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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柳暗花溟]大明西遊記(全書完)

[柳暗花溟]大明西遊記(全書完)



  今天看了書迷英芒的書評,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我這本書的構架比較大,線索多、人物多,但目前字數還少,容易讓讀者覺得主線不清,並且有沒有入題之感,性急的讀者可能就不看了,我想在這裡應該說明一下。
  首先,這本書雖然放在架空歷史裡,實際上卻是一本探險小說,因為起點的書籍分類中沒有這一種,而且本書有架空因素,所以放在了架空歷史裡。
  這證明本書是題材比較新穎的書,所以沒有具體分類,雖然算不上開山之作,但也是較新的題材。
  如果您喜歡極度YY,我想我這本書不會滿足您的要求,因為我喜歡有邏輯,YY得差不多就好,如果讓我寫主角回到明朝,從此中國走上富強,我不大會寫,因為我坐在這裡,中國就是這個樣子,不發達,沒有佔了美、日,但前途光明。
  至於說探險,因為船上人物眾多,都要有交待和出處,自然第一卷是講人物的關係,主角高闖如何到了明朝,見證了什麼宮廷內幕,怎麼才能混上鄭和的船隊,遇到了哪些紅顏知己,第一卷就是這些平實的故事。
  第二卷,主角出海了,遇到了各種各樣的事,海上的風浪,到了蠻夷小國後,在那些地方的經歷與征服,當然會穿插尋寶的過程。
  至於主角高闖一開始的目的——弄清沉船的位置,甚至親自弄沉幾艘船,這都要回程時才能做,因為在去時的路上,船上都是茶葉和絲綢,以及瓷器,這些都是不易保存和打撈的東西,而且他的航程才開始,寶藏並沒有聚齊,這時候沉船是不明智的。具體細節,不方便透露,反正他是越走越驚險就是了。
  而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進入了鄭和的船隊,命運就完全不由他自己掌握,出現新的任務是可能的。
  本書確實不是單線小說,有探險,有征服,也有感情,雖然美女眾多,但是不會種馬,如果想看主角廣播龍種,廣展龍顏,您可以把我的書下架了。

第一卷 京師篇之奪寶奇兵

第一章 非一般的穿越
  「穿越時空也沒什麼難嘛!」高闖心裡想。
  本來以為會像電影裡表現的那樣有眩暈感,或者衝撞感,至少身體會很不舒服,結果一樣也沒有,只是周圍有一團白色濃霧把他困在了一個空間裡,大小有點像船艙裡的禁閉室。而且,周圍非常靜,靜得他能聽見血管裡血液的流動聲。但這種安靜沒有維持多久,很快就有嘈雜的車馬聲和人聲傳來,似乎白霧外面是一個集市。
  高闖猶豫著是不是要走出白霧看看,又怕自己亂動會掉入時間的裂縫中,一輩子出不來進不去的受罪。正猶豫的時候,想像中的眩暈感來了,來得極為突然,還帶點顛簸,讓他呯地跪倒在地,身上的背包一下從肩上掉了下來。
  「他大爺的,老子就知道天底下沒那麼便宜的事,輕輕鬆鬆就能從現代跑到大明王朝來!」高闖暗罵了一句,掙扎著想爬起來。他這雙腳極為有力,能在驚濤駭浪中濕滑的船甲板上站得穩穩當當的,可此刻卻用了兩下力也沒有站起來,這讓他開始意識到事情不對。
  怎麼回事?為什麼人像僵了一樣,全身不能動!
  「狗刺客,為什麼要行刺本宮!」一個嬌嫩的聲音傳來。
  高闖嚇了一跳,抬頭一看,眼前的白霧已經完全消散了,此刻正有一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呈現在他面前,距離他的眼睛不過兩寸。他眨巴了兩下眼睛,覺得這麼近距離對視非常不舒服,眼珠子都發漲了,試圖離遠些,看清這對大眼睛的主人,可一動之下才發現他確實動彈不得了。
  「小蝙蝠,你的點穴法牢靠嗎?」大眼睛再說,噴出的氣弄得高闖的臉怪癢癢的。
  「絕對牢靠。」那個被叫做小蝙蝠的人說,聲音軟軟的,也是個女孩,但她語氣堅定了不到一秒又有點猶豫,「要不,為了安全起見,再給他來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我根本動不了!」高闖連忙開口。
  他的近距離格鬥和一招制敵術還是很不錯的,等閒三、五個壯漢近不了身,可是才一穿越過來就遇襲是他沒想到的,況且對手還會點穴。這種場面他在電視裡才看過,雖然他也很少看電視,可他現在確實動彈不得,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一隻手向外撇著,保持著掙扎的可笑姿勢。
  重要的是,他現在真的穿越了嗎?還是那個西藏神秘教派的混蛋晃點他了?!這個定點穿越,可不要弄得他直接見了閻王。
  「嗯,不用麻煩了,他應該是動不了的。」大眼睛的一根小手指戳了戳高闖的臉,似乎對他的質地比較好奇,之後身子向後退了些,舒舒服服地倚在一個大軟墊上,「小蝙蝠,升堂,現在我們來問案。」
  問案?問什麼案?這是哪?這倆個小丫頭片子又是誰?
  高闖心中疑問無數,可沒有冒然問話,而是先細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他驚異的發現他是身處一輛車廂寬闊的馬車上,車子還在平穩地前行,而馬車裡的佈置極其奢華。光滑的黃綾內襯,窗子上的絲綢窗簾墜著式樣繁複的流蘇,地面上鋪著的竟然是厚厚的波斯地毯,車子的左右兩邊有固定好的小桌,上面擺著各種果子蜜餞和香茶,獸嘴爐中居然還燃著熏香。
  他的正前方,坐著兩個宮裝少女。一個大約十五、六歲,衣著華美,氣質高貴,一對烏溜溜的黑眼睛顧盼生輝,模樣長得可愛慧黠,正是剛才和他鼻子尖都要撞在一起的女孩兒。另一個年紀稍大些,側身坐在旁邊,穿著一身藍衫,長得也很漂亮,不過看起來雖然溫柔敦厚,可此刻卻拿著一柄短劍對著他,一副小紅帽對付大灰狼時的戒備神情。
  竟然是兩個正牌的小蘿莉!而他這個和無數惡棍打過交道的大男人卻丟臉地跪在人家面前!
  「快說,你是怎麼跑到本宮的車上的?」大眼睛女孩問。
  聽著這小姑娘第二次說出本宮二字,再加上馬車中的佈置,高闖心裡一驚,開始懷疑起她的身份。她不是什麼皇親貴戚吧?他穿越到這裡可是有目的的,不能招惹麻煩!而凡事一旦涉及到有權勢的人就會格外麻煩,皇族更是麻煩中的麻煩,是天底下最麻煩的。
  那個藍衫少女很快從側面證實了他的疑問,因為她認真地說:「六公主,刺客的事交給侍衛吧,不用跟他廢話了。您是萬金之軀,要是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奴婢擔待不起啊!」
  「小蝙蝠,你別吵,咱們自己來審案有多好玩,反正他又不能動。」六公主說。
  「可是他是從天而降的——」小蝙蝠為難地說,抬頭看了看車頂,車頂狀況的完好讓她又不能確定面前的這個人是怎麼進來的了,所以後面的話根本沒有說出來。
  六公主不理她,好奇地看了高闖一會兒,眼神裡又是興奮又是狡猾,高闖剛要說什麼,她突然俯下身向他身上摸來。
  高闖暗叫不好,但根本來不及阻止,三翻兩翻,懷裡的小布包一下被這位六公主掏了出來。
  「那是髒東西,別污了公主的玉手,還給我吧!」高闖急道。
  「是啊,公主,不要碰這個下賤人,髒了手的,說不定他有毒。」小蝙蝠在旁邊幫腔,雖然她說的話有利於高闖,但高闖還是火大透頂。
  皇上家的孩子都那麼頑劣嗎?這個小宮女是誰家養出來的,怎麼能說他這樣的帥氣大叔是下賤人?還有毒?!
  公主擺擺手,叫她的宮女不要吵,然後興興頭頭地打開小布包看。高闖急的恨不得一蹦三丈高,可他就是動不了,同時在公主的指揮下,小蝙蝠也打開了他隨身攜帶的背包。
  「這個人好奇怪哦。」公主瞪著高闖,鑒定完畢,「他的衣服和他帶來的東西也都奇怪得不得了。」
  「那是我的東西,請公主還給我——呃——小人!」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高闖自稱小人,恨得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他十六歲時被一群混蛋水手輪毆的時候都沒低過頭,現在卻不得不向兩個小蘿莉服軟。可是沒辦法,他吃飯的傢伙和回現代的通行證都在人家手裡攥著哪,而他卻無能為力。話說回來,就算他能動,現在他能打兩個這麼小的小姑娘嗎?
  「本宮宣佈,你的東西上繳國庫。」六公主不講理的說。
  「不行,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不講理。你這小丫頭——」高闖話還沒說完,就在公主的示意下被小蝙蝠點了啞穴。他說不出話,可心裡明白。國庫?明明是她自己想留著。這些東西讓她拿去,九成九就一去不復返了,那他的目標怎麼達成,怎麼回到二零零六年的天津去,難道就迷失在大明王朝的京師了嗎?
  「嫌犯看來沒有異議。」六公主哈哈笑了幾聲,十分惡質,「那本宮要退堂了。」
  「六公主,那他怎麼辦?不如交給侍衛打死吧?」小蝙蝠自然輕鬆地說,似乎在說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小的事,「他是通不過門禁的,到時候一樣是死,不如死得離宮裡遠點。」
  「讓我想想。」六公主以腳尖踢了踢眼前的怪人。
  高闖神色不變,可全身的氣血上湧,拚命想掙扎開。
  這還了得,雖然他知道這一趟有多麼危險,也知道富貴險中求的道理,可是不能什麼事還沒做,來大明的第一天就死在兩個小蘿莉手裡!
  「算了吧。大小是條性命,反正他也沒傷到我,還帶來那麼多好玩的,人也怪好玩的,還是扔了他吧,但是別讓別人知道。」六公主終於「慈悲」地說,眼睛離開高闖,開始擺弄他的背包。
  小蝙蝠想了一想道:「那公主請移架,我好矇混過侍衛的眼睛。」她說著取下了頭上的一隻釵,嗖的一下打了出去,同時大叫:「馬前有刺客啊!快抓刺客!」她叫得聲音很驚恐逼真,把公主都嚇了一跳,而聲音才落,高闖就聽到車兩側的吆喝和刀劍出鞘的聲音,一陣紛亂的馬蹄聲也竄到了前方去。
  「我來保護公主,一定要抓到前面的刺客。」小蝙蝠胡亂指揮著,同時在六公主一起身的瞬間,一掀車後壁的木板,毫不留情的一腳把高闖踹了下去!
  高闖沒想到馬車後的板壁是活動的,更沒想過以這種方式落地,被摔得七昏八素,也不知是那個小蝙蝠踢他出來時順手解了他的穴,還是一摔之下氣血流通了,反正他在地上滾地葫蘆一樣滾了好遠,手腳並用才停住,身上擦傷無數,不禁心中惡念叢生。
  想他高闖什麼風浪沒見過,陰溝翻船也沒什麼了不起!他不能被這倆個小丫頭片子擋了要走的路,皇帝生的又怎麼樣?讓他逮到照樣打一頓屁股,而且他丟了的東西一定能拿的回來!還有大批的寶藏等著重見天日哪,他怎麼能放棄!
  可是,這裡是大明嗎?他確實穿越到永樂三年了嗎?他躺在地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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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師篇之奪寶奇兵 第二章 古玩市場
  三天前。
  四月裡的一個週四。天津。瀋陽道。
  這是古玩一條街,平常的日子只有坐商,也就是有固定的門面而經營的店舖,只有週四才會有行商出現,也就是有擺地攤的小販來做買賣,久而久之,形成了一個固定的集市。
  高闖剛回國沒多久,心情正鬱悶著,所以他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張輝領他來這裡逛逛,想要開解他一下。他們兩個走在漸漸擁擠的人群中,很是惹人注目,因為兩人都又黑又高,高闖笑起來的時候會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長年生活在海上的野性和不羈,而張輝則是長得非常周正漂亮,濃眉大眼鼻直口方的,用東北人的話來講,小伙那是比較相當的帥呆了。
  可惜他不能伸手,否則就會讓人看到一對「小糞叉子」,又黑又大,手背上滿是皸裂的小血口子,是他長年做水產小販而留下的記號。
  「這種地攤能有什麼好東西,拉我上這來幹嘛,我時差還沒倒過來呢。」高闖有點抱怨地說。
  「你懂個屁,一定是潛水時大腦進水了,連這個也不懂,這叫淘寶,知道嗎?」張輝罵了一句,「不要小看小東西,有時候能出大寶貝,我上次聽說有個大學教授在這裡花二十塊錢買了塊玉,一轉手賣了五萬多。所以,重要的不是賣東西的人和地方,重要的是你那兩個眼珠子,還有你得懂行。」
  「你懂嗎?」高闖笑了一下,被張輝煞有介事的一鬧,心情稍微好點了。
  「我懂魚,我能憑魚鱗就區分出九九八十一種不同的魚來。」張輝誇張地說,「再說,我不懂,你不是懂嘛,要不我帶你來幹什麼?話非得讓人說明了,真是白癡加三級。」
  「閉上你的鳥嘴,說點好聽的不行嗎?我是一名海洋考古學家,你個沒學問的,請你尊重知識分子。」
  張輝被高闖氣樂了,「你這樣還生物學家哪,高一都沒念完,好歹我順利的畢業了。您老大人呢?也就勉強完成了九年義務教育。你就是一沉船海盜,撈到海裡的東西就往什麼索斯比啊,什麼荷蘭的什麼行啊一通狂賣,然後把錢往自己家裡帶,時不時還要躲開人家海警的追查,就您還知識分子哪!」
  高闖見張輝笑起來沒個完,抬腿踢了他一腳。張輝連忙避開,兩個二十八歲的男人像小孩子一樣在擁擠的人群中打鬧了起來,彷彿回到了十幾歲的時候。
  他們倆個都比較高大,尤其高闖,常年的水手生涯讓他的身材非常魁梧,是典型的「雞肉男」,所以這兩人一旦追逐起來,鬧得整個集市都雞飛狗跳的,路人一時都皺著眉紛紛避讓,路邊的小販倒希望他們能打碎點什麼東西,到時候好坐地起價,宰他們一刀。可高闖雖然高大,卻非常靈活,追了整條街也沒出什麼事。而漸漸的,他的心情也開朗了不少。
  他從小喜歡冒險,惹了無數的禍事,學習成績也相當差,從小學三年級以後,幾乎每一年都是勉強升級。高一那年,父母因一場事故去世,他本來成績就不好,現在連家也沒了,乾脆輟學,被一個親戚帶到了一艘巴拿馬的貨船上做了水手。
  他為人聰明機智、膽子大、脾氣硬、肯吃苦,所以這十二年裡沒有像一般的外勞中國人那樣,一直做低級船員,做最苦最累的活兒、拿最少的錢、最受欺侮、頂多做到廚師,而是一步步走到了沉船海盜的路上。
  他從最低下的水手雜役做起,熟悉船上的每一項工作;曾經一個人對抗十幾個印度和馬來的成年船員,雖然被打得幾乎殘廢,卻始終沒有低頭;也曾經上過捕王蟹的船,水手每天都會有傷亡的危險工作,但一個月卻能賺上幾萬美元;還曾經在危急關頭,指揮船員對抗過新型海盜。
  五年前,一個偶然的機會,他上了一條私人打撈船,開始了新的海上生涯。他和那些人一起轉戰世界各大海域,憑借各種信息,打撈那些沉沒在大海深處的沉船。他第一次意識到在廣袤的大海裡竟然蘊藏著巨大的財富和無數成功的機會,金銀財寶、藝術品和古董,只要你找得到,那寶藏就將屬於你。
  他們稱自己為海洋考古學家,不過對於各國的警方來講,他們不守規則,也是海盜,他們所做的也屬於被打擊的犯罪活動。他們和傳統海盜的唯一區別就是他們不殺傷人命,只洗劫沉沒了幾百年的沉船。
  一年前,他憑藉著學習來的專業知識和冒險精神,在一名投資家的財力支持下,自己組隊開始了打撈工作。開始還很順利,在西班牙海域打撈出一艘有價值的沉船,一下子撈了五百萬美元。可隨後,他不甘心外國人在亞洲水域獲取財富,也一頭扎進亞洲尋寶的行列,結果因判斷失誤而使投資血本無歸,不僅來自英國的隱形億萬富翁蘇兼之的錢打了水漂,他上次賺的錢也從手中一溜而過。
  他不是一個遭受打擊就一蹶不振的人,於是想說服這位三代華僑再投一次資,告訴他海上絲綢之路上蘊藏著巨大的寶藏,可是那老傢伙猶猶豫豫了好長時間,決定讓他拿出個可行性計劃才肯出資,還派了一個什麼金融財務的雙料博士來糾纏他,整天討論數字和回報率。
  他很想破口大罵,要知道尋寶本身是帶有一定的風險性的,假如能夠以理論來分析,有多少投資就有多少回報,那就沒有那種驚險刺激和意外感了,那也不是尋寶了,那是生意。他和這些有錢而沒有夢想的人說不通,被折騰得疲憊不堪,只好回到祖國來平復心靈上的焦躁,哪知道那個財務專家竟然追了來。
  「你要麼拿錢,要麼走人!」旁邊一個小販叫道。
  這句話的句式哪麼熟悉,讓高闖聽來格外刺耳,因為那個女賬務專家也是這麼和他說:要麼決定出預計的收益,要麼我們不投資!
  一抬眼,看到人群中騷亂起來,似乎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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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師篇之奪寶奇兵 第三章 月光寶盒
  「高爹,旁閃旁閃。」張輝不再和高闖開玩笑,攔著他向後閃。兩個人小時候曾經開玩笑說,長大後結婚生子,一定要讓對方的兒女認自己當乾爹,所以張輝有時候叫高闖為高爹,是以他那個還不知道哪個媽才能生出的兒子的口吻叫,「不是那個女財務來追你的吧!」末了,他加了一句。
  「別提那個女人,她根本就算不上女人。」高闖回了一句,一瞬間剛剛消失的煩惱心情又襲上了心頭。
  他如果從此收手不幹,那麼他奮鬥了那麼多年,就還是一個窮人,沒家沒業的,眼看三十而立了,算哪檔子事。如果他要幹下去,就不得不和那個瘋女人合作,因為她是代表蘇氏集團的,而且看來那個老傢伙非常信任她。問題是那個女人讓人無法忍受,總帶著一副債主子的神態,好像什麼都要算計一番,可尋寶打撈這個行業是最算計不得的,因為這一行有著無數的成功可能,也有同樣的機會一無所獲,這需要的不僅是錢,還需要果敢、智慧、勇氣和運氣。
  假如非要他說有什麼可行性的打算,那就是他想回到明朝去,親自鑿沉幾艘裝滿了寶貝的船,至少他要參加鄭和的那次在世界航海史上很了不起的遠征,知道沉船的具體位置,他才能弄出那個殺千刀的可行性報告。要知道南中國海上,有很多條寶船,還有其它海盜船在暴風雨和暗礁中沉沒了,可是他怎麼回得去,這不是純屬天方夜譚嘛!
  「無論怎麼說,有個才女追總是夠你冒泡的。」張輝一邊繼續觀察集市上越來越近的追逐,一邊說。
  「讓他來追你,好不好?」
  「不要!」
  「還是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男人從來不要才女,男人要美女!」 高闖沒好氣地說。
  那個女人也是中國人,叫花想容,挺艷麗的一個名字,卻偏偏是個最沒有女性氣質的人。外表看,三十多歲,臉瘦而寡,不知是水土不服還是怎麼,一到中國就長了一臉紅斑,長年戴一副遮住了半邊臉的黑框眼鏡,面目不清、脂粉不施、蓬頭垢面,身上永遠是黑色,半長的外衣,說不清是外套還是大衣,臃腫得看不出一點性特徵,讓高闖恍惚中總以為她是個男人。
  其實,她是個男人倒好了,至少交流起來方便一點,不像現在,她好似苦口婆心、認真負責地和高闖討論打撈的「投資」,實際上她像是追債,就算高闖現在不想幹了,她也不放過他,因為他耽誤了她的時間,因為他讓蘇老頭前期投資失敗,所以他必須拿出相當的效益來扭虧為盈。
  他高闖從來沒有怕過別人,可這次讓這個女人纏得怕了,發展到最後四處躲藏,可這女人還是找得到他,非要和他談個子丑寅卯來。
  「怎麼,怕了?」張輝嘎嘎的奸笑,好像高闖緊張的模樣很對他的胃口。
  「再廢話,我一把火燒了你的破水產攤,傻叉二子。」高闖一想到花想容就頭大,用小名罵了朋友一句。
  張輝還沒有回話,那邊追逐的人流突然到了他們眼前,一個藏族打扮的年青小伙子直衝了過來,嘴裡吵吵嚷嚷著也聽不懂說了什麼,只一下子撞到了高闖的身上。
  啪噠!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掉落在高闖的腳邊,正砸在他腳面上,疼得他一呲牙。周圍的人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大家都看熱鬧一樣看著幾個藏族人你追我趕的,猜測是前面的小子偷了人家的東西呢,還是被人追債的。
  高闖蹲下身,把掉在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
  那是一個黑色油布包,外層的油布粘粘的,看來有些年頭了,布包裡有個兩寸大的東西,摸起來是個橢圓形,有些小的稜角,下方有一個細小的圓柱。
  「拿的什麼玩意兒?」張輝問。
  「不知道,估計是那個小子掉的。」高闖把東西隨便塞在上衣口袋裡,抬頭四處看看,見那幾個藏族人都沒了蹤影,想還給人家也不知道還給誰了。
  「你是打算拾金不昧,當個活雷峰呢,還是當你的黑心賊,私密了去。」張輝又問。
  「我誰也不當。咱們先逛逛,淘換點兒玩意兒。然後在這附近吃個飯,如果這東西很貴重,就會有人來找,如果不那麼重要,我就拿回家去燒火。」
  「看那幾個藏佬你追我趕的,說不定是寶貝呢,拿來看看。」
  「這兒離東站那麼近,也說不定是趕火車的。」高闖不讓老友好奇下去,率先走入了人群之中。
  他們在古玩街上轉悠了大半天,也沒見有人回來找東西,於是乾脆各回各家。
  可是從那天開始,高闖四處被人追殺。開始時,他並不知道為了什麼,但當他的家被一群藏族人破門而入並翻得亂七八糟時,他意識到是因為撿的那個玩意兒惹來了麻煩。這讓他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這是個什麼寶貝,竟然讓這些藏族人前赴後繼、不眠不休?
  拿出那個東西一看,就見那只是一個木雕的腦袋,連著一個脖子,黃澄澄油亮亮的,不知是什麼木頭雕刻而成,雕功極其粗糙,沒有一點工藝價值,木質看來也不怎麼珍貴,只是那塊黑色油布的最裡端和木頭腦袋是連在一起的,看起來好像是木頭腦袋上長出的頭髮。還有,這顆木頭腦袋的面容兇惡,一雙眼睛卻十分怪異逼真,由兩塊不知什麼玩意兒的黑色晶體製成,烏沉沉的反射不出任何光線,當時讓高闖想起了能吞噬一切物質的太空黑洞。
  沒說的,他和張輝設計逮到了這幫藏族人的頭兒,叫巴桑的,連哄帶嚇唬,這才套出實情。
  原來這個東西竟然是類似「月光寶盒」的寶貝,一共兩個,他無意中撿到的是其中之一。這是他們教派用來尋找靈童之用,只要兩個配合起來,加點咒語和神秘儀式就能來回穿梭時空。
  高闖聽到這個後當場就起了異心,決定善加利用。他打撈沉船失敗,欠了一屁股債,如果不來點邪的,這輩子恐怕也翻不身來。所以,他要回到大明朝,跟著鄭和的船隊,探知沉船的具體位置,最後再親手弄沉幾艘船,這樣他再回到現代一撈~~哇卡卡,後半輩子只剩下躺在床上數錢了。最重要的是,這些寶貝不會被外國人弄走!
  打定了主意,他再度威逼利誘,迫使巴桑同意送他回到明朝,三個月後再弄他回來,因為兩邊的時空不一樣,這邊的三個月,相當於那邊的三年。為了防止意外,寶貝他帶走了一個,約定埋到南京靜海寺的一個只有他和張輝知道的地方。三個月後張輝會把寶貝挖出來,督促巴桑履行諾言。
  現在他似乎是成功的過來了,可是這是哪裡呢?來的時候是半夜,現在看樣子卻是黃昏。來的時候是靜海寺,而現在他是身處一個集市之上,而且是被一個小姑娘從公主的車上踹下來的。這是歷史的變化,還是穿越時出了什麼錯誤?
  高闖摔得週身無一處不疼,乾脆躺在地上不動,正思量著,眼前突然伸過來一對「糞叉子」。這手他太熟悉了,看得他心裡一涼,不會吧?難道他沒穿越成,還在現代,那剛才的六公主事件又是哪一出?
  抬起眼皮看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健康的、黑黝黝的臉,長相還是用那句東北話形容:小伙那是比較相當的帥呆了,不是張輝又是誰?可是慢著,他為什麼穿著古代的衣服,眼神陌生,重要的是,他為什麼看來那麼年青,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
  「這位兄台,你——是生病了嗎?」糞叉子手說。
  他是病了。因為他出現了幻聽和幻視,面前的人長著他最好的朋友的臉,卻叫他「兄台」,而且他發現自己周圍的人都身著古裝,髮式和行為也比較古式。病死了也就算了,他就怕病糊塗了,搞不清自己在哪裡?看來精神建設也要跟上,不然就是真的穿越了,心理承受問題也是個事。
  蜷起腿,摸摸膝彎處,幸好他隨身攜帶的匕首沒被那兩個不講理的小丫頭搜走,順手拔了出來,在手臂上一劃,血出來了,疼痛的感覺告訴他,這不是個夢。假如他是瘋了,那麼大家一起瘋吧!
  「兄台,你這是——」那人驚訝地問。
  「沒事,我是讓我的腦子清醒一點。」高闖狐疑地看著眼前人,伸手搭在糞叉子上,被拉了起來。在起身的一瞬間,他喊了一聲「傻叉二子」,試探一下眼前人的反應。可惜那個人只看了他一眼,似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這證明這人絕不是張輝。
  「我摔了腦袋,記不住事了。」高闖抹了一下手臂上的血,「現在是什麼年間,這裡是哪兒?」
  假張輝奇怪地看了高闖一眼道:「現在是永樂三年,這裡是金陵。」
  高闖一聽,樂得差點蹦起來。這麼說,穿越是成功了?就算他還要考察一番,但巴桑就算騙他,也騙不出這麼大個場面,穿越成功的事看來十有八九了。再看這條街還挺繁華,人來人往,站在街上向左一看,有一座大廟似的建築,不是靜海寺又是什麼?!
  「賢弟,高姓大名?」高闖不知道明朝的人要怎麼說話,老實不客氣地稱呼人家為賢弟。
  「張光軍。」
  光軍?加在一起不就是個輝字嗎?看來這個人很可能是傻叉二子的前世。話說回來,老張家一脈真是悲哀,六百年了,最少也轉了十世了,一直姓張也就罷了,就連那對糞叉子手也沒變,這是寶貝啊還是記號啊,竟然一代傳一代!
  「兄台要去哪裡?為什麼會摔在地上?」張光軍問。
  「我叫高闖,比你大個幾歲,你以後叫我大哥就行了。」高闖心裡暗笑,在現代,張輝都不肯叫他一聲哥,現在他讓他六百年前的祖宗叫,那論起輩份來,張輝可是自己重起來沒完沒了的孫子輩。
  「咱哥倆怪投緣的,帶我上你家看看去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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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師篇之奪寶奇兵 第四章 船廠裡的更夫(上)
  張光軍就光棍一個人。
  高闖非常高興,因為這意味著他可以賴在張光軍家裡住下。其實說是家,不過是一排木頭房子中的一間,類似於窩棚,但他初來乍到,也沒那麼講究。再說,他也不是富人家的孩子,什麼苦都吃過,所以根本不以為意。特別讓他滿意的,張光軍的家是在一個船廠裡,龍江船廠。
  這船廠大了去了,從東邊的金陵城城門起到西邊的長江,要走上半天才能轉一圈。這些鴿子籠似的小木屋就是工匠們的宿舍,有的工匠還拉家帶口的,哪的人都有,聽口音,江蘇、江西、浙江、湖南、廣東、南腔北調,一應俱全,看樣子怕有兩、三萬人在這家船廠裡工作。
  不過船廠裡雜而不亂,工匠被分為五廂:木作、鐵作、醝作、篷作和索作,各有各的地兒,各有各的活計,看起來配合得挺好,一點也不比現代化管理的工廠差。
  高闖雖然沒怎麼研究過鄭和下西洋的事,但是他知道當年的船大部分是龍江船廠造的,所以他能來到船廠裡就距離他的目標又進了一步,雖然想混進船隊還有點問題,但畢竟接近了船。當年第一次出海是在永樂三年的六月,他已經打聽過,現在快三月了,在這一百天的日子裡他可以想別的辦法。
  張光軍是一名鐵匠,所以住在鐵作廂,也在這裡工作。據高闖觀察,這個張光軍不太富裕,雖然為人忠厚、豪爽,請他大吃一頓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可他能看出吃完這一頓,老張家的米缸就空了,大概養活不了他這個大男人,他應該找個工作,先站穩腳再說。
  「光軍,我也是流落過來的,沒家沒業,我和你也說得來,就想咱哥倆一塊了,你能不能幫我找個事做?」他不再賢弟前賢弟後的叫,乾脆直呼其名。
  「大哥,你有什麼手藝。」
  游泳、潛水、打架、挖寶算不算?高闖險得說出口,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過我還是挺有勁的,有沒有搬運的工作?」能走來走去的工作最好,方便他觀察和尋找機會。
  「那個——有專門的御馬監匠役。」張光軍有點為難,「不然我幫你問問廂長,船廠正忙得日夜不分,應該有事做。大哥你從哪裡來?廂長問起,我好有答對。」
  「天——就是皇上的龍起之地。」高闖想說天津,可是雖然天津是朱棣設的,可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又不知道當年的北京是不是叫燕京,只好打混過關,「我是做生意失敗,傾家蕩產、走投無路才過來這邊的。」
  他說的實話,想起因失誤而痛失機會,讓那些外國人在亞洲水域爭奪財富,他心裡就不舒服,臉上也不自覺的帶出了一點憤慨。張光軍以為他想起往事,很是同情,急忙去找廂長,過了一會兒就興奮地跑回來,帶他高闖去見廂長,給了他一個更夫的差事。
  高闖心裡樂得差點背過氣去,這簡直是他夢寐以求的差事。如果說借當搬運工的機會去調查船廠的情況,還要提防一點別人,免得被發現,那麼做更夫會更自由,想想獨自一個人,深更半夜的在船廠裡隨便轉,他就興奮。
  「我說你是我親表哥,廂長才那麼痛快地答應,千萬不要說漏嘴啊。」張光軍囑咐。
  高闖這才注意到,張光軍是北京口音。想來也是,船廠不能混進壞人,雖然更夫的工作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但畢竟也是類似於警衛一樣的要職,當然不能輕易給不知道底細的人。他來到這個時代,遇到了張輝的前世真是幸運,等他有能力一定要幫幫光軍,他已經二十二歲了,在這個時代算是大齡未婚,和現代的張輝一樣,個人問題得幫他解決。
  張光軍似乎對高闖的到來很高興,想來他一個人孤苦慣了,很歡迎有人和他作伴。當晚高闖休息了一天,準備第二天開工。他利用這一天的時間好好思考了一下,計劃將來怎麼辦。
  這裡是大明王朝的永樂三年是沒有錯的,證明他穿越的相當成功。他的目標是混進鄭和的船隊,這件事目前還沒個准譜,但他可以利用在船廠當更夫的機會想想辦法。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熟悉環境,還有最重要的,他要把落在六公主手裡的東西拿回來。
  這個是最難的。假如那個小丫頭片子真是公主,那恐怕要進皇宮才能做到這一點,可一個船廠的更夫怎麼能進得了皇宮,除非當皇宮裡的更夫,不過那一定要當太監了。他自認為自己的種很好,一定要留著繁衍後代才行,所以絕不能當太監。但那些東西必須拿回不可,裝備倒也罷了,如果沒有了那個聖物,他就回不去了。在此之前,如果公主去摸聖物的眼珠子,也有可能錯亂時空,到時候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這是當務之急,可卻偏偏是沒有辦法的,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算一步。好在高闖長年生活在海上,做的又是以命相搏的營生,所以並不懼怕這種未知的情況,也不怎麼憂愁。
  第二天,他這個生在二十一世紀的沉船海盜做起了大明朝的船廠更夫這份很有前途的職業。本以為這個工種可以掩護他在船廠裡亂竄的,但真做起來的時候才發現根本不是這麼回事。當他脫掉他那身古怪的漢服,穿上麻底的布鞋,深藍色粗布工作服,前胸上寫了一個大大的「鐵」字時,就注定他只能在鐵作廂這一側「執勤」,不能隨意去其他的地方。而且,船廠非常繁忙,幾乎日夜不停工,晚上也燈火通明,根本不給他做間諜的機會。
  可是這些難不住他,偵察和反偵察,跟蹤和反跟蹤,隱藏、偽裝,他無一不精,這些和他的一招制敵術以及近身格鬥技巧都是他和一個流連於好望角的前美國海軍陸戰隊員學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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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師篇之奪寶奇兵 第五章 船廠裡的更夫(下)
  這個人是陸戰隊精英中的精英,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落魄之極,成了一個流浪街頭的癮君子。因為他看過十六歲的高闖獨自和十幾個馬來、印度的成年船員對毆而不服輸,因為他與十八歲的高闖再度相逢時,高闖無意間從當地的黑幫手中救了他,兩人成了忘年之交,每次高闖的船經過好望角時,他都會給高闖來個殘酷的特訓,並傳授了他很多對敵的經驗,所以後來的高闖成了水手中最不好惹的人,沒人敢因為他是黃種人而打他半點主意。也因為這些技巧,他很快就摸清了整個龍江船廠以及船隊下西洋的準備情況。
  這個船廠依長江而建,僅干船塢就有七座,每座有四、五百米長,緊靠著陡峭的長江岸,只要打開高閘,瀉出阻隔住的長江水,船就可以順利移動,駛入長江的主航道。航行的船就在這裡建造,高闖曾經偷偷看過,發現這裡木船設計得相當科學,每隔一定的間距,就配置一個防水隔艙,船身是以側身板一層一層縱向加厚,這些木頭都是優質的杉木、榆木、楠木、橡木等硬木。錨壇,也就是桅桿的桅位就在防水隔艙的前面,防水材料用的是優質的桐油和石灰的混合物,專門有一些工匠日夜煮熬以保證質量。
  高闖記起以前曾經聽人說過,早年的外國船都是用豬油和爛泥來做防水材料,所以那些船經常會導致船身滲漏。這樣相比起來,中國人果然智慧多了。
  而且這些船的船首尖如刀,可以在航行中衝破巨浪,艙面寬闊,龍骨是以鐵筋將數根長木料捆束而成,安在V字型船身的底部,是高穩定性的設計,船首堅固,防撞性極高,還有水櫃,聽船匠們講,當海上有狂風暴雨時,水櫃會注入部分海水,防止船身劇烈搖擺。錨大約有三米長,至少也有九百斤重,上面還分離出四個尖銳角鐵,像四個爪子一樣。
  大部分船的船艙分為四層,最下面的一層,估計是放置重物以壓艙底之用,第二層是住宿和倉庫的位置,第三層和頂艙結合了室外的食堂、廚房和艦橋,最上面一層是很堅固的戰鬥平台,給高闖感覺這就是現代航母的雛形。
  現在離六月出海還有不到一百天,船舶已經基本建造完畢,只是做著最後的修整和裝飾。這些船已經停泊在長江沿岸,高闖花了點時間,差點走斷了腿,還偷偷騎馬跑了一趟才大致看了一遍。最大的船一共有四艘,被造得非常壯麗、碩大無朋,船身雕繪著艷麗的圖案,船首是獸頭雕刻及目光炯炯的龍睛,船尾是龍鳳紋和鷹、球狀物等代表好綵頭的圖案,船底塗著白漆,接近紅色水線的地方是一個太極圖案,整體看來華麗大氣,還真是配合大明王朝的偉大和實力。
  其餘的船要相對小些,有八桅、七桅、六桅、五桅的,還有一種八櫓巡遊艇似的小船,大約三十來米長,一看就是打擊海盜的戰船。總之,現在是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著出海的那一天了。
  高闖看了一下,從航道的吃水程度來看,估計不會在這裡裝載大量貨物,大概會在近海口有其他的裝貨地,現在也看不出有什麼寶物,具體裝在哪裡。但他認為,水手和船員一定會在這裡上船,所以他一定要想辦法混到船隊裡才行。
  這麼大個船隊,至少要兩、三萬人成行才像話,而且這是從沒有過的航行,一定需要大量的人才,所以高闖對自己能夠成功還是比較樂觀。看來,無論古今中外,人才都是比較搶手的。
  他摸清船廠的情況沒幾天,正巧就讓他看到了鄭和親自來船廠視察情況。以他一個更夫的地位是不可能見到鄭和的,可是他早就提前偵察好了位置,所以得以親眼目睹。
  在他心目中,鄭和是一個老人,而且是個娘娘腔的太監,但一見之下完全顛覆了他心中的想像。這位總兵太監一點也不老,大約三十五、六歲的樣子,正值壯年,而且身材高大挺拔,走起路來虎虎生風,除了沒長鬍子,哪有一點太監的樣子,倒像個馬上馳騁的武將,一副干家子的模樣。
  見鄭和的身影一閃而過,高闖又一次暗罵搶了他東西的那兩個小丫頭,他的背包裡有前蘇聯造的遠紅外線望遠鏡,如果有那個裝備,他會連鄭和臉上的麻子都看得清清楚楚,可這會兒只能看個大概了。不過粗粗一看,高闖覺得鄭和是個辦事的人,對他印象還不錯,更起了必跟隨船隊之心。
  鄭和對船廠視察得相當仔細,一路慢慢行來,高闖就在身後悄悄跟著。來到倉庫的時候,鄭和似乎還細細地詢問了各種材料及預裝貨物的情況。一個看來是管事的太監叫來了一個倉庫主事的手下,那手下對鄭和的提問一一進行了回答,從鄭和的表現看來,好像非常滿意。
  高闖離得遠,只覺得那個主事的手下非常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心生古怪之感,心想別又是什麼熟人的前世,暗暗記下了地點,琢磨著哪天有空再過來看看。
  第二天他巡更回來,小睡了一會兒後就想去倉庫,但卻被張光軍攔住,讓他一起去市集買點糧食和蔬菜。因為各廂都是自己開火,當然也要自己來採買,而鐵作廂的廂長怕有人從中剋扣錢財,看中光軍老實忠厚,所以每回都讓他去,上回光軍在市集把高闖領回來,也是因為去採買東西才遇到他的。
  高闖二話沒說就答應了。這些日子他一直圍著船廠轉,都沒好好逛逛金陵城。其實逛還在其次,他是想看看皇宮在哪裡,好想辦法拿回他的東西。或者,如果他的運氣像這回穿越一樣好,他還可以恰巧撞到那兩個小蘿莉出來。
  「趁這個機會帶我看看皇城和靜海——不是,是天妃殿吧。」他提出要求。
  光軍爽快的答應了,但還是決定先去買好東西,等米店的夥計和菜販子把東西送回去他們再去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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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師篇之奪寶奇兵 第六章 同樣是女人,差別巨大(上)
  集市恰巧在秦淮河的岸邊,高闖不耐煩等光軍和店家商談細節,就站到河岸邊吹風。此時正是春光時節,秦淮河的河水靜靜地淌著,在它平緩的河灣上,悠悠蕩蕩著滑行著許多畫舫。這些畫舫極其華麗,像一個個小宮殿似的,伴隨著軟樂高歌,漂流在氤氳水波之上。
  高闖就算再沒見識,也知道這是青樓花船,只看看船甲板上那些妖嬈的年青姑娘和時時笑得極為淫蕩的訪客就知道。他心裡升起一種複雜的感覺,不知道是羨慕古代的男人會享受,還是鄙視這種生活的無趣和無聊,正想發一段感慨,就聽到水面上傳來了爭吵之聲。
  就見兩條精緻華麗的畫舫並排前行,近得都要撞在一起了。稍微大點的船上的紅燈籠上寫著「翠凝樓」,另一條小點的船上寫著「紅袖招」,兩條船的船側站滿了人,一排一排的揮手大罵,高闖雖然聽不清他們罵的是什麼,但能感覺到一定是因為搶航道之事,就像開鬥氣車一樣,誰也不肯讓一步,不過兩排人齊聲對罵,他在現代沒有看過,覺得場面還真是壯觀。
  在這兩條船中,唯一一個沒有參與罵戰的人是小船上的一位紅衣姑娘,她站在船頭外側的位置,帶著一個丫環指指點點的說著什麼,還磕著瓜子,一副事不關己的觀戰態度,但每當有人回頭望她,她就冷冷地背過身去,好像對那個敗下陣來的人相當不屑,刺激的那個人馬上又跑回船幫外跳著腳大叫。等「戰士」一回到戰場,她就又高高興興地來看熱鬧,明顯是唯恐天下不亂。
  高闖覺得好笑,又覺得這紅衣姑娘這樣站在船頭實在有點危險,因為畫舫可能是為了美觀,船欄杆做得很低,此刻兩條船越挨越近,只要一撞,這個禍頭子必定落水不可。
  好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他才想到這裡,就聽彭的一聲,兩船果然相撞,那個紅衣美女也不出所料的落入水中。眾人大聲驚呼,對方的花船上也有部分客人驚呆了,之後狂呼救人,只有翠凝樓的幾個姑娘看來有些幸災樂禍。
  眼見碧波之中,一條紅影浮浮沉沉,那姑娘顯然不識水性,而周圍連岸上帶船上竟然沒有一個人跳下水去救她,連開船的船家也沒下水,不知道是沒人會水呢還是有什麼顧忌,反正高闖是看不下去了。水手們在海上時,遇到落水者和沉船一定要救助,這不僅是愛護生命的問題,而是大海無情,誰都可能遇到這樣的事,因此都會為自己積德。此刻眼見那姑娘就要淹死了,高闖連衣服都沒來得及脫,一下躍入了河裡。
  他是在海上討生活的,這區區的小河根本不在話下,而且船行得極慢,和停泊著差不多,他不用繞開行船,直接潛入水下把紅衣姑娘撈起。
  紅袖招的花船上有人把他們拉了上來,高闖把紅衣姑娘放倒在甲板上一看,才發現她被水嗆住了,呼吸全無,像死了一樣。他還沒有說話,就聽到周圍一片嚎哭,把他震得差點二回落水,連忙擺了擺手道:「有救!還有救,閃遠點,讓她透氣,別圍著!」
  他俯下身,一把就撕開了紅衣姑娘的衣領口和緊纏在腰身上的錦繡絲帶,露出裡面粉紅色的、銹著一朵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的肚兜和一大片雪白粉嫩的皮膚。他沒時間欣賞美景,對紅衣姑娘的前胸伸出手去,但馬上就被其他幾名同船的姑娘喝住,幾個保鏢樣的人也重又圍了過來。
  「人都死了,你還要行這下流手段。」一個姑娘罵道,然後又是大哭,像唱戲似的。
  高闖不理,又一次把手伸向紅衣姑娘的胸口,在一片尖叫和怒斥聲中,幾個保鏢撲了過來。高闖話也不多說,幾招近身短打,直接把保鏢料理了,任他們躺在甲板上哎喲。
  他是手下留了情的,因為一招制敵術中的每一招都會讓人傷殘,非常狠,但他不願意太過傷人,所以無論對那幾個藏族人還是對眼前的保鏢,他都放輕了手腳,不過這幾個保鏢非常菜,太不禁打。
  他擺正了紅衣姑娘的腦袋,微微向後一點,雙手掰開她的嘴,先俯下身聽了一聽她的心跳,然後在眾人的一片驚呼聲中,雙手放在她的胸部,有節奏地按了三下,再對著她的嘴用力吹氣,一連好幾次,正當所有圍觀的人以為他是在發顛時,紅衣姑娘大咳了一聲,一歪頭吐出了幾口水來,然後就是咳嗽和用力地呼吸。
  周圍的人全愣了,之後幾個姑娘才一驚一乍的再度哭叫了起來,像安了彈簧一樣的跳到紅衣姑娘身旁,姐姐長、姐姐短的叫個沒完。高闖聽得頭大,連忙擠出人群,想快點離開,不知道光軍找不到他,是不是正在著急。可這時,斜刺裡伸出一隻小手,牢牢抓著他的手腕,「壯士,不,神醫,請問您的高姓大名,以後我和我們小姐日日為您焚香禱告,以報您的大恩大德。」聲音很嬌嫩。
  回頭一看,竟然是那個十五、六歲的小丫環,立即心生感慨,想起了那位強盜一樣的六公主。你看看人家這小丫頭,同樣的年紀,這麼有禮貌,可見人品高下不是看誰生的和地位階級,而是看是誰教出來的。皇宮裡教出來的,就是不如妓院裡教出來的乖巧、懂禮貌,說話也中聽!不比不知道,一比,高下立分!
  可是,焚香禱告就不必了,感覺死人才受香火,他可無福消受。而且他即不是壯士,更不是神醫,這種心肺復甦術和人工呼吸在現代再平常不過,這些古人就不懂了,解釋也是白搭,不如不說。
  他這樣想,就輕輕掙脫了小丫環的手,縱身躍入水裡,並不知道他這番做好事不留名,越發顯得高深莫測。他一溜煙的游到了岸邊,才一上岸,就看到了光軍。
  「大哥,你水性真好。」光軍有些興奮,「我和米店的掌櫃交割完後就發現你不見了,然後看到岸邊圍了好多人,正好看到你去救雲姑娘。」
  「雲姑娘?」高闖這才知道那個紅衣姑娘姓雲,不過管她姓什麼呢,只是今天救了一條人命,感覺還是非常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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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師篇之奪寶奇兵 第七章 同樣是女人,差距巨大(中)
  「是啊,她是金陵城裡最紅的青樓紅袖招裡最紅的頭牌姑娘雲想衣。」光軍帶著些嚮往地說:「等閒的王孫公子就算堆座金山在她面前,想見她一面也是難呢。」
  「那是因為金山還不夠大。」高闖心裡想,但不知為什麼,轉念又想到了花想容,愉快的心情登時變得惡劣了。他雖然學習成績一向不好,但詩仙李白的這首文詞最華麗,但意境最諂媚,最沒有風骨的「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他只希望他救的不是花想容的祖先,否則應該讓她淹死,從六百年前就否定她的出生。不過這位雲想衣和現代的花想容實在不是一個檔次。他剛才忙著救人,心無邪念,沒注意到被救之人的容貌,現在細細回味一下,雖然雲頭牌的容貌還是沒什麼印象,不過她那個皮膚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纖腰一束,胸部不是很大,不過摸來手感很好,彈性十足,雖然是隔著一層絲綢的肚兜。
  一定不是一回事,一定是他被花想容迫害地得了妄想症。好在他回到了古代,可以遠離那個女人,等他回去,這個混賬的打撈沉船的可行性報告也會出來了,那時就會和花想容永遠的拜拜。
  「大哥,你是怎麼救的雲姑娘?我在岸上,看不見。」光軍又問。
  看著光軍的興奮,高闖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光軍,我知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應該有個女人,可是呢,這個雲想衣,你就不要想了。不是我歧視妓女,我知道她們也是為生活所迫,是可憐人,可是她實在不適合你,等哥哥閒下來,幫你找個好老婆。」他確實不是看不起雲想衣,畢竟這個年代,她不可能是自己自願進入娼門的,不像現代有些女的,純屬好吃懶做,為了享樂而為妓。可是這雲想衣想必身份很高,不是個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人,光軍想了也是白想。
  光軍的臉紅了,連忙辯解:「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高闖奇異的盯著光軍,心想他從小就沒看過張輝臉紅,現在從他祖宗的臉上看到,實屬不易,一定要多看兩眼。光軍更是給他看的害羞,連頭也抬不起來了,高闖趕緊岔開話題。
  「你會游水嗎?」
  「不會。」
  「你整天在船廠工作,竟然不識水性?」高闖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回答。
  「我是北方人,不會造船,只是會打鐵。和大哥一樣,我也是沒家,到金陵來投奔舅舅,正趕上船廠急需工匠,這才被留在船廠工作的。」
  「那你想不想學游水?」
  「當然想啊。」光軍極快地回答,「聽說過些日子鄭總兵就要下西洋了,我真想跟著去看看,可惜,選人的時候一定選不上我。」
  高闖站住了,心裡突然有個想法。既然他最好的朋友不能和他一起歷險,那麼他可以帶著他的祖先過一場不一樣的人生,況且和光軍呆長了,他還真有點捨不得,光軍不比現代的傻叉二子差,和他很對脾氣。
  「我也想去。」他乾脆明說,「而且我不只是想想,我還要想辦法。這樣,從明天開始,我教你游泳,等你一學會,我們就和鄭——總兵一起走,願不願意?」
  光軍差點跳起來。他當然願意,這想法平時只是放在心裡想想的,從沒有奢望過實現,此刻聽這位撿來的大哥說起,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知怎麼就非常相信,於是滿口答應。
  高闖也很高興,讓光軍帶著他四處逛了一下,結果一喜一憂。喜的是他終於看到了皇城,憂的是他知道如果沒有特殊的機緣是闖不進皇城去的。
  回到船廠,天已經黑了,高闖休息了一會兒就去工作,秦淮河救人的事早就扔到脖子後面去了。苦思冥想了半天,還是找不到進入皇城的辦法,又不能等到下西洋回來再說,那時候,六公主早不知道把聖物扔到哪裡去了,也等於他回去的希望全部渺茫。
  越想越煩,他突然記起頭天那個倉庫主事的手下,於是乾脆跑到倉庫去看看。一到倉庫,看到平時燈火通明的地方竟然漆黑一片,感覺有些不對,要知道因為日夜趕工,倉庫在夜間也是有人看守的。他很意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不過根據經驗,對不確定的地方最好不要冒然前往,所以他隻身回返,但才一轉身,就覺得一股涼風撲面而來。
  他下意識的一閃,躲過了這次偷襲,眼見偷襲的人又撲了過來,同時欲張口大喊,嚇了一跳。他雖然不是幹壞事來的,可他一個鐵作廂的更夫,無緣無故跑到倉庫區來,是無論如何也說不清的,所以他一把抱住來人,同時摀住對方的嘴。因為他是擰身做出這樣高難度的動作,所以和對方一起摔到在地,趴在那個人身上。
  那個人拚命掙扎,不過力量小得很,高闖一隻手就能把他治住,「無論你以為我是誰,我只能說我不是壞人。我只不過想看看倉庫主事的那個手下,因為他有點像我的一位故人。這樣,我放開你,你別叫好不好?」高闖好言好語地問。
  他的樣子,想必那個人已經看到了,如果他跑了,會連累光軍,甚至他的舅舅,所以不如想辦法化解,實在不行,他再想別的辦法。
  「你們是不是想設下埋伏抓什麼人啊?」他見對方雖然不掙扎了,但卻不說話,只眼神閃爍的望著自己,連忙又說:「這個主意是誰出的,真是笨,現在倉庫的模樣和平時大不一樣,真有賊也不會出現了。不過你倒聰明,懂得在外圍設伏,可惜你抓錯人了。現在你明白了吧?我只是個更夫,要真做賊也不會大搖大擺了對不對?你想,如果我真是壞人,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滅口,可是我現在放開你,你不要叫。」他心想要以德服人,所以擺出一副和藹可親、忠厚無害的樣子,慢慢放開了手。
  那人一得自由就推開身上的高闖,騰地一下坐起來,憤恨地盯著高闖,好像和他有仇。
  至於嘛!高闖心想,不過是沒有中你埋伏,壓了你一下下,至於這麼恨我嗎?但是有個人肉墊子在自己身子下面是好,他根本沒有摔疼,這人可能是為這個恨他。話說回來,他的身體竟然還很軟。可是——可是這個人怎麼有點面熟?難道他就是從遠處看著很面熟的那位仁兄?
  高闖一愣,也坐了起來,但他還沒有說話,對方就恨恨地道:「高闖,我看你還跑到哪裡去!」
  高闖腦袋嗡的一下,差點當場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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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師篇之奪寶奇兵 第八章 同樣是女人,差距巨大(下)
  這聲音,這聲音明明是花想容,難道自己受她迫害太嚴重,精神出現了問題?他以從來沒有的速度站了起來,順手拉起這個人跑到遠處比較光亮的地方。這人步子小,被他拖得踉踉嗆嗆,到燈光下時已經氣喘吁吁,根本沒有力量反對高闖的行為,任高闖搬著他的臉在燈光下擺弄著細看。
  燈光下,這人的臉清楚的呈現在高闖面前。紅斑變成了黑斑,沒有了超大的眼鏡,男裝打扮,帶著帽子,還粘了兩撇假鬍子,但這些還是掩蓋不了一個恐怖的事實——這人是花想容!
  「你是誰?」高闖問,心裡盼望這人是花想容的前世,這樣他還有點活下去的勇氣。
  「把你打撈沉船的可行性報告拿來!」對方大喝一聲,聲音一大,嗓音立即變得細了起來,掩藏不住女性的聲線。
  高闖向後倒退了幾步,徹底絕望了,原來男人果然是脆弱的動物,這麼容易就產生了厭世情緒,覺得生活實在太黑暗了,他都跑到了六百年前,竟然還躲不開這個追債的。
  「還有,你得把我弄回去。」花想容繼續說:「這是你的責任。」
  「為什麼是我的責任?你是怎麼來的?」高闖終於說出話來。
  「因為你私自脫離我的監管。你忘記了,在你拿出可行性報告之前,在你把蘇先生的投資賺回來之前,你要接受我的監管,上千萬美元投進去了,又是最科技的打撈船,又是最先進的三維X光設備,難道因為一次失誤就不做了嗎?必須想辦法賺回來!」花想容滿臉憤慨:「你偷跑到南京,我只好追了去,結果看到你在廣場裝神弄鬼,我想抓你回來,可是你被包在大一團白霧中,我才衝過去拉你,一眨眼就被強行帶到了這裡。你說,你是不是有義務帶我回去?」
  原來,他在穿越的一瞬間看到的那個追來的人是花想容,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人。為什麼他最煩的女人卻偏偏和他回到了六百年前?為什麼讓這個女人和他有同樣的歸屬感?
  看看花想容的臉,高闖感覺這世界太奇怪了。同樣是女人,雲想衣有著羊脂一樣滑膩的皮膚,有讓人想不動心都難的身段,而這個女人卻是這副可怕的模樣?同樣是女人,差距怎麼能這麼大呢!
  「你自己想辦法吧?我並沒有讓你追我,而且回去的聖物丟了,所以我沒有辦法。」高闖聳聳肩,轉身就走,只想快點離開。
  「什麼?丟了?我就知道你這種男人不牢靠。現在怎麼辦?你怎麼能這樣不負責?高先生、高闖、等等,你回來。」高闖頭也不回地走,花想容在後面跌跌撞撞地追,和在六百年後的現代一個模樣。
  「別再追著我了,現在是大明朝,我們既然回不去了,乾脆各過各的生活。」高闖火大的說,然後撒開大步就跑。雖然他現在暴露了行蹤,花想容有可能再度死纏爛打,但是先逃掉一刻算一刻吧。
  他一邊跑,一邊悲哀的想:「也許這個女人是他命中的天魔星。」有剋星他不怕,為什麼不來一顆漂亮點的剋星,只要有個人模樣也行,這世上的人還有比他要求更低的嗎?
  第二天他有心地打聽了一下,瞭解猜測到花想容來到這個世界的大概。正如她所說,她是因追他而被無意中帶過來的,她這個人一向風風火火,肯定是行動太快,讓張輝和巴桑都沒辦法攔她,結果一腳踏到了大明朝。之後的經歷他不知道,但這個女人有點才學,在現代就是什麼金融財務的雙博士,那麼在六百年前的時代,想找個記賬的工作太輕鬆了。所以那天鄭和問起的時候,顯得對她特別滿意似的,最好鄭和對她大為賞識,然後抓了她當貼身太監,扒了衣服一看是女的,當場一刀兩段,或者為了這個可以的結局,他應該去告密!
  再想,這也太狠了,她雖然討厭,但還沒有到死的罪過。可是她真是女人嗎?這倒讓他有點懷疑,回味了一下昨晚壓在她身上的感覺,軟是很軟,還有點說不出的甜香,但感覺身上的肉一團一團的,也沒覺得有什麼女性特徵。
  想到花想容一得自由就慌忙推開自己的模樣,高闖忍不住想笑。這女人一定是一朵老處女花,一定沒有男人碰過,所以才會有那種反應,這真可笑極了。不過話說回來,她那模樣哪有男人樂意碰,就算花錢也找不到人肯作出犧牲的吧!
  從遇到花想容的那天起,高闖在守更巡夜時就加了小心,生怕再碰到她,可沒想到三天來她竟然沒有來找他麻煩,反而讓他有點不適應。
  那天晚上聽說是要誘捕一個從倉庫中偷竊的內賊,主意是管事的太監出的,和花想容沒有關係,可見一個二十一世紀的腦袋再笨也不會笨到如此地步。可是,怎麼才能參加鄭和的船隊呢?聽說人員已經招募得差不多了,就差最低級的雜役水手了,難道他又要從最低級的做起?但就算這種職位,他也不知道要從哪裡找到門路進入。
  心思又拐回到正事上,高闖有些煩躁,決定第二天上街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下西洋他是一定要去的,哪怕和磚頭土塊一起進了壓底艙,他也要參加這次了不起的航行!正想著,眼前一花,兩條黑影突然閃到了一排木屋的後面,鬼鬼祟祟的。
  咦,竟敢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偷雞摸狗,這還了得,真是不僅侮辱了他的人格還侮辱了他的智商!不行,一定要繩之以法!
  高闖心裡一喜,連忙把燈籠滅了,準備活動活動最近有些發僵的身體,偷偷跟在這兩個人身後,可走著走著覺出不對了。
  這兩個賊的體形太小巧了,走路有點女孩子氣,走一會兒還交頭接耳地說著什麼,明顯是外行,其中一個說到興奮處,大概嫌蒙面巾悶氣,竟然一把扯下了面巾。
  這小丫頭,就算穿上了坎肩他也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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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師篇之奪寶奇兵 第九章 皇城冷宮(上)
  高闖迅速找到一個可以看到此地全局的高處,然後用力一敲手裡的鑼,大喊道:「有賊,抓賊啊!」
  他突然大叫,不僅把睡夢中的和工作中的人都驚動了,那兩個小賊也是嚇了一跳,慌了神一樣不知躲到哪裡,看那模樣是想在地上找個洞鑽進去躲。高闖心中暗笑,可見只要是作賊的人都會心虛,被人發現後都是這副德行,皇族的公主也是一樣。
  他故意加重了腳步,向兩隻小菜鳥身後抄,像轟小雞似的把她們趕到船廠側面的一個小狗洞去。那是他無意間發現的,他這種身材是鑽不過去的,能鑽的話他也不鑽,這是專門招待這位六公主的,誰讓她搶他的東西,那個什麼小蝙蝠的還說他有毒?不是他小氣,而是這樣的小丫頭應該懲治一下。再說,如果她們慌不擇路的跑,說不定真被抓到,那可就非他所願了。
  他要跟著她們,看有沒有機會進到皇宮,好取回自己的東西。如果必要,他就採取暴力挾持,不過最好不要到那一步,這兩個小丫頭惡劣是有一點,不過還是很可愛的,要他一個大男人用這種手段對付小女孩,簡直丟人丟到太平洋了。
  看六公主和小蝙蝠順利的奔向狗洞那邊的自由,高闖撒腿就跑,用上了衝刺百米的速度,因為他要繞到大門那邊去追她們。她們受了驚,多半是要回皇宮,那麼他一出船廠大門,拐進一條小街就能看到她們。至於他進了皇宮後,船廠這邊怎麼交待,那就事急從權了,到時候再說。
  果然,當他喘著粗氣躲在暗處時,遠遠看到兩個小身影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看樣子確是奔皇宮而去。高闖連忙跟上,知道小蝙蝠有功夫,也不敢跟得太近。他倒不擔心跟丟,因為小蝙蝠雖然是個練家子,公主卻顯然沒什麼實力,跑起來啪噠啪噠的,像個小鴨子,而且是氣喘如牛的小鴨子。
  眼見到了皇城門口了,兩個小丫頭拐進了角門那側,高闖邊追邊脫掉了印著「鐵」字的更夫外套,只剩下裡面的中衣,放著膽子追近了些,就算他經過很多風浪,此刻也忍不住心裡呯呯亂跳。
  這裡是皇宮,他可從來沒進去過。這不是作為旅遊景點的皇宮,是有真正的皇帝和皇后生活的地方,而且他是追在一名公主後面,偷偷地潛入。小蝙蝠雖然有些功夫,還會電視裡才會有的點穴,可是心理素質太差,這時候早就沒人追了,還是慌張得沒意識到身後有人尾隨,讓高闖可以跟得很近。
  就見公主和一個從角門探頭探腦的太監說了些什麼,那太監慌忙放了公主進去。高闖心念急轉,一咬牙追了上去,在大門關上的一刻,伸手攔住。
  那太監還沒反應過來,高闖就一把摀住他的嘴,手裡掏出一塊鐵牌迅速在他眼前一晃,指著遠處六公主小跑的背影道:「噤聲,皇上讓我暗中保護公主,你膽子太大了,竟然做公主的內應。好在公主沒事,現在且饒了你,不許把皇上派我跟著公主的事說出去,否則誅你九族!」
  他說這番話冒著很大的風險,一來,假如所謂的六公主不是公主,而是個外號什麼的,他就大事不妙。二來,假如這個太監不吃他的嚇唬,或者想要仔細查看他的鐵牌,他也會嗚呼哀哉。而他又不能打昏這個太監,否則有外人入宮的事不久就會被發現。所以他賭的就是這太監不知道皇帝是否派了人跟著公主,也賭這位公主經常喜歡偷跑到皇宮外面,太監們早有默契卻又無可奈何,更是賭這太監膽小,兩邊不敢得罪。
  手中的鐵牌是船廠鐵作廂更夫的腰牌,和朱元璋時期皇城校尉的腰牌非常相似。他以前打撈沿船失敗時,在那艘船上發現唯一有價值的東西就是一塊腰牌,大約不到三寸的橢圓形,上有火焰形邊框,背面寫著篆文「守衛」、「隨駕」等字樣,是夜間值班的軍士佩帶的。
  感覺這太監的身體軟了下來,高闖暗出一口氣,知道他賭對了。這讓他又學到一招,千萬不要讓手下太過害怕權威,如果讓手下在兩方都得罪不起的勢力下選擇,而且有可能會沒了活路,手下可能為了明哲保身而裝假不知道,讓不懷好意的人滲透進來。
  目前,他就是不懷好意的人。
  「做得好,我會保著你的小命的。」他大方的許諾著,然後頭也不回的追了過去,就那麼大搖大擺地進了皇宮,留下那個嚇得篩糠一樣抖個不停的太監喃喃地說著感謝大恩大德之類的話。
  他長年生活在海上,方向感很強,不過這麼一間一間的屋子、一個一個的迴廊走下來,還是讓他有點頭大。而前面的兩個小身影東一拐西一竄的,走著走著竟然沒了,讓他徹底失去了目標。他心裡發急,又追出幾條長廊,還是沒見這兩個身影,這時候他明白他這個鄉巴佬迷失在皇宮裡了。
  他穿著的粗布衣服糊弄一下剛才的太監倒可以,反正這年代人的中衣都差不多,可是如果遇到巡邏的侍衛或者起夜的太監宮女們就不好辦了。事實上,他已經驚險無比的躲過兩次了,照那麼下去,他早晚會被當作真的刺客給拿下,亂刀分屍、剁成肉餡,最後餵狗。
  他躲在一塊假山石後面,讓自己鎮靜了一下,然後拿出掛在脖子上的多功能手錶。這手錶跟隨他多年,和腿上綁的匕首一樣,是唯一有幸沒被公主搜走的東西。自從出了那件驚險的搶劫事件,他再不敢把表戴在手腕上,一直當寶貝似的貼胸而藏。此刻拿了出來,看了一下背面的指南針,向著一個方向走去。
  這時候他無比後悔為什麼上學時不好好讀書,以至到現在不知道公主王子們應該住在哪個方位,不過琢磨一下,皇帝應該住的是坐北朝南的地兒,那麼他的兒孫們應該是東或者西邊,左西右東,左為上,右為下,古代重男輕女,就假設公主是住在東邊得了。
  他根本不懂,胡亂猜測了一下就向東去了,走著走著果然發現人煙稀少了起來,這雖然讓他輕鬆,但也讓他懷疑自己走錯了路,皇城中對公主的保護不可能這麼稀鬆平常,如果真是找錯地方,他可就得不償失了。他是為了找回東西而來,假如找不到公主而陷在皇宮中出不去,他的損失就太大了。
  猶豫之中,前面突然拐過來一隊侍衛,高闖躲閃不及,被看個正著,雖然他立即縮回了身子開跑,但還是有大把侍衛像鷹追兔子一樣追了上來。
  「有刺客!有刺客!」
  「媽的!」高闖暗咒一聲,「這麼快就給老子定了性,還沒看見個真模樣就說是刺客,皇宮裡果然沒有天理。看來還是文明社會好,至少給人個說話機會,凡事都是無罪推論,封建主義確實應該打倒!」話說現世報,來得快,不久前,他還在誣陷六公主是賊,現在就被懷疑為刺客,讓他跑的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似漏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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