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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莊曉翔]節奏裡的慾望[全文完]

[莊曉翔]節奏裡的慾望[全文完]

節奏裡的慾望 作者:莊曉翔

少崢由小至大都以男孩子的打扮,
因為她成長時與男孩一起打混,
因此她對戀愛觀的看法是無價值、無議意的事,
她還有終身不婚的意念。
直至遇上萬人迷紅星──李陵後,
她改變了一切,但依然害怕婚姻……
嚴禁貪圖我的美色

第一章   
               
  少崢看著坐在身旁的美珍一眼,美珍和往常一樣,似乎又在打盹,這時她歎了口氣,視線再度回到銀幕上。

  畫面上出現的男人,充滿男性魅力,身上穿著帥氣的牛仔褲與襯衫,靠在柱子上,熱切的看著一位長髮少女。那位少女站在屋子角落正凝視著那男人,隨後那個男人走近少女,表情深沉。當少女被男人擁著時,全身無力的依偎在他身上。

  這種情形讓少崢看得很氣憤又失望,「難道那個白癡女人就沒辦法抵抗那個男人?真是肥皂劇!」

  每當銀幕上出現談情說愛的鏡頭時,都會令少崢覺得很受不了,這時她聽到旁邊的美珍發出很羨慕似的歎息聲,她對美珍這種態度很是反感,覺得無聊透了,因而皺緊了眉頭。

  好一陣子鏡頭換成了一對戀人攜手消失在迷霧中,少崢立刻起身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這時電影院裡的燈光大亮,全室通明。

  少崢輕輕推美珍的肩膀說:「走吧!散場了。」

  美珍揉揉眼睛,肥胖的身子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

  「你一定沒辦法瞭解電影所代表的意義?」美珍懶洋洋的說道。

  「當然,不過我認為不瞭解會更好,免得變笨了。」少崢淡淡的回答。

  走出電影院,少崢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在戲院中黑暗使她以為是夜晚了。穿過擁擠的人群,走在下午溫暖的陽光下,才把她拉回現實的世界。她一向認為影片中虛構的情節,對自己不可能產生任何影響。在二十年的歲月中,她對於自己做任何的事都能保持冷靜,甚感滿意。

  少崢回頭看了身旁的美珍一眼,發現美珍似乎仍沉醉在劇情中。

  「美珍,不要再作夢了,我真不知道那個男的好在那裡?」

  「他並不是一般的人,他是李陵。」

  「我知道。」少崢點點頭,口角浮出了輕視的笑容,問道:「他好像迷倒不少女孩子。」

  聽到這句話,美珍眼中散發出光輝,就好像少崢是在稱讚自己的愛人,但旋即又意氣消沉的說:「其實我真異想天開,居然想跟他做朋友。」

  「忘掉他吧!你一定會很快忘掉他的。」少崢仍冷冷的說:「那種愛情文藝片實在沒什麼意思,不要再想了。別忘了,今天我陪你出來,是要幫你挑一件晚會穿的衣服。」

  「可是看到他所主演的電影,我就忍不住想看,這大概是因為他太有誘惑力了吧!」

  「我瞭解。」少崢急忙阻止美珍說下去,她實在無法再聽美珍稱讚、傾慕的言辭,本來少崢只是受不了美珍而已,現在連李陵也算在內了。

  「李陵會來竹山簡直是奇跡。」美珍神往的說:「他來這裡一定有某種目的。」

  「哎!那個何婉菲不是老在吹噓她老爸跟李陵是好朋友嗎?這次何鄉長辦晚會理所當然的找上他嘛!」少崢不耐煩的說。

  「可是他說不定也會拍片啊!」

  少崢聳聳肩說:「別再胡思亂想,該走了,說不定今晚的晚會中,你可以認識他;我也該回去了,否則我爸爸臉會很難看。」少崢加快了腳步,美珍只好緊緊的跑在她身後。

  美珍是本地一位醫生的女兒,少崢則住在竹山鎮的郊區。在一般女孩而言,美珍並非很矮,但略顯肥胖;少崢則為中等身材,但因腿長且身材苗條,看起來頗為修長。

  來到叉路,少崢愉快的揮揮手與美珍道別。

  兩人雖然有許多觀點不同,但都能彼此協調。分手後少崢加快了腳步,如果不是垂肩的長髮,乍看之下,別人還以為她是男孩子呢!

  當然她被黑色牛仔褲包裹的雙腿與纖細的腰身,及凸出的胸部與少年不同。或許是個性使然,她喜歡穿輕便的牛仔裝和T恤,但是她的身材好,在街上行走時,更是顯得特別突出,但她並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少崢快步走著,因為她想先去找若谷。

  到了方家門口,正好見到方伯伯在眼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說話。方伯伯是一位退休榮民,做了大半輩子軍人,所以一舉一動都有軍人的影子。

  方伯伯看了少崢便笑著說:「若谷在車庫裡。」

  「謝謝方伯伯。」少崢行個軍禮後轉過牆角,方伯伯正有趣的看著她。

  少崢來到車庫,方若谷正在刷洗機車,少崢看了那車一眼說:「新買的嗎?」

  「很漂亮吧?我正想找個機會和你那台較量一番。」

  少崢興奮的說:「好啊!明天怎麼樣?」

  「好,明天早上十點在亭子那邊見,少嶸也一起去,我們可以帶東西去野餐。」

  「要不要找美珍去?她現在正迷上李陵,找她一起散散心,也許可以緩和她的情緒。」少崢皺著眉頭說。

  若谷笑了,「我也想見見李陵這位萬人迷。」

  「你居然也有這種想法!」

  「我只想見見銀幕下的他。」

  「有時侯,我覺得真不可思議,這些女人為什麼那麼愚蠢。」

  若谷很瞭解少崢的想法,於是揶揄她:「等你真正見到李陵,說不定也會和她們一樣呢!」

  少崢見對方在嘲弄自己,大聲的笑了,「這是不可能的,我對這種電影明星根本不感興趣,而且這次邀他來的何婉菲恐怕不會允許其它女孩跟這位大情聖接觸。」

  少崢看看表,「我得走了,今晚要穿的衣服,我還沒準備好呢!要不是沒事,我想我大概不會參加這種活動。」

  少崢走向若谷新買的機車前仔細的看了一看。

  若谷道:「你和少嶸今晚可以住我家嗎?」

  「可以!我爸爸同意了。」少崢看了若谷一眼高興的說:「『追風隊』今晚要在這裡集合!」

  若谷看著興奮的少崢說:「像你這種打扮,真不知道會有那個男人喜歡你。」

  「這你就不必擔心了。」少崢笑著說:「單車借一下,今晚見。」

  若谷目送少崢,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後,才回去。

  除了一條狹窄的路外,鄉內並沒有公路通到少崢家。大概就是因為路遠,所以少崢和少嶸姊弟從小就會騎腳踏車,長大後更是愛上騎機車時與風競速的感覺,還因此與好友若谷組了「追風隊」經常出遊。不過他們倒不是城市裡那些「飛仔」,他們只是喜歡車,懂車,研究車。

  少嶸現在還在念大學,少崢則剛從五專畢業還沒想清楚自己要做什麼。

  他們的父親朱榮書以前曾是鋼琴家,但自車禍後,手指受傷,失去靈活,因而改行寫小說。他的書雖出版不少,但收入並不好;而他的妻子在生下少崢與少嶸這對雙胞胎姊弟後不久便過世了,這兩個孩子只能從照片上看到母親的慈顏。

  朱榮書在其妻剛去世時的一段時間內很悲傷、清沉,但不久便為了兒女振作起來。他不想再續絃,雖然家裡的收入不豐,但家庭頗幸福、融洽,這是附近皆知的。

  今天晚上將有一場大型化妝舞會,不但有歌舞、摸彩,還有當今最紅的英俊小生--李陵。這是鄉長為鄉內青年男女所準備的交誼活動,還情商李陵趕來助陣。事實上,也剛好有部新片準備在這兒取景,要不然導演實在不願意對李陵放行。

  這麼一位偶像來到這個小鎮,立刻引起轟動,所有女孩子爭著目睹心目中的帥哥,而電影的女主角邵欣則成了男孩子追逐的對象。

  這兩位電影明星宣佈將頒獎給化妝舞會中最具獨創性服裝的人,因而使今晚的化妝舞會盛況空前。

  對少崢言,要她設計出一套具有獨創性的服裝並不困難,她決定與少嶸及若谷打扮成蒙古人,但他們沒有多餘的錢購買服裝,只好向一位家裡開租借戲服店的同學借。

  當少崢騎車回家時,四周已逐漸昏暗,西沈的夕陽使對面的山丘染成了紫紅色,晚霞也逐漸消失,少崢加快了速度。

  這時在郊外拍完當天鏡頭的電影工作人員也正準備回鎮上,剛剛與方若谷父親講話的那個人,恰好從車上下來,他立刻發現到少崢騎車經過。

  「李陵。」他大聲叫著,在他身後立刻出現一位身材修長,黑髮黑眼,行動敏捷的年輕人。他正是李陵,隨著那個人手指的方向,看著向前奔馳的少崢,不久便消失在稜線後。

  「在夕陽的餘輝映照下,一位長髮飄逸騎著單車的女孩這樣飛馳而去,真的是很美的一幅圖畫。」

  李陵回答:「像這種鏡頭,即使刻意安排也無法拍攝出來。」

  「她一定是我剛剛在方家見到的女孩,我覺得她很上鏡頭。」

  「導演,想不到你那麼欣賞她,但你不認識她,怎麼找她談呢?」

  「我希望你能出面說服她,李陵。」

  這時兩人身後傳來一陣銀鈴似的笑聲,原來是邵欣,她站在兩位男人的身後,有趣的聆聽著他們的交談。

  「不論是什麼人,一定會被李陵說服的。」

  「別這麼說。」李陵淡淡的說。

  「你剛才看見她騎車經過了嗎?」導演問邵欣。

  「嗯!我看到了,你怎麼會認為那個女孩是你剛才見到的?」

  導演聳聳肩,「沒什麼,只是一種直覺而已。」

  「有的時候直覺是不太準確的。」李陵說。

  邵欣笑著插嘴說:「別這樣說,林導演對自己的直覺很有自信。」

  林導演充滿自信地笑了,「一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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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少崢在接近灰色的大宅前,慢慢放慢了速度。這棟大宅位於兩座平緩的山丘間,沒有圍牆,一條清澈的小河緩緩流過宅前。小河上有一座小橋,少崢像平常一樣,騎車輕鬆的越過。

  少崢進了家門便大叫少嶸,王媽聽見了趕緊跑出來。

  「這麼大呼小叫的做什麼!你爸爸剛才睡下,別把他吵醒了。」

  少崢吐了一下舌頭道:「少嶸準備好了吧?」

  「大概吧!他剛才穿了一條很奇怪的褲子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在做些什麼?」說完便逕自走去廚房。

  王媽是從少崢爺爺在的時候就在朱家幫忙,從小看著朱榮書長大,現在年紀大了,依然幫忙處理一些家務事,所以他們就像一家人似的。

  少崢突然停住腳步,滿臉惡作劇的表情,自言自語的說:「我有一個棒點子。」

  少崢輕快的跑上二樓。

  廳中央有個通往二樓的木梯,三樓有一座可以俯瞰客廳的迴廊,迴廊邊裝飾著金屬欄杆,迴廊另一側則是通往臥房的門。

  少崢打開儲藏室,從金屬製的箱中,拿出兩把劍,這是從同學那兒借來的,她小心翼翼的拿著劍上樓,輕敲著少嶸的房門。

  門開了,少嶸探出頭來,除了是短髮外,兩人幾乎一模一樣--如果在幾年前,兩人可說完全一樣。現在長大了,姊弟倆總有些不同。

  少嶸比少崢高約十公分,因此常認為自己應該比少崢大。有時候兩人難免會爭吵,但姊弟的感情卻很好,他們和若谷都是很好的朋友,這兩位男孩子並不把少崢當女孩看待,或許就因為這樣而影響了少崢的戀愛觀。但形成這種情形的主要原因還是少崢的父親,因為朱榮書不知該如何來教養女孩子,因此從小便把她視為男孩來養育。

  王媽看著少崢一天天的男性化,感到很頭痛,但也只好在內心期待著少崢將來能有所變化。

  少崢以前在學校中多少會和一般同學一樣有些女孩子的動作,但一回到家卻完全變了,只要一有空閒,就和少嶸及若谷騎車奔馳。

  少崢興奮的看著少嶸,少嶸穿著黑色馬靴,上身是件典型的蒙古族衣服。

  少崢仔細的打量一陣後,才故意皺眉頑皮的笑說著:「哇!真是大帥哥一個,待會兒不知道會有多少個女孩子被你迷倒。」

  「算了吧!你如果是個男孩子說不定更迷人。你和修平之間的進展怎麼樣呢?」少嶸反唇相譏。

  少崢聳聳肩,「修平算什麼?」說著她把劍交給少嶸,又說:「拿去!這是你的劍。」

  「謝謝。」少嶸把劍插在腰帶上,「快來不及了,你快去換衣服呀!」

  少崢點點頭,「對了!我們明天去野餐,等一下我再詳細告訴你。」

  少嶸點點頭轉身進入房內,少崢飛快的跑下樓,但卻被王媽看到了,「少崢,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女孩子的走法?」

  少崢笑了,握著王媽的雙手說:「沒辦法啊!」然後在王媽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少崢跟在王媽的身後進入廚房,狠吞虎嚥的把碗盤弄得眶啷作響,王媽又露出很不滿意的神色。

  少崢抬頭笑著說:「對不起!王媽,我在趕時間。」

  「看你這個樣子,將來誰敢要你?」

  聽到王媽的教訓,少崢停止了動作,結婚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自己對接吻都覺得討厭--本來沒這種感覺,但自從遇見修平後,對接吻便徹低的感到厭惡了。

  當她想到修平的手和嘴,便覺得男人實在太討厭了,她暗下決心:「我一定要走出一條和別的女孩不同的路。」

  「上次我跟爸爸說過我不想結婚,他也跟我說沒結婚的必要。」

  「你的想法一定會變的。」王媽得意的說。

  少崢邊喝水,邊搖頭說:「不可能的,戀愛太沒意思了。」

  喝完水後,少崢放下杯子問王媽:「你認為我該和什麼樣的人結婚呢?」

  「最好是像方若谷……」

  少崢忍不住笑了,「真是誇張,我一定要告訴若谷。」

  「如果若谷不適合,還會有其它適合的男人。」王媽不服氣的說:「終有一天你會想結婚,我希望你記住我這句話。」

  「我會記著,但這似乎不太可能。」少崢笑著走向門口。

  她進入自己房間後,簡單的沖個涼,穿上與少嶸同款件式的服裝;開始梳理頭髮,但卻很不順心。於是她走出房門,隔著欄杆大聲的叫著王媽。

  王媽從廚房出來,「什麼事?」

  「對不起!你的髮夾能不能借我用?」

  「我去拿。」

  王媽拿了一把髮夾放在梳妝台上,歎口氣搖搖頭盯著少崢。少崢把頭髮往上梳,用髮夾固定後戴上帽子,使她看來更像男孩子。

  這時候傳來一陣敲門聲,少崢走去開門,少嶸走了進來。

  王媽看了兩人一眼,心想這兩個孩子在玩什麼遊戲?正當王媽想開口時,門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是朱榮書。

  少崢與少嶸露出了同樣的笑容看著父親。

  「看來,你們似乎已經準備好了。」朱榮書看看少崢說:「希望你們別用那兩把劍把會場攪得一場糊塗。」

  少崢露出天真的表情,「我不會用劍。」緊接著又惡作劇的說:「很遺憾!這次沒有借到弓箭。」

  「還好沒讓你借到。」說完大家都笑了起來。「好了,好了,既然準備好了就快點去吧!記得,千萬不要玩的太瘋了,明天早點回來。」

  「知道了。」少崢看了少嶸一眼,少嶸也點點頭。

  在月光下,兩輛機車快速的並肩前進,這時卻發生了令少崢很困擾的事;她從未用過髮夾,因而使她的頭部感到很不舒服,終於無法忍受而脫掉帽子,在一陣強風下,髮夾散落滿地,少崢只好停下來重新戴好帽子。

  到方家時,若谷已在等候他們,他也跟朱家姊弟穿著一樣的衣服。

  這時鎮上的活動中心前早已聚集了一群又一群的人,當他們看到三個穿著怪異又騎著機車的人,不禁大吃一驚。

  在人群中,若谷的父親輕聲說道:「原來是蒙古裝。」

  「哈哈!這孩子居然瞞了我這麼久。」

  這時方伯伯身旁一位個子高大的男士問:「他們是誰?」

  「是我兒子和朱家的雙胞姊弟,我正在想他們今晚必定會突出奇招,果然不出我所料。」

  鎮長勉強的壓抑笑意,低聲說:「去年少崢扮成羅賓漢,而且用弓箭射中了一位太太的皮包;她的技術並不好,那次卻射得很準,事前大概經過相當時間的練習吧!」

  李陵在一旁笑了,心想少崢或許就是傍晚所見的那位騎車少女吧!

  少崢在車上時就看了四周人群一眼。方伯伯、鎮長等,這些人都是她所熟悉的人,然而她也看到了一位正與方伯伯在談話,身材瘦小的陌生男人;同時看到一頭卷髮,穿著黑色晚禮服的邵欣。在邵欣身邊有一位很性格的男人,少崢知道那人便是李陵。這時李陵也盯著他們三人。

  李陵身材修長,輪廓很深,尤其有一張俊秀的臉寵,是許多人注目的焦點。

  少崢停車時,帽子不小心被風吹走,滿頭的長髮在風中飛揚。

  她的帽子正好掉在李陵的腳邊,正當李陵想撿起帽子時,少崢馬上衝了過來,伸手迅速的撿起帽子。

  接著少崢便跟著若谷他們走進去了。

  林導演瞪大了眼,「那是誰?」

  「是朱小姐。」方伯伯回答。

  林導演楞住了,「對,一定是那個女孩。」

  「那個充滿活力的女孩。」李陵的聲音像是在喃喃自語。

  在他身邊的邵欣問:「你對她感興趣嗎?」

  李陵若無其事的聳聳肩,「我怎麼會對那種小女孩有興趣呢?」

  進了活動中心後,少崢雖盡量想把頭髮塞在帽子中,卻沒有用,若谷說:「我真被你嚇了一跳,剛才戴好的帽子怎麼會掉在李陵的腳旁呢?」他的語氣有些許諷刺意味。

  少崢停下腳步,生氣的說:「是風吹的。」

  少嶸對若谷使了一個眼色,「她是故意這麼做的,她想引起李陵的注意,她今天下午還特地去看李陵的電影呢!」

  「亂講!」少崢因為這件事被取笑,覺得很生氣,而且對像又是李陵,這更使她火上加油,這時她已失去了冷靜。「下午我去看電影,是因為美珍要我陪她去的。」

  少崢立即恢復了冷靜,因為裡面熟人很多,化妝成西班牙少女的美珍看見少崢時,立刻離開父母親,加入他們的行列。

  少崢三人發現美珍不斷的在人群中搜索,神情似乎很不安,大家都知道她在找什麼,因此彼此相視一笑。

  這時一位穿著像白雪公主身材高大的少女,走近他們身邊。

  「少崢,我有話跟你說。」

  「啊!婉菲,有什麼事嗎?」少崢若無其事的問。

  這位年紀較大的女孩有些許憤怒,她凝視著少崢說:「我想你該知道我要跟你說什麼,你今晚的舉動太沒有教養了。」

  「你是指什麼?」少崢平靜的問。

  「你用那種方式接近李陵。」何婉菲滿懷怒火,她沒發現少崢也滿懷怒意,又繼續說:「我不希望我們鎮上的善良風俗,被你的舉動破壞了。」

  少崢胸中的火快燃燒了,若谷見到這種情形立刻拉著少崢的手說:「走吧!我們去跳舞。」說完之後,硬拖著少崢走向舞池。

  少崢心想自己不知道跟何婉菲到底那裡不合,似乎兩人一見面便會發生爭吵。

  在二樓靠近欄杆處坐著何婉菲的母親,旁邊依次坐著林導演、邵欣、李陵。

  何婉菲在其中一個空位坐下來,「李先生,我為少崢向你道歉,我想那是少崢為了吸引你,才故意的。」

  李陵笑了,在一旁的林導若無其事的聳聳肩,「李陵已習慣這種情形了。」

  這時音樂已結束,若谷與少崢離開舞池走到二樓的坐位,而正好能聽到何婉菲與林導的談話聲。

  這時何婉菲發現了另一個吸引她的目標,便起身離開。

  邵欣靠近李陵輕拍著他的手說:「天啊!李陵,大概每個女人都想引起你的注意吧!」

  「這不是我的錯,女人如果要接近我,我也無可奈何。」

  說到這裡,李陵沉默了,他深知自己男性的魅力,除了在影片中從未用來勾引女孩子;雖然有許多女性對他表示愛意,但是他都不曾接受,儘管那些女人是心甘情願的,但他仍隨時警惕自己。

  邵欣再度靠近李陵,輕撫著他的手說:「那個女孩也許並不是這個意思。」

  「或許吧!不過我也沒有正眼看過她。」

  邵欣笑了,「不要說那種傷人的話了。當然,憑你的外表要迷死這附近的女孩絕對不是問題的。」

  李陵的臉微紅,「別開玩笑。」當他看見邵欣微笑的神情,他也笑了,「如果你不是已經有丈夫的話,大概我會把你佔為己有。」

  「如果真是這樣,說不定那些熱情的影迷,會在我們蜜月的時候緊追到飯店呢!」當她說到這裡時,覺得背後似乎有人,猛一回頭,看見一雙盡力抑制怒火的大眼睛。

  邵欣頓時一付狼狽像,身後這位少女正是少崢。

  少崢正好站在可聽到他們談話的地方,這點出乎邵欣的預料。當少崢聽到他們交談的內容時,憤怒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她真希望能狠狠的把這兩人揍一頓,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對某人竟是如此的厭惡與憎恨。

  李陵見邵欣的神情有異,也回過頭,少崢看見李陵回頭,立刻忍住因憤怒即將發出的哭泣聲而轉頭離開。

  當她回到若谷與少嶸的身邊時,怒氣仍未平熄。

  若谷驚訝的問:「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誰又得罪你了。」

  「沒有。」少崢一面壓抑住心中的怒火,一面簡短的說出原因。

  少嶸點頭說:「你別理他們,演藝人員通常都有點自大的。」

  少崢逐漸恢復平靜,心想李陵實在太孤芳自賞了,儘管其它女人喜歡他,但自己可不同。

  少崢用眼角瞟了一下二樓,那兩個可惡的人已經離開,總算讓她鬆了一口氣。

  美珍走到他們的身旁說:「已經要開始評審服裝了。」

  樂隊開始演奏,在眾拍手歡迎下,李陵與邵欣走向舞台方向,整個大廳內響起一陣興奮的吵雜聲。

  美珍走近少崢身邊小聲說:「他本人比電影中帥多了。」

  少崢沒有回答。

  美珍繼續說:「不知道他準備了什麼獎品……」

  「如果你再不安靜點,就聽不到台上的廣播了。」少崢阻止美珍說下去,「快要發佈成績了。」

  鎮長舉起手來要大家安靜,隨後說了幾句簡短的開場白,觀眾又熱烈的鼓掌。

  少崢不愉快的皺著眉頭,「這一定是婉菲想出來的主意。」

  「我真希望得獎。」美珍坦然的說,這句話使三個年輕人禁不住笑了。

  「我想到前面去看。」美珍看了少嶸一眼說。

  少嶸愉快的表示同意,看了若谷一眼,「你要一起過去還是和少崢留在此地。」

  若谷想了一會說:「我要留在這裡。」

  若谷與少崢遠遠的在後面觀賞評審情形,第一個被叫到號碼的是鎮上最害羞的阿木,這種情形讓少崢與若谷不禁相視而笑。這男孩子不論做什麼事都很懦弱,但今天卻兩、三步快速的跑上舞台,大概是非常希望跟邵欣握手吧!

  接著鎮長又抽出了另一張彩券,他大聲的念出了號碼。

  「七十四號!」

  「那位不幸的人不知是誰?」少崢輕輕的皺眉,整個會場鬧哄哄的,因為那位七十四號的人並沒有上台接受獎品。

  少崢又說:「或許那個笨蛋高興的昏倒了。」

  若谷問:「你是幾號?」

  少崢手伸入口袋拿出了彩券,臉上立刻顯出狼狽的神色,她有氣無力的說:「七十四號。」

  少崢心想不該是這樣子的,在那麼多的彩券中,怎麼會抽中七十四號?李陵的獎品竟然落到自己的身上,她本來打算坦然的接受獎品,正想往前走,但又想到剛才的事情,因而對若谷說:「我不想去領獎,讓他們再抽一張吧!」

  接著,她把彩券撕成碎片後才鬆口氣說:「這樣大家就不知道七十四號是什麼人了。」

  「可是摸彩券上有名字,而且每個人都知道你有來,我覺得你還是去領獎吧!」

  「沒這個必要。」少崢沒沒的說:「我不想去領獎,尤其討厭李陵的禮物。」

  「那怎麼辦?」

  「你去叫他們重新再抽一張,就說我已經回去了。」

  「好吧!那我替你說。」

  少崢愉快的笑了,「謝謝你,若谷,我到頂樓去,這樣就不會被人發現了。」

  鎮長正在查登記名單,他找到了七十四號的姓名,立刻交給評審員,評審員走到麥克風前說:「朱少崢小姐,請到台上來。」

  當少崢的名字公佈時,所有人都東張西望的找她。這時人群中出現了一位年輕人,也穿著蒙古族服裝,鎮長輕聲的說:「那不是若谷嗎?」

  若谷悠閒的走到舞台前,抬頭對鎮長說:「我想你還是重新抽一張吧!少崢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

  整個大廳傳來一陣勉強壓抑的笑聲,每個人都知道那是借口,少崢之所以心情不好,一定是發現自己是七十四號的緣故。

  正當鎮長想回答時,李陵走到台前平靜的說,「很遺憾,請你轉告朱少崢小姐,我會等她的。」

  若谷凝視了李陵一陣子,然後點點頭:「我會轉達你的話。」說完轉身離開時,若谷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少崢是非常倔強的。」

  當若谷來到少嶸與美珍身邊時,舞台上的兩位影星也走下台,不知走向何處。

  少崢此刻正靠在頂樓上的欄杆,心情已逐漸恢復平靜,這時她因為做了這件有損李陵顏面的事,而心中有一股模糊的勝利感。

  少崢輕輕的笑了,但瞬間她的笑容凍結了,她發現李陵正躡手躡腳的走到身邊,少崢本能的後退兩步,舉起手來,做了自我防衛的動作。

  「你不要害怕。」李陵的聲音很溫和,聽起來頗能打動女人的芳心,「我沒有惡意。」

  李陵的話使少崢楞住了,但姿勢卻沒有改變,「你還是不要過來比較好。」

  「為什麼?」

  少崢瞪大了眼睛,在平常每當她和人爭辯,總能找出各種理由證明自己是對的,但此刻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時少崢的第六感正催促她趕快走,但李陵伸出手來說:「你剛才一定聽到我的話了,我不是故意那樣說的,我們握手言和好嗎?」

  李陵的話使少崢驚訝的呆住了,她發覺他講話的態度很誠懇。

  但少崢與生俱來的個性,使她不想對他重新估計,也不想原諒他,她告訴自己--不論李陵說什麼,都和自己無關。

  然而令她驚訝的是自己的手竟很自然的伸了出來,她的手似乎違背了自己的心意。

  她發覺李陵的手很溫暖,令她有一種奇特的感覺,但她立刻又抽回手,像男孩子般的插進口袋。

  「那你為什麼要說那些話?」少崢下意識隱藏起剛才心中那股奇妙的感覺,她故意仰起下巴。

  李陵聳聳肩:「我當時很生氣,因為別人不但提到令我厭惡的事,而且提到你的名字。如果是你被別人當成談論的對象,你也無法忍受吧?」

  少崢不禁的點點頭。

  李陵露出了笑容,「你生氣時說出的話,在心平氣和以後不後悔嗎?」

  「當然。」少崢此刻忽然覺得有一股親切感,不覺露出了笑容低聲說:「我的帽子真的是不小心掉在你的腳邊,不是故意的。」

  此刻他們兩人,彼此視線交會在一起,心中都有一股奇妙的感受,少崢甚至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婉菲曾經……」說到一半,少崢突然停了下來,因為她覺得既然討厭婉菲,又何必重複她的話呢?於是接著說:「我剛才只是偶然聽到你們的話而已。」

  「不管是誰,說那些話都很可惡。」

  由於李陵表現了強烈的厭惡感,使少崢不禁笑出聲來。

  李陵轉了個方向,似乎想更仔細的看清少崢,少崢也毫不畏縮的望著對方。

  少崢發現李陵的眼中有某種能令她安心的東西,在潛意識下,李陵難以形容的魅力,似乎已開始逐漸的吸引了少崢。

  少崢突然想起今天下午在影片中所見到的他,他以粗魯的動作表現他對新娘的愛,少崢想像著此刻如果發生影片中那種情節,不知會是什麼感覺,她也發現銀幕上與實際的李陵,給人的印象完全不同。

  「李先生……」

  「叫我李陵。」他低聲的說:「什麼事?」

  「我……沒什麼,我發現你和我原來所想像的不一樣。」

  李陵開朗的笑了,「其實一般人只看到我在銀幕上光鮮、浪漫的一面,事實上下了戲,我的生活是很嚴謹的。」李陵嘲笑似的又說:「如果是現在才抽到你,你會怎麼樣呢?」

  少崢微笑回答:「我先問你,你會怎麼樣?」

  李陵沉默了一陣子,似乎正在想最確切的答案,「這點我很難回答,因為你現在並不是在大廳上。」

  少崢立刻說:「我倒覺得很幸運。」

  「那就是我們見解相同羅」接著他拉住少崢的手說:「朱小姐,我能邀你共舞一曲嗎?」

  少崢見李陵拉著自己的手,便想走向樓梯,立刻說:「我還沒有答應呢?」

  「難道你真跟一般女孩子不同,我的魅力對你絲毫沒影響?」李陵說這句話時,帶點諷刺的意味,但少崢卻發現自己竟然對他有些傾心,心想,如果和李陵親吻會是什麼情形呢?

  少崢故意把頭抬的高高的,以搖頭做為回答。

  到了樓下大廳,李陵擁著少崢開始跳舞,她發現音樂的節奏似乎與平常不同,或許是舞伴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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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雖然昨晚過了午夜才入眠,但少崢一大早便醒了。拂曉的曙光照到窗上,少崢看了一下手錶,她發覺腦中一片渾沌,大概是睡眠不足吧!她無精打采的將頭髮束在腦後,坐起身子。

  想到昨晚與平常不同的舉動,她不禁露出一絲苦笑,不知自己昨晚的行為是對還是錯,和李陵那麼親近應該嗎?自己是否也和一般的女孩同樣愚蠢呢?為了驅除這種對自己不滿的心情,少崢離開了床鋪。

  少崢靠在窗旁想起昨晚與李陵進入大廳後,只和李陵跳舞,並沒有再發生什麼事。後來李陵離開去找邵欣,那時她突然有一股深深的挫折感,看到這種情形,若谷覺得很奇怪,便邀她跳舞。當時少崢很固執的拒絕若谷的詢問,兩人幾乎發生有生以來第一次的爭吵。

  和李陵跳舞,使少崢感到一股迷惑,李陵充滿男性的魅力,而且有些傲慢的神情,使少崢感受頗深。

  第二天,以前的少崢並沒有完全改變,現在一想起昨晚的舉動她便覺得很討厭。

  少崢將束著頭髮的帶子解開,而讓頭髮披在肩上,雙手交叉在胸前,走到鏡子前站著。

  她對鏡中的人影大聲叫道:「你這個笨蛋!」她怒視著鏡中的自己,覺得鏡中的人影已成了自己此刻嘲笑的對象,好像鏡中的人影與自己並不是同一個人。

  昨晚的一切都如夢幻。昨晚李陵一定是自尊心受損才到頂樓找她,他是為了報復,但為什麼他的態度卻又那麼誠懇?

  少崢發覺自己的心思全亂了。像這種事,不瞭解男女關係的人是無法體會的,但少崢卻不願承認那種關係的存在,她目前只想把它埋藏起來。

  她認為昨晚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有的只是一個引誘她的陷阱而已。

  想到這裡,她的情緒逐漸的恢復平靜,為了自己能替自己的行為找到很好的理由不禁笑了。

  她回到床上,雙手枕著頭。旭日慢慢的上升,明亮的陽光照進了窗戶,窗外傳來小鳥的啼叫聲,在一陣短暫的寂靜後,又傳來兩聲婉轉的鳥鳴。

  少崢本想再小睡一陣,但鳥鳴聲又勾起了即將化開的煩惱,使她無法入眠。她用棉被裹起了身子,當她再次翻身,確定已無法入眠時,只好瞪著天花板,聽窗外的小鳥高歌。

  少崢不得不承認自己已開始散發女孩子的氣息了,姑且不論昨晚的少崢如何,但自從遇見那泣傲慢的李陵後,以前的她已經消失了。

  當她準備下樓時,若谷正在樓下看報紙談話,看到少崢他便站了起來。

  少崢發覺現在的若谷似乎已完全變成了一個成熟的男人,這和以前的他完全不同,昨晚真的是改變少崢一切的夜晚嗎?

  若谷似乎也發現了少崢,抬起頭來,兩人的視線交會,少崢覺得現在的若谷充滿了機智、冷淡及一付令人無法瞭解的表情。

  若谷大聲叫著,「早,少嶸正在吃早飯。」

  少崢也道了聲早安後說:「我還以為少嶸已經出去了。」

  「你難道忘了今天我們要去野餐嗎?」若谷冷冷的說:「當然,如果你還想去的話。」

  少崢瞬間楞住了,她瞭解若谷話中的含意,但卻不願意承認,「你在說什麼?我當然想去。」

  若谷露出了一付異常的表情,「你不必現在就決定。」

  聽到這句話,令少崢覺的很厭煩,她不希望昨晚的事再被提起。

  另一方面,若谷發現自己說出這句話後,看到少崢露出反抗的神色,因此後悔不已;尤其當他看到少崢雙手緊緊握著窗框,身子微微前傾時,他知道少崢的怒氣快要爆發了,因而聳聳肩平靜的說:「下來吧!我們去吃早餐。」

  少崢走進飯廳,看見裡面只有少嶸,當她想到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時,便覺得方伯伯迅速的吃完早餐離開這裡,實在是很聰明的舉動。

  少崢進入餐廳時,少嶸凝視著她說:「嘿!你今天早上看起來和平常一樣嘛。」

  少崢聽到這句話立即抬頭,看見若谷正拉著少嶸,但少嶸卻不理會,因為向來少嶸只要找到能使少崢生氣的話,便絕不放過。

  這時少崢已準備和少嶸吵架,「你是什麼意思?」

  若谷不安的看著兩人,他無法制止,只能期待這對姊弟能互相忍讓。

  少嶸用手撐在桌上,以年輕人特有的嘲弄眼神看著少崢。

  「你問我什麼意思?」少嶸似乎覺得很可笑的說:「我告訴你好了,你好像對一個人很傾心,不但如此,而且被他迷上了,昨晚整個會場沒有人像你那樣緊跟著他。」

  少崢滿臉通紅,但她不願讓少嶸從她的態度中得到證明,於是盡力的使心情平靜下來,但仍無法抑制怒火而大聲說:「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你認為會是誰呢?」

  這時少崢已無法再忍耐了,「我懶得理你。」說完後,早餐也沒有吃就跑出了餐廳。

  這實在是前所未有的事,少崢平常吃的和男孩子一樣多,今天卻不吃,少嶸見少崢跑出去後,楞在當場,露出一付滑稽的表情。

  等他想再說話時,若谷阻止他:「你最好別再提到李陵的事。」然後緊跟在少崢身後走了出去。

  少崢跑到屋後的小山坡,坐在草地上。

  當她看到若谷慢慢的走近時,迅速的站起身,大概她也覺得剛才那種態度太過份了,而且她發現如果一直持續著這種心情,情緒一定會無法好轉。她想理一理心頭紛亂的思緒,可是直到目前仍是一片紊亂。

  若谷同情且擔心的看著少崢,少崢一臉苦笑,低聲說:「對不起,若谷,我不該生那麼大的氣,可是少嶸剛才太過份了。」

  若谷的嘴角微微動一下,此刻他也有很多話想說,但卻忍住了,平靜的問:「那傢伙昨晚有沒有侵犯你?」

  少崢臉紅了,「絕對沒有。」

  若谷微微露出了笑容,「應該不能說是絕對沒有吧!」

  「真的沒有。」

  「你們在頂樓上接吻是很自然的事。」

  「可是他並沒有吻我。」少崢堅決的說:「絕對沒有。」

  若谷爽朗的笑了,「我知道,我相信你,我想也沒有人有這種膽子的。」

  少崢的表情放鬆了,「我們似乎都有點不太對。」

  若谷也鬆了一口氣,「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可以跟我說說當時的情形嗎?」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少崢又露出厭煩的表情,若谷心想,是否又說了不應該說的話。

  一會兒,少崢的臉色馬上轉好,「他到頂樓找我,大概是因為我拒絕上台領獎,讓他覺得有損顏面而感到憤怒才找我的吧!」

  這時少崢又想到了一個好理由,於是又接著說:「他很親切,當然,我知道他是貓哭耗子,所以我也在應付他。」

  當少崢說完,偷偷的看了若谷一眼又說:「如果他也認為我和其他的女孩一樣,那他就大錯特錯了。」

  若谷沒有回答。

  少崢猶豫了一下接著說:「我認為昨晚我處理得不錯,不過我想,也不可能再見到他了。」

  ***

  整整一個星期少崢沒有見到李陵,據鎮上的人說,電影公司的人正忙於工作;每當聽到這種話時,少崢總表現得毫無興趣似的,但事實上她卻很注意。

  這一周以來,少崢總算能拋開一些煩惱,雖未能完全忘掉一切,但當別人再次提到這件事時,她已經坦然處之,而且也開始承認舞會那晚自己那種不可思議的心情--但她告訴自己,現在一切都已過去了。

  少崢很喜歡舞蹈,她在自己房間練舞。每當少崢穿上芭蕾舞衣時,便完全呈現女性化的一面;優雅的身段與飄逸的舞衣,構成一幅美麗、活潑的動態畫。

  此刻音樂結束了,但她仍墊著腳尖而立。

  少崢的母親生前便非常喜歡看芭蕾舞劇,常常告訴丈夫如果將來有女兒,一定要送她去學芭蕾。

  她看著牆上母親的照片。「媽媽,」少崢低聲喃喃自語:「如果我能見到你不知有多好……」當少崢發現自己在自言自語時,困惑的笑了,然後走到錄音機前,將帶子換了另一面。

  少崢雖然很喜歡跳舞,但舞藝並不算很成熟,她知道父親並沒有多餘的錢讓她繼續學舞,但她卻很渴望能在舞蹈方面作更進一步的進修。

  當少崢仍站在唱機前時,王媽推門進來,她看見少崢的打扮並沒有感到驚訝,反而有一絲滿足感。

  「少崢,你今天要不要到鎮上去?」王媽凝視著身穿白色舞衣的少崢。

  「去逛一下也好。」

  「你幫我買些東西回來。」

  「好的,你先把要買的東西寫在字條上,我換好衣服就去。」

  來到廚房後,王媽交給她一張字條,「不要趕得太急,我並不急著要。」

  少崢看了牆上的時鐘一眼,聳聳肩說:「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我騎單車去。」

  少崢將字條放入口袋後,轉身離開廚房。

  由於沒什麼急事,她悠哉的騎著車,一面欣賞沿途風光,使她心神頗為舒暢。

  但這種心情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在快靠近鎮中心,有電影公司的人正在拍片。

  一瞬間,少崢有一股前去觀看的衝動,不過她還是壓抑住了這種心情,她想那些人或許不喜歡別人打擾吧!而且那裡也沒有想見的人。

  可是她心中似乎有聲音在反問:「真的沒有想見的人嗎?」

  當然,她不願承認自己想見李陵,但卻又發覺自己很希望能再見到他。

  「奇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少崢自言自語的說:「為什麼我會想見李陵呢?」

  就在繼續前進幾公尺時,她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下那些人。

  她發現那些人正處於一處危險地帶。那是一個陡坡,陡坡上有無數的裂縫,一直延伸到山腳下,但這些裂縫都被雜草所覆蓋,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來。而邵欣就站在其中一條裂縫旁。

  少崢發現事態嚴重,臉色蒼白得騎著車子下坡,邵欣站在裂縫邊,攝影機正對著她。

  少崢一面奔馳,一面在腦海中想像那位明星突然跌進裂縫中的情形,她心中喃喃自語:「那些人沒見到旁邊豎立的標示嗎?」

  少崢揮手希望能提醒邵欣,因為只要一不慎便會跌入深溝中。

  少崢一面揮手一面大叫,但那些毫不知情的人,卻報以親切的微笑向她揮手致意,尤其林導演更是拚命的揮手。

  可是當他聽清楚少崢在說什麼時,臉色立刻轉為蒼白,他大叫:「邵欣,危險!」

  邵欣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折回剛才站的那塊地方,在她移開的這段時間,少崢的心幾乎跳出胸口。

  這時候,李陵出現在那條小徑上,「那條路太窄了,兩人是不能走的。」少崢大聲說。

  但李陵與邵欣似乎並沒有聽到,由於事態緊急,少崢也忘了在這星期內,心中苦苦培養對李陵的防線及敵意。

  邵欣的腳步踏空了,但李陵迅速的抱住她,然後和這位臉色蒼白的女明星,一步步的走過裂縫邊。

  四周的人都屏息以待,等他們走到安全之處後,每個人才鬆了一口氣。

  邵欣總算平靜下來,對為她擔心的林導笑著說:「沒關係了。」

  「如果早知道,我就找個臨時演員來拍這個鏡頭。」

  「我不需要替身演員,我只是受了一點驚嚇,沒關係的。」

  「我看找個替身來拍這個鏡頭好了。」

  邵欣雖表現的很堅決,但林導一陣思慮後,以堅決的語氣說:「這一幕鏡頭,我決定用替身演員,不管你答不答應。」

  「不,不必。」

  少崢是第一次站在如此近的距離下,看見明星們在爭執,最令她驚訝的是邵欣剛剛才遭遇那種危險,現在卻似乎沒有人在意了。

  這時少崢回過神來才注意到自己孤伶伶的一人,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邵欣與林導的身上,並未注意她這個局外人,於是她輕輕把車子掉頭,準備離開,這時卻有人阻止了她。

  原來是李陵悄悄的走近少崢,李陵雖然發現少崢內心的警戒及表現在行動上的不安,但他仍若無其事的說:「他們真看得開,剛剛才發生危險事,現在居然有閒情在談替身演員的事。」

  少崢露出了微笑,發現這使她勉強擺出的敵意消失無蹤了,於是慌張的壓抑住笑容。她想,自己難道這麼簡單就被他迷惑了嗎?她隨即在內心警惕自己,絕不能重現那晚在舞會中的舉動。於是她裝成冷淡的姿態說:「或許吧!」

  李陵瞇著眼睛,心想,這位小姐一定是在為舞會那天的事後悔了,如果舞會的隔天再和她接近,不讓她有思考的閒暇就好了。但事有不巧,接下來的幾天工作繁忙,而自己本身又是一位專心於工作的人,當然這不全是為了錢的緣故。

  這時他看見少崢憂鬱的眼神,於是安慰的說:「朱小姐,又是什麼事讓你不高興了,能跟我說嗎?」

  少崢為了避免自己目光與對方接觸,而凝視著遠處,她覺得李陵的聲音中,有一股祈求愛情的迴響,但她卻一再告訴自己不能被對方打動。

  於是她平靜的說:「沒什麼。」

  李陵的表情有些嚴肅:「我想在這個星期,你的防線已築得很堅固了吧!」

  她知道李陵並不是一位能讓她漠不關心的人,大概他自己也瞭解到這點吧!少崢為了反擊逐漸侵入內心的敵人,故意以輕視的口氣說:「我為什麼要有防線呢?」

  「這就是我想知道的。」李陵的表情更嚴肅了,「即使你認為我是犯人,而你是法官,也該讓我有解釋的機會!」

  少崢冷冷的回答:「沒有這個必要。」

  「這怎麼說?」

  「我不是法官,你也不是犯人,彼此是毫不相關的兩個人,你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呢?」

  李陵歎了一口氣道:「少崢,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淡?」

  少崢楞住了,李陵嚴肅、認真的態度,使她抵抗的意識逐漸消失。

  「是不是因為我是李陵?」當兩人視線交會時,彼此的眼中都散發出懾人光芒。

  少崢不說話。

  李陵似乎很遺憾,「我也是人,我也有感情的。」

  此刻少崢心中的防線完全崩潰了,李陵的話使少崢不覺露出了爽朗的笑聲,而且也不想再隱藏了。

  「我並不是故意那麼冷淡。」說到這裡,她閉上眼睛小聲的說:「最主要的原因,因為你是明星,而我……」當少崢的聲音停住時,李陵握住了少崢的雙手。

  少崢慌張的接著說:「我一直認為,你是因為我拒絕你的禮物,所以想報復我。」

  李陵托起了少崢的下巴使她面對自己,「我對你一直是很誠心的,你相信嗎?」

  「嗯!我相信。」

  少崢全身發熱,而且不斷的顫抖,李陵用力握住少崢的手,使她無法逃避,不僅是手上的力量,更由於李陵男性的魅力。少崢心想,如果現在李陵親吻她,她一定會激動的無法控制自己。

  李陵的手開始用力,雖然很溫柔卻毫不留情,少崢立刻發現身子緊緊的被他抱住。她覺得很狼狽,心想不該會是這樣子的,她慌張的看著四周,李陵難道要在大庭廣眾下親吻她嗎?雖然電影公司的人都已到了車旁去休息了,不過從那裡還是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們兩人,難道李陵不在意別人的眼光,而習慣在眾人面前表演愛情鏡頭嗎?

  正當少崢拚命掙扎時,李陵放開了她而且似乎很有趣的看著她,「你不必擔心,我不會在眾人面前吻你的。」

  當他說完後,見少崢鬆了一口氣,於是又惡作劇的說:「這不過是回報你剛才的冷淡而已。」

  少崢逐漸平靜下來,不自覺露出了微笑,她明知道不應該對李陵微笑,但卻無法板起臉孔,李陵似乎已經抓住了她的弱點。

  「我們不要再爭執了。」李陵伸出手,但少崢仍小心翼翼的不肯伸手,於是李陵又說:「我答應以後對你保持君子風度。」

  「既然如此……好吧!」少崢終於表示同意而伸出手來,李陵的手在瞬間稍為用力,但又馬上放開。

  「為了表示我們之間友誼的開始,明晚我們一起吃晚飯,然後去跳舞。」說到這裡,他看少崢沒有回答,又說:「沒什麼好顧忌的,只是到台中吃飯、跳舞而已,如果你下放心的話,我可以叫邵欣和林導演陪我們,而且早點送你回家,這樣可以嗎?」

  少崢害羞的笑了,「好吧,謝謝你。」對少崢來說,她初次約會的對象竟是李陵,這是她從未想像到的。

  「既然如此,我五點半去接你。」李陵開朗的說:「他們大概在吃點心,我們過去吧!順便你可以對大家說說這裡的地形。」

  聽了這句話,少崢欣然同意,與李陵一起走向那些人。

  ***

  少崢走進廚房看到王媽雙手沾了麵粉,正在做包子,她沉默的坐在椅上,憂鬱的低下頭看著雙腳。每當碰到這種情形,王媽很瞭解,這正是少崢準備說出心事時常有的舉動。

  「王媽。」少崢終於開口,「到大飯店,該穿什麼衣服比較合適?」

  王媽在瞬間楞住了,但馬上若無其事的說:「應該穿得高雅、端莊點。」

  「嗯!」少崢不想說出詳情,她正在思考這件事,「如果我找不到這樣的衣服,我就不去了。」

  「你說不去那裡呢?」突然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少崢驚訝的站起來,回頭一看,父親正靠在門柱上,少崢雖然知道父親一向寬厚仁慈,但當她看見父親凝視著自己時,仍不免很驚訝。

  「你說要去,一會兒又說不去,究竟是什麼地方?」

  少崢在父親銳利的視線下臉紅了,低聲的說:「我並沒有要去那裡。」她雖然如此回答,卻無法瞞住父親的眼。

  他盯著少崢說:「你不要騙我,你究竟在做什麼,要去那裡?」

  少崢在屋內來回走著,心想為何要與李陵約會呢?她對自己意志力的薄弱及李陵巧妙的談話技巧感到很憤怒與懊惱。當時邵欣脫離險境,自己為什麼不馬上離開呢?如此就不會有現在的煩惱了。

  「你要去那裡,說出來聽聽。」朱榮書的聲音,驚醒了少崢的回想。

  少崢聳聳肩,裝成若無其事的說:「李陵請我到台中的飯店吃飯、跳舞。」然後用力踏著廚房的地板,「但是現在我不想去了。」

  朱榮書站直了身子,一直凝視著少崢,看到少崢臉上複雜而困惑的表情,差點笑出聲來,他走近少崢輕輕拍著她的肩膀說:「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少崢順從的跟在後面,每當父親以這語氣說話時,少崢知道最好不要反抗。雖然父親一直很溫和,但有時卻很堅持身為父親的權威,在這種時候,平常倔強、任性的兩姊弟都不敢有絲毫的違抗。

  進入書房,朱榮書盡力保持著笑容,目不轉睛的盯著少崢,在少崢的記憶中,像父親此刻這種表情,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朱榮書嚴肅的說:「我們回到剛才的話題吧!」

  少崢歎了一口氣,順從的回答:「好。」

  「我只想瞭解,你是受到壓力或是強迫,還是你心甘情願呢?」

  少崢本來打算說她是掉進別人的陷阱,但她的自尊心卻不允許她這麼說,因而她回答:「不是,是我自己答應赴約的。」

  「那你為什麼又說不想去呢?」

  「我也不知道。」少崢低著頭喃喃低語。

  「這就有點奇怪了。」朱榮書坐在桌子上,以便能看清楚自己的女兒,「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李陵?」

  少崢知道問題逐漸的逼近了,她本來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她深知父親的問話是無法避免的。

  「我不是喜歡他。」少崢不敢面對父親,「不過……或許是吧!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每次和他在一起,我很喜歡他,可是等到離開他之後,想一想卻又在否定自己。」

  朱榮書沉默了一會兒,站起來走近窗邊,少崢也默默不語,她很想知道父親此刻在想些什麼?

  朱榮書以一種自我解嘲的語氣說:「或許你太懦弱吧!從你開始第一次約會,你就害怕變成別人取笑的對象,對不對?」

  少崢睜大眼睛:「不是。」

  「那是為什麼?」

  少崢滿臉通紅的說:「不是這個原因,但……爸爸,難道我和一個電影明星出去,你都不擔心嗎?」

  朱榮書聳聳肩說:「少崢,老實說,有關李陵的事,你方伯伯常常跟我提到,方伯伯很信任他,我也相信方伯伯的判斷,所以你和李陵的事,我還想鼓勵你呢!尤其是參加舞會。」

  少崢又臉紅了,「舞會裡又沒有發生什麼事。」

  朱榮書看了少崢一眼,「那我就該感謝李陵了,事實上,上次舞會摸彩只是一種遊戲而已,不過如果他當場對你有什麼表示的話,風言風語又免不了,報紙上一定又大肆渲染的亂登文章。」

  少崢驚訝的站起身,「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如果你稍微注意一下報紙的報導,你就會知道了。」

  「隔天的報紙寫些什麼?」

  「像以前一樣,只多了『英俊小生被當地少女拒絕』,還有『李陵吃了閉門羹。』等標題。」朱榮書聳聳肩又說:「每個人對李陵都很注意,因為影星一舉一動是最好的新聞題材。」

  「是我不好。」少崢抱歉的朝父親笑笑,「我只是為了害羞,完全不瞭解他的處境。」

  朱榮書笑了,溫柔的拍拍少崢的肩膀,「女孩子都是這樣的,你也長大了,改變是當然的,不管你怎麼否定戀愛,時機到了總會發生的。」

  「我到目前為止,沒有改變什麼。」少崢撒嬌的說。

  朱榮書眼中閃過一抹光輝,「當然,可是你不能因為這樣就認為約會不是一件快樂的事,你很喜歡跳舞不是嗎?而且我聽說李陵的舞跳得不錯。」

  少崢猶豫了,她發現自己像鐘擺一樣,一方面不想否定自己的戀愛觀,她怕自己受李陵的吸引而不太想赴約,可是另一方面她卻又非常希望能和李陵共舞,他除了故意裝成傲慢的時候外,平時的態度、言行都使自己無法忘懷。

  少崢實在難以決定,而且一個重要的因素也影響她的決定,如果沒有適當的衣服,她就不想去了。

  於是少崢對父親說:「我找不到適合的衣服穿,我不想去。」

  當她說出這句話時,連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失望呢?或是鬆了一口氣?

  「是嗎?」朱榮書一時也楞住了,他根本沒想到少崢衣服的問題,「我認為這不是大問題吧?」

  少崢搖搖頭,她本來有兩件裙子,不過其中一件太小了,本來鮮艷的藍色,現在已褪成灰色了;另一件是紗的,但卻是由不懂情趣的伯母替她挑選的暗紫色,她根本不想穿。

  「我那兩條裙子,根本派不上用場。」

  朱榮書困惑的搖搖頭,「那你再去買一件吧!」

  少崢搖搖頭,「不行,這樣太浪費了,而且我知道家裡的經濟情況並不好。」

  「你說的也是實情。」朱榮書沉思了一會兒,靜靜的說:「我上一本書的稿費還沒下來。」

  少崢注視者狼狽的父親,「爸爸,都是我不好,我早應該出去找個工作。」

  「別提這件事了。」朱榮書若無其事的說:「反正也不急,目前最重要的是為你找一件漂亮的衣服。」

  說完後,朱榮書在書房中來回的走動,父女兩人都沉默于思索中。

  過了一陣子,朱榮書突然停下腳步,像孩子般大叫:「有了,少崢,你可以穿你媽的那件衣服。」

  朱榮書拉著少崢走向存放妻子衣物的櫃子,然後在整櫃子的衣服中一件件的挑選。

  少崢的興趣也來了,她拿出一件自己喜歡的衣服。

  這是一件白色的連身洋裝,而且剪裁高雅大方。

  「你試試看。」朱榮書興奮的說。

  當少崢去換衣服時,朱榮書又找出了一雙白色的鞋子,這雙鞋子的外表雖然有點髒,但經過擦拭後還是潔亮如新。

  「連鞋子也解決了,這雙鞋很適合在舞會穿著。」

  當少崢換好衣服後,朱榮書心滿意足的默默望著自己的女兒。

  「怎麼樣?爸爸。」

  朱榮書幾乎有點喘不過氣的說:「你真的長大了。」他的聲音充滿了即將失去的女兒的悲傷以及對女兒美麗的讚賞。

  少崢看見父親的表情,有點驚訝,隨即又裝成沒有看見,「我穿這樣可以嗎?」

  「當然可以。」他深怕多說幾句話會破壞屋中的氣氛而簡短的回答。

  「現在你的問題解決了,我得回去工作,我所寫的小說中的女主角正面臨困境,可是她勇敢的克服了一切困難。」

  少崢目送父親離開,她感謝父親在她最脆弱的時候鼓勵她,幫她解決困難。

  少崢睨下衣服,迅速換好了平常的家居服,腦海中盤旋著父親剛才的話。

  難道自己真的很懦弱嗎?不想履行明天的約會真的是怕別人取笑嗎?有一個無法逃避的問題是自己與李陵之間的事已被人傳開了,不僅是諷刺而已,甚至是惡意的渲染呢!

  但少崢絕不是一位懦弱的人,她滿懷自信的否定自己的懦弱,而且決定不管別人怎麼說,反正自己喜歡跳舞而且李陵的舞藝精湛,與他共舞一定是很愉快的。然而她也必須隨時警惕自己,這種快樂的背後所存在的危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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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天傍晚,王媽興沖沖的敲著少崢的房門:「那個人來了。」

  少崢穿著藍色的襯衫打開房門,正好看見滿臉通紅而興奮的王媽,於是惡作劇的問:「是誰來了?」

  「你明明知道還故意問我。」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嘛!」少崢故意逗著王媽說。

  王媽此刻像個少女般,臉更紅了,眼中散發出閃亮的光輝。「是李陵。」

  「你會不會看錯了?」

  「他自己說的,絕對錯不了。」

  少崢又開玩笑的問:「長的怎麼樣呢?」

  王媽喘了好幾口氣,「高高的個子,黑頭髮,黑眼睛,輪廊很明顯。」

  少崢故意取笑說:「你迷上他了嗎?」

  「我都一大把年紀了。」王媽有點生氣的說:「別說了,趕快換衣服吧!」

  「是的。」少崢行了個軍禮,調皮的動作,使王媽開懷的笑了。

  「你不能表現一點淑女的樣子嗎?」

  「當然可以,你看。」說完後少崢慢慢的走進房門,然後轉身向後面的王媽微微曲膝,躬身,雙手拉著長褲的兩邊行了個禮,臉上卻是一付滑稽的表情。

  王媽見少崢這付樣子,笑的更大聲,好不容易才停了下來,「別胡扯了,快點換好衣服,免得讓他久等。」

  少崢換上了母親的衣服,她的身材簡直和母親完全一樣,穿來竟那麼合身。

  當少崢正在穿鞋子時,王媽已替她拉上衣服的拉鏈,於是少崢苗條的身材完全表現出來,她看著鏡中的自己說:「可是我覺得這件衣服太暴露了。」

  「真是的,現在的衣服,那一件不是這樣呢?何況又是夏天。」

  「可是,我……」

  「可是什麼,比這個暴露的還多著呢!」

  王媽一面幫少崢拉好衣服一面又說:「再過一陣子,你就會習慣了。」

  「我實在不習慣穿這種衣服。」

  少崢有點害羞,因為至目前為止,她出現在李陵面前都是穿著男孩子的服裝。

  「我從沒有穿女孩子的衣服在他面前出現過。」

  「沒關係,什麼事都有第一次的。」

  「這樣子,他對我的印象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改變?」

  「看吧!你還是滿重視他的嘛!」王媽似乎有意促狹。

  「你別亂說,我和他只是剛認識的普通朋友而已。」少崢半撒嬌的說。

  「算了,你以為王媽老了什麼都不懂,告訴你王媽年輕的時候也是有很多男朋友。」

  「好嘛!對不起啦!我今天穿這樣,總覺得不太自在。」

  「你別說傻話了,如果他請你去游泳的話……」

  「我不會穿著泳裝在他面前亮相。」少崢氣呼呼的表示抗議。

  「那可不一定!」

  「我發誓!」

  「算了,把這件小背心穿上吧!」

  等少崢穿上背心後,終於滿意的點點頭。

  王媽在一旁拉拉背心說:「這樣子可以了吧?」

  王媽相當的滿意,即使是少崢白晰的皮膚大部份都被衣服遮蓋了,仍無損於她風姿與可愛,使人感覺她是一位高雅又活潑的少女。

  當少崢準備把頭發放下來時,王媽叫著說:「不能放下來。」

  「我覺得放下來自在的多了。」

  「不行的。」

  「為什麼呢?以前不都是這樣嗎?」

  「以前你是穿著男孩子的衣服,所以無所謂,但現在你穿上這件衣服,就不能讓頭髮披下來。」

  王媽拿著梳子,開始替少崢梳理頭髮,然後用髮夾將它固定。

  「真難受。」

  「忍一忍吧,習慣就好了。」

  由於時間拖的太久,少崢很不耐煩的說:「可以了,我又不是參加選美。」

  「還不行。」王媽是一位非常嚴謹的人,只要有一點不對,絕對不會罷休的。

  「好吧!」少崢無可奈何的聳聳肩。

  王媽深深的凝視了少崢一眼,噗嗤地笑出聲來。「哎!那個李陵真幸運,我們家這位大小姐向來不容易屈服,現在居然會乖乖的坐在這兒讓我夾頭髮。哈哈……」

  少崢突然驚異的發覺了自己的誠心,她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在李陵面前表現出色。

  當王媽為她夾好頭髮時仍不忘叮嚀:「你不要隨便把髮夾拿下來。」

  「我知道。」少崢不耐煩的說。

  「你再看看那邊不對。」說完之後,王媽走出了房門。

  屋裡突然靜下來,少崢腦海中一片混亂,她盡力的想整理出頭緒來,回想著她與李陵之間因巧合而發生的關係。

  她明明知道自己本來對李陵並沒有好感,而且對他所主演的影片也絲毫沒有興趣,甚至美珍所表現對李陵的傾慕也使她產生很大的反感。但自從那晚的化妝舞會上,由於巧合的摸彩券抽到了她,以致於使她和李陵之間發生了關聯;然後是她拒絕上台領獎,而躲在頂樓陽台,但李陵卻找到了她。起先她對李陵仍充滿敵意,然而在不知不覺間,她卻對李陵產生了好感,接下來在陽台上的一場辯論,反而被他吸引了。

  第二次見面則是在山上,雖然與第一次碰面隔了一周,在這一周中苦苦培養出對李陵的防線,卻又完全瓦解了,甚至答應了他今天的約會,這種轉變連自己都想不到。

  每當李陵離開她身邊時,少崢便可以把對李陵的好感完全抹殺,但見到李陵時,卻又不同了,即使是反感也變成了好感。

  她想,以前自己對若谷是否也是如此呢?這兩個人到底有什麼不同?少崢無從分辨。

  她知道自己對李陵懷有恐懼感,但事實上並沒有理由使她覺得恐懼,這大概由於李陵的態度及眼中所表現出的神情,是若谷不曾表現過的,才引起她的自我警惕及防衛吧!

  王媽又回到房間,她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把一隻小皮箱放在桌子上,打開來。

  「那是什麼東西?」

  「化妝箱,是你爸爸今天早上才到台中買的,喜歡嗎?」

  「真的不需要這樣。」少崢感動的說:「爸爸明知道家裡並不寬裕,為什……」

  「你不能這樣說。」

  「我知道,爸爸的心意我很感激,但我從未化過妝,難道一定要化妝嗎?」

  「我覺得既然你穿了這套衣服,還是化點妝比較好,化妝也是一種禮貌。」

  「真麻煩。」

  「這是你自找的,誰叫你要和李陵這麼好的男人約會呢?」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答應他的。」

  「反正已經答應了,總不能悔約吧!」

  王媽看了看化妝箱內的化妝品,滿意的點點頭說:「先生選的顏色很不錯,都很適合你的膚色。」

  當王媽在替她化妝時,少崢看了鏡中的自己一眼,突然大叫,「王媽,我不要這種髮型,我沒有梳過這種髮型。」

  「別動,不能把髮夾拿下來。」

  說完之後,她以熟練的動作,迅速的替少崢化好了妝,「這樣就好了,不要太濃。」

  少崢以稱讚與好奇的眼光看著王媽,「你好像是美容師似的。」

  「別忘了,我也年輕過,現在閉上你的眼睛吧!」

  「幹什麼?」

  「你先別問。」

  王媽帶著少崢走到鏡子前,「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

  少崢看著鏡中的人影,她發現自己像電影中的淑女般,但是多了一份青春與活力;唇上淡淡的口紅以及若有若無的眼影,顯出了迷人的誘惑力,身上的衣服與鞋子很相襯,全身散發出以前所沒有的女性美。

  「怎麼樣,滿意嗎?」

  少崢愣愣的看著鏡子,忘了回答。她想到自己這身打扮對李陵不知有何影響,以及今晚將穿這套衣服與李陵共舞的情形……這一切都令她陷入了夢幻中。

  少崢回過神來,她幾乎不敢置信的說:「鏡子裡的人是我嗎?」

  「不是你是誰?總不會是我吧?」王媽顯得很愉快的又說:「傻孩子。」

  「我們走吧!已經快七點了。」

  「謝謝你,王媽。」

  正當少崢準備下樓時,書房的門開了,朱榮書和李陵從裡面走出來,兩人的眼神很愉快,似乎在這短暫的時間內,他們已非常熟悉了。

  他們走近樓梯,但少崢卻沒有注意到李陵眼中霎那間綻放出來的熱情之火。

  少崢羞赧的下樓,偷偷的看了李陵一眼,李陵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裝,使他的身材看來更修長、英挺。

  當他看見少崢時,立刻舉出一隻手打招呼,嘴角掛著微笑,眼光很柔和。

  少崢低頭說:「很抱歉,讓你久等了。」

  「不會,你讓我有等的價值。」

  少崢知道此刻自己的雙頰一定通紅了,她嘗試著祛除臉上的紅暈,卻無法做到,眼中甚至露出了興奮的光彩。

  李陵拉起少崢的手,擱在自己的手臂上。

  少崢接觸到對方的手,瞬間起了一陣輕微的顫抖。

  「我會在十二點以前送她回來。」李陵對朱榮書及王媽說。

  朱榮書笑著送他們倆出門後,轉身關上了門,王媽卻從窗戶一直注視著他們兩人。

  李陵先為少崢打開車門請少崢先入座,隨後自己也坐進了駕駛座。

  「我爸跟你談些什麼?」

  「沒什麼,只是隨便聊聊。」

  「聊些什麼?」

  「你真想知道嗎?」李陵故意逗著少崢。

  「當然想知道。」

  「你爸說要是你不聽話,我可以教訓你。」李陵擺出一本正經的樣子。

  「你亂講。」少崢不服氣的說。

  李陵托起少崢的下巴面對自己,「其實他沒說什麼,只是要我放心而已,不過我反而覺得很危險。」

  少崢歎了一口氣,凝視著李陵,她雖然明白李陵話中的意思,而且她本身感到某種危機逐漸逼近,但她不得不裝糊塗的問:「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真的不瞭解嗎?」

  「我……」

  李陵有趣的說:「沒關係,你馬上就會瞭解。」

  少崢愕然的看著李陵。

  李陵從後座拿出了一束花交給少崢。

  少崢滿臉通紅,露出驚訝的表情,這是少崢第一次接受別人的獻花。

  「是玫瑰花。」

  李陵滿足的看了少崢一眼後發動了引擎,「你喜歡嗎?」

  「好漂亮。」

  「沒什麼話要說嗎?」

  少崢輕撫著花朵,羞赧的看了李陵一眼,低下頭說:「謝謝你。」

  車子輕緩的向前滑動,李陵雙眼看向前方,「你知道我為什麼送你玫瑰嗎?」

  「我不知道,但我很喜歡。」

  「前兩次我看見你的時候,都是男裝打扮,而且脾氣很倔,我希望你能像玫瑰一樣,但是不要有刺。」

  「我今天可是穿著裙子。」少崢嘟著嘴說。

  「你看起來比玫塊還美。」

  少崢眼中閃過一抹喜悅的光芒,她默默不語。

  「我說錯了嗎?」李陵迅速別過頭看了少崢一眼。

  「沒有,謝謝你的讚美。」

  李陵又回過頭,看著前方,「想不到你今晚變得這麼乖巧。」

  少崢坐直了身子,「不能用乖巧來形容,我已經二十歲了。」

  「那麼你很老羅?」

  「哦……」

  李陵嘲笑似的說:「難道你不願被人當成小孩子來看待?」說完之後,斜著眼瞄了少崢一眼。

  少崢發現李陵的眼神出現了一抹光芒,就如同化妝舞會那天晚上,在頂樓及在拍片現場時,她所感覺到那種使她恐懼的眼光。甚至此刻李陵的聲音都使她覺得恐懼,這時李陵又說:「剛才我說的太過份了,今晚我承認你不是小孩子,而是完全成熟的女人。」

  少崢僵直著身體,她想移動身子,盡量離李陵遠一點,卻又不敢如此做。

  「我在等你的回答。」

  「回答什麼?」少崢謹慎的問。

  「你不要我把你當成小孩來看,是不是在表示什麼?」

  少崢發現自己遭到了危險,卻不知道該如何答覆才好。

  「你怎麼不說話呢?」

  「我只是討厭被當成小孩而已。」

  「只是這樣嗎?」

  少崢慎重的說:「可是,我……」說到這裡,她已滿臉通紅,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李陵笑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哈!哈!你實在太純潔了。」

  少崢沒想到李陵會說出這麼溫柔的話,使她的心弦為之震動,但她馬上又想到是否李陵在影片中說慣了這些台詞,無意中脫口而出呢?

  正當少崢在沉思之際,李陵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伸出來拉著少崢的手。

  少崢掙扎著,「快放開我!」

  「為什麼?」

  「這樣很危險的。」

  「這是藉口而已,並沒什麼危險,除非你是說……」

  「我是說這樣開車很危險。」

  「沒關係,我的技術還不錯。」

  「再這樣我要下車了。」

  「不行。」

  少崢再度用力想抽回她的手,但李陵卻握得更緊,「別這樣,否則我……」

  少崢不再掙扎,她知道李陵話中的意思,她雖無法保持平靜,卻知道還是不反抗較好。

  由於道路狀況不太好,李陵必須用力握緊方向盤,因而拉著少崢的手,也在不知不覺中用力。車子經過了一處突起的路面,跳了一下,少崢的身子,倒向了李陵,李陵順手圍抱著她。

  「你答應要保持風度的。」

  「那要看情形,但現在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現在只有我們兩人……」

  「現在更應該保持風度。」

  「是嗎?」李陵帶著嘲諷的問。

  「原來你是只做表面功夫的人。」

  「你想錯了,我只是想殺殺你的傲氣。」

  「你是在報復我嗎?」

  「有什麼好報復的。」

  少崢沉默了,她瞭解李陵是見過世面的人,無論如何,自己無法和他抗衡,但最令她驚訝的是,此刻她對李陵這種舉動,卻不覺得嫌厭。

  少崢偷偷看了李陵一眼,李陵的側臉顯得很冷酷,且明顯的表現出,他是一位喜歡別人聽從他命令的人。這種人,對於自己想要的東西,一定會想盡辦法得到手。

  少崢心想,他對自己究竟有什麼要求呢?自己能抗拒得了嗎?

  車子開進市區,李陵仍然握著少崢的手,不久車子來到飯店門口,李陵停妥車後,挽著少崢緩緩走進飯店的大廳。

  大廳內坐著邵欣與林導,這反而使少崢有點失望。剛坐下來,邵欣便要少崢陪她到化妝室。

  少崢小心翼翼的重新整理好頭髮,卻發現邵欣一直注意著自己。

  當少崢回頭時,邵欣說:「朱小姐,你今天真漂亮。」

  「謝謝你。」少崢有些難為情的低下頭,「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這麼打扮。」

  「以前你為什麼都喜歡穿男孩子的衣服呢?」

  「我從小就穿那種衣服,已經習慣了。」

  邵欣笑著說:「你能赴約,李陵一定很意外,他在想你會找各種藉口來推辭。」

  「我本來不想來的。」

  邵欣好奇的問:「為什麼?難道你不喜歡他嗎?」

  「我……我也不知道。」

  「這話怎麼說呢?」

  「我起初對他沒什麼好感,但是後來跟他見過兩次面後,我的想法似乎受了他的影響。」

  「照你這麼說,你是和他在一起就會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羅?」

  少崢沉默了,因為她既無法說出自己討厭李陵,也不肯承認喜歡他,於是她只好支支唔唔的說:「或許是因為他的演技不錯吧!而且相當有說服力。」

  邵欣冷靜而嚴肅的問:「你認為這是他的演技好嗎?」

  「不是嗎?」

  「李陵的確是個頗具才華的演員,但是他並不恃才傲物。」

  少崢聽後默默不語。

  邵欣又繼續說:「事實上,很多女人對李陵的想法跟你不太一樣。」

  「你是指那一方面?」

  「一些不敢接觸戀愛,而婚姻不幸的人,還有一些在絕望中找到愛情的人或是由於氣量狹窄而不受歡迎的人,她們的想法都和你不同,因為李陵在影片中的表現卻能使這些人暫時得到慰藉。」

  「我……」少崢正想開口,但邵欣阻止了她,繼續說:

  「每個人都有他的幻想世界,這並不是壞事,就算不提這些人,一般年輕的戀人們也都會對李陵心存感激的,你相信嗎?」

  「為什麼?」

  「也許你不曾有過戀愛的經驗,所以你不知道,也感受不出來。」

  「我本來就認為戀愛是毫無意義的事。」

  「但是你不能否認,她們可由李陵精湛的演技中,幻想自己心目中的偶像。」

  「那又有什麼?」

  「要知道,被愛是女人的權利,不論是幻想或是短暫的片刻,都能讓我們產生滿足感,這不僅是影片的功能,也是李陵存在的價值。」

  少崢不可思議的注視著邵欣,這些是她從未想過的。聽了這一席話,她決定以後盡量忍受美珍的歎息聲。

  邵欣又說:「所以我認為戀愛並不是像你所想像的那麼毫無價值,並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一樣,沒有感情。」

  少崢一句話也沒說,但卻被邵欣最後一句話,勾起了內心存在很久的疑惑,自己真的毫無感情嗎?那為何接觸到李陵的手指時,卻會顫抖呢?

  當少崢整理外套,邵欣說:「把背心脫下來,那樣會讓你更有女人味。」

  少崢臉紅了,慌忙的拉著背心說:「我要穿著背心。」

  邵欣很瞭解少崢臉紅的原因,有意替她解除窘境:「你不必害羞,我倒希望你忘了他是李陵,而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男人。」

  「即使對象是李陵,也可以嗎?」

  「當然可以。」

  少崢意識到自己此刻正面臨著危險,就好像在玩火,但她還是存著一種挑戰的心理。

  「你不要太緊張,只要順其自然,一切都很容易做到的。」邵欣說。

  「我試試看吧!」

  「你一定能做到的。」邵欣的語氣堅定而充滿信心。

  「我也不敢肯定。」

  「女人都應該有這種直覺,來吧!我們回去吧!」

  當兩人經過走道時,竟成了眾人眼光的焦點,每個人對身材高大、美麗而且充滿自信的邵欣早已經非常熟悉了,對於跟在她身旁的少崢卻很陌生。

  邵欣穿著一件黑色的絲絨晚禮服,剛好把少崢的白色洋裝襯托得更加出色,她們兩人,一位是冷艷的冰山美人,一位卻如出自童話故事中的公主,邵欣全身散發出女人的魅力,少崢則一身的青春活力,兩人容貌之美難分上下。

  人中開始傳來竊竊私語,似乎正在談論她們兩人,而且所有的視線也都集中在她們身上。

  當兩人走近時,林導與李陵很快的站起來,對眼前的她們讚不絕口。

  服務生帶著他們四人來到預定的位置上,另外一名服務生在一旁侍候他們點菜。

  她將菜單遞給李陵說:「你幫我點菜吧!」

  李陵很自然的接過菜單開始點菜,等服務生離開後對少崢說:「我點的菜,你還喜歡嗎?」

  「嗯!」少崢點點頭。

  「她當然會喜歡。」邵欣插嘴。

  「那就好。」李陵看著少崢微笑說。

  少崢意識到李陵的話似乎有某種寓意,因而故意露出一付純情的表情說:「只要是你點的食物,我都會喜歡的。」

  「我做的任何事,你都會喜歡?」李陵開玩笑的說。

  少崢露出了笑容,不再回答。

  林導在一旁接著說:「你不要太有自信,李陵。」說完後,他轉頭看了少崢一眼。

  少崢回頭看著邵欣,兩人都大聲笑了起來,少崢說:「只要吃了不讓人嘔吐就行了。」

  林導與李陵很仔細的觀察少崢與邵欣,過了一會兒林導問:「你們兩人究竟在搞什麼鬼?」

  少崢正想啟口,隨即忍住不講。

  邵欣回答:「沒什麼。」但她的臉上卻露出比少崢更令人無法瞭解的表情,當她與少崢又對看一眼後,兩人又忍不住的笑了。

  「根據我的猜測,邵欣正在教少崢身為女孩該瞭解的事。」李陵故意板起嚴肅的表情說。

  林導點點頭沒有表示意見。

  「我們得對她們提高警覺才行。」李陵眼睛盯著她們兩個人說。

  「也沒什麼,事實上這麼做,不過是我們的防衛方法。」邵欣說完這句話後,轉頭對少崢說:「你說是嗎?」

  少崢點頭。

  這時李陵帶著納悶不解的眼光看著邵欣:「你們兩人剛剛在說什麼?」

  少崢臉紅了,這時她發現自己已掌握了這裡的控制權,於是她說:「當然是談有關你的事,不過你不用擔心。」她以一種連自己都想像不到的大膽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小姐,你想惹麻煩嗎?」李陵銳利的眼神直視著少崢。

  「惹什麼麻煩?」

  李陵沒再說什麼,他拉起少崢的手說:「我們去跳舞吧!」

  當少崢離開邵欣與林導時,又產生一股無比的勇氣。她發現與李陵共舞時,自己已不再害怕了。誠如李陵所說,以前的她很懦弱,假如在以前,她是無法與李陵在如此多人的舞池中旁若無人的跳舞,但現在卻不同了。

  此刻,李陵擁緊著她,臉頰貼著她的頭髮,使少崢覺得很不自在,當她想將距離拉開一點時,李陵似笑非笑的說:「不要拒絕,看著我。」

  少崢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覺得自己剛剛掌握的權勢一下子消失了;目前的情況,就與上次的化妝舞會相同,當她和李陵共舞時,腦海中只意識到緊抱著自己的李陵,與李陵放在自己背上輕撫的手。

  她不敢抬頭看李陵,只覺得他那一隻手似乎有魔法,使自己無法抗拒。

  逐漸的,李陵的下頷,貼近少崢的臉,嘴唇貼在少崢的頭髮上,口中呼出陣陣熱氣,少崢覺得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

  「你要幹什麼?」少崢有點生氣的說。

  「我又做了什麼?」

  「剛剛是什麼意思?」

  「你指的是那方面?」

  「我是說……你剛才是不是想吻我。」少崢生氣的終於把話說完整。

  「沒有。」

  「可是我感覺到了。」

  「那不是吻,如果我真想吻你的話,你的感覺應該更強烈才對。」李陵的話帶著揶揄的語氣。

  少崢本來想說,她是絕不讓李陵親吻的,經過一番深思後,她覺得還是不要說出來比較好。因為她一點也想像不出說那樣的話,李陵會有什麼反應,說不定他會在大家面前親吻她,或者把她帶到外面去做出更大膽的舉動。

  「你在想什麼?」李陵問。

  「沒什麼。」

  「那你為什麼不說話?」

  「我……我在想你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少崢好不容易找了個理由。

  「那你慢慢想吧!等想到結論後別忘了再告訴我。」李陵笑著說。

  兩人沉默不語,隨著音樂的節奏婆娑擺動。

  李陵緊緊的抱著少崢,把少崢的臉貼在自己的臉上,少崢想挪開些,卻無法做到。

  好不容易舞曲終於結束了,李陵帶著少崢離開舞池,他彎下腰悄悄的對少崢說:「難道你還想和我對抗嗎?」

  這時少崢發覺自己的內心仍存著一股消極抵抗的意識,但她並沒有回答。

  回到座位上後,少崢發覺林導演一直注視著自己,起初還不覺得怎麼樣,但逐漸的覺得有點不對勁,因而她以一種懷疑的表情看著林導。

  「朱小姐,你想拍電影嗎?」

  少崢沒想到林導演會突然說出這句話,在一瞬間,她覺得很困惑,心理思忖著對方究竟是在做什麼打算?她搖搖頭以示答覆。

  李陵在一旁插口說:「林導問你想不想參加目前正在拍的電影。」

  少崢嚇了一跳,她凝視著與她同桌的三個人,「你們究竟在說什麼?為什麼會想到我呢?」

  「老實說,剛開始,我們已經內定了人選,可是她的脾氣不好,再加上她和公司的合約有點問題,比較麻煩……」

  「那你們可以再另外物色啊!」

  「我們已經開拍了,原先想等她辦好手續,但依現在的工作進度而言,已不能再等了,否則會浪費很多時間、金錢,所以決定不用她,我們也一直盡力在找適合這角色的人,到目前為止尚無著落,而且這個角色,再過幾天就要上場了。」

  「可是……為什麼找我呢?」

  「我覺得你很適合。」林導說。

  「你怎麼知道我很適合?」

  「林導的直覺一向很準。」邵欣插口說。

  「可是我對演戲一竅不通啊!」

  「那可不一定。」林導說:「找認為你一定能演好那個角色。」

  「為什麼?」

  「上次在化妝舞會的下午,我看見你騎單車經過,我們所需要的就是那樣,就是那種感覺。」

  少崢一想到要與李陵在影片中一起演出就心亂如麻,情緒無法平靜。

  「而且看你和李陵一起跳舞,我就知道你的舞技很不錯。」

  「也需要跳舞嗎?」林導演點點頭。

  「其實我以前曾經學過舞蹈。」少崢羞赧的說出實情。

  李陵說:「那你可以答應了吧?」

  「可是我沒有繼續學下去。」

  「為什麼?」邵欣問。

  「我爸爸以寫小說為生,家裡沒有那麼多的錢讓我學。」

  「但是我覺得你的舞技,在影片中演出是綽綽有餘了。」李陵在一旁為少崢打氣。

  林導立刻接著說:「既然如此,你還擔心什麼,你一定可以演好這個角色的。」

  少崢感到很困惑,她無法瞭解對方為什麼給自己這個機會,「演電影很不簡單吧?你是真心想讓我參加演出嗎?」

  「林導是在為自己的直覺下賭注。」邵欣插口,然後握著少崢的手鼓勵說:「少崢,這是一個好機會,當然你需要接受考驗,可是事實上我們更需要馬上找到擔任這個角色的人。」

  「究竟是什麼樣的角色?」

  「是一個剛從學校舞蹈科畢業的女孩子。」李陵笑著說。

  林導加以解釋,「這是時裝戲,是在講一個現代舞者在工作與社會價值觀,還有理想間的掙扎。」

  「這只是個大概情節,詳細情形以後林導會拿劇本給你看。」李陵說。

  少崢眼睛散發出光輝,電影情節中充滿夢幻似的內容,深深的吸引了她,使她在一瞬間忘了要與她搭配演出的對象是李陵。

  她內心正猶豫時,忽然想到家中目前的經濟情況並不寬裕,如果她參加電影演出,大概可賺不少錢吧!而且自己本來也希望從事這種工作,現在有這種機會,可說是天賜良機,自己何樂而不為呢?

  但她心中也有另一些想法,她擔心自己是否能演好這個角色,在此之前,她一直認為電影明星和自己完全是不同類的人;想到自己馬上可能加入那些人,只覺得很不可思議,這種感覺就好像即將踏入一個嶄新的世界般。

  「好!如果你們願意給我機會,我想試試看我的能力是不是能夠勝任。」

  「太好了。」李陵輕聲的說,然後在少崢面前的杯子中倒了一杯酒,「我們來慶祝一下。」

  少崢懷疑的看著杯中冒泡的液體,轉頭問邵欣:「這是什麼?」

  「是香檳,可是我們究竟要慶祝什麼呢?」邵欣說。

  李陵拿起酒杯,「為新人的出現而乾杯。」說完後看著少崢微笑。

  少崢一直看著大家把酒杯內的酒喝光,才拿起自己的杯子慢慢喝了一口,但不禁皺眉放下杯子說:「這種酒我不喝。」

  林導笑了,「跟其他酒比起來,香檳算是比較容易入口的!」

  少崢再度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她想到王媽曾說自己的舉動和其他的人不同,這時她更覺得如此,因而內心有一絲不自在的感覺。如果每個人都喜歡喝香檳,那自己也要喜歡才行。

  可是她卻無法做到,她看著林導說:「真的不好喝,你們真的喜歡喝香檳嗎?」

  林導聳聳肩說:「老實說,我並不喜歡。」

  聽了這句話,少崢像下決心似的說:「很抱歉,我不想喝。」

  「走吧,我們去跳舞。」林導邀請少崢,「如果李陵不在意的話……」

  李陵笑了,「只要你不把她佔為已有就行了。」

  當少崢與林導跳舞時,她看見李陵與邵欣也在跳舞,他們兩人的舞姿很優雅,不禁使少崢著迷,而沒有發覺林導正在對她說話。

  林導提高了聲音,「朱小姐,你在想什麼?」

  少崢如夢中驚醒,「對不起,什塵事?」

  「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我剛剛被他們兩人的舞姿吸引住了。」少崢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真的是這樣嗎?」林導惡作劇的說。

  「真的。」

  林導笑了一下說:「這部電影是文藝片,多少會跟男主角有親熟的鏡頭,我想先告訴你這點比較好。」

  少崢不禁嚥了一口氣,當她答應演戲時,心中就有一絲的不安,現在這絲不安已得到了證實,她想被李陵親吻時的情景--李陵一定會睜大眼睛,抱緊自己吧!她又想起剛才李陵開車帶她來時,他拉住自己的手像磁鐵般,使自己無法脫離,這些情景使她無法忘懷而不斷的回想。

  「覺得怎樣呢?」林導問。

  「那些鏡頭不能刪掉嗎?」少崢很平靜的問,她發現林導正有趣的看著自己。

  「事實上沒那麼嚴重。」

  「我實在不習慣作些動作。」

  林導開玩笑的說:「你放心,李陵一定會做的很好。」

  聽了林導這麼說,少崢默默的低下頭,林導又說,「你真是一個特殊的女孩子,想要和李陵共同演出的女明星可說不計其數,你卻因為影片中有些親密鏡頭而想拒絕。」

  少崢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了笑容,或許因為林導認為她懦弱吧!所以使她加強了想要演出的念頭,「我盡力試試看,我想在拍親吻的鏡頭時,我不會讓李陵變得六神無主。」

  「誰跟你說過,你可以把我變的六神無主,不知所措。」李陵的聲音突然傳來,少崢驚訝的回過頭,邵欣與李陵已站在他們身後。

  這時舞曲已經結束,四人回到座位上,少崢喝光了香檳,她的身體逐漸發熱,情緒也逐漸的高漲,但她仍不想把背心脫下,下一首音樂開始時,林導帶著邵欣走向舞池。

  少崢不希望他們兩人離開,但又不能阻止,只好故意不去理會旁邊的李陵,但一直感覺到李陵正在注視自己。

  少崢愈發的不自在了,而且背心使她覺得愈加悶熱,因而她稍稍的把背心往外掀起。

  「要不要脫下來呢?」李陵問。

  少崢內心猶豫著。

  李陵看著少崢不自在的樣子又問:「難道你害怕些什麼嗎?」

  或許是因為香檳的緣故,使少崢的警戒心消失了,「我怕什麼?」

  「怕我呀!」李陵的氣充滿了挑戰意味。

  「我為什麼要怕你?」少崢不甘示弱的反問。

  「怕我侵犯你。」

  「不可能的,而且你說過會保持你的君子風度。」

  「你倒是蠻自信的。」

  「我也會利用女人的直覺。」少崢似乎又佔了上風。

  「是嗎?」

  「當然是,而且這裡有那麼多人,你也不敢有所妄動。」

  「那你就把背心脫下來吧!」李陵靠在椅背上悠閒的看著少崢。

  少崢並不想把背心脫下來。

  李陵又說:「又怕了嗎?」

  少崢不知如何是好,她如果再穿著背心就表示承認了李陵的話,但她不承認自己懦弱,猶豫了好一會兒,她終於脫下背心,掛在椅背上。

  李陵凝視著少崢光滑的肩膀,似乎很滿意的點點頭,「嗯!不錯。」

  「什麼不錯?」少崢聽見李陵的話,及李陵注視著自己的表情,不知如何是好,便不加思考的問了這句話。當她脫口以後,才發現說得很不妥當,幸好李陵並沒有說出使她感到難堪的話。

  「你該知道我的意思。」

  少崢瞭解李陵話中的含意,因而不覺的瞼紅了說:「請你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

  「為什麼我不能看你?你這樣很漂亮啊!」

  「我不是說你不能看我,而是我不喜歡你用那種眼光看我。」說完之後,少崢立刻發覺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話。

  李陵瞇著眼睛注視少崢,他的眼中閃著詭異的光芒,嘴角掛著嘲弄的意味,「你說我用什麼眼光看你呢?」

  少崢覺得李陵這時好像貓戲弄老鼠般的逗著自己,雖然如此,她卻無反抗的餘地。

  「你這樣……」少崢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她發覺自己的臉更紅了。

  「我怎麼樣?」

  少崢很後悔為何說出那句話,如今又找不到較適合的話來回答,於是只好支唔的說:「你該瞭解才對。」

  「我完全不瞭解。」李陵故意露出迷惑的表情。

  少崢有點生氣,但立刻笑了。「你裝出那種表情根本不像你。」

  「你這小鬼。」李陵溫柔的說。

  「小鬼?哼!我已經是大人了。」少崢不服氣的嘟著嘴。

  「大人?哈……」李陵不禁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李陵沒有回答,他把臉湊近少崢猛嗅了一陣,然後又坐回原位上說:「乳臭未乾。」

  少崢吃吃的笑了,這時她的警戒心已經完全消失了。「能不能再給我一杯香檳?」

  「不行!」

  「為什麼?」

  「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喝較好,剛開始學喝酒,一杯已經夠了。就那麼一杯足以讓你暈頭轉向了,我可不希望把爛醉如泥的你抱回去,然後被你爸爸趕出家門。」

  「可是你剛剛的眼神,好像很想抱我。」

  李陵挑挑肩說:「你難道真的不怕我抱你嗎?你該知道有關我的傳言。」

  少崢聳聳肩,「我覺得你並不像傳言中那樣。」

  「你對我這麼有信心嗎?」

  「嗯!」

  「那好。從此以後我每天開車送你回家,希望你能一直保持這種看法。」李陵笑著說道。

  「那就看你以後的表現了。」

  「這件事以後再說吧!我們去跳舞。」

  少崢順從的點點頭,也許是酒精作祟,使她好像整個人變了似的,也失去了警戒心。

  在舞池中,李陵放在少崢背上的手,使少崢有一種愉快的感覺;透過薄薄的衣服,少崢覺得李陵的手使自己的心跳加速,她緊貼著李陵,因而可清楚聽到李陵心跳的節奏。

  少崢它想,李陵和少崢或若谷並不是同一類型的人,李陵就好像是一位獵人,而自己就是獵物。她好像跌入了陷阱般希望逃出去,她深切的盼望以後別再見到李陵,也希望能像以前那樣,持續對李陵厭惡及輕視,她想,這些電影公司的人不久就會離開竹山,那麼自己就不會再見到李陵了。

  少崢沉思了許久,連李陵對她說話的聲音都沒聽到。

  「少崢。」李陵的手稍稍的用力,總算喚回了少崢神馳的心思。

  「嗯!什麼事?」

  「你對剛才我們說的那個角色有什麼感覺?」

  少崢知道自己並不喜歡這個角色,卻一直不知擔心些什麼?此刻她總算明白了。她只要想到李陵充滿欲望的嘴唇與自己的嘴唇接近時,心弦便不自禁的顫抖。

  「我無法勝任那個角色。」少崢嘟著嘴說。

  「你剛才不是已經答應了嗎?」

  「現在想想,我實在沒那個能力。」

  「你還沒看過劇本,而且也沒有嘗試,怎麼知道沒辦法呢?」

  李陵稍徽放鬆了手,低下頭注視著少崢,神情很嚴肅。

  「我……」

  未等到少崢說話,李陵便阻止她說:「別再孩子氣了,你不是說過嗎?你已是大人了,對做任何事該有起碼的信心。」

  少崢屏著氣,李陵的手雖然放鬆了些,但少崢仍覺得無法動彈。「我真的沒辦法。」

  李陵平靜嚴肅的說:「人生就像一場戲,其中需要經過不斷的歷練才能成長。」

  少崢默默的低著頭。

  李陵以優雅的舞姿,帶著少崢繞過人,逐漸移向落地窗前。

  「我真不知道你這麼處事的態度,究竟是害羞的表現還是懦弱的態度,但我想馬上就能瞭解了。」說完之後,他帶著少崢走向幽暗的庭院。

  當他走近階梯時,迅速的移向人們視線所不及之處,李陵緊拉著少崢的手,使少崢無法動彈。

  少崢知道李陵想做什麼,而且瞭解自己無法與李陵抗拒,不過她仍然抵抗而掙扎著,但李陵的手指如鋼鐵般緊緊抓住她。

  李陵站著,使少崢面對自己,以一手環抱著少崢的腰,另一手則輕撫著少崢的頭髮。

  在月光下,少崢看見李陵明顯的輪廊逐漸接近自己,緊接著李陵的嘴唇接觸到自己的嘴唇。這是一種挑逗性的吻,李陵只是輕輕在少崢的唇上接觸而已,少崢卻覺得全身發熱而想掙脫,但李陵仍緊壓著她的頭,且嘴唇逐漸用力,不論少崢如何掙扎,李陵環繞在她腰部的手絲毫不變。

  李陵的唇很溫暖,並沒有使少崢覺得恐懼,少崢想,又何必抗拒呢?於是她將僵硬的身體放鬆了,李陵的手逐漸的用力,嘴唇的感受很溫柔,使少崢體會出一種想像不到的喜悅及誘惑力,她開始逐漸喜歡上李陵的吻,這時即使李陵不壓著她,她也不再掙扎了。

  李陵抬起頭,稍微的放鬆少崢,注視著她的臉,從李陵的笑容裡,看不出絲毫得意或嘲弄的意味。

  「不會很糟糕吧?」李陵問。

  「嗯。」少崢小聲的回答。

  「感覺怎麼樣?」

  「很好。」

  「那麼你答應演這齣戲嘍?」

  她點點頭。此時少崢內心的恐懼感已消失了,而且也沒有理由拒絕演出,她已經和李陵接吻了;吻並沒有想像中的可怕,甚至覺得心情很愉快。

  「李陵,謝謝你對我這麼有耐心。」少崢輕聲的說。

  「不必謝我,那是你自己克服了內心的障礙。」李陵溫柔的說。

  「是你幫我克服的。」

  「好吧!那你準備怎麼謝我?」

  少崢猶豫了一會兒,「我會盡力的演好我的角色。」

  「就這樣嗎?」

  「不然要怎麼樣?」

  李陵並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托起少崢的下巴,凝視著少崢深邃的雙眼。

  少崢覺得自己似乎突然間成長了,雖然在舞會那晚,她已有些許改變,但今晚則完全的成熟了。

  「我想你大概沒什麼好怕了吧?」李陵的話雖仍含有一點嘲諷的意味,但少崢卻不再反駁了。

  「嗯!」

  「那我們再來證明看看。」

  少崢當然知道李陵話中的含意,但她卻無法動彈,讓李陵緊緊的抱著,她已無絲毫恐懼了,甚至覺得成為男人的俘虜有一種甜美的快感。

  「在眾人面前演出前,我們需要先私下練習。」李陵很溫柔的說。

  少崢紅著臉低下了頭。

  李陵見少崢這種情態,便托起少崢的頭低聲的說:「你實在太容易害羞了,你必須先把這一點克服,而且假如你討厭接吻,你更要努力學習。」

  少崢很不自在的點點頭。

  「你知道臉紅出現在畫面上會很難看嗎?」李陵說。

  「我知道了。」

  「那你必須練習到不會臉紅才行。」

  「我不知道要怎麼樣會讓臉不紅。」

  「多練習,你馬上就會習慣的。」李陵鼓勵的說:「不要擔心,現在你照我的話做就行了。」

  「這種事可以找別人練習嗎?」少崢調皮的問。

  「當然不行。」

  「那我怎麼多練習呢?」

  李陵惡作劇的說:「你想練習的時候,來找我就行了,或者我一有空就找你練習。」

  少崢閉上了眼睛,當李陵的唇印在她嘴唇上時,她仍有點顫抖,但已經能放鬆身體了。

  「你第一次能有這種成績算很不錯了。」

  「因為有你這麼一位好老師啊!」

  「是嗎?」

  「難道你不認為嗎?」

  「你是不是認為我經常接吻?老實說除了在銀幕上,我幾乎沒吻過其他女孩。」李陵嚴肅的說。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我相信。」

  李陵放開了少崢,但一手仍扶著少崢的腰,「我們進去吧!」

  「我什麼時候開始拍片?」

  「快了,林導那兒有劇本,我會提醒他,讓你帶回家好好看一下。」

  他們兩人回到大廳內,若無其事的繼續跳舞。少崢有一股幸福的感覺,雖然兩人仍不斷的爭辯,但少崢已毫無恐懼感了。

  她以前一直認為和李陵的親吻是很恐怖的事,但現在卻有一種喜悅感;她甚至可以和李陵一直爭辯,而不必在歸途受到李陵的報復,而且覺得與李陵的爭辯若輸了,反而更令她感到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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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天下午,少崢手上拿著一個信封,興奮的跑回家。

  「太好了,我已經通過了。」

  朱榮書與王媽見少崢如此興奮,很快的衝出屋子,兩人來到門口,看見少崢手上晃動著那封通知書,仍站在門前。

  「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朱榮書問。

  少崢心想,他們應該知道原因了,為什麼還要問呢?於是裝出驚訝的神態,「我決定去拍電影,測驗也合格了,星期一開始我就要參加練習。」

  「那太好了。」朱榮書也很興奮。

  王媽更是高興的說不出話來。

  「我們要好好的慶祝一下才行。」朱榮書說。

  「如果少嶸和若谷都還在就好了。」少崢有點遺憾的說。

  「我先去準備。」王媽說著立刻跑回廚房。

  朱榮書高興的大笑,然後親切的摸摸少崢的頭髮,「你這個小女孩,居然會成為電影明星,實在真令我驚訝。」

  「真奇怪,最初林導演對我提起的時候,我並沒有太大的興趣,當時我認為是不可能做到的,但現在我卻很希望能參加演出。」

  「你怎麼會有這種轉變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

  「一定是什麼人說服了你。」

  「才不是呢!」

  「一定是李陵,對嗎?」

  少崢楞楞的看著父親,好一會兒才說:「你怎麼知道的?」

  「知女莫若父,你的小腦袋瓜裡在想些什麼,我會不知道嗎?」

  父女兩人一起走進了廚房,王媽也在裡邊。

  「我發現自己的戀愛觀是正確的,即使不結婚也有其他的路可走。」

  「什麼路?」王媽問。

  朱榮書露出困惑的表情,「在我所寫的小說中,也曾寫過像你這種個性的女主角。」

  「女主角後來怎麼樣了呢?」

  「後來她結婚了,大概生下了十個孩子。」

  少崢皺眉說:「我不打算結婚,即使結了婚,也不可能生那麼多的孩子。」

  「先別說大話,等事情到了再說吧!」王媽在一旁插口。

  「不信你們等著瞧。」少崢頗為自信的說。

  「如果對象是李陵呢?」

  「這……」少崢楞住了,她萬萬沒想到王媽會說出這句話來。

  「怎麼樣?沒話說了吧!」王媽惡作劇的說。

  「不可能的,我和他怎麼能湊在一起呢?」少崢表面上雖然這麼說,但內心卻思潮起伏,想著她和李陵在一起的情形。

  「我們別談這些了。」朱榮書說。

  於是三人在客廳吃著點心,少崢很希望少嶸和若谷也能參加,但少嶸已到同學家了,而若谷到一位住在高雄的親戚家;少崢也兩星期沒碰到美珍了,少崢覺得所有的朋友似乎都離開了她身旁,少崢同時覺察出父親及王媽的態度也有些改變,這到底為什麼呢?她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

  現在開始,少崢每天都有新的工作,除了一些演藝方面的訓練,還必須練舞,因為這齣戲裡描述舞蹈的部份不少,所以她常常是拖著疲倦的身軀回到家。

  一天下午少崢練習結束後,忽然聽到有人在叫她。當她發現是美珍時,立刻高興的回答:「美珍,已經有兩個多禮拜不見了,最近還好嗎?」

  「我還是老樣子,倒是你有些不一樣了。」

  「什麼地方不一樣?」

  「我也說不上來,聽說你要和李陵一起拍電影,真的嗎?」美珍興奮的問。

  「對。」少崢小心翼翼的把她和李陵之間的事都告訴美珍,同時又擔心美珍會受到刺激。

  但美珍只是由衷羨慕的歎口氣,「這麼多人之中,竟然挑選上你和李陵合演,真令人羨慕。」

  「對我來說,好像作夢一樣。」

  美珍拉著少崢的手,「你覺得他怎麼樣?」

  「你是說李陵嗎?」

  「當然。」

  少崢臉紅了,美珍馬上發現少崢臉上的變化,然後又以羨慕的語氣問:「少崢,你跟他在一起覺得怎麼樣?」

  「我很高興、很快樂,和平常一樣啊!」少崢故意若無其事的回答。

  「你真高興、快樂……幾天不見,沒想到你變得這麼溫柔。」美珍說。

  「是嗎?」

  「難道你沒有發覺。」

  「我倒沒有注意這點。」

  「我想你一定是受了李陵的影響。」

  少崢皺著眉頭,想到自己會變成這樣,大概是受了李陵親吻的影響吧。李陵的吻實在很美妙,能使她完全陶醉,而且不想抗拒,可說是充滿了誘惑力,而且親吻過後,內心有一股喜悅的感覺。以前修平想吻她的時候,卻讓她覺得很厭惡,這真是不可思議。

  「電影內容是什麼?」

  「是一部時裝片。」

  「你演什麼角色?」

  少崢有點不自在,她覺得和美珍之間似乎有一道鴻溝,使她們兩人之間有了距離。此刻她覺得美珍太過於孩子氣,心想如果是在兩、三個星期前,大概自己不會注意這點吧!

  少崢指著路邊一家泡沫紅茶店說:「我們進去坐一下吧!好好聊聊。」

  少崢要了金香奶茶和豆乾,神色很平靜,當服務生把豆乾送來後,少崢把豆乾挪到美珍的面前,「片名叫什麼?」美珍邊吃邊問。

  「名字暫定為『影舞者』。」少崢雙手撐在額頭沉思。她看過劇本,對影片中的情節很瞭解。當她第一次看到劇本中描寫所要扮演的角色與男主角有親密行為的戲時,實在,難以接受,但現在已經能克服了,而且也能平心氣和的練習,可是現在還沒開始拍這些鏡頭,因此她無法想像李陵是否會像劇本所想的那樣對自己熱烈的擁吻。她想,李陵的吻一定像以前那樣吧!但利用攝影的技巧,仍可以把他們拍攝成熱烈的擁吻!

  「故事內容在說些什麼?」美珍的催促使少崢回到了現實。

  「那是在說一個舞者執著於現代舞,奮鬥、努力的故事。你知道,在台灣要以舞蹈做為職業並不容易,而且要做一個實現理想、抱負的舞者更不容易,所以我覺得這個故事很有可看性。」

  美珍陶醉的說:「那李陵一定是演那個努力不懈的舞者,然後呢?」

  「當然,他受了很多挫折,甚至連相戀多年的女朋友也離他遠去,但是就在他最不順心的時候,遇上了一個剛從學校舞蹈科系畢業的女孩子,他們相知、相惜、相愛,最後辦了一個非常成功的舞展,使他們的才華受到肯定。」

  「那個舞蹈家的紅粉知已是誰演的?」

  少崢指著自己:「就是我。」

  「哇!真棒,可以跟李陵一起共舞。」

  後來少崢只是默默的坐著,美珍則一直談著最近她所見到的事。

  少崢與美珍分手後,便獨自一個人走著。她變得很憂鬱而臉上佈滿陰霾,她發現自己與美珍之間的差距愈來愈大了。

  難道成長的意義,就代表即將失去一些朋友嗎?她們兩個是一塊兒長大的,雖然差了兩歲,但這種差距以前並不明顯,但少崢此刻卻覺得這種差距太大了,使她和美珍之間有了鴻溝。

  就在這時,李陵出現了,她不敢相信仔細看了看,李陵身上穿著一件卡其色的長褲及白襯衫,從敞開的領口處,可以看見胸前被太陽曬成古銅色的皮膚,頭髮被風吹得很凌亂,更襯托出他男性的魅力,而且看來也年輕了些。

  然而在少崢的眼中,卻只見到了李陵疲倦的神色,及一雙無神的眼睛。

  「嗨,少崢。」李陵笑著說。

  「李陵,你還好嗎?」

  「嗯!我還好。」

  「你看來好像很累的樣子。」少崢說著,本來憂鬱的神色,遇見李陵後立刻開朗了,但她仍盡量的保持平靜,不使內心的感情流露於外。

  由於她的視線一直凝視著李陵,使李陵覺得很奇怪,「有什麼事嗎?少崢。」

  少崢慌忙的移開視線,「沒什麼。」

  「那我就放心了,我今天確實有點累,是因為拍了一些比較費體力的鏡頭,所以才會覺得累。」

  少崢有點擔心的望著李陵,他的神情與平常充滿自信的李陵完全不同,於是少崢內心更無法平靜了。

  「你要去那裡?」

  「我不知道,只是想到處走走。」說完,李陵寂寞的笑了笑。

  「我正要回家。」少崢說。

  「哦!」李陵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凝視著遠處。

  「你不想回飯店休息嗎?」少崢關心的問。

  李陵並沒有回答她,猶豫了一會兒說:「你一定要馬上回家嗎?」

  「有什麼事?」

  「如果可以的話,陪我走走。」

  少崢忽然覺得自己對李陵是很重要的,她很自然的想辦法鼓勵李陵,「當然可以。」

  「這地方你比較熟,你知道有什麼好地方嗎?」李陵的精神似乎稍微恢復了一點。

  「我們隨便走走吧!我去牽車。」於是李陵載著少崢往郊外走。

  在車上李陵對少崢說:「看來你好像很關心我。」

  「嗯!當然。」少崢低下了頭。

  「為什麼?」

  「我也說不上來。」

  少崢心想,難道沒有別的話題使李陵的精神振作起來嗎?她猶豫了一下說:「你的影迷對你的印象會不會改變呢?」

  「當然,這些影迷們很快的會轉而關心其他的偶像,一般說來眾總是這個樣子。」李陵諷刺的說,而且回頭露出了少崢從未見過的困擾表情。

  雖然已經是下午了,但陽光仍很強烈,少崢指導李陵該往那理走。

  那是一處她從沒去過的地方,她與若谷及少嶸在一起時,從沒有想去那裡,但此刻她卻要求李陵朝那個地方前進。

  過了不久,兩人來到一處充滿荒野氣息的小山丘上,眼前有一條小溪谷,這裡的景色看來就像童話故事中所描寫的那麼美。

  李陵讚歎的點點頭,「很不簡單,在這裡竟有這麼漂亮的地方。」說完之後看了少崢一眼,他覺得少崢不愧是一位生長在這附近的女孩。

  「我們到下面去吧!」少崢建議說。

  他們兩人慢慢走向溪谷,這裡很溫暖、寂靜,似乎能引發人的睡意。隨後李陵靠在一棵大樹幹上,少崢似乎聽到李陵在對她說話,於是急忙回頭,看到李陵正在對她招手,少崢毫不猶豫的在李陵身邊坐下。

  當她緊靠著李陵坐下時,立刻感覺到李陵溫熱的身體如火焰般的包圍她,但她今天並沒有逃避的意思。當她看見疲倦的李陵時,竟如母親般的擁抱他,這種像母性愛一般的感情,讓少崢覺得很興奮。

  李陵露出驚訝的表情,但立刻心滿意足的笑了,「你真好,跟你在一起所有勞累都消失了。」

  少崢害羞的低下了頭,像李陵此刻溫柔的聲音及舉止,正是她極盼望見到的。

  「你以前沒看過這種地方嗎?」少崢好奇的抬起頭間。

  「好像沒有?」

  少崢張著一雙大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李陵停了一會兒才說:「如果我能帶你到我在恆春那邊的別墅,你一定會玩的樂不思蜀。」

  「那邊是什麼樣子?」少崢神往的問。

  「那房子一面向海,而周圍是山,而且離墾丁國家公園很近。」

  「你常常回去嗎?」

  「當我工作告一段落的時候,我都會去那裡。」

  「李陵是你的本名嗎?」少崢忽然滿懷好奇的問。

  「我的本名叫李思平,從小我在美國長大,我是華僑。」

  「你能再告訴我一些關於你的事嗎?」少崢以乎就像在期待大人講故事的小孩一般。

  「你沒看過雜誌對我的報導嗎?」李陵明白少崢想知道的是什麼,但仍故意逗著少崢。

  「我是說你進入電影圈以前的事。」少崢嘟著嘴說。

  「我家在美國有一家餐館,可是父親在我還沒懂事就去世了,所以餐館的生意都是我媽一個人在撐,獨力把我撫養到大。」

  「後來呢?」少崢催促著說。

  李陵歎了一口氣又繼續說:「就在我大學畢業那年,母親也去世了,所以我就結束餐館,回到國內發展。也是一個偶然的機會,我進入了演藝圈。」

  有關進入電影界後的李陵,人們的傳說頗多,他因主演一部影片,而在一夜之間成名。當時許多影評人認為他之所以能夠成名,不過是運氣好罷了,但之後的幾部片不但叫座,李陵自己也不斷磨練演技,終於也得到許多影評人的肯定,於是他的聲望提高了,成為最有實力的英俊小生。

  「可是你剛從美國回來的時候,馬上就能適應電影圈嗎?」

  「開始當然不習慣,但是我很努力去適應,而且也堅持自己的原則,像不去碰賭博,不亂搞男女關係。總之下了戲之後,我是再平凡不過的人。」說完之後的李陵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少崢才發現李陵早已經睡著了。

  少崢輕輕扶著李陵的身體讓他躺在草地上,自己則靠在樹幹上。

  她緊緊靠著李陵而坐,內心十分的平靜,看著李陵的睡態,這種情形對她來說是絕無僅有的,但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何會如此,大概是母愛的表現吧!

  她打算讓李陵睡一下子,但卻不能太久,如果她太晚回家的話,父親與王媽都會為她擔心。

  她輕輕扶起李陵,這時她的手指碰到李陵烏黑的頭髮,發現李陵的頭髮如絹絲般的柔軟;而且李陵臉上滿佈寂寞的傷感,嘴唇緊閉著,濃黑的眉毛在臉上顯出淺淺的陰影;接著又發現李陵的手指很修長,而整個手臂如鋼鐵般強而有力,和他的身體很調和。

  少崢也發現即使在李陵睡覺時,體內也充滿了一股令人摸下著的神秘力量,她整個心神都被吸引了。

  少崢呆呆的看著李陵頓長的時間後,心想必須叫醒李陵了,她輕輕搖著李陵的肩膀,而且很自然的在李陵的嘴唇上輕吻了一下。

  就在這時,李陵的雙手突然環抱住少崢,開始熱烈的親吻少崢,但少崢並不想抗拒,也沒有絲毫的不自在與恐懼感。

  好不容易李陵睜開了眼睛,放鬆少崢,少崢覺得一瞬間,全身的血液都流到了臉上,她發現李陵全身已無疲倦之態。

  「你這種叫人的方法真好。」說完後,李陵又在少崢赤熱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少崢立刻站起來,李陵也迅速的一躍而起,眼中閃閃發光,又恢復平常的樣子。

  兩人騎了車離開溪谷,在途中少崢想到說不定李陵會以剛才的事來取笑自己,於是她臉又紅了。為了想免除這種尷尬的場面,她便提起影片中的舞蹈情節,她深慶自己的機智能找到這種好話題。

  「我看這部電影中你最感興趣的大概就是跳舞的那一部份。」李陵深感興趣的說。

  「也許還有別的,只是我沒注意到而已。」

  「真是這樣嗎?你可要說實話。」李陵故意裝出一付說教的態度。

  少崢不知該如何回答,猶豫了一下只好說:「好嘛!大概就只有舞蹈部份吧!」

  「這樣也不錯了,至少還有一點能引起你興趣。」

  「我喜歡跳舞。」少崢眼中閃著興奮的光彩。

  「喜歡到什麼程度?」

  「我覺得跳舞是我的興趣,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在自己房間隨心情來決定我要跳什麼舞,過不久就會神清氣爽。」

  「你都喜歡什麼樣的舞。」

  少崢興奮的說:「各式各樣的舞我都喜歡,古典的、現代的、東西方……,不過上次我看了一部電影,片中男女主角跳的『探戈』很好看,可惜我不會。」

  「這我倒可以教你。」

  「真的嗎?」

  「當然。」但李陵在一瞬間突然楞住了,他想到這種獨特的舞蹈,是在表現官能及情緒的欲望,同時也想到自己抱著少崢跳那種舞時,少崢會有什麼反應呢?少崢在舞蹈魔力的吸引下,會迷失了自己嗎?

  李陵有趣的問:「你真的希望我教你那種舞嗎?」

  「當然。」少崢興奮的說。

  李陵強忍住笑,「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一切得照我的話做。」

  「嗯!可以。」少崢小心翼翼的回答:「只要你答應不隨便做出一些你隨心所欲的粗魯動作。」

  「我想我還不至於那麼沒有分寸!」

  一直到他們兩人回到家時,李陵剛剛最後的話,都還讓少崢心跳不已。

  當兩人回到家時,王媽看見李陵也在場,十分高興,卻也有一點慌亂。

  「李陵要教我跳舞。」少崢說著,又請王媽為他們準備飲料。

  「你先去換一下衣服,我可不願教穿著牛仔褲的女孩跳舞。」

  少崢立刻照著李陵的話做,她迅速的上了二樓,在母親的櫃子內選了一件長裙,並穿上了銀色的舞鞋。

  李陵以讚賞的眼光看著少崢說:「少崢,為什麼你平常不穿裙子呢?」

  少崢聳聳肩:「我覺得穿長褲很方便。」

  李陵沒有再說什麼,跟著少崢上樓,午後的陽光正照進房裡。

  李陵看了四週一眼,視線停在少崢母親的照片上。「這是你媽媽?」

  少崢也正看著母親的照片,點點頭說:「嗯!」

  「好漂亮,跟你一樣,不同的是你比較活潑,有朝氣。」

  李陵的話使少崢臉紅了,她急忙走到收音機旁,找出探戈舞曲的錄音帶。

  李陵在一旁說:「你媽媽一定也很會跳舞吧!」

  「我不太清楚。」少崢有點黯然的說。

  「為什麼?」

  「在我和弟弟出生不久後,媽媽就去世了,就在我的印象中,她永遠跟這幅照片一樣。」

  李陵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了頭說:「我們開始吧!」

  他拉著少崢的手靠緊自己,當少崢還弄不清這是怎麼一回事時,她已被李陵抱住了。

  少崢雖然很驚訝,但李陵卻毫不猶豫的開始跨出腳步;當少崢以為李陵要繼續前進時,他卻在音樂聲的休止符中讓少崢旋轉,這時少崢才注意到音樂聲中具有某種特別震憾人心弦的旋律,這種感覺使她的神經麻痺,全身也微微的顫抖。

  當少崢以為樂曲已經結束時,李陵突然放開了她,又馬上緊緊的抓住,然後迅速的往後退,接著李陵的手輕輕撫著少崢的頭髮。

  少崢就好像被催眠般的看著李陵,接著曲子結束了。

  李陵放開了少崢,關掉了唱機的開關說:「剛開始這樣就可以了,不過這並不是整支曲子,只是其中的片段而已。」

  少崢內心慶幸,幸好只是片段而已,此刻她才瞭解,當她告訴李陵想跳這種舞時,李陵為何會有那種表情,而且反覆的問她。

  「你真的很有韻律感,我想我們在電影中的舞蹈部份不會有問題了!」李陵瞇著眼睛,他發現少崢的臉上有些紅暈。

  「林導說我們後天要開始練習劇中的舞蹈部分,我真希望能把舞蹈跳的很好,表現出主角那種熱愛舞蹈的感覺。」少崢滿心期待地說著。

  「你會做到的,據我所知戲裡面所編的舞蹈需要我們有很好的默契,所以得卯上全力好好練習。」

  「我知道!」她滿心愉悅地答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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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自從上次與李陵練習過舞蹈後,少崢就沒見過俘虜了她芳心的李陵。

  這一天少崢終於準備正式參加拍片工作,當戲劇指導結束時,少崢發現林導正在門口看她。

  林導像是要鼓勵少崢似的,微笑的走近,「少崢,你表現得不錯。」

  「謝謝你!」少崢有點害羞而臉紅。

  「星期六,你要好好準備一下二十一場戲的台詞,星期一早上李陵會開車去接你,要開始拍片了。」

  聽了林導這麼說,少崢不知如何回答。

  「不用擔心,你一定會演得很好。」林導鼓勵的說。

  但少崢卻很緊張,因為二十一場戲裡有親熱戲及舞蹈戲,少崢心想,為什麼要先從那一場開始拍呢?可是她並沒有說出口。當天回家後即開始練舞,但她卻無法平靜下來,一直到處走動,興奮之情與緊張在心中交織。

  星期一很快的來臨,少崢很緊張,李陵開車來接她。

  「李陵,我好怕,我心情沒辦法平靜下來。」

  「別傻了,你會做得很好。」李陵鼓勵的說。

  當兩人正要走出大門時,王媽由廚房跑出來說:「少崢,你一定要加油喔!」

  少崢在車內仍神經質的拉著深藍色的牛仔褲,盡力壓抑著內心起伏的思潮,她為了今天的場合,特地穿了一件襯衫。

  「拿出勇氣來演。」李陵說:「就算有親熱鏡頭,你也不用那麼緊張,又不是要你上斷頭台。」

  「你又不是我,你當然不緊張。」少崢不服氣的反駁。

  「我第一次拍電影,也不像你這樣子。」李陵盡力的想使少崢平靜下來。

  「但是你和我不同啊!而且你是男人,說不定你第一次演戲沒有碰過這種鏡頭。」

  「誰說的,我還是很能控制自己。」

  「我才不相信呢!」

  在接近南投文化中心時,李陵停下了車,握住少崢的手說:「放鬆一點,少崢。」

  「我盡量。」

  這時林導與邵欣出現了。

  「你不必害怕,今天只是試鏡而已,並不是真的就要開始拍片了。」邵欣笑著說。

  「你很快就能適應的,我們走吧!」林導表情嚴肅的說。

  四人走向大禮堂,這裡已經佈置成所需要的背景了,有許多人站著,但大家都沒有穿戲服。

  由於故事發生的場景是在男女主角練舞時的舞台上,故禮堂內臨時搭建了一座舞台,舞台後面是一塊白色的布幕,隨著不同顏色燈光的變化,給人不同的感覺。

  這些景象使少崢覺得大開眼界。因為平日在電影上看到許多幾可亂真的佈景,在現場其實僅是幾塊木板釘成的,而觀眾看到的則是透過攝影機、燈光或其他特殊效果綜合而成的畫面。

  李陵換了衣服出來,少崢瞪著眼,雖然他只換了一件貼身的舞衣,但她卻覺得氣氛完全變了,現在的李陵似乎已換成另外一個人,他是一位熱愛現代舞的舞蹈家,混身充滿著韻律感。

  少崢告訴自己,現在她是一位舞者,正要與她的舞伴舞出「生命」那回戲的感覺。

  台上燈光漸暗,突有一道燈光射向漆黑的舞台,只見李陵跪趴在燈光下,不久音樂響起,他開始緩慢地舞動著,神情肅穆而有力,時而表情痛苦,時而狂笑不已,彷彿象徵著生命的無常與神聖。

  又一道燈光灑下,少崢出現,她運用女性柔美的肢體與李陵做著相同的動作,最後兩人交疊在一起。

  此刻音樂突然轉急,兩人立即分開,舞動的非常誇大,甚至有詭異的風聲出現,最後音樂漸漸變慢,兩人再度擁抱。

  少崢知道接下來便是接吻的鏡頭了,當她正要有所行動時,李陵已劇烈地親吻她。

  少崢彷彿全身都受了刺激,她想推開李陵,卻全身無力,她強烈感受到李陵男性的氣息,少崢全身奇妙的鬆弛了,毫無抵抗之力。

  當李陵鬆手抬起頭時,少崢看著李陵,憤怒的說:「你太過份了!」

  少崢伸手想打李陵的耳光,但卻被李陵捉住了,於是少崢憤憤的嘟著嘴說:「劇情根本沒有必要……沒有必要……」

  李陵卻笑著說:「你練習得還不夠。」

  這時林導與邵欣走了過來,林導不高興的大叫,「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少崢對林導說明,劇本內所寫的親吻鏡頭,並沒有像李陵剛才那麼劇烈。

  這時邵欣道:「讓我和少崢單獨談一下。」

  當兩人單獨在一起時,邵欣說:「李陵曾經吻過你吧?」

  「嗯!可是劇本……」

  「少崢,老實告訴我,你討厭李陵吻你嗎?」邵欣的表情很慎重。

  「我並不討厭,只是有點害怕。」

  「害怕?」

  邵欣扶著少崢的肩膀使少崢面對自己,然後以堅定的語氣說:「一個演員常會與自己討厭的人演對手戲,這是避免不了的。我也常和一些我很討厭的人演親熱戲,可是我們要有敬業的精神,而且合約也限制我們,因此不得不繼續演。」

  「可是李陵剛才的動作,實在太過份了。」

  「這要看你站在什麼角度來看,我倒認為他剛才的表現不錯,可以說是把劇中人的個性表現得淋漓盡致。」

  少崢低下了頭默默不語。

  邵欣拍拍少崢的肩膀又說:「而且他曾說,這次試片是為了想證實你對他是不是產生反感,而抵抗或拒絕。」

  「這是什麼意思?」少崢不解的問。

  「旁觀者清,據我看來,他已經愛上你了,所以他想藉這個機會試探你。」

  少崢低下了頭,當她聽到邵欣這麼說時,內心竟同時升上一股莫名的喜悅感。

  「好了,我們回去吧!」邵欣站起身來。

  「可以繼續了嗎?」林導看到邵欣站起來後,走過來問。

  「嗯!沒關係了。」少崢說完後,下意識的看了李陵一眼,剛巧碰上他投注過來的眼光。

  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們重拍了剛剛未完成的動作,這次他們兩人拿的恰到好處,一次OK。林導高興的告訴他們今天屬於他們的戲已拍完,可以回家休息了。

  少崢正在整理東西的時候,李陵走過來說道:「我送你回家吧!」她順從的跟在李陵身後上車,李陵一句話也沒說發動了引擎前進。

  少崢盡力的靠門而坐,她並非害怕李陵有何舉動,而是害羞。

  李陵突然煞車,說道:「你想直接回家呢?或是想去那裡?」

  少崢本來想說直接回家,卻脫口說出:「我想去游泳。」

  李陵驚訝的問:「游泳?」

  「有什麼好奇怪的?」少崢平靜的回答,此時她內心極希望去游泳。

  「沒什麼,不過你要一個人去嗎?」

  由於李陵的語氣有些困惑,使少崢很不解,「一個人去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你是不是開始討厭我了?」李陵的聲音雖很平靜,但眼中卻滿含憂鬱的神色。

  看到李陵這種神情,少崢很快的移近李陵的身旁,並伸出手挽住李陵握住方向盤的手,她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的衝動,但已不再覺得害羞了,「你不要愁眉苦臉的,有沒有帶泳褲?」

  「有,我放飯店裡!」

  「噢,太好了,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李陵讓車子繼續前進,臉上露出了惡作劇的笑容,「我們現在要去那裡呢?小姐。」

  「我們回去拿泳衣,你先開回飯店,再到我家,這樣就比較省事。」

  「邵欣有帶泳衣,你打個電話跟她借就行了。」

  到達飯店後,少崢打了電話給邵欣,邵欣立刻告訴少崢,放置泳衣的地方。

  少崢拿了鑰匙打開邵欣的房門,房間內的佈置使少崢很驚訝,她接著打開衣廚,發現裡面有許多漂亮的衣服,少崢本來想拿出來看看,但又不好意思,於是馬上打開放置泳衣的抽屜,裡面有三件泳裝。

  果然如少崢所猜測的,這三件泳裝都很高級華麗,但看過之後卻令少崢很困擾。

  白色的那一件太暴露了,鮮紅色的雖然比較保守,可是她不喜歡,綠色的式樣比較平常。少崢心想,這件綠色的泳裝較能掩蓋身上的肌膚,於是她把其它的兩件收好,拿起了綠色的泳裝。

  但當少崢即將走出房門時,卻又折回來放回綠色的泳裝拿起白色的那件,接著迅速的走出房門,她深怕自己的心意又會改變,對於自己如此大膽的決定,她深深的感到驚訝。

  李陵在樓下等著,少崢把鑰匙交給了櫃檯的服務生,兩人走出飯店。

  李陵伸手接過少崢的泳裝,和自己的泳褲一起放在後座,「你把我嚇了一跳。」

  「我自己也嚇了一跳。」當她看見李陵正凝視著她時,不禁紅了臉,立刻慌張的附加了一句,「你別胡思亂想了。」

  李陵惡作劇的笑了,「還早呢!要等你穿上之後我才會想。」說完便發動車子。

  不久少崢指著路旁一條小徑說:「從這條叉道往前走就可以看到有一個大水潭。」

  這條小徑比通往少崢家的路更畸嶇難行,少崢不時的碰到李陵,李陵一路小心翼翼的駕駛。

  少崢發現李陵這種謹慎的情形後便笑著說:「你沒辦法作怪了吧!」

  「你先別得意,到了那兒你就知道。」

  聽李陵這麼說,而且想到他很可能暫時停下車來對付自己,於是少崢乖乖的沉默了。

  不久,眼前出現一潭清澈的水,面積有一個游泳池那麼大。

  少崢指著左邊的小屋說:「我們以前都在那裡換衣服。」

  「我們?以前?」李陵奇怪的問。

  「我和少嶸還有若谷以前常到這裡來,不過已經好久沒來了。」

  「為什麼?」李陵一面問,一面專心的駕駛。

  「少嶸已經回學校,若谷到高雄去了。」

  「你一定很寂寞吧!」

  「你的意思是說若谷走後嗎?」

  李陵點點頭。

  少崢露出驚訝的表情說:「當然,若谷和我從小一起玩到大。」

  「你們的交情很好吧?」

  「是啊!」

  「你打算和他結婚嗎?」

  少崢在瞬間楞住了,但馬上笑了出來,「我怎麼可能和他結婚呢?」

  「為什麼不可能?」

  「我根本不打算結婚。」

  「為什麼你不打算結婚?」

  少崢在李陵突然的詢問下有些驚訝,但卻毫不考慮的說:「我一想到婚姻生活,就很討厭。」

  李陵皺眉說:「你大概是害怕沒辦法再依自己的方式生活吧?」

  「不是的,不過我已經決定不結婚了。」

  「哦!」李陵嘲笑似的說。

  少崢擺出一付防衛的姿態,「在其他事情上或許你能改變我的想法,但是這件事很難。」

  李陵把車停在小木屋前,開玩笑的說:「你慢慢等著我的求婚吧!」

  「我從來沒想過要嫁給你。」少崢不服地說。

  李陵轉過頭看著少崢,眼睛炯炯有神,「真的沒想過嗎?即使把我的心及我所有的一切都捧到你的面前,也不能改變你的心意嗎?」

  少崢並沒有回答,只回視著李陵。

  李陵握住少崢的手,溫柔的說:「少崢,和我結婚吧!我會好好愛你的。」

  少崢困惑的望著李陵,然後揮揮手說:「別逗我了,如果我現在答應的話,以後可能你會跑得遠遠的,到時候我可會告你違背婚約。」

  「我絕不會逃避的。」

  少崢打開車門下車,「聽說你的生活很放蕩,而且……」

  李陵跟著下車,立刻說:「那只是別人的謠傳罷了,演藝圈是個是非很多的地方。」

  少崢在一瞬間心想李陵或許說的是實情也說不定,但立刻又壓抑了這個念頭,「我們去游泳吧!」

  「你倒很會逃避問題。」

  少崢默默的拿著白色的泳衣走入小木屋,李陵則微笑的目送她的背影。

  少崢進入小屋後頓為後悔,這件白色北基尼泳衣掩蓋她身體的部份太少了,幸奸屋中並無鏡子,否則少崢見到鏡中的人影時,一定又會說她不想游泳了。

  少崢將換下的衣服折好,拿回車內,而李陵則以讚歎的眼光盯著她,在少崢將衣服放在後座時,她拚命的想讓自己的身體不要暴露在李陵的眼光下。

  「膽小鬼,這裡可沒有讓你躲藏的地方。」說完後李陵拿著泳褲走向小木屋。

  少崢等李陵進入屋內後立刻跑向水邊,她發覺邵欣這件泳裝很清爽也很合身,比她以前所穿的泳裝,感覺上舒服多了。

  少崢仰泳了一陣子,溫暖的陽光使她覺得很舒服,內心的羞怯已消失了。風很柔和的吻著她的臉,就像剛才與李陵接吻的感覺。

  想到這點少崢便覺得很不自在,她翻過身向前直游,似乎想把剛才的感受及記憶拋在身後,但不久後她轉而一想,難道自己真的厭惡這種感覺嗎?不是的,誠如她對邵欣聽說的,她覺得很奸,只是沒想到李陵用那種方式,而這種感受也是自己從來沒有經歷過的,想到這裡,她忽然覺得全身的力量似乎都消失了。

  李陵的頭忽然出現在少崢的身旁,抱著少崢的腰沉入水中,少崢拚命的推開他,一面浮出水面,一邊咳嗽。李陵立刻緊跟在她身旁,又將她的頭壓入水中,少崢盡力的掙脫,緊接著兩人向岸邊游去,上了岸之後,李陵又抱住了少崢。

  「你還想逃嗎?」

  「李陵,放開我!」少崢一面大叫,一面用拳頭拳打著李陵的肩膀。

  「可以啊!」說完後李陵抱起少崢,把她放在一塊平坦的大石頭上。

  少崢看見李陵的嘴角微微扭曲,臉上充滿笑意,她開始有些緊張了,而李陵的笑意更濃了。

  少崢滿懷戒心的說:「李陵,難道你……」但少崢立刻發現自己錯了,李陵來到少崢的身邊躺下,一手抱著她。

  「你用這種態度來反抗我,實在不聰明。」李陵把嘴唇逐漸的靠近少崢。

  少崢無法逃避只輕輕的歎了口氣,撫摸著李陵古銅色的肌膚,然後也緊抱著李陵。

  李陵劇烈的吻使少崢的嘴唇受傷,但少崢卻不在乎。她以手撫摸著李陵的背部,享受著這種舒服的感覺,內心有一股難以解釋的情緒,但她並不願多想,只是盡全力回報對方的吻。

  兩人在陽光下毫無頭緒的閒談,不久少崢便沉沉入睡,她的上半身靠在李陵的身上,或許是因為今天拍片的事,一直困擾著她,所以昨天徹夜未眠,現在才會睡得如此沈。

  等到她感覺有些涼意時,才睜開眼睛,發現已是黃昏了。

  「我好像睡了一覺?」

  李陵慢慢的轉過頭來,「嗯!上次我被你抱著睡著了,這次輪到我抱你,很公平,不是嗎?」

  少崢沒有回答,她把頭髮往後攏一攏,憂鬱的看著水面。

  李陵似乎也看出了少崢的憂鬱,為了減輕她內心的憂鬱,便指著遠方的山說:「下次我們去爬山好不好?」

  「好啊!我常跟少嶸、若谷去探險。」

  李陵突然臉色變了一下,立刻又恢復過來說:「好,下次去,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

  兩人匆忙的換好衣服,李陵尋原路送少崢回家,一路上不說話,即使在到達少崢家時,他也只是簡單的道別。

  少崢心想,這麼美好的下午會再來嗎?心中不期然浮起了一股憂傷,她對未來的發展毫無自信,也深深感覺到決定她與李陵兩人未來關係的不是自己,而是李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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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這天工作之暇,少崢趁便到鎮上去買東西。在她出門時王媽曾交給她一張購物單,因為少嶸今天要回家,所以要好好為他加菜。

  這時她突然看見美珍在街上便出聲招呼。

  少崢發現美珍比以前更了,而且也愈來愈孩子氣。美珍似乎很高興的問:「你要去那裡?」

  「買些東西後就回家,少嶸回來了,所以要多買些東西。」

  美珍露出關心的神情,因為除了李陵外,最讓她煩心的便屬少嶸了。

  「如果若谷也回來的話,我們就可以一起去野餐,真可惜。」少崢說著,同時也覺得四周景物都變了,或許是忙於拍片而沒注意到,而以前陪她的若谷現在已變成了李陵吧!

  「若谷今天也要回來,難道你不知道嗎?」美珍說。

  「今天?我不知道,沒有人告訴我。」

  「看來你真的很忙。」

  少崢這時再度覺得兩人的距離愈來愈遠了。

  「那我們就可以一起去野餐了!」少崢急忙的說,她似乎想挽回以前那種平淡無憂的日子,也就是在李陵未進入她生活圈的日子。

  美珍高興的笑了,「真的?本來我還以為你對野餐沒興趣了呢!」

  「不可能的。」少崢有點厭煩的說。

  「你先去把東西買全,我去查若谷回來的車子什麼時候到,我們去接他。」說完後美珍便朝車站前進。

  少崢匆忙的購齊了所需之物,但突然覺得心情有些異樣,她發現李陵已佔據自己的心,她以前從不會思念,但最近每當離開李陵的身旁時,總會有一股懼怕李陵會突然消失的不安。

  李陵曾問她結婚之事,王媽也曾斷言她最後必定會接受愛情而結婚;少崢心想,自己真會發生這種事嗎?以前她嘲笑愛情,但現在……她覺得心情無法平靜下來。人生應該有它的目地,總不能一輩子待在家裡。

  至於拍片或許會有其他片約,然而拍完這部片後就結束也有可能啊!想到最後,少崢的心思全亂了,眼前完全是李陵的影子,她想這一切都不很重要,主要能影響自己的完全是李陵吧!

  這時,有一輛計程車從身邊經過,少崢看見若谷伸出頭來,然後車子停住,若谷下了車。

  「若谷。」少崢興奮的叫著,這時她內心的煩惱已一掃而空。

  若谷也高興的指著車門說:「一起上來吧!」

  少崢坐進了計程車,看了坐在旁邊的若谷一眼後轉頭望向車窗外說:「這裡的山丘、草原已經寂寞一陣了。」

  「只有山丘和草原寂寞嗎?」

  少崢發現若谷的話中另含深意,於是她說:「當然我也寂寞了。」

  「是嗎?那倒讓我覺得很榮幸。」若谷若無其事的看了少崢一眼。

  少崢也掉頭望著若谷,她發現改變的並非只有自己而已,自從那天的化妝舞會後,她便有了這種感覺,而現在更明朗化了;目前的若谷已變得有點冷淡,而且有一般成年人的穩重,在他的內心似乎隱藏著某種秘密。

  少崢衷心的希望回復兩人以前的友情,「少嶸回來了,我們又可以去野餐、賽車了。」

  「像以前一樣嗎?」若谷平靜的問:「我覺得一切都變了。」

  少崢避開了若谷的視線,「我不瞭解你這句話的意思。」

  「你應該瞭解的。」若谷笑了一下又說:「記得以前你不會對我有戒心,也不會逃避我,現在呢?」

  少崢歎了一口氣,內心浮起一股難以言喻之情,不知如何處理接下來的僵局。

  「你在高雄工作的怎麼樣?」少崢小心翼翼的轉移他們之間的話題。

  「還不錯,滿有發展潛力的,我想我會待在那兒一段時間。」

  少崢總覺得若谷內心有話要說,但她並沒有問出口。不久車子來到方家,付過車費後若谷說:「你能等我一下嗎?我騎車送你回去。」

  少崢不禁笑出聲來,「我不會迷路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有話想跟你說。」

  少崢在院子等若谷,她喃喃自語:「我自己不喜歡改變,也不希望朋友改變。」

  「這是不可能的,時間改變,每人都會變,甚至在短短的時間內,都會有急劇的改變。」若谷聽見少崢的話後接著說。

  少崢伸手想阻止對方說下去,但若谷搖搖頭若無其事的又說:「你聽我說,我並不覺得人改變有什麼不好或恥辱。事實上,我對好友的友情已變成愛情了。」

  很長的一段時間,少崢似乎能瞭解若谷的心情,這種情形如果是在以前,少崢一定會怒罵對方,但現在少崢卻覺得很悲哀。

  「對不起!若谷,這是不可能的。」

  若谷輕輕笑了,「你也變了。」

  少崢也跟著苦笑。

  「是因為李陵嗎?你們已經很熟了?」

  少崢有點羞怯的回答:「嗯,我正在拍片,而且也可以幫助家裡,所以……」說到最後少崢的聲音已微微顫抖。

  但若谷的臉色更陰沈了,「李陵對你做了些什麼?」

  「什麼也沒有。」少崢想移動身體,卻無法動彈,「我們只是一起拍片而已,當然免不了有親熱鏡頭,但是我絕不會愛上他的。」

  「你太傻了,事實上你已經愛上他了。」若谷的語氣變得很溫柔,「他不適合你,這只是你一時迷惑而已,到現在為止他不知道已經碰過多少個女人。」

  少崢瞪了若谷一眼說:「我說過我絕不會愛上他。」

  「少崢,我希望你能瞭解,我只是不願意你受傷。」

  少崢本來希望能獲得昔日的友情,但發現若谷和以前不同了,誠如對方所說,人不可能永遠不變,如果在改變後仍想追尋昔日的一切,只是徒增困擾而已。目前的她就好像迷失在濃霧中,不知該選擇那條道路前進,她只好順其自然的前進,她迷惘了,究竟這條路的終點是什麼呢?

  若谷搖晃著少崢說:「回到我身邊吧!我們會像以前一樣快樂。」

  少崢咬緊下唇,看了若谷一眼,內心有著不安與愧疚,想消除這種感覺只有一個方法,於是她說:「吻我,若谷。」

  若谷沒想到少崢會說出這句話,楞了一下,接著很溫柔的把少崢摟在懷中;在等待若谷的親吻時,少崢的心跳加快,她想如此就可以證明自己不愛李陵了吧!

  若谷的吻很溫柔,少崢雙手環抱著若谷的脖子,想讓彼此更接近,也想讓自己感受到與李陵親吻時的快感。若谷的吻更劇烈了,但少崢卻不覺得滿足。

  少崢有點狼狽,這種情形與她和李陵親吻時完全不同,毫無興奮的感覺與激情,雖然若谷的嘴唇使她覺得很舒服,但毫無快感,少崢不禁懷疑,難道只有李陵才能帶給自己興奮與快感嗎?

  少崢離開若谷後,立刻開始低泣。

  「對不起,少崢,嚇著你了,我並沒有存心要這麼做。」

  聽到若谷這麼說,少崢抬起頭來,臉色蒼白的說:「沒關係,我很好。」

  「是嗎?」

  少崢有點勉強的笑了,「真的,只是你的吻和他完全不同而已。」

  若谷的身體僵硬了,「他的影響力的確厲害,你已經愛上他了,但為了你,我希望你只是一時迷惑而已。」

  少崢強忍著即將掉下來的淚珠,「那我該怎麼辦才好?」

  若谷眼中有一抹痛苦的神色,「雖然我很希望你過得幸福,但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少崢離開若谷,拿出手帕擦擦臉,然後將手放在若谷的手背上,露出了一絲苦笑,溫柔的說:「順其自然吧!對不起,讓你那麼痛苦。」

  「這不是你造成的,我還是衷心的希望你對李陵只是一時的迷惘,如果真是這樣,我還有機會。」

  「走吧!我送你回去,否則王媽要出來找你了。」若谷故作輕鬆的說。

  在車上,少崢又陷入了沉思,她內心有些許的不安,心想難道若谷所說的是真的嗎?自己對李陵只是一時迷惘而已?

  她不瞭解究竟是愛上李陵或只是一時迷惑於李陵的外表及魅力,但她卻不承認是一時的迷惘,然而她並不瞭解戀愛的心情,心中所想的只是希望能陪伴在李陵身邊。

  可是當她想到以後可能的發展時,卻又心寒了,她從未想過和李陵結婚,像李陵那種富裕、有地位又有男性魅力的人,很容易的可以找到條件很好的女性做為結婚的對象,而自己卻是那樣的平凡,她不敢想像李陵會愛上自己,甚至希望與自己結婚。

  然而邵欣又曾說過,李陵已愛上她了,甚至李陵本人還向她求婚,這又如何解釋呢?想到這裡,她的思潮完全亂了。

  「少崢,你在想什麼?」若谷的聲音輕輕的響起,驚醒了少崢。

  「沒什麼?」

  若谷沒有再追問,「前面就是你家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說完之後若谷掉轉車頭急馳而去。

  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這句話一直在少崢的心中徘徊,久久不去。

  ***

  接下來的兩、三天,即使在拍片,少崢幾乎沒有碰到李陵,即使偶而見到,李陵也默不作聲,並且似乎滿懷怒氣。李陵的態度使少崢的內心深深受到了傷害,或許她真的愛上了李陵吧!

  這一天少崢的工作很早就結束了,正當她準備回家時,李陵出現在她身旁,抓著她的手說:「你答應過我要帶我去爬山,今天怎麼樣?」

  「可是……」少崢幽怨的看著李陵。

  「你該沒有事吧?」

  「雖然沒有……」少崢猶豫了一下。「好吧。」

  少崢坐在車上,指點道路的方向。兩人雖沒有交談,但少崢卻感覺出李陵心中藏有某種秘密。

  不久便來到山腳下,他們下車繼續沿著小路往上走。兩人之間依舊保持沉默,但是彼此心中充斥著滿足感。

  到達半山腰時,他們停在一處足以俯瞰全鎮的平台上。

  「站在山丘上俯視周圍的風景,實在很不錯。」少崢低聲的說。

  「是嗎?」

  少崢發現內心逐漸的緊張,每當與李陵對視時,她發現李陵也有一絲不安,兩人之間的情形變得很微妙、很緊張,似乎在兩人之間隔著一張紙,使彼此看不清對方,但這張只卻很容易被突來的外力摧毀。

  少崢覺得風愈來愈大,而且陽光漸漸隱沒。「待會兒一定會下雨,我們回去吧!」

  這時遠方傳來雷聲,李陵說:「走吧!」

  但天空突然急劇的灰暗,當兩人走不到五分鐘已開始下起雨來,而且雨勢很大。

  「我知道那邊有個可以避雨的山洞,我們快點過去吧!」少崢一邊說著一邊用外套遮住李陵和她的頭髮。

  當他們到達山洞時,兩人皆因跑得太快而氣喘不已。「還好我以前常跟若谷他們……」

  李陵臉色急劇的陰沈,但仍溫柔的說:「你又提到若谷,看來你很喜歡他。」

  少崢驚訝的抬頭,但平靜的說:「當然。」

  「為什麼?」

  「我們是從小到大的玩伴。」這時李陵突然抓著少崢,臉色蒼白的望著少崢,少崢嚥了一口氣,咬著嘴唇然後輕聲的說:「李陵,怎麼了?」

  「你問我怎麼了?」李陵的聲音含有野蠻的意味,使少崢心跳加劇,李陵突然緊抱著少崢,劇烈的吻她,然後沙啞的說:「你愛他嗎?少崢。」他並沒有等少崢回答,又熱烈的親吻,「少崢,你是我的,嫁給我。」

  少崢不知如何是好,當李陵放開她後,她輕輕的吸了一口氣,嘴唇雖然有些抽痛,但仍回答說:「我不要和你……」

  李陵沒等她說完又抱緊了她,眼中燃燒著火焰,「少崢,不管你怎麼想,我都要娶你。」

  「可是,若谷……」少崢本想說她並沒有打算和若谷結婚,但李陵又打斷了她的話。

  李陵粗暴的說:「不要管若谷,你是我的。」說完之後又親吻著少崢,這次的吻和剛才的不同,少崢幾乎有一種要窒息的興奮;李陵的吻更熱烈了,由於過度的興奮,使少崢發出了低沈的呻吟聲,李陵放鬆了,把少崢溫柔的抱在懷中。

  兩人間沉默很長的一段時間後,李陵說:「嫁給我吧!少崢。」

  「嗯!」少崢小聲的說:「可是你並沒有說過你愛我。」

  李陵笑了,「你真傻,從化妝舞會那天開始,我就被你吸引了。」

  少崢驚訝的看著李陵,「那時候你就喜歡我了嗎?」

  「或許應該說更早一點,你騎著車到鎮上,帽子落在我腳邊的時候,不過我並沒有機會表示。」

  少崢並沒有說什麼,低著頭玩弄著李陵胸前的扣子。

  「你答應了吧?過幾天我們就訂婚好嗎?」

  「這麼快?」

  「對我來說太慢了。」

  這時少崢把正在玩的扣子弄掉了,李陵拿起來放進自己的口袋說:「等結婚後,你再幫我縫起來,現在我要一直擺在口袋內。」

  少崢笑了,把頭埋在李陵的懷中磨擦著,「我現在覺得結婚並不是一件壞事。」

  過了一會兒,兩人見雨勢已小,雖然天空仍有烏雲,但李陵說:「現在大概是我們回去的好時機吧!」於是他們頂著外套衝出洞外。

  下過雨的山路,走起來頭得格外濕滑,再加上閃電連連,所以他們走得很辛苦,必須走走停停。有好幾次少崢都因為走到有青苔的地面而差一點滑皎,但李陵都及時將她攙住。

  在此時少崢才真的感到,在李陵那雙大手的引導下,她是那麼有安全感,即使在風雨中,全身已淋得濕透了,只要有他在,少崢就不再害怕。

  「我想以後我會很喜歡下雨。」少崢溫柔地對李陵說。

  「為什麼?下雨你就不能出去玩,只能乖乖待在家。」

  「因為你。因為你我會喜歡下雨。我會永遠記得今天,你跟我求婚,還有我們一起在風雨中走回家。」

  李陵深情地回望著少崢。此刻天空已放晴,剛剛突然而來的風雨已清失,天空呈現的是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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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聽到少崢與李陵訂婚的消息,全鎮的居民都很驚訝,但少崢的父親朱榮書與王媽卻很高興的答應了。

  事實上最感驚訝的卻是少崢本身,但當她發現自己訂婚時,彷彿是在夢中,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以前曾發誓不結婚,而且對明星沒有好感的少崢,如今竟和李陵訂婚了。

  雖然少崢與李陵訂婚,卻沒有影響到拍片的工作,而且進行得相當順利。

  少崢的內心很複雜,想到電影馬上就要殺青了,且兩人決定殺青後便結婚,內心有股喜悅;但她仍無法克服對婚姻的恐懼感,這使她覺得很痛苦,在李陵替她戴上訂婚戒指時,她內心的不安與喜悅交雜著。

  在這段時期內她只和若谷見過一次面--那一天當若谷到她家拜訪時,她正在庭院中種花,當她握著一束玫瑰時,發現若谷就站在身邊。

  少崢很不安的後退了幾步,「若谷,好久不見了。」她看了手上的訂婚戒指一眼,「我準備和李陵結婚。」

  「我知道。」若谷笑著伸出手來,「恭喜你,雖然我不欣賞他,但是我相信你和他在一起會過得很快樂。」

  少崢的嘴唇微微顫抖,她知道自己傷害了這位從小到大的玩伴,他的內心一定很痛苦。「對不起。」

  「這並不完全是你的錯,雖然我失敗了,但我會重新站起來。」

  「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會搬到高雄去,所以不能參加你的婚禮。」

  若谷看見少崢眼中含著淚珠,便伸手拿起一朵玫瑰花,爽朗的笑了笑,「不要哭。」然後用花瓣輕觸了一下少崢的臉頰,「保重!」說完後便離開了。

  少崢楞楞的站著,眼淚撲撲而下,一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為止,而手上緊握著剛剛摘下的玫瑰花,連手上被刺傷也毫無感覺。

  這時身後伸出一隻手來拿下她的花,少崢聽到父親說:「這些花真可憐。」一

  少崢回頭衝入父親的懷抱放聲大哭,父親溫柔、慈祥的抱著她。

  少崢像孩子般哭個不停,過了好一陣子父親才說:「好了,把眼淚擦乾吧!」

  少崢抬起頭來,「為什麼我會把若谷傷得這麼深呢?」

  他嚴肅的說:「不論是男是女,每個人都有他獨特的個性,如果能找到個性相投的異性結合是最好不過了,對若谷來說,這樣或許反而是幸運。」

  「難道人就不能美滿的渡過一生嗎?」

  「沒有人能肯定他的一生究竟是幸或不幸,有很多人生活得很好,但仍有空虛的一面,拿你和李陵來說,我認為該是幸福的一對,你們的個性相投。」

  「可是怎麼樣才能知道彼此的個性相投呢?」

  朱榮書搖搖頭說:「這很難說,或許在你們婚姻生活遭遇逆境的時候就會瞭解了,好了,我們進去吧!」

  父女兩人穿過庭院,進入屋內,這時少崢的心情已逐漸恢復平靜。

  ***

  影片終於殺青了,在拍片時少崢有時雖然覺得難過,但她還是認為這是一件愉快的工作。

  接下來的就是參加宴會的事,李陵微笑對她說:「電影殺青之後還有殺青酒會。」

  「為什麼要有酒會?有誰參加?」

  「我們啊,每拍完一部影片總會舉行酒會。」

  少崢興奮的說:「太好了,在那裡舉行?」

  李陵一直凝視著少崢,使少崢臉紅了,「林導說就在我們住的那家飯店。」

  「啊,真的嗎?」

  邵欣插進來說:「少崢,下午我要去買些東西,你要一起去嗎?」

  少崢點點頭,「好啊!不過買東西我並不在行。」

  李陵以監賞的眼光凝視著少崢,少崢覺得很不自在,「李陵,不要這樣子。」

  「怎麼了?」

  「你心裡明白……」

  這時邵欣又說:「我們現在就走,你別理他。」

  「你們打算留下我一個人嗎?」

  「這樣才好。」少崢說完後與邵欣一起離開。

  邵欣的車子比李陵的車子小,是一部流線型的車。

  少崢坐進了車子,她身上穿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薪水買的墨綠色洋裝,裁剪很合身,使少崢看來更成熟,只是少崢的髮型未變。

  「你身上這件衣服是新買的吧?」邵欣發動了引擎。

  「嗯!」少崢有點不好意思的回答。

  「很好看。」

  少崢一向不慣於別人的稱讚,於是慌忙轉移話題,「你要去那裡買東西?」

  「我想到台中去。」

  兩人在途中並沒有太多的閒談,邵欣車開得很快,而且專心一意,臉上則是幸福與滿足的神色。

  少崢一直看著邵欣,邊想著她臉上的表情代表著什麼呢?少崢忍不住脫口而出,「看來你的生活過得很愜意。」

  邵欣看了少崢一眼笑著說:「嗯!因為我有一個愛我的人,而且他非常不錯。」

  少崢心想難道她說的是李陵?因此立刻有一種不愉快的感覺而全身僵硬。

  邵欣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於是大聲笑了出來,「這人可不是李陵,而是我丈夫,你可別吃醋。」

  少崢滿臉通紅,她羞怯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我……沒有……」

  「我知道,我是故意逗你的。」

  「你是故意逗我的?」少崢驚訝的問。

  「我只是想確定你是不是愛李陵才說的。」

  少崢不敢再見邵欣而轉頭望向窗外,「我不懂你的意思?」少崢小心翼翼的問。

  「我本來以為你跟李陵的婚約不是出於自己的意思,從你以前的言行中我一直有這種感覺。」

  少崢對於邵欣的敏銳觀察相當震驚,她確實有過這種心意,在以前她是一位逃避愛情、婚姻的女孩。

  「假如你知道,有另一個人也在愛他,你一定會很不舒服吧!因為在我看來,你以乎也不喜歡別人擁有他!」

  少崢下意識的緊握雙手,思索著邵欣的話,過了一會兒她說:「嗯!我以前是有這種想法,但現在我卻想擁有他。」

  聽到少崢如此說,邵欣將車停靠在路旁,凝視著她好一會兒說:「在你認識他以前,你聽過許多有關他的謠傳吧!」

  「是不是李陵與你之間的關係?」少崢平靜的問。

  「是的。」邵欣毫不猶豫的說:「我們之間純粹是朋友,我愛我老公。在電影圈中只要和李陵演對手戲的人,都會被謠傳跟他扯上關係,我想,如果你繼續演電影的話,這種事也會發生在你的身上。」

  少崢瞪大了眼睛,「我會被人謠傳跟別的男人發生戀情?這……」

  「即使你是完全清白的,但人言可畏,你懂嗎?」

  當邵欣繼續前進時,少崢緊靠在椅背上,反覆思索著邵欣的話,一直到進入市區,兩人都未再交談。

  她們在一間豪華服飾店門口停下來時,少崢不期然有些緊張,她無法相信自己會到如此豪華的商店購物,且又是跟一位知名度極高的女星在一起。

  這時一位穿著黑禮服,雍容華貴的婦人,踏著銀灰色的長毛地毯走到兩人面前。

  「邵欣小姐,歡迎光臨。」

  「石小姐,我想看幾件禮服。」邵欣在灰色的皮椅上坐下來,少崢坐在她身邊。

  這家服飾店的是台中知名的精品店,而且代理許多國內設計師的作品。

  「有一批今天剛到的禮服,質料很不錯。」

  石小姐看了少崢一眼道,「這位小姐氣色很不好,似乎很累。」她又看了邵欣一眼又說:「她是不是剛踏入影壇呢?」

  「朱小姐快要結婚了。」邵欣說:「她的未婚夫是李陵。」

  「啊,要和李陵結婚。」這位女主人立刻轉換另一種態度,露出無比的尊敬,她的表情讓人覺得她又有了一位好顧客。「恭喜你。」接著轉對著布幔方向說:「小麗,你穿上那件『金色的黎明』出來。」

  布幔拉開了,一位短髮女孩穿著一件黑色為底的銀色閃光條紋的禮服走出來。

  少崢露出笑容,當她看到這件禮服時頗為欣賞,這件禮服剪裁具有希臘風格,一肩裸露,一肩則是銀色寬條紋有如瀑布般,腰間繫著皮帶,下身為窄裙式前後開叉,很高雅、清爽,卻不暴露。

  「我喜歡這一件。」少崢說。

  邵欣看了少崢一眼,「可是缺少了一點風韻。」

  「不過很漂亮啊!」

  邵欣頻頻的注視少崢與那件禮服,「那你試穿看看好了。」

  少崢很興奮,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穿晚禮服,在她尚未試穿之前,內心已決定要買下它了。

  這時布幔又拉開了,一位長髮的女孩走了出來,穿著一件純青銅色的天鵝絨禮服,雙肩無袖,V字型的領口,式樣並不繁複,束腰,下半身是緊身百褶裙式樣,單叉開在左邊,在光線照射下有一層色彩浮現在衣服表面;隨著視線角度的不同,所見到的色彩也不一樣,看來有如彩虹般立體式的色彩層層相疊。

  少崢驚訝的楞住了,她實在不瞭解為何青銅色的布料上還可以染出這麼美麗的色彩。

  接著少崢試穿了這兩件禮服,又買了一件深褐色與黃色相間的便服,邵欣則買了兩件白天穿著的便服,看來似乎是她陪少崢來買禮服。

  在歸途中兩人都沒有說話,少崢想到新買的衣服,更覺得她與李陵的婚期到了;腦海中映出兩人的生活情形。

  少崢對自己內心仍存在猶豫深感困惑,在剛才坐車途中,她才真正瞭解李陵在她心中的份量,但她內心仍對婚姻存著恐懼感,不過她相信這和李陵的愛相比之下,很快便會消失的。

  婚期終於到了,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嚴禁貪圖我的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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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在婚禮的前一晚少崢失眠了,她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著窗外天空的星星逐漸黯淡,天空由黑暗而灰濛濛到令人神清氣爽的蔚藍色,就這麼她過了婚前的一夜。

  不久她聽到了王媽的敲門聲,少崢用被子將全身裹起來,裝出熟睡的樣子。

  但王媽卻毫不客氣的開門進來,她很興奮而小心翼翼的捧著早餐,少崢心想再裝睡也沒有用了,她臉色蒼白的坐起來,王媽看見少崢臉色不好便問:「怎麼回事,少崢?」

  「沒什麼,只是稍為緊張了些。」但少崢知道是因為恐懼感在一夜之間突然膨漲了好幾千倍,使她不知所措。她喜歡自由自在,不喜歡受人束縛,因而對婚姻的恐懼感始終無法清除。

  「我吃不下。」

  「別說傻話了,如果你在禮堂昏倒的話,那就要鬧笑話了。」王媽嚴肅的說。

  「好吧!」王媽看到她開始吃早餐,才放心的走開。

  少崢雙手抱頭在上躺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心想為何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子呢?以前不是發誓不結婚的嗎?她無法瞭解此刻的心情為何如此惡劣,或許是她內心對婚姻的恐懼感在作祟吧!但時間已無法倒流,事情發展至此也唯有順其自然了。

  少崢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回想著她與李陵所渡過的快樂時光。少崢歎了一口氣,心想李陵能帶給自己如此美妙的感受,自己為何會恐懼呢?

  走廊上又傳來了王媽的腳步聲,接著聽到嘩啦啦的水聲,腳步聲又來到門口,「我已經幫你放好了洗澡水。」

  「謝謝。」少崢平靜的聲音,連自己都覺得很驚訝。

  用完早餐後她披著睡袍走向浴室,當她經過少嶸的門前時,門突然開了,少嶸穿著一套黑色西裝,頭髮梳得很整齊,看來成熟多了,他用手阻止了少崢。

  「什麼事?」少崢的臉色雖很蒼白,但聲音卻很平靜。

  「這正是我想問你的話。」少嶸滿臉困惑的凝視著少崢,「你是不是被強迫才結婚?他……」

  「少嶸,我只是稍微緊張些,每個新娘都會這樣的。」

  中午少崢準備好一切,當她下樓時,一大群人擠進了她家。少崢身著白紗,頭髮挽了起來,手上捧著一束鮮花,優雅的走下樓梯。

  但她的眼中卻無絲毫的喜悅,臉上也毫無表情,就像是一具毫無七情六慾的木頭人。朱榮書與王媽很不安,少崢這種出奇的平靜究竟意味什麼呢?

  當少崢來到禮堂時發現人潮擁擠,不得不由警察為他們開路,像李陵這種人舉行婚禮,這是正常的現象吧!

  少崢緊偎著父親下車,她仍舊出奇的平靜,即使與李陵見面時也是如此,當李陵將結婚戒指戴在手上時,少崢起了一陣毫無來由的顫抖,當司儀宣佈:「送入洞房……」後,少崢又恢復了毫無表情的平靜。

  四個伴娘包括美珍在內和少崢的四個好友,因為能參加李陵的婚禮而過於興奮,並未發現少崢的神色不對,她們只不斷的稱讚及表示羨慕。

  喜宴結束後,兩人乘車直奔恆春--李陵的別墅。但是在他們之間似乎存在著緊張的隔閡,少崢心中很緊張,她想李陵大概也是吧!但李陵卻完全沒有表現出來,而不斷的說一些毫無意義的話,少崢的回答也毫無內容,只回答是或不是而已。

  「你看過試片嗎?」李陵問。

  「還沒有。」

  「邵欣說你的表現不錯。」

  少崢瞪著眼珠子,臉上逐漸露出驚訝的表情,李陵微笑撫摸她的頭髮說:「你成功了,邵欣的話就是最好的證明。」

  「那麼林導會再讓我演電影嗎?」

  「看來你似乎迷上電影了。」

  誠如李陵所說,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少崢已被電影世界吸引了,雖然電影只是虛構的情節,卻令人迷惑。

  「你跑不掉的,他現在正計劃拍一部古裝的武俠電影,你對古裝有自信嗎?」

  少崢終於逐漸恢復了常態,露出了愉快的笑容,她又有了信心。

  李陵立刻拉起她的手,「看著我,少崢。」少崢抬起頭望著李陵,李陵又說:「你為什麼怕我呢?」

  這時少崢潛伏在內心的恐懼感,突然全部湧上來,她微微顫抖,臉色蒼白,想揮開李陵的手,但李陵並沒有放手,而且似乎想用手來表達他是如何的深愛少崢,同時也希望使少崢混亂的心平靜下來。

  少崢望著李陵溫柔的眼光及複雜的表情,修長的身體散發著男性的魅力,她雖還有些恐懼,但心中也逐漸浮起了甜蜜的愛憊,她羞怯的看著地上,「因為我太懦弱了。」

  李陵輕輕吻了少崢之後,放開她,兩人並肩坐著。

  別墅終於到了,司機緩緩將車子開入一個靠海邊白色的房子。由於靠海,空氣中還瀰漫著鹹鹹的味道。

  他們先將行李放到房間,少崢發現這是一間米色調的臥室,她的心跳劇然加速,滿臉通紅,趕緊背著李陵,因為她不希望他看見她的窘態。

  李陵正站在窗邊看風景,「想不想出去走走?」

  「好!」少崢只要不待在房間裡,隨便到那兒都好。

  他們慢慢在海邊散步,盡談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時而沉默,時而眺望盛夏南台灣的海洋。少崢始終跟李陵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而李陵也並未強迫她。就這樣他們逛到太陽下山,到附近餐館吃飯,並買了一大袋日常所需的食物、用品,直到九點多才回去。

  「你太累了。」李陵肯定的說:「你先回房間,我去打個電話。」說完之後李陵便站起身。

  進房後她就開始更加不安了,她坐在梳妝台,用手托著下額看著鏡子,心情逐漸穩定了,但等她一站起來卻又不斷的發抖,她緩緩的解開腰帶……

  「你睡了嗎?」李陵站在臥室門口,少崢穿著濃綠色的睡衣站在臥室中央緊張萬分。

  李陵走進臥室低頭看了一下少崢的雙腳,然後走近溫柔的說:「你真美,少崢。」但少崢卻緊緊交握著雙手。

  即使在李陵抱緊她時,少崢也仍舊無動於表,當李陵低頭想吻她時,少崢卻極力的抵抗,「我不要,李陵。」說完後用拳頭瘋狂的打著李陵的前胸又說:「求求你,放開我。」

  「少崢!」李陵放開少崢,但一手仍放在她肩上,可是少崢把那雙手也推開。

  「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李陵似乎無法忍受內心的苦惱而大叫,「你為什麼要怕我呢?我是這麼的愛你。」

  ***

  第二天早上醒來,少崢坐在鏡子前,發現眼睛四周出現了黑暈,她慢慢的站起來,心想昨晚本來以為會睡不著的,但因過度的疲倦,再加上前天一晚失眠竟熟睡了。

  少崢走進浴室,想以冰冷的水讓自己平靜下來,但又覺得太涼了,於是趕快擦乾了身子,穿上灰色的休閒服。

  當她走到飯廳看到雙人份的早餐,李陵正靠在窗邊,聽到聲音立刻回頭對少崢說:「先吃點東西吧!有話以後再說。」

  少崢慢慢的走近餐桌,她見李陵與平常一樣沒有改變,不知李陵是否又在演戲,這使少崢深覺難以猜測他的心思。

  「要不要喝杯牛奶?」李陵的聲音很平靜,似乎他們以前曾經一同吃過早餐了。

  少崢點點頭小聲說:「好的。」於是李陵替她沖了一杯牛奶。

  兩人默默的用完早餐後,李陵走到窗旁的椅子上坐下,「過來,少崢!」

  少崢畏懼的走到李陵身邊坐下,內心很不安的期待著李陵接下來的詢問。

  「我們不能永遠像昨晚那樣的。」李陵平靜的說。

  少崢默默的點點頭,抬頭看了李陵一眼又急忙低下頭,她看到李陵眼中的溫柔和憐惜,使她更覺得自己懦弱。

  「你既然害怕婚姻生活,為什麼又要答應和我結婚呢?」

  少崢猶豫著,但又不得不開口,於是她低著頭小聲的說:「因為我愛你。」

  「那昨晚的事怎麼說呢?」

  「我害怕。」少崢仍無法抬頭看李陵。

  「記得上次爬山我向你求婚的事嗎?我親你,你並不害怕,你也沒有反對結婚,為什麼現在會這麼害怕呢?」

  少崢並沒有回答,於是李陵歎口氣站起來說:「大概是我的緣故吧!自從那次舞會後,我一直認為你也愛我,可是現在我才注意到,當時沒有給你灌輸一些觀念是件錯誤的事。」說完之後,李陵拉著少崢的手站起來又說:「你不必擔心,或許是我太急躁了,好幾次我對你的態度是粗暴了點,現在我能耐心的等你成長,你會很快的克服內心的障礙吧?」

  「我……」少崢不知該如何回答。

  李陵笑了,「只要你回想著我們在竹山渡過的那段時間,你會瞭解的。」

  ***

  海水輕輕拍擊著沙灘,少崢穿著牛仔褲、襯衫、雙手插在口袋中,憂鬱的注視著海浪。

  來到恆春已有兩天了,這兩個晚上李陵都是在少崢的臥室門前道過晚安後就回客房去,少崢的恐懼心雖祛除,但也有一絲失望。

  夜晚的海藏著一股浪漫與神秘,靜聽潮水的聲音,就像是交響樂一般熱鬧。

  這時少崢的耳畔響起了李陵溫柔的聲音:「很美是嗎?」

  「嗯!確實很美。」少崢回過頭看了李陵一眼。

  「那邊有很多貝殼,我們來比賽看誰撿的多,好不好?」李陵充滿興趣地說。

  「好啊!」少崢這時也想起來活動活動。「要比多,比大,還要比漂亮。」

  「好,就這樣,開始。」

  只聽到沙灘上他們兩人的笑聲和吵鬧時,因為李陵故意去搶少崢所撿的貝殼,於是他們搶成一團。最後兩人累的躺在沙灘上。

  「好不好玩?」李陵邊喘氣邊問。

  「好久沒這麼瘋了。有一次我要和少嶸和若谷到海邊,可惜少嶸有事,最後只有我和若谷一起去,結果……」少崢突然停了下來,但已經遲了,她明知不該提若谷的名字,但沒想到卻順口而出。

  李陵大叫著,抓著少崢的肩膀,「少崢,難道你真是毫無感情的人嗎?這個時候竟然還提到若谷的名字。」

  由於李陵過於用力,使少崢疼痛不堪,「李陵,我被你抓痛了。」

  「當然,你一定會痛。」李陵憤怒的搖幌少崢的身體,「可是你知道你傷了我的心有多深嗎?你一直在逃避我,我不要這樣繼續下去了,因為你一點也不想去克服內心的障礙。」

  說完後李陵狂熱的親吻少崢,少崢不斷的掙扎想推開李陵,但李陵並不放鬆,並且抱起她走向別墅,用肩膀推開了門。

  李陵大步走進屋子將少崢丟在沙潑上,他凝視著想逃走的少崢大聲的笑了,然後迅速的坐在少崢的身邊,將少崢推倒。

  少崢在李陵強而有力的手臂下,因不斷的掙扎而多處淤血,嘴唇也在李陵的狂吻下受傷了。

  李陵如火焰般的手,輕輕愛撫著少崢的全身,少崢不斷的哀求,但李陵只是笑聲不斷毫不理會。

  逐漸的少崢的體內產生了一陣陣令人震撼的興奮,甚至比上次在洞穴內的興奮更強烈千百倍,她也用手緊抓著李陵的肩膀;李陵的欲望已傳到了少崢身上,使少崢內心也產生了想獲得的滿足。她身體不斷的扭動著,且發出了令人心弦震盪的呻吟聲,李陵迅速的抱起少崢走進臥室。

  兩人躺在床上,一番交戰後,衣衫盡除,李陵伸手熄了床頭燈,他們在黑夜中進行著--一次更激烈的肉搏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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