注意觀察。」

  「需要送醫院嗎?」

  「目前還不用,您放心,讓她多休息……」

  意識漸漸模糊,她一點也不想再聽了,只想要好好的睡一覺,再也不用醒來,再也不用面對這樣的生活,於是她放任自己沉向無邊的黑暗中去……

  這一夜,星辰夢見了死去的媽媽,將她丟在孤兒院門口的虹姨,她們都不要她了,她一直都是個被遺棄的、沒人要的娃娃。

  她們越走越遠的背影,教星辰怎麼也追不上,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孤伶伶站在原地,嗚嗚咽咽地哭泣。

  這時,旁邊有只大掌撫上她柔嫩的頰,細心地替她拭去淚水,並輕拍著她的肩背,低語撫慰著,哄她安靜。

  恍惚中,星辰只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可又想不起究竟是誰,身子軟綿綿地毫無半點力氣,連眼睛都睜不開。

  但是她知道,那只溫柔的手掌餵她吃過藥、喝過水,幫她換掉因為發燒濕透的衣服,還會一直握著她的手。

  真溫暖啊,她貪戀地喟歎出聲,又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

  醒來,仍是那面偌大的落地窗,可惜已經關得密不透風,沒有湧動的微風,深紫色窗幔失去了鮮活的力量,沉默地垂落在地面,與窗邊那張天鵝椅成了靜態的擺設。

  當看到坐在床沿的男人時,星辰猝然回想到了之前發生的一切,然睜大一雙眸子,眸中流露出濃濃的恨意,寧可自己繼續陷在無休無止的睡夢中,也不想面對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

  傅珩一直靜靜地坐在床邊的靠椅中,合著眸似乎在看手中的什麼東西,見她睜眼,立即俯身靠近她,問:「醒了?要喝水嗎?」

  星辰見他傾靠過來,兩手便立即抓牢被子,猶如見到仇人般,眼神充滿了敵意。

  「嗯,精神還不錯,這麼有戰鬥力,」他笑了起來,嘴角彎成一抹嘲諷,「既然有戰鬥力,又何必尋死呢?」

  「你……」這人真稱得上毒舌!星辰心中憤懣,正想反駁,豈料一張嘴,才覺得嗓子乾澀得疼到要命,彷彿是撒了一大把粗鹽,幾乎連聲音都講不出來。

  「你還是聽話點的好,這樣對我們大家都好。」他悠閒自在地從旁邊的小鐵架上端過一杯水,看著她,「喝不喝?」

  她緊緊地抿了下嘴,坐起來,伸手接過,捧著杯子大口大口的喝。

  他一直盯著她看,看她本來就不大的瓜子臉,因為這次自殺未遂變得憔悴了許多,在齊耳短髮的襯映下,越發顯得還不及他巴掌大,一雙大眼睛也更大了,卻毫無半分神采。

  如果她不是這樣的身世,定然會得到他更多的憐惜……這樣想著,也這樣硬下心腸說服自己,清下嗓子,他調整好自己萬千的思緒,才將事先準備好的一疊東西遞過去。

  「有些事你大概還不知道,或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知道,但是我覺得你還是……」他示意她打開,「看看比較好。」

  星辰莫名其妙地瞪著他,遲疑了一會才伸手接過。

  時間悄悄地流逝著,房間很安靜,只有翻動紙頁的聲響。

  那一疊厚厚晦紙張,記錄著一個在電影、電視中重複了千萬遍的劇情。

  事業有成的已婚男人,邂逅了淪落風塵的漂亮女人,說是逢場作戲也好,情投意合也罷,結果是女人珠胎暗結,男人卻不願擔負責任,不告而別。

  女人沒狠心拿掉孩子,一面繼續做著皮肉生意,一面將小女兒生下來撫養,女兒三歲時,女人不幸患了癌,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在一起上班的好姐妹,好心地幫她照顧無依無靠的小女兒,直到七歲,後來因為欠了巨額高利貸,害怕會連累到小女孩,不得已將她丟在了孤兒院的大門前。

  眸中漸漸湧滿了淚水,星辰吸著鼻子,倔強地不讓它掉下來,可是仍舊控制不住,淚珠一顆一顆掉下來,打濕了她手中的紙頁。

  這些,其實不是故事,而是一個真相,古世昌是她的親生父親。

  原來,這就是為什麼明明不想,卻又不得不收養她的原因。

  原來,這就是為什麼古家人都討厭自己的原因。

  原來,她是個私生女。

  良久,她都一直呆呆地坐著,無聲地流淚。

  「都看完了?」坐在一邊的男人,出聲打破了這難熬的寂靜。

  她仍然不肯抬頭,吸吸鼻頭,帶著濃濃的鼻音問:「這些都是真的嗎?」

  「你說呢?」他淡淡地回答:「我沒有必要編個故事出來騙你。」

  「虹姨……她現在在哪兒?」

  「九年前,因為欠了高利貸,被債主逼到精神失常,後來由於使用利器刺傷債主,現在被關在精神病院。」星辰猛地抬起頭,一雙霧濛濛的大眼睛全是哀傷,她看著他,囁嚅地問:「你為什麼,要給我看這些?」

  「因為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傅珩笑了,英俊得宛如惡魔,「即使你再痛恨古世昌,也不會願意看到自己的生父因你受到牽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聽不懂,愕然地問。

  「我的意思是,我想繼續那一夜的錯誤,」他站起身,牢牢地盯住她,「直到我厭倦為止。」星辰難以置信地仰望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是個記憶力很好的人,當然,也相當記仇。」他一派輕鬆地說:「一年之後,我就會回到台灣與你父親共事,我從來不自詔自己是什麼正人君子,向來憑心情辦事,萬一不小心想起今時今日曾遭到你的拒絕,恐怕會做出一些對令尊不太有利的事情,我想,你肯定也不會願意吧。」

  他沒給星辰發言的機會。繼續道:「當然,作為回報,我可以想辦法幫你,照顧那個精神有問題的女人,讓她住進台灣最好的療養院,請最好的醫生為她治療,不會再被關在精神病院裡,你覺得這個提議怎樣?」

  多麼殘忍的男人!他將她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卻還在裝模作樣地徵求她的意見。

  圓睜的雙眼空洞無種,星辰倏地失笑,笑得淒涼,「我可以說句『不』嗎?」

  「你能明白那最好了。」話音未落,剛才還謙虛謹慎、彬彬有禮的表相轉眼間通通不見了,星辰見面前的男人赫然朝自己逼近,她還來不及躲閃,就被他的大掌攫住了下巴。

  「唔……」星辰吃痛地蹙起眉。

  「從現在起,你給我好好記著!」他捏著她消瘦的、尖尖的小下巴,在耳畔猶如惡魔發出冰冷而無情的威脅,「古星辰,如果你再敢尋死,我就讓古世昌一家給你陪葬!」

  「而那個女人,會變成路邊的沒人理睬的乞丐。」

  「現在,你聽清楚了嗎?」他的聲音如同滲著零下三十度的冰冷寒氣,令人不寒而慄。

  星辰聽清楚了,所以變得很乖。

  他不讓她再去打工,她就辭職不做了;他讓她每天晚上到他這裡來,她就聽話地在屋子裡等他回來;他叫她不要理會古家兄妹,她就連連點頭,甚至在聽到古宏超因吸食大麻和涉嫌牽扯進一樁案件,而被加拿大警方拘留的消息時,都沒有產生一丁點兒好奇心去問東問西。

  她很乖,乖得讓傅珩一點兒毛病都挑不出來。

  當然,與其說她乖,不如說這女孩很能忍,哪怕心裡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都不會輕易流露,他要她做什麼,她都溫馴地服從。

  放學後,她就馬上回來,或溫習功課,或靜靜地待在書房看事。

  傍晚時分,煮飯廚媽在做好飯菜後會離開,她則等著他回來吃飯。

  安靜地吃過飯,她會主動去洗碗,他清楚她心裡想著,只要能盡量少跟他單獨相處,叫她做什麼應該都可以吧!

  偶爾他興致來了,也會提出她帶去看電影、到餐館裡吃美食或者出去逛街,像普通情侶那樣約個會。

  她卻因為怕被認識的人看到,總是找藉口躲開,能不去就不去,拒絕得多了,難免惹到他不快,就只好勉勉強強地跟他出門,一路上畏手畏腳緊張得要命,看在傅珩眼裡,實在有幾分滑稽可笑。

  原來跟他在一起,還能弄出這麼「忍辱負重」的意味來。

  基本上,他們相處得還不錯,他喜靜,她也不是讓人頭疼的瘋丫頭,很多時侯,兩人都相安無事。

  除了在床上。

  一方面她太可口,他總是會要得太猛,她成年沒多久,方識情慾,懵懵懂懂,初經人事時是不知,後來又是在威逼和誘的情況下,哪裡配合得了他源源不斷的慾望?弄得她緊張到一看到他和床就發抖。

  另一方面,每一次的親密,就會有曾經被他羞辱的不堪畫面,不自覺地跑進腦中,令她痛苦不堪。

  特別是在那次自殺未遂之後,接連好幾次,她都會在他進入時猛然崩潰,拚命地縮成一團,不停地哭泣,根本不願意他碰她一下。

  他很惱火,以為她是故意嫌惡自己,因此盛怒之下就失了理智,隨便抓著什麼就是什麼,領帶、毛巾、皮帶,他把她綁在床上,非得用各種手段逼得她高潮連連。

  無論是思想上,還是骨子裡,都青澀保守的少女哪是他的對手,每一次都似乎被他折騰得死去活來,流著淚告饒。

  慢慢的,她不再掙扎了,因為她發現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再將她綁住,而她顯然已經找到了別的途徑和方法,傾洩滿心的恐懼和不甘。

  她天真的以為他不會發現,但她的小動作仍瞞不過傅珩的眼睛,他還是很快察覺了。

  一次做過愛,她累得在他懷裡沉沉地睡著了,他握著她的手,慢慢地展開一看,眉頭立即緊蹙。

  細嫩的手心全是深深淺淺的、新的舊的、滲著血的指甲印,有一些結痂了快脫落了,裸露出粉色的新肉,有一些則還沒癒合就又添了新的痕跡。

  傅珩心中震動,這才知道她一邊在承受自己的時候,還要一邊忍受著多麼大的驚駭和恐懼,似乎只有這樣自虐,她才能保證自己不放聲尖叫和推開他。

  她顯然被他嚇壞了!

  從那次開始,他開始控制自己的情緒,在情事上耐著性子慢慢地哄著她,開導她,再也不會拿東西綁著她,每次的前戲也做得足足的,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大半年時間,她才慢慢好轉,雖然依舊青澀被動,但在他身下也不再是僵硬如冰,尤其是情動時的模樣,美得讓人怎麼瞧也瞧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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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黃昏的渥太華城很美,雨季來時,藍天白雲雖然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來勢洶洶的烏雲取代,但會讓人看到美得令人窒息的彩虹。

  金亮的光線投射在遠處的山頭、樹林,密密麻麻的屋頂無不被它照亮,雖然背景是依舊烏雲騰騰的天空。

  傅珩卻總覺得,無論是哪樣的美景皆遠不及懷中的這個小女人。

  雪背軟腰,膚潤玉肌,臀形優美,每一寸線條都很迷人。

  一雙玉腿修長筆直,摸上去光滑如最上好的絲綢,連一點兒瑕疵都找不著。

  胸前的兩團擁雪成峰,飽滿挺俏,會隨著他的撞擊顫巍巍地晃動。

  最吸引人的是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一旦他要得狠了,撞得急了,就會不自覺得水盈盈、瞋哀哀地望著他,紅唇微欣,無聲地求饒。

  這般誘惑,傅珩怎麼可能饒過她?

  此時,他就坐在書桌後的皮椅上,衣衫整齊,懷中的她則背對著自己,被有力的胳臂抱起,放在結實有力的長腿上,上半身的衣物全部被褪至腰上,雪白曼妙的身子幾近赤裸。

  火熱的肉刃,其實早己埋進濕潤的花穴,兩人下身密密交迭著,撐得她又疼又漲又酸,他並不急著抽送,俊顏埋在細緻的脖頸處,不住地輕輕啃咬著,一對飽滿的雪乳也被男性大掌任意褻玩,剛剛才被狠狠吮弄過的兩粒粉粉的乳尖兒,色澤變得紅艷,還泛著水潤光澤,無比誘人。

  「嗯……不要咬我……」她低頭,不住躲閃著他的唇舌,發出好聽的嚶嚀,「疼。」誰叫她這樣可口,甚至可以說是合他的胃口,叫他怎麼都吃不夠呢?

  傅珩低低地笑,將岌岌可危掛在她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扒下,腰臀突然朝上用力一頂!

  「啊!」她驚尖,兩手撐在桌上,移著臀瓣就想逃,在發現自己再多的掙扎都是徒勞,她根本掙不開分毫時,只好放棄。

  炙燙的大掌牢牢地抓住纖細的腰肢,粗碩的利刃一下又一下侵入得更深,交合的地方摩擦得更加火熱,沒一會她就受不住了,「嗯嗯呀呀」地哀哀叫著,被快感逼出的晶瑩淚珠不停地在眼角滑落。

  柔軟緊窒的壁肉,緊裹著陷入其中的勃發慾望,青筋突突跳動的堅硬勃發,在稚嫩脆弱的壁肉舉步艱難。

  「放鬆點,你太緊,我動不了。」他在她耳畔輕哄,動作也開始放緩,一下下輕蹭著,幾乎是在磨那嬌弱的蕊心了,星辰不自覺地軟了身子,放鬆警惕,誰知他竟猛地挺腰,又快又狠地大力抽送起來。

  「啊!不……啊……」她連連尖叫,嬌軟無力的身子,在男人兇猛激烈地頂撞下,宛如柳絮飛花,搖搖欲墜。

  肉體拍擊的清脆聲響在書房裡迴盪,又抽插了數十次,他突然抽身,將她轉過來,拉起一雙玉腿圈在他腰上,重新將怒張的堅挺插進花穴,大掌才捧著她的臀,就著這連體的姿勢抱起她朝臥室走。

  星辰整個人顫抖得厲害,因為害怕掉下去,不得已伸著胳膊緊摟他的頸脖,腿也緊纏在他的腰上,不住地抽咽,隨著走動時私處曖昧地廝磨,她竟然敏感到又「咿咿呀呀」了一回。

  激情從書房延續到大床上,嬌美的身子趴跪在床,陽剛赤裸的軀幹覆上,粗長慾望則自後插入。

  傅珩俊顏緊繃,瞧著身前柔軟女體,細腰翹臀,肌膚瑩瑩,全身香汗淋漓,胯下動作越發狠了,呼吸也漸粗重。

  這種姿勢,最容易讓利刃插到最深,強烈的顫慄快感一浪高過一浪,席捲了兩人全身。

  慾火高漲的男人被狂猛的慾望驅使著,不住親吻著身下的人兒,挺動腰桿不斷的狠狠地抽插著、衝撞著,猛烈地撞擊著。

  這場狂烈的性愛,簡直把星辰折騰得死去活來,空氣中似乎都散發著濃郁淫糜的氣息,她昏沉沉地被他弄得毫無招架之力,最終在不住的衝撞中暈厥過去。

  許久她才醒過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被抱去沐浴過了,十分清爽地躺在床上。

  他正在床畔著衣,見她醒了,一面扣襯衣袖扣,一面俯下身,大掌輕拍了拍她嫣紅的小臉,低啞一莢,轉眼神色卻已冷下,言簡意賅地對她說:「記著,給我乖一點。」星辰默然。

  她知道,這不是調情,也不是閒話家常,而是警告。

  因為他很快就要回台灣了。

  果然只隔了兩日,傅珩就收拾行李回台灣去了,他的離去讓星辰發自內心的、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她又開始恢復跟以前一樣平靜的生活了,上學、放學、打工,唯一不同的就是看到古麗莎就趕緊拐個彎躲開。

  她以為自己會回到未遇見那個男人之前的平凡日子,笑容開始越來越常出現在她臉上,看上去就跟學院裡,一般的普通大學生沒什麼兩樣。

  但她還是預料錯了,因為在三個月後,當傅珩又出現在了她面前時,她才清清楚楚地認清依然殘酷的現實,這個男人不會輕易放過她,那種快樂單純的美好日子,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那一次,傅珩是去美國紐約出公差,抽空來看看她,或者也可以說專程來修理她的。

  他的行程上,只在渥太華待一個晚上。

  當穿著果綠色長款棉襖、雪地靴,頭上還戴著可愛的黃色球球帽的星辰,手中抱著一大疊關於經典廣告的彩色畫冊,從學院裡走出來,一邊走還一邊笑顏逐開地抬頭打量路邊掛滿冰稜的樹梢時,手機突然響了。

  她接通,禮貌地詢問:「Hello?」奇怪的是電話那端並沒有出聲,她似乎察覺到什麼,停下腳步,驀然抬頭望去……不遠處那輛熟悉的名車,以及車內那張平靜無波、冷清淡漠的俊臉時,使星辰的雙腿頓時猶如灌滿了鉛,重得完全挪不開。

  此時的渥太華已經是冬季了,非常寒冷,不時飄落雪花,可是這種氣候的寒冷,怎麼也敵不過星辰心頭的涼意。

  她順從地上了車,被他載著回去他的那幢大房子,途中他專心開車,沒有說話,星辰也不敢冒然招惹他,一聲不吭地縮在副駕□座上。

  兩人一前一後地踏入屋子,室內因中央空調的開馭,顯得暖意融融,綠色的植物長得生機盎然,因為有幫傭定時來打掃,屋內顯得十分整齊乾淨。

  他放下輕便的行李,摘掉皮手套,再脫去黑色的精品大衣,僅著深灰色單排扣西裝款式背心,和同質地的黑色西褲,看上去英氣挺拔。

  鬆開領帶,脫下手腕上的表,他才掀掀眼簾,對那站在吧檯邊,穿著白色高領毛衣和牛仔褲,手裡抱著剛脫下的棉衣,看起來一臉緊張的女孩說,「去給我倒杯水。」星辰聽話地輕輕應了聲,迅速放下手中的衣服和畫冊,轉身跑進廚房,這才想起來屋裡似乎沒有熱水。

  這房子她雖然有鑰匙,可是自他走後,她再也沒踏進過一步。

  趕緊燒水、清洗杯子,這個過程中,她偷偷地從廚房朝客廳張望,發現傅珩正仰躺在沙發中,緊閉著雙眼,手指間叼著一根煙,似乎很累的樣子。

  幾分鐘後,水壺「咕嘟咕嘟」的冒起白煙,燒好了,星辰倒好水走出來,他聽到聲響,懶洋洋地睜開眼。

  她站到他面前將水杯遞給他,他卻不接,逕直盯著她看,也不說話,直看得她毛骨悚然,只得訕訕地將水杯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正想退開,他卻坐起來,將燃燒的煙蒂按熄在水晶煙缸中,開口命令道:「坐下。」

  聞言,星辰乖乖地坐到另一張沙發上,低著小臉,長睫半垂著躲避他如炬的目光。

  她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也不敢問,只好陪著一起乾坐著發呆。

  半晌,才聽他似乎輕輕一笑,「古星辰。」他叫著她的名字,陰陽怪氣地看著她,冷泠地說:

  「你到是過得很快活。」星辰抬起頭,茫然不知所措地望著他,不知道他話裡是什麼意思。

  他伸手從擱在身旁的公事包裡,拿出兩個牛皮信封,將其中一個打開,倒出一疊東西,接著「啪」地一聲甩在茶几上。

  星辰一直疑惑不解地注意著他的動作,再朝茶几上定睛一看,一陣寒意剎那間襲上心頭。

  那些全都是照片,厚厚的,足足有四、五十張,上面唯一的女主角,正是她。

  星辰慢慢地伸出手,拿過照片,一張一張地看著。

  照片中,有十來張的是她站在日式料理店前,穿著黑藍相間的工作服,正在向行人發放宣傳單,小臉上綻著燦爛的笑容,在她旁邊的同樣是穿著工作服的大男生,正笑容滿面地注視著她。

  又有幾張是她正在公車站等公車,身後的大男生正輕拍她的肩頭,她猛地回頭,笑靨如花。

  接下來的照片顯然又換了男主角,高大帥氣的賽車手,竟然扔下了自己的座騎,慇勤地舉著一把雨傘替顯然忘記帶傘的她遮雨,兩人漸漸的背影看起來十分和諧浪漫。

  還有的是她正在學院外的馬路上慌不擇路地跑著,身後,一個陌生面孔,長著青春痘的外國小伙子,捧著一束紅玫瑰在追著她跑,張著嘴似乎還在喊什麼。

  這些鏡頭,有搶拍的、連拍的,一系列洋洋灑灑,水準之高超、角度之刁鑽、畫面之精彩,猶如上演了一部時尚影片。

  其實她跟料理店裡一起打工的那個日本男生根本沒什麼,還有那個送玫瑰的不知哪國的小伙子,她和對方話都沒有講過,高大帥氣的賽車手是學院的學長,她早已經明確地拒絕了他的示愛。

  她沒有悄悄談戀愛,沒有接受追求,更沒有和誰去約會,她沒做錯什麼。

  可是這些意圖明顯的偷拍,對星辰而書,卻在一陣驚訝後,緊跟著陣陣後怕,他顯然派了人在跟蹤她、調查她,她完全不敢想像,自己還剩多少私密沒有被他調查到。

  「照片不錯。」他評價,「角度也很好,把你拍得挺漂亮。」星辰的視線從照片上收回,愣愣地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輕瞥了她一眼,又拿起另一個信封遞給她,示憲道:「還有,繼續看。」這一回,照片中出現的那個女人,讓星辰的眼淚一下子湧入眼眶。

  是虹姨,沒錯,是虹姨!她怎麼會變得那樣老、那樣瘦?

  印象中,星辰還記得她最喜歡戴假睫毛,穿漂亮的緊身裙,燙著大波浪的頭髮,每天出門前,都會彎下腰摸著自己的小腦袋說「小星星,你乖乖地待在家裡喔,虹姨出去掙錢了,等虹姨發財了,咱們就離開這個爛地方!」她牢牢地記著這些話,所以一直等、一直等……可始終沒有等來。

  鏡頭裡的虹姨,一個人坐在輪椅裡,蒼老、瘦弱、目光呆滯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甚至頭上都有了根根白髮。

  星辰摀住唇,控制不住地哭了出來。

  傅珩冷眼看著她哭得傷心,開始跟她算帳。

  「你哭什麼?你關心的這個女人現在病情有所好轉,情況很不錯,比跟在精神病院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一雙淚眼婆娑的秋水眸子直直地瞅著,星辰充滿期待地望著他,巴不得他多講些關於虹姨的事出來。

  「我還曾經考慮過,如果你乖一點,要不要把她帶過來跟你見個面,可惜,我在台灣盡心盡力地幫你,你卻在這裡逍遙快活,恐怕連誰是你的男人都快忘了。」他嗤笑:「真看不出來,我竟然還養了只沒心肝的小白狼。」

  他的話很難聽,可是星辰現在完全不想去跟他計較,因為她聽到自己有可能跟虹姨見面,就瞬間瞪大了眼,小臉流露出不自覺的萬分期待的神采:「真的嗎?你會……會讓我見虹姨嗎?」

  「不,我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狀似遺憾地搖頭。

  「我……我向你道歉,」她急得什麼似的,漲紅著小臉連連道歉:「對不起,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就這樣向我表示你的歉意?太不誠懇了。」他閒閒地揶揄,但還是朝她展開雙臂「過來。」

  她立即明白過來,二話不說,飛快地投入他的懷抱,主動伸長藕臂,小心翼翼地環住他的頸肩,心裡明明又恨他、又怕他怕得要死,卻仍然拚命地擠出一絲討好的笑,「我錯了,我以後會聽話的,你不要生我的氣。」果然是只小白狼。

  傅珩心下好氣,可看到那張充滿了采究和惴惴不安的小臉,明眸皓齒,一雙水眸宛如星辰,一副不想忍受卻不得不忍受的委屈神態,竟然格外可愛,又忍不住好笑。

  「真的?」他挑眉睨著她。

  「真的,我保證,下次不會再……」再什麼呢?星辰也不知道怎麼哪裡做錯了,絞盡腦汁地想了想,才低聲下氣地保證:「嗯,反正你別生氣,我知道應該怎麼做。」

  「很好,聰明的女孩。」他的唇立即重重地覆上她的,激烈地吻著,唇齒狠狠地蹂躪著那動人的唇瓣。

  然後他直起身,解開皮帶和褲子拉鏈,粗壯碩長的男根像火龍般彈跳出來,上面青筋蜿蜒,看上去十分猙獰巨大。

  星辰瞬間面紅耳赤,撇開臉就是不肯去看。

  「乖女孩,來,輕輕握著它。」他靠躺在沙發上,笑著拉過她的一雙柔軟小手,放在火熱的堅挺上。

  星辰紅著臉,發顫的手被他的大掌操縱著,一同圈握在粗壯的肉刃上,輕輕地滑動,又略重地磨,不住地套弄,她感到手心被那硬挺又柔軟的欲物蹭得又熱又燙,而且它也變得越來越堅硬。

  「做得很好。」傅珩舒服地直歎氣,伸出大掌撫上她的唇瓣,「接下來,用嘴含住它。」

  星辰瞪大了眼睛,嚇得一鬆手,扭頭就想逃。

  「乖,只試一次,嗯?」他按住她,下腹的男根漲痛難忍,嗓音低啞,抓著她的下顎,抵在如花瓣的紅唇縫隙就著頂進去。

  她當然不會用嘴,不會吸也不會舔,牙齒還會不小心刮到他,有些微微的疼意,可她的小嘴又滑又熱,誘惑得他次次皆深入到喉。

  輕攏著的秀眉緊緊地皺著,星辰難受得直流淚,腥鹹的味道讓她只想嘔吐,舌頭也開始拚命抵擋想推出口中,那一卷一滑、一縷一掃間,男人更覺銷魂,插得更快,沒一會頂部便溢出濁白液體。

  他飛快抽出,沒完沒了地親吻著她沁著薄汗的額心、滑下她淚汪汪的眼、含住她沾滿自己味道的唇。

  細細地舔過她的唇緣,撬開,深深的吻,再輕輕的抬起她的下身,進入……他在沙發上淋漓盡致的要過她一回後,才打電話到著名的一家餐館訂了外送。

  那家餐館的加拿大魁北克菜做得很道地,傅珩還在加拿大時,常帶她去那裡吃飯,她挺喜歡它的口味。

  一盤半脫殼的鮮甜滑口的牡蠣、清爽的沙拉組成的前菜、經典的碳烤牛排、坎諾拉油香煎北極帶子,最後是香蔥烤土豆和新鮮蔬菜。

  他喝了一點冰酒,給她的則是楓樹果露,看起來很不錯的晚餐。

  問題是還沒吃到一半,他又獸性大發地去吻她,還將她抱到腿上想逞兇,可一看到她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餐桌上香氣撲鼻的美食,那肚子餓又不敢說的小模樣兒,別提多委屈了,當下便惹得男人大笑不已。

  大方地放她吃完晚餐,又去泡了個香噴噴的熱水澡,他就再也沒打算放過她了。

  她吃飽了,他還餓著呢!

  三個月沒見,像是要發洩什麼,又像是要證明什麼,他要了她一整晚,一次比一次持久,她花穴中射滿了他的精液,她一開始還硬撐著,後來怎麼也捱不下去,又不敢推開他,只好嗚嗚咽咽地哀求,那無助承歡的柔順樣子,更叫男人血脈賁張,慾望勃發得越發放縱。

  「嗚……不要了……我好累……」她被他撞得嬌哼連連,小貓兒似的不住地嬌泣。

  「是我在出力,你累什麼?」他反駁,腰臀的扯動更快,精健結實的軀體上,背部的肌肉繃緊著,充滿力量的優美線條上全是汗水,說不出的性感魅惑。

  「我的腰好酸……你快出來好不好……」嬌喘聲聲,她完全沒心情去感受:心兒一顫,哆嗉著被迫接受酥人筋骨的歡愛。

  「不好。」他笑,細細啃咬她白皙纖細的脖頸,身下律動漸快。

  「求求你……」她秀眉緊蹙,被逼著迎合著他越來越用力的衝撞。

  「求我什麼?」雪白晶瑩的胴體上沁滿薄汗,他吻了又吻。

  「饒了我,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嗚嗚……」告饒的嗓音嬌軟顫抖,只惹得身上的男人更想狠狠地侵佔。

  「小騙子。」他毫不留情地揭穿她,埋首在兩團不住顫動的凝脂雪乳上,輕輕地咬,重重地吮。

  「真的!真的……」極致歡愉洶湧得淹沒了她,纖細兩腿緊緊地夾在他健腰上,兩人汗濕的四肢親密地糾纏在一塊。

  「那好,叫我。」他氣息也漸混亂,在她耳邊引誘著、低喘著,「叫我的名字。」

  「阿珩……阿珩……嗯啊……」她從善如流,花穴開始緊縮,終於抑制不住地抽搐著尖叫出聲,瞬間攀上了至高點。

  「乖女孩……」傅珩深深地吻住她,抱緊她,寬厚的背脊肌肉賁起,喉嚨逸出滿足又性感的悶哼,將所有的熱情都傾注在她嬌嫩窒熱的體內。

  整個過程中,星辰沒有察覺,他一直強悍地抓著她的手,掌心相貼,十指緊扣,逼著她全力投入,而不是壓抑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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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過分縱慾的結果,是星辰在第二天連爬都爬不起來了。

  一大早傅珩就要去機場,臨走前,她還在凌亂不堪的床上,紅著一雙因一夜不曾好眠,而熬出來的兔子眼,可憐兮兮地趴在羽毛枕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看他到浴室洗漱好,換好衣服,再有條不紊地將東西收拾妥當,最後在衣櫃裡選了條灰黑相間的領帶,走到床邊遞給她。

  星辰趕緊擁緊被子坐起來,順從地接過領帶,幫他系。

  他沒什麼表情地瞧了瞧她,少見的冬陽分外明媚,透過寬敞明亮的落地窗照射進來,將她的嬌軀襯映出瑩潤動人的光澤,雪肌玉膚宛如最頂級的中國白瓷,酥胸裸裎半隱半現,上面點點紅痕,全是他昨夜裡留下來的印跡。

  喉頭動了動,傅珩撇開眼睛。

  等她靈巧地幫他繫好領帶,他才再次叮囑:「記住你自己說的話,給我乖一點。」

  「嗯!」她點頭如搗蒜。

  「不要再去打工,萬一遇到什麼麻煩,沒有人會去救你。」

  「好!」

  「給你的附卡足夠你用的,不用節省。」

  「哦!」

  「不要再剪頭髮了。」他似乎克制了一下,卻還是伸出手掌將她一頭齊耳的秀髮揉亂,「我想看你留長頭髮的樣子。」

  咦?這樣的場景,像不像恩客與小姐,或者是金主與情婦之間的道別呢?

  星辰回答不了,她發現自己已經漸漸開始麻木了,也許任何事情一旦發生得久了,就會變得習以為常了。

  傅珩沒讓她送自己到機場,星辰估計自己也實在裝不出難捨難分的假象,也就乾脆少獻了那份慇勤,但還是要意思意思送出門的。

  他站在門口,一身筆挺的灰色絨外套、黑色長褲,拎著公事包,種清氣爽,英挺俐落:她則是被厚厚的粉白色毛絨睡袍裹得像只快冬眠的熊寶寶,精神不濟,一副歡愛過後嬌弱無力的樣子。

  「我走了。」他盯著她,好像怎麼也看不夠。

  「哦……」她點點頭,乖乖地跟他告別:「再見,一路順風。」可是,嗯?他怎麼還不走?

  星辰歪著腦袋想了想,噢,趕緊上前,踮起腳尖,乖巧地在他左側臉頰輕輕地印上一個吻。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她,不客氣地丟出評語:「敷衍。」

  還沒等星辰反應過來,他突然伸手環過她的腰身,一個使力,把她的身子整個攬入自己懷中,薄唇用力堵住形狀優美的櫻唇,火熱的舌頭立刻佔領了她的整個口腔,像個惡霸的強盜頭子一樣,強勢地撬開不知所措的貝齒,糾纏著舔弄,再與藏在深閏裡的嬌嫩小舌極盡纏綿,最後打劫回自己的口中,盡情地輕咬吸吮,再不放它走。

  這個火辣得要命的法式熱吻,吻到最後星辰已經快被他弄得窒息了,她無助地攀著他的眉頭,任憑他隨心所欲,被迫著回應,甚至不太情願地分享著彼此的津液。

  好不容易他才放開她,最後看一眼那張因缺氧,而非激情變得紼紅一片的小臉蛋,轉身朝電梯走去。

  他走了。

  站在浴室裡那面大大的鏡子前,星辰看著自己一頭亂七八糟的髮絲,被吻得嬌艷欲滴的嘴唇,咧咧嘴,露出一個毫無意味的笑容,然後深深地、深深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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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分隔兩地的相處模式,一直持續到星辰大學畢業,因為離得實在太遠,加上他又很忙,以至於兩人經常要好幾個月才能見一面。

  但她的每個寒暑假,他都會安排好時間跟她去渡一次假,帶她去世界各地的著名景點旅遊。

  埃及阿布辛貝神廂、澳大利亞的大堡礁、約旦佩特拉城、瑞士的萊芒湖、義大利佛羅倫斯的聖洛倫佐教堂……

  當她站在那座修建古老教堂前,看著呈對稱幾何形的正門,粗陋的石頭猶如時間的腳印般爬滿牆面,心裡充滿了奇妙的、別緻的、神聖的韻律感。

  一回頭,意外的沒看到他,再一張望才發現穿著藍色T恤、黑色牛仔褲的他,正站在路邊的甜品車前,給她買芒果霜淇淋。

  付好錢,禮貌地道謝,不經意地察覺到,正呆呆盯著他犯花癡的義大利辣妹的注視,不禁微微一笑,再拿著甜甜的霜淇淋轉身朝她走來。

  陽光下,一臉悠閒輕鬆的男人真是帥到掉渣,舉手投足間引人注目,不怪乎一路上招惹到眾多性格外放的女性們熱情地對他放電。

  他有這個本錢,人帥、有品味、會掙錢、談吐不俗,如果不是知道他私下的真實一面,估計是個女的,都會飛蛾撲火地愛上這個男人。

  相處久了,星辰也逐漸摸清了他的性子。

  極內斂的人,有什麼全放在心裡,不輕易表露出來,不喜歡說廢話,行事作風果斷、俐落,胸有成竹,從不拖泥帶水,思考問題的時候,會微蹙眉頭,手握成拳輕抵在嘴唇上;如果不小心惹他生氣的話,他仍會笑,可眼睛在蔑視地看著你,帶著一種無形的寒意。

  星辰有時候也會想,這個男人,對她算是好的吧!

  從來不說甜言蜜語,卻會在她生病的時候,千里迢迢地飛過太平洋,還居然能說服老露絲讓他進公寓的門,守在床邊照顧她,看她燒退了睜開眼睛,才似乎鬆了口氣。

  之後,他一夜未眠,還要趕回台灣去處理公務,臨走時對她說:「我走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她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對他的到來心裡也不是無感的,可是當聽到下一句:「如果下次再病得快要死掉,那就給我死遠點,不要麻煩到我。」這麼毒舌又鐵石心腸的男人,算是對她好嗎?

  算了算了,如今電影、電視都流行起虐戀,她古星辰一介平凡女子。無功無過,無福消受,還是不去碰到得好。

  「同床異夢」,可以用來形容這幾年裡,他和她的關係;但他跟她名義上的養父,其實是親生父親的古世昌,恐怕就要用「貌合神離」這個成語了。

  因為回到台灣的傅珩,很快就將台灣商界攪了個天翻地覆。

  古家的那位少爺古赫泉,不知道哪根神筋出了差錯,竟然一股腦將「古氏」集團所有的一切,全托付給了這位新任的總裁特助。

  好嘛!這下猶如捅了螞蟻窩,熱鬧了!

  政商兩界的古家親戚,紛紛冒出來大加指責。

  有的話中有話,暗指古赫泉是被傅珩握了把柄趁機要脅,不得已才做出這個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做出的決定-有的則乾脆大罵傅珩,信誓旦旦地懷疑古少爺的失蹤都是其一手策劃的,眼下說不定那正主是死是活都難講;還有的到義憤填膺,指責古赫泉是個庸才,拿龐大的「古氏」沒法子,所以才把這燙手山芋丟給了傅珩,自己逍遙快活去了。

  媒體新聞則在傅珩的身世上大作文章。

  想想看,一個孤兒,靠自己的努力就讀名校,如今有足夠的本事挑起大梁,在大企業裡獨當一面,這豈不是一部活生生,足夠叫人為此點頭、攥拳、敲桌子、流眼淚的勵志片?

  所以,當星辰看到國內網站中這條熱門新聞裡,出現熟悉的「太陽之家」四個字時,稍稍怔仲了一下,到也沒有想像中那般吃驚。

  她對他的熟悉感不是沒理由的,傅珩,就是小恆。

  從小就異常的沉默、早熟、敏感的他,長大後更是深沉內斂,從不將感情外露。

  她自小就不能懂得的人,如今就更難明白了,所以,沒那個必要再去問什麼吧……

  總而言之,無論外界的流言蜚語如何盛起,傅珩順利地入主了「古氏」集團,不僅一手掌握著集團的生殺大權,甚至連副總裁古世昌和董事會的一千人,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

  古家的親戚們,顯然是視傅珩為眼中釘、肉中刺的。

  以古世呂夫妻為例,古家夫妻的寶貝女兒古麗莎,這個時候已經跑到美國去了,她在麥拉吉大學唸書純屬好玩,才堅持了一年就煩了,轉到美國洛杉磯讀大學,因為那裡可以玩得更瘋狂,還有一個古宏超,不知道觸了什麼霉頭,三天兩頭被警方盯著,搞到在加拿大也待不下去了,也只好跟著古麗莎一起去了美國。

  古家兄妹的離去使星辰身邊徹底清靜了,她認真的讀書,偶爾應付自己遠在台南的「金主」傅先生,為他提供珍饉大餐,她年輕姣好的身體。

  她不知道傅珩有沒有別的女人,但他在床上一如既往地對她表現得急切、火熱,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減退一點兒熱情,每一次小別都更勝新歡,折騰得她欲哭無淚。

  古世昌和馬倫娜有時會去美國看那對無法無天的兄妹,當然古世昌也會順便來看看她,抱怨妻子的獨斷、兒女的不聽話,以及自己在「古氏」的處境。

  從他流露的言詞裡,可見他對那位大權獨攬的傅特助,實在是談不上什麼好感,但表面上古世昌與那位特助關係很不錯,公事上不僅附和他的每項決定,還在私下裡常常邀請他到自己的家中聚會,看上去融洽和睦。

  星辰想,商場上的人大概都是天生的演員,演技一個比一個更厲害啊!

  

  離台南市中心不遠,一幢帶著三屋樓、已有些年頭的日式庭院裡,大門口和牆邊的黃花萱草,不大的水池周圍種植了槭樹和杜鵑,水中則有水竹和浮萍等水生植物,墨綠的松針擺放在石板地上,聚散有致,井邊石頭包上了厚厚的茸樣的青苔,細流潺潺從竹槽中流入顏色深重的石井,這一切都給整個庭院營造出悠閒自在的氛圍。

  三層小樓似乎近期才裝修過,顯得煥然一新。

  一樓的室內則也大部分採用了日式風格裝修,牆壁和天花板採用矽藻土牆,地板選用雪松木地板,配上各種木製家俱,濃濃和風撲面而來,使整個套間看起來風格一致,更具整體感。

  二樓則不一樣了,大大的落地窗視野廣闊,素雅的沙發柔軟舒適,純白的家居擺設顯得乾淨清透,配上床上淺金色的雅致寢具,陽台上幾張十分生動的紅色圓凳,窗台上一排綠色的小盆栽,每一個細節、每一處搭配,在不動聲色間做到了盡善盡美。

  這樣的房子,哪怕知道是屬於傅珩的家產,也教星辰實在是討厭不起來。

  此刻,她正無所事事地坐在二樓書房的書桌前,看著電腦裡最新的巴黎秋冬發佈會,欣賞當季流行趨勢。

  另一個還沒關掉的網頁上,瀏覽的焦點是傅珩與古家千金古麗莎,前兩天一同參加一個時尚酒會的照片。

  到處都是俊男美女、商場精英、名媛千金的酒會上,香鬢麗影,豪華饗宴,觥籌交錯,一片歡聲笑語。

  一套剪裁精緻的淺灰色西裝的傅珩,搭配著純色的襯衫和灰色系領帶,帥氣逼人,看上去比酒會上,任何一個男明星,都要吸引大眾目光。

  古麗莎則是一襲超級深V開胸晚裝,炫亮的金屬裝飾令胸部顯得更豐滿性感,她挽著傅珩的胳膊,笑得像一朵盛放的大花朵。

  媒體記者紛紛將鏡頭對準了這對引人注目的男女,他們雖不接受採訪,但任何人只要看到古麗莎望向身邊男子的眼神,那一臉的嬌羞,就會不約而同地想,哦!古大小姐怕是已經深陷情網了!

  可……古麗莎與傅珩?

  這兩個人是怎麼走一起的?實在是難以想像啊!

  星辰在加拿大時,曾經聽梅麗慷慨激昂講過那兩人的八卦,說那一年有人曾目睹到古麗莎指著傅珩的鼻子,罵他不過是他們古家養的一條狗的場面,但幾年過去了,古麗莎竟然愛上了這個男人,可見時間這玩意兒是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五個月前,她在「麥拉吉」設計學院的學業結束,拿到了學位證書,她對自己的未來很是迷茫,也有著說不清的焦慮,是留在加拿大,還是回台灣?

  留在加拿大,她可以繼續在實習的「B&B」工作室有份正式工作,可是回到台灣,她就能經常見到虹姨了。

  四年中,也曾回過台灣,每次都很短暫,且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那就是到療養院去探望虹姨,這是傅珩對她聽話的獎賞。

  虹姨已經認不出她了,但是當星辰蹲在虹姨面前,拉過她的手,將一個小小的、有著稜角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東西放到她手心裡時,虹姨就會呆滯地死死地盯著看,然後遲緩地、用很小聲地念叨著:「星、星……小、星、星……」

  那個小小的、紙團模樣的東西,是虹姨在她小時候,每次哄她時就會折的東西。

  各種顏色的、細長的紙條兒,每一根都俐落地打個結,然後不斷地纏繞紙條,就會得到一個五角星的形狀,輕輕地將每個邊的中間進行折擠,最後就會變出一個立體的星星。

  虹姨對她說過,這叫幸運星,每顆都代表一個願望。

  她還告訴星辰,以前自己最希望的是能找個好男人,可是這個願望太難,怎麼也實現不了,後來她的願望換成是擁有一大筆錢,買一幢漂亮的房子,和她的小星星一起幸福地住在裡面。

  看著眼前什麼也不知道的虹姨,星辰流著淚抱住她,將臉埋進了她的肩頭。

  身後的男人一直沒有打擾她,任由她痛痛快快地哭。

  從那以後,她開始拚命的攢錢,那時她已經念大三了,週末會在網路上兼職一些工作,到了下半年,開始要找實習的地方,正巧梅麗說有一個新成立的「B&B」工作室需要人手,打算去試試,問她要不要去。

  她答應了,兩人一同去應徵,到了那裡她竟然看到了班廷。

  原來這間新設計公司是班廷和同伴合夥開的,她產生了猶豫,害怕傅珩知道了不高興,可是梅麗卻對她說:「Sissi,我可沒有別的意思,你的成績這麼優秀,我是為我哥哥拉攏人才哦!」被人肯定和稱讚是件多麼愉快的事情啊!她開心地笑了,點了點頭。

  她和梅麗都留在了「B&B」實習,她看到班廷似乎已經有了要好的女朋友,這才稍微放了心來。

  而傅珩那邊,不知道他是不是忙於在「古氏」,跟以古世呂為首的古家親戚們鬥得你死我活,還是沒把這等小事放在心裡,竟然沒有過問到這件事,她才徹底地鬆了口氣。

  她過得非常節儉,每一分薪水都存起來,當然這些是遠遠不夠的,還有傅珩給她的附屬金卡裡的錢,她每次都轉一些出來存到另一個戶頭,他給她買的首飾、名牌衣物、鞋子、包包,她會悄悄地拿一部分到網上賣掉,繼續將賣來的錢存起來。

  因為她想著萬一有一天傅珩不要她了,自然也不會再管虹姨的死活,難道虹姨又要被送回精神病院裡去嗎?

  不!她死也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她一定要讓虹姨繼續留在療養院治療,直到康復。

  就這樣一直到她畢業,「B&B」工作室發展得很不錯,漸漸聲名鵲起,更被業界人士視為大有前途的新公司。

  在某知名雜誌的一次專訪中,班廷不知道是不是突來的激靈,藉著記者的筆感謝了工作室裡的一大堆人,其中就有「我親愛的Siss」。

  好死不死,這篇採訪內容竟然被傅珩看到了,並仔細調查,後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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