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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真正目標
「站在原地不要再過來!」劉秀冷喝,身形小退了一步。

朱葛亮很聽話地站在了原地臉上依舊掛著人畜無害的和藹笑容,但他的苦衷只有自己知道。

他當然想立刻將劉秀擒下來蒴菿但他低估了劉秀的速度,也低估她的實力。沒想到她竟能在自己剛感應到她的短短幾秒鐘內就穿過伊甸園的先天七層結界還不知用什麼辦法,避開了樓下眾人的視迅速進入到愛麗思的房間中。

最要命的是竟讓她出手將帶有「靈毒」的毒針插進愛麗思身體周圍的保護膜,要知道,那層保護膜並不是自己剛剛所說的天地元氣構成的,而是用自己的生命搭建起來,是與自己的生命連為一體的,毒針插在上面其實等於插在自己的身上。

劉秀手上那種特製的「靈毒」毒性十分猛烈,連朱葛亮也大感吃不消,現在實力已大大打了個折扣。

他有點怪自己這麼衝動闖進來了,以劉秀的速度,自己一旦開口喊同伴來,劉秀誓必會襲擊自己,這有可能會令自己受上一點傷。他能從劉秀冰冷的眼神中看出來,這個女孩是個什麼都敢豁出去的人。不能跟她太拼了,會影響自己四天後的計劃……

「好,好,我不過來。」朱葛亮舉起雙手,笑咪咪地問:「小侄女,妳是怎麼進來的?」

愛麗思怕光,所以這個房間的燈一般是不亮的。現在他亮起了這個房間的燈,伊甸園裡不缺聰明人,很快便會有人發現這裡的不妥,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拖延時間了。

劉秀冷冷地看著朱葛亮,說:「你並不需要知道原因。」她手上的針依然緊緊地指向愛麗思的眉心,這並不是朱葛亮所樂意看到的。

朱葛亮微笑說:「我怎麼說也是妳叔叔啊!妳這小丫頭用什麼語氣來對長輩說話啊!回頭我真要給大哥說說這事。別小孩子脾氣了,跟叔叔出去坐坐,聊聊天,到天亮叔叔帶妳喝早茶,妳也是第一次來G市吧……」

劉秀不耐煩地打斷了朱葛亮,緩緩後退一小步,說:「我可以走了嗎?」

朱葛亮微笑說:「當然可以,有空再來叔叔這裡坐!」

劉秀忽然冷冷地,愉快地笑了:「我所謂的叔叔,妳好像巴不得我快點走啊!是不是有傷在身,不能動手啊?」

朱葛亮笑得似乎比劉秀更愉快:「如果妳懷疑這點的話,何不過來試試呢?」

劉秀笑容忽斂,狠狠再一針刺向愛麗思的眉心,但一股渾厚的力量始終將針隔離在愛麗思的身體之外。她的身形在出針的一剎那已飛速後退到房間落地玻璃窗的位置,直直撞破了玻璃,也不見發出什麼響聲,人已消失在窗外的漆黑當中。

朱葛亮的笑容漸漸退去,一口淤血再也忍不住,從口中狂噴而出。這時門外才傳來敲門聲和人聲,顯然伊甸園裡的人終於發覺這個房間的不妥了。

「裡面沒事吧?」門外傳來了聲音。

朱葛亮心中暗罵,真是廢物,完事了才來。他不想讓人看到地上自己吐出的淤血,忙將門頂住,沉聲說:「沒事,你們快做好防禦準備!逆十字軍新一輪的進攻很可能就要開始了。從此刻起,我們要二十四小時在房間裡盯緊愛麗思,安排好值班的人手!」

門外的人應諾一聲,朱葛亮還待再吩咐什麼,異變已起,本已遠去的劉秀竟在這時直直倒飛了回來,但這次的目標不再是愛麗思,湛藍色的毒針竟是直衝朱葛亮的眉心而來。

朱葛亮暗叫大意,他最後還是低估了這個小侄女的心機與實力,她竟能覷準自己洞察力最弱的時候,潛伏在周圍觀察自己的傷勢,然後在自己無實力、心理上最弱的時候使出致命一擊。

朱葛亮用盡身上所有力氣,斜斜地往後倒飛,希望能躲過要害部位,避開這致命的一擊。他肥胖的身軀撞破了房門,毒針已來到眼前,朱葛亮狂吼一聲,前身又再後傾了少許,但毒針不離不棄,終於狠狠地刺進了他的胸口。他輕飄飄地在劉秀腰間按了一按,龐大的身軀再也控制不住,撞碎了樓梯的扶手,「碰」一聲,跌落到伊甸園的大廳中。

劉秀發出一陣冰冷而愉快的笑聲,如閃電一般,又再退了回去,正想順手將愛麗思帶走,腰間忽然一沉,撕裂般的劇痛立時從腰部傳進腦海,猶如在瞬間就被人腰斬了數十次般。她咬緊牙強忍劇痛,不敢再多作逗留,跌跌撞撞地從落地玻璃窗那個破碎的原位退了出去,速度依然十分驚人。

本在門外聽候朱葛亮吩咐的幾個靈界高手只見眼前花了一花,還沒搞懂怎麼回事的時候,朱葛亮已被一道黑影重創並跌落到大廳中,不禁面面相覷。靈力等級差上三個級別以上才會完全看不清別人的動作,他們自問已屬頂尖高手的行列了,那剛才是靈力界什麼水準的靈力戰啊?


劉秀在破出伊甸園結界的同時,甩手向天空甩出了一個煙花筒,煙花繽紛奪目的光華頓時照亮了整個夜空,她腳下不敢有絲毫逗留,往山上人煙稀薄的地方狂奔而去,但剛跑出一段路,卻再也忍不住了。

她用手撐住一棵樹,瘋狂的嘔吐了起來,嘔吐物竟是一大堆蠍子、蜈蚣、蜘蛛等毒物,色彩斑斕,吐到地面上竟然還是活生生的。看到這麼一大堆噁心的東西,還是從自己的口中吐出來的,劉秀感到自己的胃要抽筋了。

我被下蠱了嗎?到底是什麼時候被下的手?與朱葛亮交手的整個過程飛速地在她腦海中重播。難道、難道是他拍在我腰間那毫無力度的一掌嗎?想著想著,腰間不由得漸漸搔癢起來。

當她嘔吐感稍減,忙退後幾步,避開那些在腳下四處爬動的蠍子蜈蚣,強忍住噁心的衝動,拉高上衣往腰間看去,入目的情景不禁令她再次瘋狂地嘔吐起來。

她腰間嬌白的肌膚已變成一片暗紅色,蠍子、蜈蚣、蜘蛛等毒物的幼蟲正緩緩地從那片暗紅中蠕動而出,牠們白白的身軀在劉秀眼中比地上那一大堆色彩斑斕的東東還要噁心,因為牠們竟是在自己身體裡爬出來的。

劉秀畢竟是女孩子,遇上這麼噁心的事情竟忽略了敵人就在自己附近,只是不斷地嘔吐著,直到一把男聲提醒她:「他們就快追來了,快走吧!」

劉秀大驚,抬頭看到一個男子正站在自己不遠處,默默地注視著自己,慌忙將衣服拉下,但口腔中又是一陣蠕動感,想起那些噁心的蠍子蜈蚣正在自己的口腔中活動著,她忍不住又再嘔吐了起來。

那男子苦笑說:「或者這樣吧!妳先跑上一段路,把他們甩開一段距離了,然後妳再繼續吐,妳覺得怎麼樣?」

劉秀一邊吐一邊打量著面前這個衣裝樸素的男子,在清冷的月色下,他散發出孤傲不群的氣息,深邃的眼神中藏著莫名的憂傷和失落,臉上正掛著深沉的笑意。他的神色中沒有嘲諷,也沒有緊張,只是很平靜地注視著自己。

劉秀認出他是誰了,父親屬下曾給她看過他的照片,寧采臣,伊甸園的現住客,靈力等級尤在朱葛亮之上的一個人。

但劉秀無法抑制的嘔吐令她說不出話,所以她只有指了指伊甸園,又指了指寧采臣,眼中充滿了疑惑。

寧采臣淡淡一笑,說:「我住在伊甸園,不代表我就是妳的敵人!」

山道上隱隱傳來了人聲,寧采臣悠悠地走向了劉秀,沉聲問:「妳願意相信我嗎?」

劉秀還沒來得及答話,已被寧采臣輕輕地扶住了腰,繼續往山上急馳而去。

不知道是否因為過度嘔吐後的乏力感,還是因為這個男子身上散發出的特殊氣質,劉秀忽然無條件的相信了這個人,但那要命的嘔吐感依然一波一波的向自己襲來。

寧采臣也放下了心,他本來有點擔憂自己的身體會不會與劉秀穿體而過,但看來現在並不存在這個問題,果然是擁有特殊基因家族裡的成員。

隨著身後的人聲越來越遠,劉秀終於勉力哼出一句話:「為什麼要幫我?」

寧采臣淡淡一笑,說:「我欠妳父親劉備一個人情,我不能丟下妳不管!妳父親在哪?我送妳去,他應該能解開妳身上『千蟲蠱』的!說起來,也很多年沒見他了,說不定他已把我給忘了……」


逆十字軍在凌晨三點對伊甸園發動了六天以來最迅猛的進攻。朱葛亮遭到劉秀的偷襲重創,重傷臥床不起,無法指揮戰鬥,伊甸園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馬刻絲被選作了臨時指揮,終於頂住了這一輪狂轟爛炸式的進攻,雙方傷亡都十分慘重。

事後林黛玉苦笑問馬刻絲:「如果伊甸園沒有七重天然結界在的話,你說會怎麼樣?」

馬刻絲回以苦笑:「那麼我們所站的位置已經成為了一個大窟窿,假如妳的視力還不錯的話,我們低下頭就可以通過窟窿看到一大群土人正在另一個半球上圍著窟窿跳草裙舞!」


同一個夜晚,不同的地方發生著不同的故事。

一棟臨江的高級住宅中,秦贏政與高俅正坐在私人複式套房裡的空中花園中。明月稍嫌清冷,映得珠江也冷冰冰的,但兩人之間的那副上等茶具卻是熱氣騰騰,兩人皆是一副閒逸非凡的模樣品著茶。

高俅忽然問:「你警局那邊不是應該很忙的嗎?」

秦贏政奇道:「我們好像很少討論各自工作的事呀!今晚怎麼這麼關心我啊?」

高俅微笑說:「呵,你幾天沒上班了,忍不住問問。」

秦贏政笑了,伸了個懶腰,說:「我請了一個月公假,拚命這麼多年了,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你那個遊戲開發公司不是也很忙的嗎?過去一年裡也很少見你回伊甸園?」

高俅說:「和你的理由相同,拼了這麼久,也該歇歇了!」

兩人相視一笑,以茶代酒碰了一杯。

秦贏政把玩著手中精緻的茶杯,說:「我的靈力搜索是出了名的爛,高俅,這幾天我們的老朋友怎麼樣了?」

高俅的臉上閃過一絲苦澀,平靜地說:「不算太好,死了五個,傷者過半,要知道名字嗎?」

秦贏政說:「死亡名單中是否有風鈴?」

高俅眼中閃過痛苦之色,臉也微微抽動了一下,說:「她的氣息完全消失了,我暫時把她列入傷者名單中!你能知道這事,說明你的靈力搜索還不算太爛啊!」

秦贏政苦笑說:「搜個屁,是今天林黛玉打電話告訴我的!你和風鈴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高俅擺擺手,示意秦贏政別再說下去,臉上卻難掩難過之色,說:「這樣大型的靈力戰爭,肯定會有傷亡的……現在還不是難過的時候。」

秦贏政說:「可林黛玉告訴我,風鈴是在他們採購歸來途中遇到逆十字軍突襲,JACK出現救了他們,然後帶走了風鈴,不久後風鈴就完全失去氣息了!」

高俅聽過JACK的事情,眼裡不禁露出深思的神色,疑惑地問:「風鈴惹到JACK了?」

秦贏政說:「算是和JACK有關聯吧!劉雲也完全失去氣息了,他失蹤那天是和風鈴到外面執行任務的。」

高俅靜靜地思考起來。

秦贏政補充道:「林黛玉覺得JACK不是風鈴失蹤的元兇!」

高俅嘆了口氣,問:「你和JACK交過手,那你的看法呢?」

秦贏政平靜地回答:「我的看法和林黛玉相同!」他想也沒想就給出了答案,顯然曾經為這個問題認真思考過。

高俅又問:「Apple那天哪裡去了?」

秦贏政說:「林黛玉說Apple那天也沒在伊甸園!」

高俅若有所思地轉動著手中茶杯,似是自言自語地說:「Apple現在到底變成什麼人了呢……」

秦贏政換了一壺茶葉,說:「說起Apple,也快到二十四小時了,那個恐怖的女魔頭也快來了,我們這個樣子是不是太過休閒了呀?」

高俅笑說:「不然能有什麼辦法,坐著等死總比站著等死舒服。」

秦贏政哈哈大笑,說:「說得還有點道理啊……」

他看了看客房的方向,問:「你說陳夢娜這小妮子到底怎麼回事?她昏迷不醒也快二十四小時了?」

高俅也情不自禁地看了看那個方向,說:「她的情形和那個國際大明星愛麗思的情形有點相像,不過她的情況比愛麗思好……」

秦贏政說:「這麼說,她們都是空間跳動的受害者了?Apple不是說會使用空間跳動的其實是另有其人的嗎?」

高俅微笑說:「贏政,有些話就不用我說明白了吧?我猜,Apple對陳夢娜使用空間跳動的時候應該有什麼東西幫她擋了一擋,令空間跳動無法竟全功……其實這個不是關鍵,關鍵在於,陳夢娜本身也是一個靈力藥引,相當高素質的靈力藥引。你說Apple找這麼多靈力藥引來幹什麼呢……」

秦贏政神色慢慢變得凝重起來,壓低聲音說:「她找這麼多靈力藥引,莫非想將伊甸園的靈魂之門給轟出來……」

這時,大門傳來了清悅的門鈴聲。

「請進!」高俅神色平靜依舊,緩緩喝了一口茶。

門開了,大門的方向立時傳來了小黑小白的聲音。

「什麼臨江頂級豪宅,不外如是!」

「貴賓大駕光臨,令你的寒捨蓬篳生輝啊!」

Apple領著小黑小白,穿過大廳,踏進空中花園。來到兩人跟前,她甜甜一笑說:「高俅哥哥,二十四小時到了,我們都算對對方有交代了,交人吧!」

高俅沒回頭,眺望著遠處的江河景色,平靜地說:「Apple,我答應的是『二十四小時後,妳如果能再找到這個女孩,我將不再插手這件事』,妳現在找到這個女孩了嗎?」

Apple環視高俅這套豪華的複式豪宅,笑說:「我能找到你,難道還找不到那個女孩嗎?」

兩旁的小黑小白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了。

「那妳還等什麼?」高俅神秘一笑,繼續與在一旁懶洋洋的秦贏政十分閒逸的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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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靈魂之門

第一章 誰是叛徒
Apple悠悠然地轉身踱步到高俅家中那豪華大廳中,輕笑著問:「陳夢娜此刻正在你家中,對嗎?」

「對!」高俅平靜地轉動著手中的茶杯。

Apple眼珠一轉,又問:「如果Apple沒猜錯,高俅哥哥並沒有在這裡布結界的!」

「一點也沒錯!」高俅神色不變。

高俅回答這話時,Apple的眼睛看向了小黑、小白,兩人肯定地搖搖頭,表示沒有結界的存在。他們是這方面的專家,Apple知道這裡確無結界的存在,眼中不禁迷惑地眨了一下。

秦贏政乾脆躺在空中花園的人造草皮上,懶洋洋地抽起了煙,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沒有結界的存在,高俅哥哥想用單純的障眼法來阻擋Apple,是不是太看不起人呀?」Apple甜甜地笑了。

「Apple,還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玩的捉迷藏遊戲嗎?」高俅微笑說:「現在陳夢娜就在我的家中,妳的目的就是要將她找出來,就像我們小時候的遊戲那樣!」

Apple衝小黑、小白點了點頭,兩人立時會意,大剌剌地四處搜尋起來。

Apple立在原地,開始啟用靈力搜索來搜尋陳夢娜的蹤影。的確是一件相當奇怪的事情,在門外時明明感覺到陳夢娜就在屋子裡,但進來了卻感覺不到陳夢娜的一絲氣息。

高俅緩緩地又為自己倒了一杯茶,說:「還記得小時候,妳、風鈴和我常常一起在伊甸園裡玩捉迷藏,而風鈴往往是躲得最好的一個……」

提到風鈴的名字,雖是簡單的一句話,但Apple眼裡頓時迷惘起來,捲進回憶之中,與風鈴交往的畫面從腦海深處狂湧而出,連靈力搜索也不自覺地停了下來,耳邊聽到高俅仍在輕輕地說著:「……可惜人事已非啊!風鈴的氣息完全消失了……嗯?Apple,妳老站著不累嗎?過來喝杯茶吧!這可是上等的綠茶。」

Apple茫然走向前,跪坐著自己的小腿在高俅身邊坐下。看著高俅為自己清洗著杯子,又在自己面前倒滿了一小杯熱茶,隨著茶的熱氣升騰,在自己眼前瀰漫,感覺漸漸也朦朧了起來。自己這些天到底在幹什麼?犧牲了好友,犧牲了感情,犧牲一切,就為了那個理想嗎……

高俅微笑說:「對了,妳這次回來,我們還沒好好談過呢!」

Apple有點茫然地笑了笑,將茶杯拿到嘴邊,輕輕地喝了一小口,才說:「記得我們小時候是無話不說的呢……」

沉重的下樓梯聲打斷了Apple的回憶,小黑在複式套間的下樓梯處遠遠就嚷:「Apple,有點古怪啊!陳夢娜不知藏哪裡去了?」

小白也說:「在我鷹隼般的目光下,她本該無所遁形才對,她會不會不在這屋子裡啊?」

小黑、小白的洞察力並不弱,Apple茫然的眼神立刻回復了銳利,說:「高俅哥哥,拖延時間是沒用的,你是不是把陳夢娜偷偷送走了?」

「哈!陳夢娜一直就在這間屋子裡,找不到是你們無能而已!」一直不作聲的秦贏政冷笑著搭了一句。

高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將目光重新投向了大江。

Apple站了起來,她沒有像小黑、小白那樣逐間房間的用靈力搜查,而是直直走出了大門,閉上眼睛,確認了一件事,陳夢娜的確在這間屋子裡。她又重新走了回來,不客氣地盤膝坐在大廳的沙發上,進行靈力搜索。

小黑、小白盯著Apple,靜待答案,不時又警惕地看看高俅和秦贏政,好像他們隨時會過來偷襲似的。而高俅和秦贏政則當他們完全不存在,繼續喝著茶,談笑風生。

良久後,Apple緩緩睜開雙眼,小黑、小白忙問:「怎麼樣?找到了嗎?」

Apple眼裡明顯地閃過了疲憊,搖了搖頭,轉向高俅,問:「高俅哥哥,你到底用的什麼方法?太難以置信了,人明明在這間屋子裡,我卻搜不到!」

高俅微笑說:「只要妳肯放過陳夢娜,我就告訴妳這個方法!」

Apple還沒答話,小黑已在一旁冷笑說:「我們將這棟樓炸平,看她還能躲到哪?」

小白也說:「Apple,我們一起把那個傢伙打成重傷,看他的障眼法還有什麼用?嘿嘿……」

秦贏政捧腹作個狂笑的姿勢,明顯一副「誰怕誰」的樣子,小黑、小白踏前一步,卻被Apple舉起雙手攔住了。

Apple嘴角逸出一絲苦笑,手中一閃,掌心便多了一個深藍色的水晶蘋果,在明亮的燈光下散發出柔和的光芒。Apple單掌平托著藍蘋果,也不見有什麼動作,蘋果就在她的掌上緩慢地轉動了起來,水晶將藍色的光芒耀向四方,周遭瞬間便陷入了藍色的光華之中。

「妳大可以採納他們的意見,將我擊倒就可以了,為何不惜動用生命禁咒呢?」高俅的笑容裡帶有苦澀,他清楚生命禁咒對於Apple是意味著什麼。

「Apple,妳嫌命長啊!妳在十天裡已經是第三次動用生命禁咒了!」小黑、小白痛心地叫嚷,卻被Apple阻止了他們靠近自己。

Apple平靜地笑笑,眼裡閃過淒楚,說:「高俅哥哥,我不想與你為敵,只能選擇這個方法了……」

劉雲的身影在她腦海中再次一閃而過。

蘋果的轉動進入了勻加速的軌道,藍色光芒越來越耀眼,亮得眾人要瞇眼才能看清周圍事物。Apple整個人彷彿也包容進了這片深藍的光華當中,美艷之極。

高俅雙眉緊緊地皺了起來,臉上一時陰晴不定,秦贏政也凝重地站了起來,眼角不禁瞥了一下藏匿著陳夢娜的那個房間。

光芒剎那變得無比的奪目,亮得眾人不禁要閉上眼睛才能抵擋住這樣的亮度,但這樣的奪目瞬間而逝,藍色的光芒漸漸退去。Apple身體虛弱地晃了一晃,連站穩的力氣也沒有了,臉色變得如同蠟紙般的蒼白,手中的蘋果緩緩停止了轉動,變得黯淡無光。

小黑、小白慌忙上前攙扶,Apple急速喘著氣,微微地擺擺手,又指了指陳夢娜藏匿的房間,低聲說:「就在那房間裡,我破了障眼法,你們可以看到她了!」

高俅神色平靜依舊,但他緊握住的右手裡,指甲卻深深地陷進了手心中,他沒想到Apple竟會用最笨的方法來解決這件事情。

在他身旁的秦贏政,已一個箭步踏了出去,身形一閃,恰恰站在陳夢娜那個房間的門口,他擋在小黑、小白身前。冷冷地說:「你們想幹什麼?」

「小子,你想不講信用嗎?」正在悲憤中的小黑、小白找到了發洩的對象,尤其那個對象還是一個早就看不順眼的人。

Apple也愕然地看向了秦贏政,接著又疑惑地看了高俅。

秦贏政冷笑說:「我哪有不講信用,高俅說的是『二十四小時後,妳如果能再找到這個女孩,我將不再插手這件事』,注意人稱,是『我』,不是『我們』,只是他答應,我可沒答應!」

「好呀!欺負我們中文水平不夠高是嗎?」小黑、小白雙眼一紅,凝聚氣勢,準備以靈力戰來解決這件事情。

Apple看著高俅的目光漸漸變作淒楚和失望,虛弱地坐倒在沙發上,高俅嘆了口氣,苦笑說:「贏政,讓他們將陳夢娜帶走吧!」

秦贏政氣勢仍在凝聚,繼續寸步不讓地站在門前,沉聲說:「高俅,對不起,這次我不能聽你的!」

高俅深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地說:「現在我讓他們將陳夢娜帶走,三天之內,我保證將陳夢娜絲毫不損地帶回來。她少一根頭髮,我用我的命來賠,贏政,你看這樣可以嗎?」

秦贏政盯著高俅,目光漸漸銳利起來,就在他與小黑、小白靈力戰一觸即發的時候,他緩緩地向一旁移開了一步,轉過臉,也不再看高俅和Apple他們一眼,木然走到空中花園的邊緣,迎著午夜的寒風,點了根香煙,默默地抽了起來。

高俅看著小黑、小白架著仍在昏迷中的陳夢娜走向大門,對著Apple的背影沉聲說:「Apple,妳剛才也聽到我所說的話了。本來我應按照承諾不再插手這件事的,但這次我不惜違背諾言,不惜犧牲一切,也會將陳夢娜救回來,原因我想妳也應該能明白。陳夢娜就勞煩妳先照顧一下了!」

Apple牽動了一下嘴角,蒼白的臉上掛著無奈的神情,疲憊地衝高俅擺擺手,也不再多言,跟在小黑、小白身後,離開了高俅的複式套間。

隱約可聽到小黑、小白漸遠的對話:「我們現在就撥掉這女人一根頭髮,讓那小子用命來墊,如何?」

「不夠痛快,撥掉半根就可以了!」

直到他們遠去,高俅才緩緩轉身來到秦贏政身旁,也默默地點了根煙,沉聲說:「經歷了這麼多年,贏政,你終於有心上人了!」

秦贏政深深地吸了口煙,說:「高俅,我今天終於明白,為什麼你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女朋友了!」


在一天裡,黎明前的那個時段永遠是最黑暗的,伊甸園背後的連綿山脈正被這樣的漆黑吞噬其中。

寧采臣攙扶著劉秀,飛速地急馳在漆黑的山道上。

「我又受不了了,停一下!」劉秀在寧采臣耳邊急速地喘著氣,可以聽得出,她的忍耐已到了極限。

寧采臣也不多說什麼,在高速中一下就停下了腳步,劉秀立時衝到山路邊瘋狂地嘔吐了起來,連她自己也記不清今晚到底吐了多少回。在黎明前這片無盡的漆黑中,她因為靈力大降,所以看不清腳下那些色彩斑斕、活生生的嘔吐物,這令她感覺上稍稍好過一點。

「他們快要追上來了!」寧采臣沒有催促,只是輕聲告訴劉秀一個事實。

劉秀希望像上幾次那樣,將嘔吐感強壓下去,可是這次失敗了,她根本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喉嚨處的搔癢令她的身體只剩下嘔吐這個機能,她一邊嘔吐,一邊背著身向寧采臣擺擺手,表示實在無法再前進了。

寧采臣默默地計算了一下,現在剛好是劉秀中蠱後的兩小時,看來朱葛亮下的這個蠱,應該是以兩小時作為一次發作期的。他淡淡地苦笑著,劉秀這樣跑跑停停,終給伊甸園的人追上來了。

一道光線劃破漆黑,四周剎那間便亮了起來。一個光球由遠而近,高高地鎖在了寧采臣的上方,照亮了一大片山林,四個身形各異的人隨著光線也來到寧采臣身前,呈一個正方形站位將他包圍在其中。

站在中心處的寧采臣臉上猶掛著淡雅的笑意,在他一側的劉秀尚拱著身子嘔個不停,這樣的表情動作實在與周圍冷峻的殺氣不太相配。

寧采臣笑問:「兩個小時前,伊甸園不是響起作戰的信號嗎?為何諸位竟然還有閒情來追逐我呢?」

一個胖子冷笑說:「伊甸園的事情,實在不用閣下替我們操心。我們的任務是將叛徒和刺客拿下!」

寧采臣微笑說:「到底誰是叛徒,現在就下結論未免為時過早了吧!」

另一個瘦子怒道:「寧采臣,聖戰開戰以來,你一直袖手旁觀,現在逆十字軍有刺客潛入,你又將她救走,如果你這樣還不能稱作是叛徒,那誰是叛徒?休想再蠱惑人心了!」

說話間,一個暗藍色的火球從那瘦子的手心中飛出,閃電般衝寧采臣射去,火球在瘦子手心射出時只是一個小藍點,在飛行的軌道上漸漸擴大,到了寧采臣面前已是一團巨大無比的藍色火焰。

寧采臣身形晃了一晃,右手輕輕一擺,手尚未觸及火球,火球立即以更高的速度反彈了回去。一模一樣的軌跡,卻是由大變小,到了瘦子面前,已恢復成一個小藍點。瘦子根本沒來得及作任何反應,手心已被擊穿了一個小孔,刺鼻的焦肉味撲鼻而來。

瘦子慘哼一聲,摀住右手跪倒在地,一團詭異的暗藍煙霧緩緩從他右手逸出。

「老三的藍色火焰被破了!」追蹤者們發出驚呼。

另一個侏儒怒吼:「寧采臣,這次我要先斬後奏了!」

剩餘三人幾乎同時出手。寧采臣淡淡一笑,平靜地說:「他十二小時後就能恢復活動能力了,各位請冷靜一下好嗎?」

彩色的煙霧、迷幻的鎖鍊、繽紛的布匹等靈力絕技已來勢洶洶地向寧采臣襲來,寧采臣苦澀一笑,身形一晃,他的身體已化作一道耀眼的光芒,比他頭上的光球更要閃亮千百倍。光芒一閃而過,那三人已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遠遠彈射到了各個角落。

寧采臣淡淡笑著,深沉的笑意中帶著無奈的歉意,身體在光球的照射下變得如同水晶般的半透明狀,彷彿有銀色的光華在他身體中緩慢地流淌而過。

四周的呻吟聲、謾罵聲與劉秀難受的嘔吐聲在黎明前漆黑的天空下迴盪著。寧采臣始終不作一言,靜靜地站著,直等到霞光緩緩爬上天空,劉秀才十分虛弱地表示可以繼續前進了。

寧采臣淡淡笑著對四周說:「十二小時後,各位就能恢復行動力了,別太擔心。我有事先走,勿須記掛,各位保重了!」

恍若友人般的道別又招來了新一輪的謾罵,謾罵聲中,寧采臣與劉秀的身影已消失在山路的盡頭。


晨曦的白雲山中,充滿了大自然芬芳的氣息。

JACK高高坐在山顛的一棵古柏上,身體輕飄飄的隨坐著那根枝條隨風搖擺,他保持這個姿勢已經近三個小時了,如夜星般的眼睛四處搜索著,絲毫也不見疲倦的樣子。

一道身影從山的另一頭閃了一閃,前一刻猶在遠方,這一刻已經來到古柏樹下。

那道身影仰起頭,用帶點失落的語氣對JACK說:「整座山都找遍了,還是找不到……」

JACK沒有低頭看她,他清楚的知道這個答案。

忽然,一道靈光閃過了JACK的腦海,他猛的將目光投向了山腳的某個方向,那裡傳出了精神力量,雖然十分的微弱,雖然僅僅是一閃而逝。

JACK盯著那個方向,忽然問:「虞姬,劉邦是不是有得過太陽病?」

虞姬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如實的回答:「過去他曾得過,不過兩年前已經醫治好了!」

JACK神秘一笑,說:「那就對了!」身形一閃,已往山腳那個方向射去,虞姬急忙緊隨其後。


白雲山腳某處,一大片暗黃色的土地上,寸草不生。

JACK來回在這片土地上踱了幾次步,虞姬遠遠站在一旁,緊張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是這裡了!」JACK終於停了下來,手指對土地在虛空中畫了一個圓圈,圓圈內的黃土就像受了什麼力量牽引似的,一下就擠向了四方。JACK微微俯身,往圓圈的中心處一提,手上已扶著一個全身上下都是黃泥的男子。

「劉邦──」虞姬驚喜地呼叫了一聲,忙搶前將劉邦擁進懷裡,但叫她震驚的是,懷中的劉邦卻全無呼吸心跳。

虞姬尚未來得及悲痛,JACK已經解釋說:「他已進入假死狀態來達到『隱形』的目的,只有每天在太陽剛出來的那一秒鐘,他才會因為太陽病的發作而稍稍暴露自己的蹤跡!」

虞姬將懷中的劉邦摟得更緊了,說:「幸好有你在,不然我可能再過一萬年也找不到他……」

JACK親切地笑了,說:「他在假死前曾受重創,妳知道該帶他去見誰了吧!」

虞姬點了點頭,知道只有逆十字軍會長才能將劉邦治好。她看著JACK轉身離去,有點茫然地問:「那你呢?」

「我餓了,想去吃早餐!」當說到最後那個字時,JACK的身影已再次消失在白雲山的深處。

「還要繼續找劉雲吧……」虞姬看著他的背影想,她默默扶緊劉邦,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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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茫然重逢
逆十字軍在G市的總部中,劉備面無表情地看著劉邦和劉秀分別躺在兩張床上,劉邦傷勢嚴重,暫時是無法參加戰鬥了;至於自己的王牌之一劉秀,竟被人下了最惡毒的「千蟲蠱」,能不能徹底根治還是個問題。該怎麼處理呢……還有三天,九大行星將排成同一直線,那時伊甸園的七重天然結界將處於最薄弱的時候,朱葛亮勢必會在那一刻發動他最終的計劃,將伊甸園的秘密給轟出來的……但那一刻同樣是伊甸園最弱的時候,我是否也該選擇那一刻再發動最終的進攻呢……

負手立在一旁等候的虞姬,見劉備雙眉緊鎖已經多時,終於忍不住輕聲問:「會長,他們的傷勢如何?」

「暫時死不了,無須太過擔憂!」劉備冒了一句也不知算不算是安慰的話,又問道:「我們的客人現在怎麼樣?」

虞姬說:「他很特殊,神態動作並不像是個身上帶傷的人,但他的身體又似是傷勢相當嚴重的樣子……虞姬眼拙,無法判別出他的真實情況。此刻他正在客房中休息!」

寧采臣那憂鬱的眼神閃過了她的腦海,對於一個靈體竟擁有這麼深不可測的精神力量,她是充滿好奇的。

劉備點點頭,往門外走去。


所謂的客房,只不過是破舊的兵工廠中比較乾淨的一間房間而已。寧采臣斜斜地靠在牆上,他不是不想坐下,而是已經沒有坐下的力量了。他半透明的身體中,光華流動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了,以至劉備敲門,他也僅能輕哼一聲作為回應。

「十分感謝你將小女救了回來!」劉備推門而進,在寧采臣背後道謝。

「呵!劉備,還記得我嗎?」寧采臣艱難地轉過身,面向著劉備,憂鬱的雙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劉備在看到寧采臣正面的那一剎那,腦袋「轟」的響了一下,頭頓時劇痛起來。他無法抑制地倒退了兩步,只覺得頭頂彷彿被人淋下了一大桶冷水,全身上下都陷進了無盡的冰冷當中。

經過了好一會他才鎮定下來,實在無法明白自己竟會出現這樣莫名其妙的情緒。他拍了拍額頭,苦笑說:「閣下是誰呢?」也不知是在問寧采臣,還是在問自己。

「你果然已經忘記我是誰了!」寧采臣低低地嘆了口氣,難掩失望之色。

「我們見過面?」劉備用帶點疑惑的眼神看著寧采臣,不禁又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苦笑說,「上了年紀,很多事都記不起來了!」

寧采臣體諒一笑,說:「見過,很久以前的事了。」

劉備總覺得寧采臣的笑意中總帶著什麼隱瞞自己的地方,忍不住問:「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寧采臣。」寧采臣平靜地回答,再次不無期待地緊盯著劉備。

「寧采臣,寧采臣……」劉備喃喃地重複著這個名字,盡力地想從自己腦海深處中將這個名字挖掘出來。

寧采臣淡淡一笑,眼中閃過略帶黯然的苦澀。他也不催促劉備,只是仰頭看著破爛不堪的天花板,那裡透進了幾絲清晨的陽光。

過了好一會,劉備頹然嘆了口氣,很明顯他並沒有想起對方是誰。

寧采臣似乎不願在這個話題上多作糾纏,輕聲將話題帶開,問:「劉秀她沒事吧?」

劉備皺了皺眉,說:「有點麻煩。她中了『千蟲蠱』,我要解開這個蠱必須要一根施法者的毛髮!」他又晃了晃頭,顯然沒從前面那個問題的陰影中走出來。

哦!需要朱葛亮的毛髮?這個問題令寧采臣也皺了皺眉,但他還是回答:「能拖三天嗎?在七十二小時內,我想我可以將施法者的毛髮帶回來。」

劉備沉吟了一下,點頭說:「應該沒問題。」

「等我的好消息!」寧采臣艱難地站直了身體,便要往門外走去。

劉備擋在他的身前,不理會寧采臣略帶詫異的目光,將手按到了他的肩膀上,說:「你的傷勢很重,我幫你治療一下!」

「現在是非常時期,你還是別浪費靈力了!」寧采臣想從劉備的手下掙脫出來,卻被他的力量控制住了,一股渾厚的精神力量從他的手掌處源源不斷地輸進自己的身體。

劉備的面容恢復了從容,微笑說:「現在什麼時期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需要我的治療。雖然我想不起你是誰,但你給我的感覺相當的親切,我想對於一個老人癡呆症的病人來說,這已經相當足夠了!」

寧采臣眼中閃過深刻的感情,笑了笑,不再作聲,任由劉備將治療系的靈力輸進自己的體內。他低聲說:「如果我無法將施法者的毛髮帶回來,請你記住施法者的名字,他叫朱葛亮。」


伊甸園此刻成了一個傷兵營,每個人的身上都帶著或輕或重的傷,如果你身處於伊甸園中,身上不掛彩成了一件十分稀罕的事。

這已經是劉雲失蹤後的第七天,在這七天裡,伊甸園與逆十字軍的交鋒大大小小不下二十次,尤其是剛發生不久的那次凌晨三點攻防戰,伊甸園只差這麼一點就失陷了。

看著大廳中有位伊甸園的前住客在斷了一條手臂的情況下,仍能談笑風生,站在二樓欄桿處的林黛玉不禁牽動了一下嘴角。幾天前,她也是他們當中的一員,但這一刻,她已失去了談笑的興趣,她十分懷疑著自己戰鬥的目的。

她背後的門打開了,伊甸園裡一眾會使用靈力治療的靈力者們紛紛而出。她漠然回過頭,馬刻絲正在其中,與身旁的一個大個子在交頭接耳。

「朱先生的情況怎麼樣?」林黛玉迎向馬刻絲他們。

「朱葛亮這老小子總算逃過一劫了。經過我們這麼多人合力治療,過兩天就應該沒事了!」那大個子回答。

「哦!那就好!」林黛玉擠出了一個笑容,暗暗向馬刻絲打了個眼色。

馬刻絲立時會意,向大個子告了聲罪,以疲倦為理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剛進門不久,林黛玉也閃了進來,反手便將門鎖好。

林黛玉劈頭第一句就是:「寧采臣救了那個刺客,叛出伊甸園了!」

馬刻絲微微怔了一下,盯著林黛玉問:「妳確定?」

林黛玉說:「確定!當時去追他們的我也有分,但當我看清是寧采臣的背影時,我就撤了回來!」

馬刻絲不禁曖昧一笑。林黛玉又說:「昨天晚上我和秦贏政通了電話,得知了一個令我感到十分困惑的消息!」

「哦?」

林黛玉說:「朱Apple帶著那對黑白無常去綁架我好朋友陳夢娜!」

馬刻絲皺了皺眉,很快就想起了陳夢娜其人,沉聲說:「如果我沒記錯,陳夢娜也是一根靈力藥引啊……」

林黛玉說:「朱Apple不會無緣無故去綁架我朋友的,指使人一定是朱葛亮!他到底想幹什麼?或者說,他要這麼多靈力藥引來幹什麼?」

馬刻絲不禁也低聲重複一次:「對啊!他要這麼多靈力藥引幹什麼呢……」

林黛玉終於說到正題:「秦贏政和高俅約了我中午吃飯,我希望你也能一起來!」

馬刻絲沉吟了一會,像下了個重大決定般,沉聲說:「好!」


正午的陽光有點刺眼,寧采臣以不緊不慢的步伐走在G市的大街上。現在是白天,所以他並不急著回伊甸園,晚上才是盜竊的黃金時間,他準備盜竊伊甸園園長朱葛亮的一根頭髮。

他離開逆十字軍總部時,與劉備的對話不禁又在他腦海中響起。

「你半年前曾經進行過靈力戰,我是指越級挑戰那種?」劉備問。

「對!」寧采臣想起了半年前在深藍Z院與JACK的那次對決。

劉備凝重地說:「因為你現在是傷上加傷,我無法對你徹底治療,只能暫時回復你三天的戰鬥力。三天之內,你不能過分地使用自己的靈力,三天之後,你需要長時間的休養。」

想到這裡,深沉且愉悅的笑意不禁浮上了寧采臣的臉,不過分使用靈力又想拿到朱葛亮的頭髮,的確是一件相當有挑戰性的工作。

路人一個個與他擦肩而過,寧采臣喜歡細心地觀察著他們,這種既接近又遙遠的空間感,總能令他從中體會到一點什麼。

一個正在等公車的婦女手中抱著一個相當可愛的嬰孩,寧采臣不禁湊到嬰孩面前,微微地笑了起來。但那嬰孩彷彿感應到了什麼,哇一聲哭了起來,那婦人慌忙回頭,卻發現自己背後空無一人。寧采臣慌忙走開,自嘲地笑了笑,透心的悲哀不禁再次從內心深處升起。

手機的振動將他從惘思中拉了出來,這種加過烙印的手機是最適合他這樣的都市幽靈攜帶。他按了「接聽鍵」,裡面立時傳出了馬刻絲開朗的笑聲:「小寧,我是老馬!」

「嗯!」

「叛出伊甸園後還敢開著手機,小寧你真是靈界第一人啊!」馬刻絲笑說。

「呵!我是忘記關機!」寧采臣笑了笑,他說的是實話。

「來花園酒店的綠茵閣,有事找你商量!」馬刻絲說。

「我現在可是伊甸園的叛徒哦!」寧采臣笑了。

馬刻絲似是聽出了寧采臣的言外之音,笑道:「這裡還有林黛玉、秦贏政、高俅,相信我,過來吧!」

「好!等會見!」寧采臣很爽快便作出了決定。


花園酒店前,車來人往,熱鬧非凡。

寧采臣站在這座五星級賓館前面的噴泉邊上,稍稍思考了一下,便大步地走了進去。馬刻絲出賣自己,裡面很可能是個陷阱的念頭在寧采臣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便被他拋在腦後。他不希望自己作出什麼錯誤的猜測,那會令他失去一個真正的朋友。

他在人群中穿插著,儘量避免與人身體接觸,他討厭那種被人穿體而過的感覺,忽然心裡一陣激靈,抬頭他便看到了林黛玉他們正在綠茵閣中衝他揮手微笑。他回以微笑,很慶幸自己並沒有胡思亂想。

綠茵閣中,馬刻絲他們那桌多了一個空出來的位置,這在客人比較擁擠的午餐時間來說,是比較罕見的一個現象。要說這個位置是空出來等人的話,那也未免太久了,已經超過兩個小時了,最奇怪的是,那個空位置前還放了杯咖啡,也不知準備給誰喝的……這一切疑問當然只能藏在侍應生的心裡。那一桌客人個個長相非凡,看起來全都是不能輕易得罪的主兒。

「大家的情況都說得差不多了!討論下一步該怎麼做吧!」馬刻絲沉吟道。

「我在此明言,不惜一切代價,我都要將陳夢娜從Apple手中搶回來!」秦贏政用食指敲打了幾下桌子,擲地有聲、字字有力地說。

秦贏政看到林黛玉有點曖昧地看著他,不禁大義凜然地解釋道:「我跟妳是好朋友嘛!而妳和陳夢娜又是好朋友,妳的事,我當然要盡力了!」

林黛玉笑了,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恐怕事情並不是那樣子吧……」

秦贏政有點惱羞成怒地說:「事實上……」

「高俅你的想法呢?」馬刻絲輕咳一聲,打斷了秦贏政。

「贏政的話就是我的意見。」高俅苦笑說:「而且我放下話了,陳夢娜少一根頭髮,我就拿自己的屍體去墊。我還很年輕,暫時還不想死。」

「妳呢!丫頭?」馬刻絲轉頭看向了林黛玉。

林黛玉沉聲說:「除了救陳夢娜,我還想找回失蹤的劉雲和風鈴,我覺得他們的失蹤與朱葛亮肯定有關!」

「正如我前面所說,我需要一根朱葛亮的頭髮。」馬刻絲剛將頭轉向寧采臣,寧采臣已很自覺地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那大家的目標就很一致了,那就是回到伊甸園……」馬刻絲說。

高俅忽然插入問:「等等,老馬,我有一個問題!你決定加入我們這邊?」

高俅的一句話頓時令氣氛異樣了起來,眾人都以各自的方式默默地注視著馬刻絲,等待著他的答案。馬刻絲作為伊甸園元老級的人物,忽然要他站到伊甸園的對立面去,並不是一件輕易的事。

不過馬刻絲很快便給了他們答案:「對!儘管我還有所保留,但我已決定支持你們!」

雖然答案不是完全令人滿意,但眾人還是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馬刻絲沉聲說:「在此,我想補充一句。如果是在生死存亡之際,我希望大家都能以保住伊甸園作為一個大前提……」


下午的陽光透過樹葉的枝縫,在乾燥的泥土上投射出一個個奇形怪狀的影子。

此刻,JACK正坐在大樹下,環抱著雙腿,默默地觀察著這些影子。

途經此處的遊人看到這一幕,必定以為他是個懷才不遇的青年,正在感懷著命運的無常。

事情上,JACK感到莫名的恐慌正向自己侵襲而來,他並沒有抵抗,只是默默地分析著自己這種情緒,發覺是劉雲的失蹤影響著自己。為了揭開這個世界的真相,他對劉雲抱的希望實在太大了,當這個心靈的寄託消失了,他不禁稍稍有點茫然不知所措。

這樣的等待已快二十四個小時了,如果實在找不到劉雲,那Apple就必須來這裡一趟,必要時廢了她也在所不惜,無論她是否與此事有關……

這個念頭剛轉過JACK的腦海,一道微弱的思緒就射進了他的心靈深處,恍若一顆小石頭掉進了一面平靜如鏡的湖水中,力量雖弱,但立刻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JACK立即從地上彈了起來,細細分辨著這道思緒的來源,能夠滲進他心靈深處,他相信這個空間裡並沒有多少人能做到的──是劉雲嗎?

他不禁轉過了身,默默地注視著白雲山,希望能為尋找剛才那道一閃即逝的思緒得出一點靈感。這天恰逢假日,來往遊人頗多,當人們看清了這位「懷才不遇的青年人」的樣子時,不禁交頭接耳地發出了一聲聲讚嘆:「好帥啊……」

「他是電影明星嗎……」

「他比那些明星還要帥……」

略略有點喧鬧的人聲中,JACK終於搜尋到了那道思緒的來源。他猛的一個斜衝,也不顧路人驚世駭俗的目光,在一片驚叫聲中,他從懸崖邊上直直地躍了下去。

懸崖邊上立刻圍滿了人,但懸崖下似乎只剩下一片薄霧。

「那個超級帥哥跳崖了……」

「我剛剛正想上去認識他呢!嗚嗚……」

「快點報警吧……」

「現在的年輕人,真不知道生命的可貴啊……」


JACK任由自己的身體急速下墜,直到一個霧氣最濃的位置,身體竟不可思議的在半空中停住了去勢,輕輕翻了個身,腳已穩穩地站在一塊稍稍突出的巖石上。在他周圍虛無一片,但JACK卻是屏住了呼吸,似是努力地在尋找著什麼。

驚喜從他眼中閃過。他凌空一躍,低喝了一聲,周圍的空間頓變,濃霧瞬間斂去,夢幻的色彩撲面而來,漩渦般的氣流在JACK面前讓出了一條繽紛的道路。當色彩漸漸變成斑斕的噁心時,無比刺耳的聲音在JACK的腦海中狂湧而起,連JACK也不禁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四周的色彩瞬間斂去,天地彷彿只剩下黑白兩種顏色,久違了的劉雲靜靜地躺在一片空白的世界中,不知生死。

JACK不禁露出了親切的笑容,柔聲說:「終給我找到你了!沒想到你在死亡邊緣上再次創造出了N+1空間的奇跡!」

他緩緩走到劉雲身旁蹲下,細細檢查了一遍劉雲全身,笑容變得苦澀了起來,自言自語:「這是怎樣的一種情形呢!我盡力而為吧……」


寧采臣苦笑地看著林黛玉為他準備的一把傘,相比起寧采臣的苦笑,秦贏政與高俅的笑就開心多了,這樣的表情他們只有在看一部滑稽的鬼片時才會有的。

比起秦贏政他們毫不掩飾的笑容,馬刻絲凝重的神態反而令寧采臣覺得舒服很多,寧采臣終於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問:「你們確定要我躲到這把傘裡面,然後讓你們帶回伊甸園?」

馬刻絲嚴肅地說:「一點也沒錯!」

林黛玉也說:「寧采臣,你不是處在幽靈狀態下嗎?躲在傘裡對你來說並不是特別困難的一件事情吧?」

寧采臣苦笑:「這倒是,不過……」

秦贏政笑說:「電影裡不就是有這麼一個橋段嗎?記得還是個挺感人的故事,也是一個美麗的幽靈躲在傘裡的。她那把傘還沒你這把漂亮呢!寧采臣呀!為了大家,這次真是委屈你了!」但他的笑意令他這番話怎麼聽都缺少了點誠意。

寧采臣仍在苦笑:「伊甸園裡的人不會遜到連我藏在傘裡都不知道吧?」

高俅微笑說:「我說寧采臣呀!我不是告訴你,我最新發明的掩眼術管用得很嘛!你不會是懷疑我的能力吧?」

面對表情各異,目標卻是一致的戰友,寧采臣苦笑聳了聳肩,輕輕一閃,身體化作一道影子,閃進了那把普通到有點難看的女裝傘中。

林黛玉小心翼翼地將傘折好,沉聲說:「各位,今晚就按計劃進行了!」


深夜,伊甸園的屋頂如平常般的熱鬧。

馬刻絲和林黛玉神色如常地坐在屋頂的一角,大鬍子很自然便坐在他們身邊。

「在這樣的非常時期,你和林黛玉出去了大半天,引起了一些人的議論呢!」大鬍子壓低聲音提醒著馬刻絲。

「呵呵!每個人都有自己私人的一點空間嘛!事實證明逆十字軍昨晚元氣大傷,你看,今晚他們就沒有發動過任何的進攻!」馬刻絲很隨意地看著在屋頂各處交談的人們,看得出他們並沒有太在意自己這幾個人的談話。

大鬍子始終不能釋然,低聲說:「話是這樣說,但還是小心點好!畢竟你現在是臨時指揮,老朱又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馬刻絲想起今晚去探望朱葛亮時的情形,不禁升起了一點擔憂。朱葛亮的情況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糟,但實情是否真的如此呢?還有Apple那小丫頭一直沒露過臉,以她的性格,不會整天都躲在自己的房間裡吧?還有那對活寶小黑、小白,也不知到哪裡去了?這些都是今晚計劃的變數啊……

「今天我們不在的時候,沒有什麼特殊情況發生吧?」林黛玉看到馬刻絲明顯的走了神,便接過了話題。

大鬍子說:「倒是沒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不過寧采臣這小子的叛變,已經引起不少人的議論,畢竟他是伊甸園裡資格最老的一個人。這小子我雖然看他很不順眼,但總覺得他不像是幹出那種事的人。」

林黛玉淡淡一笑,可有可無的「嗯」了一聲。

不過大鬍子顯然對寧采臣這個話題還有談興,有點感慨地說:「想當年我在G市念大學的時候,寧采臣就是這副模樣了,到現在我都娶老婆生孩子了,他還是那副模樣。看來當一個能打破空間規律,能永存於人間的幽靈也不錯啊!」

林黛玉輕輕地嘆了口氣,寧采臣揮之不去的悲哀和孤獨,除了他自己,又有誰能瞭解呢!寧采臣雖然在伊甸園裡不太喜歡搭理人,人緣一般,但真發生事來,竟然有不少人還是相信他擁有高貴人格的。不知寧采臣知道後會怎麼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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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終極幻覺
整天都沒有露過臉的Apple,[這時出現在樓梯的方向,衝他們喊:「馬大叔你現在有時間嗎?父親想找你下去談談。」

馬刻絲結束了沉思,牽動了一下嘴角很想說沒有,但找不到合理的藉口只好站起來,與林黛玉交換了一個眼色槓槂槙樄,綸綢緆綣便往Apple走去,嘴上笑說:「妳老爸這麼快就要討論戰略計劃了嗎?」

Apple甜甜一笑,也不答話,衝周圍看著她的朋友點點頭,便領著馬刻絲往樓下走去。

大鬍子看著馬刻絲離去的背影,壓低聲音說:「林黛玉,剛才老馬臨走時與妳眉來眼去的打什麼暗號啊!別以為我什麼都看不到啊!」

林黛玉失笑道:「什麼眉來眼去?說得這麼難聽!」

大鬍子沉聲說:「林黛玉妳老實跟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吧!以我和老馬這麼鐵的關係,有起事情來,我是一定站在你們身邊的。是不是我們這次捍衛伊甸園的行動在動機上有什麼問題?」

說到最後那句話,大鬍子已經將聲音壓得低無可低了。

林黛玉不禁認真地看了看大鬍子,他雖然表面上粗枝大葉的,沒想到其實心細得很,他肯定從很多小事中看出一點蛛絲馬跡了。林黛玉神色如常地淡淡一笑說:「大鬍子,別胡思亂想,哪有這麼複雜的事呢!」

她也不再理會大鬍子狐疑的眼神,站起來大大伸了個懶腰,說:「今晚我還要在深夜值班呢!不說了,我先下去睡了。」

大鬍子不得要領,只好苦笑道聲晚安了。


林黛玉回到自己的房間中,把門關好後,趕忙小心翼翼地從包包中取出了那把造型普通的雨傘。她對著雨傘低聲說:「寧采臣,還在裡面嗎?」

「在啊!裡面快把我悶壞了,快把我放出來透透氣!」雨傘中傳出了寧采臣的聲音。

林黛玉笑說:「真笨,你不會自己出來的嗎?」

寧采臣說:「高俅的掩眼術上面加了封印,我自己出不來!」

「嗯?」林黛玉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心裡不禁暗怪高俅,他自認高明的掩眼術其實大有問題。

「那要怎麼處理啊?」林黛玉低聲問。

「試試能不能將傘打開?」寧采臣說。

林黛玉用力地撐了撐傘骨,傘卻絲毫不動,彷彿被什麼力量壓制住一樣。林黛玉低聲說:「看來要動用大量靈力才能將你釋放出來!」

「高俅自稱天才創造的掩眼術也未免太不合理了,令我們在這個時候還要虛耗一番靈力!」傘中傳出了寧采臣有點負氣的聲音。

「算了,我動手了!」林黛玉低低嘆了口氣,將靈力緩緩傳進了雨傘當中。

這時,林黛玉的身後竟然也傳來了寧采臣的聲音:「林黛玉,妳在幹什麼?」

林黛玉心裡一驚,這時候屋裡面是不可能有第二人的,而且聽到的好像還是寧采臣的聲音。如果後面真的是寧采臣,那傘裡面又是誰呢?林黛玉感到自己的身體罕見的一陣發麻,頭皮上彷彿有千根小針同時刺了進去,手中的傘差點也掉到了地上。

她緩緩地轉過了身,只見寧采臣長身立在自己身後,臉上微微帶著疑惑的神情,靜靜地注視著自己。

「林黛玉,怎麼回事,妳怎麼停下來了?」傘中的寧采臣問。

「你沒聽到自己的聲音嗎?」林黛玉作了一個深呼吸,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這時多年靈界的經驗幫助了她,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是相當平穩的。

「什麼自己的聲音?我只聽到妳的聲音。」傘中的寧采臣急聲問。

林黛玉又作了一個深呼吸,無奈身上的寒意更重了。她沉聲說:「我看到另一個你正站在我的面前!」

「什麼──」傘中的寧采臣也相當震驚。

面前的寧采臣皺起了眉,他彷彿也沒有聽到傘中傳出的聲音,沉聲問:「林黛玉,妳到底在和誰說話?」

林黛玉看著面前的寧采臣疑惑地向自己走來,慌忙說:「停下來,有點不妥!傘中有另一個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黛玉,妳在和誰說話啊?跟那個幻影說話嗎?我才是寧采臣啊!」傘中的寧采臣彷彿急了。

「你先不要作聲,我會調查清楚的!」林黛玉沉聲對雨傘說。

「林黛玉,鎮定下來,不要被幻覺給蠱惑!」傘中的寧采臣說完這話後果然沉寂了下去。

站在林黛玉身前幾步遠的寧采臣稍稍舉了舉自己的雙手,表示不會再前進,才說:「林黛玉,到底怎麼回事?」

林黛玉凝神打量著眼前這個寧采臣,和平常所見的他一模一樣,溫文爾雅中帶著幾分書卷氣,單從外貌判斷,絲毫破綻都沒有。林黛玉不禁也有點慌亂地問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兩個寧采臣,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不管哪一個是真的,我們的計劃很可能已經被朱葛亮知道了!根據多年靈界經驗來判斷,周圍根本沒有結界的存在,自己怎麼會產生這樣的幻覺呢?但他們兩個人都聽不到對方在說話,這不是幻聽又是什麼……

想到這裡,林黛玉的全身不禁又是一陣透骨的冰涼,在這一刻,多年以來自己信奉的靈界守則完全失效了,眼前這一幕完全顛覆了自己原本對於靈界系統的觀點。

「林黛玉,我知道妳身處於困惑當中,妳先鎮靜下來,知道嗎?」面前的這個寧采臣儘量令自己的笑容看起來更親切一點,柔聲撫慰著林黛玉。

「你剛才哪去了?」林黛玉盯著寧采臣問。

寧采臣微笑指了指天花板,說:「上面就是我的房間,我剛剛回去拿一點東西!」

林黛玉問:「我沒打開傘,你怎麼可以出來?」

寧采臣笑了:「我為什麼不可以出來呢?」

他的笑容並未能帶給林黛玉絲毫安全感,只覺得詭異的氣氛越來越重了,她沉聲說:「傘上不是有高俅的封印嗎?」

寧采臣說:「什麼時候傘上有高俅的封印了?林黛玉,將妳的心平靜下來好嗎?妳現在太慌亂了!」

林黛玉微微一怔。對呀!告訴自己傘上有封印的是傘中的寧采臣,並不是面前的寧采臣,自己太過混亂的思緒將他們說的話混淆在一起了。

寧采臣微笑說:「高俅為了行動的方便,怎麼可能多此一舉地在傘上烙上封印呢?」

林黛玉細心一想,心道也是,不禁衝寧采臣踏前了一步,說:「我手上這把傘中有另一個你,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寧采臣默默地注視了林黛玉一會,眼中閃過疑惑,沉聲說:「林黛玉,妳有可能中了幻術!把傘放下,那傘很可能就是妳所中幻術的根源!」

林黛玉不禁向寧采臣又走近了一步,輕聲問:「你真的是寧采臣?」

寧采臣苦笑:「我想是的!」

傘中的寧采臣彷彿聽出了林黛玉言語中的不妥,終於忍不住道:「林黛玉,妳自言自語很久了,醒醒啊!快解開高俅對傘的封印,放我出來!」

林黛玉心中猛的一陣激靈,腦筋一下清醒了許多。高俅與他們在一起進行計劃,只有她自己、寧采臣、秦贏政、高俅和馬刻絲這五個人知道,傘中的寧采臣是最先說出高俅這個名字的人,那說明他才是真正的寧采臣!更何況寧采臣不像是那種這麼沒分寸的人,在這樣步步危機的情況下還跑回自己房間去拿東西,可想而知眼前這個是假貨!至於為何面臨這不可思議的現象已經不是關鍵了,現在最要緊是將真的寧采臣放出來,先共同度過這個難關!

想到這裡,她不再猶豫,猛的閃身退後,用盡全部靈力施放在傘上,她不惜耗費雙倍的靈力也要將傘在瞬間打開。傘猛的一下就被她打開了,一個黑色身影從傘中飛閃而出,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黑影直直往她身上撞去,已經耗費掉大量靈力的林黛玉幾乎沒有反抗之力,就被撞飛到了另一邊。

那道黑影如影隨形地貼在她身後,林黛玉暗罵自己分析錯了,但已來不及去思考錯在哪裡,當身體快撞到牆壁時,用盡剩餘的力量猛的一點,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恰恰避開了那道黑影的狙殺,往那個真的寧采臣馳去。

這是一個二選一的題目,當否定其中一個的時候,那另一個將會是正確答案,林黛玉是這樣的認為。無奈她又錯了,當她快接近另一個寧采臣時,那個寧采臣竟露出了詭異的微笑,右手重重地切在她的脖子上,林黛玉再無還手之力,視線漸漸朦朧,眼前哪裡是什麼寧采臣,竟然是Apple身邊的那個小白!

這是什麼類型的幻術啊?林黛玉根本沒有抵抗的餘地!這才是朱葛亮他們真正的實力嗎……這是林黛玉昏死過去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從頭到尾都是林黛玉自己一個人在自言自語,我們未來岳父的幻術真是厲害啊!」小白的身後傳來了小黑陰險且得意的笑聲。


朱葛亮的房間中,燈光的明亮度恰到好處,溫暖且不失格調。

朱葛亮正以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躺在自己床上,馬刻絲則一臉穩重中帶著關懷的表情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床邊放著一個造型古樸的鼎,裊裊的輕煙從中飄出。

「……老馬啊!我看我這身體是未老先衰了呀……」朱葛亮說著這話時的神色更顯老態了。

「老朱,你不是一向很樂觀的嗎?別胡思亂想!」馬刻絲不滿地打斷了朱葛亮的話。

朱葛亮長長地嘆了口氣,說:「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我也為自己推算過命格,今年有一大劫,可能是過不了這一關了!」

你是真的這麼想嗎?馬刻絲細細地觀察著朱葛亮,心裡雖一肚子的狐疑,表面依然不動聲色,關懷地說:「術數之說,雖有參考價值,但以我們多年的靈界經驗,不是早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人定勝天嗎?老朱,你想得太多了!」

朱葛亮嘴角逸出苦笑:「你不用安慰我啦!人定勝天這句話還是拿去鼓勵年輕人吧!」

馬刻絲默默地注視著他,不禁一時無言。

朱葛亮沉聲說:「老朱,有兩件事,我是要拜託你的!」

馬刻絲見他說得凝重,便正色道:「請說,能做到我一定替你辦到!」

朱葛亮艱難地撐起了身體,馬刻絲慌忙探身向前幫他靠床坐好。朱葛亮急促地咳嗽了起來,咳嗽聲沙啞而無力,彷彿連肺都要被他咳出來了。他有點笨拙地將身體轉到床緣,吐出大大一口淤血,吐到床緣邊早就準備好的痰盂裡。

馬刻絲看在眼裡,卻看不出絲毫破綻,如果重傷是假,那朱葛亮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如果是真的呢……想到這,馬刻絲心裡不禁微微一酸。

朱葛亮重新將身體坐直,似乎看到了馬刻絲的難過,強顏一笑,安慰說:「生生死死,其實早看開了,唉!但有些東西卻總是不能輕易放下的。如果我發生了什麼不測,馬刻絲,我希望你能接替伊甸園園長的位置,這是我拜託你的第一件事!」

馬刻絲不用任何掩飾地微微一震,正待叫朱葛亮樂觀點,朱葛亮已向他舉了舉手,阻止他將話說出,笑道:「我只是說如果,先答應我好嗎?」

馬刻絲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好吧!」

朱葛亮臉容一鬆,似是放下了不少心事,笑道:「我知道你閒雲野鶴的性格,忽然說要將這個擔子卸給你,又要你答應下來,真是難為你了……不過,真的要說聲謝謝你!」

在香煙裊裊的空間中,馬刻絲想起自己與朱葛亮相交多年的往事,心中更酸了,苦笑說:「老朱,你我就不用謝來謝去了!現在大敵當前,你別太悲觀啊!」

朱葛亮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唉!但什麼事情都是先做好準備比較好啊……我要拜託你的第二件事是,Apple這小丫頭,以後,就勞你多多關照了!」

看著朱葛亮一副立遺囑的模樣,馬刻絲不禁湧起一陣強烈的悲傷,畢竟是多年的好友,早前對他的懷疑已被這幾句煽情的話語拋到九霄雲外了。

朱葛亮又再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連續吐出了幾口血痰。他疲憊地指了指床對面桌上的藥,馬刻絲立時會意,將那幾瓶藥拿了過來,柔聲問:「你是不是吃藥時間到了?」

朱葛亮艱難地點了點頭。

「哪瓶?」馬刻絲注視著朱葛亮問。

朱葛亮一邊指點著其中三瓶,一邊又再急促地咳嗽起來。

馬刻絲粗粗看了一下用藥說明,按份量地逐個瓶將藥倒出,但當他開到第二瓶時,氣味漸漸怪了起來,只是馬刻絲仍陷在傷感中,並沒有太多在意,誤以為是藥品本身的味道。但當他開完第三瓶藥,發覺不妥,那已經太晚了。

強烈的疲憊感向他瘋狂地湧來,一種吃了迷幻藥似的快感鋪天蓋地的要將他淹沒,彷彿邀請他立即進入夢鄉中去尋找那最美妙的樂韻。馬刻絲強撐著眼皮,迷糊中看到眼前的朱葛亮不知何時已變得精神奕奕,用獵人注視著獵物般的目光盯著自己。

「你……你是什麼時候下的手?」馬刻絲的手漸漸無力地垂了下來。

朱葛亮愉快地咧嘴一笑,說:「我知道你是洞察系的頂尖高手,所以我用的軟性幻術是分成幾個部分,第一部分就是床前的鼎中的煙,第二部分是我吐出的血痰,第三部分則是那幾瓶經我改裝過的藥。這幾樣東西結合起來的氣味,就會令你的靈力暫時消失,並能令你進入到迷幻的狀態中。」朱葛亮的笑容越說越顯得愉快了。

「為……為什麼你這……這幾種靈力介質一……一點靈力都沒有呢?」馬刻絲說話已開始迷迷糊糊,只能用堅強的意識強撐著自己。

朱葛亮探前身體,神秘地湊近馬刻絲,低聲說:「這麼多年老朋友,你又時日無多了,我就滿足你這個小小的好奇心吧!不需要布結界,不需要任何靈力介質,只要給我一定時間在某個場所布置的話,我都能令進入這個場所的人中幻術!這就是我最大的一張王牌!」

馬刻絲意識盡失,沉沉地從座位上跌了下來。


當馬刻絲再次睜開眼睛時,首先接觸到的是寧采臣關切的眼神。他想活動一下筋骨,才發覺手腳已被一種特殊物質製作的繩子給綁住了。

「解不開的,是『捆仙索』!」寧采臣淡淡苦笑,他的手腳同樣捆著這樣的繩子。

馬刻絲有點茫然地晃了晃頭,他還沒有完全從那個令人沉溺的夢中醒過來,這樣的幻術實在可怕,這才是朱葛亮真正的實力啊……他迷糊地思考著,身體一點力氣也沒有,彷彿被那個可怕的幻夢給抽乾了一樣。

「馬刻絲,你好像中了很可怕的幻術啊?」寧采臣疑惑地打量著馬刻絲,輕聲問。

這是一個沒有什麼光線的房間,不遠處的床上並排躺著兩個人,依稀可辨認出應該是兩個年輕的女子。寧采臣正坐在自己旁邊,自己的另一旁是林黛玉,她緊閉著雙目,手腳同樣被「捆仙索」緊緊綁住了,他們三人全被集中在房間中一個最陰暗的角落裡。

馬刻絲感覺上清醒了一點,分辨周圍不再是那該死的幻覺後,才說:「的確很可怕,我陷進了一個令人沉溺至無法自拔的春夢當中!」

寧采臣洞察世情的眼睛眨了一眨,很體諒地沒作細問,只是回以撫慰的笑容。

馬刻絲低頭看了看綁住自己的繩子,問:「這是伊甸園的聖物『捆仙索』?」

寧采臣回答:「對!」

馬刻絲冷笑說:「我們真有榮幸,聖物都能用在我們身上!」

寧采臣苦笑:「看來朱葛亮這次真的孤注一擲啊……」

「這是愛麗思暫住的那個房間嗎?」馬刻絲分辨著周圍的環境。

寧采臣說:「對,愛麗思身旁躺的就是我們目標之一的陳夢娜了。看來朱葛亮很重視她啊!」

馬刻絲嘆了口氣,問:「你是怎樣失手的?」

寧采臣的笑容更苦了,說:「我一直躲在傘裡不敢出來,擔心驚動別人,到了一個小時前,一股迷幻類的靈力從傘外滲入,傘裡根本沒有躲避的空間,我只好逃逸出傘外,豈知剛出來就被人在我防備最弱的時候抓住我,根本連出手的機會也沒有,我還不曾這樣窩囊過呢……你是怎麼中幻術的?」

馬刻絲低低的苦笑了兩聲,才說:「我被老朱用友情蠱惑了……」馬刻絲將他前面的經歷重述了一遍。

寧采臣的神色不禁凝重起來,沉聲說:「這樣看來,朱葛亮還沒用全力啊!」

馬刻絲嘆了口氣,看了看身旁的林黛玉問:「黛玉她是怎麼回事?」

寧采臣說:「她比你早到一點,一直昏迷不醒,剛被送來的表情十分痛苦,可能還沒完全從她經歷的噩夢中清醒過來。」

馬刻絲憐惜地看著林黛玉,沉聲說:「這丫頭受苦了……寧采臣,現在大概幾點了?」他現在幾乎靈力盡失,連基本的洞察力也沒了。

寧采臣明白馬刻絲的意思,苦笑說:「快到和秦贏政他們約定的時間了!」

馬刻絲也報以苦笑,說:「那只有祝福他們吧!」

寧采臣輕輕地嘆了口氣,這一刻,他們除了祝福,真的沒有什麼可以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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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靈魂幻術
伊甸園結界外不遠處的一片叢林中,高俅和秦贏政正匍匐在一個矮坡上,將自己隱藏在漆黑的暗夜中。

「伊甸園今晚好靜啊!」秦贏政低低地發著感慨:「看來今晚不會開戰了。」

「逆十字軍今晚沒和伊甸園開打,這對於我們來說是個好消息!」高俅評估著。在沒有戰鬥的情況下,伊甸園中除了夜勤值班人員,其餘人一般都在夢鄉中。

秦贏政說:「周圍一帶連一個可疑的人都沒有,難道逆十字軍真的退卻了?」

高俅說:「應該不會。我也曾經接觸過逆十字軍,他們不像是會隨便放棄的一群人,該說暴風雨的前夕是特別安靜的吧……」

秦贏政忽然笑了,說:「還記得前面那條小路嗎?」

高俅眼中閃過深刻的情感,微笑說:「怎麼會不記得呢?我們還在念國小的時候,我偷偷帶你回伊甸園玩,玩著玩著就玩過了時間,我便留你在伊甸園裡睡,豈知道半夜竟有人敲門,嚇得我馬上帶你爬窗逃跑,打著手電筒就是沿著這條小路往外跑的,誰知道後面傳來了竟是Apple的聲音,把我們喝停在原地……」

秦贏政輕聲笑了,說:「原來是這小丫頭在敲門,半夜三更的,真不知道她想進你房間搞什麼,嘿嘿……」他用曖昧的眼神瞥了瞥高俅。

高俅倒沒在意,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說:「結果我們就乾脆不回去了。記得那一晚是盛夏,我們一起跑到山上去抓螢火蟲,螢火蟲雖沒抓到多少,倒是抓住了不少歡笑……」

秦贏政不禁也有點感嘆道:「想想當年,其實當時的伊甸園園長應該早知道我在這裡睡的,卻沒點破我們,還放任我們出去玩……」

高俅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他是位慈祥的長者,我這一生都會懷念他……」

秦贏政說:「沒想到多年以後,我也成為伊甸園的住客之一,時間過得真快啊……」

高俅笑道:「是啊!是啊!到最近我們都被伊甸園開除了,現在還進行著叛逆行動呢!呵呵……」

兩人同聲低笑了一陣,笑聲中卻充滿了悵然之意。

高俅說:「已經凌晨三點了!」

「嗯!時間快到了。」秦贏政看了看錶。

兩人凝重地望向了伊甸園,等待著馬刻絲他們帶給自己的好消息。沒讓他們等多久,遠處便閃來手電筒的光線。

「不是吧?他們竟然打著手電筒出來!」高俅驚嚷。

「哈!太招搖了吧!不過我喜歡!保守的老馬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囂張了?」秦贏政低聲打了個哈哈。

高俅的眼神卻變得疑惑了起來,沉聲說:「贏政,有點不對勁!」

燈光向他們的方向移動了一小段距離後,就遠遠停在伊甸園附近了。秦贏政低聲說:「到底是不是老馬他們啊?高俅,你的洞察術不是很牛的嗎?判斷出他們是誰了嗎?」

高俅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這才是最不妥的地方,我感覺不到那個位置有人!」

雖是靈界中人,秦贏政還是微微感到了一絲寒意,說:「喂!高俅,如果沒人,那麼我們看到的手電筒到底是誰提著啊?」

「不知道。」高俅直截了當地回答,側頭看到秦贏政疑惑的神情,補充了一句:「如果單單叫我用洞察力去判斷的話,那個位置非但沒有人,而且應該連一點燈光也沒有。」

秦贏政拉了拉自己的衣領,低笑:「套用那句靈界的老話,我們是不是被自己的眼睛欺騙了?」

高俅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臉上一點笑意也沒有了,盯著前方的眼神顯得更凝重了。那手電筒的光線又開始向他們移動,速度並不快,依稀可辨別出應該有三個人,三個身形比較瘦小的人。

秦贏政低聲說:「不太像是林黛玉他們啊……」

高俅沉聲說:「越來越不妥了!贏政,周圍的氣息散發出迷幻的味道。」

秦贏政說:「你是指幻術?」

「不知道!我建議撤退觀察!」高俅嚴肅地說。

「……好!」秦贏政終於點了點頭,身形剛想往後移,又停了下來,盯著手電筒的方向像著了魔的說:「怎麼好像是三個小孩啊!身影還似曾相識呢……」

「贏政,那個位置是沒人的,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

這種違背靈界規律的事物,雖然讓高俅湧起了幾分寒意,但還是忍不住回頭一窺,立被震懾在當場。

那三道瘦小的身影已經清晰可見,竟然是童年時的Apple、秦贏政和自己。童年時的自己還拉著Apple的手,和另一旁的秦贏政有說有笑,彷彿十幾年前那一幕在眼前重現了一樣。

以兩人的能力,都被眼前這不可思議的情景給震懾住了,一股寒意直直從尾椎骨湧上了他們的腦門。

童年時的他們向伏在暗夜中的兩人越走越近,以秦贏政的剛強也不禁往後挪了一小步,身體與草地的摩擦發出了「嗄嚓」的響聲。童年時候的他們立即發覺了兩人的存在,同時轉過頭,臉上沒有任何的驚愕,但表情卻相當詭異,忽然同時咧開了嘴,衝他們陰森森的笑了起來。

最要命的是,童年時的他們還整齊的一步一步向兩人走近。

「高俅,這是怎麼回事?我們在不知不覺間穿越時光隧道了?」秦贏政盯著童年時的自己漸漸走近,不無恐懼的往後移動起來。

「是幻術,我們中幻術了!贏政!鎮定一點!」高俅雖盡力地在安慰自己和秦贏政,但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

「高俅!幻術我也中過,好像並不是這樣的吧!幻術不可能將我們的回憶如此清晰地複製出來的!」看著童年時的他們越逼越近,秦贏政感到自己的全身恍若置身進了一個冰窟之中。

恐懼是由未知構成的,當事物超出自己所能理解、所能想像的知識範疇時,靈力者同樣會感受到那致命的恐懼。

眼看童年時的自己已走到面前,連高俅這個擅於應變的人都感到有點不知所措了,童年時的自己在近在咫尺的面前笑得更詭異了。

「時空並沒有錯位,我們面前什麼都沒有!贏政,相信我的判斷!」高俅終於無法抑制地將自己的聲量提高。

「你們到底是誰?」秦贏政開始對童年時的他們吼了起來。

「贏政,他們是幻覺!幻覺──」高俅不斷地提醒秦贏政,同時也是提醒著自己。

「這樣的幻覺在靈界並沒有先例!」

「凡事都有第一次!」

「他們會和我們穿體而過嗎?」

「理論上應該是這樣!」

兩人已經是用對吼的方式邊退邊說,本可以選擇抽身而退的他們,卻在茫然的慌亂中,渾然不覺自己身上的力氣正被一絲一絲的抽走,連想加速退走的機會也沒有了。

童年時的他們猛的加速,高俅所預料的「穿體而過」的情形並沒有出現,眼看著童年時的自己將小拳頭轟在他們的身體上,想招架一下時才發覺身體竟連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四周,漸漸被一片黑幕所代替。


當高俅和秦贏政再次醒來,很快便發覺到這次計劃的所有參與人都躺在一起了,可以看出每個人都顯得有點落寞和消極,尤其是林黛玉,那楚楚可憐的樣子,看得實在令人心碎。

分享過各自的經驗後,大家都沉默了下來,一致認為朱葛亮這恐怖的幻術實在已經超越了靈界的範疇。

高俅苦笑著打破了沉默,盯著床上的陳夢娜說:「贏政,你不必再擔心陳夢娜的安危了,因為她終於在我們眼皮底下了。」

秦贏政回以一陣低低的苦笑,說:「還是先想想為什麼朱葛亮不殺我們吧?」

高俅說:「我猜,愛麗思和陳夢娜將作為靈力藥引,而我們,應該是靈力藥水吧!」

秦贏政苦笑:「就算是這樣,朱葛亮也太大膽了吧!竟將我們藏在這裡,不怕伊甸園裡的其他人知道嗎?」

高俅說:「膽子小就不會幹出這種事來啦!況且他應該有信心普通人進不了這間房間吧!」

馬刻絲嘆了一聲,將話題帶回了問題本身:「朱葛亮這人平時低調得很,最近又被人暗算受了重傷,所以,我們都低估他了……」

「從未在靈界歷史上出現的幻術,哈!我們也算大開眼界啊!」秦贏政說。

高俅說:「無需結界和靈力介質,朱葛亮是怎麼做到的呢……」

一直默不作聲的寧采臣忽然道:「我估計是和靈魂之門有關。朱葛亮應該是借助了靈魂之門的力量,這種幻術應該也只能以伊甸園的周邊作為範圍才能使用的!」

「你是說,伊甸園的靈魂之門已經被朱葛亮打開了?」林黛玉也終於說話了。

「那靈魂之門背後所隱藏的秘密不就被朱葛亮獲得了?嘿嘿……」秦贏政冷冷地笑了。

寧采臣說:「靈魂之門應該沒打開,但可能已經開了一線小縫,門縫後的一點東西就足夠讓朱葛亮受用無窮了!」

不管如何,大家基本上認同了一個講法:這防不勝防的幻術是朱葛亮手中最大的王牌。不過如果真如寧采臣所說,靈魂之門開一線縫就能創造出這麼驚人的幻術,那靈魂之門背後的力量也未免太可怕了。

寧采臣見眾人都靜了下來,淡淡一笑,緩和氣氛說:「我只是猜猜而已,未必是真的!」

馬刻絲說:「可以肯定一點就是,布置那樣的幻術是需要時間的,不然朱葛亮也不會遭別人暗算了!」

秦贏政插入說:「我忽然想到一個有趣的問題,號稱靈界最強的JACK如果碰上這種最詭異的幻術,到底誰贏呢?」

寧采臣淡淡說:「我們很快就可以見識到了,我相信JACK在這兩天一定會來伊甸園一趟的!」

「哦?這麼肯定?」

「嗯!」

「為什麼?」

「劉雲。」


愛麗思入住伊甸園的第九天。

拉爾森現在所住的那間房間幾乎已經成為他的臨時辦公室,一天中大半時間他都要在這間房間裡處理HQ在世界各地的娛樂事業。

他心裡暗暗叫苦,總裁那邊一天起碼兩個電話來追問愛麗思的情況。對於總裁的很多無法回答的問題,他只能去諮詢Apple,但Apple對他的態度是一天比一天差,令他真正得到的信息少得可憐。像剛才那個電話,沒等自己說完她就把電話給掛了。

這位在娛樂圈裡叱吒風雲的人物有點疲憊地靠在椅子上。這次這個中間人真不容易做啊!若愛麗思真出什麼事,作最壞打算恐怕要拿自己的人頭去墊,得趕緊想想辦法呀……

被JACK除掉了「躁念」的他在這幾天裡心境一直十分清晰,在歷數了愛麗思從小到大的各件奇異事件後,他記憶的焦點忽然落到三年前的某件事上……

三年前,愛麗思剛剛躋身於國際超級巨星的行列,有一個怪老頭在一個頒獎典禮上找上了拉爾森,告訴他愛麗思在三年後會有一個死劫,問他要不要做一單交易。

當時拉爾森並沒有太過理會那怪老頭,一是他不太喜歡有人在洗手間中偷偷摸摸地將他拉住,二是江湖騙子分布在世界上每一個角落裡,誰知道面前此人是不是其中一員呢!

那裡曉得這怪老頭竟能將愛麗思從小到大發生過的事情一一道出,其中有不少還是鮮為人知的故事。拉爾森耐住性子聽他將話講完,畢竟能混進這種大型頒獎典禮的騙子並不多,而且能調查得這麼周到。

末了,怪老頭塞了一張名片給拉爾森說:「我知道你現在還不相信我的話,當愛麗思真的發生無可挽救的災難時,請打這個電話,到時我們再談那單買賣吧!」

「為什麼不直接找HQ的大老闆談?他比我更在乎他的寶貝女兒!」拉爾森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

「因為你的記性比他好!而且你做人謹慎很多,換作是你們大老闆,我的名片立即被丟到垃圾桶裡面去了。」怪老頭詭異一笑,就推開洗手間的門離去了。

拉爾森緊隨而出,但那老頭竟已消失蹤影,此番際遇在當時給拉爾森的印象相當深刻。他是一個做事十分小心的人,之所以一直沒丟這張名片,無非擔心有一天真發生突發情況時,或許真能用得著。

愛麗思出事以來,自己就忙昏頭了,找著名的醫生為愛麗思治療,找靈界著名人士為愛麗思驅魔,再到後來找上了Apple,卻一直沒想起三年前那個怪老頭。或許拉爾森的心底始終認為,這些有名的靈力者該比一個怪怪的老頭子來得可靠吧……

但到了今天,Apple說話常常模模糊糊,似乎也沒什麼把握的樣子,甚至連自己見上愛麗思一面都不允許。看來不能死在一棵樹上啊!拉爾森默默作了決定,從他那幾本必定隨身攜帶的名片本中找出了那老頭的名片,名片上只有一個名字和一個電話號碼。

不出拉爾森預料,這個號碼是一個留言信箱,拉爾森準確地表達愛麗思的情況和自己的意思後,便把電話掛上了。

沒到十分鐘,電話鈴便響起。拉爾森拿起電話的時候就聽到了一把蒼老但富有磁性的聲音:「拉爾森先生,你終於想起我了!」

拉爾森憑藉多年來培養出來的職業本能,立即讓他洞察到對方就是他要找的人,他鎮定道:「辛康納先生,愛麗思的確出事了,出事的情況就如我前面電話留言所說的那樣,請問有什麼解救的方法嗎?」

辛康納沉聲問:「她現在在哪裡?」

拉爾森想了想,還是立即說出了伊甸園的地址。伊甸園這幾天與逆十字軍的戰況激烈非常,這一點他相當清楚。他不相信這位辛康納先生能比逆十字軍為伊甸園帶來更多的麻煩。假如他真的能帶來幫助的話,自己就賺到了。

辛康納又問:「現在照顧她的是些什麼人?」

拉爾森又將伊甸園的情況簡述了一遍。

辛康納沉默了下來。

拉爾森不禁試探地問:「辛康納先生?」

辛康納冷哼了一聲說:「幸好我現在就在東南亞,不然就真的來不及了!」

「你能救愛麗思?」拉爾森的聲音裡隱隱帶著驚喜。

「能!我們下面來談交易的內容!」辛康納冰冷地回答。

「好!」拉爾森的聲音也沉了下來。他是做慣交易的高手,不能讓對方聽出自己的情緒。

「在愛麗思恢復健康後的第三天,我希望我的瑞士銀行帳號上能多出五千萬美金,同時,我還希望能到你們大老闆的藏寶庫中隨意拿一件東西。」

大老闆的藏寶庫,傳說是用純銀打造出來的,而且還有一支超強特種部隊負責守衛。那個藏寶庫藏著世界上最昂貴的奇珍異寶。拉爾森不禁猶豫了,說:「錢的方面應該沒問題,但大老闆的藏寶庫……」

「他會答應的!」辛康納冰冷地說。

「這個……」多年習慣以商譽為先的拉爾森不敢輕許承諾,便轉移話題問:「我到時怎麼判斷愛麗思是你的功勞救醒的?」

「我自然有辦法令你知道!」對方冷冷地拋下一句,便掛斷了電話。

拉爾森對著電話發了一會呆,才緩緩將話筒掛上。可以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來的,就看愛麗思是否真能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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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最後一天
一片空白的世界上JACK緩緩放下了壓在劉雲背上的雙手,他本是精神奕奕、充滿生機的臉上此刻寫滿了疲憊的蒼白。

JACK他默默地看著自己手中十多根閃閃發亮的銀針像是陷入了沉思中。良久,他罕見地嘆了一口氣將銀針放回口袋,右手散發出縷縷青氣奪奩奫嫨,戫截戩摫慢慢飄向了劉雲的全身,聚而不散地圍繞在劉雲的周圍漸漸凝固起來,結成巨冰,將劉雲冰封在其中。

劉雲,我一定能找到別的方法來救你的,你等我!JACK心中默默地念了一句,轉身便消失在這片空間之中。


愛麗思入住伊甸園的第十天。

JACK站在天河城廣場的大門處,靠在一根大理石上。大街上來往的行人大多都會驚艷地盯上他一兩眼,交頭接耳兩句,而年輕漂亮的女性更會故作專注地從他身邊走過。JACK對於這一切,都報以淡淡的微笑。

他的不遠處有一個中年男人正在看報紙,報上一個顯眼的位置上刊登著他一年前的照片,不過因為他在這一年裡變化實在太大,所以誰也沒有認出他就是深藍精神病院的頭號通緝犯。

「如果你找不到劉雲,或者在找到以後有解決不了的難題時,到天河城廣場的正門找我!」這是當天來找他的那位神秘女人的留言,那位神秘女人名義上也就是劉雲的母親。

這天恰逢星期天,來往的行人很多,熱鬧、繁華的氣息滲滿了周圍的每一寸空間。很多人都在議論著今夜星象的奇跡,九大行星將排成同一直線,這可是千年一遇的奇觀,不少人都在暗暗慶幸著自己生在了這個年代中。

JACK的臉色中尚帶著令人心悸的蒼白,這是他為劉雲治療失敗的後遺症。他默默地聽著周圍行人的討論,暗暗苦笑了一聲,千年難遇的奇觀說不定要負上千年的代價才能看得到呢!

JACK已經站在那裡差不多半個小時了,神秘女人依然沒有出現,但JACK的臉上也絲毫不見焦急,並不是因為他有著洞察世情的心,而是因為喧鬧的人群令他回憶起了很多。

「到地下停車場!」JACK的耳中終於響起了那久違的聲音。

JACK也不左顧右盼,直直就向前走,往地下停車場走去。

「這位先生,這裡不允許隨便進入的,請您……」保安在入口通道擋住了JACK的去路,JACK隨手一掌,保安便無聲無息地暈了過去。

在停車場漆黑的深處,一個女性的身影將自己全身都躲藏在黑色的大衣中,JACK走到離她大約還有十步的距離,便停下了腳步。

「找到了?」神秘女性並無客套話,單刀直入便問,她沙啞低沉的聲音迴響在停車場。

「找到了,不過我遇上了一些問題!」JACK看著她的背影,將劉雲的情況簡單地描述了一遍。

神秘女性沉吟了一會,始終沒有回頭,終於哼了一句:「這樣的情況,我也沒有辦法,你打算怎麼處理?」

JACK淡淡地說:「伊甸園中的靈魂之門如果真能實現一切願望的話,我打算幫助朱葛亮將這扇門打開!」

JACK很明顯地可以看到,神秘女性的背影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有沒有想過後果?」神秘女性問。

「後果沒有比目前更壞的了!」JACK詭異地笑了。

神秘女性彷彿下了重大決心般,沉聲說:「如果你真能找出那扇門背後的真相,整個世界將會因此而改變的!」

JACK眼中閃過熾熱的神色,嘴裡卻淡淡地回了一句:「不要緊!」

神秘女性的神色黯然了一下,終於回過了頭,輕聲說:「那恕我再也不能提供任何幫助給你了!再見!」

「再見!」JACK聳了聳肩。

兩人同時轉身,向各自的道路走去。


JACK戴上了太陽帽和墨鏡,他將帽沿壓得很低,周圍的注視率頓時降低了很多。他手中多了那個金色娃娃魚的探測器,他不時往探測器上看一眼,在人流之中穿梭而行。

這一刻,伊甸園中的某處,朱葛亮眼中精光一閃,嘴巴劃出了一道詭異的弧度,冷笑著對身邊的Apple說:「JACK終於打開探測器,開始尋找金色娃娃魚了。」

Apple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淡淡地問:「第十天了嗎?」

朱葛亮眼中射出熾熱的神色,說:「對,第十天了。今夜之後,我們的一切願望都將可以實現了!」

「真的一切願望都可以實現嗎?」Apple喃喃的低語。

朱葛亮漸漸從高溫中冷靜下來,沉聲對Apple說:「逆十字軍這兩天都沒有發動進攻,在靈魂儀式成功之前,他們肯定會豁出去和我們大幹一場的,妳要有心理準備!」

Apple可有可無的「嗯」了一聲,朱葛亮將聲音壓得更低了,說:「還有,看好那對小黑、小白。」

Apple的臉色頓時蒼白了許多,沒再應聲,又再呆呆地看著窗外。


逆十字軍總部。

「劉邦已經送回美國了嗎?」

「報告會長!已經送回去了!」

「好,發起進攻總動員!今夜凌晨一點,對伊甸園進行最後一次進攻!」

「好,我立刻去辦!」

「等等……」

「是,會長?」

「今晚將阿秀也一起帶去,安排一組人去保護她!」

「是!會長!不過……大小姐不是受了重傷嗎?」

「我們在凌晨三點前攻不進伊甸園,阿秀也將小命不保!」

「明白了,我立刻去辦!」


當夜,天空分外的清冷,萬裡無雲,在沒有任何夜星的點綴下,漆黑顯得分外的深邃。

靈力戰爭以來,G市的警方由開始關注伊甸園,後來投入龐大力量去整頓改善,到現在完全放棄這一區,實在是迫不得已。太多無法用科學去解釋的自然現象,太多當值的無辜警察死在這一帶,太多無法向廣大市民交代的事實……警方終於妥協了。到了這兩晚,一入夜,伊甸園周圍的路都被警方封鎖起來,避免意外的發生。

這一刻,伊甸園在清冷的天空下顯得分外的孤寂。

伊甸園的大廳中心,騰空了一大塊位置來放置一個三人才能環抱過來的巨鼎。巨鼎足有四米高,騰騰的熱氣從它的中心處冒出,卻飄而不散地凝聚在鼎的上方,十分玄妙。鼎的一邊搭了把梯子,朱葛亮正站在梯子的頂端,忙碌地往鼎中扔著各種罕見的藥材。

伊甸園的所有前住客都分布到了伊甸園的各個戰略要點上,鼎下只有Apple和小黑、小白在守護著。

「這就是用來喚醒愛麗思的靈魂儀式?還是未來岳父到底弄些什麼補品出來喝?」小黑說。

「我看都不是,是未來岳父覺得我們這些天來太辛苦了,找個大鼎來一起煮火鍋!」小白說。

「……」

兩人都沒有發覺,Apple的眼神變得越來越悲哀了。

朱葛亮忙碌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地爬了下來,額上隱見汗珠。他看了看大廳中那古老掛鐘,沉聲說:「圓嫜,快十二點了,放靈力藥水的時間到了!」

Apple用複雜的眼神看了小黑、小白一眼,轉過頭盯著父親說:「老爸,或許靈魂儀式不一定需要靈力藥水呢!不如……」

朱葛亮看著自己女兒的眼睛裡閃過一道寒光,冷冷地說:「圓嫜,我們這麼辛苦才能走到這一步,妳跟我談或許?」

Apple痛心地喊:「老爸,可是……」

「夠了!」朱葛亮大手一揮,沒再讓自己的女兒說下去。

小黑、小白面面相覷,這對神奇父女又在鬧什麼矛盾啊?卻不知矛盾的根源正是他們自己的生死!

朱葛亮擦了擦額頭的汗,轉向小黑、小白,和藹道:「兩位世侄,我這老骨頭內傷未好,現在蒸了點熱氣就有點受不了了,不知兩位世侄能否替我放藥呢?」他的手指向了鼎旁的兩把梯子。

小黑、小白不疑有他,一副刀山來、火海去的模樣就爬上了梯子。朱葛亮在他們看不到的角落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當他們回過頭時,他臉上再次回復了和藹可親的模樣。

朱葛亮從一個精緻的盒子中拿出了兩瓶黑白雙色的溶液,分別遞給兩人,沉聲說:「現在是放靈力藥水的時間!你們再爬高一點,儘量將頭探向鼎中,聽我數三聲,同時將藥水傾倒進鼎中。你們能忍受住蒸氣的熱度嗎?」

「沒問題!」

「當然能!再高幾千度都行,哈哈!」不知末日降臨的兩人按照著朱葛亮的指示去做。

「一──」

「二──」

「不要──」Apple忽然發出了一聲聲嘶力竭的尖叫。

朱葛亮已不再數三,將那兩把梯子往外側一托,正疑惑中的小黑、小白身體立刻失去平衡,雙雙跌進了巨鼎之中。兩人都是靈界一等一的高手,慌忙想以靈力重新躍出來,但鼎心彷彿有一股無窮無盡的力量,在他們跌入鼎內的瞬間便將他們所有的力量吸乾。他們還沒來得及慘嚎幾聲,便已無聲無息的沉寂了下去。

這時,大廳中的古老掛鐘恰好「鐺──鐺──」地打響了十二點。

Apple的臉已變得蒼白如紙,淚水從眼眶中洶湧而出,木然坐到了沙發上。朱葛亮狠狠地轉過頭盯了自己女兒一眼,也不作聲,冷冷地繼續忙碌起來。


凌晨一點,伊甸園外清冷的世界漸漸變得不再平靜。

先是一陣微風拂過,風勢漸漸變強,夜空深邃的黑色漸漸被一片暗黃代替。守衛在伊甸園外的眾靈力者忽然覺得視覺一片朦朧,都不禁輕輕地揉了揉眼睛,只見周圍的景物已經發生了變化。放眼四處皆變作了無邊無際的金黃色的死寂海洋,人人都覺得一陣口乾舌燥,溫度在不知不覺間漸漸升高。

「逆十字軍的混球們要來了,大家準備!」臨時指揮的大鬍子暴喝:「他們要用靈力來模擬沙漠狀態,大家不要受蠱惑了!」

風勢越來越強,沙塵鋪天蓋地而來,周圍空間迅速化作漫天的塵土。塵埃在眾人間狂舞著,漫天飛揚的沙塵不需經過他們的同意,就直接闖進了他們身體的每一寸空間,由袖子、褲腳鑽入,在他們的皮膚上盡情的舞蹈著。每個人都要半瞇著眼睛才能看清四周的事物,但張揚的沙粒依然嘗試通過耳孔、鼻孔來突破,務必要做到與他們全方位的接觸。

「是靈力沙暴,大家頂住了!」大鬍子狂吼,為此他吞下了一大口沙子。

沙暴以他們作為中心,旋轉不休,久久不散,眾人感到每一寸肌膚都因沙子的狂舞而刺痛,直到這種疼痛轉化作麻木時,周圍方漸漸平靜下來。

眾人尚驚魂未定,暗黃色的天空再次發生變化。風依然在刮,但不再是令人感到燥熱不安的熱流,氣溫急劇下降,暗黃色的世界緩緩退去,雪開始悄然飄落。

大範圍用靈力模擬出自然狀態滲進伊甸園的結界,而且還是連續兩次,這需要多大的精神力量啊?伊甸園的眾人不禁同時產生了這樣一個疑惑。

雪越下越密,冰天雪地的世界逐漸形成,周圍變得白茫茫一片,眾人已經看不清四周同伴的身影了。

「九大行星將排成同一直線,伊甸園的七重天然結界將變得前所未有的脆弱,靈力模擬出來的自然狀態已經能進入我們這片神聖的土地。諸位為了我們的伊甸園,絕不後退!」大鬍子在漫天風雪中再次狂吼。

「絕不後退!」

「絕不後退──」伊甸園眾靈力者的士氣立時變得前所未有的高漲。

對於這番恍若革命時期革命者們的宣言,在伊甸園外圍不遠處的劉備冷冷地笑了,對左右吩咐:「準備第一輪出擊!」


伊甸園背後那座山的顛峰之處,六個一身黑袍的男子,以一種奇異的陣式坐成了一圈,六種不同顏色的火球飄遊在他們的上方。

年紀最大的黑衣人嚴肅道:「諸位,這是我們聖教光復的大好時機,只要能將愛麗思喚醒,我們就能進入那該死的銀庫中取回屬於我們聖教的東西!」

「要不是我們血族忌銀,早就攻進那該死的銀庫了,又何須低聲下氣地為別人做事才能拿回聖物呢?」另一個年輕的黑衣人忿忿不平地說。

「辛康納,我想再確認一次,你真有十足把握喚醒愛麗思?」另一人問。

辛康納平靜道:「我曾推算過愛麗思的命格。自推算出她今天有此一劫後,我就不斷收集能用得上的材料。」

他指了指地上好幾件希奇古怪的東西,繼續說:「根據拉爾森所提供的情報,和我預測的是一模一樣的,別人或許沒有把握,但是我卻有十足的信心將她喚醒。」

「伊甸園與逆十字軍的靈力戰爭在靈界中被炒得沸沸揚揚,我們這樣介入,會不會引來他們的報復呢?」那人不無擔憂地問。

辛康納冷冷地笑了,說:「我們隔了這麼遠來施法,成功了我們就能取回屬於我們的聖物,失敗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大家還有什麼意見嗎?」

其餘五人都安靜了下來。

辛康納滿意地點點頭,沉聲說:「那我們開始吧!」


凌晨一點五十五分。

愛麗思的房間中,那五個倒霉的落網者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

「我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了……」秦贏政彷彿猛的想起了什麼。

林黛玉他們都帶點自嘲地苦澀一笑,今天是第十天,九大行星排成同一直線,朱葛亮要利用天地元氣失去平衡的那一剎那轟出靈魂之門。

「今天是我小姨的生日呀!我答應過給她買生日蛋糕的!」秦贏政喃喃地說下去。

其餘四人雖被捆仙索捆住,但仍同時倒向了一側。

「喂!你們幹嘛?是為我這麼重感情而傾倒吧!」秦贏政不滿地看看他們。

「替你阿姨感動呢!她有你這麼好的一個外甥。」高俅說。

「向老朱申請一下,說不定他能特許你出去購買蛋糕呢!」馬刻絲笑道。

眾人都笑了。

秦贏政存在的最大意義就是令周圍的氣氛不至於太過沉悶,還懂得笑的人通常都不會太過絕望。

這時,原本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愛麗思忽然猛的彈了起來,經過幻術洗禮的眾人心裡不禁同時打了個突兀。

「愛麗思醒了?」林黛玉低聲問。

愛麗思猛的轉過了臉盯著他們,但雙眼空洞無比,眼眶中幾乎全是眼白。

「希望她是想去洗手間!」秦贏政低聲說。

但他們笑不出來了,愛麗思一步一步地向他們走來,手上的指甲刷一下長出了一寸,在漆黑中閃出詭異的青光。眾人被捆仙索捆住,只能在一個小範圍內移動,個個暗暗叫苦。

「她屍變了?」

「她本來就沒死,何來屍變?」

「那她走過來到底想幹嘛?」

「想問我要簽名,現在我可沒時間!」

「上洗手間?」

「不是吧!洗手間可是在那邊啊……」

「可能很久沒吃東西,把我們當食物了吧……」

「……」

愛麗思已走到離他們近在咫尺的範圍,忽然出手如電地向馬刻絲抓去,五個靈力者幾乎同時出腳,踢在愛麗思小腿的各個穴位上,愛麗思身形一緩,動作變了形,手竟在馬刻絲身後的牆上穿了一個大洞。

「朱葛亮,救命啊──」秦贏政撕破喉嚨的大喊。

向敵人求救本是一件相當不光彩的事情,但此刻每個人都覺得理所當然,連高俅和馬刻絲都迅速加入了秦贏政的求救叫聲中。

愛麗思並沒有罷休,形如瘋狀地攻擊著他們五人,眾人施展不開手腳,只能以一些小角度的下盤攻擊來打亂愛麗思的進攻節奏。

幸好此時愛麗思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見寧采臣不閃不避地受了她幾爪仍安然無恙後,就更為暴戾且專心致志地攻擊著寧采臣這個靈體。

秦贏政見暫時可以平安下來,慌忙在一旁助威:「對!就抓他,抓死他好了!」

寧采臣苦笑以對。

秦贏政過分興奮的聲音引起了愛麗思的注意,忽然改變了進攻的對象,向秦贏政抓去,嚇得秦贏政猛的低下頭,堪堪避過了愛麗思致命的一擊,他身後的牆上立即留下五道深深的爪痕。

幸好他們沒用支撐多久,感應到房內不妥的朱葛亮衝上來打開了房門。愛麗思身形一變,放棄了正在攻擊的秦贏政,飛身向門外撲去,速度奇快無比,形如鬼魅。朱葛亮還沒反應過來,已被她撞到了一邊,愛麗思不作絲毫停頓,飛身跳下大廳,掠過那巨鼎,往門外射去。

朱葛亮也顧不得再看馬刻絲他們,慌忙緊隨愛麗思其後,往門外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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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龍神審判
此時伊甸園外的戰況正在如火如荼中。

天地被染成了一片雪白,乍看猶如一個冰清玉潔的童話世界細看才發覺這裡已經變成一個恐怖的修羅場。逆十字軍的修羅軍團和吸血鬼軍團全軍覆沒,屍體倒滿了一地他們身體中流淌斑斕七彩的血液將伊甸園外的大地染成了詭異的色彩。

伊甸園一方起碼也折損了四分之一人員,若不是天然結界的餘威猶在和他們以伊甸園傳統卻奧妙無比的對戰陣形來進行對抗恐怕伊甸園的死亡人數還遠不止這個數字。

夜空再次發生變化,雪白慢慢變作嫣紅這是一種妖異的紅,這片嫣紅迅速占領他們的上空,形成一個方圓數裡的圓圈,與夜空周圍的雪白分庭抗禮。

眾人頭頂那無比嫣紅的天空,元素再次古怪的扭曲,圓圈內那片嫣紅開始緩緩下降,其中一小片嫣紅色的液體忽然變得絢麗且妖異,猛的化作一道光柱,轟然而下,正正地擊落到伊甸園的核心地帶,整個伊甸園彷彿也強烈的震動了一下。

「大家頂住了!」大鬍子聲音變得無比沙啞,對白雖不新鮮,但仍無比煽情地鼓舞著士氣。

那片嫣紅越降越低,雲霧在其中變幻萬千,就算大師級畫家也抹不出如此神奇的油彩,極為輝煌壯觀!圓圈剎地耀出萬丈光芒,忽然急衝而下,方圓數裡的嫣紅凝聚成一個小圓,猛烈地撞擊到伊甸園上。

驚天動地的巨響震撼了大地,整個世界彷彿也跳動了一下,伊甸園中幾個靈力稍差的靈力者立時因站不穩而跌倒在地。

離凌晨三點越接近,伊甸園的天然結界就變得越薄弱,這一下遭強勢的精神力量攻擊,伊甸園的七重結界一下就被轟爛了三重。

逆十字軍這邊也並不好受,精神力量軍團因為這個元素精神攻擊耗費靈力太大,有三分之一人終於透支,口吐白沫地昏了過去。

劉備冷冷地下令:「將昏迷過去的人抬下去,後備人員立即頂上。忍者傭兵團準備出擊!」

這時,嗷嗷怪叫著的愛麗思從正門處衝了出來,守在正門處的兩個伊甸園好手尚未反應過來,已被形如瘋狀的愛麗思重創而跌倒在一邊。愛麗思幾乎不作任何停留,就往別的伊甸園成員撲去。

朱葛亮此時才氣急敗壞地從正門處衝出,喝道:「抓住她!」

但愛麗思身形疾快,已經將手足無措的眾人打了個措手不及,她拳腳所到之處,又有幾人慘遭重創,氣得朱葛亮奮力追趕,但始終還是落在愛麗思的身後。

劉備遙遙看出伊甸園的混亂,冷笑了一聲,下令:「忍者傭兵團迅速出擊,靈力武士軍團從側翼輔助進攻。」

這個回合,伊甸園的陣形實在混亂不堪,前有虎、後有狼,眼看伊甸園的中堅份子一個個的倒下去了。


山顛,六個黑衣人頭上的六色彩球正以一種奇異的軌道疾速飛行著,人人神色凝重,顯然他們喚醒愛麗思的儀式正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辛康納喝道:「愛麗思身體內缺少了大半個靈魂,我們合力將她召喚回來!」

「是!」另外五人同聲應諾。

「你們在幹什麼?」一個白衣人不知何時開始好整以暇站在他們的身後,悠然地操著官方英文向他們問話。

眾黑衣人不禁大驚,要知道在他們周圍是布有重重防禦結界的,此時竟被人無聲無息地闖入而渾然不覺。

他們頭上的彩球仍在飛舞,但人人都轉過了頭,如臨大敵地盯著眼前這個面目英俊的年輕人。

辛康納接觸到那年輕人深邃無邊的眼神時,一陣無比冰寒的涼意立時滲進了他每一寸肌膚。他勉強凝聚出氣勢,沉聲問:「年輕人,你是誰?」

「JACK!」年輕人很有禮貌地回答。

一陣冰冷無比的氣息自JACK的身上發出,向眾人狂湧而來,眾黑衣人立時產生一種被壓迫住的窒息感。

JACK,今年靈界地下排行榜上排名第一位的恐怖人物,傳說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伊甸園的三個精英靈力者擊敗……這條靈界的信息迅速地閃過了眾人的腦海。

「G市深藍精神病院的JACK?」辛康納的語氣變得小心和謹慎了許多。

「大概是!」JACK很有感情地笑了:「看各位的樣子,我好像很出名啊!」

「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嗎?」另一個黑衣人的語氣已變得恭敬起來,在靈界裡,實力代表一切。

「看各位很容易溝通的樣子,我也不為難你們,立刻走,別再回來!」JACK親切地微笑說。

JACK的氣勢將他們頭上的彩色光球壓得黯淡無光,正在山下伊甸園外狂奔著的愛麗思動作立即隨之緩慢了下來,朱葛亮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一下將愛麗思抓住,用靈力封鎖了她的行動力,往後一扔,扔給緊隨他其後的Apple,朱葛亮低喝:「圓嫜,將她帶回伊甸園。」

朱葛亮看到伊甸園的陣線節節敗退,不敢再作保留,怒喝一聲,發動早已經準備好的第一輪幻術。靠得伊甸園最近的逆十字軍戰士個個都停下了動作,人人皆露出驚駭欲絕的神色,彷彿看到了人世間最恐怖的事物般,連靠在伊甸園外圍的人的動作也隨著朱葛亮這聲暴喝而變得緩慢下來。

站在外圍遠方的劉備神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沉聲下令:「進攻部隊先退回來,精神力量軍團發動『黑色洪流』。」

伊甸園的眾靈力者終於得到了一陣短暫的喘息空間。


山顛,JACK的身旁靜靜地躺著六具屍體,辛康納仍瞪大著眼睛,顯然死不瞑目,他籌備多年的計劃竟被一個突然插入的年輕人全盤搗毀了。

「為什麼一定死不放棄,為什麼一定要進攻我呢?人是不是一定要失去生命才知道它的可貴呢?不能怪我,我有給過你們機會的。」JACK低低地嘆息了一聲。

他當然不會知道自己剛才殺死的六人到底是誰。他們是吸血鬼世界中號稱血統最純正的黑暗聖教的六個最高層領導,一個傳說中的吸血鬼教會就這樣被JACK隨手滅了。


狂風再次大作,伊甸園上空的元素再次開始變動,大雪也隨之以詭異的弧線舞動起來。伊甸園上空那一小塊天空已變得一片黝黑,瘋狂扭曲的元素拚命朝伊甸園的正上方聚集擠壓,迅速形成一個漩渦狀的黑色小洞。在雪白的天空中,那一小片黝黑顯得詭異非常。

四周空氣壓力變得越來越強盛,壓得身在核心處的伊甸園眾人五臟六腑都似倒轉了過來。朱葛亮抵抗著那令人窒息的壓力,狂喝:「大家暫時撤回伊甸園裡面去!」

眾人剛剛撤回伊甸園,天空那黑色漩渦深處中噴射出一道黑色的光芒,往伊甸園射去。伊甸園的天然結界頓時光芒大盛,一道白色的強光從伊甸園上方升起,直直往上衝去,絲毫不差地迎上黑色漩渦中射來的黑光。在這一瞬間,天地間形成了一股黑白分明的光流,壯烈而詭異。

那股黑白分明的光流中元素突變,色彩猛的衝破了芥蒂,黑白瞬間融合在一起,變作銀灰色,刺眼無比,在原地急速轉動起來。

銀灰色漸漸變得向黑色靠攏,忽然「轟」的一聲巨響,光流瞬間便消失了,但伊甸園的兩道結界宣告被破壞。

「為了伊甸園的存亡,我們再次回到各自的方位上。」朱葛亮狂喝,率先衝了出去,本已退回伊甸園的眾人立即跟在朱葛亮身後洶湧而出。

「再次出擊!」另一邊的劉備幾乎同時下令:「伊甸園的結界守護力量越來越弱了,靈力近身搏擊可以發揮出越來越驚人的力量!」


Apple將重新昏迷過去的愛麗思用捆仙索捆在那巨鼎的附近,朱葛亮一直不主張用捆仙索來捆她,原本是擔心破壞靈力藥引的藥性,但到了這一刻,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Apple黯然地看了看那巨鼎,回想起了小黑、小白的音容笑貌,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心中迷茫之意更重了。門外父親的巨吼聲驚醒了她,忙收拾情懷,往門外跑去,重新加入到伊甸園的戰局中。

二樓,囚禁愛麗思的房間中,馬刻絲他們幾個倒霉的靈界高手並沒有能找到趁機脫身的機會,捆仙索恐怖的地縛力量令他們仍然只能在小範圍的空間中挪動。他們只能懷著複雜的心情看著窗外天色的幾次變化,藉此來判斷戰局的發展。

房門打開一直沒關,巨鼎中的氣味飄進了這個房間,馬刻絲細細辨別著這些氣味的元素,忽然輕嘆了一句,說:「我想通了朱葛亮為什麼不殺我們了!」

寧采臣苦澀一笑,說:「我也有點明白了。」

高俅不禁問:「不會是秦贏政這天真的孩子所說的那個答案吧!朱葛亮是因為往日友情而不忍心殺我們?」

秦贏政乾笑道:「我是站在人性本善的立場上去分析的,是希望大家別把事情想得太灰暗了。」

他用政客在演講台上所用的語言來闡述的,令人感覺其實他自己也並不認同自己的觀點。

馬刻絲苦笑說:「我們喝藥的時候,如果有時候藥太苦了,我們便需要蜜餞去調和一下……」

「你是說,我們是朱葛亮這次陰謀中的蜜餞?」林黛玉首先反應了過來。

「對,我們有個正統的名稱叫『靈力蜜餞』。」馬刻絲的笑意更苦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的,高階的靈力者才有資格當『靈力蜜餞』的!」

「我可以放棄這個資格嗎?」秦贏政說。

「我也棄權。」高俅贊同。

眾人苦中作樂的低笑了一陣。

高俅忽然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你們見過Apple拿出水晶蘋果,全力使用生命禁咒時的情形嗎?」

眾人除了秦贏政外,都搖了搖頭。

「Apple全力施展生命禁咒時,她本身也是一根可怕的靈力藥引!」高俅石破天驚地冒出了一句。


凌晨兩點三十。

伊甸園的防線已經到了瀕臨崩潰的階段,還能站著戰鬥的靈力者只剩下三分之一都不到;而逆十字軍進攻的浪潮依然洶湧不斷,彷彿將全世界最強大的靈力者統統召集在己方,在這一時刻全部湧向了伊甸園。

當朱葛亮發動了第二輪的終極幻術後,才將這樣緊張的局面暫時緩了一緩。這個喘息的時機令己方人員得到了短暫的休息,但有一半坐下去的人卻沒能再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劉備看著自己一大群的手下在伊甸園周邊上失魂落魄,不禁皺起了眉,沉聲說:「伊甸園最後的兩重結界實在太頑固了。讓所有逆十字軍的靈力者聚集過來,一起用精神力量發動『龍神審判』,我親自指揮!」

劉備的聲音並不高,但四周聽清了這句話的人彷彿感覺到一陣轟鳴的雷聲自腦海中打響,一陣歇斯底裡的恐慌自每個人的內心深處擴散開。龍神審判是靈界最恐怖的禁咒,一旦使用,世界將會發生許多可怕的天災人禍,而施術者也將會被詛咒而不得好死,並將這個詛咒延續世世代代,千萬年來從未例外。

劉備淡淡地瞥了瞥周圍有幾個臉色變得煞白的靈力者,盤膝坐下,喝道:「跟隨我精神的指引,以我們的靈魂作為介質,發動龍神審判。」

圍在伊甸園周邊又尚未被朱葛亮幻術所蠱惑的靈力者,紛紛向劉備的方向圍了過來。關於這個禁咒的種種恐怖傳說在逆十字軍眾人的心中重放著,「龍神審判」這個詞在靈界中代表著終極的恐懼和滅亡,有不少人尚未開始發動這個禁咒,就已虛脫般地全身抖顫了起來,但一想到會長對待叛徒和臨陣退縮者的雷霆手段,誰也不敢抗命退後。

本是飄著鵝毛大雪的雪白天空剎那間便回復了漆黑,雪驀然停下,深邃的漆黑,無盡的黑暗,這團黑暗漸漸包圍了這個世界,整個世界彷彿再也沒有一絲光明的存在。時間似乎也靜止了下來,周圍連一絲一毫的聲音也沒有,每個人都無法抑制地自心底升起了絲絲恐懼。

一道巨大的霹靂忽然劈過了夜空,天空彷彿也被劈成了兩截,瞬間的光芒,令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幅從未見過的畫面,夜空彷彿被人扭曲折疊了起來,像是一張皺巴巴的紙,詭異的氣氛一下升到了極點。

此刻,JACK正站在伊甸園背後高高的山頭上,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一臉的平靜,無驚無喜。

但在馬刻絲他們中間,天地元素的變幻令他們沸騰開了。

「這樣的元素變化,難道是靈界的終極禁咒『龍神審判』?」

「施術者就算在禁咒中能苟活下來,傳說以後都將活在噩夢當中的……」

「逆十字軍瘋了?」

「他們大概想跟朱葛亮比一比,到底誰更瘋狂吧……」

「那我們豈不是很無辜,嗚呼!人家本來準備為我小姨慶祝生日的嘛……」

「……」

在他們這番沒有營養的對話間,朱葛亮已一臉鐵青帶領所有人退到了伊甸園的大門外,他大概也沒想到劉備竟有這種玉石俱焚的氣魄吧!

「情況好像很嚴重啊……」大鬍子沉聲說,其實剩餘的伊甸園精英都猜到了這是「龍神審判」,但誰也沒勇氣將這話說出來。

「無論是什麼情況,為了伊甸園,我們絕不後退!」朱葛亮暴喝一聲。

疲憊不堪的眾人轟然應諾,將衰落到了極點的士氣提高了少許。

又是一道霹靂閃過,夜空折疊扭曲得更厲害了,彷彿是一張紙被人狠狠地揉捏後再重新攤開那樣。這時,烈雨傾瀉而下,但絲毫不能沖刷眾人心中的恐慌,只是將詭異的氣氛進一步渲染。

閃電變得越來越頻密,陣陣轟鳴的雷聲彷彿自地獄中而來,每一下都能重重地敲打在你的心頭上。怒吼的風聲吹來了濃濃腥臭味,伴隨著眼前這個詭異的視覺世界,令人懷疑自己已經來到了地獄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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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顛峰對決
世界猛的晃動了一下恍若是地震前的先兆,接著大地就變了顏色不再是深邃無邊的漆黑,一片血紅從天邊的盡頭湧來迅速占領了整個世界。

朱葛亮等人發覺自己彷彿站在一片血色海洋的上面,四處不時還升起一兩個沸騰的泡沫。雷電愈漸頻密扭曲的夜空中映照出血色的光芒,一個龐大無比的影子在天空中逐漸成形雨漸漸停下。

當朱葛亮等人看清天空中那物體時,人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一條巨大的黑龍在夜空中狂舞著,雲霧在它的周圍翻騰,連環不斷的閃電更增添了它震懾人心的力量,它的身軀占領了大半個夜空,竟造成了雨漸漸停下的假象。

不知此刻的都市人看到這駭人的景象,會有何想法?

「兩百多個靈力者同時發動的禁咒,威勢實在驚人啊……」Apple喃喃低語。

其實劉備這邊的一眾靈力者的狀況並不好過,人人臉色蒼白,汗流滿面,一副嚴重透支的模樣。在劉備周圍的核心位置有幾人因為靈力不足,已經休克了過去。

巨龍盤繞飛舞的影子越來越低,龍頭擺動而過時,不時俯瞰伊甸園,看得伊甸園眾人陣陣莫名的心驚膽戰。血色海洋般的大地也隨之暴躁了起來,一大片血紅色自地騰起,猛的打向了伊甸園,恍若一個巨浪蓋過,狠狠拍打在伊甸園上,整座伊甸園再次猛烈地震動了一下。

這時,伊甸園的眾人都會產生這樣的錯覺,自己正站在一片驚濤駭浪的海洋核心處。眾人尚驚魂未定,數道血紅色的液體沖天而起,恍若熔巖自海底噴湧而出,直射上天,足有百米高,再急墜而下,狠狠地砸在伊甸園上。

伊甸園的天然結界頑強地擋住了重重猛烈的攻擊,但Apple等人已產生飄搖不定的感覺,彷彿自己正坐在怒海中的一艘小船上。

朱葛亮從錯愕中回復過來,發覺伊甸園眾人仍在目瞪口呆地看著天空中那條傳說中的龍神,不禁喝道:「退回伊甸園,支撐到凌晨三點,我們就算贏了!」

眾人剛剛失魂落魄地撤回伊甸園,巨龍忽然受到什麼力量操縱般,怒吼了一聲,驚天動地,淒厲無比,所有人的耳朵都被震得暫時失聰。

巨龍身形急轉,龍頭朝下,龐大如城市的身軀竟直往伊甸園衝去,炸在那片血色海洋的核心處,血海立時翻起驚天巨浪,血紅色的浪花漫天飛濺,大大小小幾十個漩渦飛速地在伊甸園周圍轉動,震撼異常!

在龍神審判衝擊過後,傳說中伊甸園那七重固若金湯的天然結界,終於宣告全線崩潰。整座伊甸園在轟然巨響過後,變作了一個慘不忍睹的廢墟。

在伊甸園中靈力稍差的人,因抵受不住最後致命一擊,被龍神審判轟得變成了一團無法辨認出原來面貌的血肉。此時廢墟中處處是血肉模糊一片,在仍是血紅色的天地間,彷彿人間地獄。

遠處的劉備終於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雙眼變得黯淡無光,面容無比的憔悴蒼老,臉色比死人還要難看。

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的一眾下屬,有的人被這超負荷的禁咒抽乾了所有的靈力,抽乾了所有的生命氣息,變作一團人乾;有的人雙眼凸出,張大了嘴巴,竟已經被嚇死,更多的是昏沉沉地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劉備眼中閃過惻然,面容顯得更蒼老了。他衝著自己的下屬大喊:「還有誰沒死的給我站起來!」

他重複喊了三次後,倒下的人群中終於搖搖晃晃地站起了幾人,虞姬是其中之一。

劉備沉重地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恢復了少許的精光,沉聲說:「剩餘的人,跟我來!」

劉備進入了不遠處搭起的一個小帳篷中,察看了一下劉秀。見她應能撐得過今晚,劉備不禁輕輕地鬆了口氣,領著剩下的幾個下屬往廢墟走去。


在廢墟的中心,僅有一個巨鼎是完好無缺的,裊裊的輕煙仍飄渺地縈繞在它的周圍。

朱葛亮在鼎旁撐著地爬了起來,但立刻又再次坐倒在地,舉目四顧,看了看血腥的場景,便焦急地往不遠處的Apple爬去。

「圓嫜,妳沒事吧?妳醒醒啊!」朱葛亮緊張地搖動著Apple。

「老爸,我沒事!」Apple終於茫茫然地睜開了眼睛,但當她發覺周圍血淋淋的世界時,眼淚立即怔怔地掉了下來。

「圓嫜,妳還能行動嗎?」朱葛亮緊張地問。

「應該……可以。」Apple試著活動身體,在搖晃中站了起來。

「那……那妳快去看看愛麗思和陳夢娜有沒有事?」朱葛亮的聲音變得更緊張了。

Apple眼中一陣刺痛,帶點怒氣地說:「老爸,都這個時候,你不關心自己的下屬朋友,首先關心的竟是你的靈力藥引!」

朱葛亮臉上寫滿乞求的神色,低聲下氣地對Apple說:「圓嫜,這是老爸畢生的志願,妳就幫幫老爸吧!」

Apple重重地哼了一聲,但還是踏著蹣跚的步伐走向了不遠處的愛麗思,粗略檢查了一下,回頭對朱葛亮說:「奇跡,愛麗思受的只是輕傷!」

朱葛亮的臉龐微微一鬆,喃喃說:「好,好,一根靈力藥引完好無缺。」他又再對Apple說:「那陳夢娜呢?」

Apple再狠狠地盯了自己的父親一眼,但仍努力地爬起來,又再蹣跚地往陳夢娜那個方向走去。因為伊甸園已經塌下,Apple只能跨過重重破爛的碎片,估計著陳夢娜那個房間的位置去搜尋著。

正當朱葛亮焦急且期待地看著Apple的背影時,劉備已領著屬下,踏著搖晃的步子來到廢墟的邊緣。

劉備辨認出朱葛亮的位置後,冷笑著緩緩向他走近,嘲諷道:「朱葛亮,你綺麗的妄想看來只能到天國去實現了!」

朱葛亮漠然回視劉備,不置一詞。

被石塊擋住了視線並不知道劉備到來的Apple遠遠喊:「老爸,陳夢娜受了重傷,這根靈力藥引壞了!」

朱葛亮頓時變得有點失魂落魄,喃喃道:「壞掉了一根?三根靈力藥引,壞掉了一根,還能做到預期的效果嗎……壞掉了一根啊……」

劉備怒吼:「壞掉的是你的腦子啊!我為自己有你這樣的兄弟而感到羞恥啊!今天我就讓你忘掉過去,重新開始!」

劉備手中已多了一把短匕首,踏著蹣跚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朱葛亮仍是一副落魄的樣子,嘴裡還在喃喃地說:「壞掉一根了呀……」

劉備的聲音太大,終於驚動了Apple,Apple的方向立時藍光閃動。

劉備慌忙加快腳步,虞姬等剩餘的幾個逆十字軍戰士會意地擋向了藍光那個方向。

朱葛亮看見劉備越走越近,清醒了少許,眼珠一轉,雙眼又再變成黯淡無光。

Apple的方向發出一聲尖銳的嘯聲,藍光迅速靠近所到之處,虞姬等人立被撞飛到一邊。其實Apple雖盡力發動了「生命禁咒」,但因前面耗費得太厲害了,此時的她無論速度還是力量在靈界都只屬中等水平。但放在現在這樣一個人人疲憊不堪的環境下,這份戰鬥力就是全場最驚人的了。

劉備慌忙擠出生命中最後的潛能,飛身躍起,手中的短匕首直直指向了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朱葛亮頭上。

眼看就要刺進朱葛亮的眉心,藍色的水晶蘋果從Apple手中飛出,飛速而近,恰恰擋在了劉備短匕首的劍尖上。劉備悶哼一聲,被這股力量遠遠彈射到了廢墟的邊緣處。

失去了水晶蘋果支撐的Apple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臉上的皮膚被血紅色映成了半透明狀,她瞥了一眼遠處已經不能動彈的劉備一眼,踏著蹣跚的步伐,往父親朱葛亮走去。

Apple看著朱葛亮尚在喃喃自語著什麼,不禁心中一酸,低聲對他說:「老爸,我們為了那個所謂的理想,這樣做到底值得嗎……」

朱葛亮迎上了Apple朦朧的雙眼,像是立即想到了什麼,驚慌地爬向了一側,撿起那只藍色的水晶蘋果,然後又再努力地爬了回來,交還到Apple手中。Apple的雙眼變得更朦朧了,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位動作變得有點孩子氣的老父。

朱葛亮抓緊了Apple的手說:「妳剛才很漂亮,藍色光彩下的妳很漂亮,可以再做一次嗎?」

看著朱葛亮眼中乞求的神色,Apple不禁苦笑,如果現在這樣的狀態下再發動一次生命禁咒,恐怕自己將活不了多久了。

朱葛亮似乎判斷出Apple的想法,雙眼閃動的光芒頓時黯淡了下去,他艱難地從褲袋中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照片,嘴裡又再喃喃地說:「藍色光彩中的妳,和妳母親一模一樣啊……」

提起母親,Apple心中更酸了,探頭過去,發覺這張照片是自己童年時的全家福,那時的母親的確與自己有幾分相像。

生命的氣息漸漸離朱葛亮遠去,Apple也悲哀地發覺到這一點,她抬頭看向了巨鼎上仍飄渺不斷的輕煙,暗暗作了決定,臨死前的父親還想見當年的母親一面,我就算犧牲自己,也成全他吧!

她手中的蘋果再次閃耀出奪目的藍光,在這片血紅的世界裡顯得耀眼無比。她的身軀因再也經受不起這樣的負荷,劇烈地顫動了起來,猶如一根風中之燭。當藍光變得最盛時,朱葛亮眼中的滿足和陶醉猛的變作了猙獰和貪婪,起身撲向Apple。她根本來不及作任何反應,已被父親抱緊高高躍起。

此刻的朱葛亮哪裡還有半分受重傷的模樣,他緊抓Apple,直直就將她按進了巨鼎的沸水之中。可憐的Apple還沒來得及哼一聲,甚至連怎麼回事都沒有搞懂,就與生命失之交臂,在死亡的深淵中沉寂了下去。

朱葛亮飄然落地,臉上竟沒有絲毫的傷感和愧疚,她對著巨鼎獰笑說:「圓嫜,我一直忘了告訴妳,妳在發動生命禁咒的那一瞬間,妳本人就是最大的那根靈力藥引啊!哈哈……」

一陣清脆的掌聲從朱葛亮後方傳來,朱葛亮駭然回頭,在這樣的情況下,周圍是不可能有人,而且是誰能來到離自己這麼近的位置,而自己竟茫然不覺呢?

JACK平靜地站在朱葛亮後方的不遠處,臉上尚掛著親切的微笑,說:「很精彩的一場個人SHOW啊!朱葛亮,我為你出色的表演而鼓掌!」

朱葛亮臉色陰晴不定地盯著JACK,放在身後的雙手開始飛速擺弄著各種姿勢。

JACK的笑容中帶上了一點嘲諷,輕聲問:「怎麼?這麼凶地盯著我,難道想與我作靈力戰?」

JACK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隻金光閃閃的娃娃魚,他往天上一揚,那娃娃魚立時暴長了幾倍,長達十幾米,在半空中虛游著,不時發出一兩下酷似嬰兒的聲音。

金色的光芒占領了一大片血紅色的世界,朱葛亮眼中閃過了無比貪婪的驚喜,這落在JACK的眼裡,他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滿意的神色。

「JACK?」朱葛亮從未見過JACK,但他知道這個時候能出現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個名字。

「對!」JACK禮貌地回答。

「你想怎麼樣?」朱葛亮沉聲問,放在身後的雙手擺弄得更快了。

「你還不知道我想怎麼樣嗎?」JACK的笑容變得詭異起來,他托著娃娃魚的手向前一擺,那娃娃魚立刻化作一道金光,以驚人的速度插進了那巨鼎之中,靈界聖物娃娃魚臨死前淒厲的哀鳴響徹天地。

整個巨鼎的元素立即瘋狂了起來,一道七彩的光流從巨鼎中噴射而出,直直衝上血紅色的天空。

朱葛亮看到這一幕,臉上難以抑制地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但他很快又再凝重地看向了JACK,沉聲問:「你想摘取勝利的果實?」

JACK微笑搖了搖頭,輕聲說:「不是摘取,是分享!快樂是需要有人來分享的,不是嗎?」

「對!」朱葛亮猙獰一笑,背後飛速擺弄各種姿勢的雙手終於停了下來。

JACK深邃的雙眼變得渾濁起來,迷惘的神色寫滿了他整張臉,這樣的迷茫漸漸又變作了深切的恐懼。他痛苦地用雙手遮住了臉,彷彿已陷入了恐怖的深淵之中,整個人都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在前面無論多麼艱苦的情況下,我都沒有動用終極的靈魂幻術,就是為了等你的出現啊!JACK!你既然懂得說我這場個人SHOW相當精彩,那你怎麼會沒想到能設計出這麼精彩表演的人,是可以將一切可能因素都計算在內的天才呢!哈哈……」朱葛亮在一旁對著JACK發出了一陣得意的獰笑,在血紅色的世界中,猶如一隻末日降臨的惡魔。

他因為太過得意,所以並沒有注意到JACK正透過摀住臉的雙手的指縫去靜靜地觀察著他,眼中更流露出戲謔的神色。

朱葛亮看了看手上的錶,凌晨兩點五十八分。他的表情更得意了,大步走到了昏迷不醒的愛麗思跟前,像老鷹抓小雞般,一下就將愛麗思提了起來,狠狠地扔向了巨鼎上那七彩的光流中。愛麗思的身體立即消失在光流的深處,巨鼎上的色彩變得更迷幻飄渺了。

目睹這一切,朱葛亮的神色變得無比狂熱起來,在巨鼎旁蹲了下來,口中唸唸有詞,全神貫注地投入到靈魂之門的開啟儀式當中。

一陣微風輕輕地吹過,這片血紅色的世界竟隨著微風在瞬間褪去,天空恍若被洗刷過一樣,一片清明。天地竟在這陣微風吹過來時就回復了原本的色彩,唯一不受影響的,只有巨鼎上那越來越奇異繽紛的色彩,在這片寧靜的世界中顯得分外的礙眼。

JACK眼中罕見地閃過了驚詫,緩緩放下了摀住臉的雙手,看向了微風吹來的方向。一道身影由遠而近,周圍的空間隨著他的接近升起了強烈的壓迫感,身影直往那巨鼎射去。

「劉雲!」JACK詫異的雙眼中閃過了驚喜,也不見怎麼動作,他的身體已直直迎了上去,以同樣驚人的速度在半空中截住了劉雲。

劉雲臉上滿是焦急,沉聲說:「JACK,請你讓開!」

JACK親切地笑了,卻寸步不讓地站在劉雲跟前,淡淡地說:「劉雲,你竟解開了自己身體內過半的封印,自我甦醒了過來,真了不起啊!」

巨鼎上那繽紛的光流漸漸擴大,朱葛亮渺小的身體慢慢也被光流淹沒在其中。這樣夢幻的繽紛色彩爬上了剛被洗刷得一片清明的夜空,更加速地擴張了起來,而光流下方的擴張速度卻漸漸緩慢。在半空中看,這道貫穿在天地間的彩色光流,彷彿是一朵妖異之極卻又正在盛放的鮮花。

劉雲看到這一幕,臉上更焦急了,以帶著乞求的聲音說:「JACK,我很感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關照,我也很感謝你在我最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幫助我壓下了身體內的另一重人格,但現在請你讓開好嗎?靈魂之門背後的秘密會讓這個世界在瞬間便毀滅掉的!」

JACK平靜一笑,問:「你怎麼知道?」

劉雲露出了難以啟齒的神情,但仍將話說出:「我內心深處有一把聲音是這樣告訴我的,而且我感到自己有責任去守護這道靈魂之門!」

JACK很有感情地笑了,說:「夠了,劉雲!就是因為潛意識深處的力量一直束縛著我們,告訴我們該怎樣怎樣幹,令我們迷失了自我,才讓我們無法回到自己的家園。今天靈魂之門如能打開,說不定將是逃離這個世界的一個出口!我們不要輕易錯過!」

「JACK,你口口聲聲說是我們,但根本就是你一個人的慾望,關我什麼事!你到底讓不讓開?」劉雲眼中閃過厲芒,聲音也低沉了下來。

JACK平靜依舊,柔聲說:「劉雲,別被那該死的潛意識給欺騙了。」他指了指漸漸變得繽紛奪目的天空,繼續說:「那是它強加給你的意志。為自己而活吧!劉雲!」

劉雲雙眼迷茫了一下,但迅速又變回清澈,精神力量向JACK狂湧而去,沉聲說:「JACK,我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我也是!」JACK苦澀一笑,以絲毫不弱於劉雲的精神力量對抗著從前方湧來的無窮壓力。

夜空不再平靜,彷彿變作了一池暴雨來臨前的湖水,處處都蕩漾起圈圈漣漪,感覺怪異非常。漣漪漸漸增多,彷彿真有一場暴雨正打落在其中,不時還有色彩漂移不定地落下少許,真像是湖面上彈起的水珠。

劉雲與JACK的靈力戰已在半空中展開,沒有你來我往的拳腳交加,沒有驚心動魄的刀光劍影,沒有險象環生的身體接觸,但整個天地都為這對最強者的對決而顫抖了起來。那道巨大的光流彷彿也在他們的力量面前感到戰慄,在天地間飄搖不定起來,就像是一朵被狂風吹得亂顫的鮮花。

JACK忽然笑了,淡淡地說:「劉雲,你知道嗎,我們的對決只會加速靈魂之門的開啟!」

JACK竟在自己這樣強大的精神壓力下仍能說話,劉雲不禁感到一陣氣餒,尤其是JACK所說的內容,更是加深了自己這份負面情緒。

JACK微微一笑,氣勢驀地大盛,完全將劉雲的精神力量壓到下方,JACK輕輕地說:「劉雲,你才剛醒來,還沒習慣如何使用自己手中強大的力量吧!」

劉雲悶哼一聲,還沒來得及回答,那道光流剎那間擴張到無限大,衝向了四周,繽紛包容了JACK和劉雲,也包容了整個世界,令人感到天旋地轉,地球彷彿也被這樣的衝擊力衝出了屬於自己的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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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靈魂之門
劉雲耳邊聽到JACK輕輕地感嘆了一聲:「靈魂之門要被打開了!」

話音剛落,他的意識就已被捲入了繽紛的深處,七彩的畫面一幅接一幅地在他腦海中浮現,也分不清是自己記憶深處中的往事還是那道繽紛光流強加給自己的畫面。

薄霧似紗籠罩在清晨下的小橋流水人家,美得叫人喘不過氣的青山綠水,清澈的海水旁人們狂縱的嬉鬧,崖天一線日光飛瀉的幽深峽谷,黃沙滿天的沙漠盡頭一片美得叫人心動的綠洲……美絕人寰的畫面接踵而來,劉雲在目不暇接中早已忘記了時間的流逝,捲入了這片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真實還是夢幻的世界中。

但光明的盡頭卻變成了黑暗,畫面中令人感到心曠神怡的光明色彩瞬間褪盡,一個個修羅地獄般的場景衝進了劉雲的眼簾。刺眼陽光下數以萬計饑民的哀號,骯髒的深坑中不知數目的人們被活埋,血色黃昏下的屍橫遍野……劉雲痛苦地閉上眼睛,希望這些慘無人道的畫面能停止下來,但影像卻能穿過他的腦殼,直接滲入到他的每一根腦神經,無比清晰地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

那種令人絕望的深沉嘆息一浪接一浪地衝擊著劉雲,直到他懷疑這一刻已經成為永恆時,世界漸漸又再變得清晰起來。

自己彷彿是回到了原來的世界,也彷彿是進入到其中一幅畫面中,在一片如童話世界般的大海前,JACK正立在身旁,看他臉上略帶茫然的神色,便知道前面那一輪精神衝擊中,他並不比自己好過多少。

空氣清新得就像一個飄渺的夢,風兒用沾了海氣的翅膀,從遙遠的大海盡頭吹來,輕拂兩人的衣袂,令人通體舒暢,俗念頓消。

JACK盯著眼前這片深藍色的大海,輕聲感嘆道:「再高明的畫家也難調出這一片入精入髓的湛藍啊!」

劉雲在這一刻也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懂得呆呆地站著,默默地等待著什麼。

兩人也不知在這片大海前站了多久,一個巨浪忽然翻過海面,激起千萬珍珠似的水珠。水珠在空氣中閃爍出明亮的色彩,一粒粒地在空中滾動,漸漸化作氣體,飄上天空,在天空中慢慢凝聚,漸漸拼湊成了一對眼睛。

天地頓時為之失色,這是何等美麗的一雙眼睛!比眼前這片大海還要深邃,比最昂貴的水晶還要亮麗!這雙眼睛深深地注視著劉雲和JACK,世界也隨之轉動了起來。兩人只覺眼前一花,一道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木門憑空出現在他們的前方,卻是不規則地與地面成四十五度角傾斜,彷彿要你傾斜身體才能進入。

這時,一把悅耳且富有磁性的女聲彷彿自穹蒼深處傳來,又彷彿在兩人的內心深處響起:「迷失的人們,進入靈魂之門,你將可重拾自我!」

聲音動人至極,恍若天籟之音,JACK眼中閃過狂喜,大步便往那扇門走去,走了兩步後發覺劉雲還呆呆地停在原地,回頭一把拉住劉雲的手,沉聲說:「劉雲,你還在等什麼呢?」聲音中難掩興奮之情。

劉雲有點茫然地任由JACK拖著自己前進,輕聲問:「JACK,我們進入了那道門後,是否就無法回頭了?」

「這重要嗎?」JACK笑了:「重要的是我們終於挖掘出這個世界的真相,我們可以回家啦!」

「回家……」劉雲又再一次喃喃地重複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詞語。

JACK拖著劉雲跑得更快了,在劉雲踉蹌的腳步中,JACK已推門進入到木門後。劉雲還待分辯什麼,已被JACK拖了進去。

門後這片世界將兩人震懾在當場!

這是一片無垠的空間,無論你向上下左右或是東南西北的哪一個方向看去,都無法看到世界的盡頭!幾乎每一寸空間中都有一扇門,或大或小,或高或低,以各種各樣不同的角度呈現在他們的眼前。

這片空間一望無際,彷彿這些門也隨著空間的延伸,直到這個世界的盡頭。那該有多少扇這樣的門啊?

兩人漂浮在虛空中,看著四面八方數之不盡的入口,一時間顯得不知所措。

那悅耳動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每扇門背後都有一個世界,都有一個屬於你們的故事,但真相只有一個,請尋找出真正屬於你的那扇門吧!請記住,每個人只有一次機會!」

劉雲長出了一口氣後,才茫然苦笑:「大姐,妳不是開玩笑吧!這麼多扇門,真能找對的話,比中彩票頭獎的機會還要低啊!」

但並沒有任何聲音回答劉雲這個問題。

劉雲深吸一口氣,又沉聲問:「假如我想離開,可以嗎?」

那動人的聲音終於作出了回答:「當然可以,同時歡迎你隨時回來!」

「不必了。」劉雲對於這個答案輕輕鬆了口氣。

他拉了拉身旁的JACK,暗示是時候走了,卻看到JACK雙眼精光閃閃。劉雲不禁失聲道:「JACK,你不會是真的打算……」

「對!我打算留下來,找出世界的真相,找到屬於我的那一扇門!」JACK平靜的回答。

劉雲不能理解地盯著JACK,指著虛空中數之不盡的門,冷笑說:「這麼多扇門,你認為你真的可以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扇嗎?」

JACK卻不理劉雲,衝著虛空中喊:「是不是我留在這裡多久都沒問題?」

「對!」他們內心深處響起了一個肯定的答案:「這裡並不存在時間這個概念。」

JACK滿意地點了點頭。劉雲看著JACK異常認真的表情,無奈地搖頭說:「JACK,你瘋了嗎?留在這樣一個無聊的空間裡,去尋找一個飄渺的答案!」

JACK笑了,很親切,很有感情地笑了。他轉過頭深深地看了劉雲一眼,說:「劉雲,你所不能理解的生活方式,或許對於另一個人來說,那是最好的!你回去吧!如果有一天,我真能找出這個世界的真相,我會回來找你的!」

劉雲還想再說什麼,已被JACK重重一推,將他推出了他們進來那扇門的門。在離開這個空間的那一剎那,一陣天旋地轉的昏眩感隨之襲來,劉雲隱約中察覺到自己飄到了原來的世界,下方正是伊甸園的廢墟,他的意識再也支撐不住,在迷迷糊糊中昏厥了過去。


靈魂之門開啟後的六個月,人類世界面臨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洗禮!

整個世界發生不下千次的地震、海嘯、火山爆發等種種天災,同時,不知名病毒引起的瘟疫在這個時期迅速傳播起來,以兇猛的勢頭蔓延到了整個世界,怪異的天文現象每天都能在夜空中看到……

地球上驚慌失措的預言家爭先恐後地宣稱世界末日即將來臨,歷史學家認為這是人類歷史發展的必然結果,宗教以驚人的速度發展了起來……

政客們雖然在盡力地安撫著本國的民眾,但恐慌一旦擴散開,是不可輕易收拾的。犯罪率節節攀升,多個國家的金融體制迅速崩潰,每天在銀行前都排滿了等著領錢的人們。平常束縛人們的道德觀念系統漸漸瓦解,無法盡訴的醜惡現象開始充斥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中。

正當尚能保持清醒頭腦,盡力維持住世界秩序的那一部分人的意識也來到崩潰的臨界點時,一切災難迅速地停止了下來。恐怖的天災不再出現,所有中了莫名病毒的瘟疫者忽然不藥而癒,天文異象不再出現夜空中,整個世界彷彿突然平靜了下來。這樣奇跡般的轉變令全人類攜手共慶,預言家們宣稱一切災難都結束了,歷史學家告訴人們,災難的洗禮一直是推動人類歷史前進的其中一個車輪。迷信各種宗教的人們漸漸又清醒了過來,回到了現實之中……

政客告訴人們,讓我們一起重新開始!人們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交通秩序恢復了正常,經濟層面回復了平穩,一切都漸漸步上原先的軌道……整個世界彷彿與從前並沒有兩樣,但這場來去匆匆的災難卻令每個人清楚知道,一切都與從前不一樣了,在這段灰暗的日子裡,人類最醜惡的一面深深地烙印在每個人的腦海中。

這場整整折磨人類足有六個月之多的恐怖災難,來時兇猛,去時匆匆。它令地球總人口在這場災難中銳減了近五分之一,全球經濟起碼倒退了三十年,各國的國民生產起碼比往年降低了百分之八十……沉重的一筆,深深地烙在了人類的歷史上。

劉雲是這場災難中比較平靜清醒的一個。他回到這個世界後不久,就重新踏回了自己所喜歡的平凡人生的軌道,很好的壓制住了自己體內那洶湧澎湃的靈力,重新穿上了深藍的工作服,努力投入到工作中,藉此來忘記過去的悲傷和苦難。對於與JACK所遇到看到的一切,他對外界隻字不提。

到了災難最嚴重的時期,深藍精神病院變得前所未有的擁擠,醫生數目一天比一天少時,劉雲始終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工作崗位,到後來實在忙得沒有私人空間,他乾脆住進了深藍為員工安排的房間,迅速成為了深藍的中流砥柱。

伊甸園的那片廢墟中,死亡人數並沒有想像中的多,不少人在第二天就重新甦醒了過來,其中包括林黛玉。她對劉雲的「復活」感到十分高興,但對劉雲莫名的冷淡卻感到十分不解,她察覺到劉雲彷彿在逃避著什麼,幾次追問後仍不得要領,她也坦然了下來。在災難中學校停了課,她加入了前往非洲的賑災團。

劉秀得到了哥哥劉雲的治療後康復,跟隨父親回到B市。機場告別時,劉備又回復成一副老人癡呆症的模樣,而劉秀也冰冷依舊。對此,劉雲的反應也僅是淡淡地笑了笑。

馬刻絲等人也倖存了下來。因為Apple的死而變得心灰意冷的高俅回到了自己的遊戲公司,寧采臣與馬刻絲積極進行伊甸園的重建,馬刻絲成為了新一任伊甸園的園長,他對於自己的責任報上了苦笑。

災難過後,再沒有人見過朱葛亮,彷彿他在這世界上連一點灰燼也沒有留下。

其餘倖存下來的伊甸園前住客們也紛紛回到了各自的城市。

陳夢娜在醫院住了兩個多月才出院,這時的世界正處於一片兵荒馬亂之中,久未出現的秦贏政及時出現在她面前,將她護送回家。但兩人的關係卻一直沒有進展,因為秦贏政一如既往地逃避著陳夢娜的追求。

愛麗思的「失蹤」令HQ的高層雷霆震怒,G市因此還曾被HQ派來的調查員地毯式的調查了一遍,被遷怒的拉爾森聞風而逃,浪跡天涯。

在這次靈魂之門的事件中,劉雲他們每個人心中都有尚未解開的謎團,但這一切,也只有等待時間來解釋了。


人類大災難過後的一個月,馬刻絲終於以現任伊甸園園長的身分召集眾人出來聚上一聚。

馬刻絲知道那件事給眾人帶來的負面影響,也知道這幾個月來世界性的災難在眾人心中投射下的陰影,所以他為了不冷場,便提前來到了約定的茶樓中。與他同行的還有寧采臣。其實新建起來的伊甸園現在只有他們兩人居住,顯得冷冷清清的,馬刻絲聚集眾人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可以重新回到伊甸園中。

「林黛玉那丫頭要下月初才回來,因為到那個時候她們學校才開學!非洲真有這麼好玩嗎……」馬刻絲品著茶說。

「她答應回來嗎?」寧采臣看似漫不經心地問。

馬刻絲也彷彿是很隨意的回答:「她同意回來住了,不過前提是新建起來的伊甸園一定要比以前漂亮,別墅前要加一個大型噴水池,屋子周圍還要種上她喜歡的百合和玫瑰。」說到後面,他嘴角不禁也逸出了笑意。

寧采臣也笑了,說:「你先放下一件心事了。」

馬刻絲嘆了口氣說:「是啊!伊甸園的七重天然結界漸漸回復過來了,但伊甸園這片土地卻常常需要高階靈力者的靈氣來鎮住,可我總不能老待在那嘛!」

寧采臣淡淡地笑了,說:「職業病又犯了?」

馬刻絲開朗一笑,說:「趁著世界大災難剛剛結束,人們正迷信神秘力量這個時機,我不到外面狠賺一筆怎麼對得起自己,哈哈……」

「呵……」寧采臣也淺淺地笑了。

兩人笑了一陣,馬刻絲才沉重地嘆了口氣說:「不過,靈魂之門開啟的力量實在太嚇人了……」

兩人想起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世界性恐怖災難,都不禁默然了下來。

直到馬刻絲身旁又再坐下了一人,才將這陣沉默打斷:「兩位,很久不見!」

眼前的劉雲變得更成熟了,剪了個短髮,一雙清澈的眼睛變得比以往深邃了許多,唯一不變的,是他笑容裡那真誠的味道,令人無法懷疑他對生命的熱愛和待人的至誠。

馬刻絲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劉雲啊!經過風霜的洗禮,你這小樹苗終於成長起來了呀!」

劉雲向寧采臣含笑打過招呼,才傲然對馬刻絲說:「成長的代價讓我清晰的意識到,原來當一棵擎天的巨木真不是件簡單的事啊!」

劉雲若有所思的神情引來了兩人一陣愉快的笑聲。

馬刻絲正色道:「劉雲,伊甸園正在非常時期……」

劉雲雙眼閃過洞察人心的力量,笑道:「行,我知道,我過幾天就搬回去!」

馬刻絲臉上出現驚喜的神情,笑道:「小子真厲害啊!我還沒說完你就猜到我想說的內容了,不愧是和精神病打交道的,哈哈……」

劉雲看著他可以大大方方地將自己也損在內,不禁笑了,說:「另外,我有一件事相求!」

「但說無妨!」

劉雲認真地說:「我妹妹的學校將在下個月重新開學,她也想住進伊甸園。」

伊甸園和逆十字軍在不久前是敵對的關係,但這全是因為朱葛亮要打開靈魂之門的原因,現在雙方的局勢早已完全不一樣了。

馬刻絲正色道:「坦白說,我本人相當歡迎,但你父親劉備同意嗎?」

劉雲笑道:「是我父親打電話跟我說的!」

「好,那就好!我舉腳歡迎她的到來,哈哈……」馬刻絲笑得更歡了。

像劉秀這樣的靈界高手正是伊甸園此刻急需的,難得她肯主動加入。

寧采臣也微微一笑,表示對劉秀的歡迎。

「哈哈!你們竟然在這段大災難時間裡長胖了,真對不起地球人啊!」秦贏政也來了,依舊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臉上添了不少風霜,想必是那場恐怖的災難留下的後遺症。

馬刻絲看到秦贏政,不禁露出親切的笑意,說:「在災難的動亂期間,秦警官一直堅守崗位,努力維持城市秩序,真是難能可貴啊!」

秦贏政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一邊清洗著自己的杯子,一邊狠狠地說:「別提了!我英雄救美了好幾次全被當成流氓,我拾金不昧的時候失主總是說錢包裡的錢有少,我在最艱難的時候拉了我們局長一把,他竟說我踩髒了他的皮鞋,到了現在都沒加我薪水,我懷疑就是和那次有關,shit……」

眾人聽著秦贏政的「訴苦」,不禁都笑了起來。

馬刻絲見秦贏政仍喃喃地說個不停,終於笑著出聲打斷道:「贏政,這次約大家出來喝茶,除了敘敘舊,還有就是請大家回伊甸園居住的!」

秦贏政漫不經心地說:「哦!伊甸園建好了?」

寧采臣微笑說:「三個月前就已經建好了!比以前漂亮舒適,換了一套電纜系統,不會常常停電了!」

「呵呵!你們兩個傢伙還有點手段嘛!在兵荒馬亂之際仍能將伊甸園給重新建起來!」秦贏政笑咪咪地打量著兩人。

馬刻絲笑道:「這點小事都幹不成,還當什麼伊甸園的住客啊!喂!贏政,你別扯開話題啊!你的意思怎麼樣?」

秦贏政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劉雲,問:「劉雲呢?」

劉雲笑笑,說:「我過幾天就回去!說起來,我們也很久沒一起去喝酒了!」

秦贏政說:「是啊!前段時間大家實在都太忙了,過兩天找個時間咱哥倆好好出來喝一杯。聽說在環市東新開了家酒吧挺不錯,勁歌熱舞,DANCERS衣服穿得跟沒穿似的,嘖嘖!想起就熱血沸騰,下次我們就去那家……」

馬刻絲低低地咳嗽了兩聲,提醒秦贏政別總是扯開話題。

秦贏政沉默了下來,轉頭看向了茶樓中生機勃勃的人們,真難看出一個月前的世界還是一片末日景象啊!如果不是親身經歷,真的無法想像伊甸園隱藏的靈魂之門的恐怖威力。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也真的無法體會到末日來臨時,世界無奈的殘忍和晦澀……

他抿了一口茶,迎上了馬刻絲期待的目光,笑道:「其實我早就嫌外面的房租太貴了,難得有個不用錢又住得舒適的地方,我當然回去住啦!哈哈……」

馬刻絲與寧采臣對望一眼,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眾人有說有笑,尤其有馬刻絲和秦贏政這兩個談話高手在,席間氣氛相當融洽,不知不覺已來到早茶收市的時段。

馬刻絲見秦贏政已多次拿起手機,終於忍不住問:「高俅的電話不通?」

秦贏政皺了皺眉說:「對啊!我想他一定發生什麼事了。他從小到大約會從未遲到超過五分鐘的,如果真有事不能到場,也會打電話去知會對方一聲的。現在既沒打電話來也不到場,嘿嘿……」

這時,秦贏政的手機反倒響了,他忙一把拿起電話:「喂!」

秦贏政聽著電話,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好!我馬上過來!」秦贏政掛下電話,衝馬刻絲他們沉聲說:「高俅的遊戲公司出問題了,我要馬上趕過去!」

高俅是靈界一等一的高手,有他在的地方竟然也發生事故。馬刻絲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說:「OK!我們再電話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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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網絡危機
高俅所在的遊戲公司叫「互動世紀」,位於G市的商業繁華路段的一棟高層商務樓中。

秦贏政坐電梯直上五十四層,電梯門剛開,就看到自己警局同仁們忙碌的身影。他向守衛在電梯旁的警員出示了自己的證件,就大步往高俅辦公的OFFICE走去。

此時,一個法醫官剛好從身旁走過,瞧他臉色煞白,顯然不久前曾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驚嚇。

秦贏政一步一步的走向高俅那個遊戲公司,心裡充滿了疑惑:是什麼事情令見慣大場面的法醫官也受到驚嚇呢?

只見周圍每個人的神色都有點難看,一個醫務人員忽然從高俅的遊戲公司裡衝了出來,就在眾目睽睽下拚命地嘔吐了起來。

一個在走道上的警員迎上秦贏政,走在他身旁,沉聲說:「頭,這宗CASE詭異得很,你看第一現場前要有心理準備。」

秦贏政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繞過那個正在嘔吐的醫務人員,走進了互動世紀遊戲公司辦公的地方。入目的景象令久經沙場的秦贏政感到自己的胃也一陣抽筋:互動世紀前台美麗的女文員仍站得筆直,她雙手遞向前,彷彿要贈送什麼禮物給人,但她雙手捧著的竟是自己美麗的頭顱,表情還栩栩如生──正是歡迎貴賓來臨的神態。

一個無頭的女屍捧著自己的頭顱站在前台處,頭顱上還帶著這麼逼真的神情,這令秦贏政右手握成了拳頭,用力頂了頂自己的鼻子。

他皺著眉繞過前台,走進了高俅平常辦公的地方。第一張辦公桌上的電腦仍是開著,電腦前端端正正地坐著一個人。秦贏政從他的背影看來就隱隱覺得他不妥,走到他身前觀察才發覺他其實早已被人斬成了千千萬萬塊,現在不過是重新再將他拼湊了起來,讓他坐在電腦前。細看就能發覺他全身每一個地方都是細細的裂痕,但竟能將他的臉上正專注於工作的神情也拼湊了出來,兇手的耐心真是驚人呀!

將人碎屍後,又將那個人重新拼起來。秦贏政立刻想到了平時自己所吃的白斬雞,廚師也是將牠們斬碎再重新拼成一隻雞的形狀。

他感到自己的胃抽筋得更厲害了。

下一張辦公桌坐的是一個女員工,她正在細心梳理著自己的頭髮,不過她的頭是放在電腦桌上,已經失去頭顱的身軀坐在電腦椅上,其中一隻手正溫柔地梳理著自己放在電腦桌上的頭顱。梳子雖然凝固在頭髮的中間,但秦贏政竟有一種怪異的錯覺,她隨時能將梳頭這個動作完成下去。她的臉上竟還掛著溫柔的微笑,眼中秋波似在流動,看得秦贏政手臂上湧起了幾個疙瘩。

秦贏政細心地觀察完兇案現場,死者共有十三人,死相千奇百怪,無一雷同。有的死者四肢都被砍了下來,整齊地放在自己面前,而死者的表情卻是一臉輕鬆;有的死者仰起頭盯著天花板,張大了嘴巴,嘴裡竟含著自己的耳朵、眼珠、鼻子……但整個辦公室內竟連一滴血也沒留下,都不知兇手如何能製造出這樣的效果。

秦贏政沉重地走出互動世紀的辦公室,不禁長吐一口氣。如果說大半年前伊甸園覆滅時的修羅場情景是場面宏大的話,那裡面這個才一百多平方的辦公室就將凶殘最細膩的一面淋漓盡致地表現了出來。

前面和秦贏政打過招呼的探員來到他的身邊,沉聲匯報:「兇案現場是為他們公司打掃衛生的那個大嬸第一個發覺的,她已經被送回警局錄口供了。互動世紀是網路遊戲『末日天堂』的開發商,該遊戲已進入公測階段,死者全是昨晚留在公司值班的人員……」

「有沒有倖存者?」秦贏政邊走邊問。

「理論上有兩個,一個叫洪鈴,發現她時,她正昏迷在他們公司的門口,已經被帶回警局……」

「她的情況怎麼樣?」

「剛才我給警局打了電話,她雖然已經醒了,但似乎受過相當嚴重的驚嚇,問什麼都只管搖頭。」

「另一個倖存者呢?」秦贏政隱隱猜到了答案。

「另一個叫高俅,現下落不明!」探員跟在秦贏政身後,看著資料匯報著。

秦贏政雖早已猜出是高俅,但聽到他名字時,還是停了一下腳步,皺了一下眉頭,才繼續往前走。

他一直來到樓梯間的吸煙區,點了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問:「現場的指紋情況?」

「互動世紀整間公司在昨晚剛好洗刷了一次,所以兇案現場只有互動世紀值班的十五名員工的指紋。」探員回答。

秦贏政的心沉了一下,又吸一口煙,才問:「該公司其餘沒值班的員工呢?」

「全被帶回警局了!正由鍾警司錄口供!」

「為什麼這麼遲才通知我?」秦贏政盯著那探員。

那探員小心翼翼地回答:「局長見你這段時間太辛苦了,本來是打算將這宗CASE交由鍾警官處理的!」

秦贏政冷笑一聲,說:「那現在為什麼又要找我呢?」

那探員的聲量更低了,說:「不知誰洩露了消息,新聞界正準備大肆報導這宗CASE,局長擔心會引起恐慌,決定讓你和鍾警官聯手合作,儘快破案!」

整個G市的警局都知道,秦贏政警官和鍾馗警官是出了名的死對頭,所以那探員說話的語氣變得越來越小心了。

秦贏政將煙頭拋到地上,狠狠地踩滅,而後大步走出樓梯間,沉聲說:「我立刻回警局。」


商務樓下開始圍滿了聞風而來的記者,但全被警方擋在門外。有記者認出秦贏政是警方的高層人士,想上前採訪,全被秦贏政面無表情的揮退了。

秦贏政回到警局,又是一群記者守候在警局外。秦贏政有點不耐煩地衝出他們的包圍圈,大步走回警局。他心中不禁暗想:那災難性的幾個月剛剛平靜下來,他們就這麼渴望新鮮的刺激了嗎?人性真是一個無法琢磨透的東西。他迫切希望能將此案儘早了結,不然在這種人心不穩的情況下,很容易引起新一輪的恐慌。

他剛進警局,迎面而來的一位警員就招呼道:「秦警官,鍾警官說看到你回來就請你到他辦公室一趟!」

秦贏政「嗯」了一聲,便往鍾馗的房間走去,心中暗想:恐怕也有兩年沒進過這個房間了吧……

秦贏政禮貌地敲門而進,鍾馗正認真地翻看著一大疊資料。秦贏政默默地來到他對面坐下,看著這位在警局中與自己分庭抗禮,同時也是JACK摯友的傢伙。

鍾馗抬起了頭,友善地衝秦贏政一笑說:「秦警官,我們也有好幾年沒合作了吧!」

「八年零六十四天!」

「呵呵!秦警官的記性真好!」鍾馗淺淺一笑,忽然嘆了一口氣,說:「還記著八年前那件事?」

「永遠記得!」

「都這麼久了,我都放下了,你還……」鍾馗用帶著無奈的語調說。

「鍾警官對這CASE有什麼看法?」秦贏政低咳一聲打斷了鍾馗,冷冷地進入正題。

鍾馗嘆了口氣,將雙手合攏交叉在一起,看向秦贏政,沉聲說:「這宗案件是我加入警隊這麼多年以來,所見過的CASE中,最血腥、最沒有人性的一宗!」

「我同意!」秦贏政苦澀一笑,記憶被捲進了那詭異的作案現場。

鍾馗沉聲說:「我仔細盤問過了互動世紀的一些員工,互動世紀遊戲公司本身沒有任何引起別人懷疑的地方,正當經營,遵紀守法。同時十三名死者的檔案我也細看了一遍,他們也是一群身家清白的人,檔案上沒有任何的犯罪記錄,今天上午我已派人初步調查了一遍,他們最近都沒有惹過什麼仇家……」

秦贏政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對鍾馗工作效率的肯定。

鍾馗頓了一頓,觀察了一下秦贏政的反應,才繼續說:「兇案現場只有十五個人的指紋,我初步懷疑現在尚神智不清的洪鈴和下落不明的高俅,他們當中其中一個很有可能就是兇手……」

秦贏政大手一擺,打斷了鍾馗,沉聲說:「高俅不可能是兇手!」

鍾馗友善地笑了笑,說:「我也聽說過有名的網路工程師高俅先生與你是好朋友,但我想提醒秦警官你一下,在我們辦案過程中,是必須拋開私人感情的!」

秦贏政冷冷地笑了,說:「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那請問疑凶的情況怎麼樣?」

鍾馗說:「高俅的行蹤正在追查,已密切監視著他最親近的人!」他瞥了秦贏政一眼,意圖十分明顯,高俅最親近的人也包括你──秦贏政。隨後又繼續說:「洪鈴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需要心理醫生的幫助,恰好我認識一位十分出色的心理醫生,此刻他正趕來警局……」

「誰?」秦贏政的嘴角牽起了不屑的弧度。

「深藍精神病院的劉雲醫生,他已經同意協助警方,相信你也認識吧!秦警官。」鍾馗微笑注視著秦贏政。

秦贏政嘴巴明顯又張大了少許,劉雲?恐怕整個G市,不,恐怕整個地球上都沒有比他更出色的心理醫生了,就單憑他強大至恐怖的精神力量。如果洪鈴的情況太過糟糕的話,自己正準備請劉雲來幫忙的,沒想到竟被鍾馗搶先一步了。

「哦?你們怎麼認識的?」秦贏政問。

鍾馗聳聳肩,微笑說:「過去我曾接觸過劉雲醫生一次,不過不是很愉快。但在最近幾個月的災難事件中,我多次目睹劉雲醫生神乎其技的醫術,就和他交上朋友了。」

「好!」秦贏政想起事關高俅的清白,能請到劉雲一起解決問題也是好事,便不想計較誰找他來了。他對鍾馗說:「鍾警官,請把整理好的資料給我一份,我先回辦公室了。」

鍾馗不含糊,立即點頭說:「轉頭就給你送過去,遲點還要和你再深入討論一下案情!」

秦贏政點點頭,起座離去。


秦贏政放下手中那一大疊資料,合上了雙眼,揉著眉心,默默地思考起來。

互動世紀是一家剛剛上軌道的遊戲公司,由他們獨立開發的「末日天堂」正在公測期間,依手上的數據看來,它在網路上還相當火爆。當然,它的成功還藉著世界災難性的危機期間,人心不穩,很多人沉迷於網路的緣故。但國人自己開發出來的遊戲,能有這樣的成績,可謂相當不俗了!會不會是同行眼紅,趁著G市的治安秩序還沒完全恢復過來,喪心病狂地去搗毀他們的總部呢……

秦贏政剛想到這裡,思緒就被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沉聲說:「請進!」

一位年輕的探員推門而進,大步走到秦贏政對面,敬禮後將幾份傳真放到秦贏政面前說:「報告秦警官!我們剛收到各地警局幾份傳真,互動世紀遊戲公司在各地設下的辦事處,昨晚也發生了兇案,死者的死狀同樣的恐怖。」

秦贏政愕然了一下,才快速拿起傳真閱讀。

互動世紀的其他辦事處竟連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看來整個互動世紀昨晚的所有值班人員中,只有高俅和那個洪鈴倖存了……


審訊房中,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子縮著身體,微微顫抖地坐在一張椅子上。劉雲和李華佗正坐在她的對面。

通過監控器看到房內景象的秦贏政不禁也暗暗讚嘆了劉雲一番。這麼專業的友善笑容,令人真忍不住要把心掏出來給他看看,這小子平常看起來傻乎乎,沒想到來到自己的專業領域真一點都不含糊。

但當他看到劉雲旁邊的李華佗時,不禁問身旁的鍾馗:「那一臉賤笑的中年男人是誰?」

鍾馗笑道:「劉雲的頂頭上司李華佗醫生。劉雲說他很喜歡參與古怪的CASE,所以就跟來了。」

「操!」秦贏政想起劉雲也跟他提過這個有點受虐傾向的變態醫生。

「小姐,我們可以談談嗎?」李華佗含笑問。

洪鈴瞥了一眼李華佗,拚命地搖起了頭,身體縮得更厲害了。

劉雲微笑道:「小姐,我們是來幫助妳的!」

同一句話由不同的人來說往往具有不同的效果,尤其劉雲的笑容裡那真誠的味道,總有令人可以迅速平靜下來的效果。

洪鈴認真的看了看劉雲,又再低下了頭。

劉雲將桌上的一個精緻飯盒推到洪鈴的面前,微笑說:「妳整天沒吃東西了,先吃點東西吧!」

洪鈴看看那飯盒,縮了縮身體,卻沒再搖頭了。

劉雲緩緩地將飯盒打開,笑得有點傻氣,輕輕地說:「是叉燒飯,我平常最愛吃了,這些叉燒都很瘦,看得我都流口水了。合妳胃口嗎?」

洪鈴看著那飯盒,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

劉雲愉快地笑了,說:「妳先慢慢吃,我到外面幫妳倒杯水!」

他拉拉李華佗的衣角,兩人靜靜地退了出去。

兩人出去後,洪鈴立時狼吞虎嚥地吃起那飯盒來,監控室裡隨之傳出了低低的歡呼聲。洪鈴已經大半天沒吃東西了,任誰勸也沒用,現在經過劉雲這麼輕描淡寫的勸了兩句,她終於肯吃東西了。

秦贏政走出監控室,迎向劉雲和李華佗,笑道:「哈!不錯嘛!幾句話就解決一個難題了!」

李華佗面無愧色地說:「根據我在學界這麼多年的經驗,要個病人吃飯沒什麼值得驕傲的!」

劉雲淺淺一笑,秦贏政翻了一下白眼,問:「剛才你們也接觸到那個女的了,怎麼樣,這CASE和靈界有關係嗎?」

李華佗沉聲說:「根據我在靈界這麼多年的經驗,這CASE應該是與靈界有關的!秦警官,沒想到你也是靈界中人,真是深藏不露啊……」

秦贏政懶得理他,看向劉雲,眼光中透出諮詢的神色。

劉雲皺了皺眉頭,才回答:「這件事可能已經超出靈界的範疇了!」

「你的意思是──」秦贏政的眉頭也隨之皺了起來。

劉雲沉聲說:「這個女孩身上應該發生過一些打破靈界守則的事,我的直覺是這樣告訴我!」

秦贏政苦笑:「呵!看來那次之後,靈界的秩序已經亂套了……」

李華佗從後面跟上來,笑道:「我說劉雲,你說話變得越來越專業,但為何你的靈力卻仍在初級階段原地踏步呢?」

劉雲淡淡一笑,說:「資質問題!」

「……」

秦贏政暗想,原來到了深不可測的境界和初級階段看起來其實是沒什麼兩樣的。

李華佗又轉向秦贏政問:「秦警官,你說那次之後,靈界的秩序就已經亂套,說的是哪一次呢?」

秦贏政看了看天花板,又翻了翻白眼,劉雲的上司還真不是一般的問題中年人。

這時,一個警員從監控室裡走出,來到秦贏政旁邊低聲報告:「秦警官,洪鈴吃完飯了。」

「得,這樣的吃飯速度可以寫進吉尼斯了!」秦贏政向劉雲二人作了個手勢,自己也走回了監控室。


劉雲拿著一杯溫水,和李華佗再次走進審訊室中。

劉雲掛著微笑,在洪鈴的對面坐下,將手中的水放到了洪鈴的前面,柔聲說:「先喝杯水!」

洪鈴的狀態似乎好轉了少許,帶點怯意的看看劉雲,就拿起手中的杯子,小口小口的喝起水來。

「洪小姐在網路遊戲公司工作,平常愛玩網路遊戲嗎?」李華佗盯著洪鈴,不知是否他的蹩腳靈力又觀察到了什麼東西,手指開始在桌子上不規則地敲打起來。

洪鈴身體縮了一縮,用帶點懼意的眼神看了看李華佗,跟著又接觸到劉雲柔和的眼神,終於輕微地點了點頭。

李華佗盯著洪鈴的眼神盯得更緊了,手指不規則敲打桌子的頻率也快了起來,問:「玩過哪款遊戲?」

劉雲看了看李華佗的手指,猜他肯定感應到了什麼靈異的氣息,老毛病又發作了,不禁責備地看了李華佗一眼,但這種責備的眼神中更多的是無奈。

這次洪鈴不再看兩人,又縮了一縮,似乎要將脖子縮進自己的衣領中,淒楚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

劉雲苦澀一笑。

李華佗用食指連續敲打桌子三下,小心翼翼地問:「洪小姐?」

監控室中的秦贏政看出了問題,低聲罵:「那傻帽想幹什麼?人家正精神脆弱,這樣敲桌子會嚇著別人的。」

鍾馗也說:「那位李醫師好像有點緊張啊!」

「操!」秦贏政向身後的警員吩咐:「將那個傻帽請出來!」

警員會意,立即跑到監控室中向李華佗打個眼色,告訴李華佗有電話找他。李華佗可能也察覺到自己有點失態了,乖乖地跟著警員離開了監控室。

劉雲看著李華佗離去,微微一笑,對洪鈴說:「礙事的傢伙走了,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

洪鈴縮在衣領下的脖子探出了一點,好奇地看了看劉雲,顯然對面前這個直率的傢伙添了點好感。

這時,李華佗被帶到了監控室中,秦贏政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也懶得說話。

還是鍾馗圓場說:「李醫生,你先在這裡觀察指導,待會劉醫生真的不行再請你上場。」

李華佗只是喃喃的說了一句:「那個女的真的不太妥當啊!好像是被詛咒了……」

劉雲拿起自己面前的咖啡,隨意喝了一口,柔聲問:「我也挺喜歡玩網路遊戲,而且一般用『把你的臭鼠標從我身上拿開』這個名字,妳呢?妳在網遊中喜歡用什麼名字?」

洪鈴聽到劉雲說自己的網名時,淺淺的笑了笑,在臉上現出了兩個可愛的小酒窩,輕聲回答說:「聶小倩。」

監控室中的秦贏政聽到「聶小倩」三字時不禁皺了皺眉,似乎在哪裡曾經聽到過這個名字,這時耳裡聽到劉雲的回答:「呵呵!這麼巧呀!我有個好朋友叫寧采臣,看來你們可以湊成一對了!」

秦贏政眨了眨眼,他想起這個名字了。寧采臣一年前曾經說見過一個叫聶小倩的網友,還把人家給嚇壞了。寧采臣當時為了這件事還感到十分悵然……這個世界不會這麼小吧!眼前這個聶小倩會不會是另一個人……

但他卻聽到洪鈴輕聲回答:「我在一年前也曾經見過一個叫寧采臣的網友,不過……」卻沒再把話說下去。

秦贏政不禁瞪大了眼睛盯著螢屏,原來這個世界真的這麼小!

劉雲看到洪鈴的臉變得更蒼白了,感應到她的思緒因為恐懼而變得慌亂起來,忙柔聲說:「每個人都有不愉快的經歷,只有把過去放到身後,那前方的道路才能變得更清晰,對嗎?」

劉雲的聲音明確而有磁性,洪鈴輕微地點了點頭,不經意間接觸到劉雲的眼睛,她呆住了,這是何等美麗的深邃啊!待她還想分辨什麼的時候,已經深深地捲了進去,劉雲的聲音也似乎變得朦朧飄渺起來,彷彿是在自己的腦海深處中響起:「過去某些片段雖然令妳不願回首,但有時我們必須正視過去,才能走向將來……」

監控室中也傳出了李華佗的驚嘆聲:「不需要任何物質幫助就將對方催眠,劉雲什麼時候開始做到的?」

秦贏政雖然默不作聲,但心中的驚訝絲毫不弱於李華佗。劉雲竟在只動用一點點精神力量的情況下,單憑眼睛就將對方的心神給控制了,這樣的靈力等級,恐怕他已經接近JACK那種等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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