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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澄]糊塗女傭愛耍賴(愛現一族之三)[全文完]

[子澄]糊塗女傭愛耍賴(愛現一族之三)[全文完]

今天可是她大學畢業的重要日子耶!
老爸沒準備畢業禮物送她,就已經很過分了,
居然還宣布家中破產、她必須當鐘武儒的女傭抵債?!
天哪~~打小就被她頤指氣使的鐘武儒,竟成了她家的債權人?
而且即將變成她的少爺?!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風水輪流轉」?
讓賴毓惟來擔任女傭的工作,絕對是他這輩子所做過最錯誤的決定!
因為她不會做菜,所以送她去烹飪教室上課,
可這妮子卻因此弄得十根手指頭都受傷,
害他不得不另聘廚娘來負責煮三餐……
更氣人的是,她這個糊塗女傭還超級愛耍賴,
老是讓他手癢到很想掐死她!

楔子

  「噢,我最最親愛的女兒!」咬著白色手帕上的其中一角,賴旺南保養得宜的老臉硬是擠出兩條皺紋。「有件事我應該要跟你說才對,但我又不確定該不該現在告訴你……」

  噹噹噹~~腦袋裡不由自主響起警鐘,剛領完大學畢業證書才回到家的賴毓惟,隱隱產生大難臨頭的預感!

  「老爸,如果能不說,就請你不要說。」今天可是她大學畢業的重要日子耶!老爸沒準備畢業禮物送她就已經很過分了,千萬別再拿麻煩來嚇她。

  「可是不能不說耶……」垮著臉,賴旺南也很不想提起這些煩惱事,但這件事遲早得讓女兒知道,況且還要她幫忙才有救,不能不說。

  「啊?」呆愣了下,賴毓惟認命的沉痛點頭。「好吧,既然不能不說,那你就快點說。」

  得到女兒的認可,賴旺南趕忙把握機會脫口而出——

  「老爸破產了。」

  破產

  這兩個字讓賴毓惟徹底呆住,也讓她第一次體認到「晴、天、霹、靂」這四個字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連爺爺留下的公司也沒了?」自己該在聽見惡耗的同時暈死過去,沒想到還能問出這麼有深度的問題,她真想為自己拍拍手。

  「嗚……公司沒了,房子也沒了。」賴旺南兩眼一泡淚,手帕都快被他咬爛了。

  腦袋裡一片空白,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本能的將腦子裡唯一能想到的現實問題丟出來。「你是說,我們要流落街頭?」

  「不,那倒不必。」賴旺南鬆了口氣,因為他找到人借錢,雖然還能住在這間房子裡,但條件得先跟女兒說明一下。「我跟武儒借了錢還掉大部分債務,他也答應我們還可以繼續留宿在這裡,不過房子得改登記在他名下。」

  賴毓惟不敢置信的瞠大雙眼。「武儒?鍾武儒」福伯的兒子鍾武儒這是怎麼個荒謬的世界啊!

  福伯是他們家裡的管家,打小看她長大的,她熟到不能再熟了。鍾武儒也是,從小時候就被她頤指氣使的呼來喚去,這會兒倒成了她家的債權人?她完全無法接受這個打擊。

  「沒錯,那小子真是太厲害了,賺錢一把罩,若不是他願意出手幫忙,老爸恐怕已經被討債公司押去填海了。」賴旺南忍不住誇讚道。

  「是你太會揮霍了好嗎?不然我們怎麼可能落到這種下場?」她這個老爸老是做些沒用的投資,現在可好了,把爺爺留給他的遺產全敗光了,連帶拖累她這個當女兒的,真是……欲哭無淚啊!

  「……」賴旺南被女兒這麼一頂,閉上老嘴吐不出半個字。

  人老了就不中用了,現在連女兒都嫌棄他了,嗚~~

  「他借你錢,讓我們暫時度過難關是很好,但是我們拿什麼還他?」淺歎一口,她忽然有種前途無「亮」的感覺。

  「不用還……呃,我是說,暫時不用還。」賴旺南擦擦額上的冷汗,侷促的盯著女兒看。

  不知道講了之後會不會被罵厚?可是就算會被罵,他還是得說……

  他硬著頭皮清清喉嚨。「不過武儒有條件,我們得留在這裡當僕傭,至於負債,就慢慢用工資抵掉。」

  「什麼」賴毓惟尖嚷了起來。

  鍾武儒的老爸原本在她家當管家,現在風水輪流轉,換他們父女倆得聽那傢伙差遣?這世界還有沒有天理啊?

  賴旺南哆嗦了下,涎著老臉懇求道:「忍耐點女兒,這也是不得已中的唯一辦法啊!你總不希望我們父女真的流落街頭吧?」

  失神的瞪著父親,她似乎沒有任何退路了。

  人家說畢業即失業,橫豎她都需要一份工作,女傭……就女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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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讓賴毓惟來擔任女傭的工作,絕對是他這輩子所做過最錯誤的決定!

  那大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當然更不可能碰過柴米油鹽了。瞪著滿桌子焦黑且分辨不出裝了什麼食物的盤子,鍾武儒瞠大的雙眼用力一閉,大半天說不出話來。

  「少爺,我幫你盛飯。」賴毓惟謹守女傭的本分,熱切的提議道。

  雖說以往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家千金,但賴毓惟在遭此巨變後,倒也挺認命的。

  反正老爸都欠了鍾武儒那麼多錢,那她乾脆隨遇而安的當個小女傭,就當作是體驗不同的「生態環境」,等債務還清後,一切再從頭開始也不遲。

  雖然心裡多少會覺得不平衡,但她天性樂觀,加上不斷這麼對自己心理建設,所以接受這個事實似乎也不怎麼困難。

  既然認分的接受當女傭的命運,自然得做一切女傭該做的工作,包括了整理家務和烹煮三餐,所以她特地親自下廚,恭迎新主人到來!

  她在廚房裡忙碌了一下午,現在正是讓新主人「驗收」成果的最佳時刻,她不禁感到雀躍。

  「等一下!」鍾武儒連忙出聲喝止,他甚至開始懷疑,連她盛出來的白米飯都會是焦黑的鍋巴;他無力的指了指其中一個盤子。「你能不能先說明一下,這盤……是什麼東西?」

  「糖醋裡肌啊。」她想都沒想就輕鬆回答,完全沒有被那黑抹抹的外觀影響判斷。「我可是買了食譜照著做的,雖然它看起來跟書裡的圖片不太一樣,不過它的確是糖醋裡肌沒錯。」

  而且為了怕自己分不清長相相似的鹽跟糖,她特地每一種都嘗過味道,小心的在瓶罐上貼上標籤,絕不會讓他吃到鹹甜不分的菜色。

  她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成為專業的好女傭,到達令人豎起大拇指誇讚的境界。

  啊~~人生真是處處充滿期待的生機啊!她無限滿足的暗忖。

  看起來跟書裡的圖片不太一樣?可是依他看來,這道菜根本和糖醋裡肌相差十萬八千里嘛!

  鍾武儒的額上冒出三條黑線,不敢置信的睞了那盤糖醋裡肌一眼,不禁打了個哆嗦。

  能將糖醋裡肌燒成「炭烤裡肌」算不算絕活?他趕忙撇開眼,指著另一盤盛著像雜草般的葉梗再問:「那這又是什麼?」

  「蠔油芥藍啊!」她綻開笑,再一次迅速回應。

  雖然還是跟書上的圖片相距甚遠,但她非常確定自己烹煮的是何種菜色。

  頭疼的撫了撫額角,他全然沒有半點食慾——肚於是餓得呱呱叫,可一看到那些菜,他著實提不起舉筷的勇氣。

  「吃吃看嘛!我煮得很辛苦耶,應該不錯吃。」她老王賣瓜的推銷了起來。

  瞪著她,他竟不好意思嫌棄她的手藝。在此之前,身為管家兒子的身份,讓他經常被這位大小姐呼來喚去,但他可不是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不屑跟她計較這麼多。

  「我爸跟你爸呢?」為閃避她的催促,他下意識環顧室內,霍地發現家裡人口明顯有所短缺,遂隨口問道。

  「福伯說要去黃昏市場買雞,好幫隔壁的劉太太坐月子補身,交代我不用等他用飯;我爸則是當班去了,你該不會忘了你讓他去當守衛,顧大樓去了吧?」她交代著兩位老人的行蹤,末了不忘小小埋怨了下。

  雖然說老爸實屬罪有應得,但老了才讓他去當守衛,尤其在這麼冷的天氣,她想想還真有點不捨,所以言辭間難免有所抱怨。

  「你現在是怪我嘍?」他挑起眉,意有所指的盯著她。

  他很清楚自己沒有出手幫忙賴叔的必要,但在發現賴叔的經濟狀況出現大問題之際,他頭一個想到的竟是賴毓惟那張無辜的小臉;他無法預測她會因父親的負債而造成什麼樣的傷害,為了將傷害減到最低,當賴叔來找他時,他二話不說就答應幫忙了。

  至於為什麼有這個考慮……他公事繁忙,暫時還沒時間去想這個問題,所以她沒有立場怪他,一點都沒有。

  「沒!沒沒沒沒沒……我怎麼敢!」她反射性的搖著頭,沒敢得罪賴家的最大債權人。「您就當我什麼話都沒說,沒說、沒說!」她忙不迭的企圖補救。

  萬一這傢伙小心眼,因她這小小的抱怨就將他們趕出去,那她和老爸可真的要去流浪了,她絕不能讓自己落入那般不堪的境地。

  老爸老了當遊民是無所謂,老頭子嘛,很難有老太婆對他有意思,可她正值青春年華、年輕貌美,遊民的素質又良莠不齊,萬一有流浪漢貪戀她的美色,把她拉到陰暗處這樣這樣又那樣那樣,那她這輩子可就真的毀了。

  為了這些極有可能發生的恐怖威脅,她願意放棄小小的埋怨,只求能繼續在這個家求個溫飽。雖然這樣很沒志氣,但現在的她也只能求個平安就心滿意足了。

  「我說一句,你回幾百句,現在到底是誰當家?」好笑的睇著她的緊繃,他其實並沒認真的將她當成女傭,畢竟打小到大被老爸逼著養成的既定觀念,對她,他總是讓步居多。

  「當然是您啊!」涎著笑,賴毓惟卑微的咧開嘴笑。

  「好了,我沒怪你的意思。」他斂去唇邊的笑意,思緒被老爸的行徑轉了方向。「對了,我爸怎麼會想幫劉太太坐月子?」

  他跟老爸說了幾百次了,兒子有能力賺錢,他待在家裡當老太爺就好,誰知老爸那老骨頭就是閒不住,總是想要往外跑。

  「劉先生不曉得打哪兒聽說福伯的好手藝,上門請托好幾次,福伯才答應的。」她還記得福伯叨念著什麼小家庭沒長輩照顧,還得花錢請人家坐月子之類,她也沒很認真聽,總之福伯答應了就是。

  「嗯。」他沉吟了下,視線再度被桌上的「垃圾」吸引,他痛苦的低吟了聲。「收一收吧,我帶你出去吃飯。」

  「咦?我煮了這一桌菜,你連動都沒動耶!」

  吼~~哪有人這樣的啦?一點都不體諒人家的用心。

  「你再逼我吃,我會懷疑你企圖謀殺我。」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他的眉心糾成數個小結。

  「我哪敢啊?我……」原本還想為自己辯駁一下,結果才一出聲便接收到他犀利的眸光,嚇得她連忙噤聲,趕緊動手收拾殘局。「我收我收,你等我一下喔!」

  覷著她忙碌的身影,鍾武儒瞇了瞇眼,突然開始懷疑,自己一時心軟留下他們父女,到底是對還是錯?

  為了避免賴毓惟繼續謀殺他的食慾,鍾武儒決定將她送到烹飪教室上課,結果卻懊惱的發現他似乎又為自己添了新的麻煩——

  盯著電腦裡的業績數據,鍾武儒的眼角餘光不斷掠過一抹黑影,在持續近半小時之久後,他終於將視線從電腦螢幕移開,鎖定在那個不斷干擾他視線的身影上。

  「有事嗎?」

  他將身體放鬆癱在舒適的皮椅上,雙手的指尖在下巴處拱成一個山形,凝著就在不遠處侷促閃躲的賴毓惟。

  「嘿嘿!」賴毓惟乾笑兩聲。「你什麼時候發現我在這裡的?」

  「半個小時前。」鍾武儒想都不想便丟出答案。

  「嗄?那不就我一來你就發現了?」打擊!原來她在猶豫著不知該怎麼開口的時候,他早就注意到她的存在了?她恨不得挖個洞當場把自己活埋,省得丟人現眼。

  「嗯哼!」他輕哼,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上揚的弧度。「說吧,什麼事找我?」

  「就……我今天開始上烹飪課了,老師讓我們拿成品回來,你要不要嘗嘗看?」她侷促的搓著雙手,謹慎的覷著他臉上的神情。

  她那樣子擺明了怕他拒絕。一瞧見她那充滿期待又怕受傷害的表情,鍾武儒把已經提到喉嚨、只差還沒脫口而出的拒絕,硬是往肚裡吞。

  「拿來吧。」該死!他該拒絕的,可他不但沒有拒絕,甚至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答應了她,他八成是太累了才會再度做出錯誤的決策,一定是!

  她興奮的瞠大雙眸,兩眼冒出閃亮的晶光。

  「你真的願意嘗嘗看?」

  凝著她雀躍的小臉,他神經質的感到顴骨微微發燙,掩飾什麼似的輕咳了聲,多此一舉的解釋道:「花錢得花在刀口上,我倒要看看我付給烹飪老師的學費值不值得。」

  「嗯,我這就去拿!」她綻開甜美的笑,像只輕快的小鳥般飛出書房。「等等喔,我馬上拿來~~」她邊跑邊喊,直到她的聲音再也聽不見為止。

  試吃嗎?腦海裡不由自主浮現出那桌焦黑的晚餐,他的胃不由自主湧起一股酸味,嗆得他陣陣鼻酸。

  老天!希望她拿來的東西不會再像上次的晚餐那樣可怕,否則難保他不會當場吐出來。

  「少爺,這道是奶油蝦球喔,你嘗嘗看。」興沖沖的再跑回書房,賴毓惟手上多了個盤子,上面盛著乳黃色的圓滾蝦球。

  「這是你做的?」狐疑的瞪著吃相不差的蝦球,鍾武儒簡直不敢相信那是出自於她這位大小姐的雙手。

  和之前的焦黑晚餐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直教他感激涕零。

  「是啊,我做了好幾次才讓老師點頭的耶!」她得意的揚起下巴,貼心的將筷子遞給他。「你快吃吃看好不好吃。」

  鍾武儒在接過筷子的同時,視線不經意掠過她的指——

  該死!那上面纏著的繃帶是怎麼回事?他不假思索的攫住她的腕,差點沒害她拿不穩手上的盤子。

  賴毓惟眼捷手快的用另一手穩住盤子,才沒讓蝦球落得滿地滾的下場。「少爺?」她不明所以的輕喊。

  「你的手該死的怎麼了?」學做菜能把自己的手搞成這個樣子?也不過是一盤奶油蝦球而已,竟然能讓十根手指上幾乎根根都纏著繃帶或OK繃他錯愕的聲音透露出些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憐惜。

  「就、就剝蝦殼和整理廚具時刮到的嘛……這沒什麼啦,過兩天就好了。」趕忙將盤子放到桌上擺好,她欲蓋彌彰的將雙手藏在背後。

  「過兩天就好你懂不懂得保護自己啊?這麼簡單的事你都會搞到把自己弄傷,那你還能做什麼?」他莫名的發火,凶狠的開罵了。

  「你你你……你那麼凶做什麼?我才剛開始學,你總得給我時間適應啊!」委屈的撇撇嘴,她還是第一次被人罵得這麼難聽,自尊心小小的受傷了下,衝動之下忘了主僕之分,慍惱的頂了他兩句。

  鍾武儒深吸口氣,霍地發現自己的反應真的不太對勁。她不過是刮了幾個小傷口,他犯得著發這麼大的火嗎?覷了眼她藏在背後的手,他咬咬牙,硬是壓下心頭的無名火。

  「明天開始你不用去學做菜了。」好男不跟女鬥,那他另外想辦法總可以了吧?「我會請個廚娘來家裡煮三餐,以後你不用準備餐點了。」

  「為什麼」賴毓惟並沒有因此而感到開心,反而大受打擊,立刻抗議出聲。「我可以的!我還要繼續學做菜!」

  「有些人天生不適合做某些事,我想你並不適合下廚。」他冷著臉,對她的反抗不滿意到了極點。

  「要不要請廚娘是你的事,但我要學做菜,而且一定要把廚藝練好!」她可以接受自己由千金小姐淪為女傭的命運,卻無法忍受他否定自己學習的能力。

  鍾武儒瞇了瞇眼。「你為什麼非得學做菜不可?」

  「我……」她愣了下,一時也想不透自己堅持的理由,遂隨口胡謅:「我以後總得嫁人,有一手好廚藝可以控制我老公的胃啊!」

  她想嫁人了

  沒來由的,鍾武儒感到胃部一陣痙攣,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你用我的錢去學習如何控制你老公的胃?」

  「你、你一定要這麼大聲嗎?」理智重回腦袋,她開始有點心虛。「你要這麼說也可以啦,總之我是很認真想做好女傭的工作,不管怎麼樣,我想繼續學做菜。」一皮天下無難事,她就不信他能對自己怎樣。

  「我說不用你負責煮三餐了,你是聽不懂人話嗎?」他的頭快冒煙了。

  「我要學!我就是要學啦!」她像個要不到糖的孩子般耍賴,完全拋開身為女傭的自覺,大膽的對自己的老闆叫囂。「不管不管!我就是要!」

  「你姓賴的嗎?」鍾武儒氣昏了,不假思索地吼道。

  「我本來就姓賴啊!」她義正辭嚴的吼了回去。

  鍾武儒窒了窒,兩眼發直的瞪著她,彷彿恨不得在她身上瞪出兩個洞。

  他深呼吸調整自己過於濃濁的呼吸,過了好半晌才找回氣悶的聲音。「隨便你!但是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身上任何部位有傷口,不然你就死定了!」

  「你是說我可以繼續學做菜了?」兩眼迸射出晶亮的光彩,她興奮得想大叫。

  「你高興學就學,我不差那幾個錢。」他銅臭味十足的嗤道,並不忘警告性的提醒一句。「記住,千萬別讓我看到你身上有傷,不然我隨時會反悔。」

  「OK!」她歡喜的揚起笑,全然沒考慮後果便輕率的答應了,然後像只輕快的小鳥飛離書房,全然忘了自己是拿新學習的奶油蝦球來讓他品嚐的。

  凝著她消失的背影,鍾武儒像打了場硬仗般癱在皮椅裡,終於有機會再將視線落回那盤被冷落的蝦球上。

  學好廚藝以便控制她老公的胃嗎?他木然的拿起筷子,挾了顆蝦球放進嘴裡——

  見鬼了!這蝦球竟然是酸的

  「鍾武儒,幫我寫功課。」咚咚咚的像顆小皮球般滾到鍾武儒的房間,才國小三年級、綁著兩根馬尾的賴毓惟神氣的命令道。

  「我為什麼要幫你寫功課?」甫升上國一的鍾武儒還沒變聲,以仍帶著稚嫩的童音發出疑問。

  「因為我要看花仙子啊!」賴毓惟理直氣壯的提出理由。

  「寫完再看不會喔?」翻翻白眼,鍾武儒抽出書包裡的課本,準備複習老師今天教授的課程。

  「吼~~等我寫完功課,花仙子就演完了啦。」笨蛋鍾武儒,他不知道卡通只有短短的半個小時嗎?難道他是脫離童年太久了?賴毓惟急得差點沒跳腳。

  「你才笨蛋啦!那種卡通經常在回放,一天不看又不會死。」鍾武儒擺明了懶得理她,坐回書桌前打開檯燈,讓明亮的光線投射在課本上。

  「不管!你幫人家寫啦!」上前拉扯他的袖子,賴毓惟半命令、半撒嬌的繼續要求道。

  「我有自己的功課要做,你別來煩我。」對鍾武儒而言,雖然賴毓惟是老爸僱主的女兒,但實際上就像他的妹妹一般,黏人且有理講不聽,像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經常令他不勝其擾。

  假如賴叔的女兒是個能照顧他又能教導他功課的姐姐,不知該有多好?只可惜事與願違哪!

  「你不幫我你真的不幫我?」賴毓惟不敢相信的扯動他的袖子,將他的手臂當鞦韆甩來甩去。

  「功課本來就要自己寫,這樣成績才會進步,不然老師出功課讓你做幹麼?」微蹙雙眉,初上國中的鍾武儒便蘊藏著少年少見的沉穩氣質,意圖不著痕跡的擺脫她的拉扯,可惜她抓得太牢,怎麼也甩不掉。

  「當然是不讓我們看電視啊!」她一派天真的回答。

  「老師不會那麼無聊好嗎?」有種無語問蒼天的悲痛,鍾武儒開始感到不耐煩了。「快去寫功課,不然我就要跟賴叔講你不乖喔。」他使出殺手鑭。

  「去啊!我本來叫我爸幫我寫的,是他叫我來找你的耶!」可惜鍾武儒的殺手鑭不是每回都有效,像這一次,賴毓惟就讓他踢到一塊大鐵板。

  這是什麼寶貝父女啊?鍾武儒閉了閉眼,很想在這一刻由地球上消失。

  「你有時間在這裡跟我盧,這些時間早就夠你把功課寫完了。」

  「啊!」賴毓惟驚跳了下,跳著腳指控道:「還不是你浪費我的時間?快幫我寫啦!」

  「不要。」他也是很有原則的好嗎?沒得商量。

  「吼~~人家的花仙子快演完了啦!」賴毓惟再次跳腳,耍賴的將功課丟在他桌上。「這個就交給你,我要去看電視了。」然後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

  鍾武儒瞪著她留在桌上的小學作業,不敢相信她竟然能耍賴到這種程度。

  對國中生的他而言,不用十分鐘就能將她小三的作業寫完,但他怎能放縱她養成這種壞習慣,不想做就將功課丟給別人?

  他拿起她的作業走出房間,決定要好好告誡她,這麼賴皮絕不是好事,可一走到客廳,看到她邊看電視邊哈哈大笑,那開心的模樣竟讓他裹足不前!呆愣半晌後,他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

  那丫頭真的很開心呢!開心到他都不好意思剝奪她的樂趣,只好回房悶悶的將她的功課做完。

  青澀的少年不知道的是,只因不捨見那燦爛的笑容由她那張小臉上逸去,竟逼得他終將一而再的退讓,直到再也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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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鍾武儒不知打哪找來廚娘陳嫂,很快「搶走」賴毓惟部分的工作。理論上她的工作量應該會變少,但實則不然。

  「你,閒在那邊做什麼?」傍晚時分,陳嫂眼尖的發現賴毓惟無所事事的坐在客廳裡看電視,她仗著自己年紀稍長,便像在管教自己女兒般的對她命令道:「有空在那邊看電視,不如來幫我去魚鱗,把電視給我關了!」

  大夥兒都是受人聘雇的,沒道理她在廚房裡忙碌得半死,那小女傭卻窩在沙發裡看電視,教人心裡怎樣都不平衡。

  「嗄?去魚鱗?!魚不是買來就可以煮了嗎?」賴毓惟呆了呆,一張小嘴張成O形,怔愣的盯著陳嫂,彷彿陳嫂在她面前瞬間變身成頭上長出兩隻角的妖怪。

  她記得以前福伯買回來的魚,好似不曾經過去魚鱗的這道程序,全都到廚房沖洗乾淨就可以下鍋了,為什麼陳嫂買回來的魚,會跟福伯買回來的不一樣呢?還要去魚鱗?!那種東西要怎麼去啊?

  「那是在超市買的才不用去魚鱗,我這條魚是在傳統市場買的,比超市的魚新鮮多了!你少在那邊給我五四三,過來幫忙就對了。」陳嫂板起臉,轉身走回廚房。

  陳嫂沒說實話的部分,是她刻意縮減食材,到傳統市場買兩條一百五的魚貨;她之所以這麼節儉當然不是為了主人家,而是為了自己的荷包,因此這種事是不能隨便張揚,否則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又要泡湯了。

  「喔。」

  雖然到廚房幫忙並不屬於賴毓惟的工作範圍,但她也沒想太多,反正現在她是小女傭嘛,本來就是讓人差遣的,陳嫂年紀又比她大那麼多,她幫點小忙也算合理,所以她便乖乖的起身跟進廚房。

  「哪,這條魚給你,還有這把刀,把魚鱗刮乾淨,知道嗎?」陳嫂看都沒看她一眼,順手把準備好的魚跟刀子丟給她。

  「欸……陳嫂,我不會去魚鱗耶。」她連菜都煮得二二六六,哪可能會處理魚鱗?而且水槽裡的那條魚,瞬也不瞬的拿它的死魚眼瞪她,瞧得她都想翻白眼了,只好面有難色的向陳嫂求助。

  「不會?!你長這麼大是幹什麼吃的?」陳嫂瞪她一眼,伸手把刀和魚拿了過來,用刀刃反向利落的刮了下魚身上的鱗片。「哪,看到沒?就這樣刮懂了嗎?」

  「……喔。」見陳嫂又把魚丟還給她,她只得扁著嘴抓起水槽裡滑不溜丟的魚。

  這魚溜來溜去,明明就「掛點」了,怎麼還這麼不聽話?

  她用刀子小心翼翼的刮除魚鱗,一開始都還算順利,沒想到刮到魚尾時,魚肚子一個沒抓穩,刀子一滑,深深的劃過她的指!

  「啊!」她驚呼,感覺穿刺的麻疼竄進腦袋,錯愕的盯著自己手指頭流出的鮮血,染紅了白色的魚肚及水槽。

  「要死了你!幹麼連自個兒的手也給刮了進去?」陳嫂見狀,蹙起眉心的責罵她,還故意用大屁股將她擠到水槽的另一邊。「走開啦你!笨手笨腳的,真不知道鍾先生怎會僱用你來當傭人!」

  「你應該先處理她的傷吧?」陡地一道男音阻斷了廚房裡的混亂,兩個女人同時望向聲音的主人,並不約而同的抽了口氣。

  「呃……鍾、鍾先生。」陳嫂的臉色難看極了,沒想到自己「荼毒」小女傭的畫面會被主人「贓到」,這下可頭大了。

  「這有你,先把手洗乾淨。」鍾武儒冷冷的將視線掃向無辜的賴毓惟。

  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但嘴角緊繃的線條讓賴毓惟瞧得膽戰心驚,沒敢稍停的將手伸到水龍頭下沖洗,使整個水槽染上觸目的紅。

  當她把手上的腥味洗淨,鍾武儒二話不說,抽了張廚房紙巾迅速包裹住她指尖的傷口,突然對著她的手指開口講話!

  「不論是家裡或公司的員工,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做好個人分內的工作,相信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假如連最基本的分內工作都得仰賴別人幫忙,那麼這份工作必定不適合你,所以從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上班了。」

  「鍾先生!」陳嫂刷白了臉,她不敢相信只因那小女傭受了點小傷,鍾武儒就將罪過全算在她頭上,她徹底傻了眼。「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賴毓惟眨了眨眼,原本還搞不懂他為何會對自己的指頭講話,現在才明白原來話是對著陳嫂說的,而且一開口竟然就要開除陳嫂!

  「欸……」雖然陳嫂有事沒事就會差遣一些雜事讓她做,但光是因為這樣就要開除一個人,會不會太「殘」了點?現在時機很不好,工作難找捏!

  「你閉嘴。」沒想到她才起了個音,鍾武儒警告的聲音便低沉的掃過她的耳膜,成功的讓她閉嘴噤聲。

  他抬眼睞向陳嫂。

  「明天我會吩咐會計把薪資匯到你的戶頭,今晚的晚餐不必做了,你現在就可以離開。」

  陳嫂頹喪的垮下雙肩,知道再求無望,幽怨的覷了賴毓惟一眼,重歎口氣之後走出廚房。

  賴毓惟難受的看著陳嫂拉開大門走出去的背影,霎時有種「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感歎……真悲痛啊!

  可惜她並沒有太多時間去體驗那種陌生且震撼的悲痛,因為鍾武儒要處罰的下一個對象就是她——

  「這有你,跟我到房裡去!」

  

  這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不太好吧?

  手指的傷口持續抽痛著,但賴毓惟的腦袋裡無可避免的胡思亂想了起來,直到鍾武儒將她帶進自己房間,拿出放在書架上的醫藥箱後,她才鬆了口氣,暗罵自己神經過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坐好。」男人的房裡沒有像女人那樣的梳妝台,自然沒有梳妝椅,鍾武儒遂指著床沿命令她坐下。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哪有主人為傭人上藥的道理?

  她下意識伸手要拿他手上的醫藥箱,孰料他竟孩子氣的將醫藥箱藏到身後。

  「呃……」這個人怎麼這樣啦?!

  「手伸出來。」他霸道的再下一道命令。

  「我真的可以……」自己處理傷口。

  「閉嘴!叫你手伸出來就伸出來!」

  或許是從小到大都是他順著自己多一些,賴毓惟讓他這麼一吼,霎時不知該如何反駁,只得乖乖的伸出自己的手。

  鍾武儒拿掉包裹住她指頭的廚房用紙巾,看著她已經止了血卻仍觸目驚心的傷口,眉心不由得狠狠攬了起來。

  他蹲在她面前,邊打開醫藥箱邊問:「很痛?」

  她咬咬下唇。「還、還好。」

  但在看到他拿出消毒用的雙氧水時,她瞬間瞠大水眸,還沒開始消毒便已心驚肉眺。

  「割這麼深還說『還好』?」他嗤笑一聲,打開雙氧水的瓶蓋,下顎微微繃緊。「忍著點!」聲音稍落,雙氧水已然在她的傷口上化成一團泡沫。

  她狠抽口氣,尖銳的刺痛瞬間麻痺她的感官下她就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會藉機公報私仇!瞧他把她弄得多疼?!

  好痛!真的好痛!嗚~~

  「你、你輕一點啦!」她不想這麼軟弱的,但因為這刺激著實太痛,她不得不開口軟聲哀求,也因而紅了眼眶。「本來不太痛,現在被你弄得好痛喔!」

  鍾武儒拿棉花拭去雙氧水塗抹時冒出的白色泡沫,並殘忍的再消毒一次然後又拭去,這才拿出清涼的刀傷藥膏塗抹在傷口上。「陳嫂經常這麼欺負你?」

  「嗄?」她專注在他處理自己傷口的動作上,半晌才弄懂他的意思。「也不算欺負啦,她只是……偶爾請我幫一點小忙。」

  但在請她幫忙時的語氣不怎麼好就是了。

  「她有用『請』這個字?」他挑眉。

  他卻認為不是這麼一回事。雖然沒有目睹整件事情發生的過程,可光聽陳嫂指責她的字眼,並不難猜到陳嫂叫她做事時的遣辭用句,絕不是如她所說的這般「輕鬆愉快」。

  「唔,沒關係啦!」藥膏的清涼覆蓋過傷口的灼疼感,她覺得傷口似乎不那麼疼了,嘴角揚起一抹淺笑,卻又在想起陳嫂被辭退一事時斂去笑意。「你不能讓陳嫂留下繼續工作嗎?」

  鍾武儒沒搭腔,默默的用OK繃把她的傷口貼起來,半晌後才又開口。「她這樣欺負你,你還要我留她下來?」

  「哎喲,大家都賺辛苦錢的嘛,要不然她也不用出來工作,你說對不對?」她就是忘不了陳嫂離開時那落寞的背影,她總覺得自己是讓她丟掉工作的元兇。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不會再讓陳嫂回來掌廚。」鍾武儒完全不接受她的柔性勸說。

  人家欺負她,她還替人求情?這女人當真笨到沒藥醫了!萬一哪天被人給賣了,說不定還高高興興的替人家數錢呢。

  假如他連處理這種小事都出爾反爾,那他在公司裡要怎麼帶人?決策就是決策,不能隨意更改變動,否則底下的人便會跟著馬虎,那麼公司只有等著承受倒閉的下場。

  「可是……」這樣陳嫂就沒錢賺了捏!

  「沒有可是!」鍾武儒決定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被她的耍賴打敗,她必須明白他是個有魄力、有擔當的男人,而不是以往那個被她吃得死死的男孩。

  「鍾武儒!」她氣惱的直喚他的名。

  「嗯哼?」站起身,以絕佳的身高優勢垂眼睥睨著她,成功的讓她打消讓陳嫂重回鍾家的企圖。「你以為你在叫誰?」

  「……少爺。」她咬咬唇,老大不情願的承認,自己現在在他面前是矮了一截,而且是非~~常大的一截。

  「嗯。」他重新蹲下,彎身收拾醫藥箱,似乎滿意她從這件事得到教訓。「以後不准隨便質疑我的決定,還有,明天晚上自己到我這兒換藥。」

  女孩子身上有疤痕總是不好看,偏偏這丫頭又迷糊得緊,他只好苦命一點的盯牢她。

  「不用啦,我自己到藥房……」隨便買點藥回來搽就好了啊!

  他危險的瞇起眼睞她。「嗯?」

  該死了她!才剛說不准再質疑他的決定,才眨個眼她就忘得一乾二淨?!這女人到底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耳裡?

  「呃……我明天晚上會來找你換藥。」沮喪的垂下肩,到舌尖的話硬是繞了個大彎,妥協。

  鍾武儒轉身將醫藥箱放回書架上,「非常剛好」的沒讓她發現唇邊微揚的淺笑。

  討厭!她怎麼變成這麼沒原則的人?

  微慍的看著指尖的OK繃,賴毓惟的心情突然弔詭的稍稍好轉。

  鍾武儒這傢伙嘴巴是很壞,處理陳嫂的事又極不近人情,不過他對陳嫂發脾氣也全是為了幫她出氣啊!

  一股無法形容的甜蜜輕易取代了她的慍惱。

  雖然他口氣霸道了點,手段稍嫌「凶殘」——不論是對待陳嫂或她的傷口都一樣,但卻掩藏不了他釋放出來的善意。

  他對自己真的還算不賴,甚至親自幫她包裹傷口耶!

  她承認,有人這般關照自己感覺很窩心,而且他不僅願意幫老爸處理債務問題,還沒把她跟老爸趕出家裡,坦白說,他對他們一家著實寬厚得令人感動!所以她決定從現在開始,沒原則就是她的原則,也會以他的原則為最高指導原則,反正她是小女傭,本來就該聽主人的命令咩!

  「你在那邊傻笑什麼?」鍾武儒一轉身就看到她傻傻的凝著手指傻笑,他的心跳竟不由自主漏了一拍,甚至依稀聽見自己左胸腔裡的心臟「咚」的狂跳一聲,斯文的俊顏霎時無預警的發燙起來。

  「沒有啦。」她回神憨憨的搔搔發,好似在短時間裡看清了好多事,包括他的面惡心善,讓她愉快極了。「那少爺,以後廚房裡還是歸我管嘍?」

  鍾武儒瞇了瞇眼。

  「你休想。」

  「欸?可是你把陳嫂辭掉了耶!」那三餐誰來煮?當然應該要由她這個家裡唯一的女人來掌廚啊!

  「辭掉我不會再找人喔?」笨女人!他沒好氣的扯開領帶。

  才剛下班就撞見她被陳嫂欺負的場景,教他全副武裝的撐到現在,這領帶勒了他近十個小時,差點沒把他給勒死。

  「呃……」發現他扯開領帶的同時,她霍地強烈意識到自己正待在他的私人區域,並曖昧的坐在他的床上,她的身體瞬間變得緊繃。「那、那沒事的話,我要去忙了。」

  要死了!他竟然開始解開鈕扣了?!

  老天!這傢伙不懂得「避嫌」兩個字怎麼寫嗎?

  她被自己無邊無際的想像力給打敗了,口乾舌燥的跳起來想衝出他房間,卻不知怎地雙腿發軟,腳尖就這麼勾扯到他床邊的踩腳長毯,她驚喘了聲,身體已然失衡的往前傾去——

  才剛將襯衫最上面的兩顆鈕扣解開,讓自己不再那麼束縛,正準備抬頭應答的鍾武儒,卻發現她整個人像兇猛的母狼般朝他這裡撲來,來不及反應的他,憑著本能下意識的退了一大步。

  就這麼一退,讓她以大字形的經典姿勢親吻地板,「砰」的一聲後,趴在地板上動也不動。

  他傻眼的愣了下,才上前蹲下推了推她的肩。

  「小毓?!」

  賴毓惟仍舊沒有反應,那大宇形的趴俯狀態,像極了兇案現場。

  鍾武儒瞪著她的背,半晌後淺歎一口,伸手拉起她的手臂,將之架上自己的肩膀。

  「你別管我。」她咬牙切齒!她是痛得咬牙切齒,絕不是因為他明明看到她的窘態,卻沒伸出援手而咬牙切齒。

  「女孩子趴在地上難看。」重新扶她坐回床沿,他仔細的檢查她的臉、手、腳,似乎沒有太明顯的外傷,這讓他稍微鬆了口氣。

  「你以為我愛喔?」賴毓惟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該死的!女人沒事胸口乾麼多長兩團肉?撞得痛死了!她無意識的伸手揉撫自己的胸口。

  「你要是有扶我一把,我就不會跌得這麼慘了。」說穿了,她還是多少有所埋怨。

  鍾武儒全然沒聽見她說了什麼,兩顆眼像著了魔似的,直愣愣的瞪著她揉撫胸口的柔荑。

  他現在才注意到,這個老在自己身邊打轉的小女孩長大了,而且還長得很……飽滿?!

  頓時有股熱氣分成兩道勢力,分別朝他身體的上下兩處衝擊!一道衝上他的頭,讓他感到些許暈眩;另一道則衝往下腹,更讓他愕然的察覺自己產生蠢動!

  該死!他一直把她當成妹妹一般看待,這會兒怎會對她產生不該有的悸動?!

  這種感覺超變態,變態到一個不行!

  「少爺?」見他不像以往那樣和自己斗上兩句,賴毓惟好奇的睞他一眼,錯愕的發現他面泛桃紅。「你發燒了嗎?臉怎麼那麼紅?」

  她直覺伸手想探他額頭的溫度,卻教他反射性的閃躲開來。

  「沒,我沒事。」他突然慌亂莫名,潛意識抗拒她的碰觸。

  他個性沉穩,鮮少有事能擾亂他的理智,甚至很少有機會體驗「慌亂」這種情緒,但這女人做到了!

  她輕易的讓他感受到手足無措的不安定感,這讓他驚慌失措,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才好。

  「兒子,我下禮拜要跟你賴叔去南部進香……」鍾萬福興沖沖的跑到兒子房裡,原想跟兒子報備自己下禮拜的行程,不料卻看見賴毓惟也在兒子房裡,他的雙眼閃閃發亮,話題立即轉了個彎。「丫頭,你終於肯來跟我兒子談情說愛啦?」

  鍾武儒和賴毓惟呼吸窒了窒,不約而同的暗自呻吟。

  賴旺南和鍾萬福原本雖是主僕關係,但事實上兩人的感情卻是情同兄弟,據說是打小穿著同一條開襠褲長大的好哥兒們,所以當他們的下一代恰巧是一男一女時,兩個當老爸的便一廂情願的算計兩個小輩,天真的為他們互許未來。

  偏偏兩個小輩怎麼都不來電,從小到大就像兩條平行線,總是各走各的,興起時還會鬥個兩句嘴,卻從沒見他們之間爆出任何火花,瞧得兩個老傢伙可急了,卻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暗歎彼此沒成為親家的緣分。

  也因為如此,當鍾萬福一瞧見賴毓惟出現在兒子房裡時,那種雀躍可是難以用言語形容的。

  想不到這兩個娃兒終於開竅了,真教人感到安慰啊~~

  「爸?!」鍾武儒快昏了,臉上的熱氣似乎越燒越旺,他感覺自己的臉都快冒煙了。

  「沒有啦福伯,我割到手,少爺好心幫我包紮。」賴毓惟扯開僵笑,欲蓋彌彰的揮了揮已經包紮好的手指。

  「沒關係,你們不用不好意思的找理由搪塞我,繼續、繼續!」鍾萬福眉開眼笑的不讓兩人多作解釋,反正解釋也沒用,到他耳裡全成了他想聽的那種涵義。

  他愉悅的轉身離開鍾武儒房間時,還不忘將門帶上。

  瞪著那道被關上的房門,房裡的兩人心跳皆不由自主的加快、再加快。

  那道門彷彿是道帶有魔力的魔咒,開啟時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可一旦被關上,房裡似乎便滲入粉色的曖昧氛圍,教兩人不安的如坐針氈。

  僵硬的轉頭睞了鍾武儒一眼,發現他也正好側過臉看她,兩人四眼這麼一對上

  哎呀!火花四散,宛如警匪槍戰的流彈……不,是跨年時的燦爛煙火般爆裂開來,逼得兩人同時慌亂的撇開臉,佯裝什麼都不曾發生。

  賴毓惟緊張得差點忘了呼吸。

  老天~~她今天才發現鍾武儒的眼睛這麼漂亮,像兩潭深幽清澈的潭水,要把人吞噬入腹似的,害人家心頭「撲通、撲通」的小鹿亂撞!

  鍾武儒則是痛苦的蹙起眉心,幾乎夾死不經意飛過的蚊子。

  該死!那女人今天看起來居然特別有女人味,害他差點沒順勢將她壓倒在床……不行!他是有頭腦、有理智的新好男人,他需要冷靜,極度的冷靜!

  「呃,上了一天班很累,我想先洗個澡。」他清清喉嚨,笨拙的找了個蹩腳的借口。事實上,他確實也需要衝個冷水澡,好冷卻身體因她而產生的那股莫名悸動。

  「喔,那我去忙了。」

  正愁找不到理由跳脫這曖昧的氣流,賴毓惟感動得幾乎跪下來謝恩。不過她當然沒這麼做,只是迅速起身,拉開房門,頭也不回的閃人,彷彿身後有可怕的鬼在追她似的。

  看著她快速離開的背影,他唇邊泛起一抹苦笑。

  最近工作很忙,雜事又多,一定是他太久沒發洩生理的慾望,才會對她產生這不該有的心悸,看樣子他得抽時間解決自己的慾望問題。

  他可承受不起以後再見到她,又發生同樣的衝動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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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窗明几淨的客廳,安靜寧馨的氣氛,該是全家人共同培養感情的最佳時間,但偌大的屋子裡,只有賴毓惟和鍾萬福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感覺稍嫌冷清。

  「福伯,你先看一下電視,我去切水果給你吃。」那些什麼帥哥美女偶像劇,前面演的幾集她沒看過,自然是有看沒有懂,看了半天也沒啥太大的興趣,於是便決定起身去廚房切點水果。

  「丫頭,福伯去切就好了。」或許是長年的習慣使然,在鍾萬福的眼裡,賴毓惟就是永遠的大小姐,也是他未來的兒媳婦兒,雖然現在主僕身份互換,但他並沒有減少對賴毓惟的疼愛,因此他反射性的扯住她的腕,將她再拉回沙發上坐好。

  「不行啦福伯!」這麼快速的一站一坐,讓她感到些許暈眩,她用力閉了閉眼,等待腦子裡的暈眩感散去,這才有了拒絕福伯的力量。「現在你是這個家的老爺,怎麼可以讓你去切水果?」

  「你講這是什麼話?你打小都是讓人服侍的,怎麼可以做這種粗重的工作?」福伯板起臉,老大不高興了。

  「福伯,那是以前,現在我只是個小女傭,你怎麼忘了咧?」拉拉福伯的老臉皮,賴毓惟硬是將他的嘴角拉成上揚的弧度。「切水果對我來說只是小事,而且是我分內的事,你就好好坐著看電視,我去切就好了。」

  鍾萬福兩眼一泡淚,分不清是因臉頰被擰痛的,還是因為感動,一顆頭像水鴨投上下擺動。

  「那你等等喔,我很快就好。」滿意能得到福伯的認同,她愉快的起身轉往廚房,渾然不知福伯泛著淚光的老眼直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老人家的視線內。

  嗚~~他的大小姐長大了捏!會說出這麼得體的話,難怪他要感動得老淚縱橫了。

  福伯抽張面紙拭拭眼角,自己一個人坐在沙發面對著電視,感動得莫名其妙。

  賴毓惟很快就切好一盤蘋果,當她將蘋果端出客廳時,發現鍾武儒已經到家了,而且正在跟福伯說話!

  「大甲媽祖?我怎麼沒聽你講過?」鍾武儒看起來很累,眉心的皺折像被卡車輾過似的,此刻他正揉著額角,動作問不經意發現她的出現,瞬時肢體變得更為僵硬。

  「有啊!我昨天才要跟你說,結果毓惟丫頭在你房……」福伯正想提出反駁,在察覺兒子的緊繃後,這才發現賴毓惟已然回到客廳,忙不迭的扯開笑臉。「呃,丫頭,你什麼時候出來的?福伯沒注意到。」

  「少爺,你回來啦!剛好我切了水果,你也吃一點。」佯裝什麼都沒聽見,賴毓惟的嘴角漾起一抹笑,上前將蘋果放到沙發前的矮几上。

  「我還沒吃晚飯。」似乎迴避著她的眼,鍾武儒始終沒正眼瞧她。

  「你還沒吃晚飯?!」她驚呼,腳尖一轉又要衝回廚房。「那我去下碗麵……」

  大手一揚,他輕易揪住她的後領限制她行動。

  「別忙,我不餓。」他不會承認,至今他還不很相信她的廚藝,不過打死他他都不會說出口。「你知道你爸跟我爸要去大甲進香的事嗎?」

  「呃……不知道欸。」他的體溫由頸後蔓延開來,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打從昨晚離開鍾武儒房間後,她就沒敢再回想他為自己包紮傷口時的感動。

  當他溫柔的包裹好自己的傷口,並開始解開襯衫鈕扣時,她就莫名的像火燒屁股般坐不住,控制不了滿腦子粉色曖昧的想法,更別提被福伯撞見後的尷尬!

  那讓她覺得自己好像病了,有關心血管方面的疾病!心跳下太正常的加速、口乾舌燥,這種「症頭」感覺有點恐怖。

  原以為那只是一時的失常,只要過了當時的迷惑便會好轉,沒想到剛才見到他的一瞬間,那種控制不住的症狀竟又發生了!

  臉不由自主的發燙,心跳也莫名其妙的加速。

  她從沒有過這樣侷促的經歷,這讓她非常不安,尤其現在他又拎著自己的衣領……歐賣尬!起雞皮疙瘩了啦!

  「看吧老爸,連小毓都說沒有,你們兩個老人家做事怎能不讓人擔心?」他蹙起眉,忘了先放下她便急著叨念起福伯來了。

  「我昨天去你房間就是要跟你講這件事啊,誰知道就不巧的打擾到你跟毓惟丫頭談情說愛……」見兒子的臉色有越來越難看的跡象,鍾萬福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變成虛軟的氣音。

  「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跟小毓談情說愛來著?」昨晚的悸動同樣困擾著鍾武儒,加上父親的「想像」更讓他焦躁不已,他的語氣不由得嚴厲了起來。「她就像我妹妹一樣,我會去跟她談情說愛?!」

  神奇的,賴毓惟肌膚上的雞皮疙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沒有理由的寒意。

  原來鍾武儒把她當成妹妹啊?

  她可真是有福氣!畢竟他那麼有能力,總會給妹妹不虞匱乏的生活吧?她不禁自嘲的苦笑。

  「妹……妹妹?」鍾萬福則是傻了眼,難得撐開下垂的肥厚眼皮。「那怎麼行?毓惟丫頭以後可是要給你當老婆的,你怎會把她當成妹妹?」

  老天!那可是天理不容的亂倫啊~~

  一口悶氣衝上胸口,鍾武儒不假思索地吼道:「還敢說?那還不都是你們兩個老的一廂情願的想法?」

  賴旺南正巧挑在這個時刻開門而入,將他的咆哮聽得清清楚楚,而他的進門也讓整個客廳陷入空前的靜謐。

  「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錯門了。」賴旺南僵笑著,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麼尷尬的場面,自以為幽默的開了句玩笑。

  賴毓惟伸手到頸後撥開鍾武儒的大掌,一溜煙的跑到賴旺南身邊,幫他脫下身上的薄外套。「別鬧了老爸,別人家有這麼可愛的女兒嗎?」

  嘴裡說著俏皮的話語,但她的嘴角卻微微抽搐,心有點酸、有點痛,因鍾武儒的咆吼而感到些許受傷。

  沒錯,她應該和鍾武儒抱持著相同的想法,認為全是兩個為老不尊的長輩妄想將他倆湊在一塊兒,可為什麼當這個事實由他嘴裡說出來,竟是這般刺耳且令她難以承受?

  雖然她還真沒想過會和鍾武儒一輩子綁在一塊兒,但也沒想過和他分開啊!畢竟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就算沒有男女之間的愛情,至少也有一起成長的革命感情,他幹麼把話講得那麼……透明。

  「啊!是這樣嗎?嘿、嘿嘿,也對啦,哪家的女兒能像我們家寶貝這麼可愛,你說是吧老鍾?」賴旺南這才發現自己的玩笑有多冷,把握機會順著女兒給他搭好的階梯滑溜而下。

  接下來福伯怎麼答腔、老爸又怎麼接話,賴毓惟壓根兒沒注意聽,也沒敢看向鍾武儒那張臉色鐵青的俊顏,她最後只聽進鍾武儒說了句!

  「出門在外凡事小心,我要休息了。」

  

  賴毓惟好不容易打發兩個老人家回房裡休息,她又回到廚房東摸西摸,最後還是心軟的煮了碗雜菜面,小心翼翼的端到鍾武儒房門口敲門。

  她承認「妹妹」這兩個字困住了她,但後來想想似乎也沒太過糟糕,畢竟她沒想過跟那傢伙分開啊,就算當他一輩子的妹妹又何妨?

  反正他是獨子,或許他潛意識裡希望有個妹妹來疼寵吧?

  打開門,發現她站在門口,鍾武儒顯得有絲錯愕。「小毓?!你還沒睡?」

  「我想你肚子一定餓了,正好家裡有食材,就自作主張的煮了碗麵來給你吃。」他的頭髮半濕,不聽話的水滴沿著他的頸子流到他未著上衣的胸膛,讓她艱澀的吞了下口水,那種莫名其妙的躁熱再度弔詭的在她血液裡流竄。

  該死了你賴毓惟,你什麼時候變成色女了?怎麼可以直盯著男人的胸口捨不得眨眼?她狼狽的暗斥自己「行為不檢」。

  「我不是說過我不……算了,進來吧!」原想拒絕她的好意,但話到嘴邊硬是轉了個彎,鍾武儒暗歎口氣,微側過身讓她進門。

  「我放在這裡,你快點吃,涼了就不好吃了。」很高興他沒有拒人千里,她開心的將雜菜面放在床頭櫃上,隨即想到他房裡沒有多餘的桌椅,這樣恐怕不方便吃麵,因為那碗麵還真的有點燙。「我去幫你拿張椅子充當桌面,這樣你會比較方便吃。」

  就在她放好碗、準備到客廳裡拿椅子時,鍾武儒竟伸手擋住房門,晶燦的眼直盯著她。「不用了,不用這麼麻煩。」

  咚!心臟沒來由的狂跳了下,賴毓惟的小臉霍地漲紅。

  「你、你臉紅個什麼勁兒?」陡地發現她的異狀,鍾武儒的心跳也開始不由自主的加速,他甚至懷疑她是否聽見自己狂擂的心跳聲?

  「啊?我有嗎?」瞪大雙眼,她下意識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我不知道啊!」

  「你不會是發燒了吧?」凝著她臉上不尋常的赧紅,他強迫自己往合理的方向推論,並不自覺的伸出手想探探她額上的溫度,不意卻讓她退一大步閃開了。「小毓?」

  「我、我很好,沒、沒有發燒!」宛如害怕他的碰觸,她稍嫌大聲的意圖掩藏自己的羞意。

  他瞇起眼,漂亮的眼滲入一絲不悅。

  「你怕我?」

  該死!她竟然怕他?他只不過是關心罷了!

  「沒有啊……」沒有沒有沒有!她在心裡狂吠,可發出的聲音卻像小貓一般細軟,連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那讓我碰一不會死啊?!」弄不懂自己紊亂的思緒,他不否認自己有遷怒的嫌疑。

  「我、就很好啊!真的沒有發燒啦!」只是臉很燙……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能吶吶的解釋。

  「真的沒有就讓我摸摸看,不然我不相信!」不曉得是不是讓她傳染了,他竟像個孩子般耍賴起來。

  「人家、人家明明就沒事嘛!」她感覺心臟快要跳出喉管了,全身緊繃的閃躲他伸過來的魔掌。

  「不管!」他惱了、火了,發誓非得證明她沒生病才行。「過來讓我摸看看。」

  「不要!」她可是黃花大閨女耶,哪有隨便讓男人摸的道理?就算是親哥哥也不行!她心慌意亂的又躲又竄。

  「賴、毓、惟!」這女人分明想把他給氣死!打從昨晚便強自壓抑的焦躁在此刻全然爆發,她越逃,他就越非得抓到她不可!

  懊惱的關上房門,以杜絕她向外逃躲的路徑,他完全沒想到這是多麼不合禮數的舉動。

  「跑!你再給我跑啊!有本事你就別讓我抓到,不然我打爛你的小屁股!」他凶狠的語帶威脅。

  「你你你……你幹麼關門啦?!」她驚恐的嘶吼著,雙腿不住發軟,感覺自己像落人大野狼陷阱的小紅帽,好羞人哪!

  「這樣才好抓住你。」他宛如被大野狼附身了一般,就像小紅帽問為何他的牙長得這麼長,他回答這樣才好吃你的意思是一樣的,「嘿嘿嘿」的朝她步步逼近。

  接下來的發展,只能以「緊張刺激」來形容。

  好幾回他都差點抓住她了,偏偏她像條滑溜的小泥鰍,邊尖叫邊驚險的閃開他的揪扯,更是激得疲累的男人失去理智,逮她的意念更為強烈——

  左閃右躲的下場,就是被他逼到無路可逃。

  「啊~~」賴毓惟被逼到床邊,一個不注意整個人跌到柔軟的床墊上,令她驚叫失聲。

  「啊哈!看你還能逃到哪裡去!」見機會難得,他想都沒想的跨坐到她腰間,以雙腿控制她蠢動的軀體,根本沒注意到這姿態有多……曖昧!

  「來,讓我摸一下!」

  曖昧的姿勢、足以讓人多方聯想的曖昧言語,更是讓賴毓惟毫無招架的能力,臉紅脖子粗得像裝了電動馬達般蠢動不已。

  「該死的!你別亂動行不行?」驚覺她的躁動再度讓自己的慾望失控,鍾武儒的震撼並不亞於她,直覺用雙手將她的手腕固定在床上。

  「那、那你別壓著人家嘛!」要死了!他這樣「邪惡」的壓著自己,教她怎能不胡思亂想?她全身都快燒起來了呢!

  彷彿撒嬌的語氣、面帶桃花的嬌羞俏臉,加上身下軟軟嫩嫩、扭動不已的女性胴體,讓鍾武儒一向條理分明的腦袋當機,什麼理智在此刻全都被拋向無邊的天際,他緩緩俯身而下——

  當四片柔軟的唇毫無間隙的貼在一起、四顆瞠大的眼近距離互瞪,「錯愕」兩個字已不足以形容此刻充塞在兩人心口的震撼!

  鍾武儒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麼逾矩的事,整個人像被燙到似的,他忙不迭的一躍而起。

  「對不起,我……」

  他的道歉令賴毓惟心裡一酸,她不發一語的緩緩坐起,拉了拉自己身上被他弄縐的T恤。

  「小毓,我……」該死!他怎會……唉,千言萬語化作一聲輕歎,他著實找不到理由為自己脫罪。

  「你什麼都不用說。」微合眼瞼的小臉讓他看不清她的情緒,她咬了咬下唇,眼角瞟到床頭櫃上的那碗麵。「面涼了,快點吃一吃吧!我回房了,碗我明天再洗。」

  「小毓。」鍾武儒的腦袋糊成一團漿糊,反射性扯住她越過自己急欲走出他房間的賴毓惟,卻不知該跟她說些什麼才好。

  「我累了少爺。」輕輕扳開他扯住自己的大掌,她不著痕跡的拉開兩人的距離,不論是話語間或肢體皆是。「你慢用,我出去了。」

  瞪著她頭也不回的拉開房門走出去,然後禮貌的再將門關好,鍾武儒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直到意識到自己的薄唇有點麻麻熱熱的感覺,他才警覺自己貪戀她留在唇邊的滋味……

  木然的走向床頭櫃,端起微涼的雜菜面,他的心情就像碗裡青青綠綠、還夾雜著紅蘿蔔的菜色,五味雜陳哪!

  

  初夏的夜透著一股不知名的躁悶,鍾家偌大的屋子裡,距離不遠的兩個房間中,各自躺著個瞪著天花板、想睡卻不能成眠的可憐蟲。

  密實的包覆在粉紅色的床被下,賴毓惟像只急欲脫繭而出的蟲蛹般翻來覆去,始終找不到舒適的角度入眠,最後只能側身瞪著粉色的牆面發呆。

  他說,他將自己當成是妹妹,那做哥哥的能夠這樣親吻自己的妹子嗎?

  或許外國人會,但他們是「閉速」的中國人,連好聽話都很難說出口的中國人,哪有兄妹能親密至此?

  雖然只是四唇緊貼,並沒有更進一步的……可傳出去也夠驚世駭俗了吧?倘若真的是兄妹的話。

  她輕歎一口,伸手撫摸自己的唇——上面似乎還留有他的溫度,這般炙熱、柔軟,讓她想忘也忘不了,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半點排斥的心理都沒有,好似他們之間早該有這樣的接觸。

  隱約間,她有點明白自己在今晚以前,從不曾發現的女孩心思。

  其實她是喜歡他的吧?

  喜歡那個老是容許她耍賴、忍受她少根筋的迷糊,卻從不嫌煩的男人,所以她才會從沒想過自己會有跟他分開的一天,只是她遲鈍到今天才發現。

  那麼,他又是為了什麼理由吻她?

  難道他也跟自己一樣遲鈍,不曾發現他自己的心意?

  這個想法再度令她心跳失速,也引發她一聲輕歎。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那麼或許還有機會廝守一生,但倘若只是自己一廂情願,那臉豈不丟大了?說不定連最基本的朋友都當不成,更別提像往常一樣,極自然的相處在同一個屋簷下。

  粉色的牆面沒有出現靈異現象,浮不出她想要的答案,而了無睡意的她,也只能繼續瞪著牆面發呆……

  繁重的工作量幾乎將堪稱強壯的他壓垮,理論上他該是一沾到床就睡得不省人事,可是即便雙眼酸澀、眼皮沉重,他卻無法閉上雙眼。

  清爽淡藍色的天花板上,浮現的是她赧紅的俏臉、嬌羞的小女人姿態,更甚者,還有被他壓在身下的柔軟、玲瓏身段,在在難以抹滅的佔據他所有思緒。

  在他沒注意的時光流逝裡,脫線且愛耍賴的女孩長大了,變成一個足以吸引男人的女人,心思似乎細膩了些,也懂得體諒、關心別人了。

  她在不知不覺間有了明顯的成長,而他對她的印象卻像定了格的動畫,一直停留在原地踏步,這對她並不公平。

  不過,就算他察覺了又如何?他們彼此是這般熟識,熟識到似乎稍有逾矩都覺得尷尬,他又怎能對她產生不該有的遐想?坦白說,他還真怕遭到天打雷劈。

  會不會是他太習慣保護她、縱容她,才會令自己產生這樣的錯覺?

  會不會在他們各自找到命定的對象後,這些莫名其妙的吸引、悸動會一筆勾消,就像從不曾發生過,回到以往相安無事的相處模式?

  他閉了閉眼,不到三秒鐘又睜開雙眼,驚覺自己根本是自欺欺人!

  他用了「吸引」和「悸動」這兩個詞來形容自己對她的感覺,但那完全不該用在自己親人身上……他對她的情感根本早已變質,只是他不願承認罷了。

  但過於緊密的生活形態,他該如何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瞪著淡藍色的天花板,唯一浮現在腦子裡的答案只有兩個字!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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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曖昧不明的男女,最需要的就是情感的催化劑,可惜兩個老人家過沒幾天便打包行李上路,到大甲進香去了,鍾家頓時陷入恐怖的寧靜。

  鍾武儒沒有食言,辭去陳嫂之後,他很快的找到新的廚娘金嬸遞補。

  金嬸跟陳嫂最大的不同,就是金嬸總是對她笑瞇瞇的,而且從不將廚房的細活轉嫁她手,而且鍾武儒的工作似乎越來越忙了,有時到她睡了他都還沒回家,所以一時間她的生活竟變得悠閒許多。

  鍾武儒到底在忙些什麼呢?男人的世界她不懂,只知道他神龍見首不見尾,她幾乎快忘了他長什麼樣子了。

  她不知道鍾武儒在跟她玩「躲貓貓」,只要她醒著,他就不會在家,非得等到她睡著了,他才會像小偷般在家中現身。

  這樣的情況由兩人「唇唇相貼」後的隔天開始計算,已經持續整整近一個禮拜,直到老人家出發遊玩都未見改善。

  不過女傭守則第一條,不得干預主人家的任何事,因此她也沒太認真的追究他到底在忙些什麼,反而開始算計時間這麼多,她該做些什麼事來消磨呢?

  工作歸工作,但扣掉工作和上烹飪課之外,這麼多的空閒時間讓她感覺自己像個混吃等死的無聊女子。

  或許,找個消遣或遊戲來玩玩也不錯!因此她開始積極的上網查詢,並向大學同學打探消息,看有沒有她喜歡的才藝班或遊戲可以消磨多餘的時間。

  陶土?不好,會把衣服弄得髒髒的,而且成品可能家裡也沒地方擺。

  拼布?歐賣尬,她的手工藝爛死了,絕對不是個好的選擇。

  壓花?得到戶外去找尋稀奇美麗的花花草草,那似乎又太過辛苦……

  每個才藝班沒一個她打從心裡喜歡,全讓她畫了個大叉!

  既然才藝班找不到她喜歡的項目,那麼來看有什麼線上遊戲好了。

  除了上網搜尋和玩玩小遊戲之外,電腦對她而言根本是個陌生的大妖怪,程序啦、繪圖、表格什麼的,老師全教過,不過那些東西全不認識她就是了。但線上遊戲她應該還能勝任,至少她在大學時還跟同學一起玩過,雖稱不上熟練,但至少不算笨拙。

  琳琅滿目的遊戲網頁看得她眼花繚亂,根本分不清哪種遊戲好玩,哪種遊戲不好玩,她歎了口氣,正想把網頁關掉,不料有個男音突然由她頭頂傳來,並伸手指著其中一個遊戲——

  「這個不錯玩,你不妨試看看。」

  賴毓惟錯愕的抬起頭,發現一個她從沒見過的男人。

  「你、你是誰?」

  夭壽!怎麼會有人闖空門?一定是她看網頁太專心了,才會沒注意到有歹徒入侵……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錦棠?」

  正當她準備拿桌上的鼠標當武器……雖然鼠標很小一個,可聊勝於無;卻在還來不及出手攻擊眼前的陌生人之際,鍾武儒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陡地傳進她耳裡,令她的神經瞬時鬆懈了下來。

  「你跑到這來了?害我找不到你。」鍾武儒推門而入,這才發現賴毓惟也在書房裡。「小毓?」

  「呃……嗨!我上網查點東西。」尷尬的扯開笑臉,她發現自己似乎搞錯了什麼。「這你朋友啊?」

  「我表姨的兒子柯錦棠,我要他到公司來幫我。」無所謂的聳聳肩,鍾武儒一點都不介意她使用家裡的任何物品,包括他工作用的電腦也一樣。「錦棠,這是賴毓惟,我的……」他頓了下,遲疑的睞她一眼。

  「女傭。」聽出他有所顧慮,賴毓惟不想他為難,索性自個兒表明身份。

  「哇~~表哥真不夠意思,竟然私藏了個這麼可愛的小女傭?!」不太正經的搓搓下巴,柯錦棠盯著賴毓惟的眼帶著幾分興味。「你沒穿女傭服喔?我認為表哥應該會喜歡角色扮演喔!」

  輕鬆的聲調宛如一顆威力十足的爆破彈,瞬間將在場的另外兩個人炸得臉色爆紅——

  鍾武儒侷促的覷了眼賴毓惟,恰巧對上她不安的眼,兩人的心臟同時凝縮了下,腦子亂了、慌了,眼睛竟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不約而同的撇開臉好逃避那突如其來的尷尬。

  「錦棠,不要亂講話。」清清喉嚨,鍾武儒懊惱的瞪視柯錦棠。

  賴毓惟發誓,她真的聽見鍾武儒磨牙的聲音,他絕對是咬牙切齒才擠出那幾個字。

  「我亂講嗎?」笑意在柯錦棠的喉裡滾動,他狀似不經意的低喃道:「最好是粉橘色底搭上白色的蕾絲邊,裙子不能長,臀部的線條才能若隱若現,若是再配上低胸的白色小蕾絲……」

  「柯、錦、棠!閉嘴!」鍾武儒終於忍受不了的低吼,阻止他再繼續說那些令人難堪的言論。

  「啊,生氣了嗎?」柯錦棠乾笑兩聲,無辜的搓搓鼻端,再開口也沒太大反省的意思,彷彿存心把鍾武儒氣死。「別惱、別惱,頂多我不跟老媽八卦你在金屋裡藏了個俏女傭嘛!」

  鍾武儒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他真的氣壞了。「我跟小毓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這傢伙到國外放洋時,到底都學了哪些狗屁倒灶的東西回來?目前還看不出來他的本事夠不夠專精,倒是先瞧穿他滿腦子齷齪思想,教他是一個頭兩個大。

  挑起眉尾,柯錦棠眸底的興味更濃。「你是說……小毓不是你的女人?」

  鍾武儒臉色一沉,竟感覺他直喚賴毓惟的小名聽來十分刺耳。「不是。」

  他和她之間,只有那如羽毛掠過似的輕吻,除了那個之外,什麼都下曾發生,怎能說她是他的女人?他可說不出這麼厚臉皮的話來。

  「真的不是?」

  「不是。」

  「可是我看起來就沒這麼簡單哪!」

  「你怎麼看是你的事,我說沒有就沒有。」

  被動的捲入戰火,杵在一旁的賴毓惟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在書房中化成僵硬的人柱,無奈的夾在兩個男人的口水戰場之間。

  「哪哪哪,這可是你說的喔。」老是被反駁的柯錦棠似乎有聲音越來越大、脖子越來越粗的嫌疑。

  「沒錯,就是我說的。」鍾武儒微勾嘴角,大有勝券在握的得意。

  「好!」柯錦棠掄起拳,一副壯士斷腕般凌空揮了下。「既然小毓跟你沒關係,那麼小毓我要了!」

  啊?!什麼跟什麼?

  她呆呆的站在旁邊也有事喔?

  還有,什麼叫做他要了?

  賴毓惟呆滯的張大小嘴,一時間任何反應都擠不出來。

  就在柯錦棠宣告的同時,他凌空的拳頭宛如直接擊中鍾武儒的心臟,讓他的心臟猛地凝縮了下,令他揪疼的瞇起雙眼。「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把她,怎麼?不行嗎?」柯錦棠泛起勝利的微笑,大有向他下戰帖的意味。

  鍾武儒重重的深吸口氣,好半晌後冷著嗓開口:「如果小毓同意,我沒意見。」

  他的聲音霎時撥動賴毓惟心裡某根酸澀的弦,她抬起臉,輪流凝視著眼前的兩個男人。

  「……別開玩笑了,你們愛鬥嘴就鬥你們的,別扯上我。」

  「我是認真的!」怕她不相信似的,柯錦棠急著搶白,上前握住她的手。「從現在開始,我會用力追求你,你等著接招吧!」

  「你、你別衝動啊!」她是單純沒錯,但她可沒單純到去相信第一次見面就想追求她的男人的話。「我只是一個小、小女傭,相信以你的條件,絕對能找到更、更適合你的女、女人……」她結結巴巴的語不成句。

  她清楚自己並不是什麼國色天香,哪可能會發生一見鍾情這麼荒謬的事?她下意識瞟了眼鍾武儒,企盼他伸出援手。

  孰料他站在原地不動如山,兩顆眼直瞪著柯錦棠握住她的手,急得她想甩開柯錦棠,卻因男女力氣上的差距宣告失敗!他握得好緊,她真的甩不開啊!

  「別說這麼妄自菲薄的話,我不愛聽。」柯錦棠像在與她角力似的,她越想甩開他,他就越是不如她所願,大掌依舊緊緊包覆著她的小手。「每個人都有追求愛情的權利,女傭又怎麼樣?不偷不搶,正當得不得了。」

  呆滯的望著他,賴毓惟有種罵人的衝動。

  要死了!他竟然還對她眨眼?!

  這算放電嗎?

  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下,她有種鬼上身的錯覺。

  柯錦棠長相不俗,但弔詭的是,被他這麼深情款款的凝視,她非但沒有半點心動的感覺,反而覺得思心,肌膚不斷竄起雞皮疙瘩。

  該死!可以的話,她真想馬上抽回自己的手,先把自己皮膚上的疙瘩撫平再說,但偏偏她就是受制子他,可惱啊~~

  無奈她的反感讓鍾武儒誤以為她興奮得發顫,一張臉冷得像結凍的冰塊,眼角甚至不由自王的微微抽搐。

  她喜歡錦棠這類型的男人嗎?

  看起來她好像挺喜歡錦棠,不然也不會任由他握著她的小手下放……

  鍾武儒不曉得自己怎麼回事,心口竟像被針紮了般悶疼,讓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那就祝福你們了。」

  

  什麼叫做「那就祝福你們了」?這句話像回音,不斷在賴毓惟的腦袋裡打轉,任她怎麼想,都想不出其中的涵義。

  她對柯錦棠一點都不瞭解,雖然他長得不讓人討厭,但他說要追,她就得給他追嗎?鍾武儒講那話未免把她看得太輕浮了吧?

  站在窗邊望著窗外微陰的天空,她的心情竟也感到鬱悶起來。

  「小毓,你起床沒有?」門板上響起敲門聲,緊接著響起柯錦棠那過分熱情的聲音。「快起來,金嬸已經熬好稀飯了,等你出來一起吃喔!」

  賴毓惟閉了閉眼,無力的低歎了聲。

  她沒想到柯錦棠會住進鍾家,可沒有預期的事終究是發生了。

  為了輔助鍾武儒,全家都已移民國外的柯錦棠一人隻身回國,在沒有住處的狀態下,住進鍾家似乎是天經地義的決定,但誰都沒料想到他會在踏進鍾家的第一天,就突然聲稱要追求她。

  她很滿意目前的生活,從來也沒想過交男朋友的事,現在突然空降一個意圖追求她的男人,教她好生彆扭。

  偏偏他們現在得住在同一個屋簷下,那傢伙又熱情得緊,只要一有空就跑來找她,讓她避無可避。

  每每遇上這種狀況,她總希冀鍾武儒能適時的解救她,可惜那木頭少爺似乎視若無睹,每次都沒看到她投以求救的眼神,害她氣得牙癢癢,卻對他莫可奈何。

  難道這樣就要讓她屈服,強迫自己應允柯錦棠的追求嗎?才不!

  她喜歡柯錦棠,但那種喜歡充其量只是覺得他人還不錯,健談、風趣,卻稱不上男女之間的情愛,與其和他成為男女朋友,當普通朋友還較為適當。

  她真正在乎的,反而是鍾武儒那個吻……只是她真的猜不出鍾武儒對那個吻的想法。

  唉~~誰說女人心、海底針?她覺得男人心才是!

  「小毓,太陽曬屁股了,小懶豬該起床吃早餐了~~」柯錦棠才不管她是醒著還是仍在昏睡中,扯開嗓子不放棄的喳呼著。

  門板霍地被由內拉開,露出賴毓惟那張帶著慍惱的秀氣小臉。「早就起來了啦,你是想把方圓百里的鄰居都叫醒嗎?」

  「那也不錯啊,早睡早起身體好。」扯開嘻皮笑臉的嘴角,柯錦棠完全無視於她顯露出來的不耐。

  「真是夠了你。」翻翻白眼,賴毓惟簡直被他打敗了。

  「不夠,你快來吃早餐,再不吃粥都涼了。」熱情的拉起她的手,柯錦棠不由分說的將她拉往飯廳,並體貼的為她拉開椅子。「坐啊,你看看,表哥都快吃飽了。」

  鍾武儒的手頓了下,接著快速將碗裡的粥喝光。

  「我吃飽了,你們快點吃吧!」抽了張面紙拭拭嘴角,他不由分說的準備走人。

  「少爺!」見他丟下碗筷起身,賴毓惟不由自主的喊住他。

  他僵了僵,總算將視線定在她臉上。「有事?」

  他知道自己在躲她,卻不知道躲她的真正理由。

  打從那天突然對她霸王硬上弓……呃,失控吻了她之後,他竟然有些害怕再見到她,加上錦棠毫無預警的宣佈說要追她,更讓他潛意識不想見到他倆在一起的畫面。

  看到錦棠能逗她開心,他的胸口就像被雙無形的手狠狠掐住,感覺悶悶的、痛痛的。或許他生病了,患了什麼心律不整之類的毛病,可為什麼那毛病只在錦棠膩著她時發作?

  他不想承認那種酸澀的情緒叫做「吃醋」,但那分明就是。

  「呃,沒什麼事啦,我只是問問你要到哪去而已。」她怎麼好意思央求他留在原地,好嚇阻柯錦棠,讓他安分點呢?她實在說不出口啊!

  「我……到客廳看報紙。」霍地想起今天是假日,一向喜歡窩在家裡且沒有安排任何行程的他,懊惱的察覺自己一時間竟找不到避開的借口,只得微悶的選擇距離不遠的客廳逃離。

  起碼飯廳和客廳之間還有個屏風作為阻擋,眼不見為淨。

  「好啦好啦,表哥又不是小孩子了,他會安排自己的行程,我們快來吃早餐吧!」熱絡的為她添好稀飯,柯錦棠的眼角不時瞟向臉色不怎麼好看的鍾武儒。「為了陪你吃早點,我忍到現在還沒吃,肚子快餓扁了呢!」

  見她乖順的入了座,鍾武儒額角的青筋跳動了下,僵硬的旋身走往客廳。

  「嗯,你也快點吃吧。」聽他說得這麼可憐,賴毓惟有點心虛,趕忙也招呼他一起進餐。

  清嫩甜膩的嗓音滑進耳膜,鍾武儒下由自主的加快腳步。

  記憶所及,她好似不曾對自己這麼順從及溫柔……STOP!她愛對誰溫柔是她的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在乎個屁?!

  煩躁的把自己摔進沙發裡,他拿起擺在矮几上的報紙,大剌剌的攤開,擋住自己的眼,壓抑自己不准將視線投往飯廳的方向。

  「來,這裡有麵筋,很甜喏!」

  「還有荷包蛋,多補充蛋白質,皮膚才會水嫩水嫩。」

  「我最愛吃肉鬆了,你也多吃一點嘿!」

  可惡的是,阻隔得了視覺上的刺激,卻阻擋不了柯錦棠那刺耳的聲音。

  鍾武儒攤開報紙不到五分鐘,便忍不住丟下報紙站了起來,拿起擺在鞋櫃上的鑰匙。「我出去買點東西。」

  他才不要留在那邊當個聽人談情說愛的蠢蛋!他忿忿不平且心緒紊亂的走出大門。

  賴毓惟停下進食的動作,嘴角還掛著一顆頑皮的粥飯,莫名其妙的低喃:「啊?家裡又不缺任何東西,他要出去買什麼?」

  「呵~~」柯錦棠輕笑,沒有回答她的疑問。

  沒關係是吧?他要真相信表哥跟小毓「沒什麼」,才真的是大白天見鬼了!

  雖然他跟這個一表三千里的表哥不太熟,但根據他這幾天的觀察,這兩個人明明早就對彼此心動了,就連置身事外的他,也被他們之間掩蓋不住的四射火花所波及,偏偏兩人卻死不承認?!根本就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不管事實真相是否如他所猜測的那樣,總之這兩個人讓他發現一個極有趣的遊戲——介入他們之間好生攪和一番。

  智商太高並不是件好事,幾年來他玩遍所有的單機、網路遊戲,包括掌上型遊戲機、任天堂任一款的GAME,他總是能輕鬆破解,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遊戲足以挑起他的興趣。

  但這次回台灣幫表哥的忙,竟難得讓他尋回遊戲的心情。

  愛情這種「東西」本來就讓人難以掌控,加上兩個太過熟悉且神經線大條得令人憎恨的傢伙湊在一起,成了莫大的挑戰!

  他願意花點腦筋跟時間,讓這兩個蠢蛋看清彼此的重要性,雖然對他沒什麼好處,但至少他得到遊戲的樂趣。

  就當是做個實驗好了,實驗嫉妒心可以激發出多少人類潛藏的感情。

  為了這個有趣的實驗,只好委屈表哥跟小毓充當兩隻小白老鼠,而他只消按部就班的進行實驗步驟,等著驗收成果。

  發現他對著碗裡的粥陰惻惻的笑著,賴毓惟心裡止不住發毛,怯怯的輕問:「錦棠,你在笑什麼?」

  「你看錯了,我沒在笑。」柯錦棠趕忙斂起唇邊的笑意,為她布菜以掩飾自己的心虛。

  「沒有嗎?」賴毓惟狐疑的瞪著他,不信任度不斷提高。

  「快吃吧,吃完我帶你去逛街。」欲蓋彌彰似的,他話鋒一轉,忙不迭的引開她敏感的注意力。

  賴毓惟意興闌珊的邊扒粥邊嘀咕;「幹麼帶我去逛街?我又沒有要買什麼東西。」

  其實她是不太想跟柯錦棠出遊,畢竟自己跟他又不是很熟,跟他一同出門感覺有點奇怪。

  柯錦棠但笑不語,以掌心支著下巴,看著她可愛的吃相。

  他越看她是越覺得順眼,不管什麼時候都覺得她好可愛!可惜啊可惜,若不是已猜到她心有所屬,或許假戲真做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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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由於金嬸負責的是一日三餐,因此每天她都會準備好鍾武儒和柯錦棠的便當,送到公司去給他們享用。

  但這天金嬸突然接到一通緊急電話,得知兒子車禍受傷住院,急著要趕到醫院看看兒子的狀況,因此送便當的工作便落在「櫻櫻美黛子」的小女傭!賴毓惟頭上。

  騎著老爸上班代步用的小綿羊,賴毓惟興沖沖的拎著兩個便當上路,結果迷糊的她被警察攔了下來,這才知道自己在沒注意的情況下紅燈右轉。

  倒霉的收了張紅單,她神情頹喪的再度騎車上路,好不容易安然騎到鍾武儒的公司,二話不說拎起便當直衝鍾武儒的辦公室。

  幸好以前還在念大學時,鍾武儒曾拜託過她幫忙送文件到公司給他,所以她很清楚鍾武儒辦公室的位置,一到門口便貿然的推門而入——

  孰料入眼所及,竟是一個大波浪長髮美女坐在辦公室的沙發裡,緊貼著手拿計算機核對資料的鍾武儒,那低胸的上衣讓美女的「二筒」呼之欲出,只消他一轉頭,便可以將美女胸前的春色一覽無遺。

  一股強酸直衝腦際,她呆了、愣了,像個木頭人似的站在辦公室門口,直到鍾武儒錯愕的抬頭,發現她的存在。

  「小毓?!」圓瞠的雙眼清楚的寫著驚喜,但呆愣的賴毓惟粗心的沒有發現;他連忙起身跨開大步朝她走了過去。「你怎麼來了?」

  呆滯的抬起頭看他,賴毓惟不知道看過多少回他穿西裝打領帶的模樣,但今天她卻覺得他好陌生,陌生得……不像她所認識的鍾武儒。

  「我、我是來幫你送便當的。」對,她是來替金嬸送便當,而不是來這裡發呆的,她想揚高嘴角,卻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彆扭笑容。

  「小毓……」她的笑揪扯著他的心臟,他蹙起眉,卻意外發現她手上還抓著一張粉紅色的紙條。「那是什麼?今天為什麼是你送飯來?」

  「沒、沒什麼……喂!還我啦!」鍾武儒不由分說的扳開她的手,抽走她直捏在掌心的紅單,終於令她回過神來跳腳抗議,卻搶不回「失守」的紅單。

  鍾武儒攤開皺巴巴的紅單,看清上面寫的字樣,眉心皺得更深了,聲音不由自主拔高好幾階。「你?你給我紅燈右轉?!」

  「我沒注意到燈號變了啊!」

  吼~~以為她愛收紅單喔?那要繳罰款的耶!收到紅單她的心超痛好嗎?

  「誰知道現在的警察那麼壞,都轉了彎才突然現身開單……哎喲!反正人家就沒注意嘛!」

  那不自覺的撒嬌口吻讓鍾武儒心一軟,隨即想到辦公室裡還有人,遂旋身對著身後的女人說道:「田小姐,有關資金運用的部分,我會請專人跟你聯絡,我有點私事,我們改天再聊。」

  「喲,趕人喔?」田恬茜挑挑眉,明顯接收到鍾武儒的逐客令;她扯開嬌媚的笑,霍地上前親暱的將軟臂覆上他的肩。「人家想陪你一起吃飯嘛!」

  她不是不識相的女人,也看得出鍾武儒對那個「闖入者」的態度明顯不同,不過她挺欣賞眼前這個男人,也想將他佔為已有,所以她佯裝聽不懂他的意思,故意不配合的拒絕離開。

  「田小姐,請自重。」他蹙起眉,想也沒想的朝賴毓惟身側跨一大步,很不給面子的讓田恬茜的軟臂尷尬的虛浮在半空中。「請你吃飯並不在我的服務範圍之內,我想你找錯對象了。」

  賴毓惟有點暗喜他對美女清楚的拒絕之意,不過她還是不安的睞了眼打扮不俗且外型搶眼的田恬茜,心情不由自主的更往下蕩了些。

  人家田小姐長得很美啊!如果她是男人,應該會喜歡這麼漂亮的女人。

  她低頭看看自己,沮喪的發現身上那件半新不舊的T恤,配上洗得泛白的牛仔褲,根本和田小姐身上那襲名貴的洋裝沒得比,唉~~

  田恬茜注意到她的沮喪,不禁加深唇邊的笑意。

  顯然那女孩有著強烈的自卑感……那也難怪啦,她對自己自信滿分,要找到比她田恬茜還有魅力的女人著實不多,更別提她傲人的家世背景。

  雖然鍾武儒話講得很硬,不過她相信鍾武儒遲早會成為自己的囊中物,只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喔呵呵呵呵~~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回去等你消息喔!」刺激一次不能給太多,萬一把女孩給弄哭,說不定鍾武儒就心軟了,懂得適時收手的她拿起桌上的珍珠皮包,千嬌百媚的撥了下大波浪長髮。「掰!」

  那女人竟然還送了鍾武儒一記飛吻?!

  賴毓惟不敢置信的瞪著田恬茜離去的背影,她的心情瞬間蕩到谷底,霍地有種想哭的衝動。

  什麼嘛!人家特地送便當來給他吃,結果他是這樣回報她的?只差沒在她面前演出活生生的春宮劇——她心裡極不平衡的直犯牢騷。

  「拿去啦!你的便當!」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副妒婦的模樣,她低著頭把手筆直伸長。「順便麻煩你把錦棠的便當交給他,我要……啊!」

  她話還沒說完,突地一股拉力將她向前拉扯,她驚叫了聲,不意跌進一個結實的胸膛。

  不容拒絕的勾起她的下顎,他的眼瞬也不瞬的凝住她的無措。「你在生什麼氣?」

  「我、我哪有生氣?」討厭!別在這時候看人家啦!

  她急於閃躲他的注視,更想逃離他的懷抱——她真怕自己會不知羞的反手抱住池。

  「我是第一天認識你的嗎?別想騙我。」眉心聳起一座小山,他打心底不相信她的推托之詞。「你在生什麼氣?」他不厭其煩的再問一次。

  她生氣田恬茜對他「上下其手」嗎?倘若真是如此,那他能不能有所期待,期待她其實對自己也動了心,不是他單方面的一廂情願?

  小小的期待種子迅速發芽、茁壯,他再也無法忍受連日來那種渾沌不明的曖昧,他要知道她真實的心意!

  「我、沒、有、生、氣!」宛如被識破埋藏在心底最底層的秘密,她羞窘的勇敢瞪他,一字一句說得清楚明白。

  「有。」不論她的神情看起來有多憤怒,他都捨不得移開眼,緊盯著她張合的小嘴,他感覺下腹明顯緊繃了起來。

  「沒有沒有沒有!我說沒有就沒有!」她氣紅了臉,幾近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明明就在生氣。」淺歎一口,他懷疑自己已變成慾求不滿的大野狼,竟為眼前這憤怒的小紅帽慾火狂燒,恨不得立即將她壓倒在那張結實的桃木辦公桌上,為所欲為……

  「你很奇怪耶!我為什麼一定要生氣?」賴毓惟恨自己的眼睛無法噴火,不能在他身上瞪出兩個火洞,氣急敗壞的揮開他撐住自己下巴的大掌。

  「因為……」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在為我吃醋?

  可惜他話來不及說完,另一個莽撞的闖入者下識相的推門而入,令辦公室裡原先緊緊貼靠的男女迅速各自跳開,神色很是尷尬。

  「咦?原來便當已經來了。」肚子餓得發暈的柯錦棠咧開一口白牙,磨得泛疼的胃稍稍獲得舒緩。「小毓,怎麼今天是你送……欸?你不太對喔,生氣喔?」

  瞟見她紅撲撲、生氣盎然的小臉,新的疑惑瞬間取代了原先的疑問。

  「沒有。」她以臂環胸,鼓起的腮幫子擺明了在說謊。

  氣死人了!她的情緒這麼好猜嗎?怎麼他們都看出她心裡不痛快?這個發現讓賴毓惟的心情更悶了。

  柯錦棠瞇了瞇眼,詢問的眼掃向鍾武儒,察覺他尷尬的撇開臉,不禁好奇的挑起眉,眸心滲入一絲興味。

  「咳!」清清喉嚨,他決定在用餐前來點「前菜」。「表哥,我記得田小姐不是來找你嗎?那美人兒呢?」

  「走了。」鍾武儒的聲音僵硬得猶如路邊的石頭。

  「走了?」柯錦棠佯裝驚訝的張大嘴。「不是吧?田小姐私下問我許多有關你的事耶,我覺得她對你很有意思喔,怎麼可能來一下就走?」怕兩個笨蛋聽不出他話中有話,他刻意強調道。

  「她問你就講嗎?你有問過我的意願嗎?」凶狠的瞇起眼,鍾武儒氣惱他在這敏感的時刻,哪壺不開提哪壺。

  「喂,我也是為了公司業績著想好嗎?這還是你教我的咧!為了業績,在不犯法的情況下,可以不擇手段哪!」柯錦棠大聲喊冤,未了還不怕死的加了一句:「人家田小姐家裡有的是閒錢,拿來投資我們公司不知道該有多好。」

  這話酸得賴毓惟五臟六腑都要翻過來了。

  果然那位小姐對他有意思,而且人家家大業大,聽起來就是可以讓男人少奮鬥幾十年的「金主」,而她只是個跟著老爸一起背債的小女傭,再笨的男人都會選擇那位小姐吧?

  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要是鍾武儒中意那位小姐,她也不會太意外,只是為什麼……她的心會陣陣抽痛呢?

  「便當我幫你們帶來了,你們慢用,我先回去了。」看清現實的差距,她努力擠出淺笑,除了心痛,她已然麻木。

  「小……」鍾武儒的心臟揪扯了下,他出聲想喊她,卻讓不識相的柯錦棠打斷。

  「慢走嘿小毓,下了班我會把便當盒帶回家洗。」柯錦棠朝著她步出辦公室的背影喊道,並體貼的關上辦公室的門。

  鍾武儒一個箭步,揪住他的領口質問:「你該死的跟她扯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真是會被他給氣死!

  「我哪有扯什麼有的沒的?欸,表哥,我全是為了你著想耶,哪個男人不想娶個大富婆?至少減少奮鬥半輩子。」柯錦棠皮皮地應道,可嘴角卻止不住上揚。

  「我靠的是實力,不是裙帶關係!」鍾武儒差點沒氣到爆血管。

  「你幹麼這麼生氣?」柯錦棠才不怕化身為噴火恐龍的他,精明的眼鎖住他止不住怒火的火瞳。「表弟跟你開點小玩笑也不行嗎?」

  「你開玩笑也得看時間,為什麼非得要在小毓面前開這種玩笑?」這傢伙還真敢講,他簡直恨不得剝了他的皮!

  柯錦棠輕鬆的拉開他扯住自己領口的大掌,拿起賴毓惟送來的便當,兀自踱到沙發落坐。

  「小毓又不是開不起玩笑的女孩,你發什麼神經?」利落的打開便當蓋,柯錦棠像個沒事人一樣準備享用午餐。

  一句話堵得鍾武儒啞口無言。

  是,小毓不是開不起玩笑的女人,但他就是不想讓她看見或聽見,自己跟任何一個女人扯在一起。

  他怕她誤會。

  「來啊表哥,今天的菜色很不賴喔,快過來一起吃啊!」假裝沒看到他鐵青難看的臉色,柯錦棠熱情的招呼道。

  狠瞪他一眼,鍾武儒選了另一張沙發坐下,打開餐盒看清裡面豐富的菜色,他竟全然沒了食慾——

  

  賴毓惟倒霉的事還不止被開紅單這一項,或許是她心不在焉的關係,騎小綿羊也能騎到「犁田」,摔得四腳朝天不說,手肘、膝蓋都磨破皮,更把為了閃躲她機車失控摔倒的轎車車主嚇個半死,連求帶拖的將她送往醫院掛急診。

  醫院要求她提供緊急聯絡人的資料,她知道老爸和福伯都不在家,唯一能讓她在這般狼狽的狀況下想起的人就只有鍾武儒,她只好乖乖的報上鍾武儒的資料。

  當醫院好不容易處理好她的傷口,她跛著腳走出急診室時,一個不注意在轉彎處撞到人,她哀怨的摸摸鼻子,還來不及怨歎老天,為何在今日讓她遇上一連串倒霉事,頭頂霍地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小毓?你要去哪裡?」鍾武儒想都沒想便扶住她的肩,撐住她搖晃的身軀。

  接到醫院通知的電話,他想都沒想便丟下工作,駕車加速一百二直衝醫院!

  心急如焚的她,一路上腦子裡不斷竄過許多挑戰自己抗壓指數的恐怖畫面,直到見到她的此刻,他的心跳總算稍稍恢復正常。

  「鍾……少爺。」賴毓惟猛地抬起頭,驚訝並不亞於他。

  她沒想到醫院會通知他過來,她以為那只是例行性的詢問流程,現在她有點後悔把他的資料給了醫院。「我剛包紮好,正準備回家。」

  「你怎麼回去?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子了?」若不是在需要安靜的醫院裡,他真想對她大聲咆哮,看能不能喚醒她的理智。「你別告訴我,還要騎賴叔那輛破小綿羊回家!」

  見她滿身狼狽,他的心痛得像插了把刀!

  他氣她不小心,更氣她不懂得依賴他,他……總之他就是氣惱,至於在氣惱個什麼勁兒,連他自己都搞糊塗了。

  「我當然要把車牽回去,看要修理還是怎的,不然我爸回來怎麼騎去上班?」她神經大條的沒發現他緊繃的怒意,一派天真的回應道。

  鍾武儒一陣暈眩,分不清是該氣她多一點,還是該心疼她多一些。「你該死的不會打電話叫我來接你嗎?」他狺狺低吼。

  「人家摔成這樣已經很痛、很難受了,你還大聲凶我……」不知是傷口太疼還是怎地,她突然兩眼一泡淚,豆大的淚滴就這麼毫無預警的「啪嗒」落下,正好滴在他的臂上。

  那透明的水滴像會蝕人一般,鍾武儒差點就縮回手臂,可他沒有;就算滴下來的是硫酸,他也不會因顧及自己的安全而忽略她隨時可能跌傷的危險。

  「我送你回家吧。」他輕歎,伸手拭去她的淚。

  除了對他耍賴的時刻外,她總是太倔強,除了歎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或說些什麼。

  不由分說的將她的臂搭上自己的肩,原想把自己當成支架讓她走得安穩些,孰料兩人的身高著實差距不小,賴毓惟不僅沒有走得更穩,反而像小丑一樣跳著走,才走沒幾步便引來旁人的輕笑,讓她侷促的漲紅了臉。

  「我說表哥,女人不是這麼照顧的。」尾隨鍾武儒跑到醫院來的柯錦棠實在看不過去,跟在他們身後先笑足了,才斂下笑意,佯裝正經的上前示範。

  一雙大掌不由分說的從鍾武儒手上搶人,利落的將嬌小的賴毓惟打橫抱起,鍾武儒一陣錯愕,一股控制不住的慍惱和酸意直竄腦門!

  「柯錦棠!我不是叫你留在公司主持會議嗎?你竟然給我跑到這兒來了?!」這傢伙聽不懂人話嗎?他就這麼跑出來,公司不就沒大人了?鍾武儒氣怒的開炮了。

  「表哥,工作誠可貴,愛情價更高,為了心愛的女人,再重要的會議都得拋下。」他頑皮的對懷中的賴毓惟眨了眨眼,令她羞窘的赧紅小臉。

  那親暱、自然的互動,焚紅了鍾武儒的眼,他不禁握緊垂放在身側的拳。「你就不怕我把你開除?」

  「哎呀!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柯錦棠瀟灑的努努嘴,好像真的不把鍾武儒的威脅聽進耳裡。「不過表哥,我想你不會這麼狠才對。」即便如此,他還是加上但書,免得表哥真的為了這點小事就把他開除。

  被Fire事小,沒戲看事大,他還沒玩過癮,就這麼被迫「關機」,實在太太太~~太可惜了。

  「你——」鍾武儒差點沒因此爆血管,但他們已經引來太多病患及家屬的注目,他咬咬牙,沒讓場面失控。「我回公司主持會議。」

  「啊?」這跟柯錦棠設計的結局不太一樣,頓時令他怔愣了下。「那小毓要怎麼辦?」

  表哥應該跟他搶人才對,甚至給他這個情敵來個過肩摔,不然賞兩個「鍋貼」也好,怎麼就這樣要走人了?

  吼~~這樣就不好玩了咩!

  鍾武儒剛轉身的腳尖頓了下,卻沒有再回頭多看兩人一眼。

  他不敢回頭,就怕一回頭,那漫天的醋意會讓他做出連自己都無法想像的憾事,就……這樣吧。

  「我相信你會好好照顧她的,我先回公司了。」他加快腳步,很快的消失在醫院的出入口。

  感覺懷中的人變得僵直,柯錦棠錯愕之餘,不免要同情起賴毓惟來了。

  愛上這個木頭中的木頭,這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命苦哪!

  「小毓,你喜歡表哥吧?」抱著她舉步走往停車場,柯錦棠決定放棄先前進行一半的遊戲,重新開始另一個新遊戲。

  「啊?你你你……你不要亂講啦!」賴毓惟張大小嘴,臉上寫著「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羞紅。

  「最好是我亂講。」先找到車,打開車門,二話不說的將她塞進前座,他隨後繞過車身到駕駛座入座,體貼的幫她繫上安全帶。「你一定是想著表哥跟田小姐的事閃了神,才會出車禍。」

  噢~~她在心裡悲鳴。她以為他會在上了車後,不再追根究底,沒想到他還沒死心,執意要接續之前的敏感話題。

  「那是你說的,我什麼都沒說。」她閉了閉眼,將臉轉向車窗,感覺他發動引擎,心口隨著車身的震動而上下起伏。

  她在乎又怎麼樣?不在乎又怎麼樣?重點不在她,而在擁有選擇權的鍾武儒手上。

  「你嘴硬不說沒關係,就算你不講我也知道。」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出來。

  賴毓惟沒有答腔,她瞪著往後飛掠的景物,思索著該怎麼斬斷自己對鍾武儒的感情,卻越想心越痛,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幹麼不講話?」唉唉唉,被說中心事的感覺真不好受是不?柯錦棠不忍見她這般落寞,決定啟動新遊戲開關。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喜歡就喜歡嘛!從現在開始,我當你的愛情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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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又一個失眠的夜晚,賴毓惟躡手躡腳的溜到廚房,才準備打開冰箱拿鮮奶喝,便聽到大門被打開的細微聲響。

  她知道開門的沒有別人,因為家裡兩個老的還在外「樂不思蜀」,錦棠則在送她回到家後,接到一通電話,然後就突然說要到中部去找老朋友,晚上不回家過夜,因此唯一會在這時候開門回家的,只有晚歸的鍾武儒。

  關上冰箱,她走出廚房探望,卻發現他搖搖晃晃的走進客廳,連脫鞋時都差點重心不穩的跌倒,她連忙上前扶住他,隨即皺起鼻子——

  哇咧!他怎麼滿身酒味?真臭啊~~

  「你怎麼……嗝,還沒睡?」他用力的閉了閉眼,似乎想認真的看清她的容顏。

  「我睡不著,想起來喝杯牛奶。」她邊解釋邊吃力的將他扶到他的房間。

  將他丟在床上後,她就先到廚房倒了杯開水,再度衝進他的房間。

  「喏,喝杯水會好一點。」

  鍾武儒像個聽話的孩子,乖乖的喝掉她端來的開水,神情疲累的癱靠在床頭板上,閉上眼似乎立即跌入睡眠狀態。

  「別睡!等等再睡!」賴毓惟放下杯子後搖晃他,困難的為他脫去身上的西裝。「脫掉啦!你穿這樣睡會不舒服的。」

  「你、你去睡,不要……管我。」他揮揮手,連話都講不清楚了。

  「我怎麼可能不管你?」漫天的酒氣醺得她頭昏眼花,她氣惱的脫去他的襪子,再轉身開始拉扯他的領帶。「天!你好重!」

  「不要管我~~你去管……你的、錦棠就好了。」他推開她的手,自言自語似的低喃。

  咦?這話聽起來怎麼……酸溜溜的?

  賴毓惟的心跳漏了一拍,沒敢多想的繼續解開他的襯衫。「換掉襯衫會比較好睡。」

  吼!男人都這麼重的嗎?連要他側個身都好難。

  「我叫你別、管我,你是聽不懂嗎?」不耐煩的再次推開她,他的鬢邊嚇嚇叫,眼皮好重,他不要她看到這樣的他。「回去!回你房裡去!」

  這女人真教人生氣!她哪懂得他是什麼心情下才去喝酒?

  下班之後,他一個人在辦公室裡呆坐許久,完全不想回家,就怕回到家又得面對錦棠和她的親密畫面,那讓他產生深沉的無力感,卻沒有半點立場不准他們那麼親熱,因此他只好選擇自己獨處。

  但不回家,他能去哪裡?

  他習慣下了班就回家,沒有到處亂跑的經驗,茫然的不知道該去哪裡打發時問,最後他才會開著車閒晃,隨意找了間酒吧買醉。

  他以為醉了就什麼都不想,可越不想去想,腦子裡偏偏就更下由自主的想起錦棠親熱抱著她的刺眼畫面,更讓他心煩意亂,因此酒更是沒節制的一杯杯灌下肚,若不是酒店服務生好心幫他招來小黃,恐怕他到現在還回不了家。

  現在他的頭很痛,只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實在不想讓她再來擾亂他的心思。

  「你!你是牛喔你?」被他這一推,碰觸到手肘的傷口,她疼得齜牙咧嘴,火氣跟著上揚。

  他不讓她幫他脫衣服,好好睡上一覺是嗎?好,她就偏要!

  「我就偏要管你怎樣?你咬我啊!」

  顧不得自己的傷口隱隱作痛,她的牛脾氣百年難得一見的執拗起來,硬是繼續解開他的襯衫鈕扣。

  「賴、毓、惟!」他氣急敗壞的吼她。

  「我耳朵沒聾,你不用吼這麼大聲。」報仇似的,她的動作一點都不溫柔體貼。

  「我叫你別管我,你聽見沒有?」他的頭更痛、更暈了,分不清是因為太過用力嘶吼,還是因為氣昏了頭。

  「我也說過,我偏偏就要管你!」要吼大家來吼啊,雖然她是女人,但可未必會吼輸他。

  「你!」他氣自己總是對她沒轍,幾乎被她吃得死死的。

  不行!他得扭轉這個劣勢才行。

  「你再不給我滾回房間去,難保我不會現在就把你拖上床強了你!」

  阿賀!這男人連卑劣的威脅都用上了是嗎?

  賴毓惟瞇了瞇眼,一頭烏絲幾乎因暴怒而全部豎起。

  「我還怕你敢說不敢做咧!來啊,我就在這裡,有本事你來強啊!」她挺了挺胸,不怕死的挑釁他。

  「你……你不要以為我不敢!」他的眼不由自主的盯著她挺起的酥胸,那單薄的睡衣清楚的勾繪出她姣好的胸型,一股慾火來勢洶洶的衝往他的下腹,他艱澀且痛苦的提醒。「滾回去!」

  他想做,也真的會做,如果她再這麼不知死活的話。

  「休想!」完全看不出眼前的男人已經快被慾望焚燒起來,賴毓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手探往他腰間的皮帶。「除非你把這身累贅的衣服換掉,否則我……啊!」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她驚聲尖叫的閉上雙眼,直到一股強大的壓力壓覆在她身上,她才愕然的瞪大雙眸!

  歐賣尬!她什麼時候被他壓在床上了?

  難不成他他他……真要對自己用強?!

  「唔!」混亂的腦子還來不及想出要如何質問他不合宜的舉動,微啟的紅菱便教一方溫熱且充滿酒味的唇給叼了去。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催化,抑或他潛意識已決定豁出去的不顧一切,他用雙手緊緊將她一雙柔荑壓制在床上,像頭飢渴的獸,貪婪的吮咬著她粉嫩誘人的紅唇。

  他的舌強悍的探入她柔軟甜美的小嘴,態意且霸道的探索她的甘甜。

  「嗯……」賴毓惟的腦子持續暈眩,可能是被他唇間的酒精醺醉了,也可能是她早已芳心暗許,絲毫沒有拒絕的意思,甚至怯怯的探出舌尖,笨拙的追逐著他嬉戲。

  轟~~

  她的青澀焚燬了身上男人僅剩的理智,壓制住她的大掌順著她的手臂線條滑溜而下,經過她的腋窩直采她胸前隆起的渾圓!

  「呃……」陌生的酥麻隨著他的探索蔓延全身,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怕嗎?」抬頭凝著被吮紅的雙唇,他不僅半點罪惡感都沒有,甚至興奮得顫抖。「現在怕已經來不及了。」他沙啞的宣告。

  「誰、誰怕了?我剛才就說過了,就怕你不敢!」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賴毓惟紅著小臉死瞪著他,身體不斷發抖,連她都分不清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害羞。

  他虎目圓瞠,差點被她逼得爆血管!折磨似的以指腹揉捻她胸前渾圓的頂端,驚喜的察覺她並沒有穿胸罩,那朵嬌羞的蓓蕾立刻因他的撫觸而硬挺。

  「話別說太滿,我一旦開始就不會停下來,就算你再怎麼求我都沒用。」謀殺自己慾望似的,他不希望她有任何一絲不情願,大方的提供給她最後的抉擇機會。

  「我才不會求你!」她嗤笑的冷哼一聲。

  他瞇了瞇眼,黑眸變得深邃且危險,瞳心透著一股不容她忽略的強烈慾火。「會的,我會要你求我。」

  來不及問清他的語意,他瞬間像只行動力超強的豹,火速一躍而起,扯掉自己身上的襯衫和長褲,在她梗著喉發不出任何聲音、雙眼圓瞠的瞪著他之際,他的指停頓在那條性感的紅色子彈內褲邊緣,以充滿慾望的眼愛撫著她。

  「嘶~~」她狠抽口氣,不敢置信像他這般內斂的男人竟然穿紅色的子彈型內褲?!她還以為他保守得跟老爸一樣穿四角褲咧!「你、你實在有夠悶騷。」

  天啊!她連講話都會結巴!

  「是嗎?」挑挑眉尾,他一點都不在乎讓她看清自己單薄底褲下早已撐起的「旗桿」。「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回你房裡去,不然……就過來幫我脫掉內褲。」

  賴毓惟連聲抽氣,不敢相信他竟會做出這麼下流的要求!

  更弔詭的是,她竟然一點都不想回到自己安全的堡壘,只想留下跟他一起「廝混」?!

  著了魔似的,她溜下床,腳尖停在距離他不到十公分的距離:沒敢看他充滿慾望及驚愕的眼,她伸出微顫的小手,覆上他底褲的褲頭——

  「該死的你!」他微啞的低咆。「你把所有的機會浪費完了,今晚你注定『在劫難逃』!」光是被她這麼像羽毛般輕觸了下,他便豎起全身的汗毛,所有理智全然潰堤。

  一把將她抱起,放置在他那張特製的柔軟雙人床中間,他輕顫又迫不及待的試圖脫去她的白色睡衣。

  該死!哪來這麼複雜的東西?他一個惱火,失手將那件睡衣撕裂——

  「你一定要那麼粗魯嗎?」她不曉得自己是不是有點變態,但她覺得這樣的他好性感,性感得……教人想一口吞了他!

  她的身體因這瘋狂的想法而躁熱下已。

  「是你的錯,都是你!是你逼瘋我的!」他悲憤的指控,扯完了睡衣,扯她的底褲,動作不曾稍停。

  是她,一直都是她,不斷挑釁他的權威,更可惡的是還在他面前勾引別的男人,教對她動了真情的他怎麼受得了?

  他忍耐得夠久了,今夜他要連本帶利一次向她討回來,她只能在他身下任由他盡情的壓搾、蹂躪她的美好。

  「我……」沒有。她才開了口,小嘴立即又讓他奪了去,他一邊像燃燒的烈火般親吻她,一邊忙著褪去自己身上最後的屏障。

  他要她!迫不及待!

  「嗯……」感覺他帶電的雙掌在自己身上的敏感部位游移,她不安的扭動著,喉管逸出誘人的輕吟。

  「天知道我有多想這樣對你胡作非為。」報復似的啃咬著她的唇,聽見她似痛苦又似歡愉的呻吟,他興奮得難以自持。

  咦?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早就對自己動了「色心」?

  而他之所以把她留在家裡當苦命的小女傭,就是為了等待這種時機,邪惡的對她這樣這樣又那樣那樣?

  羞意衝上清秀的臉蛋,她的身體卻猶如有自我意識般的擺動。

  「嘶~~」他狠抽口氣,趴俯在她馨香的頸間大口喘氣。

  這女人存心將他逼瘋是不?竟然偷學了這種挑逗男人的本事?!算她狠!

  「慢一點,我不想傷了你……」他咬牙輕吟。

  「啊?我不懂……」她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麼捏!

  在她身邊守護了這麼多年,他太清楚她對男女性事的認知根本是一張白紙,在不讓自己的躁進傷了她一分一毫的堅持下,他低聲在她耳邊命令道:「你別動,我來。」

  「喔。」雖然她不懂,但她在當女傭這段期間,學會的最大本事就是聽話,因此她無異議的輕聲應允。

  這是他給予她的第一堂性愛教學,當然不僅止於此,以後,他將會有數不清的機會能夠慢慢教導她,不急於一時全傾倒給她。

  「噢~~你別吹人家耳朵啦!」酥酥的、麻麻的,她全身都癱軟了。

  「噓,迎接我。」阻止她繼續說出殺風景的無趣話語,澆熄如岩漿般的熱情,他突地貫穿她代表貞潔的薄膜。

  由於心下已有了第一次會不太舒服的心理準備,因此她只是驚痛了下,但還好沒有持續很久,體內充滿陌生的飽足感,教她感到既驚訝又新鮮。

  這是否意味著從現在開始,她已經「轉大人」了?

  呵呵~~

  「你在傻笑什麼?」微蹙雙眉凝著她稍顯弔詭的笑意,他不由得感到頭皮一陣麻。

  他永遠搞不懂這小女人心裡的想法,望著她的笑容,他竟開始擔心今晚吃了她,以後她會不會到外面當「老外」?

  噢該死!他一定要想辦法把她鎖在身邊才行!最好身上還給她貼個「生人勿近」的狗牌。

  「沒啊。」她的眼滴溜溜的轉。「少爺……」

  「你該死的敢再叫我少爺你試看看!」他差點沒當場「馬上風」,直接死在她身上還痛快些。

  這女人真有逼他發火的本事,竟然在這麼親密的時刻,她還能喚出這麼沒情調的稱謂,氣得他差點沒伸手掐死她。

  「呃……那麼……我叫你『儒儒』好了。」叫「鍾武儒」似乎太生疏了點,叫「武儒」又有點拗口,她思忖了下,決定他新的封號,識時務的改了口。

  她以為她在叫幼稚園的小朋友嗎?

  鍾武儒頭上飛過烏鴉兩隻,差點沒因此落下英雄淚。

  「……隨便!」算了,沒魚蝦也好,以這女人的智商,肯定不會想出太好聽的暱稱,他,勉強收下了。

  「那麼儒儒,我們這樣,就算你已經強了我嗎?」就在他兀自哀悼之際,那沒神經的女人突然又語出驚人。

  「我強了你嗎?我給你機會逃回房間躲起來,是你自己要留下來的,哪算我強了你?!」他又開始狺狺低咆了起來。

  他錯了!是他太衝動,他真不該愛上這麼沒神經的女人!

  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可能會提早二十年向上帝報到,全為了她迷糊到幾近散仙的個性。

  「啊?是這樣嗎?」好像也沒錯厚!

  好吧,她承認自己有點色,自願被他這樣又那樣的。

  「好嘛,那算我自己『羊入虎口』總可以了吧?不過這樣就結束了嗎?」她怎麼覺得好像還少了什麼……

  「怎麼?」隱隱聽出她的感歎,他挑起眉,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她那張無助的小臉上。

  天知道他快「凍未條」了,她卻不斷在身下扭動!他不找點事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用等到上帝召喚他,他就已經「自我陣亡」了。

  「我……好像怪怪的……」她赧紅了臉,不曉得自己的反應算不算正常。

  他霍地懂了,眸心滲入一絲笑意。「想要了?」

  「想要什麼?」她天真的反問。

  「要我。」他愛死了她此刻嬌憨的模樣,隱隱透著一抹女人的性感,他使壞的以沙啞的嗓音愛撫她的耳膜。

  「呃……唔……」她支吾半晌,虛軟的承認那的確教她震撼及需要。「我我我……好啦!我要你啦!」

  「要我不用壓抑,我保證隨傳隨到。」他再度輕笑,引領她享受性愛的美妙。

  「你真美。」忙著在她身上為彼此製造出一波波眩目的快感,他真心的說出戀人間的情話,誇讚她的美麗。

  就是這純真的美,準確的擄獲他這黃金單身漢的心。

  他發誓,他絕不讓她這嬌媚的模樣讓任何男人瞧見,除了他以外。

  透著一股莫名沉悶的夏夜,每個人都想盡辦法尋求讓自己涼爽舒服的方式,唯有身陷情慾中的男女,不在乎狂飆的汗水,只願施予愛人最極致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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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渾身酸痛的由夢中驚醒,賴毓惟直覺望向身邊的男人。

  呼~~好險,他還睡得沉呢!

  輕手輕腳的溜下床,她極輕緩的將事發現場做了點緊急處理——先以濕毛巾擦拭床單上沾染的證據,然後抱起自己被撕扯得二二六六的睡衣,潛逃回房。

  她將一切做得鴉雀無聲,離去之前她還確認過熟睡中的男人,全然沒有被驚擾到的現象,這才終於讓她稍稍放心。

  她後悔跟他上床了嗎?不,她沒有。

  那她為何要小心翼翼的「湮滅證據」呢?

  理由很簡單,為了女人莫名其妙的自尊。

  依她對鍾武儒熟悉的程度,她很清楚那傢伙在碰了她之後,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不用懷疑,他會押著她上教堂,讓她成為他的妻,就這麼簡單。

  能成為他的妻當然很好,她的地位馬上從小女傭「扶正」成豪門貴婦,再也不用苦命的這裡掃掃、那裡抹抹,絕對有專人伺候得她服服帖帖,而且可以每天出門逛大街血拼,就算天天去SPA、做臉部按摩,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但這卻不是她想要的。

  他是要了她的人沒錯,但卻沒有說愛她……或許女人天生帶蠢,她想要的無非是一份真愛。

  她很清楚昨晚的他喝醉了,而且會演變成這樣,她也該負部分責任,畢竟若不是她出言挑釁,以他絕佳的自制力,說什麼都不會動她一根汗毛。

  那麼昨夜的一切就這麼讓它船過水無痕嗎?

  也不,她自有她的計量。

  她不再否認自己愛上鍾武儒的事實,但一個巴掌拍不響,單方面的愛情她不要,除非他也愛她,否則她一輩子都不會洩漏昨晚發生過的「姦情」!

  所以,接下來她要用盡全力,竊取他的愛情。

  不過一切得在他酒醒不復記憶的情況下,才能完美進行;若他還殘存些許記憶,那她可就會倒大楣了。

  盯著浴室鏡面裡的自己,輕觸頸間那滿佈激情的吻痕,她向上天祈求鍾武儒能夠「片段失憶」,把昨晚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且暗暗對自己起誓,非得爭取到他對自己的愛情!

  可不消一分鐘,她就頹喪的垂下雙肩,凌雲壯志瞬間消滅於無形。

  她是很有企圖沒錯,可是她這麼笨,又沒有誘惑男人的經驗,偏偏鍾武儒又精得跟鬼一樣,她哪有可能順利的把到他?

  沮喪的念頭一起,她拖著無力的腳步回到房問,像行屍走肉般躺上床,一雙疲累的眼死瞪著天花板。

  不知道老天爺能不能派天兵天將來幫她?不然她要到哪裡找個軍師來幫她拿主意呢?

  欸?!等等!軍師……好像有個雞婆的傢伙對她做過這個承諾,願意當她愛情的軍師厚?

  她奸詐的泛起詭笑,滿意的閉上眼睛。

  親愛的儒儒,你就等著接招吧!

  

  一個無意識的翻身,在輕觸到身邊微涼的床單時,鍾武儒警覺的由似睡非醒間睜開雙眼——

  空的?

  她人呢?

  他維持原姿勢躺著不動,半晌,緩緩坐起身翻開被子,看見床單上已被擦拭過,卻仍留有淺跡的粉色斑點。

  很顯然的,她並不想讓他想起昨夜的事,意圖將一切掩蓋過去,讓他誤以為只是春夢一場。

  現在是怎樣?她在蹂躪過他之後,打算把他當成用過即丟的垃圾扔下,自個兒拍拍屁股走人?

  現在的女人都這麼看輕性愛關係的嗎?

  撫著仍微疼的額際,想起她在自己身下嬌喘輕吟的嬌媚,他懊惱的發現自己又起了反應。

  事情有這麼簡單就好了,如果他是個沒有擔當的男人,倘若他不曾對她動情,他或許樂於配合她拙劣的掩蓋手法,假裝一切只是夢境,實際上根本沒發生過那檔子事。

  可他現在搞不懂的是,她為什麼要將昨夜發生過的一切刻意掩飾?

  他雖不懂她的想法,但他從沒像此刻這樣清楚自己的心意——雖然兩人的主僕關係丕變,但在他心裡,她永遠是那個他細心守護的大小姐,他愛她,也願意花一輩子的時間來守護她,只要她願意。

  在弄懂她的想法之前,他願意沉默的配合她,可以不點破昨晚的情事,直到她願意承認且主動面對兩人的新關係,那將是他擁有全部的她的幸福時刻。

  心中有了決定之後,他先進浴室簡單的梳洗一番,然後才走出房間,卻發現金嬸已經在做早點了。

  「早,金嬸。」

  「鍾先生早,我快弄好了,你先坐一下喔。」金嬸福態的臉揚起親切的笑,要他稍作等待。

  「小毓跟錦棠呢?怎沒見到他們?」他隨口問道。

  就在此刻,大門突然被打了開來,進門的是滿面春風的柯錦棠。

  「表哥,你在家喔?」關上門揚起笑,柯錦棠表現出一貫的吊兒郎當。

  鍾武儒不禁皺了下眉。「什麼時候出門的?這麼早?」

  「什麼早?我開夜車回來的耶!」拍拍肚皮,柯錦棠朝廚房喊道:「金嬸,我肚子餓了!」

  「開夜車?!你昨晚到哪去了?沒回來嗎?」該死的!早知道錦棠昨天不在家,他就早點回家陪小毓了!鍾武儒忿忿的暗咒。

  「我去台中找朋友。」眼尖的發現鍾武儒鎖骨間有塊啟人疑竇的粉色印記,柯錦棠隨即彎起眉眼,飽含寓意的賊笑起來。「喉~~表哥,昨晚做壞事厚?」

  這句玩笑話恰巧讓走出房門的賴毓惟聽了去,她隨即對號入座的羞紅了臉。

  「欸?小毓,你起來啦?」一見到她,柯錦棠立即像條搖動尾巴的小狗黏了過去。「我昨晚不在家,你有沒有想我啊?」

  「你少胡說八道了!」沒敢看向鍾武儒,她刻意將臉撇向廚房,佯裝同金嬸打招呼。「需要我幫忙嗎金嬸?」

  「不用了,我就快好了。」金嬸以中氣十足的聲音吼了回來。

  「有沒有搞錯?這麼冷淡?!」柯錦棠哀怨的歎道,霍地發現她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小毓,外頭太陽大得快把人曬成人乾了,你竟然還穿高領?是不是頭殼燒壞了?」他沒心眼的調侃道。

  賴毓惟心虛的漲紅了臉,下意識將自己的領口更拉高了點。「沒、沒啦,你不要胡思亂想。」

  鍾武儒始終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瞧出她的不自在,不由得暗歎一口。

  他依稀記得昨晚的她有多大膽,現在卻連看他一眼都不敢?看來他得多給她一點時間去適應兩人的新關係才行。

  「是我胡思亂想嗎?」想起什麼似的,柯錦棠回頭再看鍾武儒一眼,一雙漂亮的眼緩緩彎成上弦月。「好好好,我胡思亂想兼胡言亂語可以了吧?哪,表姨丈什麼時候回來?我來這麼些天,都還沒向他請安呢!」

  「下午吧,今天下班後你就見得到他了。」見金嬸已經將早點端上桌,鍾武儒遂招呼他們一同用餐。「一起吃早餐吧。」

  在這看似溫馨,實則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下,他們緩慢的吃著美味的早餐,直到兩個大男人填飽肚皮出門上班,緊繃的氛圍才正式劃下休止符。

  

  「你終於想開了嗎?」接到賴毓惟的電話後,柯錦棠很快的將她約到外頭,劈頭就丟來一個問句。

  賴毓惟害羞的點了下頭。「嗯,我想努力看看,看能不能爭取自己想要的愛情。」

  她天真的以為鍾武儒真如她所願的對昨夜不復記憶,所以才會私下打電話跟柯錦棠聯絡,準備和他研究如何破解鍾武儒的感情密碼。

  還能不能咧!表哥根本就泥足深陷了好嗎?

  不過壞心眼的柯錦棠,可沒打算這麼輕易就向她宣佈這個好消息。因為如果現在就拆穿真相的話,兩隻愛情鳥就會去過他們甜甜蜜蜜的生活,那就不好玩了。

  不成不成,能玩多久算多久,等他覺得玩夠了,才准他們修成正果!

  「有我幫你,一定OK的啦!」再讓他多玩一陣子就OK。「你想到什麼方法了沒有?」

  「沒有。」她垂下肩,懊惱自己的腦子不靈光。「你知道,我跟他之間太熱悉了,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什麼辦法能激起火花。」

  「也不能這麼說,扣掉表哥上班的時間,其實你們每天相處的時間最多也不過幾個小時。」拜託~~他們早就火花四射了好嗎?「這樣吧,只要讓表哥無時無刻不看到你,等他習慣了之後,沒看到你他就坐立難安了。」

  「吼!我又不在你們公司上班,哪有可能讓他時時刻刻都能看到我?」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嘛!賴毓惟想都沒想就打了退堂鼓。

  「放心,這種事交給我就對了。」興沖沖的拉著她往市中心走,他感覺全身開始熱血沸騰了。

  

  當鍾武儒下了班回家,果不期然,兩老已安然到家,正在跟比較早下班的柯錦棠聊得開心。

  他打過招呼後,習慣性的先回自己房間,換下西裝沖了涼。

  才剛走出浴室,敲門聲隨之響起。

  「少爺,我幫你把菜熱好了,快點出來吃飯吧!」隔著門板傳來的是賴毓惟甜嫩的聲音。

  他隨即快步上前打開房門,一見到她那教他心安的笑臉,一天的疲累似乎消弭於無形。「你吃了沒有?」

  「我吃了啊!福伯跟我爸一回來就吵著肚子餓,我就先陪他們吃了。」她俏皮的伸伸舌頭。「呃……你不會介意吧?」

  女傭守則第二條,主人未用餐時,傭人不得先吃,她可是犯了忌諱呢!

  「別鬧了,我要是應酬不回來,你們不全為了等我餓肚子?」翻翻白眼,這是他今年聽過最冷的笑話。

  「呵~~我就知道你最體貼了!來,快來吃飯吧。」不由分說的主動拉起他的手,她像只輕快的小鳥在他前方引領。

  鍾武儒被動的跟上她的腳步,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起來。

  她的態度變好多……是因為她把自己給了他嗎?不管理由為何,他喜歡這樣的轉變。

  「來,坐!」走到餐桌將他按進座位裡,她細心的奉上筷子一雙。「少爺,等會兒你的筆記型電腦能借我用嗎?」總算侍候好他用餐,她才開口問道。

  「好。」對於她的要求,他一向沒有抵抗能力。以往是為了莫名其妙的堅持,卻總是讓她耍賴的拗到;現在則是為了寵她,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他想都沒想便一口答應。「在我房間,你自己去拿。」

  「謝謝少爺。」她發出歡呼,開心的跳著離去。

  他喜歡她的笑臉,喜歡她對自己撒嬌,可他就不滿意一點——她還喚他「少爺」。

  雖然「儒儒」那稱謂很蠢,但這個愚蠢的稱謂只專屬她一人,往後他不會再同意任何人這樣叫喚他,除了她之外。

  懷著複雜的心思吃完晚餐,他依照往例,跨步走向書房。

  走到書桌前打開電腦主機,他拉開辦公椅坐下,甫一坐穩,差點沒由椅子上跌下來。

  乖乖!他的電腦螢幕患了什麼毛病?怎麼四周全貼滿了小毓的大頭貼?

  沒想到她還挺上相的,學人家做什麼十二連拍……呃,他竟然還欣賞了起來?!

  那女人到底在搞什麼鬼?電腦是他工作時的重要工具,即便他再怎麼貪戀她的「美色」……呃,陪伴,她也不能在他的電腦上亂搞!

  那絕對會嚴重影響他的判斷,讓他分心。

  「賴、毓、惟~~你給我進來!」獅王發飆了,瞪著電腦螢幕大聲嘶吼。

  「少少少、少爺,『花』生了什麼事?」不到三十秒,賴毓惟跌跌撞撞的跑進書房,連發音都走了樣,可見她跑得有多急。

  「你見鬼的在我電腦螢幕上貼滿你的大頭貼做什麼?」這麼大個人了,怎麼老是做這種蠢事?他真恨不得掐死她這個糊塗女傭!

  「啊?那個喔……」尷尬且心虛的乾笑兩聲,她的笑容顯得有點僵硬。「就錦棠拉我去逛街時拍的嘛,你看,貼在螢幕四周剛剛好耶,半點空間都沒有浪費。」

  其實她的小小心靈有點受傷。為了實踐讓他無時無刻都看到自己的計謀,柯錦棠刻意帶她拍了一堆大頭貼,為了讓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在他面前,她還很努力的對著鏡頭齜牙咧嘴,裝可愛的拍了一堆回家篩選,沒想到他不僅不喜歡,還對她大呼小叫……看來錦棠的第一妙計已經失敗了。

  「你可以不貼啊!誰規定一定要貼起來?」發現她的眼眶有轉紅的跡象,他的心頭警鐘大作,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聲音不由得放軟了許多。

  「人家沒有地方貼嘛!」她低下頭,還當真感到一陣鼻酸。」福伯說照片不能亂丟的,我聽話也錯了嗎?你幹麼對我那麼凶?」

  「我……」懊惱的扒扒黑髮,他鬱悶的吐了口氣。「我沒有凶你。」

  「那麼大聲還說沒有?」她反過來指控了,覆著薄霧的水眸斜瞪了他一眼。

  「OK,我道歉可以了吧?」他投降了,再沒別的武器比她的眼淚更駭人的了,他立即舉起雙手道歉。

  「道歉這麼沒誠意,那不如不要!」她吸吸鼻子,大有洪水來襲的前兆。

  「我道歉了還不夠嗎?」她眼中的水霧令他心浮氣躁,口氣不覺惡劣了些。

  吼~~這女人姓盧的嗎?怎麼有理講不清?

  他又不是故意凶她的,只是他……會分心啊!萬一因此影響了工作,做出錯誤的決策,那他要拿什麼給她過好日子?他才是想哭的一方耶!

  「你看你,就只會凶我……」控制不住眸中堆滿的水液,兩顆豆大的「水球」應聲落下,令他驚恐的由位子上跳了起來。

  「我不是……我沒有……唉!」他嘴笨,支吾半天卻說不出半句甜言蜜語,索性長臂一撈,轉眼間將她摟進懷裡,輕拍她的背安撫道:「別哭了,都是我的錯好不好?」

  「你怪我,怪我在你的螢幕上貼大頭貼。」她抽泣著,並沒因此停止對他的指控。

  「我沒怪你的意思,你愛怎麼貼就怎麼貼,就算你想貼在我的鼻子上,我都讓你貼好不好?」為求她別再用淚水摧殘他脆弱的心臟,他胡亂的亂開支票給予承諾。

  「真的?你真的願意讓我把大頭貼貼在你的鼻子上?」她抬起淚眼瞧他。

  她知道他總是由著自己耍賴,心田像沾了蜂蜜似的泛起甜意,至少自己在他心裡還佔有一點點地位;只是她變貪心了,想把這一點點擴張成無限大,所以她很努力為自己爭取機會。

  「欸……我的意思是指家裡所有能貼東西的地方隨你貼,這樣總行了吧?」他的俊顏皺成苦瓜,沒想到她會把自己的玩笑話當真。

  「這是你說的喔!」她可是什麼都沒說,只不過掉兩滴淚他就自動讓步,這種感覺真是甜蜜到一個不行耶!

  「是是是,都是我說的。」唉~~自古英雄身體虛……呃,英雄難過美人關,死棋啊!

  「那我要把照片檔案存到你的筆記型電腦裡,設成保護螢幕,這也可以嘍?」她得寸進尺的要求道。

  「嗄?!」他瞬間有種江山失守的感覺。「我想……恐怕不太好吧?」

  「嗚……我就知道你還在怪我~~」深吸口氣,她又預備洩洪了。

  「好好好!你說什麼都好!」真是無語問蒼天啊!

  「那你的皮包拿出來。」

  「幹麼?」全身緊繃!

  「人家大頭貼還沒貼完啊,還剩很多耶。」

  「……」

  兩個忙著討價還價的男女,全然沒注意躲在書房門口探頭探腦的三顆頭,那幾乎疊成疊羅漢姿勢的三個人,全都捂著嘴巴悶笑不已。

  兩個老的是欣喜他們的心願應該會有成真的一天,開心得差點沒老淚縱橫;年輕的那個則是得意於自己的計謀小有所成,兀自暗爽不已。

  不過偷看人家談戀愛是挺甜蜜的沒錯,但……那兩個人就不能成熟點嗎?為什麼現在看到的景象,竟像兩個幼稚園沒畢業的「嫩咖」在談感情?

  他這樣幫得到底值不值得啊?

  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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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雖然那對暗戀來暗戀去的蠢男女稍有進展,可是似乎都在等著對方先表白,偏偏小毓又老是一副很想知曉表哥心意的焦急樣,心軟的他捨不得她受感情的煎熬,所以柯錦棠決定立刻安排第二步計劃!

  多醋多健康,可能他對表哥的威脅性太小,那麼他就帶小毓參加田恬茜的生日宴,安排威脅性大一點的陌生人來刺激表哥,順便試驗看看表哥那「不跟狗說笑話」的酷臉,會不會因浸泡在醋缸裡而侵蝕出坑洞來?

  「親愛的小毓小姐,你到底是好了沒有?」柯錦棠蹲在賴毓惟的房門口,人已經半倚著房門,微瞇的眼顯示他已經快去夢周公了,可見他等了有多久。

  只差沒等到天荒地老喔!

  「好了好了。」

  門突然被由裡頭往內拉開,柯錦棠一時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像尊雕像般應聲而倒。

  「啊!你有沒有怎麼樣?」聽見好大一聲「咚」,賴毓惟驚叫了聲。

  「啊啊啊~~痛痛痛、痛死了啦!」柯錦棠爬坐而起,抱頭泣訴。

  「對不起、對不起啦!」賴毓惟連忙道歉。「我已經準備好了,可以出門了。」

  「我頭上長肉包事小,待會兒你得好好表現才是重點。」哀怨的揉著腦後的「腫瘤」,他還疼著呢!

  「嗯,我會的,加油!」她信心滿滿的握拳吶喊。

  「好!我們一起加油!」他興奮的和她擊掌。

  帶著好不容易弄來的生日宴邀請函,柯錦棠開車載著賴毓惟前往會場。

  這場由富豪田橋亞為獨生女田恬茜舉辦的生日宴,宴請商界知名人士熱情參與,所有人皆心知肚明,這場生日宴明為替愛女慶生,實則挑選各界菁英為女婿候選人。

  帶著精心打扮過的賴毓惟來參加生日宴,想必能吸引不少與會男士的注意,那麼場面就好玩嘍!

  正所謂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當柯錦棠和賴毓惟出現在生日宴現場,清麗的賴毓惟果然成為男士們注意的焦點,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推拒不掉這場應酬的鍾武儒。

  「你該死的帶她來這兒做什麼?」逮到一個空檔,鍾武儒惱火的將他拉到會場角落訓話。

  「她一個人在家無聊,正好我缺了個女伴,就帶她來參加了咩!」柯錦棠全然沒有反省的意思,皮皮笑道。「反正咱們家小毓又沒人追,多幾個追求者也是好事一樁,將來才有機會從中挑選最優秀的老公。」

  鍾武儒神色一凜,一轉頭果然見到落單的賴毓惟被好幾個男士包圍,惱得他低聲咒罵:「該死!」

  「美麗的小姐,能否賞光跳支舞?」豬哥A率先上陣。

  「你算哪根蔥?要也是跟我跳。」豬哥B上前挑釁。

  「大家有風度一點嘛,這麼可愛的小姐怎能專屬一人呢?」豬哥C努力扮演紳士的角色,一雙色迷迷的眼卻止不住住她低胸領口瞟去。「小姐,我說得沒錯吧?」

  「對不起,我跟朋友一起來的……」賴毓惟嚇壞了,她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些人,一個個都像豺狼虎豹似的,駭得她心驚膽顫,卻仍努力擠出優雅的淺笑。

  「我可沒見到你的朋友,不過我很樂意當你的『朋友』。」豬哥D加入戰局,形勢開始有點混亂。

  「呃……」無助的一退再退,她快把自己逼入牆角了,霍地身後一雙溫熱的大掌穩住她的纖腰,差點沒嚇得她原地彈跳而起。

  「抱歉,這位小姐是跟我一起來的。」鍾武儒強悍的穩住她的腰肢,宣示的意味濃厚,搭上他犀利的眼神,頓時令四位豬哥臉色微變。

  鬆了口氣的依偎著他,賴毓惟知道自己得救了。

  這個男人嘴笨,不會說好聽話,但總是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支撐、守護著她,教她怎能不芳心暗許?

  「我剛才看到跟她一起出席的人,可不是鍾先生你哦。」豬哥A不甘示弱的嗆聲。

  「對啊,明明是放洋回來的柯錦棠,鍾先生是不是搞錯了?」輸人不輸陣,豬哥B也加入戰局。

  「這麼說來,你們全看到她有男伴了,是不?」犀利的眸掃過在場的眾男士,只見一個個臉色大變,大有被拆台的尷尬。

  「話可不是這麼說,鍾先生。」豬哥C又來假紳士,涼涼的補上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這不是壞人好事嗎?」

  「君子嗎?我所認知的君子,是不會睜眼說瞎話的,各位還真是『君子』哪!」鍾武儒不疾不徐的嗆了回去,攬著她的腰,極不給面子的轉身走人。

  身後傳來難聽的咒罵聲,賴毓惟緊跟著鍾武儒的腳步,兩眼冒出愛的星星。

  英雄!真是她的英雄呵~~

  「鍾先生,怎麼才來就要走了?」正當兩人走到距離門口只有幾步之遙的地方,田恬茜陡地現身攔住去路,風情萬種的主動貼靠過來。「人家都還沒跟你談心呢!」

  「承蒙田小姐錯愛,我是前來恭賀田小姐生日,不是來跟你談心的。」鍾武儒的嘴皮掀了掀,連絲毫笑意都吝於給予。「我人到了,禮數也沒少,現在我有重要私事需要處理,先失陪了。」

  找不到缺點的應酬話,堵得田恬茜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卻又沒名目將他留下,氣得瞪著他離去的背影直跳腳。

  待泊車小弟將轎車開了過來,他不由分說的將她塞進前座,自己則在坐入駕駛座後,旋即沉默的加足馬力上路。

  「少爺,錦棠呢?我跟他一起來的,不跟他說一聲好嗎?」受不了車內令人窒息的靜默,她在車子行駛了五分鐘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還敢提他?把你一個人丟在色狼群裡,你還提他做什麼?」他直視前方的道路,雙掌緊握著方向盤。

  賴毓惟瞪著他的手,她彷彿聽見扳動關節的「喀喀」聲。

  「你在生氣?」她問了個自己都覺得白癡到不行的蠢問題。

  「我能不生氣嗎?」他咬著牙進出幾個字。

  「少爺,你就別生氣了好嗎?」過去了還氣幹麼?她天真的勸道。

  突然一個緊急煞車,嚇得她驚魂未定的抓住胸口的安全帶,倏地發現他的身軀朝她逼近而來。「……少爺?」

  「你、敢、再、叫、我、少、爺、試、試!」他凶狠的覷著她,將她整個人逼得貼靠在車門上。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原本想確認了她的心意再向她求婚,可她不僅半點坦承的跡象都沒有,還一再的挑釁他的忍耐度,不斷不斷讓他醋意橫生飛滿天,他再也受不了了,決定一次攤開來說,不許她繼續裝傻下去。

  「你……」她瑟縮了下,無辜的眨了眨眼。

  「你什麼你?親愛的大小姐,需要我提醒你,那天在我房裡、我的床上,你是怎麼親熱的叫我嗎?」

  他瘋了、狂了,椎心的醋意焚紅了他的眼,顧不得什麼理智或風度,他只要她正視他們兩人的關係。

  「嗄?!」她狠抽口氣,不敢置信的以手摀住紅唇。

  「你把我當什麼了,嗯?高興的時候爬上我的床蹂躪我,不高興就對別的男人猛送秋波,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他從不曾像現在這般失控。「還是我只不過是大小姐你眾多的入幕之賓之一?」

  他控制不住胸口燃燒猛烈的護火,也控制不住血管裡急速奔竄的血液,他更控制不了他的嘴,只想用最狠、最毒的狠話來攻擊傷害她,一如他被傷害的心。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他愕然的發現自己的臉側向一邊,臉上傳來熱辣的灼熱。

  這女人……這女人竟然敢摑他巴掌?!

  「你太過分了!」沒想到他會這樣看輕自己,賴毓惟顫抖的想解開安全帶跳車,好逃離這個令她心碎的男人。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輕易看穿她的企圖,他越過排檔桿,將她禁錮在雙臂之間。

  她咬緊下唇,再度揚起手——

  「我不會讓你有第二次打我的機會。」敏捷的攫住她揚起的小手,他氣急攻心的吻上她的紅唇。他思念的唇,只屬於他一人的紅唇呵!

  「不……唔!」她不要他在這種狀況下吻她,那會讓她認為自己很廉價。

  對他真心一片,換來的是他滿是譏誚的誣蔑言語,她後悔愛上他,更後悔自己看錯、愛錯人。

  記憶裡甜蜜的吻變了滋味,這個吻,是鹹的、苦的,他嘗到她的淚,是她淚水的味道……

  心煩意亂的放開她,他急促的吸氣、吐氣,重新踩下油門繼續行駛,車廂裡繚繞著她輕淺的啜泣聲。

  將車開進距離所在位置最近的汽車旅館,他停好車按下鐵門,阻斷對外的所有互動,也將兩人一併鎖入絕佳的私密空間。

  他若是在這時候帶她回家,家裡肯定要鬧革命,反而會讓局勢更為混亂,所以他決定將她帶到汽車旅館,不受干擾的一次談個清楚。

  她的淚像沒有底限的水庫,始終不曾稍停,他不容抗拒的將她拉下車,步上階梯走向房間。

  「別哭了好不好?」剛關上房門,他隨即輕歎的將她摟進懷裡,不論她如何捶打、抗拒,他就是不肯放開她。

  「放開我!你這個壞蛋!」她沒辦法接受這樣看輕自己的他,手腳並用的捶他、打他、踢他,卻如何都躲不開他的擁抱。

  「不,這輩子我永遠不會放開你。」他徹底輸了,輸給這個愛耍賴又超級迷糊的女人,情願匍伏在她腳下,甘願當她最忠心的奴僕。

  「不要!既然你認為我是這麼髒的女人,你放我走!放我走!」她哭得頭暈目眩,這輩子她還不曾受過這麼大的侮辱。

  「你聽清楚了,我只說一次!不、可、能!」攫住她胡亂揮動的雙手,他認真的凝著她哭紅的淚眼。「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除非我死!」

  「我恨你!最討厭你、最討厭你了!」通常有氣質的大小姐不會有太優良的罵人口條,她也不例外,這已經是她最極限的難聽字眼。

  黑眸滲入一絲痛楚。「我愛你。」就算讓她憎恨一輩子,他都無法說服自己放手。

  「你……」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她的激動瞬時化為一片空茫,充滿水霧的眼卻始終看不清他現在的樣貌。

  「我以為我能把你當成妹妹,我以為我永遠不會對你有男女之情,可是事實卻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頹喪的放開她的手,他疲累的坐在床沿,痛苦的抱著頭。

  「我的眼光總是最精準的,我的投資從來不曾出錯,唯有你,是我人生中唯一無法自己掌控的……」

  呆滯的凝著他的無助,她突然有種誤闖時空的感覺,彷彿完全聽不懂他的話語。

  「從小,守護你是我無法推托的責任,有時我甚至會感到厭煩,卻在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狀態下對你動了情。」他的肩顫動著,是她從不曾見過的脆弱鍾武儒。「我嫉妒錦棠可以大方的跟你說笑、逗你開心,我甚至不敢跟你們共處一室。」

  有這麼嚴重嗎?不敢跟她和錦棠共處一室?橫豎他把他們當成毒蛇猛獸是吧?

  而她更不敢相信的是,他竟然用了「不敢」兩個字!自負如他鍾武儒,也會有不敢的時候?!

  她的腦袋糊成一團,早已忘了哭泣,只能呆愣的注視著他。

  他霍地抬起頭,泛紅的眼緊鎖著她,拳頭用力敲打胸口。「這裡,看到你開心的對錦棠笑,這裡很痛!真的很痛!」

  腿軟的滑坐在地毯上,她努力消化剛接收到的訊息,嘴角極輕緩的微微上揚。

  錯不了!他在吃醋,吃她和錦棠的醋!

  她知道那種心痛的感覺,因為當她在他的辦公室裡,看到他和田恬茜坐得那般靠近時,她的心臟也曾這麼抽痛過,她完全能理解他的痛。

  「那時候我才知道自己對你動了真情,也以為自己不會再有機會擁有你。」壓抑著想上前擁抱她的慾望,他懦弱的只敢用貪婪的眼鎖住她的美麗。「可是你願意!你願意跳上我的床,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給我!直到現在,我都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從他的眼裡看到深情,她的心融化了。

  他不過是個被醋意逼到失去理智的男人,倘若換成是她,說不定會做出更激烈且毫無理性的瘋狂事,因此她不需要考慮便原諒了他的無禮。

  「那不是……」她企圖乎撫他的痛楚,卻在一開口,就讓他揚起的掌打斷。

  「聽我把話說完,不然我不確定我下次還有沒有坦白的勇氣。」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他後悔在車上的口不擇言,但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他實在沒臉祈求她的諒解。

  「之後你絕口不提那晚的事,我當你害羞也沒再提,不代表我什麼都不記得。你知道嗎?到現在我都還清楚的記得你在我身下每一句呻吟、每一次高潮!」

  「嗅,拜託……」她面泛桃紅,真想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這麼羞人的事可以省略,直到現在她都還會臉紅心跳呢!

  「後來你讓我的週遭充斥著你的照片和大頭貼,每次只要看到你可愛的模樣,不論再煩的事困住我,我都能發出真心的笑。我癡傻的以為這是你愛我的表現,由著你強悍的侵入我的骨血,天真的以為你是我身上遺失的肋骨。」

  「那你剛才為什麼……」那樣羞辱我?她實在不懂這男人複雜的心思啊!

  「是嫉妒讓我失去理智。」緊鎖著她的容顏,如果這是最後能貪看她的機會,他情願死在這一刻。「那些惡劣的男人那樣輕薄你,你還對他們笑,而我只敢遠遠的看著你、守護你,在你還不願坦承那晚的情事前,絲毫不敢輕易越雷池一步……我這麼在乎你,你卻全然沒顧及我的感受,教我怎能不嫉妒?」

  「不要,不要再說了!」她感動得泛紅了眼,忍不住上前投入他的懷抱。

  原來他們一直在相互折磨,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其實兩顆心早已緊緊相系。

  「大小姐。」他的身體變得僵硬,遲遲沒敢伸手擁抱她。「即便家道中落,你依舊是我心目中的大小姐;或許身為管家兒子的我配不上你,但我是真心愛你。」

  「你在說什麼傻話?你不要看不起我這個小女傭還差不多。」不依的輕捶他一記,力道明顯比氣惱他時的攻擊輕上許多。

  「絕對不會有那麼一天,你永遠是我最愛的大小姐。」他誠摯的剖白。

  這是她這輩子聽過最動聽的情話。

  「儒儒,我也好愛你喔。」輕撫著他的臉,她終於鬆口對他承認自己心口即將滿溢的情愛,並主動吻上他的性感薄唇。

  放縱自己享受她的溫柔,他終於得到他企盼許久的愛語,心跳沖得比光速還快,他甚至懷疑自己就要休克了。

  當她離開他的唇,他失落的發出輕歎,雙手卻貪戀的環住她的腰肢,將她緊鎖在雙腿之間,用如鑽石般晶燦的眼凝住她的嬌媚。

  「大小姐,我今天沒有喝酒。」

  「我知道。」她嬌羞的偎進他懷中。「你今天身上沒有臭臭的酒味。」

  「那你……願意對完全抗拒不了你的我……用強嗎?」他吞吞吐吐、臉紅脖子粗地說道。

  「嗯哼!」她挑眉輕哼,俏臉跟著赧紅起來,連身子也開始發燙。「你這個壞東西,滿腦子色色的思想。」

  「我只想對你色色的。」他放棄任何不必要的世俗枷鎖,橫豎在她面前,他已然沒有半點形象,那麼……就繼續給她「色」下去吧!

  「你討厭死了!」藕臂主動攀上他的頸項,完全不需施力便輕易將他壓倒在床。

  順勢抱著她往後倒。「我愛你。」

  這種噁心話在講過一次之後,講第二次感覺就沒那麼困難了,如果她愛聽,他很樂意天天在她耳邊傾訴。

  「那還等什麼?來吧寶貝!我來蹂躪你了!」

  「你要溫柔喔……」他顫聲哀求。

  「笨!溫柔就不叫用強了!」被蹂躪者還那麼多話?簡直是找死!「閉嘴!乖乖讓大小姐我『享用』。」

  歐賣尬~~什麼大小姐?她根本自認為女王了好嗎?

  由富家大小姐降格成為小女傭,又在獲得心愛男人的愛意後,幻化為驕傲女王的賴毓惟,開啟春色扉頁,激烈的粉色戰事就此開打,誰也沒有多餘的精神和氣力再去探究到底誰是主子,誰又是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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