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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你慢慢的往下走,一步一步的踏下去,腳步要踏穩。你來到了新的一層樓,此時的你也跟著階梯小了十歲。」
在昏暗的房間裡,一個面相恐怖、身材魁梧的壯漢躺在躺椅上,卻出乎意料的,露出有如睡著一般安詳神情。坐在他旁邊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有些緊張的瞄了幾眼身旁的病例表,深吸口氣後,開口說道:「你現在位於二十三歲的歲月,據說你在此時已經開始做汽車維修的工作……」
在一旁,有許多警官、檢察官及律師坐在桌子旁看著這場「表演」。躺在那的是這一年來連續姦殺、凌虐女子的殺人犯,由於犯案的手段十分粗糙,導致犯人一下子就被抓到,但據說還有屍體沒被找到,才令案件拖延許久。警方威喝、律師說情都沒用,最後是找了許多心理醫生打算突破他的心防,但大部分的醫生都無功而返。最後是出名的外國心理學學者金.佛斯特打算接下,但他卻因為一次意外而葬身火窟。警方將最後的希望交給金的得意門生,在他底下成績優秀的年輕人,張浩維。與其說是寄與厚望,不如說是看好戲的成份居多,這點張浩維清楚的很。
他其實是沒什麼自信的。在台灣,心理醫生還沒到專業的程度,自己又是第一次作這樣的治療,怎樣也比不上外頭的名醫老字號。而他這次用的又是一般醫生不會特別採用的催眠術,一邊的警官已經在偷偷竊笑了,畢竟那年頭流行的催眠術是表演用的花招,但浩維卻沒有退路。對於已逝的恩師,他所能做的就是盡力完成恩師未完成的遺憾。面對眼前這個兇惡的罪犯,他居然成功的領導他進入了潛意識的世界,這是年輕的浩維所料未及的。
「你現在來到了三歲的樓層。小時候,你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父親是個工人,母親是家庭主婦,你是家中四個孩子裡僅有的男孩。現在,你三歲,姐姐們都上學去了,只有你跟媽媽在家。此時,你看到了什麼?可不可以告訴我?」浩維謹慎的詢問著。他認為要瞭解殺人犯的心理要從小開始,因為幼年時期是培養正確心智的關鍵時期,而這個人的家庭又令他介意:據說在罪犯十七歲時,他母親就離家失蹤不見。
只見罪犯臉部扭曲的厲害,看來觸動他內心的核心。
「若你不想說,可以不要勉強的。」浩維說著,畢竟強軀直入沒有益只有害。罪犯的臉部神經抽動不停,好像要突然醒來一般。見此,浩維心感不安,補充了一句:「不論何時,我都會在你身旁的,所以請你不要害怕。」
說完這句話,罪犯頓了一會,居然一下就全身放鬆了。
「一個人很害怕嗎?你媽媽不在家?」浩維困惑的問道。
而罪犯又不覺得抖動肩膀,用快哭的聲音說著:「好可怕……好可怕……」
「什麼好可怕?」
「……媽媽……」
浩維一愣,旁邊的警察還在疑惑罪犯的聲音怎麼像個小孩,浩維就急急問了下去:「媽媽為什麼會好可怕?她是不是做了讓你害怕的事?」
「媽媽……又帶了奇怪的叔叔回來……」
罪犯帶著哭音訴說著。他的母親似乎因為丈夫長期不在家,有了許多私通的對象。在外人面前她是個賢淑的妻子,但在他年幼的注視下他的母親卻是蕩婦、妓女,尤其與她私通的男人又是個粗暴的男子,時常在性交的時候對其施暴。三歲的孩童,對於性愛最初的印象是扭曲的。
長期的恐懼居然令他產生了更為扭曲的情感,母親長期更換伴侶的情況下,讓他認為母親是「人盡可夫」的,「包括自己」。就讀五專的時候,他意圖強暴自己的母親,卻因母親反抗,憤怒之下打死了母親。當時心智尚未成熟,他只能恐懼的將母親埋了起來,後來居然遺忘了這回事。
待他再度將第一任女友用重物擊死後,瘋狂的血才再度從他體內沸騰。
包括警方查出的三起案件外,他還殺害了四名女子,其中包括自己的第一任女友以及母親。
犯人哭著將所有的犯案說出來了,警方沒查出的、沒找到的藏屍地點也一一供出,他內心封鎖的堡壘已崩潰了。相對的,年輕的心理醫生,張浩維,也因此受到了認同。
浩維不禁回想起他第一個案子。
雖然現在身處辦公室,但是他卻一樣坐在病人旁邊,看著躺在醫療椅上的那個病人,準備要用催眠術作診療。現在他要診治的當然是他僅有卻重要的當事人:上官渚音,正確說來應該是渚音的其中一個人格「夕遠」,但又不只是那麼一回事。
「張醫生,我只要放鬆身體就好了嗎?」夕遠平靜的問著,而浩維點點頭。他總認為這個任務對夕遠來說根本不是難事。
果不其然,夕遠閉上眼睛後,整個人就沉在治療椅上。從他放鬆的狀態已經是進入恍惚狀態,就連浩維都驚訝於對方的放鬆技巧,這意味著浩維不用做繁瑣的放鬆處理。他輕吸口氣,準備催眠的工作。
跟第一件案子一樣,是金老師遺留的案子,所以才會想到處女案吧?
喝了口水,浩維看著已經不是「夕遠」而沉睡的渚音,慢慢的下了指令:「你,上官渚音,不是只有一個人,而是許多人。你們共同住在一座大殿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足之地。我是張浩維,我想成為你們的朋友,也希望可以跟你們每一個人接觸。大門只有一個,所以你們會單獨一人來見我,這一點,夕遠已經先作了保證,希望你們能跟我配合。」
說完,「渚音」本體起了騷動,複雜的表情好像人人都想出來一般。隨即,整個人又安靜了下來,卻睜開眼。
「你是?」浩維疑惑的問。
「渚音」坐了起來,四處張望,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才看向浩維,童稚的神情不像十七歲的少年。
「緋薦。」對方略帶童音的說著。
浩維點了點頭,看來是個年幼的人格。「『飛劍』,那是你的名字嗎?」
「是夕遠葛格幫人家取的名字。」名叫「緋薦」的人格有些害怕的說。
見狀,浩維笑了笑,伏身向前:「不要怕,哥哥是你們的朋友。我叫張浩維喔,夕遠有沒有介紹過我?」
緋薦又眨眨眼,眼睛咕嚕咕嚕的轉來轉去,點點頭。
「夕遠葛格說你會幫忙我們,你是個大好人。」
這可是過度的奉承啊,浩維苦笑了一下。大概是面對這年幼的人格,這樣說比較簡單吧?為了要多加瞭解這個人格,浩維問了問題:「嗯,可是要幫你們要多多瞭解你們喔。例如,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事呢?好比說你喜歡什麼啊?」
緋薦頓了一下,快速的說了:「芭比娃娃。」
「芭比……娃娃?」浩維大愣。
只見緋薦嘟起了嘴,不太高興:「人家是女孩子,喜歡芭比娃娃很奇怪嗎?」
看來是繼「月牙」後的第二個女性人格了。浩維默想著。
在長約半小時的淺談中,浩維大概瞭解了這個人格的定位:「她」是人格中最年幼的一個,誕生時間也不長,性情天真無邪。她似乎認識許多「哥哥姐姐」,在人格中她也受到許多照顧,因此很喜歡其他人格。
「那麼,那些哥哥姐姐當中,你最喜歡哪一個呢?」浩維好奇的問著。既然這位是孩童人格,自然是不會說謊的,這可能是她最先出來(極大可能是夕遠讓她先出來的,這是浩維的判斷)的原因。
而緋薦眼睛轉來轉去,口齒清晰的說道:「人家最喜歡循詼葛格了!」
「循詼……為什麼呢?」浩維苦笑。在他眼中,循詼的年紀也不是很大呢。
「循詼葛格會陪人家去玩啊!他還會讓人家玩很多好玩的遊戲,像那個公主啊、魔法少女啊……還有很多電動玩具,循詼葛格都好厲害。」
原來是玩伴!這麼一想浩維忍不住又笑起來,原來循詼也是善體人意、懂得照顧弟妹的。從緋薦身上可以知道許多有趣的事,但浩維想想,還是想先認識多一點的人格:「原來是這樣……緋薦,哥哥知道你跟大家很好,有沒有什麼其他人格想認識我呢?你應該知道吧。」
緋薦大眼眨了眨,點點頭,閉上了眼。
再度睜開眼時,又是一個新的人。
浩維盡量把跟每個人格接觸的時間控制在半小時之內,且盡可能的在這有限的時間中剖析每個人格的特色。他預計一天診療在八小時左右,也就是說大約可以見到十六個人格。
繼緋薦後出來的人格是一個口才好、擅長帶動氣氛的開朗人格,動作跟氣質都相當吸引人。他自稱「燃好」,自嘲自己為人格中的公關。浩維也看出這個人的社交才能,但是他的腦袋靈活性沒有像「柱」那麼優秀。比起對人互動的敏感性,智商僅為一般,這可能是夕遠最後沒選擇他而選擇群尚作為日常生活主控者的緣故。但是燃好並不介意,因為在酒會之類的社交場合往往是他發揮才能的天下。
接著出來的是燃好的好友,個性也是極為友善。比起燃好天生善於交際的外向性格,這個人格似乎是享受個人生活的內在性格。人格自稱為「永星」,他跟浩維說自己熱愛藝術創作,尤其是可以混合各類色彩的繪畫。浩維給他一隻藍色原子筆,他立刻畫了一張浩維肖像給浩維。(那張圖看起來很有趣,也很生動,但是一點也不像浩維)也許是因為藝術家的浪漫天性,畫中的浩維帶著微笑卻也流著眼淚,好像小丑似的。
永星跟燃好還有一個朋友叫「游世」,在永星還未完全沉默時他忍不住跑了出來,性格上很像循詼,活潑好動又聒噪,但卻不會讓浩維感覺這個人格內含心機陰謀深城府。這個人格很單純,有如他那兩個朋友。游世很喜歡漫畫及遊戲,甚至會想去搜集周邊產品或參加漫畫展等活動。在這方面他與循詼時常交流情報,兩人時常在有空時「一起」參加俗稱同人志會展的CW活動。對於這類話題浩維不太懂,但他可以想像游世跟緋薦的感情一定也不錯。
取代游世的人格是一個溫和的人。與其說是溫和,不如說呈現比夕遠更放鬆的態度,不,應該說是前所未見的懶散態度。他舒適的躺在治療椅上,帶著微笑,但表情看起來快要睡著似的。人格好半天才說自己名叫「叔溫」,然後慢慢的說著類似道家哲學的話語。叔溫說話之慢,大約一秒多一個字,聽的浩維也快睡著。他判斷這個人格與夕遠的感情一定不錯,兩個人挺適合坐在茶室喝茶的。
接下來,叔溫不預警的將人格轉換為別人。新的人格眼睛半閉,好像在沉思似的,浩維問他也不答。沉默了十分鐘,那個人格才說了:「三女神決定眾生的命運,在命運的輪迴不可能逃脫。」
浩維不解。但人格一躺,又變成了新的人。
「看醫生你一臉困惑,可是你可幸運呢,剛剛那個人格是不會輕易出來見人的。」這個新人格帶著親切的笑容,正正的坐在診療椅上:「剛剛那個人格是『夜語』,他擅長命理的解析與占卜,連夕遠都敬他三分呢!」
「命理的解析,這樣嗎……」浩維思索著。剛剛那個人格說的似乎是暗喻塔羅牌「命運之輪」的牌義,這是之前別人幫他算出的結果。說起塔羅牌,浩維知道有個人格透過牌來與自己接觸,那個人就是女性人格「月牙」。
「但是,你不要介意,因為夜語本身是不多話的。」現在這個人格細心的解說著。浩維打量對方一會,問著:「那麼你呢?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犧華』,請多多指教。」對方微笑著。
從談吐間浩維判斷「犧華」是名女性,談吐像個大姐姐,似乎也富母性愛。這個人格對自己的事不多說,倒是說了許多別的人格的事:因為她說有些人格連出來都不敢出來。
「我有個被認定為雙胞人格的弟弟,名叫『祀榮』。他也想認識你,但他不敢出來,他對出來有種精神上的排斥感。」
「排斥?怎麼說呢?」浩維問著。
「這要說到更之前的事情了。我的誕生與夕遠相當時期,所以我才會說的。是由我說的,祀榮也會同意吧。」犧華慢慢的說著,表情平靜:「別的人格為何誕生,我是不清楚為什麼,但是我卻清楚祀榮與我誕生的意義。」
「你們的誕生,是為了什麼呢?」浩維有些不安。
「遇到恐怖的事情時,時常是由我們出來的。我們是為了承擔痛苦而誕生的人格。」犧華微微一笑,「我為引以為自傲的地方就是懂得忍耐,也不會動氣。而且,我也不喜歡看到別人痛苦的樣子。」
浩維內心一震,總覺得很不舒服。「那麼,祀榮呢?」
「祀榮這個孩子則是非常的膽小,他其實是非常害怕的,但也因為如此,他不敢反抗他人。他是個會默默承受不合理命令的孩子,這是他可憐的地方。他因而相當自卑的。」在訴說祀榮的事情時,犧華看起來十分悲傷。「我多麼希望只有我承受痛苦就好了,但是,出來不出來並不是由我們決定。」
「這……是由誰決定呢?」浩維不解。
犧華搖了搖頭。
問不出答案,浩維換了一個方向:「你們現在還是那樣嗎?」
「不,自從由夕遠掌控大局後,局勢就穩定下來了。事實上現在『渚音』的生活過得十分順利,也不太需要我們去分擔痛苦。」犧華淡淡一笑,然而表情卻帶有深意,「但是,卻有些事讓我不安,從一開始的受人控制……我覺得,夕遠主控的和平無法維持長久的。未來,不只是我們,所有的人格會遭到犧牲……大概是這種感覺吧。」說完,犧華變得正經,看著浩維:「如果,你會保護我們,那我會告訴你其他事情的。」
「我盡力而為。」浩維握緊了拳頭。
犧華開始敘述一些不喜歡「出來」的人格。一是「質羅」,這個人格是數學高手,擅長許多複雜的運算,但這個人格很神經質,常常把指甲咬得出血。他也怕光,因此不喜歡出來。二是「卡卻」,他是與質羅友好的人格,機械、邏輯思考十分卓越,與質羅是個好搭檔,但是他生性膽小,尤其不敢跟人接觸。與這兩人友好的第三個人個是「達頓」。達頓的智力不高,動作也很遲緩,但是集心力強,如拼圖或是疊硬幣等他十分的擅長。這三個人格不喜歡出來,但卻具有特殊的才能。
「這麼說來,許多人格都有自己的天賦囉?」浩維問著。他開始思索著人格分裂是怎麼回事:照理,腦不可能同時分開作運作,但人格分裂卻可以讓各個人格獨立思考。以另一個想法來看,可能就是人格佔據腦的各個部位,因此擅長的領域也因此分開、獨自發展了。
犧華接下來敘述的人格典型似乎證明他這樣的判斷。
「如果要說天賦的話,還有幾個人沒有提到。像是嗅覺、味覺都靈敏如狗的『酉菱』,他性情豪爽、天性樂觀,而且還立志用自己的才能當調酒師,但他天生看不見。這是我們其他人格感覺意外的地方。還有個人,『拙聶』,他的聽力好得不得了,連三公尺心跳聲都可以聽到,但他也因此有被害妄想,覺得每個人都要殺他。」犧華如此陳述著,讓浩維點了點頭。將器官機能開發出來,這大概是腦中的潛能吧……
難怪一些心理醫生視渚音為最佳實驗動物了,浩維不禁打起了冷顫。
「謝謝你提供的消息,希望我因此能作些幫助就好了。」
浩維不由得這麼說著,而犧華微笑,說道:「這是我要說的才對。還有什麼需要指教的嗎?」
「這個,讓想見我的人格出來如何?我也想見見大家。」浩維思索著。由於對其他人格瞭解不甚,因此還是親自見到比較好。犧華也點點頭,躺回診療椅,閉上了眼。
浩維正想短短四小時內,事情進行的比想像中順利,但渚音的肉體忽然緊張起來。閉上眼的「渚音」一臉痛苦,樣子像是作惡夢,浩維一急,想走過去查看,卻忽地被撲倒在地。他感覺頸部受到壓迫,而且越掐越深。
「放……放手……!」浩維痛苦的睜開眼並抓住掐住自己的手,卻見眼前的「渚音」……,不,是不知道是誰的人,一臉驚恐、害怕,悲傷的樣子,眼睛跟嘴巴睜的極大,淚水、唾液滴了下來。他口中喃喃自語,不斷的念著同樣的句子: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見到這人如此痛苦的表情,浩維心一軟,手也鬆開,豈料對方一邊吼叫,掐住自己的手卻掐得更緊。浩維慌了起來,但自己感覺缺氧的痛苦,完全使不上力氣。他感覺昏厥,正覺得自己快要昏去時,對方鬆了手。
浩維再睜開眼,只見那個「渚音」站了起來,將臉上的液體擦乾,並將弄亂的頭髮、衣領整理好。看來在緊急之中轉換了人格,浩維放心的站了起來。
「真是抱歉,醫生,居然在鬆懈中讓這樣危險的人物出來了,您沒事吧?」新的人格在整理好自己打扮時轉過身來,笑著將浩維拉起來:「對於這一時的疏忽,我想鄭重跟您道個歉。」
「不、這不是你的錯啊……你是?」浩維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頸子,大口喘息。
「我是『柳羯』。初次見面,您好。」柳羯笑了笑,回到診療椅上坐好:「剛剛那個人個叫作『無方』,在人格中是很危險的人物。他由於過度的恐懼,對外來的每個人都會採取攻擊的手段。」
「這樣……」一邊聽柳羯的說明,浩維好不容易回到原來的位置上,才看清柳羯的樣子,一臉誠懇有禮貌。浩維不禁皺起眉頭,說著:「那個……你可以不用那麼拘謹。」
柳羯頓了頓,「您這是什麼意思呢?」
「我是指,雖然你是這樣有禮貌,但是你的眼神……」
充滿了輕視。
浩維留了這句話沒說,但柳羯冷笑起來。他一改開始雙手放在兩膝上的坐姿,整個人後躺,兩手交叉環抱胸口,腳也翹起了二郎腿:「不愧是醫生啊,觀察力也極為敏銳呢。」
「你是……」
「一直久仰你的大名,但也似乎沒什麼好怕的。」柳羯笑得瞇起眼,「我在知道你的存在後,一直想會會你,但夕遠那傢伙卻不斷壓著我們。認為我們礙事,就控制我們嗎?真是個偽善的獨裁者。幸好借用他放大家出來的時候,我可以藉著那些下賤的人格作跳板。我說你啊,別以為月牙喜歡你你就囂張了,首先要警告你別管我們太多,否則,呵呵……你的下場跟他們一樣。」
「他們」?指的是之前的心理醫生們嗎?浩維吞了口口水。
「這件事之前的人格已經跟我提過了,謝謝你的好意。」
「我要說的東西跟那些柱子不一樣,你搞清楚。」柳羯皺起了眉頭,用斜視的方式看著浩維:「跟那些人不同,我們可清楚明白是誰在作判決啊。只是我一直不懂,他為何要把你留到現在。」
「『他』,你是在說誰?」浩維敏銳的回應著。
柳羯又冷笑了一陣,「你有什麼資格知道他的事?」
說完,他轉過身,打開門走了出去。浩維先是不解,後來才發現是「柳羯」擅用身體離去了,他一急,跟在後頭衝了出去。但見柳羯已搭了電梯下樓。
浩維從逃生梯跑了下來,卻遲於電梯,到一樓時已經見柳羯的蹤影,被急壞的浩維只能跑出大樓四處探望。上官渚音的樣子算是顯眼,某方面來說是好處。浩維看到「柳羯」已走入過馬路的人群之中,不禁跟著跑過去,但卻因為時間差,紅燈亮起,而浩維也被擋在馬路的另一邊。
「糟了!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事。」浩維懊惱的想著,自責的心情連四周發生了什麼都沒注意。他隱約聽到有女孩的聲音,卻不覺得那跟自己有關。忽地,肩膀被人一拍,浩維才緊張的叫了出來。
回頭一看,對方是一臉憂愁的少女,因為浩維的反應而有些驚恐。
「抱歉,醫生,嚇到你了嗎?」
浩維先是疑惑,後來才想起來:這是之前他輔導過的少女,名字叫劉雨漓。
「沒事,我只是在想事情。你最近還好嗎?」浩維微笑;少女在之前的輔導後已經好很多,因此後來也沒找他就診了。今天見到,忍不住想關心她的情況。
「最近非常的好,謝謝醫生的關心。」雨漓怯怯的說,臉不覺一紅。「就像醫生所說的,有了心靈支柱真的好的多了。」
「這樣,那太好了。莫非你有了男朋友?」浩維笑著說道。這原是不經意的一句,卻讓雨漓紅透了臉,百般的搖頭:「不是的、醫生真是愛開玩笑。」
「我沒有別的意思。」浩維緊張的回道。
「不,我,只是。」雨漓低下了頭,似乎不敢正眼看著浩維:「最近有了宗教支持,因此心理上好過了。」
「這樣……」浩維又點點頭。
而雨漓忽然一頓,抬頭看著浩維笑道:「時間不多了,那我先走了,能見到你真高興。」
「再見。」浩維也微笑,看著雨漓離去的身影。他原本感覺高興,卻覺得有些不對勁。突然,他知道自己不安的根源在哪了。
離去的劉雨漓,手上掛著黑色的逆十字手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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