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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幕


在暗淡的房間裡,兩個人在床上擁抱、互吻、愛撫。

沒有燈光,空氣只瀰漫熱烘和汗水,和男女急速喘氣的聲音。

男女同時呼出一口氣後,空氣流動速度頓時減慢。男人把燈光稍微扭開,看見女性赤裸地躺在床上。

三十歲的年紀沒有在這副柔弱美麗的胴體下留下痕跡,不過臉上的汗珠掩不住十年來精神上的痛苦。

男人亦看見她那副倦容,憐恤地吻下去。

「時間不早了。」女人說。

「好的,去準備吧。」,男人回答。

這雙男女沒有眷戀剛才的甜美,立刻走進浴室裡,以冷水淋身,沖去殘留的熱情。

男人換上寬闊的衣服,戴上大而誇張的假髮;女人把性感的衣服穿上豐滿的胴體上。兩人對著鏡子,把白色的顏料塗在臉上,再在口唇塗上鮮紅色的口紅。最後,他們在眼睛前畫上大大的十字後,向鏡子裡的對方笑一笑。

「紅衣小丑」和「女小丑」十指緊扣,擁吻。

「晴,過了今晚後,我們就擁有這個遊樂場了。」紅衣小丑說。

「為甚麼我們要扮成小丑?」

「因為這裡是遊樂場,就算有人一定要死,也必須令流血的人在快樂裡死去。」

「是劉伯天的信念?」

「不,是我自己的想法。」

「明天起,你再不用穿上這套討厭的衣裳。」

「穿上這衣服的人,在其他人眼裡,是歡樂的使者啊。」

「只是他們不明白世界上是沒有真正的快樂。」女小丑邊說邊替紅衣小丑整理傾向一邊的假髮:「世界上,只有你虞我乍,不是你亡,就是我活。」

「因此,人類才著迷遊樂場的可愛幻像。」

「又是劉伯天的信念!他想得太完美了!她忘記了人類的本質就是邪惡,例如我和你,不是為了一己私慾嗎?」

「到這時候,妳才受良心責備?」

「當然不,如果現在停下來,過去所做的一切便變得毫無價值!」

「哪麼就好了!去看看舞台上的演員吧。」

紅衣小丑和女小丑走出房間,外面仍是一片黑暗。

看來是客廳的地方,中間躺著兩個人。

亦是一男一女。

他們躺在地上,男人被藥灌昏,女的被幾捆電線繞著。

「是讓他們醒來的時候了。」女小丑說。

「記得把天花的窗口打開,要讓他們一條逃生路。」紅衣小丑說。

「生路?是通往地獄嗎?」女小丑笑起來。

「隨便怎樣說吧。」紅衣小丑走近躺著的女性,蹲在地上:「她就是美露花?」

紅衣小丑把手按在美露花胸部,用力搓了幾下,說:「十分完美呢。」

女小丑不但沒有呷醋,反而笑著道:「你竟會對這種東西亦感興趣?」

「是那個與伯天女兒一起來的男人的東西吧。」

「是那男人的「玩具」。」

「「玩具」?晴,妳查到那男人的底細嗎?」

「完全沒有記錄。」

「這樣可麻煩了。」紅衣小丑放棄把玩美露花的乳房,謹慎地思考著。

女小丑說:「是我不好,我反被那個小明取巧,被逼把舞台搬到摩天輪上。」

「不要緊,只不過讓他們選擇死去的地方罷。」

「摩天輪上,兇手、被殺者、目擊証人,和導演已經集合了,只不過突然跑出一個男人和他的「玩具」,我總有點不好的兆頭。」女小丑對他們計劃裡的暗湧,感到十分懊惱。

「妳有檢驗她的戰鬥能力嗎?」

「檢查過了,與切諾夫一樣,是只會吵吵鬧鬧的「玩具」罷。」

「已經沒有時間了,就把他變成其中一個被殺者吧。」

紅衣小丑把天頂上的窗打開後,便與女小丑離開房間。

幾分鐘後,美露花和那男人漸漸回復知覺,不過,她身邊的男人較她早醒過來。

「這裡…是甚麼地方?」男人的眼睛惺忪,只看見天花上的小窗。

沿著從窗口射進來的陽光,他留意到身邊的美露花。

他記起半年前,遊樂場的保安系統攝得的照片上看過…他努力地去碓認,對,是相同的人!

當他正想推醒她時,她的眼睛亦漸漸張開。

「妳是甚麼人?」男人問美露花。

「…」美露花睜開眼睛望著男人,露出奇怪的表情。

「喂,妳是甚麼人?來遊樂場幹甚麼?」

美露花突然露出笑容,撲向那男人-陳伯朗。


咖啡一杯接一杯地送進肚子,味蕾對這種淺烘醇和的咖啡已經沒有感覺;他需要的,是濃烈而且苦澀的刺激,和線索。

線索?就是一切有關半年前在遊樂場發生的一連串命案的線索。

當然,他不得要領。

波波夫坐在梳化上,抓著精緻的陶瓷杯子,從淡而透明的咖啡表面偷偷觀察小明和Vicky的表情變化,這是警察盤問犯人的常見方法。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在Vicky的房間待了超過半小時。

摩天輪已經繞了一圈,現在又再次向高空進發。

雖然小明只是悠閒地喝著咖啡,不過波波夫不敢正視他。

波波夫自己亦不知道原因,總之他認為小明是所有事件的關鍵。

「波波夫先生,」小明放下杯子:「你不會是為了欣賞高空的景色而來吧?」

波波夫明白小明的意思,亦不想繼續浪費時間,於是望向Vicky,亳不客氣地說:「劉小姐,我想了解十年前,在這間房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

「我不明白你所指何事?」

「令尊從這裡跳下。」

「確實是有這事情,但是已經過了十年…」

「哪麼,這十年來,為甚麼妳從未露面?」

「我…我只不過不喜歡承繼父親的遊樂場。」

「承繼了遊樂場,不是表示座擁了億萬的財富嗎?」

「這並不代表我要喜歡它。」

「不過,妳每月的生活費會按妳持有的股權自動存進妳的戶口裡。」

「你們警方調查得十分徹底。」

「不過,對於十年前在這房間發生的命案,我們亦一頭霧水。」

「十年前,報紙上不是報導得十分詳盡嗎?」

「令尊從面前的那個露台跳下,對嗎?不過,無人知道兇手是誰,妳知道嗎?」

「我當然不知道!」

「假設…劉小姐,這個只不過是假設,如果妳知道兇手是誰,但妳向警方隱暪…」

「我為甚麼要這樣做?」

「妳要私下報仇,因為兇手亦是擁有遊樂場股權的人。只要他一死,妳便可以得到更多財產!」

「你!」Vicky按不住怒氣,不過小明拍拍她的肩膊,說:「波波夫先生只不過是假設罷。」

他和Vicky交換一眼眼色,Vicky便拿著咖啡壺走進廚房去。

「波波夫先生,請不要見怪。」小明說。

「不,是我說得過份。」

波波夫想起現在身處別人的地方,而且Vicky與陳伯朗一樣,擁有遊樂場相同數目的股權,既是說,她與陳伯朗一樣,對遊樂場和海參威有相同的影響力,因此他收起一貫的剛烈。

另一方面,大半生當差生涯裡培養出的獨有直覺告訴他,那個來歷不明的小明比陳伯朗更難應付。

小明說:「只不過,如果我對你說,剛才你的假設全是錯誤的話,你會怎樣想?」

「你的說話好像有一點喻意。」

「波波夫先生,請容許我假設一件事。」

「請。」

「我知道所有人都認為遊樂場有四個股東,不過,假如根本不是這一回事的話,你對整件事的看法會否改變?」

突然,廚房傳來玻璃打碎的聲音。

小明走進廚房,見咖啡杯跌在地上,粉碎。

「沒有事嗎?」小明只見Vicky呆呆捧著盤子,雙手不停抖震。

「我…只是不小心。」

「聽到剛才我們的對話?」

Vicky沒有回答。

小明接著說:「那只是假設。」

「小明,你是不是已經…」

突然,波波夫出現在廚房門外,欠一欠身,說:「打擾了兩位,我告辭了。」

「摩天輪還沒有繞過另一圈呢。」小明說。

「命案還沒有偵破前,我沒有閑情逸致欣賞風景。」波波夫淡淡說:「我從走火通道離去可以了。」

「慢行了。」

三人在房間門前禮貌地握過手後,波波夫便朝摩天輪鋼架裡的圓形走火通道走。

雖然房間沒有降至地面,如有需要,住客可以沿這些通道返到地面。由於被視為緊急通道,圓管完全密封,裡面的照明亦十分有限。最觸目的,是設於每一個角落、印上「緊急出口」標記的燈箱。

雖然沒有從小明和Vicky口裡得到任何實際的線索,不過卻得到一樣十分重要的東西;波波夫一面走,一面伸手入內袋摸一摸剛才的信封,滿意地笑一笑。

他向下走了幾層,在圓管裡轉了幾個彎後,被一間房間的門吸引。

這房間與Vicky的一樣,是相同的深棕色木門,與一般房間的玻璃纖維門不同,而且兩邊鑲有深藍色磨砂玻璃,設計簡單,不過顯得極為華麗。

波波夫知道這亦是遊樂場其中一個老闆的房間,可是,到底是誰呢?

吸引他的,除了房間的主人外,還有從房間裡傳出的嘈吵聲…


波波夫離開後,小明和Vicky沉默了一陣子。

怡神的咖啡香味從燒得微熱的壺子飄到空氣裡,令人鬆弛的氣味卻散不去Vicky的不安。

剛才,她聽到小明和波波夫的對話後,不其然令她感到惆悵。

「…為甚麼你會知道遊樂場裡不是有四名股東?」Vicky聲音顫抖地問。

「不要想得太多,這只不過是假設,」

「可是…」

小明在Vicky額上親了一下。

突然,一陣糾纏的聲音從廚房的窗子外傳來。聽清楚,是一把女性的瘋狂叫囂,還有男性的呼叫。

「好像是美露花的聲音!」Vicky的直覺告訴了她。

兩人立刻從細小的窗前查看聲音的來源。

茶色玻璃把刺眼陽光濾去,因此玻璃外的事物看得清楚,房間正在大約四百米的高度上不斷向上升,上下方共有幾百個房間藉巨大的鋼臂整齊地掛在摩天輪上。

大多數房間都塗上鮮豔奪目的顏色,但 Vicky 的房間卻單調地塗上白色。從遠處看,它就像一片白雲,自由地飄在天空上。

高居臨下,小明和 Vicky 清楚看見兩個人在另一間房間的天台糾纏著。

這房間吊在較低的高度上,中間有十多個普通客房相隔。

小明清楚看見那女性的臉孔,大叫:「是美露花!」

美露花發了瘋地撲向男人,那男人不斷迥避,間中用雙臂抵擋,不過美露花的力量驚人,男人招架不住,一下子便被推到幾米外。

「另一個人是誰?」小明問。

Vicky把臉貼在玻璃上,全神貫注地留意那男人的樣貌:「是陳伯朗!他怎會在這裡?」

「甚麼?他是陳伯朗?」

美露花沒有利用她敏捷的身手和殺人技倆,反而像個瘋婦,不斷追打陳伯朗。

不過,陳伯朗亦不是完全處於下風。由於他不時在遊樂場裡扮演小丑,因此訓練出異於常人的跳躍能力和身體柔軟度,令他敏捷地避開美露花的大部分的攻擊。

不過,只限於迴避,根本沒有機會反擊。

他被逼至房間邊沿,氣呼呼地望著美露花。她一步一步地向陳伯朗逼近。陳伯朗向後望,腳下是巨大的遊樂場。由於現在是日間,附近房間裡沒有太多住客,只有三幾個被吵鬧聲吸引,伸出頭來。

小明說:「美露花有點不妥。」

「她不會在眾目睽睽下殺人的,一定發生了問題。」

「我去看看發生了甚麼事。」

「我也去。」

兩人走出廚房。突然,房間木門被撞開,幾個小丑打扮的人衝入房裡。接著是一個穿著佈滿白點的紅色衣服的小丑,施然地步進來。

他白色的臉露出笑容,鮮紅色的嘴唇彎曲得令人發笑。他從肚上的口袋掏出機槍,指著兩人。

「這是每秒發射二十發的玩具槍,要不要試試它的威力?」

小丑說罷,便扳下槍扣,子彈從兩人身邊掠過,從露台欄桿隙縫飛到天空去。

「怎樣?」小丑笑說。

「你是誰,究竟想怎樣?」小明說。

「我是誰?我不就是遊樂場的小丑嗎?」

「不要浪費時間了!」

「好吧,把他們捉住!」

小丑揮揮手,幾名小丑向兩人走上來。

當其中一人走近Vicky時候,她突然使勁地把他踢向後,並把後面的人推倒。

「走!」

兩人趁混作一團的小丑們擋著紅衣小丑視線時,轉身踏向露台。小明跳起,雙手爬著露台的頂簷,一翻身,跳到房間的天台。Vicky踏上欄桿,躍出空中,快速地轉身,雙手同時抓住簷頂,輕巧地攀上天頂。兩人繞過房間頂的太陽能發電裝置,再跳上摩天輪的鋼臂上,順傾斜鋼臂滑下。

紅衣小丑從房間窗子向外掃射,兩人躲在鋼臂後,繼續沿摩天輪支架的內側向美露花所在的房間前進。

摩天輪的支架錯綜複雜,轉眼間,兩人已經消失在小丑眼前。

「追,快追!」

五、六個小丑立刻爬出窗外,跳到鋼架上。

小明和Vicky穿過烈日陽光與鋼鐵交錯而成的影子,跳到一條兩米直徑的黑色圓管上。

「這是摩天輪的走火通道,沿裡面逃吧!」Vicky說。

「從這裡可以通到那房間罷?」小明指著美露花身處的房間。

「大概可以的。」Vicky指向圓管和鋼臂的接駁位,說:「那裡有一個小窗,讓空氣流進圓管裡,我們可以從那裡爬進去。」

兩人揭開氣窗,跳進圓管裡。這裡比外面黑暗,幾秒後眼睛才適應過來。兩人沿向下的方向跑,經過幾間房間的門口後,最後在轉彎處裡看見一棟深棕色木門,兩旁是深藍色的玻璃牆。

「是這間房間了!看,門是打開的。」Vicky說。

兩人衝入房間,裡面空空一片,只有一盞暗淡的燈泡在牆角上搖擺。

突然,房間天台傳來幾聲槍聲,連著是一連串的腳步聲。稍後,幾下巨大的機器轉動聲響起,在房間裡來回反彈。

「發生甚麼事情?摩天輪好像停下來了。」Vicky說。

「摩天輪會停下來嗎?」

「除了維修和刮颱風外,一般是不會停下的!」

小明看見房間天花上的小窗,說:「還是先到上面才說。」

「等等,我感到有點不妥。」

「甚麼事?」

「為甚麼沒有人追上來?」

「對,他們是一直跟著我們的。讓我看看門外的情形。」

當小明接近大門時,門突然關閉。無論用多大氣力,亦打不開它。

「好像是圈套的樣子。」小明說。

「只有往上走了,至少陳伯朗和美露花在上面。」

小明首先爬上小窗,再把Vicky拉上去。兩人第一眼看見的,是蔚藍的天空。

白雲前,美露花扣著陳伯朗的頸項,慢慢把他推到房間的邊沿。

另一面,波波夫握著銀色的手槍,發了呆地站立著。槍管冒出的煙遮不住他那蒼白惶恐的表情。

「怎會這樣的?怎會這樣的?」波波夫口中唸唸有詞。

他大叫了一聲,再向美露花開槍,雙眼睜得大大。

所有子彈準確無誤地命中美露花的背脊,可是她不痕不癢,回頭對波波夫笑一下。她的眼睛死白,沒有以往豪邁和自信的眼神。她把氣弱柔絲的陳伯朗拋在地上,慢慢向波波夫走過去。

陳伯朗失去知覺,偶然地抽瀝一下。

忽然間,波波夫發出「嗚」一聲後,便倒在地上。

鋼架的暗角,女小丑站著,拿著一支細小的手槍。

「想不到這樣快再見面,Vicky小姐。」女小丑說。

「妳殺了那警察?」Vicky說。

「不不,這只是麻醉藥,我不過要他暫時睡一睡吧。」女小丑把麻醉槍收起,跳到天台上。

她拾起波波夫的手槍,用衣袖擦了一擦,手槍在陽光下閃閃生輝。

「二零一八年俄羅斯製造,仿密林七點五口徑, 殺傷力與收藏價值一樣高,真的是一柄好手槍呢。」她把玩著手槍說。

「妳也懂得欣賞呢!」紅衣小丑從鋼架後走出來。他身後,是多名小丑打扮的手下。

紅衣小丑跳到天台上。他把女小丑手上的銀色手槍搶過來,說:「真的是二零一八年的貨色!陳伯朗看見後一定雀躍得要死!」

突然,紅衣小丑向陳伯朗放了一槍,他的背脊立刻爆開,血液飛濺到藍天上。

「所以,要你死在這柄槍下,你會眼閉吧?」紅衣小丑咧嘴笑道。

Vicky看看死去的陳伯朗,再望向小丑們,激動地問:「你們…你們究竟…」

「想知道我們想怎樣對付你們?或者究竟我們是誰?」紅衣小丑把槍瞄準Vicky,說:「輕鬆地殺掉妳倆麼,就是這樣簡單。」

紅衣小丑望著小明說:「這位先生,好像叫小明嗎?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大不了就是Vicky的男朋友吧。我殺了她後,會讓你們在地獄裡相見的。」

一份顫慄從Vicky心底冒出…

不是由於被手槍指嚇,而是房間現在正好停在摩天輪的最高點上,換然之,他們現在站立方圓幾百公里的最高點上,就算是鄰近房間裡的住客,也不會知道究竟在這裡發生著甚麼事。

…自己和小明、波波夫、陳伯朗,和美露花,所有人都齊集在摩天輪上,為了甚麼?

「再見了,劉小姐。」紅衣小丑說。

當他板動手槍的一刻,小明撲到Vicky身上,用背脊擋住子彈…

「小明!」

Vicky閉上眼睛,緊緊摟著小明,可是從小明身上感覺不到血液的黏漿…

「我還沒有死罷。」小明說。

「豈有此理,沒有子彈了!」紅衣小丑大力把手槍擲開,向身後的人說:「把機槍給我!」

Vicky看見小明沒有受傷,鬆了一口氣。當她張眼時,看見美露花站在她身旁,提起左腳,正向她踏下來!

「哇,走開!」Vicky把小明推開,避過了攻擊。美露花這一記力量驚人,一下便把地上的瓦片踏穿。

美露花一手把小明揪起,在他腹上重擊幾下,然後把他拋到出摩天輪外。

「小明!」Vicky爬起身,衝向天台邊沿。

她伸出頭向下望,看見小明抓著安裝在房間外的幾條電線,腳下就是一千二百米下的地面。除了那幾條電線外,小明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地方。

她伸出手,僅僅觸及小明的手指:「抓著我!」

「小心後面!」小明大叫。

Vicky來不及回頭,已經被美露花用力抓住她的頭髮,猛烈地向後扯。可是Vicky不肯放棄,拼著全身力量亦要捉住小明的手。

「…抓著我…」

「不!不要理我!」

「…就算折斷我的頸,我也不會讓你跌下去。」

突然,機槍響起,子彈集中望向美露花和Vicky射過去。由於Vicky從背後被美露花扯著,美露花替她擋去不少子彈,可是其中一顆流彈射中她的左腳。

「哇!」

美露花被子彈打中,子彈的衝力令她向前一傾,間接令Vicky身體向下墜,令她可以捉著小明的手。

「…捉緊我!」

「Vicky,妳受傷了?」

「不要理會!這點傷算甚麼?」

「對不起。」

「快捉緊我!」

「對不起,琪琪。」

Vicky聽到小明這樣稱呼自己,心裡就如被雷電擊中一樣。

「你…叫我琪琪?不會的!」Vicky忘記了腳部的痛楚,看著小明的眼睛。

「對不起,已經到達逼不得已的情況。」

「不,不要啊!」

「對不起。」小明誠懇地望著Vicky,祈求她的原諒。

猶疑不到一秒後,他便說:「切諾夫…」

子彈用完了,機槍的聲音和火藥味隨高空的烈風吹散,摩天輪上出現一剎那的平靜,因此當紅衣小丑吩咐手下把另一排彈匣拿過來時候,除了暈倒在地上的波波夫外,所有人清楚地聽到小明說出「切諾夫」三個字…

「不要!」Vicky聲嘶力竭地大叫。

小明沒有理會,繼續說:「切諾夫01聽命!立刻切換至作戰模式!」

美露花放開Vicky,身體冒出烈火,迅間把衣服和皮膚燒去。

在場的小丑們都嚇了一驚。他們面前,剛才還像發了瘋的女人,現在變成了一個銀色的女性機械人。

Vicky把小明拉上天台,然後便在他懷裡不斷哭泣。

「你…你何時回復了記憶的?」

「深山裡住下的第二個月。」

「哪麼,美露花來找我們的那天,我在山頂問你的問題…」

「那是我真心的說話。」

「謝謝。」

這剎的愉快維持不到兩秒,連著是美露花的說話:「主人,請下指令。」

「除了紅色衣服的和女人外,把其他小丑收拾。」小明說。

「活口或殺死?」

「他們只是小丑的手下,留下性命吧。」

「知道。」

美露花舉起左手,手臂裝甲打開,伸出一支金屬管子。她向小丑們發射一條紅色的光線,小丑們被照射過後,統統倒下。

「他們幾小時內不會醒來的。」美露花說。

「好的,切諾夫01,把小丑制服。」小明說。

美露花立刻向小丑跑去,縱使小丑向她開槍,子彈在美露花的金屬軀體上連花痕也刮不到一條。美露花搶去機槍,並把它折成兩截。

「我們實力太懸殊,還是乖乖聽命吧。」美露花說。

「敢小看我?我花了十年的計劃難道會被妳這個破爛機械人打垮嗎?」紅衣小丑說。

美露花立刻收起金屬管,用另一隻手臂擋住紅衣小丑,不過他的拳頭已經打在美露花的臉上。美露花當然沒有受傷,反而一手箝住他手臂,把他制服。

「把他交給我,妳把那女人捉來!」小明向美露花說。

美露花立刻跑到女小丑前,女小丑立刻向後跳,翻身躍上摩天輪的鋼臂上,對美露花說:「就算我死去!也不願意敗在妳這個「玩具」手上!」

女小丑大步躍出摩天輪,自由地讓引力把她纖弱的軀體拉下去。

「晴!不要!」紅衣小丑大喊。

美露花沒有猶疑,立刻借助鋼臂反彈,以比自由落體更快的速度向下衝。

「晴!」紅衣小丑推開小明,在天台邊沿向下望。不過,一千二百米實在太遠了,就連地上的旋轉木馬在他眼裡也大不過一粒紅豆。

小明步到他身邊,淡淡地說:「我要確實你的身分!」

「你害死了晴…」

「我沒有殺你們的意思,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豈有此理!」

紅衣小丑轉身躍起,向小明頭顱踢過去。小明不慌不忙,用手掌輕輕御去腿攻的去勢,再以小丑的小腿作軸心,在空中側身旋轉了一圈,降落在小丑身邊,快速地擒住他的肩膊,用力向下壓。由於小丑仍在半空,因此被小明一按,整個人失去重心,跌在地上。

紅衣小丑順勢用腳一撥,小明便向後倒,不過他立刻用右手按著地面,運用腰部力量做出近乎倒立的動作,再輕輕以優美的姿勢翻身站在地上。

「混賬!你又是機械人嗎?」紅衣小丑連番攻擊無效,老羞成怒說。

「不是,不是機械人才會有敏捷的身手,剛才陳伯朗不是很出色嗎?」

小明用腳跟踏在紅衣小丑的肩膊和頸項之間的位置,把他的胸膛貼在地上,因此無論他如何努力,也不能輕易站起來。

這時候,美露花抱著女小丑沿摩天輪的鋼架跳上來。

「妳怎樣了?」紅衣小丑想向女小丑衝過去。小明見狀,亦放開了腳,讓他走到她身邊。

「她只是暈了。」美露花把她放在地上。

「為甚麼?她受傷嗎?」紅衣小丑把她擁著。

「當大概離地面四百多米時,我追上了並捉緊她,再爬著鋼架減速,看來她承受不住減速力而暈倒的。」

小明扶著Vicky走過來。

「妳的腳痛嗎?」小明問。

她搖搖頭。剛才哭泣的淚痕還殘留在臉上。

「切諾夫01,替琪琪療傷。」

「是的。」

美露花打開另一邊裝甲,裡面放了急救用具。

當美露花替她止血時,她抹去淚水,悲哀地望向紅衣小丑,說:「是你殺死我父親?」

「劉伯天嗎?哈哈哈!對,十年前在摩天輪上殺死他的人就是我!妳就是當時逃走了的女孩嗎?」

「殺父仇人!」

Vicky的眼裡變成憎恨。

「哈哈,儘管殺了我吧!如果今天妳放過我,我便一定會繼續找機會殺妳,直至我把整個遊樂場獨吞!」

「瘋子!遊樂場真的哪麼重要嗎?」

「妳一出生就是劉伯天的千金,坐擁半個遊樂場!我卻為了遊樂場工作了半生,得到的才不及妳十分一!」

「你…你究竟是誰?」

「難道妳現在也不知道我是誰嗎?妳一直認為是陳伯朗殺死伯天嗎?」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是他!」

紅衣小丑把白色顏料抹去,露出被厚厚膠布包著的臉部。再脫去膠布,是一副清晰的面孔。

「…張?」

「對,就是我,張大維!」

面前的張大維身形瘦削,與陳伯朗不相佰仲,只有從臉部的輪廓看出是張大維本人。

「很吃驚吧!餐廳的毒是妳下的嗎?雖然我的確中毒了,可是毒的份量不足夠殺死我。我每天想著如何殺死你們,因此我每天都做著預防措施。這十年來,我每天化妝成笨手笨腳的大胖子,對於所有人飾演一個內向怕事的懦夫。就算那個心謀遠慮的陳伯朗也被蒙在鼓裡!哈哈哈!」

突然,躺在地上的陳伯朗彈了起來,向張大維撲過去。

「死胖子!」

兩人扭作一團,陳伯朗的鮮血把張大維衣服上的白色圓點亦染成紅色。

「你不是中了槍嗎?還不去見閻羅王!」

「與我一起上路吧!」

陳伯朗把張大維揪起。無論張大維如何掙扎,陳伯朗就是死抓不放,憤怒麻醉了槍傷的痛楚。

不過,所有人,包括陳伯朗自己亦知道,他正燃燒著最後的生命力。

小明和Vicky欲上前阻止,可是遭陳伯朗拒絕:「不要過來!」

他望望Vicky,聲音變得軟弱無力:「伯天的女兒嗎?如果妳願意相信…十年來我一直沒有加害妳的打算。」

「哪麼…哪麼我們豈不是…」

「…妳想說,是妳錯怪了我嗎?」

Vicky點點頭。

他卻說:「不,我亦從來沒有嘗試尋找妳的下落,因為我亦十分喜歡遊樂場。如果妳死在其他人手上,我亦會得到妳的財產…嘻,所以妳不用內咎。」

「叔叔…」

「原諒了我嗎?不過我已經不可以多撐一分鐘,既然妳要這胖子填妳父親的命,就讓我替妳下手吧!」

陳伯朗把張大維拉到天台邊,回頭向Vicky說:「妳今年應該二十一歲了…妳和妳祖母一樣美麗呢。妳的名字…劉星琪,對麼?令我想起妳的祖父…」

陳伯朗再望向小明,說:「至於你,是我祖父的朋友?我好像見過你的…」

「在照片上看過吧。」小明淡淡地說。

「想不起了…」陳伯朗唏噓地嘆一聲。

陳伯朗在小明和Vicky眼中,彷彿老了十幾年,現在是一個白髮滿鬢的老人。

陳伯朗提高聲線大喊:「喂!大維,你看看,這個就是你和我都想得到的遊樂場!我敢說!地球上再沒有人像我和伯天般的志氣和胸襟去建造世界最大的…」

他沒有氣力再說下去…

他望著整個海參威市,窮了一生精力,把垂死的城市變成地球上最耀眼的明星、變成人類尋找失去童真和夢想的地方。

「不要!伯朗!不要!」張大維盡了最後掙扎,仍然逃不過陳伯朗的意志。

陳伯朗抱緊張大維,從摩天輪上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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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清新的早晨。

摩天輪事件發生後,波波夫被送進這所位於海參威市邊沿的私人醫院裡,警署方面派員二十四小時守候在病房外,謝絕一切傳媒採訪。

半年前,遊樂場連續發生三宗命案,分別是張計的自殺、張大維在遊樂場的餐廳裡被下毒謀殺,和陳伯朗在辦公室裡被毒殺。後來,即一星期前,遊樂場又發生了命案。本以為已經死去的張大維和陳伯朗竟然雙雙從摩天輪上掉下來,因此把稍為降溫的遊樂場熱又重燃起來。

峰迴路轉的新聞,和遊樂場一樣,往往令人津津樂道。另一方面,據官方報導,現場目擊者只有波波夫,因此,各國傳媒為了訪問命案的「唯一目擊者」,把醫院擠得水洩不通。

波波夫床前,放著一杯清水和幾顆藥丸。一星期以來,他沒有機會碰咖啡,每天只可以喝清水和淡紅茶。

不過,他漸漸喜愛淡而無味的清水,他就是喜歡它的淡而無味,當舌頭接觸它時,沒有任何強烈的刺激,口腔裡還有一種甘醇甜美的感覺。

他腦裡不斷回憶,上次喝開水是甚麼時候?十分遙遠嗎?為了遊樂場接二連三的命案,他已經筋疲力盡,生命只是憑咖啡因、興奮劑、維生膠囊(一種專為遇難災民的濃縮營養劑,包含各種維生素、蛋白質和碳水化合物)和執著破案的意志去維持。

可是,案件已經塵埃落定。

波波夫躺在病床上,透過玻璃窗欣賞海參威市的古老景色。建築物頂的邊沿後,摩天輪緩緩地在藍天下旋轉。人們沒有因為摩天輪的命案而對遊樂場卻步,反而如半年前一樣,更多人慕名而至。

更可笑是,有些人認為所有命案都是遊樂場的「詭計」,為了吸引更多遊客的宣傳技倆。

波波夫抓起床頭的「俄羅斯綜合報」,重讀一次所謂「官方」的報導:

「…二一二九年六月五日,位於海參威的遊樂場發生離奇命案。當日下午三時,有遊人發現半年前已經身亡的遊樂場主席張大維和陳伯朗雙雙伏屍於摩天輪下的廣場上。

「…據現場消息謂,兩人從摩天輪高處墮下,當場死亡。驗屍報告指出,兩人死於從高處墮下,並未發現其他致死原因。

「…警方曾盤問當時摩天輪上的住客,有人稱摩天輪當時突然停止旋轉,於最高點的房間上曾傳出爭吵聲,後來更傳來打鬥聲音。

「…現場唯一的目擊者就是海參威警察局局長波波夫。當時波波夫先生正在遊樂場裡休假…」

「…遊樂場四名主席相繼死去。警方證實,殺死陳伯朗和劉伯天的兇手是張大維。現在,遊樂場的主席由劉伯天的獨生女劉星琪出任…

他一面閱讀,一面想起今次入院的目的,只不過是「工作過勞」,不禁大笑起來。

他放下報紙,腦海浮現一星期前的片段。

當他醒來後,首先被一具銀色的機械人吸引。當時,機械人正替Vicky急救。

幾米外,一個性感的女小丑跪在地上哭泣。她之後,幾個小丑躺在地上。

稍後,他再次暈倒。醒來時候已經躺在這病床上。

一名警員走進病房,向波波夫說:「局長,外面有人要求見面。」

「是甚麼人?」

「一名俄羅斯少女,名叫美露花。」

「甚麼?美露花?快請她進來!」

「是!是!」

波波夫拋下報紙,用杯裡的水抹抹臉,抖抖精神迎接這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警員把這個碧藍色眼睛、棕紅色頭髮的俄羅斯女郎引進病房,他便離開,輕輕把門關上。

「美露花小姐,請坐。」

波波夫眼前的這個少女,皮膚白晢,在晨光下顯得近乎通透。

「局長先生,」美露花隨便坐在病床後的梳化上:「你精神似乎不錯呢!」

「啊,我好像是被妳襲擊哇!」波波夫一面無奈。

美露花沒有半點尷尬,反而高聲笑起來:「你不會哪麼小氣!反正我又不是有心的!如果我可以用盡全力的話,你還可以活著嗎?」

「哪麼,我豈不是要感激妳?」

「算了算了,我不是為這種小事而來的。」

「混賬,妳這種冷血的洋娃娃哪會明白人類的痛苦?」

「我是遠超人類現有科學知識的產品啊!」美露花搖搖頭,一副自鳴得意的樣子:「算了算了,我想你會知道我來的目的吧。」

「我猜不到!」

「事情還未完全攪清楚呢。」

「妳的主人,那個小明的男人,不是清楚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嗎?」

「我的意思是你大概還未完全攪清楚。盡情問你想知道的事情吧,不過我應該以朋友或疑犯的身分回答你,警察先生?」

「朋友?我可不想和你們這群不可思議的人交朋友。算了,妳就當一個認識我的普通人好了!美露花小姐,就把妳知道的告訴我吧。」

「咦,不是洋娃娃嗎?」

「隨妳怎說也可以!」

「我的名字是「切諾夫01」,波哥爾˙維珍尼亞˙美露花只是人類形態時候的名字。」

「妳真的是機械人?」

「正確說法是「俄製全天候戰鬥機械人」,型號為Rb-F-01。切諾夫是開發我的科學家組織的名字。我於二零零五年製造,不過直至二一二一年才被啟動。」

「說笑吧,妳是百多年前我國的產品?就算現在,亦未能生產妳這樣像真的機械人!」

「是真的,而且還有另一個名字是「切諾夫02」的相同系列機械人,他就是外界一直認為自殺了的張計。」

「張計…亦是與妳一樣的機械人?他不是遊樂場的四名股東其中一人嗎?」

「當然不是,遊樂場根本只有劉伯天和陳伯朗兩個股東。」

「可是,陳伯朗自己亦承認遊樂場一共有四名股東。」

「對外界人是這樣說的。其實,張大維只不過是陳伯朗聘請的人。至於張計 「切諾夫02」,就是劉伯天先生的父親製造的戰鬥機械人,任務是保護劉家成員。而我,就負責保護我的主人和他的後人。」

「張計他不但保護不了劉伯天,反而十年後自殺了!」

「那不是自殺,只不過是能源耗盡了。我和切諾夫02的電源只可以運作五十年。當切諾夫02停止運作後,陳伯朗和張大維便訛稱他自殺了。至於保護不力之事,原因與我一樣,因為戰鬥系統還未被啟動,真有點慚愧。」

「妳也有慚愧的…」波波夫一時想不起怎樣形容人工智能裡情緒裝置,便隨便說:「妳有慚愧的感覺嗎?」

「我說過,我的思維和人類沒有大分別的!有自私、貪念、卑鄙這些思考模式!」

「簡直是完美的人格!」波波夫大笑:「倒不如聽聽我的見解,看看我和妳所謂優秀的邏輯系統有甚麼分別!」

波波夫把身體端直,嚴肅地說:「為了掩飾劉伯天先生被殺一事,有人刻意製造「有人打算對遊樂場主席不利」的煙幕,大概是陳伯朗發放的消息,因為他一早便認為張大維殺死了劉伯天,可是苦無證據,而他亦不想尋找劉伯天女兒的下落,因此這煙幕的目的就是要張大維知難而退。」

「啊,不錯的邏輯!對了,主人想知道為甚麼你會來到摩天輪?好像由於一封只寫著「摩天輪」三個字的信。」

「我在命案發生的中午收到,之前陳伯朗曾經把一共二十一封相同的信件交給我。」

「Vicky小姐承認,過去的二十一封信是她寄出的,目的是希望陳伯朗或者張大維其中一人為了殺死父親的事而提心吊膽,令他們露出馬腳,以便進行復仇計劃。不過,你收到的一封不是來自Vicky小姐。」

「我的部下已經查出了,寄信人是張大維。他知道陳伯朗把二十一封信的事告訴了我,因此他亦寄我一封,為了引我來到摩天輪上。」

「十分巧妙的技倆,他明白你看過信後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因此當知道主人和Vicky小姐住在摩天輪時,便以最快速度把所人引到摩天輪上,再導演出一幕借刀殺人的舞臺劇!」

「究竟怎樣一回事?」

「還是從半年前開始說起,張大維被毒殺後,我從你們手上救出譚毓深,為了知道Vicky小姐下一步行動。」

「是那個侍應嗎?當時冒充警察就是妳?」

「對啊!稍後我還遇上Vicky小姐,更把她從小丑手上救出。那個小丑是個十分粗糙的機械人,應該是張大維背後操縱。後來Vicky小姐告訴我,她會盡快殺掉陳伯朗,於是我決定暗中幫助她。翌日,她和主人一起潛入陳伯朗的辦公室,不過被張大維捷足先登了。」

「我看過當時的報告,證實是一名叫程香的女人下手的。之後,她和陳伯朗的秘書一起失蹤。」

「波波夫局長,難道你還看不出其中的玄機嗎?」

「那個叫程香的女人?」

「她根本不是程香,是張大維假扮的,我一眼便看出了!真正的程香就是那個女小丑和秘書。」

波波夫聽後,興奮地說:「那個女小丑現在在哪裡?」

「Vicky小姐已經把她安頓了,想知道她的身分嗎?」

「快說!」

「她是張大維的女人,雖然還沒有正式結婚,不過看來兩人是真心相愛。還有一件秘密,就算陳伯朗亦不知道,就是程香是陳伯朗同父異母的妹妹。她本名陳晴香,自雙親三十年前仳離後,兩兄妹便沒有見面。不過張大維知道此事,他為了得到遊樂場,便追求陳晴香。」

「嘿,利用感情的騙子!」

「不要武斷,誰知道陳晴香對兄長亦沒有感情,她心裡亦虎瞻著遊樂場…因此兩人一拍即合!」

「簡直…」

「想不到形容詞吧!人類的世界不是如此嗎?」

「繼續說吧!」

「主人和Vicky小姐刺殺陳伯朗失敗後,便逃出遊樂場。之後半年,他們隱居在深山,不問世事。我亦回到波蘭躲了一陣子,直至張大維把一段錄影寄給我後,我知道危險已經逼近,只好走到深山裡找主人。」

「保護他們嗎?」

「可不是,主人根本有能力保護自己和Vicky小姐…如果他的記憶恢復的話。另一方面,當時我亦沒有能力保護他們。於是,我只好逼主人反擊…」

「妳的任務不是保護他嗎?」

「我只是為了保護他的後人而製造。可是,當主人還未對我下指令,我的戰鬥系統是被鎖死,作戰能力只與一般人類差不多,就算是Vicky的家務機械人,我也敵不過啊!」

「張計的情況與妳一樣吧?」

「應該是,劉伯天先生還未啟動切諾夫02的戰鬥系統,他已經被殺死了。」

「後來,我們回到遊樂場,我被張大維拐走。當時我從近處看見小丑,並肯定他是張大維,不過來不及通知主人。張大維和陳晴香向我強行輸入指令,令我在摩天輪上隨機地殺人,打算利用我殺死所有人。」

「包括我?」

「如果你死去,對事件沒有大影響;萬一你生還,你只會目擊我殺人的經過。最後,陳晴香繼承遊樂場,張大維暗中控制,多麼完美呢。」

波波夫聽過十年來的恩怨後,長嘆一聲:「就是為了遊樂場,每個人都互相殘殺,包括妳的Vicky小姐。」

「她亦是受害者,而且她真的不想承繼遊樂場。」

「哪麼,遊樂場現在由誰管理?」

「我,美露花。」

「甚麼?妳?」

「Vicky小姐一早命令要我管理遊樂場。」

兩人停頓了一會,波波夫腦袋裡快速重整所有事情的碎片,嘗試把它們串連成一個完整的事實。不過,他發覺事情還有一個最大的缺口,一個十分不可思議的事實,眼前的美露花,一個超越現有科學技術的機械人!

美露花突然說:「你想知道我和主人的事?」

波波夫驚訝說:「妳為甚麼知道我想著的事情?」

「哈哈,我的腦袋計算能力比你高,只要代入你的思考模式,很容易就明白你心裡的問題。」

「不要再戲弄我,要說就說吧!」

「好吧,你想首先知道甚麼?」

「劉伯天先生的父親是?」

「百多年前,一個叫流星慢的人。」

「咦,劉伯天的千金不是叫劉星琪嗎?名字和她祖父十分相似。」

「據我所知,流星慢先生從沒有對人提及自己的真正姓氏,平時只喜歡用外號「流星」,後來把下一代的姓氏改為「劉」,反正「流」和「劉」的發音是一模一樣。可是,劉伯天先生對父親的傳說十分懷疑,但Vicky小姐卻非常尊重和仰慕她的祖父,因此不理會父親的反對,用祖父的外號作姓名,因此,她正確的名字是「流星琪」。」

波波夫聽後,說:「哪麼,那個流星慢有甚麼特別之處?」

「他喜歡到宇宙旅行,而且他的太太亦不是地球人;換然之,他們有一些超越地球人類的科學知識。」美露花指指自己:「例如我和切諾夫02。」

波波夫聽後感到匪夷所思,不過眼前的美露花正好是活生生的證據。經過一輪思考後,他決定回到最現實的事情上:「哪麼,這一切與遊樂場的命案有甚麼關係?」

「正如你所了解,建造遊樂場需要人類還做不到的科技和技術,而劉伯天先生正好繼承了他父親的知識。」

「父親的知識?甚麼意思?」

「那是一個金屬盒子,其實是一部連接到流星慢先生的宇宙船中央電腦的終端機。這盒子,只有我主人家族和劉氏家族可以打開。宇宙船的中央電腦再連接到外太空的某個星球,因此,想得到比地球先進的知識和技術,只要按按那金屬盒子便行了。」

「哪麼,陳伯朗為何會與你們扯上關係?」

「遊樂場的構思出自劉伯天先生,而資金則由陳伯朗負責。陳伯朗的曾祖父,就是百多年前在香港建造了一座地下城市的人。建造那座地下城市的技術比建造遊樂場還複雜許多!當然,那時候流星慢先生幫了大大的忙!」

「等等,現在是二一二九年,距離二零零五年已經一百二十四年,據記錄,劉伯天於二一一八年被殺,當時五十歲,他的父親,那個流星慢,豈不是百歲人魔?」

「他長期在宇宙旅行,最後一次出現在地球時候,才是十多年前的事。那時候,以地球年齡計算,他只比自己的兒子大十年。」

「哪麼,妳的主人又怎樣會得到妳?」

「主人是流星慢先生的摯友。兩人於同一時代出生,不過主人於二零零五年就失蹤了,那時候我才被製造出來,因此半年前我才首次與主人見面。」

「我完全不明白妳的說話。」

「十年前,Vicky小姐四處逃亡時,她輾轉到了流星慢先生於香港的家。在那裡,她發現了我。當時切諾夫02已經以「張計」的身分輔助劉伯天先生,所以當年只有十二歲的Vicky小姐對相同型號的我不感到陌生。她把我啟動,要求我保護她和替她報仇,可是我拒絕了。」

「為甚麼?妳不是聽命於她嗎?」

「哈哈,聽命於劉氏族人的是切諾夫02,張計,不是我。亦因為無人能向我發出指令,我只好按自己的意志行動。」

「妳這種鐵甲洋娃娃也有自己的意志?」

「喂,我的邏輯與人類幾乎一樣!」

「對不起!激怒妳,就和自己性命作對一模一樣。」

「放心,主人沒有向我下殺掉你的指令。」

「請繼續吧。」

「嘿!」美露花神氣地哼一聲後,繼續回憶十年前的事情:「我決定暗中留意Vicky小姐的行動,因為我預計她會尋找我的主人。」

「為甚麼她會尋找妳的主人?」

「因為流星慢先生曾經說過,先進的科技有時候根本解決不了世間上的問題,特別是人類的紛爭,因此需要一個有能力的人去處理。假如將來劉家的後人有任何麻煩,必須要向主人或他的後人求援。」

「不錯,人心往往是最難以捉摸,任何機器也無法徹底了解。」

「這是你從警多年的感想?」

波波夫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與妳無關,快繼續說!」

「好的好的。」美露花端端身子,繼續說:「可是,正如我剛才所說,主人於二零零五年失蹤,亦沒有後人,因此Vicky小姐想出一個匪夷所思的方法。」

「難道…難道是返回二零零五年?」

「對啊!結果是,終端機真的顯示出時光機的製造方法!那只不過是十年前流星慢先生的太太原居的星球剛剛發明的東西!」

「啊,外星人的最新科技呢!」

「就是這樣,我花了差不多八年時間去製造它,最後Vicky小姐在二一二七年成功返回過去。因為我是機械人,身體不適宜作時光旅程,因此只有她獨自前去。」

「妳嚷著不會幫助她,結果不是替她製造了時光機嗎?」

「自從她把我啟動後,我一直住在波蘭,從沒有見面,只是偶然通通電話,因此我清楚她想做的事情。既然她和我都是尋找相同的人,我便把完成了的時光機郵寄給她罷。」

「郵寄?」

「唉,時光機不是一座巨大的裝置!你看看!」

美露花從手袋裡把水晶樂器拿出來,說:「你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看見時空轉換裝置的「普通人」。」

「豈有此理,我剛才只是說你們是「不可思議」,沒有抬高你們的意思!」

「想看嗎?」

「快給我!」

波波夫接到手裡,驚訝地說:「就是這個細小的東西?不是樂器嗎?」

「樂器的功能是我貪玩加上去的。」美露花佻皮地說。

「哪麼,我只要利用它,便可以穿梭時空?」

「世事怎麼會如此完美?每次使用它,身體會產生不同程度的損害;例如主人,當他從過去來到現在後,便失去記憶。亦因為這樣,我一直不能肯定他是我的主人。」

「原來如此,所以,當他在摩天輪上喊出妳的名字時,妳便清醒了?」

「其實半年前在遊樂場的圖書館裡,我已經找到有關主人的資料,並把它清洗了,以免被其他人發現。之前,我曾經在遊樂場的賽車場上遇過他,當時我還在想,為甚麼主人不向我發出指令?」

「即是說…劉星琪為了替父親報仇,請來小明?」

「不過主人意外地失憶,所以Vicky小姐的計劃無法實行。」

「就是那個甚麼「沒有兇手」的殺人計劃?」

「道理十分簡單,Vicky小姐要求一個在這個時代根本不存在的人去進行謀殺,就算採集到指模、DNA或其他有力證據,根本無濟於事,對嗎?」

「聽說,流星琪還愛上了小明,因此不得不取消這個殺人計劃。」

「的確如此,縱使Vicky小姐知道主人心裡有喜歡的人,她也死心塌地去愛…」

「咦,我倒有興趣聽聽,當小明回復記憶後,他會怎樣決擇?」

「當Vicky小姐到過去尋找主人時候,她在過去的時空裡生活了半年,並認識了主人喜歡的「她」。不過,「她」的來歷不是太尋常…」

「又是外星人?」

「不,不過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患有嚴重的皮膚癌,是由於過度被紫外線照射引致的。當「她」知道命不久矣時,「她」便默許Vicky小姐代替「她」的位置。」

「哪麼,最後?」

「與你無關!」

美露花和波波夫都不知道,Vicky因甚麼緣故在二零零五年時代逗留了半年,和「她」臨終前曾經附托的話。

波波夫沒有追問,只淡淡說:「小明只不過是劉星琪替他取的名字,他真正名字是?」

美露花搖搖頭,說:「Vicky小姐命令我不可以向任何人說出主人的名字。」

「又說她不可以給妳下命令?」

「自從摩天輪事情發生後,主人命令我以後亦要聽從Vicky小姐的指令,代替切諾夫02保護她。」

「原來如此,哈!」

「你笑甚麼?」

「不,沒有甚麼。」

波波夫忍不住笑出來,因為從剛才美露花的說話,他彷彿知道了小明、Vicky,和「她」最後的命運和決擇。他笑,因為他對世事弄人感到可笑和無奈,也想起了遊樂場的所有人,為了利益而互相猜忌和殘殺。

突然,他有感而發說:「小明和劉星琪現在透過妳聽到我們的對話嗎?」

「蠢才,你終於發覺了!」美露花譏笑道。

「沒有咖啡因,我的反應就是如此遲頓!我想知道一件事,小明為甚麼派妳來找我,為甚麼主動地把所有事告訴我?難道你們忘記我是警察嗎?」

美露花頓一頓後,說:「雖然遊樂場現在由我管理,不過Vicky小姐還可能會回來,因此希望到時波波夫先生多多關照,而且希望波波夫先生忘記了摩天輪上發生的事。」

「Vicky雖然沒有直接殺人,不過曾經幕後指示別人在張大維的食物裡下毒,又企圖謀殺陳伯朗,而且…」

「喂,好像只有這兩個罪名!」

「不,我亦知道在北京公安總局裡襲警、偷竊、毀壞及冒警的人就是你的主人!」

「有甚麼證據?」

「在摩天輪上,我不是把信件給你們看嗎?當時你們的指模及幾十片表面細胞已經黏在信紙上。經分析後,確定與當日冒充警察的人是同一人!」

「噢,棋差一著!不要緊,這是主人和Vicky小姐向波波夫局長先生送上的一點心意。」

美露花把一張銀行存款收據放在病床前,說:「這筆錢,足夠你在太平洋購買一個小島。」

「哼!當廉潔的警察是我唯一的志願!」

「哪麼,替你買下俄羅斯保安局局長職位又如何?」

「不用了!」

「任何願望?」

波波夫想了一會,說:「我想要遊樂場永遠通行証。」

「哇?」美露花不禁嚇了一跳。

波波夫回憶陳伯朗與他在旋轉木馬前秘密會面的情景,陳伯朗扮演小丑,把歡樂帶給孩子,不過他沒有留意到,當時波波夫自己亦不自覺地回到童年、回到與父母在街角的公園裡玩耍的時代。

幾十年來,他被世界的複雜染污了潔白的心靈,就如自己的舌頭一樣,過去除了濃烈的咖啡外,對一切都毫無感覺…

遊樂場不是製造幻像的商品,而是確實為了讓污穢心靈得到慰藉的地方。

他當然沒有把這份難為情的感覺告訴美露花,粗腔橫調地說:「到底給不給?」

「我可以於三秒內用激光把你加熱至攝氏一千六百度,要不要試試?」

「悉聽尊便!」

「算了,放過你,反正你在這次事件裡擔任了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

他向遠處的摩天輪望上一眼,便躺在床上。

「波波夫先生,你要休息了?」美露花問。

「對啊,如果有永遠通行証的話,我想明天到遊樂場玩幾天。」

不到一分鐘,美露花說:「我剛才接上遊樂場的中央系統,已經替妳安排摩天輪酒店的房間了。」

說罷,美露花離開病房。

波波夫滿意地笑一笑,喝了一口白開水,便睡著了。

夢裡,他看見旋轉木馬在輕快音樂下轉動、看見自己在木馬上向父母揮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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