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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古代]鄭媛 - 替身娘娘【單】(全書完)

替身娘娘(上)+(下)

男主角:德煌

女主角:亭嫣



雖然亭嫣是簡親王府的大格格,只因為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妹妹,從小阿瑪不疼,額娘不愛!

有個偏心的娘已經夠慘,再加上一個自私的阿瑪,只想把小女兒送進宮去與皇家聯親眼看著婚期將近,

妹妹卻病勢沉重,那貪圖榮華富貴的阿瑪,竟然要她代妹出嫁--

新婚之夜迷醉她的「夫君」,來個真拜堂,假洞房,待妹妹痊癒再替換回來,到時她靠邊站!

豈料皇十三貝勒竟然千杯不醉,這事眾人皆知,唯獨她和她那勢利的爹……



++ps++這本替身娘娘有上、下兩集,我貼在一起,一次看過癮XD
好的心情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而破壞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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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格,格格……」

  年僅九歲的簡親王府大格格一個人待在書齋裏,她的丫鬟珠兒一路叫過來,就見亭嫣格格一個人也不知在看什麼書。

  「跟妳說過許多次了,走路別莽莽撞撞的,要是被額娘看見了,又有一頓好罵。」亭嫣回過頭,沖著珠兒嫣然一笑。

  不過一個九歲大的孩子罷了,說起話來卻比十二歲的珠兒沉穩老練許多,清晰的口齒、穩定的聲調都教人為訝。

  珠兒望了窗外一眼,距離書齋外兩棟樓的大園子裏,有一群正在玩耍嘻鬧的孩子,裏頭有簡親王府的二格格亭孇、小貝勒亭淵和一群十多個隨身服侍的丫鬟、小廝們。相較之下,簡王府的大格格亭嫣,卻只有她珠兒一名侍女伺候她日常起居事宜而已。

  「格格,您又躲在書齋裏看書了夕」珠兒收斂了點,輕聲細語地問。

  簡王爺平日極少上書房,自從亭嫣跟著亭淵的老師學識字開始,大多是亭嫣在使用這間書齋。

  「珠兒,妳過來,瞧瞧我找到什麼書,可有趣哩!」亭嫣招手喚來珠兒。

  珠兒走過去,左看右看瞧了半天,才搔搔頭狐疑地問:「格格,這上頭的蚯蚓字,珠兒鬥大也不識得一個!」

  亭嫣愣了愣,才歉然一笑。「對不住,我忘了妳不識字了。」

  珠兒搔著頭傻笑。「格格,這上頭有什麼好玩的啊?」她雖然看不懂,可還是挺好奇的!

  「這上面寫的全都是命算卜卦之學,很有趣的!」纖麗的小臉笑盈盈的,笑容綻開在她白哲的小臉蛋上,燦若春花。

  珠兒侍候了亭嫣三年,初初第一眼見到格格時,格格不過是個六歲大的孩子,可就是這笑容竟把她給迷住了!更別說格格身上散發出來的獨特氣質,連珠兒自個兒也想不明白,一個小小的孩子怎會有這麼大的魅力。

  可在府裏待得久了,珠兒也明白王爺和福晉並不怎麼疼愛亭嫣格格,反倒是任性驕縱約二格格亭孇,讓王爺、福晉疼惜入命……

  打從簡王府的二格格亭孇出世以後,亭嫣格格就註定受人冷落的命運!

  亭孇格格太美了!她自一出生就成為所有人目光的焦點,自然更奪去了簡王爺和簡福晉所有的疼愛!再來又是王府小世子亭淵貝勒的出世,從此亭嫣格格受到的冷落就更明顯了!

  「憶?命算卜卦?怎麼王爺的書房也會有這一類的書?」珠兒問。

  「我是從箱子裏翻出來的!」亭嫣道,指了指一箱上頭蒙了層厚灰的鐵箱子。

  「唉啊,鎖匙都鏽開了!」珠兒翻了翻裏頭的東西,竟然全是些命算卜卦之書,還有一個擦拭得晶亮的大羅盤。

  「可不是!」亭嫣笑道:「這大概不是阿瑪的東西,也不知是誰寄放在阿瑪這兒的!」

  珠兒皺了皺眉頭,突然想到什麼……

  「糟了!格格,我來是請您到大廳去的!杏妃娘娘這會兒正在廳裏同福晉說話,正等著說是要見您和二格格、小貝勒,就是福晉讓我來請您呢!」珠兒懊惱地敲了自個兒額頭一下。「瞧我這豬腦袋哩!」

  杏妃是簡福晉的妹妹,小了簡福晉十來歲,三年前才入宮,一入宮就得到聖上的恩寵,封為貴妃。因為得寵,她才能得聖上恩准,特予每年到簡親王府來走動幾次。

  「娘娘來了?」亭嫣眨眨眼,從容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那咱們快走,別讓烺娘久等了!」她雲行似地,轉眼間已經步履優雅地走向房門口。

  「欸欸-格格,等等我啊!」

  亭嫣說走就走,珠兒忙跟在亭嫣身後,往大廳跑去。

  「姊姊,妳也知道,我進宮這三年來未曾生得一男半女。」杏妃娘娘歎了口氣,美麗的面龐上通出無限憂鬱。

  簡福晉聽了也只得勸道:「這事兒別心急,慢慢來,改明兒個我再替妳問問黃師父,看看有沒有更有效的靈符。」

  杏妃搖搖頭,打斷簡福晉的話。「這三年來什麼法子沒試過?那些符咒要真靈驗的話,早就坐效了!」她抑鬱地接下道:「妳也知道,如今聖上已日漸老邁,我在宮裏想盡辦法卻不能生得一男半女,要是哪天聖上爺他有個萬一-這也是料不准的事!屆時我的下半輩子該指望誰?」杏妃越說越苦。忍不住悲從中來,掉下眼淚!

  縱然現下聖上疼愛她,可別說等萬歲爺百年之後,只說過得幾年她紅顏不再,屆時失寵難免,現下若沒生個一男半女,往後的日子就難挨了!

  「妹妹?妳別這麼悲觀,總有法子的」

  簡福晉正要開口再勸,杏妃卻突然道:「不過如今我已經不怕了!」她抹去淚痕,一掃愁容,笑顏乍現。

  「怎麼……妳可是有了?」簡福晉一聽,也是喜出望外!

  杏妃搖頭。「是個現成的孩子!」她笑著道。

  「現成的孩子?」簡福晉聽不明白,滿腦子疑問。

  「記得日前嚴妃去世的消息吧?她留下的孩子,聖上答應過繼給我了!」杏妃高興地解釋。

  「可是德煌嗎?」簡福晉也笑開了臉。「那是個好孩子呢!可真是恭喜妳了,妹妹!」

  杏妃笑道:「可不是?那孩子挺懂事的,性子又率直,應該不難帶才是!」

  「不過那孩子也有十歲了吧?」簡福晉突然間。

  「是啊!」杏妃側過臉問:「姊,妳問這做什麼?」

  「都十歲大啦……」簡福晉猶疑地道。「這時早認得親娘啦可往後妳雖然辛苦拉拔他長大,可他心底終究會記得自個兒的親娘是誰,這個……」

  杏妃臉色變了變。「姊姊,妳想說什麼?」

  簡福晉沉吟了半晌,才臉色沉重地道:「妹妹,妳其實明白我的意思!要是為將來想,做姊姊的我倒有個主意,就不知妳會不曾怪我存有私心?」

  「什麼主意,姊姊妳說來就是!」杏妃急道。

  她自然明白簡福晉欲言又止是什麼意思!

  德煌已經大了,他認得自個兒的生母是誰,往後縱然她待德煌再怎麼好,至多母子倆相處融洽,他不曾把她當成是自個兒親娘看待,可往後她卻得指望德煌替她掙氣,恭敬她、孝順她。可像如今這樣,雖說德煌是個好孩子,也難保將來不會有個變數!

  簡福晉點點頭,既然杏妃問了,她才道:「我是想……不如讓咱們聯個兒女親家,一則來個親上加親,二則結了親家後,德煌就既是妳兒子又是妳的甥女婿,這關係又深了一層,再怎麼樣也比他將來娶了別家的閨女好上百倍!」

  「好主意?」杏妃深深點頭,簡福晉的話讓她頓時安了十倍心!

  「姊姊,妳肯把甥女嫁進宮裏全是為了妹妹一人,怎麼說是存有私心!」

  簡福晉見杏妃答應,忍不住摀著嘴笑,樂不可支!「妹妹,妳這麼說,好象我這做姊姊的占了便宜又賣乖了?」

  「姊姊。妳這說哪裡話!」杏妃也要借這層關係,拉近和德煌的距離。她想了想又道:「不過這事兒還得等我奏明聖上去,想來聖上必是會准的!」

  「那咱們就這麼說定啦!」簡福晉連忙道,她沒想到能做成一門天上掉下來的大好親事,不禁喜出望外!

  「額娘!」簡親王府的二格格亭孇和小貝勒亭淵被十幾個丫鬟、小廝們簇擁著,來到大廳。

  「孇兒,快過來,我和妳姨娘正說著妳的事呢!淵兒,你也過來跟你姨娘請安!」簡福晉見了一雙寶玉明珠般的愛子、愛女,不禁心花怒放,趕緊招手喚來了兩人。

  「姨娘好!」兩個清秀漂亮的小娃兒齊齊跪到杏妃跟前磕頭。

  杏妃見了兩個漂亮娃兒,高興得合不攏嘴,忙扶起來了。見小女娃兒長得漂亮可人,喜歡得直撫亭的頭。

  「妹妹;妳瞧我這女孩兒怎麼樣?」簡福晉嘴角帶笑試探地問。

  「怎麼樣?萬中沒一個這般標致的!」杏妃讚歎,把亭孇摟到懷裏,又伸手摸摸亭淵的小頭顱。「我有許久沒來,這兩個孩子長這麼大了!」

  亭嫂從懂事就知道自個兒生得美,大人們寵她,她也曉得賣弄乖巧,杏妃一抱她,她順勢就往杏妃身上偎去。

  「妹妹,妳喜歡孇兒吧!」簡福晉得意地瞧著自個兒漂亮的二女兒,語氣中盡是掩不住的驕傲。

  「這孩子這麼漂亮,任誰瞧了都會愛上的!」杏妃道。

  簡福晉點點頭,笑吟吟地道:「這麼-就這孩子給妳做媳婦兒如何?」

  杏妃一聽簡福晉話裏意思,立刻笑顏逐開,可隨即又想到了什麼,微微擰起眉頭。「這……姊姊,妳把這麼漂亮的孩兒許給我當女兒,我自然高興,可是……妳不是還有個嫣兒嗎?莫非那孩子已經許人了?」杏妃問。

  簡福晉愣了愣,稍後神色不甚自在地道:「嫣兒還未許配人家,妹妹妳所顧慮的,我話末出口前自然地想過,可這兩個孩子都是打從我肚裏生出來的,我是她們的親娘,兩個孩子我是誰也不偏袒的!可說正格的,就說我也是嫣兒的親娘,也得說句公道話……我瞧也只有孇兒能配得上德煌那孩子!」簡福晉拐彎抹角,終於說出心底的真話。

  可這「真心話」其實也半真半假,真相只有她自己明白……杏妃睜大眼,不解地問:「亭嫣我見過,雖然是個不大一樣的孩子……可……姊姊,妳這話又是怎麼說?」

  簡福晉撇嘴笑了笑。「先別說那孩子長得沒孇兒顯眼。妹妹,妳說那孩子不一樣,妳瞧她不一樣在哪裡?」

  杏妃不明白簡福晉這麼問的用意,想了好一會兒才道:「也說不出那孩子哪兒不同,總之她和一般的孩子不大一樣,就像……就像個沒長大的小大人似的!」

  她說亭嫣不一樣,指的是亭嫣氣質沉靜,不似一般稚齡孩天真活潑,倒沒別的意思!

  「可給妹妹妳說對了;」簡福晉哼了一聲。「就是這麼著!那孩子壓根兒不像個孩子,好似生來就多了一付心眼,連我這做娘的也瞧她不透!」

  簡福晉話才說完,大廳外頭立即傳出一道幾不可問的抽氣聲。

  亭嫣以手掩住了珠兒的口,輕輕地搖了搖頭,臉上的神色沒變,但仔細瞧仍能看得出她眼底的黯然。

  珠兒拉開亭嫣的手,壓低聲不平地問:「格格,福晉口口聲聲說您也是她懷胎十月養的,為什麼還這麼說您。」

  「孇兒的確比我好,她能讓額娘開心……」

  珠兒不以為然地低喊,「福晉她壓根兒是偏私!她不愛您,只愛二小姐!」

  亭嫣卻只是低下臉,不再說半句話。她早已知道額娘對她的嫌惡,那絕絕對對是嫌惡!

  從前她從書本裏看見「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一句,信以為真,可終於……她從簡福晉口裏聽到真心話了!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嗎?亭嫣畢竟只有九歲,再懂事也不能完全澄清簡福晉對她的嫌惡,到底是或不是?為人父母者對兒女的挑剔是否就叫理所當然?

  可她真真切切地明白-額娘不喜歡她!

  她小小年紀,心底湧起的悲哀卻是那麼深重,並不比一個情感豐沛的大人少一些。她胸口受了傷、隱隱地抽痛,清楚地感覺到喉頭的酸苦,那咽不下也吐不出的滋味……「可我瞧那孩子挺懂事也挺乖巧的,不像姊姊妳說的這般吧!」杏妃皺起眉頭,對簡福晉的話存疑。

  簡福晉只是冷笑,不予置評。

  亭嫣長得不似亭孇一般嬌美可人那也就罷了,可嘴巴不甜又不乖巧討喜-兼且不愛多話,性格又古古怪怪的,這種孩子叫她怎麼疼入心坎?!

  更何況那孩子日漸長大,那張臉叫她愈看愈煩,她打心眼底討厭她!

  「總之孩子是我生養的,怎麼樣我最明白!」簡福晉眼底閃過一抹詭光,看了看嬌甜的二女兒,心情才又稍稍好轉些。

  「可是姊姊,亭嫣既然還未許人,妳就先許了亭孇給我,這往後……往後妳對亭嫣那孩子也不好交代啊!」杏妃道。

  「有什麼不好交代的?」簡福晉不以為然。「要嫁進宮去,這可不是玩的,亭嫣沒這福分,也不能眼紅她妹妹的。」她說的似是而非,心底確是有私心的!

  杏妃欲言又止,看了看懷中柔順乖巧的娃兒,心裏也喜歡,便打算順了簡福晉的意思。「話說回來,都等了好一會兒,怎麼還沒見到嫣兒?」

  簡福晉也皺起眉頭。「早讓珠兒去叫人了,到這時還不來,這般不識禮數,真不像打我肚裏生出來的!」口中念念有詞。

  「額娘,杏妃娘娘。」亭嫣這才推門進來,珠兒跟在後面,板著張臉。

  她早到了許久,聽見說到自己,才在門口杵著不敢進來,怕額娘知道自個兒聽見,心底更不痛快……「是亭嫣嗎?也長得這般大了!快過來,讓姨娘瞧瞧?」杏妃熱絡地招呼。

  亭嫣靜靜走到杏妃跟前,福了個安。「娘娘好。」

  「別這麼生分,叫我姨娘就成了!」杏妃慈愛地道,拉起了亭媽的手。

  簡福晉則是輕輕哼了聲,亭嫣嘴巴不甜、又不會主動親近,一向就教人覺得生分!

  亭嫣靜靜地回視杏妃,一雙清澄明亮的眸子冷靜智性,裏頭似乎住了一個不屬於九成孩子的靈魂。

  杏妃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亭嫣,見她雖然不似妹妹亭孇生的美豔,可臉上恬淡靜美的神情,再加上那對眼睛,不知怎的……竟煞是迷人!

  杏妃看迷了眼,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也忘了亭嫣只是個九歲的孩子……「嫣兒!」簡福晉喚了一聲,杏妃才回過神來。簡福晉冷淡地道:「給姨娘請過安了,妳先下去吧!」

  「是。」亭嫣又福個身,才退下去。

  珠兒仍然跟在身後,自始至終嗽著嘴。

  「妹妹,那這樁婚事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就是孇兒和德煌兩個……」亭嫣還沒走遠,簡福晉拔高的聲音就從廳裏傳出,以並不避諱讓亭嫣聽見!

  「格格……」珠兒跑到亭嫣身邊,想說些安慰的話,卻又不知說什麼才好!

  「我到書房去,晚齋不必送過來,我今日吃午齋。」亭嫣淡淡吩咐。

  她自小茹索,這也是讓簡福晉認為她怪異的一點!

  珠兒聽亭嫣這麼說,只得點點頭。「天冷了,晚些我送件衣服過去。」對格格她只能疼惜在心裏。

  格格總是這樣!她就是擔心格格外表顯得太堅強,心事封得滴水不露,苦痛盡往肚裏吞,任憑內心再怎麼難受了也不輕易示人的性子!

  亭嫣點點頭。「不必跟來了,妳做妳的事去吧!」微微一笑才轉身走遠,小小瘦弱的身影消失在園子盡頭。

  珠兒呆在原地愣了好一陣,才搖搖頭,欺了老大一口氣,轉身往房裏去。
好的心情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而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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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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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年後.簡親王府「這可怎麼辦才好!再十天十三爺就要來迎娶了,這會兒亭孇人病成這樣,讓我怎麼跟聖上交代!」簡親王在二格格亭孇的房裏急得團團轉,抬眼看見病勢沉重的女兒:又是一陣哀聲欺氣。

  「王爺,您別儘是歎氣,如今孇兒病成這樣。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簡福晉抽噎一聲。「您倒是快想個法子解決啊!」她愛女心切,亭孇病了個把月昏沉不醒,她頭髮也跟著花白了大半!

  約莫一個多月前,亭孇在戶外染了風寒,原本以為是小病;請過大夫來把過脈,以為吃過幾帖藥便沒事了,自小訂下的婚期將屆,到時應該能夠如常舉行。誰知道亭孇竟然就此一病不起,病勢還益發沉重,到後來竟然病得不省人事,鎮日昏昏沉沉,人都沒了知覺!

  這會兒眼看著婚期將近,亭孇的痛仍然絲毫沒有起色,一則簡福晉捨不得這樁富貴親事,二則聖上下旨賜的婚,豈有出爾反爾的道理!

  於是亭孇病重這事簡王府便對外瞞著,簡福晉讓府裏的丫援、小廝們守口如瓶,不許洩漏一句,違者重懲─亭孇病重的事就這麼瞞了下來,簡福晉原本指望亭孇的痛多休養幾日便能疼可,誰知她一病不起,病情還有愈來愈沉重之勢,這下子可讓簡福晉和簡親王心急如焚,一則擔心欺君之罪;二則愛女病危,更叫他們倆心痛!

  「都是妳!早先我說了要稟明聖上,妳偏不肯!這會兒孇兒一病不起,聖上那兒可叫我要怎麼交代才好!」簡王爺氣急敗壞地道,他最擔心的還是欺君這事。

  「是咱們女兒的病重要還是妳的榮華富貴重要?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理那個!」簡福晉邊說:眼淚擦個不止。

  「怎麼能不理?」簡王爺氣唬唬的。「孇兒要是沒氣兒了,咱們也要跟著倒楣!」簡王爺是疼亭孇,可他更看重自個兒的富貴爵祿!

  「你……你還詛咒孇兒!」簡福晉哭訴。「你壓根兒不顧咱們女兒,心裏只想著妳的富貴!」簡福晉心疼女兒,不禁又氣又惱!

  「我的富貴不就是妳的富貴!?」簡親王皺起眉頭,不耐煩地喃喃咒駡;「婦人之見!」

  簡王爺急欲把亭孇嫁進宮去其實另有隱情,他暗地裏收賄賣官已行之有年,事情雖然辦得乾淨不致敗露,可有個穩當的靠山更是萬無一失、如虎添翼!

  兩人正話不投機,剛巧亭嫣開門進來。

  「阿瑪、額娘。」

  簡王爺見亭嫣,嗯了一聲,簡福晉卻好似沒看見,只把注意力專注地放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亭孇身上。

  亭嫣今年已二十有二,對比於亭孇的嬌豔撫媚,她容貌出落的姣美清靈、身段

  織織。亭孇若是朵怒放盛開的牡丹,亭嫣就是水仙冰肌。可水仙毓秀清靈,除非是慧眼獨具的君子,一般只會覺得水仙怎麼也比不上牡丹的豔光照人、錦熽討喜?

  簡福晉冷眼看著亭嫣進房,她對亭媽的態度多年不改,反而愈益冷淡,主要還是亭嫣比不上亭孇嘴甜,又向來只愛待在書房,不懂得與母親親近。亭嫣因為不討母親喜愛的絲故,婚事也就此耽擱,所有上門提親的姻緣,全因為簡福晉意興闌珊,可有可無的態度因此無疾而終!

  「額娘,妹妹的痛可有起色?」面對母親的冷淡,亭嫣不以為意地走上前去,關切地間。

  這些年來她早已看清雙親對待自己與婷孇兩人,差別甚大的不平等待遇,對於母親的冷淡,她已經學會處之泰然。

  簡福晉沒好氣地瞟了亭嫣一眼,不耐煩地道:「孇兒若是有起色,我還擔什麼心?人就躺在這兒。妳自個兒瞧也明自!」

  亭嫣看見亭孇蠟黃的臉色,沉吟半晌,輕輕歎了口氣。「額娘,有一些話……嫣兒明白原是不該說的,可是……」

  「妳想說什麼打要是些不中聽的話,那也甭說了!」簡福晉臉色一變,立時喝止亭嫣。她早認定亭嫣古古怪怪,近幾年來說出口的話都有些鬼祟,不知怎地竟然次次百說百中?簡福晉心中一則害怕,二則更是打心眼裏厭惡這個宛如鬼魅附身的大女兒!

  例如這會兒,她就怕極了會聽見亭嫣說亭孇就要不久於世的話,雖則她壓根兒不信,可也不吉祥之至!

  「額娘……」亭嫣欲言又止,終於輕輕說;「您放心,只要留心醫治妹妹,妹妹她能過這一關的,只是」

  「只是什麼?」簡王爺間。簡福晉不信,他可是信服的不得了!

  早年簡王爺曾與一位精通堪輿、命理的高人結交並且從中得到不少好處!後來那位高人因為周簡王爺算是小有交情,就寄放了箱東西在簡親王府,之後事隔數十年,那人卻一直不曾來取,那箱東西也就擱在書房裏蒙塵,可是簡王爺卻不知道那箱東西究竟裝了些什麼,雖然他也曾經好奇,可畢竟他還是個重承諾的人!

  直到近幾年亭嫣每每開口預測,皆能料中事由,簡王爺雖然不知道亭嫣打哪兒學來這料事如神的本事,可他卻知道亭嫣自小就愛待在書房裏鎮日不出一步,自然翻遍每個書篋、箱櫃廣閱藏書。心中便隱隱有預感-亭嫣的改度必然和那箱擱置在書房裏的東西有關!

  「只是……妹妹的親事恐怕不成。」亭嫣終於道。

  「妳胡說什麼!婚事是自小訂下的,她既然會好,婚事豈有不成之理!?」簡福晉怒道。

  「是啊,嫣兒,妳這話說的差了,婚事是聖上賜下的,十拿九穩,豈有不成的道理!?」簡王爺也不以為然。

  亭嫣輕輕歎口氣、噤了聲不再說話。

  「嫣兒,妳說孇兒的病會好,卻是在什麼時候?」簡王爺往下問。

  「何時痊可嫣兒不能分毫不差地論斷,這是連神仙也辦不到的事。」亭嫣道。

  簡王爺挑起眉,旋即皺起眉頭。

  「那又怎麼知道孇兒的病必定會好?」簡福晉聽到亭孇的病有救,心底雖然高興,可無憑無據,便有意為難亭嫣。

  「天助尚需人助,妹妹的雙耳明潤,印堂不致灰敗,雙眉秀長,人中深厚,再加上掌中的紋路雖斷,卻有美好的玉新紋銜接保護,定有貴人相助並能逢凶化吉。

  由此可知『必定』會好倒也未必,只是病尚有救,不需絕望,還要留心醫治,才能績氣存命。」亭嫣道。

  簡福晉皺起眉頭。「妳又不曾習醫,哪裡懂得這些?」

  「女兒……」亭嫣才要開口,就被簡王爺打斷。

  「既然留心醫治就能好,那就不怕犯上欺君之罪了!」簡王爺聞言興奮不已,早已信了十分!

  亭嫣聽簡王爺這麼說,便不再言語。

  「孇兒的病真的會好?」簡福晉卻不怎麼相信。

  亭嫣點點頭。

  「那咱們就安心等上十來日再說,這十日內留心調養,病也能好個四、五分,只要不致昏沉到不能拜堂,到時一沖喜,病怕不就全好了!」簡王爺樂觀的幾近天真。

  亭嫣在心裏輕歎口氣,她觀察亭孇的眉梢眼尾、內外福堂、印堂宮祿妻妾諸宮,皆無泛喜之兆;再看手掌心內家風紋、玉柱紋金星丘等亦不見喜紅,想在十日間成婚,是萬不可能的!

  但是簡王爺不信她所言,執意要把亭孇嫁入宮中,她多說也無益。一切但看天意,天意如何,只等十日後就見分曉了!

  九日後,簡親王府「嫣兒,妳說孇兒的痛十日會好,怎麼到現在一點起色也沒有?」簡王爺憂心如焚,沒頭蒼蠅似地在簡親王府的大廳內團團轉!

  眼看著明日就要拜堂了,亭孇卻仍然病勢沉重、昏沉不起。

  「阿瑪,我說妹妹的病細心調養會好,卻沒說什麼時候。」亭嫣耐心地解釋。

  「可是她一點起色也沒有,眼看著明日就要成親了!」簡王爺氣急敗壞地道。

  「阿瑪,我早說過……妹妹的婚事不會成的。」亭嫣歎息地道。明日就要成親,亭孇的氣色仍然未見紅轉,看來親事是絕對成不了了!

  「不成也得成!」簡王爺憂極轉怒。亭媽的話雖然是事實,卻一點也不中聽!

  亭嫣和站在一旁侍候的珠兒對望一眼,神色憂慮。

  「阿瑪,都到這份上,妹妹還是病勢沉重,您明知成親已是不可能的事……」

  「那就由妳代替妳妹妹出嫁!」簡王爺突然靈機一動,腦海裏掠過一個主意他要亭嫣代妹出嫁!

  「阿瑪!」亭嫣愣住,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簡王爺心煩意亂地揮手。「妳明知到這份上了,妳妹妹就算用爬的也走不出咱王府大門口步!如果妳打算眼睜睜看妳阿瑪、額娘犯上欺君大罪,那就只管鐵了心,別理會咱兩老!」簡王爺情急之下,恩威交迫!

  「可阿瑪,這萬萬使不得的!」亭嫣但願能勸醒阿瑪瘋狂的奇想。「欺君之外又犯欺君。罪上加罪,萬一要是被拆穿了……」

  「不會被拆穿的!」簡王爺打斯亭嫣的話,胸有成竹地道。「妳不是說孇兒的病會好?等孇兒好了,你們姊妹再換回來,到時不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十三爺是當事人,妻子相貌改變,他豈有辨認不出來的道理?」亭嫣拆穿盲點。

  「阿瑪當然不糊塗!」簡王爺接下道。「只要妳在新婚當夜,想法子讓十三爺喝下十日醉,這一杯起碼能讓他醉上十日,在他醒來之前,孇兒的痛若還未有起色,就再給他補上一杯,直到孇兒好了為止!」簡王爺異想天開。

  「可是宮裏侍候的丫鬟、嬤嬤們也會認人,就算能瞞過十三爺,又怎麼能瞞得過宮裏眾多耳目?」亭嫣質疑。

  「這更好辦了!只要妳不出房門半步,起居全由咱們府裏派去的人服侍,這麼一來,這問題就不是個問題!」簡王爺設想得十分周到。「妳只管放心!當夜我會讓人盡力灌醉十三爺,到時他醉眼惺松,就算掀開紅帕也看不清妳的面目!」

  「王爺!您的意思是要格格代嫁,卻不過是假冒二格格的工具?」珠兒聽到這兒再也忍不住,睜大了眼,不平地道。「您這麼做不但侮辱了格格!而且對她一點都不公平」

  「放肆!」簡王爺的用意被一個丫鬟料中,不禁惱羞成怒!「亭嫣尚未出閣,情急之下計出權宜,代妹出嫁又如何?」

  他原不須理會一名丫鬟說的話,可為了要安撫亭嫣。他不得不多做解釋。

  「可既然是格格代嫁。大可讓格格就此替代了二格格,成為皇家人!」珠兒知道王爺私心也是偏袒二格格的,她實在為自個兒的格格抱不平!

  「住口!妳是什麼身分?嫣兒都不說話了,妳喳呼個什麼勁打來人啊,把這賤婢給我拖下去……」

  「阿瑪,」亭嫣沉默了許久,終於關口。「您別為難珠兒,若真要依您的方式進宮,將來需要仰仗珠兒的地方還不少!」

  「妳這麼說是答應了?」簡王爺間。

  亭嫣淡淡點頭。

  「格格!」珠兒不以為然地喊道。

  「那太好了!」簡王爺聽到亭嫣答應,終於松了口氣。「等妳妹妹病好了,她會感激妳的!」

  亭嫣低下了頭,緘默不語。冒的風險大大,壓根兒是承擔不起萬一的!可阿瑪勢在必行,固執地不肯聽她所言,況且拖到現在,簡親王府確實已騎虎難下,她能做的只有盡了當女兒的本分!

  「妳記,新婚之夜一定讓十三爺喝下十日醉,至於孇兒這邊,只要她一有起色,我自會想法子,立刻把她送進宮換人!」簡王爺臉主終於有了笑意。

  亭嫣肯答應,這事就成功大半了!簡王爺心底洋洋得意,認為自個兒當真是天縱英明,才能想出這條瞞天過海的奇計!

  可自始至終卻未曾願及到,他這麼做是否傷害了大女兒的感情…新婚之夜,亭嫣鳳冠霞帔地坐在喜床上,等候著她的「夫君」進房。

  她終究是依了阿瑪的意思嫁過來了!

  早幾日她觀看自己的氣色,察知近日內會有喜訊,起初她只覺得奇怪,心中隱隱不安,卻不料冥冥中註定她會代替亭孇出嫁!

  輕歎一聲,她扯下披在頭頂上的紅帕。珠兒就在門外候著,等德煌到來,珠兒會敲門通報資訊。

  亭嫣走到桌前,先將擺在桌上的兩隻酒杯斟滿,再從袖中取出預先藏好的瓷瓶,然後將瓶中的液體倒在桌上其中一隻酒杯內,之後端坐回喜床上,依舊取過了紅帕蓋妥。

  等『他』謝酒回來,就算酒量再好,想必也有六、七分醉意了!屆時他看不清自己的臉;再讓他喝下阿瑪預先替她準備好的十日醉,自個兒該做的事情就算完成了!

  亭嫣頭上蒙著紅帕,垂著臉看見自個兒身上的喜服,這喜服原本是給亭孇準備的,亭孇的身段豐腴,她則稍嫌清瘦,衣服還是昨日珠兒連夜趕工重新縫妥的。

  急迫下糊裏糊塗答應阿瑪總讓她心底感到不安,雖然她是代替亭孇出嫁的,可嫁過來便是嫁過來了,她給自個兒算過,自己只有一次披嫁紗的命,可這回她替亭孇嫁人,卻不是自己的姻緣。

  這一切是命吧?這樣也好,她今年已二十有二,要找到合適的姻緣已經不容易,再者阿瑪和額娘對她的婚事原本就不熱中,姻緣雖說天定;尚需要人和,就算有披嫁紗的命,運命不濟,也是極容易錯過的。

  「叩叩」窗外傳來兩下輕微的敲打聲。珠兒壓低的聲音隨即傳進來。「格格,十三爺過來了!」

  亭嫣心口一跳,隨即喃喃安慰自個兒。「別慌:別慌,一切都照計畫來,不會出差子的……」

  「妳下去吧!」外頭隱約傳來男人的低喝聲,亭嫣在房裏卻聽不真切。

  「是……」珠兒回道。

  原來他是遣走珠兒!不一會兒房門被推開,亭嫣聽到開門、倒茶的聲音,進來的人卻始終不說話。

  「折騰了半日,妳餓了?」

  男性低沉、清醒的嗓音突然就近在身畔,亭嫣身子一僵。

  不是她預期中的醉言醉語?這是怎麼回事?阿瑪不是說會儘量灌醉他嗎?

  「怎麼?餓昏了頭,沒力氣說話了?」渾厚的男聲低笑,慵懶地調侃她。

  德煌歪躺在炕床上,半合著眼,帶著一絲挑剔的目光審視身畔清瘦的女人。單看身子骨是太瘦了!這樣的女人壓根兒不投他所好,他向來喜歡豐腴肉感的女人!

  不過無妨!這女人是額娘替他挑的,他原就打算拿來擱置在家敷衍額娘的,再者聽說簡親王府的二格格美豔無雙,連他額娘都讚不絕口、再三向他保證,他才勉為其難地允了這樁無聊至極、不能自主的親事!往後只要她不給他惹麻煩,至於能不能「投他所好」,那倒無所謂了,反正他另有發洩「所好」之處!

  亭嫣自始至終不說一句話,德煌挑起眉,探手就要掀她頭上的紅帕「等等!」亭嫣往後一縮,深吸了口氣,壯著膽子道:「我……我額娘交代了,揭喜帕前一定要先喝交杯酒……」

  「這是哪來的規矩?」德煌不為然地皺起眉頭。「還喝什麼交杯酒?太麻煩了,就省了吧!」說著又要抓下她的蓋頭。

  「不能省的!」亭嫣再度避開他,卻險些被他扯著。「額娘說……她說不喝的話,會不吉祥的!」這壓根兒是她胡謅的!目的只是讓他沒機會看見她的臉,免得之後換回亭孇時,他會認出兩人的不同,而心生疑惑!

  德煌愣了愣,然後撇撇嘴。煩躁地壓低聲咕曖。「真麻煩!」

  亭嫣不理會他的不耐煩,逕自從床上站起來走到桌前,端起事先準備好的酒杯。「你一杯,我一杯,要喝了才大吉大利!」

  德煌瞪著她手上的酒杯,悶哼一聲,調侃道「妳蒙著喜帕還能認路?這本事倒不賴!」說完接過她遞過來的酒杯。

  亭嫣見他依了,心底才稍稍安定,正舉起酒杯要飲下,溫暖的大手突然握住她舉杯的心手,亭嫣一震,酒液隨著濺出杯外。

  「別慌!」他低啞地道。

  亭嫣似聽到他的低笑聲。她驀地臉紅,她反應過度了!但是,她不該任他抓著她的手的!

  亭嫣試著要掙脫他……「既然是交杯酒,咱們的手就得交勾著喝酒,這樣才叫做行理一致!」他似笑非笑地道,大手緊緊抓著她纖細的手臂和他粗壯的右臂交纏,不容她輕易掙脫。

  「你……十三爺說的是!」亭嫣勉強自個兒鎮定下來,不再不智地抵抗。她心口狂跳,還得拚命告訴自己「別慌、別慌』,卻怎麼也抑止不了莫名其妙的心慌意亂!

  「還叫十三爺?」德煌瞇起眼,笑著挪愉她。「該改口喚我夫君了吧!」

  亭嫣蒙在紅帕裏的臉蛋通紅,噤口不說話,她自然不能喚他「夫君」!

  「快喝了吧!喝了這杯咱們就能上床安寢了!」盡煌戲謹地道,說罷仰頭一飲而盡!

  直到他終於喝下酒,亭嫣才略微松了口氣,慢慢飲下自己手上這杯酒,一邊等著他醉昏過去……德煌皺著眉頭等她磨磨蹭蹭地喝完一小杯酒。等了半天,她杯裏的酒卻還剩下大半杯,倘終於不耐煩了!「妳要是喝不完,我代妳喝吧!」說完就要接過她手中的杯子?

  「不能代喝的!」亭嫣固執地護著手上的酒,不讓他接過。「酒要自個兒喝才會吉祥的……」

  「吉祥!吉祥!」德煌頓時失去耐心。「要是錯過良辰吉時就不吉祥了?」他話中有話。

  亭嫣聽出他話裏的不耐煩,心裏只想著酒力怎麼還沒發作?他怎麼還不昏睡過去?「一定要按步驟來的,這是一輩子才有一回的事……你別心急!」卻沒聽出他話裏的涵義。

  「那就快喝了吧?明早我還要趕到豐台,沒時間在這兒跟妳窮耗!」這麼一番折騰下來,他已經「興致」全失,何況看她瘦得一身皮包骨。更是教他倒胃口!也因此他終於徹底失去耐心,沒興頭跟她窮耗了?

  「豐台?」亭嫣呆住。「你要到豐台大營去?」她愣愣地問。

  德煌不耐煩地點個頭,又想到她蒙著臉看不見,只得應了一聲。

  「可是……可是咱們倆才新婚……」

  「我也不願意!但軍政大事可比咱倆的私事重要多了,我若不去,可是會誤了軍機的!」他不耐煩地解釋道,見她老端著酒杯不喝,眉頭越皺越緊!

  亭嫣聽見他這話,臉色倏地刷白,心底冒出一股寒氣……他剛剛喝下十日醉了!要是酒力一發作,他十天都下不了床,還怎麼到豐台大營去?

  「妳怎麼啦?快喝了酒……別誤了春宵一刻……」德煌晃晃頭,怎麼他覺得視線關始模糊、頭腦開始昏脹起來?

  亭嫣愣坐在炕上,聽出他語調開始含糊……完了!

  怎麼也料不到他會在新婚第二日就離府,千算萬算怎麼也算不到會出這臨時的事!

  德煌只覺得頭愈來愈重,心底隱隱覺得不對,突然心念一動,他條地抬起頭質問──「妳…妳剛才給我喝了什麼?」同時力道惡狠地抓住她!

  亭嫣渾身一震,看來完美的計策竟然料想不到地出了差錯,這會兒她心慌意亂到了極點且「你看見的……只是一杯酒罷了!你……你放開我啊」

  老天爺,可別在這時又出其他岔子!她心慌意亂地想甩開他,誰知他緊緊抓住了她不放,沒想到醉酒的他竟然難纏到極點!

  她從小讀書,可書裏卻沒教她這事,沒教她該怎麼應付一個既難纏又意志堅強的醉鬼……幾乎在同時,德煌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十日醉!」他怒吼。「該死的!妳給我喝了十日醉!」

  亭嫣心頭一慌,轉身拔腿想逃。

  「該死的!」德煌怒吼一聲,突然伸手扯下她頭上的紅帕「啊……」亭嫣驚呼。

  紅帕落地的剎那,她初次看見了她「夫君」的臉……和一雙盛怒、犀利,佈滿紅絲的眼!

  亭嫣愣愣地和德煌對望…這一刻她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

  德煌發狂了?她臉上的表情已經證實了他的猜測!「該死的妳!」他狂暴地又吼一回。

  這個女人瘋了不成?竟然真的在新婚之夜下藥迷醉他!

  難怪剛才在廳前簡親王非但不替他擋酒,還頻頻勸周遭的人齊向他敬酒,意圖灌醉他!簡親王卻不知他有千杯不醉的本事,到頭來反倒是一干藉故找他敬酒的人全部醉倒,連簡親王自已這會兒也醉在廳上不省人事!

  德煌腿起眼,雙拳握緊、再握緊。

  亭嫣看見他陷緊拳頭,猛地回過神來掙開他的掌握,迅速退縮到房中遠遠的角落,緊緊揪著自個兒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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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辦?一切都完了,他看見她的臉了!

  亭嫣正被這突來的情勢嚇得發愣,突然德煌就朝著她撲過來,錯愕中亭嫣閃避不及,被他一把抓住袖子,她張大了口正要喊出聲,他立刻伸手掩住她的嘴,另一手打掉她頭上的鳳冠,粗魯地拽住她披瀉的秀髮,呼吸急促地厲聲質問:「為什麼這麼做?」

  亭嫣看見他額頭慢慢沁出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她睜大了眼,訝異他過於人的耐力!

  「說!」見她不回答,他用力一扯她烏亮的長髮,聽到她吃痛的悶哼聲,他發狠地扯得更緊。「快說,為什麼對我下藥?」

  亭嫣疼得淚都泛出來了,她搖頭、再搖頭。看見他扭曲的俊臉、兇狠的眸光,她知道現下的他就如一頭被激怒的獅子,隨時都有傷害她的可能。

  雖說是錯在自己,可這前前後後的始末……為了阿瑪、為了額娘,要教她從何說起?

  「不說?」德煌瞇起眼,眸光透出盛怒的暴戾之氣,突然出乎意料地動手撕扯她的衣裘「不要!你要做什麼」

  亭嫣嚇了一大跳,他卻一聲不吭。只管粗暴地動手扯掉牠身上的衣物,力量之大,甚至弄疼了她!

  亭嫣掙不開他的留力,眼見喜服被撕碎,胸前的衣襟被扯得大開,露出裏頭淡粉色的肚兜,她羞愧地使盡全身力氣捶打他,可他對她小雞般的氣力壓根兒無動於衷。

  「你要做什麼?別這樣……你放開我……」

  亭嫣奮力地抵抗他。她手腳並用地捶打、踢端,卻不知道她這麼做,只會更激起他的怒氣,另方面還強烈地挑起他意固征服她的欲望,他發誓要馴服這頭不馴的小母獅!

  回視她狂亂的眼,他終於看清他的「娘子」

  一個暗色白皙、容貌清麗、身段織細……卻半點也不誘人的女人!

  盛怒中,他出口傷人地道:「傳言簡親王府的二格格無論姿色、風韻都是絕頂之選,可原來百聞不如一見,傳言畢竟是傳言,連我額娘都被騙了!在我看來,妳的姿色不過爾爾,一點也沒有特殊之處!」

  亭媽的臉瞬間泛白,她渾身僵硬,半晌才一字、一句地道:「既然如此,請你放手」

  「放手?」他無情地嗤笑,沒讓她的話給激怒。「春宵一刻值千金,妳的義務就是陪我上床,我為什麼要放手?」

  亭嫣睜大眼,小臉驀地脹紅,他怎能這麼輕而易舉地口出無恥的狂言?

  看到她雙頰在瞬間就脹得通紅,猶如一顆粉嫩嫩、教人垂涎的紅蘋果!德煌挑起眉頭。又條地瞇起,世上竟然有這麼容易臉紅的女人!況且她紅著臉模樣……竟然該死的好看極了!

  況且他發現她壓根兒一點也不「瘦」!

  亭嫣在臉紅之後又驀地睜大眼-他正抓著她衣襟,溫熱的大掌順著她胸前的起伏。正放肆地緊貼她的胸部!

  他親昵的舉止、讓她難堪而且不自在!他若不是存心就壓根兒是有意的!「你放手……快放手!」亭嫣尖喊。

  「從頭到尾妳就只有『放手』這兩個字?」他調侃道,非但不放手,大掌還放浪地探入肚兜內,握住軟熱的兩乳,用力搓揉……亭嫣呆在當場。兩隻眼睛瞪得更大,他兩眼渙散,明明就快不支醉倒了,卻憑著一股意志力強撐著,還能對她輕薄!

  「原來妳一點也不瘦……我挺滿意的!」德煌兩眼盯住她,大掌恣意地推擠揉捏,憑著過人的意志,一字一句穩定地吐出口。

  他手掌心的火熱像炭爐的熱力一般穿透她!

  亭嫣的臉愈燒愈熱,卻掙不開他的掌握!從來也不曾有男人敢對她這樣,連輕薄她一句也叫放肆,可是,可是他竟然……「啊……」亭嫣一震。

  趁著她呆住之際,德煌再探入一手,長指放肆地挾住她兩隻乳烽……「硬了?嗯?想不到妳是這麼敏感的女人!」他低笑,啞著聲調侃她。

  「不……你不能對我這樣!」亭嫣驀地清醒,火紅著臉一把掙開他,腳步踉蹌地退到遠遠的屋子對角,狼狽地拉攏敞開的衣襟!

  他怎麼能……他怎麼能這麼對她!?

  德煌幾乎立刻就逼上前去,面色一轉,冷著聲道:「我是妳的夫君,今晚我想怎麼做都能!」他不容她抵抗地扣住她的雙腕,這回直接扯下她的肚兜「啊…」亭嫣驚呼,胸口一涼,白嫩的雙乳霎時彈跳出,毫無遮掩地袒露在他眼前!

  看見他調侃的眼色和嘴角那抹輕挑的笑痕,亭嫣羞得無地自容……她竟然在一個初次見面的男人面前赤身露體!

  冰涼的冷空氣直接觸及她赤裸的肌膚再如上德煌灼熱的目光緊盯著她兩乳尖上粉嫩的花蕾,亭嫣感覺到胸前異樣的脹痛,乳峰漸漸變硬突出,凝皺成較深的葡萄紫色…「真美……」德煌驚歎,看她骨瘦如柴的,沒想到竟然有這麼惹火誘人的身段!他忍不住再探手上前,一把握住那兩團渾圓動人的玉乳,盡情揉捏個夠!

  「啊……請不要……別……」亭嫣扭著身子掙扎,德煌反倒愈抓愈緊,放肆地撫弄她腫脹的兩乳。

  因為他的放肆,亭嫣倒抽一口氣,她想掙扎、想抵抗!無奈何兩手被他緊緊箝住,眼睜睜瞧著他玩弄雙乳,她羞得不能自已,此時此刻只想一死了之!

  德煌反制她的雙腕扣在身後,讓她拱起上身,突出聳挺的乳峰,惹得他欲火賁張,更方便他愛撫個夠!

  「原以為妳甚至會倒我的胃口,但看來我錯了而且錯得離譜!」他低啞地喃喃自語。

  看著她挺俏的雙峰在他的愛撫下漸漸腫脹,他低低地笑出聲,出言調侃。「好甜的味兒!這兒原本滑如絲的,想不到我輕輕弄幾下就繃起來了……」他低啞地笑,粗糙的手指羞辱似的猛地拉扯她絲滑的乳頭。

  「啊!」亭嫣渾身一頭,突然暈天眩地的,兩腿不由自主地發軟!

  德煌邪氣地嗄笑,兩根手指捏著她的乳頭,輕挑地狎弄。「沒男人摸過對吧?頭一回讓男人這麼愛妳,是什麼滋味兒?」為報復她企圖迷醉他,他刻意羞辱她。

  亭嫣微張著小嘴,大口大口地喘氣……「你……你快住手!」亭嫣羞愧得聲音都顫抖了!他怎能這樣待她?「你再不住手……將來我們都會後悔的!」

  「後悔?」德煌聽了她的話卻只是嗤笑一聲。「婚姻不得自主,得奉父母之命成婚,我第一不屑!若真要後悔,打我答應娶妳進門那刻起就該後悔了!」他粗糙的大掌捏緊她的右乳不放,又突然低下頭吸吮住她的左乳……

  「呢……」亭嫣身子一震,左半邊赤裸的椒乳已被他整個含在口中!「不要……你別這樣……你不能這樣對我的……你不能!」

  像是為了證明她的抗拒是徒勞無功的,他雙唇匝緊,用力一吸「啊!」亭嫣身子一顫,兩條腿莫名地癱軟,她軟癱在他身上,只覺得全身要融開了!

  「舒服嗎?」他喘著氣低笑,嘴裏含著一隻椒乳,舌尖來回抖動挑逗著,嘶啞、含糊不清地問。

  「你……你為什麼不聽我的……你不能這麼對我……」亭嫣氣喘呼呼,挺聳的雙峰感到異樣的脹痛,她不是毫無知覺的木頭人,就算還是個處子也有最天真純稚的反應,他在她身上邪惡的作為,她豈會全無感覺?

  似乎對她沒理由的堅持感到不耐煩,德煌突然咬住含在嘴裏的乳蜂,亭嫣疼得全身抽搐,可一陣她不明白的快感.突然朝她襲來,她身子一軟,德煌趁這時腳下一拐,把她撂倒在身後的衣櫃上,跟著他提起她的雙腕扣到頭頂,空出的另一隻大手開始扯她的褻褲。

  「不行,妳不能這麼做!」意識到他的企圖,亭嫣整個人驀地清醒過來,開始慌亂地扭動掙扎,雖然她並不確切明白他要對地做什麼!然而除了更多的「不能」外,她卻不知道該怎麼抵抗他!

  出閣時簡福晉只當她是代亭孇出嫁,並沒教她任何男女問的閨房之事,可再笨的女人也明白,兩腿之間那私密之處是任何男人碰不得的禁地!

  亭嫣夾緊了腿,他卻撩起她的裙褲之後蠻橫地強行撐開她緊閉的大腿,插入一膝,堅硬的膝頭頂住她的柔軟處「啊……」

  亭嫣全身一陣戰慄,他的放肆和霸道讓她心驚,讓她不再有掌控局面的優勢……

  「好燙……原來是個熱情如火的小東西!」他低低地笑,膝頭輕輕滑動,愛撫著她的私處,一掌同時擠捏著兩隻椒乳,不曾放鬆。

  「不要……你放開……放開我……」亭嫣睜大了眼,虛弱地出聲反抗。

  「妳企圖迷醉我……難道就是害怕這個?」德煌用力地眨了眨眼,同時豆大的汗珠正一顆顆從他額頭滑下……他正強撐著!深吸了一口氣提神,他毫不猶豫地移下手,探向她腿間濕熱柔軟的禁地。

  亭嫣驚喘,頻頻搖頭。「不要……妳不能、妳怎麼能摸我那裏……啊……」

  他粗糙的手指已經捏住她腿間上方的小肉球!

  亭嫣閉起眼,黑暗中似乎有千千萬萬個火星子在躍動……她衣衫不整、玉體橫陳,清白的身子完全暴露在他眼前,連女孩兒家最隱密的私處,也讓他盡情褻玩夠了……

  「不能?」他低笑,手指更形放肆地拉扯搓揉她……

  「呃…」亭嫣睜開眼,再也說不出話來……德煌氣息濃濁地粗喘著,手指一邊技巧地搓揉,灰濁含欲的目光則定定地盯著她臉上的反應,和她白嫩的胸口上驟然湧起的紅潮……

  「別緊張,這沒妳想像的可怕……如果妳配合的好,我就不追究妳迷醉我的罪過……」他的呼息愈來愈濁重,額上的汗滴的更快、更多!

  亭嫣搖頭再搖頭……「可……可我不是……」她驀地住口。

  「不是……不是什麼?」德煌瞇起眼。

  亭嫣怔怔地望住他,到口的話梗在喉頭,硬生生地吞回去!

  她不能說出來!一旦說出真相,他們全家人就都犯上了欺君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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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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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啊,妳不是……不是什麼?」德煌逼問。他皺起眉頭,語調雖然低沉且明顯地放緩,語氣裏卻有了一絲迫切。

  「我……呃……」

  亭嫣倒抽口氣她感覺到了他抵住她的硬碩!

  「快說!」他卻反常地眉頭愈皺愈緊,在這關頭突然捉住她的語病,不斷追問她!

  「我…」亭嫣欲言又止,還沒能把話說完,德煌就突然悶哼一聲,沉重的身軀整個壓倒在她纖細的身子上!

  亭嫣眨眨眼又眨眨眼……他終於醉倒了!

  可她的身子也全給他看過、摸過、輕薄過了!亭嫣紅透了臉,愣愣看著壓在自個兒身上昏迷不醒的男子……「格格?」門外輕輕響起敲門聲,是珠兒。

  「珠兒?珠兒,你快進來……」回過神來,亭嫣意識到自己被壓在德煌壯碩的身子底下,根本動彈不得,更糟的是-她地快喘不過氣來了!

  珠兒連忙開門進來。「格格?」珠兒被房中的情景嚇到了!她呆站在門口,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情景。「這是……這是怎麼了?格格?」

  她紅著臉喊:「妳過來……快過來幫我啊!」她用盡了氣力想推開壓在她身上的德煌,可任憑怎麼用力,就是推不開德煌的身子分毫。

  「啊……是!」珠兒連忙上前去。

  兩個人合力之下,還是做慣了活兒的珠兒幫了大忙,才讓亭嫣順利地從德煌身下爬出來。

  「格格!您怎麼……怎麼會弄成這樣?」珠兒看到亭嫣衣衫不整的狠狠模樣,驚訝地張大了嘴。

  亭嫣只是拉攏了衣服,隨意用衣帶一系,淡淡地道:「他睡在這兒會著涼的,咱們要快生把他抬到炕上去!」

  珠兒喘了口氣,才回過神來點頭。

  兩個人一前一後把德煌拖到炕前,已經快用盡力氣!

  「格格……十三爺重極了!」珠兒氣喘呼呼地道。

  「我知道……」亭嫣也氣喘不已,全身乏力。「可是一定得把他抬上去!」

  兩人使盡了吃奶的氣力,終於把德煌拖上床。

  「可是,格格……」珠兒累癱地坐在地上。「現下十三爺睡在炕上,那格格您睡哪兒?總不成……總不成也睡伉上吧」她傻傻地問。

  亭嫣摀著胸口,好不容易稍稍順了氣才通:「我就睡妳那兒!」

  「您要睡我那兒?」珠兒指著自個兒鼻頭,支支吾吾地道:「可是……可是格格,我那兒是下人房啊?怎麼能委屈您睡那兒!」

  「可以睡就成了,有什麼能不能的!」她坐在床前看看德煌,然後替他掖緊了被子。

  珠兒看了德煌一眼,突然想到什麼。「格格,剛才在房裏,十三爺他有沒有對您……」

  「沒有。」亭嫣想他不想地回道。

  他們簡親王府先是欺騙了他,之後她又下藥迷昏他……她不怪他對她無禮,他並不明白個中原由,還只當她是他的妻子。

  亭嫣坐在他身畔,幽微的燭火下,她細看他飽滿寬闊的天庭、挺直的鼻、英氣勃發的濃眉、菱角分明的雙唇……這男人的性格必定豪邁直率,聰明果斷,不是容易讓人欺騙的男人。

  亭嫣歎了口氣,隱隱有些憂心……「格格,珠兒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珠兒走上前,站在亭嫣身邀,猶豫不決地道。

  「有什麼話,妳就直說吧!」亭嫣道。

  「格格……珠兒是想王爺和福晉對您的要求壓根兒就是自私、無理的!您其實不必當真照著他們的吩咐去做,應該多為自個兒盤算才是!」格格雖然回答她沒有,可就算是呆子,見了格格方才那狠狠的模樣,會相信沒有才怪!

  亭嫣淡淡笑了笑。「那麼,依妳說該怎麼做才是?」

  「依珠兒的話……方才您就該假戲真做!一旦您和十三爺圓了房,只要在王爺和福晉面前說成是個意外,到時生米煮成熟飯,他們也就莫可奈何了!」珠兒直率地道。

  「阿瑪和額娘執意要讓亭孇嫁進皇家,妳想,他們會因為『意外』而善罷幹休嗎?」亭嫣道。

  「可是……可是您和二格格都是王爺和福晉的女兒啊?到這份上了,誰嫁進來不都一樣?況且那時您跟十三爺都已圓房了!」

  亭嫣搖頭。「不一樣的,」她斂下眼,掩去眸中落寞的痕跡。「阿瑪和額娘都是固執的人,再者,若他們的心思如妳想的一般簡單,我是簡王府的大格格,當初訂親時他們該會先顧慮我:」她語調平淡,似乎事不關己,只是在敍述一件事實。

  「格格……」珠兒歎口氣。她心底其貫也明白簡王爺夫妻的私心!她只是希望亭嫣也能自私一點,多為自個兒著想一些!

  「格格,折騰了一天,您也累了,快歇下吧!」珠兒勸道。

  「也好,明日開始就要等阿瑪的消息了二」亭嫣從床畔站起來。「我現下只憂慮一件事-一旦他明早沒在豐台大營出現,不知又會惹出什麼事端?」她望著昏睡在杭上的德煌,喃喃地道。

  「格格,您這是什麼意思?」珠兒不解地問。

  亭嫣搖搖頭。「算了,命運自有安排,一切就留待明天再說吧!」

  明天……明天又會有什麼難題橫在前面等地?才新婚之夜她就搞砸一切,自個兒的身子也教他摸光、看透了……老天爺,這是怎樣的一場混亂?

  如今……如今看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成婚第二日一早,依禮是要去跟杏妃問安的,可享嫣藉口身體不適,讓珠兒過府去請安,說明身子一好即刻過府親自問安,就這麼敷衍了過去。

  「格格,十三爺這麼昏睡不會有事吧?」珠兒端了水盆進來,擰了條濕毛巾遞到亭嫣手上。

  「我也不知道,幸而他身子很壯,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事。」亭嫣接過濕毛巾,在德煌額上輕輕抹試著。

  「水……我要喝水……」德煌在昏迷中喃喃囈語。

  珠兒立刻倒了杯水過來,亭嫣接過了,吃力地扶起德煌壯碩的身子,一小口、一小口喂水給他喝。

  德煌昏睡了三日,地也看顧了他三日。

  「格格,您這麼盡心照顧十三爺,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感動的!」珠兒促狹地道。

  「我會這麼照顧他。只是因為他如今會弄成這模樣全是我害的!」亭嫣不自在地扶著德煌躺下,避重就輕地道。

  她會這麼無微不至地照顧他,不過因為心中對他有一份愧疚,真的只是如此罷了……「真是這樣嗎?那我就當是好了!」珠兒掩著嘴笑。

  亭嫣沒去理會她,她掏出絲巾輕輕抹去德煌嘴角的水漬,心不在焉地漫想……幸而豐台那邊並沒有任何質疑傳來,她這才能稍稍放下心。可另一方面,自成婚之後,簡王爺竟然也沒捎來半點音信,亭嫣心底喘喘不寧,便要珠兄出宮去打探消息,打探的結果卻是簡王爺自那日醉倒後,人就病了!

  她歎口氣,幽幽地道:「我見自己的父母宮白中透青,知道事有不美,這樁婚事若成恐怕傷親,果然就應驗在阿瑪身上了叫」亭嫣憂慮地道。

  「原來格格早料到了!」珠兒往下問:「現在這邊是瞞住了,可這會兒王爺又病了,就算二格格的病好了,也沒人作主把她送進宮,往下咱們要怎麼做才好?」

  亭嫣略略沉吟。「眼下阿瑪病了,額娘一個人必定慌了主意,我看咱們得先回府一趟才成!」

  「可是格格,咱們要怎麼出宮去?」珠兒問。「十三爺昏睡的事咱們雖然瞞住了,外人只當是格格和十三爺倆夫妻恩愛,可一旦咱們出宮去,這事就再也瞞不住了!」

  珠兒說到這兒,亭嫣垂下螓首,微微紅了臉,隨即淡淡擰起秀眉。「我心底也擔心這個……」想了一會兒,她抬起臉道:「咱們就回去半日,只對外說爺的身子有些不適,在床上安歇著,誰也不許進去打擾!」

  「好主意!」珠兒笑開臉。「格格,那咱們幾時回去?」

  「裏外得先打點好了,可不能出差子!」亭嫣吩咐。「妳先出去命人備一乘轎子,再傳我的命令,就說爺身子不適,在床上歇著,誰也不許進來打擾!」

  「珠兒明白了!」珠兒點個頭,領了命令立即出去辦事。

  珠兒一走,亭嫣在房裏等待的時間,門外突然有人敲門「珠兒,是妳嗎?」亭嫣走到門遏輕聲問。

  「是額娘啊,「孇兒」,快開門。」外頭一悅耳的女聲道。

  亭嫣心頭一驚,原以為是珠兒辦妥了事回來,沒想到竟然是否妃!

  「怎麼了,『孇兒』?快開門啊!」杏妃領著一名侍女等在外頭,體諒亭孇正病著,因此她沒讓侍女先來通報,便自個兒走到新房來看她!

  亭嫣急中生智,立即回到床上拿起被子摀著頭臉,悶著聲道:「額娘,我正病著,請您自個兒開門進來。」她已嫁進皇家,自然得代替亭孇改口稱杏妃為額娘。

  門推開,杏妃讓侍女等在門口,自個兒走到床前坐著。「怎麼蒙頭蒙臉的,病的很重嗎?」

  亭嫣蒙著被子點頭,緊緊蒙住頭臉,只露出一頭秀髮。

  「可憐的孩子!我聽妳的侍女說妳過門就病了,是累出來的吧?」杏妃慈愛地撫著亭媽的發。「德煌那孩子也真是的,剛成了親,隔日一早就回豐台大營去,怎麼勸也勸不聽!」杏妃無奈地歎口氣。

  原來杏妃一直以為德煌已經回豐台大營。

  「生了病也別蒙著頭臉,這樣不透氣,病也不容易好!」說著,杏妃就伸手去拉亭嫣蒙在臉上的被子。

  「額……額娘,您別拉,我怕冷……」亭嫣心底著急,她和亭孇的相貌差異甚大,珠兒再不快生回來,她的身分就要被拆穿了!

  「怕冷就多蓋幾床被子,再讓人在妳房裏生個炭盆兒,別盡蒙著臉兒,這樣是不成的!」之後杏妃不管亭嫣願不願意,一把拉開了被子「妳……」杏妃看到亭嫣,起先只覺得同她印象中的亭孇一點也不相像,之後地想到「妳是嫣兒?」她驚呼。

  「杏妃娘娘恕罪!」亭嫣連忙從炕上下來,跪在地上。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杏妃皺著眉頭,神情十分錯愕。

  「請娘娘聽亭嫣從頭道來……」亭嫣把亭孇病重不能過門,之後簡親王要她代妹出嫁之事,從頭至尾詳細說明一遍。

  「胡鬧,真是太胡鬧了!」杏妃聽完後只覺得不可思議,頻頻搖頭。「姊姊和姊夫也太糊塗了,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亭嫣低頭,委婉地道;「請娘娘原諒額娘和阿瑪,他們不是有心欺君的。」

  「嫣兒,妳先起來,」杏妃扶起亭嫣,又歎口氣。「我原諒也沒用,方才找他說過了,這是欺君之罪,妳阿瑪、額娘為了孇兒……唉,真是委屈妳了!」

  「娘娘……」

  「放心!」杏妃拍拍亭嫣的手。「我不會把這事告訴皇上的!可要是煌兒他自個兒瞧出了什麼不對勁這事兒一旦掀了盅,依煌兒那性子連我也保不住你們了!」杏妃憂慮地道。

  亭媽眉頭深鎖……她知道杏妃的為難,目前她最大的隱憂是,德煌已經看見她的相貌了!

  「嫣兒,姨娘有句話說,妳仔細聽著!」杏妃沉吟了片刻,終於開口。

  亭嫣抬眼望向杏妃。

  「這件事妳自個兒可得有打算,不能全聽妳阿瑪和額娘的!」

  她話中有話。

  「娘娘?」

  「我瞧得出妳是個聰明孩子,該怎麼做妳心底很清楚.。」

  杏妃直視著亭嫣清澈的眼眸,語意深長地暗示。

  她雖然不直接把話點明,心中卻已經有了盤算一則這樁欺君的糊塗事若掀了盅可大可小,但她不想冒這個險!安排亭孇過門,原本是要替自己留後路的,可不能反倒添了個大麻煩!

  二則亭嫣的相貌清雅秀麗,依她看來並不比亭孇差!再者她觀察亭嫣,氣質沉著、明曉事理,她心下由衷地喜歡這孩子!至於簡福晉……她就不明白姊姊為什麼不喜歡這孩子的理由了!

  亭嫣低下了頭,沒回杏妃的話,她輕顰著秀眉,心事重重……她何嘗不明白杏妃的意思!雖然額娘和阿瑪自始至終未曾顧慮到她,可她並無意搶佔亭孇的位子!

  「姨娘的話妳明白了,我也知道妳顧全姊妹之情,可現下一個大問題橫在眼前……煌兒他見過妳的面了!」杏妃自然沒忽略這點。她頓了頓又道:「妳顧全姊妹之情是不錯,但是煌兒那邊屆時他一醒來,看到妻子的面孔完全不同,妳想這事不會被揭穿嗎?」

  亭嫣輕歎口氣。「也許他並不會對我的相貌記得大清楚,更有可能是一旦換回亭孇,他會更樂意看到妻子的相貌有所改變!」她記得他在新婚那夜說過的話!他曾經批評過她的相貌。

  「嫣兒,妳這是什麼意思?」杏妃完全不以為然。「妳莫非是對自己的容貌沒信心嗎?若果真如此,那姨娘要說句公道話,比之孇兒,妳半點也不遜色!」

  亭嫣淡淡笑了笑。「娘娘,並非我對自己沒信心,我從來相信各人有各自緣法。討好李四不見的得意於張三。更何況相貌會衰、紅顏會老,我之所以這麼說,只不過因為……這是十三爺話裏的意思。」

  「妳是說煌兒……煌兒他親口說的?他親口說出他對妳的相貌……有所不滿?」杏妃半信半疑。

  依德煌落拓的性格,這話確實有可能出自他的口,可若依她對德煌的瞭解,煌兒向來風流不羈,是情場上的調情老手,從來就不會對女孩兒說重話,更遑論是批評女孩兒家最最在意,關乎到相貌美醜這等傷害人心的重話了!

  德煌若會這麼做,那就大不正常了!至於如何個「不正常」法……要不是德煌在意的女子,按理說根本不經他心上,更別說要惹他「不正常」了!可亭嫣卻輕輕點頭。

  杏妃愣了愣,之後皺起眉頭。「煌兒他……這真是太反常了!」跟著挑起眉,似笑非笑。

  「姨娘,嫣兒想求您一件事,希望您成全。」嫣兒懇切地道,同時改了口,喚杏妃為姨娘。

  「有什麼事,妳儘管說吧!」聽了亭嫣方才閘述的那番各有緣法之說,杏妃對亭嫣又另眼相看了幾分!

  「我希望……姨娘對這事能寬忍幾分。」亭嫣委婉地道。

  杏妃又歎口氣,跟著現出一絲笑容。「妳放心吧!這事我會當著不知道,聽憑妳去處置。」

  「亭嫣謝過姨娘!」亭嫣福個身,清麗的臉上滿是誠懇的感謝之意。

  杏妃搖頭,心裏暗想道:不知姊姊心底想什麼,我倒寧願選這個媳婦兒……這時珠兒進來,見到杏妃嚇了老大一跳,過後亭嫣同她解釋,珠兒才安下心。

  「格格,轎子都準備好了,咱們是不是現在就走?」珠兒問。

  亭嫣望向杏妃「妳回去看看妳阿瑪和額娘也好,省得妳額娘又要操心妳這頭的事!我這兒妳就別理了,我去看看煌兒,待會兒就回宮去。」杏妃道。

  亭嫣點點頭。「那麼我和珠兒這就去了「改日再去見姨娘。」再向杏妃福個身,亭嫣便隨著珠兒出去了。

  亭媯和珠兒一走,杏妃立刻同侍女道,「到十三爺房裏去,我要去看看他。」

  杏妃心頭自有主意!雖然她方才答應了亭嫣;這事但憑亭嫣怎麼收場,她不去千涉,可不千涉卻不代表不能幫忙……這事既然教她知道了,她豈有放任不管的道理!這趟渾水,她說什麼也得蹚它一蹚!

  想到這兒,杏妃若有所思地笑開了臉。

  或者……她這麼一蹚,就能讓她蹚出個什麼「意外」來也說不一定!

  等著瞧吧!

  ★★★

  亭嫣和珠兒的前腳才走,一匹快馬立刻奔進宮。

  「十三爺呢?十爺人呢?」喀爾從馬上躍下,大聲質問府裏的婢僕。

  「喀爾大人!」府裏的奴僕,飛奔去請來總管秦晉。「這會兒爺正在房裏歇著,少福晉吩咐了,誰也不許進去打擾!」

  「爺還在府裏?」喀爾聽到這消息似乎很驚訝。「他讓我在豐台大營等他的,按理爺兩天前就該到了,沒道理現在還待在府裏!」

  「兩天前?爺兩日前才剛成親呢!」秦晉不以為然。

  「這我明白,當時找也是這麼問爺的,可十三爺斬釘截鐵這麼回答我的!」喀爾道。

  「這……可怎麼辦好,現下少福晉人又不在府裏!」秦晉顯得左右為難,情急之下,卻忘了杏妃這時就在府裏!「老實說,咱們也三日不見爺出門一步了!」

  「我看這事不大對勁,你讓我到爺房裏,等我兒了爺再說!」

  「這……這好嗎?」秦晉拿不定主意。

  「事情急迫,岳將軍還等我回復,我看眼下也只能這麼辦了!

  若當真有什麼責任,就由我來擔好了!」喀爾道。

  「那……那好吧!」聽到自個兒不必擔責任,秦晉總算點頭同意。「這邊請,喀大人。」

  秦晉立即領喀爾到新房,兩人卻不知德煌從新婚那夜開始,到此刻還昏睡在炕上……

  ★★★★

  「格格,您聽福晉她說的,口氣又尖又利,好似怕您會乘機占了二格格的地位!」自王府回宮途中,珠兒在轎子旁伴著,她一臉氣唬唬的。

  她們在王府不過待上半個時辰,就嘔了她一肚子氣!

  亭嫣一笑置之。

  「格格,福晉她這麼待您,您難道一點也不怨她嗎?」珠兒好奇地問。

  亭嫣聽了只是淡淡地道:「人同人之間原本就是要講緣分的,就是親如母女也不例外。例如一出生就做人養女的,雖然受生母孕育之恩,卻是有緣無分,若要仔細推敲,反倒與養父母的緣分要深厚些!由此可知,緣分二字乃是前世所修因,今生所種果,『緣分、緣分』是強求不得的。」

  「這倒是!」珠兒聽了這番話猛點頭。「就說我吧,二格格雖然受王爺、福晉的寵愛,可我卻半點也不喜歡她,那就是二格格不得我的緣,因此兩個人當然就沒分兒了!」珠兒自有一套解釋。

  她向來覺得二格格任性驕恣,又淨會在王爺、福晉跟前賣乖,因此得王爺夫婦的寵愛,相對的卻不把大格格這個姊姊放在眼裏,態度十分倔傲無禮,簡直是教人心寒的兩面人!

  「珠兒,我才說了,人與人間都是要講因緣的,因緣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我們能不能看透這二字本身,超脫因緣的纏葛恩怨,從中求得心靈平靜的智能。」

  亭嫣笑著道。

  「格格……您剛剛說的什麼超脫、智慧的……怎麼這會兒我半句也聽不懂了?」珠兒搔搔頭,糊裏糊塗地問。

  亭嫣嗤地一聲笑。「不懂就算了,無憂無慮,心地單純也是福氣。」

  「格格是說我珠兒有福報?」她知道格格會看相,聽格格說自個兒有福報,高興的了不得!

  亭嫣笑個不止。「福氣跟福報是不同的!福氣是因為為人心地光明,所以有天上神佛保佑,行事順遂、運勢升平。可福報卻要自己行善累積,不行五惡、奉行十善,心心念念不離善根,最終才能修得善果。」

  「格格,您這會兒又說什麼,珠兒又聽不懂了!」珠兒眨巴著眼睛,皺起眉。

  亭嫣但笑不語。

  片刻後兩人回到了宮裏,卻看到總管秦晉就站在府邸門口。

  「少福晉,您總算回來了!」秦晉迎上前去,明顯地看得出來他滿額是汗!

  「秦總管你怎麼了?大冷天的,怎麼流了一頭一臉盯汗?」珠兒取笑他。她在這兒住了幾天,和秦晉混熬了,一點也不怕他!

  秦晉嘴巴撇了撇,撇出一臉苦笑。

  「秦總管,有事嗎?」亭嫣坐在轎裏瞧出秦晉的神色不對,隔著簾子問。

  秦晉看了轎子一眼,垂下了眼。「少福晉,爺在房裏……」

  「爺在房裏我們當然知道,格格臨出門前還吩咐了不許任何人打擾,這還用得著你說!」珠兒搶著道。

  「珠兒,不許無禮。秦總管,你往下說!」見秦晉一臉不自在,亭嫣心底隱隱有不安……「爺在房裏……」秦晉接下去說。「正等著少福晉去見他!」

  他愈說愈小聲。

  「你…你說爺等著格格去見他?」珠兒一震,睜大了眼間:「他醒了?」

  秦晉又癟了癟嘴。「可不是!」

  珠兒猛地轉頭望向坐在轎裏的亭嫣,只見亭嫣呆在轎裏……顯然也被秦晉這話給嚇住了!
好的心情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而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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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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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了?我還以為妳怕我醒來後找妳算帳,逃回娘家去了!」

  德煌就坐在杭床邊,兩臂抱胸,定是盯住剛走進門的亭嫣,房裏除了他還有另一名高大的漢子,那漢子就是趕來找人的喀爾。

  亭嫣瞪著他精神奕奕的模樣,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過妳大概還不明白我的性子!既然妳不明白,我可以先知會妳一聲」

  他盯住她,俊臉緩緩勾出一絲笑痕,之後壓低了聲,慢條斯理道:「我這個人向來有不屈不撓的性子,就算妳有本事逃到天邊我也會追到天邊揪妳出來!」

  亭嫣瞪住他,半晌終於能說出話來。「我沒有逃走的必要。」她冷靜地迎視他灼熱的犀利目光。

  德煌挑了挑眉。「是嗎?」他嗤笑一聲。「那可真是個好消息!我昏睡了三天三夜,新婚娘子空閨寂寞,卻沒撇下我自個兒跑了,至少證明我的「魅力」不減以往!」他不正經地調侃,暗示著新婚那夜的事。

  亭嫣驀地紅了臉,說話又開始結巴,壓根兒不受自個兒控制。「你……你醒了……」

  「要不然妳以為在妳面前的是誰?難不成是假冒的?」他神情傭懶地由上至下掃視她全身,然後撇撇嘴,玩世不恭地道:「噴嘖嘖,怎麼妳反反復覆的!這會兒別又說不認得妳的夫君我是真是假了?」

  「你怎麼醒的?應該還有六日酒力才會消退的!」亭嫣沒理會他的不正經。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喀爾臉色尷尬,顯得很不自在!

  「對一般人來說,十日醉或許真能讓他們醉上十日,可對我來說,快則日、慢則五日,我必定清醒!」德煌說到這兒隨意一揮手。「你先下去!」遣退喀爾。

  「喳!」

  喀爾退下後,亭嫣也退離他數步,後背緊緊推著門邊。.

  「幹麼離這麼遠說話?我又不會吃了妳。」德煌嗤笑,轉身坐回炕上,大剌剌地叉開雙腿,不怎麼正經地調侃她。

  巧的是他額娘來看他時正巧他酒醒了,就在他耳邊撈叨許久,簡直想煩死他!

  亭嫣皺著眉頭,鎮定地問:「你……你想怎麼樣?」

  德煌挑起眉,表情像聽見一個笑話。「搞清楚,是妳先把我怎麼樣!別反過來一副我欺負妳的小可憐模樣!」他帶點不耐煩地說道。

  亭嫣瞪大眼。「我沒有」

  「沒有什麼?沒把我「怎麼樣」,還是沒裝可憐?」他故意把話說得曖昧至極,看到她粉嫩的臉頰上泛起的紅霞,他謎起眼,心口突然放鬆,便慢慢伸展軀體,悠哉悠哉地欣賞起來。

  「我從沒否認過!我的確……的確在你酒裡加了十日醉的事實。」亭嫣兩眼一瞬也不瞬地對住他,表情沉著認真,勇敢地同他犀利的眸光對峙。

  「也就是說,妳承認的確把我『怎麼樣』了?」他勾起唇笑了笑,不正經地回應她的嚴肅。

  「你到底想……想怎麼報復我?」不能忍受他一味地持續曖昧不明的態度,亭嫣直接問他。

  「報復?嘖嘖嘖,妳把我想成什麼樣的人了?我看起來有那麼小心眼、愛計較嗎?」他挑挑眉,然後朝她眨眨眼。

  亭嫣愣住。「那、那你想……」

  「我想?」他從炕上站起來朝向她是來,俊臉上的笑容明顯地不懷好意!「既然娘子開口問了,我只好實話實說!有關於『我想』的嘛……一則是咱們上床,完成新婚那夜沒辦完的事,免得往後妳找藉口怨我,二則…」

  「我不可能怨妳的!」亭嫣沖口而出。

  德煌挑起眉,撇起嘴嗤笑。「我倒忘了妳好像挺怕那檔事!」

  他再朝她眨眨眼,眼神曖昧得簡直邪氣!「不打緊,往後咱們多得是漫漫長夜,我一點也不急!」

  他逼到她眼前,英氣勃勃的俊臉在她眼前放大,邪氣的笑容教她全身起雞皮疙瘩!

  亭嫣咽下口水,直了眼盯住他的眼睛,視而不見地問:「二則……二則是什麼?」

  「二則……」他抬起兩手,撐在她身側的牆面上,把她包圍在他強壯的雙臂間。「我是妳的夫婿,咱們成婚已超過三日,我還沒陪妳歸寧呢!」他幾乎是貼著她耳畔在吐氣!

  亭嫣身子一頭,扭過頭避開他。「陪我……歸寧?」分不清是因為他的話,還是他過分親昵的舉止而發抖。

  他撇嘴,慢慢勾出一抹笑。「當然,陪娘子歸甯是理所當然的事,有必要這麼吃驚嗎?」然後抬超手,極盡溫存地拂開她額上散落的秀髮。

  亭嫣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只能僵在原地。

  「妳準備準備,咱們這就出宮!」德煌道。

  「可是我剛剛才……」亭嫣欲言又止。

  「嗯?」德煌瞇起眼。「剛剛怎麼了?」

  「沒什麼!」亭嫣別開眼,不自在地道。

  德煌撇起嘴,無聲低笑他當然知道她剛才回簡王府去過了!

  他派的探子早在她回來前已經向他報過消息了!

  他之所以半強迫地要陪她回簡王府,主要是想弄明白這家子究竟在搞什麼玄虛,竟然從頭到尾把他當傻瓜耍!弄得他暈頭轉向不說,還指望他既往不究。

  「你……你為什麼要陪我回去?」亭嫣睜大眼,試圖弄明白他眼中詭異的星芒代表什麼意義?

  「剛才我不是說過了?」他繼續雲淡風輕地輕拂她的秀髮。

  「我是妳的夫婿,自然要陪妳回去歸寧!」神態悠閒之至:簡直是惡意對上她的慌亂!

  「可是,你不是還得趕回豐台大營去?」亭嫣不是傻子,她直覺他別有居心。

  德煌挑起眉,對住她撇起嘴笑。「原來妳還記得?」

  亭媽的耳根子一熱,知道他正暗示她,因為她下了藥,導致他趕不回營區的事實。

  「現下我改變主意了!」他笑容不變,分外友善。「我決定多費點時間同我的新婚妻子相處,讓咱們有機會好好認識彼此!」

  亭嫣不自覺渾身起一陣冷顫……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咱們要相處……往後多得是時間,不必急在這一刻,你還是得以國家軍政為重才是……」

  「無妨!婚姻大事,一輩子也只這麼一次,我說還是咱們互相瞭解重要!」幾句話堵住亭媽的口。

  回豐台大營之事原本就是個藉口,他不過是藉此逃避杏妃為他訂下的婚事,事實上回不回去壓根兒無關緊要己。

  「況且……」他欲言又止,故意吊她的胃口。

  亭嫣皺著眉頭,等他說話。

  「況且…是我額娘吩咐的,要我無論如何得陪妳回府歸寧!」

  他接下說。

  「姨娘……額娘吩咐的?」亭嫣瞪大了眼。

  杏妃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明明知道她才剛回過府去,況且她要德煌陪她回去又有什麼用意「母命不可違!」德煌輕哼。

  母命不是不可違,重要的是他想探探她的底!

  知道再也賴不掉了,亭嫣只得硬著頭皮點頭。「也好,那你就陪我回府歸寧一趟吧!」

  德煌腿起眼,似乎對她突然轉變的冷靜態度有一瞬間的迷惑,隨即他剛開嘴笑「好得很,愛妻,咱們似乎挺有默契!」他挑起眉眼,半不正經地柔聲道:「我開始期待咱們倆往後如膠似漆的恩愛生活了!」目光順勢垂下,盯住她鼓起的飽滿胸脯。

  亭嫣對住他,強迫自己扯開了嘴笑。「是呀,夫君。」虛情假意得教她頭皮發麻!

  是他逼她的!誰讓他這麼快就醒來,既然醒了又不肯回豐台大營去!她能有什麼選擇?只能同他虛情相對、假意奉承!

  他卻似乎對她的溫馴十足滿意!「需要我替妳更衣嗎,愛妻?」目光不情願地上移,對住亭嫣清澈靈致的雙眼。

  「更衣?」亭嫣瞪大眼。「不!不必勞煩十三爺,我自個兒來就成了!」

  「十三爺?多生疏!」德煌對住她,例開嘴笑。「往後妳就喚我相公,咱們省卻了那無聊乏味的禮數,這樣不知多恩愛!娘子妳說是不?」

  也不知他有意還是無意,壯碩的胸膛開始壓向她……「是……是啊!」亭媽的臉蛋愈來愈嫣紅,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寬厚的胸膛「蹂躪」著自個兒的胸脯!

  德煌突然啞聲低笑。「娘子,為夫的我突然有個想法……反正回府的事也不急,不如咱們先溫存、溫存,等晚些再回簡王府去……」

  「溫存?」亭嫣兩眼瞪得更大,反射性地一把推開他,躲到遠遠的、他再也碰不到她的角落!「不行!」感到自個兒語氣似乎太嚴厲,她放柔了聲音。「我是說,額娘和阿瑪見我還沒回去,一定在家裏等得十分心急,咱們得快些回去才是,別再耽擱了。」

  曖昧的戲她再也演不下去了!若是不快點離開,恐怕她撐了半日的「虛情假意」面具會瞬間垮下、前功盡棄!

  「娘子說的是,」德煌傭懶地抱起胸,似笑非笑地盯住地分明是戒備,卻又要刻意掩藏的不自然表情。「那咱們這就立刻動身,到簡親王府去。」瞇起眼,玩味地審視她。

  「好……」德煌在門前,亭嫣只得推開窗喚珠兒。「珠兒,你快進來!」

  珠兒聞言立刻沖進房裏。「格格您有什麼吩咐?」她等在房外幹著急,還真怕自個兒的格格被十三爺怎麼了!「我到外頭等去吧!」德煌轉身離開房裏。

  既然珠兒進來也就沒戲唱了!他沒有繼續留在房裏的必要。

  見德煌出去,亭嫣才松了口氣。「珠兒,妳再替我換件衣服,咱們還要回簡王府去。」

  「啊?」珠兒貶巴著眼,臉上的神情滿是疑問。

  「現在什麼也別問,就算間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妳!」

  這話是真的!

  連她自個兒都被德煌弄糊塗了,她實在瞧不出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眼看著這盤棋已經全數被打亂,當初阿瑪自以為高明的偷天換日之計已經被德煌破壞,更令人憂心的是,她還得陪他演這出荒唐的戲碼到什麼時候?

  簡福晉見亭嫣去而複返,德煌還陪同前來,她大吃一驚!

  「十三爺,您……您怎麼親自來了?」簡福晉愕然。

  「怎麼?我不該親自來嗎?」德煌例嘴,沖著簡福晉微笑。他特意換了套錦袍,整個人看來英姿煥發、貴氣逼人!

  「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簡福晉不自在地笑開臉,暗地裏瞟了亭嫣一眼,眸光帶著怒氣。

  「只是您突然來,王爺正病著,不能出來招呼您呢!」簡福晉轉向亭嫣。「『孇兒』,妳也大粗心了,要回來怎不先知會額娘一聲?」

  「額娘……」

  「福晉,同府歸寧是應該的,再者是我臨時拖著「亭孇」回來,妳不會怪罪吧?」德煌悠哉悠哉地道。

  「當然、當然不會』簡福晉嘴角笑著,卻皺起了眉頭。

  「對了,」德煌傭懶地左右張望一番。「怎麼不見『亭孇』的大姊,『亭嫣』格格?」老實說,他對簡王府的大格格亭嫣反倒有份好奇。

  向來只要提到簡親王府,傳言都只說到簡親王府二格格的美豔,對於亭嫣大格格,卻完全沒人提起,就好似大夥都有默契,把亭嫣當成一個隱形人似的!現下兩家結為親家,他倒想見見一直被外界漠視,當做不存在的簡親王府大格格是否真長得見不得人?

  簡福晉臉色微變。「『亭嫣』……她正病著,不方便見人,所以就沒讓她出來給十三爺請安!」

  「原來這樣!」德煌挑挑眉,沒見到人倒有些可惜!

  「十三爺,您先坐坐。」簡福晉道,她對德煌十分客氣,不敢放鬆,主要也是德煌的態度表面熱絡,實則生疏,教人捉摸不透。「『孇兒』,妳跟我進來一下。」她把亭嫣喚進房裏。

  德煌瞇起眼,比個請的手勢。

  「這是怎麼回事!妳沒讓他喝下十日醉?」一進內房,簡福晉立刻質問亭嫣,語氣嚴厲。

  「格格新婚那夜就讓十三爺喝下了,是十三爺自個兒提前酒醒了,不干格格的事!」跟著進內房的珠兒,忍不住為亭嫣辯護。

  「放肆!我又沒問妳話,妳多嘴什麼?」簡福晉斥喝珠兒,然後轉頭問亭嫣:「妳倒是說啊!」

  「是他主動提出要陪我回府歸寧的,我若是婉拒,又怕引起他的疑心,只得讓他跟著我回府。」亭嫣解釋。

  她沒說出杏妃已經知道這件事,免得簡福晉更加擔心。

  「是這樣?真有這麼簡單?」簡福晉冷笑。「重點是他現下看清了妳的模樣,往後要教孇兒怎麼回宮裏去?」

  亭嫣眉頭挺起。「額娘,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是誰都不願見的,當時我已經跟阿瑪說過此計不可行……」

  「是妳存著私心,不肯盡心戮力幫妳妹子!」簡福晉打斷亭嫣沒說完的話。「我話先說在前頭,現下妳是占著這位子,可等孇兒一醒過來,無論妳願不願意:該她的都得還給她!」她刻薄地道。

  「福晉,是您和王爺要格格這麼做的,這會兒怎麼又說是格格霸著位子滿這話說反了吧!」珠兒實在聽不下去,她打開眼還沒見過有哪個做娘的這般偏心、這般刻薄的!「更何況更何況格格她壓根兒不稀罕。」

  「放肆!」簡福晉睜圓了眼怒斥道。「誰喂給妳這賤婢狗膽子,敢這麼沖犯我?」

  「額娘,珠兒她不懂事,您別見怪,這幾日珠兒出了許多力,是亭媽的錯,沒把事做好……」

  「本來就是妳的錯!」簡福晉冷著聲,尖銳地問。「明明計畫得好好的,怎會出了錯?」

  『福晉…」

  「珠兒!」珠兒又要替亭媽抱不平。亭嫣立即打斷她,安撫簡福晉「額娘,我明白了,我會盡力挽救!」

  簡福晉哼了一聲,冷著臉不說話。

  「格格,咱們快出去吧,爺還在外頭等著哩!」珠兒按著道,她實在不想再看到簡福晉那張刻薄的嘴臉!

  「額娘。咱們快出去吧!免得十三爺超疑心。」亭嫣柔聲勸道。

  簡福晉瞪了兩人一眼,忍住氣。扭身回前廳。現下還得靠亭嫣出力,話不好說的大重,免得孇兒吃虧!

  「格格,珠兒我真的忍不住要說一句公道話,福晉她不只偏心,她根本沒當您是她女兒!她根本不愛您……」簡福晉一出去,珠兒積了滿肚子的氣立刻發作。

  亭嫣抬起眼看著珠兒,淡淡地、輕輕地低語。「沒人愛我,我愛自己。」

  珠兒睜圓了眼,鼻頭一酸……「誰說的,還有我愛您呢!」她激動地喊。

  「那多好!我還有珠兒愛著,夠幸福了。」亭嫣微笑。

  「格格……」珠兒用力吸吸鼻子,她為亭嫣難過,可看見格格似乎並不在意,她也就釋然了。

  「咱們也快到前廳去吧!」亭嫣拿出手絹溫柔地拭去珠兒頰上的淚。

  「嗯……」

  珠兒看著溫柔的格格,心底忽然乍現一絲曙光雖然她珠兒沒見過十三爺幾回,可她肯定十三爺不是個笨人,有時他笑起來還挺邪…不是,是挺難測的!

  她私心希望十三爺能看見格格的好,能愛上格格……
好的心情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而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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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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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母女倆說什麼悄悄話,是我不能聽的?」回程中,在馬車裏德煌不經意地問。

  亭嫣垂下眼。「沒什麼,額娘只交代我,要好好服侍十三爺。」她撒了個謊,是她生平以來第一次。

  德煌挑了挑眉。「服侍我?」他剛開嘴邪笑。「那我倒要好好瞧瞧!」

  亭嫣氣息一窒她說錯話了!「我的意思是…我是說…」

  「不管妳是什麼意思,侍候我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他霸道地打斷她的話,跟著傾身湊上前去「這還得要妳額娘教妳?」他貼近她的身子,語氣低狎。「當真不懂,也該是我來『教妳』!」語意曖昧地道。

  他親昵的舉止讓她的身子不由得泛起一陣輕顫!她拚命往後縮,努力避開他故意的狎近……就在她不知該怎麼化解這教人尷尬的狀況時,馬車條倏地停了下來。

  「下車了!」

  亭嫣推開他迫近的胸膛沖到車門邊,讓珠兒扶著她下車,可誰料到因為太慌、太急了,一個閃神,兩腿一拐,竟然直直地往前撲去……「啊」珠兒驚呼,眼看著亭嫣就要從馬車上摔下來!

  「小心!」德煌在千鈞一發之際抓住她,兩手巧勁一帶,亭嫣纖細的身子立刻落入他的懷抱中!

  亭嫣驚魂未定地睜著大大的眼睛盯視著他……她被嚇壞了!

  德煌瞇起眼,嘴角慢慢勾出一抹富含興味的笑。「我可怕到讓妳奮不顧身,那麼急著避開我嗎,娘子?」他調侃。

  亭媽的臉孔一剎那間脹紅。「我……我沒事,你可以放開我了!」

  德煌挑起眉,嘴角的笑意勾得更深,透出一股教人捉摸不定的邪氣。

  「還是不放的好,免得又出了岔子,我可不敢肯定回回都能救得了妳!」說著,竟然在眾目睽睽下將她抱起,穿過前苑,大步邁向新房。

  「你、你快放我下來!」亭嫣掙扎著,現下全府邸的人幾乎都看清了她的臉,非但如此,還看見了他對她的輕薄!

  「聽話,乖乖的別動!妳一掙扎,我只得抓得妳更緊了!」話還沒說完,他兩臂一壓,亭媽的上身便緊緊貼到他的胸膛上!

  亭嫣羞愧得無地自容,他竟然、他竟然無恥放肆到這等地步!

  因為推不開他,她只能把臉也埋入他的胸膛內,已經管不了全府邸的人怎麼看待他倆人了。

  回到新房,德煌卻沒有立刻放下她,而是直走到床前才把她放在炕上。「我看妳額娘的交代,似乎一轉眼就對妳不管用了!」他調侃道。

  亭嫣知道,他是暗諷她方才說過要好好服侍他的話。「我沒受傷,妳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抱著我不放的!」她反駁。

  「嘖嘖嘖,不該、不該,打從新婚那夜起妳就有太多的不該了!」他嗤笑。「我看妳當真不能體會妳額娘教妳服侍我的用意!看來還是得由我自己來教妳才成了!」他甩開了褲,隨即也上了床。

  「你、你要做什麼?」見他上床的舉動,亭嫣開始心慌。

  「怕什麼?咱們是夫妻,妳早晚得學會『服侍』我。」他一語雙關,兩眼牢牢盯住她不安的眼神。

  「可是……可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她找藉口。

  「心理準備?」他像聽見天大的笑話。「妳是說妳沒有心理準備要嫁給我?」

  他深沉地眺起眼。

  亭媽一怔。「我不是那個意思!」

  「嫁給我就是要替我生下子嗣,別告訴我妳沒想過這回事!」

  他犀利地質疑。

  她三番兩次的推託已經引起他的疑心,再加上簡親王府一行,他直覺她們母女倆有許多詭異之處,疑上加疑,他決心要儘快澄清心中的疑慮,弄清楚簡親王府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至於要怎麼做才能弄的「清楚」自然是從亭嫣身上下手!此外他可顧不了她的心態如何,也不認為有顧及的必要!

  儘管她的身子確實是出乎他意料外的迷人,但也僅止於身體上的誘惑,她還不致特別到能教他迷惑的地步,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他要她的身子是天經地義,他只準備好好享受她帶給他的「服侍」!

  亭嫣氣息一屏。「想過,同實際上當真要那麼做……是不一樣的!」

  「沒什麼不一樣!」他抓住她,不容她閃躲。「既然是必定要發生的事,一再拖延就是逃避!」沉重的男性軀體隨即覆上,密密地壓住她。

  「我……不是逃避!你為什麼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她大口喘著氣,他壯碩的體重頃刻間就壓得她喘不過氣!

  他氣息慢慢粗重,硬碩的胸膛隨著兩人一下下的呼吸起伏,煽情地搓揉她軟熱的胸脯。「沒什麼好等的,等待的時間全都叫浪費!」他深深地吸入一口氣,啞著聲道,「再說,我也等不及了……」

  亭嫣還來不及說什麼,德煌的大手已經探到兩人間,握住她圓滾飽滿的酥胸,帶著獸性的狂沛欲念,使勁她捏擠她……「好痛!」亭嫣倒抽口氣,他粗魯地弄疼了她!

  德煌非但沒半分收斂,還教她目瞪口呆地撕破她的前襟,扯掉她的肚兜!

  他對住她勾嘴笑,這笑容卻讓亭嫣覺得驚心動魄!「痛嗎,嗯?」他低啞地道,眺起眼。「等會兒我會讓妳舒服!」他說著,大手同時捏擠她的雙乳,讓兩隻椒乳鼓滿地凸出,他立即低下頭去,砸嘴吸吭……

  「啊……」

  亭嫣拱起胸脯,迷失在他的舌頭和兩掌的力道下……德煌粗糙的手在此時探到她的底褲下,粗糙的手指壓著她濕軟、腫脹的花瓣摩弄著,邪氣地繞著開口處晝圈圈……

  「啊……」亭嫣倒抽口氣,秀眉擰起,不能自制地呻吟出聲……「好滑、好燙……」他嘶啞地低笑,捉弄似地揉扯她柔嫩的下體。「這兒已經為我準備好了,嗯?」

  突然他指頭一挺,刺入她的小穴內「呃…」亭嫣拱起身子,剎那間一股穿刺的劇痛讓她清醒,她驚駭地張大了眼,為這不知名的經歷恐懼地睜大眼!

  「別怕,這不會傷害你,我會留著讓我的渴望品當妳的處子身!」他啞著聲安撫,手指在她體內轉動,開始緩緞地持續挺刺、抽出的節奏。

  「啊……」亭嫣急速地喘氣,不能置信他對她所做的-他兩眼正注視著她身子最私密的地方,他的手指竟然就在她的身體內!

  她全身羞紅,持績的疼痛讓她嗚咽出聲……看她蹙緊的眉頭,德煌瞇起眼,粗嘎地低道:「好緊……妳的身子一定會帶給我極大的歡愉!」粗糙的手指繼續在她窄狹的濕穴內抽動。

  「不……呃……」亭嫣全身癱軟在他手上,私處跨騎著他強壯的手腕,只能任他恣意地玩弄著……德煌的喘息加重,眸子漸漸灰濁……他盯住她火紅的雙頰,褲檔間不容他漠視的硬挺讓他迅速瞇起眼這是怎麼回事?單單聽她的叫聲竟然就能讓他興奮起來!

  德煌一愣,手上的動作暫停,掠過一絲訝異的俊臉,表情陰暗不定。

  這空檔卻給了亭嫣喘息的機會。

  「為什麼……為什麼你能和沒有感情的人做這種事?」亭嫣狠命咬住下唇,直到淌出血來,以傷害換得意識的短暫清醒!

  「感情?」德煌挑起眉眼,彷佛聽見一個笑話。「只有女人才談『感情』!」

  他不屑地冷嗤。手指仍停留在她濕潤的體內。

  「人有血性,凡是人都有感情!」亭嫣快速反辯。

  他唇角勾出一抹興味,手指慢慢抽離她的身體。「那可不見得,我就覺得我既無情又冷血!可我非但是個人,還生在皇家,是凡人眼中可望不可即的十三爺!」

  事實上是他想緩下失控的欲火!

  亭嫣再一次目瞪口呆──他竟然說自己冷血又無情?!

  「可我們幾乎是陌生人!怎麼能……」怎麼能做那種事?!

  他令人尷尬的手雖然已經離開,可偏偏他方才就對地做了「那種事」!這教她壓根兒說不出口!

  他撇嘴,調侃地低笑。「我們是夫妻!」他說的自然,實則「夫妻」兩個字出自他口中,連他自個兒都覺得拗口!

  「那又如何?『夫妻』不過是兩個字,我們卻是兩個人!豈有人反倒受制於僵化的字義,這般無理的道理!」亭嫣緩緩呼出一口氣,試著從他身下掙脫。

  「道理是人訂的,人豈會去訂一個壓根兒無理的道理!換言之,任何道理都有理,「夫妻』這兩個字就是人訂的道理,這其中的「道理』是夫與妻都必須遵守的倫常!」德煌玩弄文字花樣。

  他簡直在繞口令!「夫與妻之間有諸百種「道理』,可如你所言,道理既是人訂的,無論哪種道理都為了因應人的需要,都需衡情方得理論!」亭嫣沒讓他的文字花樣給駁倒,反倒將他一軍。

  德煌瞰起眼,瞪住她半晌。「煩,沒見過比妳囉嗦的婆娘!」

  他突然煩躁地撇開她,翻身下床。

  亭嫣再一次被他用詞的粗魯驚嚇到!

  這個人莫非有雙重性格?他當真是聖上親封的將軍王──皇十三爺嗎?不過,他總算是放開自己了!

  她卻不敢放鬆戒心,立即滾到床裏側離他遠遠的,深怕他會改變主意,又來侵犯自己。

  「躲那麼遠做什麼?老虎要是餓了也會饑不擇食,我當真要妳,就算妳躲到床底下找他會拖妳出來!」德煌冷笑著諷刺。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煩得很!大概是胸口一股欲火沒發洩,簡直有害養生!

  「要是不想做,就別在我眼前惹我心煩!」他沒耐煩地低吼。

  他是想碰她,但突來的、沒有理由約煩躁卻讓他失去了興致!

  一定是因為她大囉嗦的緣故!

  「我……我可以去睡客房……」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後,她噤了聲。

  「妳一再拒絕我的理由是什麼?總不可能當真是因為害怕吧?」他冷哼。要是她當真膽子這麼小,她哪來的膽量在新婚之夜迷昏他,過後又三番兩次藉口不讓他碰她!

  亭嫣回給他的是一陣靜默。說什麼都會是錯,就任由他臆測吧!

  德煌皺起眉頭,神態多了絲冷淡。「今晚我就搬出新房!」撂下話後,他就頭也不回地轉身出去!

  亭嫣看著他踏出房門,久久、久久……才能呼出胸口憋著的氣。她知道他生氣了!雖說她不想同他有肌膚之親,可也不願情況弄成這樣……到了這地步,要是阿瑪和額娘又逼地想法子讓亭孇回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收拾這殘局了!

  ★★★

  亭嫣的憂心在三日後成真,簡福晉派了一名侍從進宮來替她送信──「你回去告訴額娘,我……我會想辦法的。」亭嫣對送信的侍從道。

  那侍從應了一聲後離去。

  「格格,福晉在信裏說了什麼?」珠兒迫不及待地間。

  亭嫣輕輕歎口氣。「阿瑪和亭孇的身子,在這三日內都有了起色,額娘要我想法子讓亭孇調換回來。」

  「換回二格格?福晉怎麼到現在還存著這念頭,她又不是不知道十三爺已經清醒了?!」

  「額娘是不管這個的。」亭嫣沉吟。

  「福晉自然可以不管,為難的人又不是她?」珠兒氣憤不平地跺腳。

  亭嫣愁眉不展,低下了頭不說話。

  「格格,您打算怎麼做?」珠兒問。

  亭嫣搖頭,她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法子能讓亭孇進宮,德煌卻絲毫不曾察覺到異狀!

  「到了這地步,除非十三爺是個傻子,否則能有什麼法子?」

  珠兒皺起眉頭,不以為然地道。

  「額娘信中的語氣絲毫無轉圜的餘地,只怕就算我不設法,額娘也會自己想法子送亭孇進宮的。」亭嫣輕輕一歎。

  「這會兒十三爺當您是他的少福晉,就算福晉要一意孤行也扭轉不了局勢。當初是他們讓您替代二格格來的,現下出了岔子也怪不得您,格格您大可不必理會福晉的話!」珠兒道。

  亭嫣卻搖頭,「額娘不會輕易甘休的。再說我也沒留下的意思,如果有一兩全其美的法子,我倒願意和亭孇調換回來」

  「格格,您千萬別傻啊!」珠兒急道。「您蒙著珠兒就成了,別蒙著您自個兒,就為了成全一點兒也不在意您的「家人」!」

  「珠兒!」亭嫣抬起眼,眸子裏有一絲責備:「本來就是嘛!」珠兒乾脆豁出去地說道。

  「新婚那晚我問您十三爺有沒有把您給……給怎麼了,您雖然不說,可珠兒也不是個笨人,別說十三爺把您給怎麼了,就是當真沒把您怎麼了,那晚您衣衫不整的模樣兒,只怕再多的便宜也全教十三爺給占去了!再加上從王府回來那晚,府裏的人個個睜大眼都看見您讓十三爺給抱進房去,要說爺沒在您身上占到一點便宜「打死珠兒也不信!」

  亭嫣聽了這番話。白皙的面孔一陣紅、一陣白。「珠兒!」

  「您別氣啊,格格!珠兒說的話是讓您難堪沒錯。可句句說的全是掏心話,全是揪心肝說出來的,您一點不為自個兒打算,卻為了要成全糟蹋您的人,就算是王爺、福晉,就算是格格您的父母、姊妹,那又如何?珠兒我雖然是個外人,連我也要為您抱不平,連我也看不過去!」珠兒一鼓作氣,一吐為快!

  亭嫣閉起眼睛,過了好半晌才睜開眼,語氣平緩地道:「要是真為我好,妳就別多事。我顧慮到額娘、阿瑪的心態,並非盲從父母之命,我自個兒心底清楚,這樁婚姻原本就不是如我所預料,也不是我想要的。」

  珠兒皺起眉頭。「可您的身子讓十三爺…」

  「那又如何?」亭嫣截斷珠兒的話。「身子是身子、心是心,你讓我如何因為身子被占,就去愛一個壓根兒陌生,半點也不瞭解的男人?」

  「可……可咱們女子不都是這樣?更何況以您的身分,說什麼也不可能在拜堂而讓您見過自個兒夫君的!」珠兒辯道,按著又說,「再說,您口裏說的什麼愛不愛,珠兒半點兒也不懂!」

  亭嫣望住珠兒,片刻終於歎了口氣。「總之別再用『為了我好』四個字來為我抱不平了好嗎?該怎麼做、想要什麼?我自個兒心底明白。妳跟了我許多年,也該瞧出我的心意,知道我從不蒙著自己,我所說所做,必定有我的道理。」

  「可是十三爺和您明明就──」

  「珠兒,妳還是沒聽懂我說的!」亭嫣又歎口氣。

  珠兒這才噤了聲,之後又忍不住咕噥。「明明就有嘛!沒份兒的硬是要搶,有份兒的卻要往外推,我珠兒打睜眼就沒見過這個道理!」她嘀嘀咕咕的,嘴巴噘的老高!

  亭嫣任她撈叨,轉身回房看自個兒的書。

  自從上回她拒絕德煌後,他已不再到新房來,三天來她甚至見不到他一面,她摸不准他心底的想頭,他似乎也不打算認真……可這樣也好,不是嗎?

  他自始至今的輕浮態度雖然讓她懷疑他對這樁婚事的認同程度,可之於她而言,德煌的態度並不構成她的困擾,只是將來亭孇若調換回來了,亭孇能忍受他對這樁婚姻的遊戲心態嗎?

  歎口氣,她不願再去多想,這是她管不到的地方,也是無力去管的……

  ★★★

  才過了七日,亭嫣的擔憂就已成真!

  這日午後亭嫣在房裏看書,珠兒一路從房外嚷進來「格格、格格,王爺他……他來了!」

  亭嫣放下手中的晝卷,抬起眼來珠兒正巧推開房門進來。

  「妳是說阿瑪來了?」她問,語氣中並無驚訝。

  她早已料到,依阿瑪的性子,他一旦病好便會立即採取行動,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罷了!

  「是啊!還聽說……」珠兒猶豫了下,才接著道,「還聽說王爺把二格格也帶來了!」

  「阿瑪把亭孇也帶來了?」亭嫣一愣,她沒料到亭孇會跟著一塊兒來,更不明白阿瑪的用意。

  「是啊!王爺該不是要您立刻就和二格格調換過來吧?」珠兒疑惑地道。

  亭嫣蹙著秀眉。「阿瑪和亭孇現下在大廳?」她問。

  「我聽秦總管說的,就急急忙忙來找您了!這會兒人應該還在大廳吧!」珠兒回道。

  亭嫣立刻起身往大廳走去。

  一跨進廳門,只見簡王爺一人坐在廳上喝茶,由秦晉陪著。

  「阿瑪。」亭嫣輕喚。

  「『孇兒』,妳來了!」簡王爺熱情地叫著,一面同亭嫣使眼色。「快過來阿瑪這兒,阿瑪病了好些時候,連妳歸甯時都沒能見妳一面!」

  亭嫣聽到阿瑪喚自個兒「孇兒」,起初愣了愣,隨即會意過來。「阿瑪,您病剛好,身子還弱,應該……讓「孇兒」去看您的,您怎麼親自來了?」亭嫣在簡王爺身邊坐下。

  「我病著心底還掛念妳,所以就自個兒來了!」簡王爺轉向秦

  晉道,「秦總管,勞煩你去把十三爺請過來。」

  「喳!」秦晉古怪地看了亭嫣一眼,才福個身往廳外走去。

  「阿瑪,聽珠兒說亭孇也來了,可是她病也好了?她人呢?」

  等秦晉走了,亭嫣才問。

  「孇兒正和十三爺在園子裏散步。」簡王呷了口茶,溫吞吞地道,一面覷眼觀察亭嫣的反應。

  沒想到亭嫣只是沉默,並沒有簡王爺原先猜想會有的不悅神情。

  簡王爺挑了挑眉,繼續道:「咱們父女倆也不說拐彎子的話,我就同妳挑明瞭說,讓妳心底有個準備,今兒個我同亭孇來,為的就是妳現下占的這位子!」

  亭嫣沉默了半晌,輕聲間:「阿瑪可是有了主意?」

  「聰明!」簡王爺笑開臉:『我一向就知道妳腦子好,話不必點明就透徹!我今日來正是要告訴妳,關於孇兒這樁婚事,事已至此,我另外有了安排!」他停下來等亭嫣的回應。

  亭孇一進宮就纏著德煌,讓他陪她到花園散步,這事是在簡王爺默許下進行的,其實就是為了簡王爺所謂的「安排」做佈局!

  「阿瑪請說。」亭嫣淡淡地道,臉上沒有多餘表情。

  「嗯…」簡王爺點點頭,道出他的「安排」

  「我要妳繼續冒充孇兒!」

  「阿瑪?」

  「我話可說在前頭!嫣兒,妳也知道孇兒沒妳一半聰明,我這個做阿瑪的多為她著想他不為過,妳可別怪阿瑪偏心!」先安撫了亭嫣幾句,簡王爺才談到正題。

  「我這麼做自然是有道理的!事情到這份上,左右妳和孇兒是換不回來了,與其鎖到死胡同去想該怎麼把你們換回來,不如讓亭孇也進宮!」

  簡王爺的話還沒說完,就聽一陣由廳外傳來的嬌笑聲「阿瑪!」

  只見亭孇格格手挽著德煌進門,嬌媚的俏臉上笑意盈盈,數十日前的病容已不複見。

  亭嫣抬眼看見德煌正注視著她,眸光卻異常冰冷,她心底一顫,莫名地不安……「啊,亭……『亭孇』妳來!」亭孇發現亭嫣也在廳上,眼珠一稱,卻喚亭嫣為「亭孇」。

  「方才我同十三爺在園子裏聊得真愉快,十三爺人真好,還直誇我漂亮呢!」她大大的杏眼直視亭嫣,看似天真無邪。

  「妳的確漂亮。」亭嫣淡淡地微笑。

  美貌一向是亭孇傲人的優勢,她自知比不上,也從不以外貌拿自己同任何人較量。

  德煌卻瞇起了眼,似是被亭嫣恬靜的態度所迷惑。

  他有深厚的武學底子,一般人在遠距離聽不見的聲音,他卻能清晰聽聞……換言之,簡王爺剛才和亭嫣在大廳裏的對話,他聽見了一大半,其中聽得最清楚的是「換回來」這三個字。

  無數的疑惑在他心底叢生,相反地,先前許多教地想不透的疑點漸漸地凝聚、清晰,包括地無故在新婚之夜迷昏他、歸甯時簡福晉一見到他,如見到鬼魅的驚惶……一切一切慢慢勾勒出一個鮮明的輪廓,引導他趨向混亂的核心。

  亭孇飽滿的朱唇勾起迷人的甜笑。「不過我倒是羨慕妳呢,阿瑪和額娘把妳許給了十三爺這麼好的人。我卻沒這福氣!」她甜甜地說著話,兩隻圓圓的杏眼盯著亭嫣,有意無意地透露些許的不是滋味!

  這姻緣本來是她的,現下是亭嫣占了她的位置,這事兒阿瑪和額娘已經同她解釋過。之前她不見德煌還好,一見了他,他的俊俏和氣度讓她為他著了迷……讓她想要回原本屬於她自個兒的位子!

  亭嫣抬起眼,看清了亭孇望著德煌的眼,她也是女孩兒家,知道亭孇那雙眼裏,滿滿盛著的……是迷戀!

  「孇…亭嫣,天色晚了,妳和阿瑪留下來用過飯再回去吧。」亭嫣輕輕道。她突然覺得心窩一股隱隱的痛,來的那麼莫名,那麼匆促,那麼令她不設防是因為亭孇迷戀的眼神?還是德煌環著她肩膊的模樣兒……抬起眼,她看到德煌注視著她的冰冷目光,她竟然倉皇失措地急急別開眼,「就留下來吧!園子裏有個人工做成的水池,是我親娘在世時,聖上特地為她造的池子!等吃過了飯我帶妳去瞧瞧吧!」德煌掉開眼,眸光轉柔,對著被他擁在懷中的亭孇柔聲輕語。

  亭媽的心霎時像被針紮一般尖銳地刺痛!

  她揪著心口,不明白自個兒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茫然地抬起眼,卻正巧看到德煌、亭孇兩人站在一塊兒,郎才女貌,如此登對……如果亭孇不生病、今日他們早已順理成章結成連理,不會剩出她一個多餘的人,弄出如今這般難以收拾的局面。

  「既然十三爺邀約,盛情難卻,那咱們父女倆就厚顏留下來打擾了!」看著德煌似對亭孇特別眷顧,簡王爺笑開了臉。

  他就知道,沒人能抵抗得了亭孇的魅力!

  瞧德煌對亭嫣冷冷淡淡的模樣,他心底更是肯定只有亭孇能幫他栓住德煌的心,助他往權力的核心更高一層邁進!

  「說好了,吃過飯你得帶著咱們去水池的,不許騙人啊!」亭嫂抬起嬌俏的臉蛋,對著德煌嬌聲呢儂。「『亭孇』,妳也一塊兒去嗎?」她突然轉過臉間亭嫣。

  「她整日悶在房裏看書,對看水池什麼的大概不會有興趣!」

  德煌撇撇嘴,神色略冷地道。

  「又要回房看書了是吧?」亭孇轉回頭,對著德煌巧笑倩兮。

  「她自小就是個蛀書蟲,每天就是讀書、讀書……乏味的很呢!要是換了我,可不悶死了!」她偎到德煌懷裏,咕咕嬌笑。

  德煌瞇起眼盯著亭嫣木然的神情,他面無表情地別開眼,睜光在望向亭孇時,一轉為溫存柔情。

  「妳這麼美的女孩兒,確實不合適整日侍在書房裏,應該出去走動走動,讓人見識妳的美麗!」德煌挑起眉,溫柔地拂開她落在額上的發絲。

  亭孇笑得是嬌美如花。「我阿瑪、額娘也這麼說呢!」她偎得德煌更緊,迷人的笑容看來天真無邪。

  「十三爺,你別這麼冷淡,你也哄哄『亭孇』,讓她也跟咱們一道去看池子吧!」亭孇嗲聲求著德煌。

  連亭孇也瞧出德煌對她的冷淡,還替她開口求他!亭嫣的心驀地螫痛了一下,她抬起眼,看到德煌冷淡的眼神。

  德煌撇撇嘴,直直盯住亭嫣。「一塊兒去吧!」可有可無地問。

  亭嫣愣了一會兒,才訥訥地說:「不,我不去了。」

  她明白,那晚她拒絕了他,他還在生她的氣。可事實證明了他見到亭孇後確實被亭孇的美貌所吸引,那晚他會想得到她,不過因為她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並非是因為她對於他而言有何特別的意義,他和以往那些同時見過她和亭孇的男人,反應並無不同。

  雖然早已料到,可為何她心中會有一股說不出的酸澀,難道她心底竟然存著不該有的希冀?

  亭嫣為自個兒這想法心驚。

  希冀叨她盼著什麼?又有什麼是她蒙著自個兒的心,私下企盼的……看著阿瑪的笑臉,看著亭孇動人的歡顏,看著德煌待亭孇的溫存……她彷佛是個毫無相干的局外人一般被漠視。

  就像以往任何時候,只要有亭孇在的地方,亭孇就是眾人目光的焦點,而她,她就像是冒牌的替代品,只要亭孇一出現,任何人都能一眼辨識出來……亭嫣撇起嘴,心底輕輕自嘲……是啊!她原本就是個局外人,自個兒心底早已明白了不是嗎──前幾日不也同珠兒說的清清楚楚了,她不會眷戀什麼的……是意外讓她替代了亭孇嫁進宮內,本來該是亭孇的,就該還給她。

  「阿瑪,『亭嫣』,我到廚房去吩咐一聲,你們陪十三爺慢慢聊。」她輕輕道,在幾乎沒人注惹到她的去留下,悄悄退離了大廳。

  背後她看不見的是德煌陰冷的注目!他嗆著笑對住亭媽的背影,悄然掠過一抹幽滲滲的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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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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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格!」亭嫣一個人往廚房去時,珠兒追了過來。

  「妳別跟來了,到廳上去侍候阿瑪和亭孇吧!」亭嫣對著珠兒微笑。

  「我侍候他們做什麼卜我的主子本來就只有格格您一個人!」

  珠兒擰著眉頭,悶悶不樂地道。

  「怎麼了?」亭嫣察覺到珠兒的情緒,柔聲問她。

  「格格,您騙珠兒!」珠兒停下來,再也不肯往前走一步!

  「我……我騙了妳什麼?」亭嫣只得也停下來,臉上的微笑漸逝。

  珠兒眼圈兒紅紅的「您騙珠兒,說什麼您不在乎、您壓根兒不受十三爺的……全是騙珠兒的!」

  亭嫣愣住,只能怔怔望著珠兒,說不出半句話。

  「您剛才在廳上那神情,瞞得過別人,可瞞不了自小服侍您的珠兒!格格,您何苦這麼委屈自己!」珠兒進一步往下說,眼眶已蓄滿淚水。

  亭嫣垂下眼,再抬起眼來時,她淡淡地微笑。「珠兒,妳不覺得二格格和十三爺站在一塊兒就像一對璧人,十分相配嗎?」

  珠兒抹去眼眶裏的淚水,固執地道:「珠兒只知道十三爺是您的夫君,可管不了二格格和十爺相不相配!」

  「這話不對。」亭嫣搖頭,柔聲道。「事實上十爺是亭孇的夫君,我不過是代亭孇出嫁的替身,亭孇才是真正的少福晉,她才是十三爺的妻子。」

  「格格,怎麼到現在了您還說這種話!」珠兒氣結。她實在想不通,格格為什麼就偏偏這麼死腦筋!

  「我說的是事實,就算不提這個,我方才問妳的話妳摸著良心說,二格格和十三爺,他們是不是挺相配的一對?」亭嫣別開眼,望著園子裏的苟藥花在風中隨風搖曳的姿影。

  「我珠兒摸著良心說,姻緣這事看的是緣分,不是看登不登對的!緣分這兩個字還是格格您教我的!」珠兒理直氣壯地道。

  亭嫣無語。

  「格格,不管如何,現下十三爺已經是您的夫君了,您難道沒想過要去爭取自個兒的權利嗎?」珠兒又勸。

  「什麼事都能爭,就這事是爭不來的。」亭嫣淡淡地道。

  阿瑪要讓亭孇也進宮,那意思她明白。阿瑪不顧及她的處境、她的立場,一切以亭孇為主,她也明白……「爭不來?怎麼會爭不來呢?十三爺本來就是您的夫君,只要您肯爭,二格格她不會有機會的!」珠兒道。

  亭嫣搖頭。「您不明白,珠兒。」

  「我怎麼不明白!我都說的清清楚楚,再明不過了!」

  「很多事情不是爭到了就是贏了,有時就算贏了,心底反倒更痛苦。」亭嫣邁開原已停頓的步子,繼績往前走。

  「格格!」珠兒在後頭喊。「珠兒是不明白,一點也不明白!您別再說那些珠兒聽不懂的話了!」

  亭嫣只是越走越遠,沒再回答珠兒半句話。

  她仍然不認為自個兒有該去「爭」的理由!無論珠兒說什麼,不該是自己的,她相信自個兒把持得佳……絕對可以、可以的!

  ★★★

  珠兒眼睜睜看著亭嫣走遠,心底是又急又氣,急的是二格格這會兒已經登堂入室了,氣的是格格為什麼不去爭!

  「珠兒」

  就在珠兒站在園子裏發呆的時候,後頭突然有人喚她。

  珠兒一轉頭,看到杏妃。「杏妃娘娘!」

  杏妃點點頭。「剛才妳跟嫣兒說的話,我全聽見了。」她揮揮手,讓幾名貼身女婢到前頭候著。

  「娘娘,您都聽見了,格格她…」

  「我明白。」杏妃微微笑,揮手制止珠兒要往下說的話。

  「嫣兒的意思我都明白,她顧慮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娘娘?」珠兒皺起眉頭。

  杏妃笑了笑。「珠兒,難得妳一片忠心,為了主子這麼盡心盡力!」

  「這是應該的,娘娘,格格她…」

  珠兒還要提亭嫣的事,杏妃又揮手制止。「珠兒,嫣兒說的話雖然有理,可也不見得她就料中了煌兒的心事!」

  「娘娘?」珠兒聽這話心裏更糊塗了!怎麼娘娘從頭到尾就一徑同她打啞謎!

  「我瞧嫣兒同她阿瑪、額娘一樣死心眼,打定了主意就以為是了,她可沒問過煌兒心底的想法哩!」杏妃說到此,忍不住面露一絲詭譎的微笑。

  娘娘這麼笑是什麼意思?珠兒睜大眼狐疑地瞪著杏妃,又想起格格跟她說的話珠兒皺檸了眉頭,從頭到尾,她只知道自個兒本來清清楚楚的腦袋,可被這兩個淨同她打啞謎的主子給弄糊塗了!

  ★★★

  亭嫣回到房裏時,就看見杏妃已經在房內等地。

  「姨娘,您來了。」亭嫣看到杏妃突然來訪,有些驚訝。

  「我是聽小楞子告訴我,說妳阿瑪和亭孇進宮了,便過來看看。方才我到大廳去見過妳阿瑪了,也看到孇兒,她越大長得越嬌了!」杏妃笑道。

  「是啊,妹妹一向漂亮。」亭嫣笑了笑,在杏妃身邊坐下。

  「嫣兒,妳怎麼不到前廳去陪陪妳阿瑪?你們父女倆往後恐怕不常有機會能見面了。」杏妃拉起亭嫣的手,慈愛地問。

  亭嫣猶豫了下,才淡淡道:「有十三爺陪著他們──」

  「嫣兒,」杏妃打斷她沒說完的話,端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才微笑著說道:「妳該不是有意地在給妳妹妹製造機會吧?」

  亭嫣一征,之後輕聲說:「姨娘,我需要替妹妹製造機會嗎?」

  杏妃挑起眉。「這話怎麼說?」

  亭嫣垂下眼。「該是妹妹的,不需我插手,自然也會是她的。」聲音雖輕,意思卻清晰明白。

  「這話說的好!可要該是妳的呢?」杏妃挑起眉,促狹地反問。

  「要讓是我的……」亭嫣擰起眉,頓了頓才往下說:「自然會是我的……」她遲疑地道。

  但是,又有什麼該不該的?雖然先前同珠兒說得斬釘截鐵,可事實上她既摸不清德煌的想法,更摸不清她自個兒的!

  把一切歸給緣分,又似乎是太過消極的念頭,她幾乎認不得自己了!這麼猶豫不決的態度多不像她自個兒!她該像往常一般把任何事都看淡,甚至不去在乎該或不該……杏妃垂下眼,唇角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再抬起眼突然話鋒一轉,笑著道:「嫣兒,既然煌兒現下忙著招呼妳阿瑪和孇兒,有件事我希望妳替我做做。」

  「姨娘,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嫣兒。」亭嫣道。

  「明日有個人要進宮來看我,可巧的是明日正逢四月初八佛祖誕辰,我要到自性庵上香,不能給他接風洗塵,只能托妳替姨娘做個東道。嫣兒,妳會替姨娘辦好這事吧?」杏妃間。

  亭嫣點頭微笑。「姨娘,您要嫣兒接的人是……」

  「還記得富爾碩吧?」杏妃道。

  『表哥?』亭嫣驀地綻開笑容。「是表哥嗎?可他不是在西北軍營……」

  「我聽皇上說富爾碩要回來了!」杏妃也喜顏頓開,她打小就極疼這名甥兒。

  富爾碩是黃袍八旗子弟兵,長年在西北大營駐守,手下掌握五萬精兵,是威鎮一方的將軍,杏妃按著又道:「他明日就進城,早幾日已經托人來給我報過訊兒,說是進宮見過皇上後就要來看我,可偏偏我明日得進香去,這是十多年前我在佛前許下的願,是為著還願去的,可不能打誑語!」杏妃無奈地道。

  十多年前她因為無子,又逢嚴妃去世,皇上正要替德煌找個額娘,她便在佛前許願,若是皇上把德煌過繼給她,她便年年在佛誕日這天到佛斬上香、做功德!之後果然如願,杏妃心滿意足之余,自然不敢忘記在佛前的承諾,便年年在佛誕日這天於自性庵內齋僧頌經,大做法事。

  「果然是富爾碩,那真太好了,我也有許多年不曾見過他了!」亭嫣有些意外,沒想到杏妃要她接的人會是富爾碩!

  自小表哥同她就十分談得來,反倒是和亭孇話不投機。

  富爾碩是個例外。他是唯一在同時見過她和亭孇之後,不被亭孇的外貌吸引,反倒與她親近,總是同她暢談天地的男子!

  他也是亭嫣在德煌之前唯一親近過的男人,連阿瑪都不曾像他一般真正瞭解過她,對於與富爾碩相處的記憶,之於她有極深刻的意義!

  「那正好!」杏妃樂道。「自從富爾碩被皇上調往西北服役,你們表兄妹也多年不見了,這回正巧藉這機會,你們見了面也能敘敍舊情!」

  亭嫣微笑點頭,方才心中莫名的抑鬱已一掃而空。這樣也好,她能藉這個機會避開亭孇和阿瑪,還能和久違的富爾碩重聚!

  「嫣兒,明日妳代我去接富爾碩的事,要不要我同煌兒說一聲?」杏妃問。

  「不必了。姨娘,我想……我去給富爾碩接風洗塵不會多過一日的時間,十三爺他……他不會介意的。」亭嫣黯然道。

  要不是阿瑪和亭孇來看她,她也見不到德煌。自從她拒絕他那晚起,她就再沒見過他了……「那好,明日就勞煩妳了!」杏妃點點頭,喚侍女進來。「明日要到庵裏做法事,我得早些回去準備準備。」

  亭嫣送杏妃到門口,杏妃臨走前突然回頭問了一句「對了,嫣兒。」她靠近亭媽的耳畔,悄聲問。「我都忘了問……妳同煌兒,你們這幾夜也該圓房了吧?」

  亭嫣愣住,料不到杏妃會突然問這個!

  杏妃笑嘻嘻地道:「就我對煌兒的瞭解,這真叫做多此一間了!平日要叫他安分就不容易,何況你們倆現下名正言順的,除非日頭打西邊出來,否則……呵呵呵!」

  杏妃一味地笑,亭嫣只能眨眨眼,粉頰漸漸紅透……她心思靈巧,即使還是個處子,也能聽得懂杏妃話中的暗示。

  杏妃的意思是,依照她對德煌的瞭解,他必定不可能放過這機會,早就同她圓房了!

  杏妃神情詭異地往下說:「他要是肯安分的話,日頭要不打西邊出來,就是他心底有鬼了!」

  杏妃說完笑著離去,留下亭嫣愣在房門口呆站了久久,怎麼地想不透杏妃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

  隔日亭嫣起了個大早,親自到廚房做了幾樣小菜才往杏妃的寢宮去,等待富爾碩的到來。

  半途卻遇見德煌和亭孇、簡王爺三人,德煌正要送兩人出宮去。

  亭孇手挽著德煌,見到亭嫣天真地間:「這麼早妳去哪兒?昨晚吃過了飯就沒見到妳的人,這會兒十三爺正要送我和阿瑪出宮去呢!」她甜著嗓子道。

  「這麼快要出宮了?怎麼不留下來再玩會兒?」亭嫣柔聲問,沒去看亭孇挽著德煌的手。

  「十三爺說聖上今日有差使給他,他不能陪咱們了!阿瑪便說,改明兒個咱們再進宮來吧!」亭孇轉向德煌,嬌聲問:「十三爺,你歡迎我和阿瑪再來玩嗎?」

  德煌剛開嘴笑。「當然了!」他望向亭嫣,俊臉上轉成漠無表情。「妳也一塊送妳阿瑪出宮?」

  「不必啦!」亭孇忽然搶道。「咱們有十三爺送就成啦!就讓『亭孇」回去和她最愛的書做伴兒,別勉強她了!」她甜甜笑著,貼心地道。

  德煌撇撇嘴。「妳不去?」他又問了亭嫣一次,亭孇皺眉頭。

  亭嫣回視他,終於搖搖頭。「我還有事……」

  「我都說了吧!任何事也比不上她的書本重要!十三爺、阿瑪,咱們快走吧,額娘知道今早我同阿瑪會回去,一定在府裏等的急了!」亭孇說著便拉著德煌往外走,簡王爺看了亭嫣一眼,沒說半句話,急急跟在亭孇後頭往出宮的路上去。

  亭嫣征征地站在原地,看著二一人匆匆的背影呆立了好一會兒,才思緒渾噩地邁開步子往前走。直到出了德煌的園子,又走了好一會兒,身後突然傳來呼喚聲「小點兒?」富爾碩見到她,一臉的不能置信。「娘娘呢?妳怎麼會在這兒?」他笑開了臉,迎向站在風中,身姿纖雅的白色水仙。

  打小他就叫亭嫣小點兒,這是他替她取的小名。就因為她老是吃不胖、長不大,全身上下瘦巴巴一小點兒,他頭一遭見到亭嫣就固執地叫她小點兒,且直到現在還是。

  「姨娘今日到自性庵上香,不能來接你,她托我來給你洗塵。」亭嫣笑著走向富爾碩。

  當年離京前富爾碩曾到簡親王府見過亭嫣最後一面,他高壯的身形比當年更加挺拔了。

  他的笑容一如她記憶中的爽朗,語調一如她記憶中的有力!當他仍然叫她小點兒,她尋回了以往和富爾碩共處時熟悉的感覺,以及久違的喜悅!

  「原來如此!」他當是否妃托她進宮來接他,沒再多問,按著上前一步,激動地握住亭嫣的手。

  「我正想明日上簡親王府去拜見姑爹、姑母,當然……主要是想去看我的小點兒,沒想到今日就能見著妳!妳還是如我記憶中一樣地小,半點也沒變!」他熱情、無絲毫保留地道。

  亭嫣心跳了一下,不著痕跡地拍回自己被富爾碩緊握住的手。「姨娘讓我來接人時找他沒料到是誰,知道是你,我……」她頓了頓,突然覺得不安。與富爾碩多年不見,她雖然確定富爾碩還是當年的富爾碩,可現今兩人都已成年,不再是當年約兩小無猜,有些話似乎是不適合說出口的。

  「怎麼了?」富爾碩眸光熾熱,再一次握住亭嫣縮回的手,緊緊握牢在手中不放。「有什麼不好對我直說嗎?妳忘了當初咱們倆是無話不談的,那也才不過是幾年前的事,如今我仍然當妳是那時的小點兒,妳也當我是那時的富爾碩,別因為短短幾年的分離就對我有隔閡,除非妳想傷我的心!」他低柔地道。

  亭嫣因為他這番感性的話,眼眶裏霎時盈滿淚水……她多愛哭啊!時光彷佛又回到從前。外表看似粗擴,賞則心思細膩的富爾碩總能說些救她感動的話,讓她知道這世上還有人在乎她。

  「富爾碩……」她輕輕喚他的名字,然後綻出燦爛的笑容。

  「你餓了吧?一路風塵僕僕趕著進城,一定沒好好吃東西!」

  「妳知道我愛吃什麼?」

  「今早我親自下廚,替你做了幾碟小菜。」亭嫣柔聲道。

  富爾碩豪爽地大笑。「咱們一向這麼有默契!這才是我認識的小點兒!」

  「到姨娘的園子裏去吧!我已經讓珠兒在園裏的淨亭擺下茶席。」她善解人意地道。

  兩人漫步到杏妃的園子裏,在到達淨亭前,富爾碩突然感性地道:「妳一向是朵解語花!」他嗓音變得低沉。似若有所感地道。

  亭嫣征住,這是過往他不曾跟她說過的話……解語花?以往他只說她是他善解人意的小點兒。

  「富爾碩,想不到你和我有相同的感覺!」

  低沉的男聲突然從小徑後傅出:德煌從拐角處轉出來,在亭嫣的驚愕下,他走近兩人,接著突然半強制地一把摟住亭嫣的肩膊,沖著富爾碩例開嘴笑。「至於我,能擁有這朵『解語花』,大概是我德煌三輩子修來的福氣!」

  亭嫣呆呆地愣住,她不知道德煌什麼時候來的,更不明白他這麼說的意思!

  他反反復覆的態度簡直讓人困惑!

  「十三爺……」富爾碩一瞬間變了臉,他神色陰沉地瞪住德煌摟著亭嫣的親密模樣,再轉頭望住亭嫣,無言地詢問。

  他和德煌曾有過數面之緣,主要還是因為四爺的緣故,可兩人卻不曾深談過。

  「怎麼?你不會不知道「孇兒』在半個多月前已經嫁給我的事吧?」德煌挑起眉,撇嘴輕挑地間,感到懷裏人兒的掙扎,他笑臉不變,手上暗暗使了勁兒!

  「孇兒?」

  富爾碩皺起眉頭,正要開口詢問,亭嫣搶先一步道:「富爾碩長年在西北大營駐守,今日才回來京城,自然不知道我已經嫁進宮的事!」她心跳快得嚇人!

  富爾碩瞇起眼,無言地望住亭嫣。

  德煌輕哼了一聲。「額娘讓妳來替他接風?」德煌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富爾碩。

  「你怎麼也來了?」亭嫣反問。

  德煌挑起眉。「皇阿瑪告訴我今日富爾碩回京,要我過來會會他,這事額娘是知道的。」方才亭孇說皇上給德煌的差使,就是指這事了。

  姨娘知道德煌會過來?那為何還讓她來接富爾碩?亭嫣蹙起眉頭心底隱隱有一股不安。

  「十三爺,聖上讓你過來……」

  「也沒什麼!」德煌撇開嘴。「你知道,皇阿瑪一向擔心西北的軍務,今早你也面過聖了。可你明白這事兒他老人家是放不下心的,這會兒又讓我來瞭解瞭解,說你在西北是熬苦營的,也許能跟你請益!」

  德煌帶過豐台大軍,聖上會讓他來替富爾碩接風洗塵,一則因為富爾碩與杏妃的關係親厚,二則實在有軍事上的深意。

  「不敢!」富爾碩拱手,目光卻移向德煌緊摟著亭嫣的手臂。

  「十三爺,據我所知您和『亭孇』是自小訂親的?」他旁敲側擊。

  德煌甩甩衣袖,焉地笑開臉。「妳是說妳的小點兒?」他對住富爾碩,正面挑戰起來了「我同她是不是自小訂親,你的小點兒難道沒跟你提過?」他慢條斯理地道。

  亭嫣條地抬起頭望住德煌她不明白他這麼說出於何種心態!

  德煌對亭嫣眼中的疑惑視而不見,只定定地盯住富爾碩!

  富爾碩一怔。「『亭孇』……是沒跟我提過這事。」他望住亭嫣,眼神複雜。

  亭嫣並非亭孇,自然不曾跟他提起要嫁進宮的事,這事兒他是聽他阿瑪說過,只不過阿瑪所說的是亭孇而非亭嫣!他實在弄不懂,怎麼亭嫣會變成亭孇嫁進宮來乍然得知這消息,不僅教他心驚,更讓他不能接受。

  德煌撇起嘴,強壯的手臂猛地一收,把亭嫣攬得更緊,漂亮的唇角同時勾出一抹邪氣的笑痕。「沒提過?那也不打緊,你現下知道了,不說幾句祝福的話?」

  這回富爾碩和亭嫣兩人同時愣住,富爾碩的臉色極端不自然,倘嘴唇掀了幾掀,終究沒說出話來。

  德煌挑起眉,正要開口,亭嫣卻先一步說:「富爾碩,你先去亭子裏等我,我有些話跟十三爺說。」

  富爾碩顯然還在震駕中尚未回神,他怔怔地說:「我等妳!」

  「嗯,說完了話我就過去!」亭嫣對住富爾碩綻開一抹輕笑,卻覺得左臂的壓力猛然加重德煌幾乎捏傷了她!

  可她咬住了牙,承受他瘋狂、不加控制的蠻力!

  「你為什麼這麼做?」等富爾碩離開後,她掙開德煌的掌握,退了幾步,直到她認為安全的距離。

  德煌挑起眉,寒著眼冷笑。「我做了什麼?」

  「你明知道我話裏的意思!」她搖頭,覺得他十分不可理喻!

  「妳何不問問妳自己做了什麼?」德煌揮揮衣袖,皮笑肉不笑,冷冷地盯住亭嫣。

  「把話說清楚!」亭嫣強迫自己同他無情的眸子對峙。

  「要我把話說清楚?成!」他使勁地甩開衣襬,似乎在洩忿。

  「咱們醜話說在前頭,圓不圓房可以隨妳,反正我對妳也沒啥興趣!可要我戴綠帽子……妳最好想清楚!」

  亭嫣呆住……一時間不明白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小點兒』?叫的多親熱!」德煌撇開嘴,冷冷地哼笑。

  「富爾碩這輩子永遠都沒機會知道,他的小點兒在床上是怎樣的蕩婦,禁不起我輕輕撫弄就…」

  「住口!」亭嫣渾身顫抖……他為什麼說這種話侮辱她?他甚至不弄清楚她和富爾碩之間親如兄妹的關係!

  德煌冷笑。「住口?怎麼,不敢聽?」他斂起笑臉,神情一轉為冷酷。「住口?說的好!以往我似乎給妳太多禮遇,以致讓妳大放肆了!」他撇起嘴,眼底掠過一抹詭譎的寒光。「現下我改變主意,要不要圓房得由我來決定!」

  他突然轉身快步往亭子走去,亭嫣被他突然說出的話震懾住,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急忙追在德煌之後往亭子奔去,才一到亭外就聽見德煌正和富爾碩提起「不如你就在我府裏住幾日,一來方便我同你討論西北的軍事,二來……」他掉頭瞥了站在亭外的事嫣一眼,俊俏的臉霎時透出一股邪債之氣。

  「二來我料想你和『孇兒』久久不見,趁著你回京這幾日,你若能住在我府裏,你們兩人就能朝夕相對,一解這幾年的離愁了!」他對住亭嫣,邪佞的俊臉,沖她綻開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倘看似氣定神閑的笑語,只有亭嫣看出他笑容裏那抹教人窒息的邪氣!

  富爾碩一抬眼就看見剛奔過來,因為大喘而紅著臉蛋、嬌喘叮叮的亭嫣,他眸光中驟然迸射出憐惜,還有一抹教人難解的異樣情感!

  「既然十三爺盛情難卻,我富爾碩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富爾碩也盯住亭嫣,終於動情地承諾,心甘情願聽任德煌的擺佈!

  他不是不知德煌對自己的挑戰,但……為了能時常見到亭嫣,他竟然違背了理智,答應德煌留在宮中!

  富爾碩的承諾一出口,德煌眼神條冷,隨即在瞬間斂去幽浸浸的冷光。「太好了!你能賞臉,我當真求之不得……」他一語雙關。

  富爾碩和亭嫣之間眉目傳情的景況他看在眼底!要富爾碩留下來,自然有他的目的!

  亭嫣抬眼望住德煌,驚悸的大眼寫滿了問句。「我……」她轉而望向富爾碩:後者給了她鼓勵性的一笑,讓她駕惶的心稍稍安定,終於定下心做出回答。「富爾碩,你能留下來……真是大好了。」

  德煌的拳頭條地捏緊!

  「既然說定了,「孇兒」,妳就先回府去打發人替富爾碩收拾一間淨房,則讓他今晚無處可睡,那可就太失禮了!」他道,犀利的眼盯住富爾碩。「至於額娘交代妳的事……妳放心,我會替妳好好接待富爾碩的!」

  直到富爾碩微微點頭,亭嫣終於找到力氣移開腳步,把這一團她不能理的混亂留給亭子裏的兩個男人。

  亭嫣一步步往回走,腳下踏著沉重的步子,滿腦子卻想著德煌……他方才說過的話一字一句刻在她的心版上!富爾碩的出現勾起了他性格中隱藏的強烈攻擊性,共因為她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他強烈的性格不允許任何人侵犯到屬於他的版圖,即使是為了一個他不想跟她圓房的女人!

  她不禁思慮到,以他如此偏激的性格,若是知道了這樁婚事從頭至尾是個天大的騙局──設若他知道自己被欺騙!屆時他將會如何反擊?

  他又會怎麼對待欺騙他的自己!?

  ★★★

  夜晚,二進屋的小花廳裏傳來說話聲──「我讓你去查的事,查出了結果沒?」燭光下一個人彎腰恭立,那問話的人赫然就是德煌。

  「回十三爺的話,小的已經查清楚了!」一旁恭立的漢子道。

  德煌端起熱茶來呷了一口。「說!」

  「回十三爺,小的混進簡親王府兩日,查到的結果是……」

  寂靜的夜裏,忽然聽到一隻茶杯摔在地上的碎裂聲清脆卻教人不安的響聲,劃破了夜晚寧譏的表像……
好的心情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而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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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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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嫣原本為富爾碩收拾了間外廂房,沒想到德煌竟然命人另外打掃新房隔間的空廂房,讓富爾碩住進隔壁房內!

  「格格,您說十三爺這麼做是什麼意思?」晚上珠兒侍候亭嫣入浴時,忍不住問道。

  亭嫣抬頭望了珠兒一眼,接過珠兒遞來的濕毛巾,木然地搖著頭。「我也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道理啊!」珠兒喃喃自語。「十三爺明明知道富爾碩少爺喜歡您,沒道理還…」

  「珠兒,妳胡說些什麼!」亭嫣打斷珠兒沒說完的話。

  「我哪有胡說!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富爾碩少爺要不喜歡您,從前他做什麼老往府裏跑,現下難得回京一趟,不回自個兒府邸,卻為了您留在宮裏!」珠兒快言快語地說出來。

  「富爾碩同我之間只是兄妹之情,妳一直跟在我身邊,別人不清楚,妳難道不明白?」亭嫣蹙起秀眉。

  「不明白的人大概只有格格您了!或者您是壓根兒不想明白!」

  珠兒噘嘴不以為然地嘟嚷,一邊替亭嫣除下內衫和裏頭的褻衣。

  亭嫣怔住,久久說不出話來。

  「格格,熱水沒那麼燙人了,您過來試試!」珠兒在屏風後喊。

  亭嫣滿懷心事地緩步步向屏風後,任珠兒替她除去最後的衣物,扶著她進到熱氣氛氛、上頭還漂浮著玫瑰花瓣的芬芳大浴桶裏。

  「格格,是您不願意去多想,要不您早看出來了!」珠兒忍不住又嘮叨,她把燭火擱在酸枝架上,就轉出屏風外走到櫃子前拿出給亭嫣替換的內衫。「連我都瞧出來了,我想十三爺肯定也看出來了!」

  亭嫣坐在浴池內屏住氣息,房內燭火搖曳,昏黃的陰影在她美麗的左側臉若隱若現,她想起德煌在亭子前對她說的話!

  他是看出來了!否則不會同她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別人看她和富爾碩是隔著一層蒙攏的隔膜,珠兒該是最瞭解內情的人,可現下連珠兒都這麼想,更何況外人又如何能瞭解她與富爾碩的情感。她無意識地打著水花,舀起水面上一片片殷紅的玫瑰花瓣。

  沒聽見亭嫣回答她,珠兒歎口氣。「我說對了是吧,格格──」珠兒話說了一半突然頓住,原因是她一轉過身就看見無聲無息站在她身後的德煌!

  十三爺什麼時候進房裏的?怎麼她半點兒聲音也沒聽到?珠兒睜大了眼,呆呆地瞪住德煌。

  「妳下去!到外頭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德煌低聲遣退珠兒,冷眼盯著絲屏後在燭火映照下若隱若現的纖美倩影。

  珠兒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不安地望向絲屏,奈何亭嫣人在屏風後頭壓根兒就瞧不見她焦急的眼神。

  「還不下去!」德煌加重了語氣。

  珠兒再大膽也不敢違抗德煌的命令,只得福個身滿心不安地退了下去。

  德煌抬眼望向透出昏黃光暈的半透明絲屏,空氣中隱隱浮動著一絲撩人的玫瑰暗香,他無聲地走向屏風,一下下輕微的潑水聲愈來愈清晰可聞……

  亭嫣背對著屏風坐浴,她併攏兩掌輕輕掏起滿掌芬芳的清水,再順著肩頭、胸口徐徐地潑撒在肌膚上。她雪白的冰肌滑如凝脂,每一寸水珠接觸過的地方都泛著晶瑩的光澤,白嫩勻稱的胭體浸泡在大浴桶裏顯得纖細柔弱,卻分外誘人!

  亭嫣慢慢地、耐心地重複著潑水的工作,等待珠兒拿衣服進來給她。可她等了又等,過了許久仍然不見珠兒進來,也沒聽見珠兒講話。又等了一會兒,她終於疑惑地問:「珠兒,妳衣服可拿好了?浴桶裏的水就快涼了。」

  她等著珠兒回話,可等了一陣子,沒聽見珠兒回答她,她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等地疑惑地側轉過身子.猛然看見站在她身後、置身於陰影中的德煌!

  亭嫣沒想到他會在她入浴時闖進來,她嚇得呆住,愣愣地瞪住德煌!

  直到她再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抬起兩手遮掩住自個兒裸露的身子,然後急忙要站起來離開浴桶。

  誰知她才要從浴桶裏站起來,德煌卻好似早已料到她下一步的舉動,一個箭步上前居高臨下地壓住她的雙肩,先是不讓她從浴桶裏起來,之後大掌在她未來得及設防前下移,一把握住她暴露的椒乳……

  「啊!」亭嫣想掙扎,奈何她光裸著身子,慌忙遮掩已來不及,只能打得水花亂濺,他粗糙的大掌還是牢牢握著她光裸的兩乳……

  「珠兒……」絕望中亭嫣只想得起叫喊珠兒,德煌卻立即掩住她的嘴,緊緊挾制著她靠在浴桶邊,他也順勢坐在浴桶邊沿,大掌牢牢扣著她的身子。

  「嗚……」

  「想喊珠兒?」他嗤笑。「珠兒已經讓我給遣走了,妳如果不怕丟人盡可放聲大喊,相信隔壁房的富爾碩必定會即刻沖進來救妳!」

  德煌的話讓亭嫣瞬間變了臉,她才恍然明白德煌把富爾碩安排在隔壁房裏的用意。

  他正在實踐他說過的話他要跟她圓房!

  慌亂和驚懼驀地湧進亭媽的腦子裏……他遣走了珠兒,富爾碩就睡在鄰房,她正處於進退兩難的困局中,完全沒了主張!

  「別慌!只要妳乖乖的,照我的話做,要是妳侍候得讓我滿意,或者我連妳一根手指頭都不碰!」他盯著她驚慌的眸子,低嘎地道。

  「你來……有什麼事?」亭嫣不安地問,紅著臉愣愣地瞪著他握住她酥胸的大掌。

  「非得有事才能來?」他譏諷地道。「這兒可是咱們倆的『新房』,我高興來這裏不需要理由吧?」

  亭嫣別開眼,她意識到自己的裸露,不自在地小聲道:「可是……可是妳不是……」她頗佳,不知該如何往下說。

  他明明說過要搬出新房,搬出新房的意思不就是……「想說什麼就說清楚!既然敢下藥迷昏我,就別裝得像個小媳婦一樣,這可不像妳!」他冷笑。

  「你……你要我怎麼做?」她轉移話題,因為身子全然無遮掩地暴露在他眼前,而忸怩不安……德煌撇開嘴,慢慢放開她,卻仍然坐在浴桶邊。

  「首先,就坐在浴桶裏不許起來,然後抬起手放下髮髻!」他沉聲命令。

  亭嫣倏地抬眼望著他,卻不能從他眸子裏看出他要她這麼做的用意,可他眼裏的冷光卻讓她知道她非得依著他的命令去做不可!

  「你……你可不可以先放開我」

  德煌突然收緊五指,使勁捏住在手掌中的兩乳「啊……」亭嫣疼得輕喊。

  「立刻照我的話做,還是要我自己動手,妳選一樣!」他冷著眼,對她的脆弱無動於衷。

  亭嫣咬著下唇,終於緩緩抬起手解開髮髻,一頭烏黑的長髮隨即披瀉而下,襯著她雪白的唐色,分外撩人……德煌瞇起眼,終於放開手。

  亭嫣在他放手的同時,立即抬手欲掩飾自個兒裸露的前胸「別遮…」德煌制止她要去遮掩自個兒身子的動作。

  亭嫣剛伸出的手尷尬地僵在半空,直到他又下令:「仰起頸子,拱高妳的胸脯!」

  亭嫣紅著臉,猶豫了半晌終於照著他的話做了……至少,他果然如之前所言的沒抬手碰她!她慢慢仰起纖細的頸子,胸脯自然而然拱高。

  亭嫣不知道的是,這樣的姿勢突顯了她渾圓的雙乳,挺聳地矗立在德煌眼前!

  她傲立的乳峰上還閃動著兩朵誘人的水珠,在昏黃的燭光下引人想一口吞沒它……「抬起手,握住妳自己的兩乳!」他低嘎的聲音又傳來,壓抑了某種渴望。

  亭嫣全身暫態僵住!她瞪大眼望住他他口裏說著教她臉紅的話,神態卻是那麼冷靜!

  「妳是要自個兒做還是等著我做?」德煌瞇起眼,毫不猶豫地威脅。

  亭嫣微喘著氣,慢慢抬起手,不自在地覆住自己的酥胸……德煌盯住她燥紅的臉,和別開的眼睛,他目光下移,凝視她纖長的柔美和被握住的凝脂玉乳,以及兩顆在他的注目下漸漸繃緊的乳頭。

  「移動妳的手指,慢慢搓揉它。」他粗嗄地下令,眸光轉濃,深不可測。

  亭嫣喘出一口氣,在他直視的目光下被動、僵硬地移動手指…

  德煌只是看著她愛撫自己,果然如他之前所說的,碰也不曾碰她!

  他冷靜的目光教人難堪!亭嫣再也忍不住羞赧地停下。「你到底……到底想要我」

  「繼績,別停下來!」他沉聲命令。

  亭嫣微張著小嘴喘氣,無言且憂悒地凝睇他,不再依著他做任何教她害羞、不能想像的事……

  儘管她無言卻意味著倔強的不從!德煌瞇起眼,突然出手握住她露出水面凝脂般的玉乳「啊」亭嫣被他突兀、粗魯的抓握方式所震顫,德煌就坐在浴桶邊輕易地制伏她,她的反抗對他絲毫不起作用。

  「我說過,只要妳聽話我就不碰妳!」他撇嘴邪笑,驟然收緊五指捏擠她軟熱的椒乳。「既然不聽話,我就當妳是想讓我碰妳!」

  「我,我做不出你要我做的那些……那些……」她連說都說不出口!而他竟要她當著他的面毫無羞恥地撫摸自己!

  「做不出?」他低笑,隨即挑動五指,示範似地搓捏握在手裏的椒乳「呢……」亭嫣張大小嘴,呼吸困難地眼睜睜看著他淫狎自己……

  「看清楚,就是這麼做!」他邪謔地道,兩指挾住她絲緞般的乳頭煽情地搓撚「啊……」浴桶內的熱氣和她發燙的身子模糊了亭嫣的意識,她合上眼不自覺地拱高胸脯,任他玩弄她的身子…

  「睜開眼看清楚!」德煌低嘎地命令。「等會兒,我要妳照著這樣撫弄自己!」他突然扯了她繃緊的乳頭一下「啊……」亭嫣倒抽口氣,倏地睜開眼。

  「現在握著妳的胸脯搓揉它!」他收回手,雲淡風清地重複一遍。

  亭嫣在他的手離去後渾噩地握住自己的胸脯,順著同一方向徐徐地搓揉……

  「兩指挾著乳頭,慢慢搓撚!」他再下令。

  亭嫣著魔似地挾住自己,不知羞恥地撚著繃緊的乳頭……

  「現在,敞開腿,我要看清楚妳。」他突然低嘎地道,眼神揉入一抹陰性的閔黯。

  亭嫣在他魔魅的注視下緩緩敞開腿……「抬高腿,架在浴桶邊沿。」他低令。

  亭嫣猶豫了一下……「抬高腿,架在浴桶邊。」他瞇起眼,重複一遍,闇沉的兩眼盯緊她水霧迷蒙的大眼。

  亭嫣喘著氣併攏大腿,抬高一雙纖白的腳踝,分別架在浴桶兩邊。

  「張開腿!」他壓下壯碩的身軀。沉著聲命令。

  他逼近的俊臉讓她呼吸突然加快!在他灼烈的注視下她感到目眩神迷,不由自主地張開腿……

  「這樣才對!」他嘴角驀地勾出一抹笑,按著移下目光,盯住她腿間的那一刻眸光同時變得灰濁…亭嫣的氣息愈來愈急促,她的視線跟隨著德煌的眸光移動,知道他正注視著自己隱藏在透明的清水下、玫瑰花瓣間若隱若現的私處……

  「再撐開點,讓我看清楚妳腿間的花瓣。」他盯著水面低啞地下令,依然照他承諾坐在原地不動手。

  她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仰起頸子、合起眼,然後,慢慢敞開大腿……之後是一片靜默。他頓了片刻,過了許久她聽到他粗嘎地命令:「撥弄它。」

  她條地睜開眼,急速地喘氣……「用妳的指頭,撥弄它!」他重複一遍。

  亭嫣望著他陰闊的眼,她羞怯地別開臉,被催眠似地緩緩移動手指,慢慢地開始撥弄自己……「呃……」下體一陣突來的快感不可思議地淹沒了她,她被那陣陌生卻歡快的高潮所震撼,不由自主地合起眼,羞赫、低抑地呻吟……

  「叫出來!」他嘎聲誘導她,手指悄悄探到水面下撥弄她泌出濕滑愛液的兩腿間……

  「唔……啊」亭嫣只覺得下頭又燙又燥,她緊閉著眼,完全不知道他正在水裏頭撥弄著自己!

  一陣陣抽搐席捲了她,她情不自禁地呻吟,兩腿不自覺地完全敞開,原本還有一絲因為難堪而保留的矜持,也漸漸棄守……

  德煌靜靜地看著,不動聲息地撩弄她的下體,兩指撚揉著前端濡濕的小核,其餘三指搔摩著下頭腫脹的花瓣……

  直到亭嫣整片前胸與兩頰已變得火紅,她的腿不再羞澀地半合,完全為他敞開,讓他一覽無遺!直到她的呻吟轉為喃喃的哀求,他深沉地深吸一口氣,無聲地解開褲頭,挺起腰桿,讓硬碩的男性矗立在亭嫣緊閉的眼前。

  「張開眼!」他沉聲命令,語音裏夾帶了一股壓抑過的強烈欲望。

  他硬碩的下體只想貫穿她!

  亭嫣感到身下的壓迫似乎減輕,她火紅著臉籲出一口氣,緩緩睜開眼……「啊」茁立在她眼前碩硬的男性讓她倒抽一口氣德煌的手指同時插入她體內!亭嫣猛地拱起身子,兩眼同時閉起。她承受不了頃刻間視覺與體內雙重的衝擊!

  「張開眼,我要妳看清楚!」彷佛為了懲罰她的退縮,他的手指開始在她緊窒的小穴內殘忍地抽動……

  「啊……」亭嫣被動地睜開眼,下體陌生的充貫感,以及矗立在她眼前的男性象徵都讓她呼吸困難上「不……你說只要我聽話……就不碰我……」她呻吟著,困難地控訴他。

  德煌陰鬱地瞇起眼,突然地抽出手,再一個深猛的插入突兀、且深深地進入她!

  「啊……」

  亭嫣尖喊,他猛然利入的動作,讓她幾乎昏眩……德煌的腦海裏卻莫名地回想起今早富爾碩在花園裏凝視亭嫣的熱烈眼神。他瞇起眼,一掌突然握住她纖細的腳踝拉高她下身,讓她兩腿架在浴桶邊,胸脯以下沉入水面,大腿以及私處則暴露在水面上。

  「呃……」亭嫣慌亂地睜開眼,驚駭地瞪住他。

  他要做什麼?

  德煌混濁的眼帶著獸性的支配欲念,一語不發地瞪住她如小鹿般驚駭的眼,他一掌扣住她的腳踝,不讓她滑下,另一手的拇指把住私處前端的小核隨著一下下抽刺揉搓,長指持續在她敞露的私處內戳刺「啊……啊」亭嫣的身子劇烈地顫抖著,兩手無目的地胡亂揮舞,水花被拍打得老高,她的秀髮潮濕且淩亂,淋漓的香汗如珍珠般佈滿她的額臉……

  德煌跨坐在浴桶邊沿,硬碩的男性隨著手指的動作一下下摩搓她敞開的腿間,跟著他抬高強壯的腿壓住她的大腿,原本扣住她腳踝的大掌探到水中,握住她渾圓、不住顫動的椒乳,狂暴地揉捏……

  隨著他一下下的磨蹭和戳刺,亭嫣嬌豔火紅的胭體抽搐地上下晃動,長髮撩人地左右擺蕩,炙熱的下體由一開始讓她承受不住的痛楚,慢慢轉為一陣陣火辣、抽搐的麻痛……

  「啊……啊……」一陣陣快感襲向她,她意亂情迷地尖聲吟哦著,無法克制地被體內那陌生、不知名、興奮的高潮所支配。

  聽到她克制不住的叫聲,德煌氣息濁重地粗喘,額角冒出一顆顆豆大的汗珠……

  跟著他衝動、突兀地再插入一指「啊…」亭嫣尖銳地喊叫,下體宛如被撕裂般的劇痛讓她猛地拱起酥胸。因為他粗暴的搓捏而脹大、瘀紅的雙乳在水面上下不住地晃動……

  她尖銳的喊叫卻震醒了德煌!他瞇起眼,眸中的混濁瞬間斂去,他牢牢盯住亭嫣火紅的小臉上迷醉的神情,耳邊聽著她小嘴裏斷斷續續吐出的尖細吟哦,突然他眸光一寒,接著邪佞地揚起嘴角,倏地撤出長指離開浴桶邊。

  亭嫣因為他突然的撤退而感到悵然若失。她癱軟在浴桶裏,嬌喘吁吁,迷蒙的水眸睜大,無措地凝睇著昂立在浴桶邊的德煌。

  「妳的表現超乎我預料!」他暗啞地譏諷。

  亭嫣睜開眼,不解地仰望他……他凝視著她,語帶深意,低柔嘶啞地道:「妳喜歡我對妳做的,現在更找不到保留的理由了!」

  電光石火間,亭媽的腦子掠過一絲了悟、她卻抓不住那抹稍縱即逝的訊息……

  他瞇起眼,盯住她困惑的神情。「今晚就到此為止!」他漠視她赤裸、誘人的胭體,兩拳握緊,轉為犀冷的眸光定在她火紅的嬌額上,之後突然轉身,在亭嫣還反應不過來前迅速離開。

  亭嫣呆呆地坐在浴桶內,許久許久……慢慢地意識到不只下體的脹熱,心悸也還快得讓她羞愧……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他的引誘下做出這麼大膽無恥,全然不像一個處子的行為!

  天!她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如此的淫蕩無恥!

  可她不能把一切全怪罪於德煌的引誘,她也沉溺在其中了不是嗎?為什麼……為什麼當他碰觸自己的身體,她會經歷那種連在想像中都不曾擁有過的快樂?

  她不明白,而且害怕……她害怕自己對德煌懷著她無法探測的情感,即使他對她而言仍然僅算是個陌生人,即使他是亭孇的丈夫……她不能也不該愛上他!

  還有,他走前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生平第一次她如此迷惘,隨著情勢的複雜化一切都已失控,她如墜入了五裡霧中,抓不住自己心的方向,和他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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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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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格!」

  德煌走後,守在門外的珠兒才敢進來,可誰料得到,一進來就瞧見亭嫣雙頰豔紅、鬢髮散亂的狼狽模樣!

  「格格,十三爺他…他對您做了什麼?」珠兒慌張地奔到亭嫣身前,扶著她從浴桶裏起來。

  亭嫣只是搖頭,說不出話來。

  「您又說沒什麼!」珠兒又急又心疼地喊著。「要當真沒什麼,您會……您會這個樣子嗎?」她拿了塊布巾替亭嫣擦乾身子。

  「珠兒,妳方才在哪兒?怎麼不回答我?」若是珠兒進來,德煌或者就不會……

  「我……我就在外頭。」珠兒囁孺地道,方才她就守在外頭。

  「妳在外頭?那為什麼……」

  「是十三爺遣我出去的。」珠兒愧疚地道。「格格,珠兒對不住您,我不該怕十三爺的……」

  亭嫣輕歎口氣。「不怪妳,他……他確實有一股霸氣,會讓人不由自主地順從他……」回想起方才自己毫無羞恥的行為,她紅了臉。

  以霸氣來解釋德煌的魄力似乎還不夠傳神,可她實在難以對珠兒散齒……

  珠兒瞧亭嫣的神情不對,忍不住又問:「格格,剛才……剛才十三爺他到底對您……。」

  「別問了好嗎?」亭嫣接過珠兒手中衣物,別過臉。「我自己也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的眸子裏透出幾許迷憫。

  「格格,您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明白呢?」珠兒皺起眉頭,擔憂地問。

  亭嫣只是搖頭不語。

  「格格,就算您不說,珠兒其實也知道方才十三爺他……他肯定對您做了什麼。」珠兒望向亭嫣,訥訥地道。

  亭嫣抬眼,楚楚的弱水秋眸無言地凝向珠兒。

  珠兒知道亭嫣是在問她,她扯著衣襟又尷尬又難以敏齒。

  「就是……就是方才……方才妳在房裏喊叫,我本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就要衝進來的,可門口的侍衛攔住了我,他們是十三爺的人,想是十三爺吩咐過了,就是不許我進來……」

  珠兒的一番話讓亭嫣臉上瞬間變了色。

  「我聽妳叫的厲害,心底好著急;起初還以為是十三爺打了您,可仔細聽那叫聲又不像是,後來我才想起來,有一回我在四姨娘房外看見王爺進她房裏,不久就聽見四姨娘也是這麼叫著,那時正巧有幾個老嬤嬤路過,就看見她們曖昧的眼神……」

  珠兒沒再說下去,亭嫣已經明白她的意思!

  「格格,珠兒有句話想問您,珠兒是為了您好,您聽了可別惱我……」

  亭嫣怔怔地望著珠兒,不點頭也不搖頭。

  珠兒只得往下問:「格格,您還是不是……還是不是處子?」

  亭嫣聽了這話,倏地別過臉。

  珠兒見亭嫣不答,急得又道:「格格,您回答我啊!就算十三爺他對您怎麼了,可只要他沒有……沒有侵犯您,那情況就還有救、還沒到最壞的地步,您還能嫁人的…」

  「別說了,珠兒。我累了,我想上床休息。」亭嫣回到內房,和衣上了炕,臉側向床內躺下。

  她心好亂……不是因為珠兒說的話,而是她腦海裏又浮現方才德煌對地做的……亭嫣不肯講,珠兒也只能徒勞地歎氣,收拾了衣物,吹熄燭火,莫可奈何地離開房裏。

  珠兒走了,亭嫣卻一夜無眠直到天亮……

  ★★★

  第二天一早,珠兒一進房就瞧見亭嫣已經坐在鏡臺前梳發。

  「格格,您怎麼不多睡會兒,這麼早就起來了?」珠兒手上端了一盤水,空出一手闔上房門,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又說:「方才我進房時看見富爾碩少爺,他站在房門外,好似要見您。」

  亭嫣的梳子掉到地上。

  「格格,您怎麼了?」珠兒忙放下水盤,跑過來撿起梳子。見亭嫣呆呆愣住的模樣,她皺著眉頭,望著亭嫣發紅的小臉,擔心地問:「格格,您怎麼了?該不是昨晚在浴桶裏泡太久,著了風寒」

  「富爾碩,妳說看見富爾碩?」亭嫣支開話題。想了一夜的結果,她的結論就是別再想起、提起「昨夜」這兩個敏感的字眼!

  「是啊,我方才是見到富爾碩少爺了,他還叫住了我。問了我幾句話。」

  「他問什麼?」亭嫣輕聲問。

  「他問我格格幾時會起來,起來了能不能出來同他說說話?」

  珠兒把方才遇到富爾碩的情況一百一十據實回答。

  「那……妳怎麼回答他?」

  「我說不知道格格幾時會起來,如果富爾碩少爺要見格格,我可以代他傳話。」「妳太多事了!」亭嫣撇開臉,突然提高了聲音。

  珠兒一愣。「格格,珠兒說錯了什麼?」

  亭嫣半晌不語,過了許久才平靜地道:「沒事,我……妳出去,讓我靜靜。」

  「可是,格格……富爾碩少爺他…」

  「妳出去!」亭嫣急促地打斷珠兒沒說完的話。

  珠兒不知所措,她從沒見格格情緒這麼暴躁過,只得閉上嘴,闔起房門離開。

  亭嫣揪著自個兒心口,臉上滿是羞紅與慚愧!富爾碩肯定聽見昨晚她…她的叫聲了!她頹喪地癱坐在鏡臺前,呆呆地瞪著鏡中臉色紅潤得異常的自己……

  「發什麼呆?」德煌突然推門進來,亭嫣身子一震猛地轉過頭瞪住他。

  「怎麼了?」德煌瞇起眼,撇起嘴。「做了什麼虧心事,緊張成這樣!」

  「你來做什麼?」亭嫣別開臉,走出內房。

  她感到自個兒的臉頰更燙了!德煌讓她害怕……或者該說,她害怕德煌一靠近,自個兒那莫名、急速得教她驚恐的心悸!

  「我記得昨晚說過,依咱們的『關係』,我進這間房來不需要任何理由!」他陰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可是……」亭嫣轉過身面對他。「可是你自個兒說要搬出新房的!」她一口氣說出來,不讓自己有猶豫、停頓的機會。

  他撇起嘴,邪戾地輕道:「我後悔了。」

  亭嫣瞪大眼。「你……你說我平凡無奇,甚至談不上好看,你為什麼要……」

  她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說下去。「你為什麼要我?」

  德煌斂下眼,略薄的嘴同時勾起一抹輕挑的笑:「不為什麼!」他抬眼,冷靜無波的眸光竟讓她覺得接近……殘忍。「我高興!」他低柔卻邪戾地回答她。

  「你高興?」亭嫣的心抽痛了一下,她壓住自個兒的心口,逼自個兒別想那抽痛意味著什麼……

  「沒錯,我高興!」他逼近她,語調輕之又輕,不像正說著殘忍至極的話,「妳是我的『妻子』,我高興讓妳陪我上床,不需要理由!」他接近她,逼得她再無退路。

  亭嫣退到牆角,眼底掠過一絲脆弱,她垂下眼掩蓋了它。

  「可是、可是我們……你對我而言只是個陌生人」

  「少再拿那套老話搪塞我!我方才說了,我高興!這回不管妳說什麼……」他傾向她。壓住退無可退的她…「我,要定妳的身子!」他一字一句地道,強壯的胸膛壓向她軟綿的酥胸。

  亭嫣急促地吸了口氣,再也說不出話來。他突然的轉變是為了什麼?難道就為了富爾碩?想到此,她衝動地出口解釋-「我跟富爾碩只是兄妹之情,你誤會了……」

  「說到富爾碩,」德煌眸光倏冷,嘴角乖戾地揚起,「他好象一大清早就等在房外了!怎麼,妳捨得讓他空等,不出去見他?」

  亭嫣搖頭。「我沒要出去見他的!」

  「不見他?」,他冷笑,目光輕挑地上上下下打量她。「那麼妳倒解釋解釋,這麼一大早就起來梳好了頭,難道是為了我?」

  亭嫣怔住,說不出理由……她如何說得出口,她會這麼早起,百無聊賴地坐在妝台前梳頭,是因為昨夜她失眠了,而失眠的理由正是為了他。

  「說不出口?不好意思?」他撇起嘴,乖佞地笑。「那我成全妳,我方才邀了富爾碩午膳,我告訴他妳也會出席,等一會兒妳跟著我到前廳去陪他午膳……」

  「我不去!」亭嫣反應激烈地拒絕。

  「不去?」德煌收起笑臉,冷佞的眸直視著她。「那可由不得妳!」他低柔地道。

  亭嫣下意識地搖著頭,淚珠不爭氣地在眼眶裏打轉……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她?難道就因為那空有的名分?可他分明不是心甘情願給她「名分」的,為何還要她因為「名分」兩字,背負莫須有的指控!

  「在午膳而讓珠兒替妳打扮好,我要我的『妻子』漂漂亮亮地出現在前廳,記著別給我丟人!」

  他溫柔地說著強硬的話,俊臉上乍現笑意,可那笑容卻讓亭嫣覺得冰冷!

  「不出席的後果,妳知道吧?」他輕柔地威脅。「當個乖女孩,別讓我失望?」他沖著她撇開嘴笑,說完話才轉身推開房門出去。

  亭嫣木然地呆在房裏,直到珠兒推門進來,她無言地任由珠兒替她梳頭、換衣,任憑珠兒問什麼,始終不回答一句。

  ★★★

  亭嫣到前廳時,德煌正在跟富爾碩敬酒。

  「妳來了!」德煌冷銳的眸射向她,瞬間柔化……「過來,替我敬了這杯酒!」他把酒杯遞到亭嫣手上,低柔溫存地命令道。

  亭嫣不解他的改變,他的態度教人疑惑,先前的他無理霸氣,現下的他又溫柔得教她……心痛!

  她遲疑地走過來,接下德煌手中的酒杯「替我敬富爾碩一杯!」他勾出一抹笑。

  亭嫣抬眼望向富爾碩。方才她一進門:眼中只有德煌,未曾注意到富爾碩,直到這時她才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是陰鬱的……亭嫣端杯的手顫了一下,她微微蹙起秀眉。「富爾碩……你……」

  亭嫣欲言又止,富爾碩的眼寫滿了期盼,德煌卻是轉冷成冰。

  「怎麼?敬酒啊!」德煌瞇起眼,眸光轉冷,瞇視著亭嫣怔忡的眼眸。

  亭嫣回過神,沉吟了一會兒才輕聲道:「富爾碩,我敬你!」她舉起酒杯,先輕飲了一口。

  富爾碩無言地端起酒盎,仰頭一口飲盡。

  等富爾碩飲下酒,德煌一把摟過亭嫣「我聽『孇兒』說了,你們倆自小談得來,感情深厚,可教我既羨又妒!」他輕挑地摟抱住亭嫣嬌弱的身子,將她抱坐到大腿上。

  他放肆的舉止讓亭嫣臉紅,她無法掙脫德煌的蠻力,只能別開臉,無顏見富爾碩。

  「十三爺說笑了!」富爾碩擱在桌巾下的拳頭握緊,語氣僵硬地回答德煌。「我和……『亭孇』永遠只是表兄妹的關係,畢竟不比您同她關係親厚!」

  德煌渟笑一聲。「話說回來,也不怕你見笑,我同『孇兒』雖然新婚不久,兩人倒也甜蜜,現下我終於能明白,何謂『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滋味了!』他調笑著,大手在桌下不安分地撫摩亭嫣的腿根……亭嫣微喘著,臉蛋燥紅,不能置信他竟然大膽到這地步,十三爺,我身子不舒服,想先告退……」

  「怎麼了?」德煌沖著她勾起嘴角,俊臉乍現一抹邪謯的笑痕。「昨晚、今早都還好好兒的,怎麼突然就身子不舒服了?」

  「我……我不知道,也許是受了寒」

  「那倒有可能!昨晚我是太放縱了,讓妳在半涼的水桶裏浸了半天」

  「十三爺!」亭嫣等不及他把涵義淫穢的話宣之於口,便衝動地使勁掙開他,狼狠地跳開他的懷抱「我…我身子真的不適!恕我無禮,先告退了……」她兩手扭絞著心口,邊說著邊倉促地退出房門口。

  富爾碩面色黯然地低下臉,德煌直視他,冷眼觀看富爾碩的反應!

  「十三爺,我想告辭了。」亭嫣走了不久,富爾碩沉鬱地低道。

  「你到我府裏才住了一夜,不多住幾日再走?」德煌淡淡地回他。

  富爾碩抬起頭,盯住德煌。「不瞞十三爺,我回京主要是想見……『孇兒』,如今能見到她,也算了了我的心願!我打算明日就啟程離京,回到西北去!」他嚴肅、黯然地言明。

  德煌冷下臉。「是嗎?既然如此就不多留了!」富爾碩已挑明瞭話,德煌對住他,等著富爾碩往下說。

  「有句話,我不得不說但望十三爺疼惜「亭孇」!這話原本輪不到我說,算是富爾碩偕越了!」富爾碩回望德煌,無畏地沖口而出這些話。

  德煌撇開嘴,俊臉勾出一抹冷沉的笑。「你是偕越了!」他冷冷地道。「『孇兒』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會好好「疼惜」她,又何需你來多言!」

  富爾碩黯下眼。「既然十三爺這麼說,那富爾碩告退了!」頓了頓,他似乎決定了什麼,抬眼對德煌道:「十三爺,告辭前我想再見少福晉一面,有些話我想當面跟少福晉說!」他終於改口稱「亭孇」為少福晉。

  德煌瞇起眼,乖戾地問:「有話剛才怎麼不說?」他瞪住富爾碩。

  「十三爺,我的意思是……我想單獨跟少福晉見一面!」富爾碩對住德煌,堅決地道。

  「單獨見面?」德煌挑起眉,冷笑兩聲。「富爾碩,你可知單是你說出這話,我就有理由致你於死地?」

  如今「亭孇」已經是德煌的妻子,富爾碩的要求無疑是置德煌的顏面於不顧!

  「我的要求確貫不合理之至!富爾碩無話可說,只請十三爺成全!」富爾碩定是望住德煌,眸中透出堅定的光芒。

  德煌冷冷地撇起嘴。「成全?你要我成全你和我的妻子單獨見面?」他臉上乍現一絲詭譎的笑容。「好,我就成全你!」

  德煌喚進侍從。「帶富爾碩到花廳去,另外遣人到新房把少福晉也帶到花廳!」他悠閒地端起幾上的茶杯,語氣矜淡地下達命令。

  「喳!」那侍從轉向富爾碩。「將軍,請跟我來!」

  富爾碩望了德煌一眼,德煌冷淡的反應讓他不解,他眉頭慢慢鎖起,但急欲見亭嫣的心情讓他無暇去顧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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