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論壇 繁體 | 簡體
Sclub交友聊天~加入聊天室當版主
分享
返回列表 發帖
第二十九回

男排隊輸球了消息傳來時,引得我們一陣錯愕我們學校男排隊的實力明明就在今天出賽的對手之上,為什麼會輸了比賽呢?

聽說問題出在培傑學長身上平常他是排球隊裡的中心人物,他的一個舉動、一個眼神都足以影響全隊的士氣然而今天他卻失誤連連,就連最簡單的托球也會托到球都偏離了方向。

女排隊裡的人全都議論紛紛的大家在討論著培傑學長的失常比賽,我沒有加入討論的行列裡,只是遠離人群坐著,其實我比誰都清楚事情的真相。

只是我沒有想到一個簡單的拒絕,竟會害得男排隊失去了晉級前四強的機會。

今天下午我們確定進入女子排球賽的前四強,原本已經決定好晚上跟男排隊的球員們一起出去吃頓飯慶助一番,女排隊的助理教練也答應要幫我們跟教練遊說,現在看來,似乎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我想起下午在爭取前進前四強的比賽時,芳雅學姐打得比平常更用心,殺球時的力道也比平時更有力,她強勝的旺盛鬥志力,間接的影響了其他人的求勝心,讓大家在她的帶動下,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

只是,芳雅學姐變得異常的沈默,休息的時候,她坐得離我們大家遠遠的,表情很嚴肅,露出一種我們從來沒見過的霜冷表情,不再像平常那麼樣的溫柔藹,也許是比賽給她的壓力太大了,她是女排隊的隊長,除了球賽的壓力之外,她還得隨時留意我們每一個人的情緒反應,長期處在這種精神緊蹦的情況下,我想任何一個人多多少少都會疲倦的吧!

「要怎麼辦?要不要跟助教求情一下,讓我們過去跟男排隊的人吃吃飯,順便跟他們聊聊天,讓他們早點忘記打輸球的難過心情?」女排隊裡有人這樣提議著。

「可是這樣好嗎?說不定那群男生現在正在痛哭呢!我們如果現在冒然跑過去,搞不好會被他們厭惡。」有人回答。

「會嗎?可是大家平常感情這麼好。」有人嘆息了。

「我們順利晉級前四強,可是他們卻輸掉了比賽,這種強烈的對比,一定會更加的刺激他們的自尊心啦。」

「我覺得……」不知道哪個人正要接下去說時,突然被一個聲音截斷了。

「大家都不要再想那麼多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快點去洗個澡,吃個東西,然後早點休息,明天早上還有比賽。」芳雅學姐面無表情的說,說完後,她便轉身往我們休息的地方走去。

「學姐……」當芳雅學姐走過我面前時,我輕聲的叫著她,但她卻像沒聽見似的挺著筆直的腰桿,從容的走過。

我和其他人一樣,臉上都塞滿驚愕的表情,芳雅學姐真的變得好奇怪。

以前在學校時,她就算是自己最拿手的會計小考考壞了,頂多也只是吐吐舌頭,皺皺眉的抱怨一下,然後懺悔幾分鐘,順便發那種根本就不可能會做到的『下次我真的會用功看書』的誓,過沒多久,就又看見她蹦蹦跳跳的在球場上喊『my、my』的搶著球打了。

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倒不是說她的脾氣不好,但就算她心情不大好,她的情緒EQ管理一向是得到公眾認可的,所以我們看見的她,也永遠都是笑臉迎人,即便是心情不好,也總是一下子就過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子的狀況。

「芳雅怎麼了?」芳雅學姐離開後,君怡學姐一臉莫名其妙的小小聲問著,大概是連她跟芳雅學姐認識這麼久,也沒看過她這樣子的奇怪反應吧。

「不知道。」筱芸學姐聳聳肩:「大概是心情不好吧!」

「對了,她大概是在擔心夏培傑吧!她不是跟夏培傑很要好嗎?夏培傑的得失心又很重,輸球對他的打擊大概會很大,所以可能是因為這樣,才間接影響到芳雅的心情的吧!」君怡學姐推測著。

然後一群女人又開始八卦起來了,我仍是坐在原地,靜靜的聽著她們聲音不大,卻正好可以傳進我耳裡的討論聲,心裡覺得好紛亂。

我知道我傷了培傑學長,可是愛情不是買賣,總是要雙方心甘情願才行。

如果說我不曾對培傑學長動心,那是騙人的,當他對我異常的好時,我心裡仍會有著女生個性裡該死的虛榮心,常常在排球場旁的大榕樹下,和他肩並著肩一起吹著拂面而過的風,聊聊彼此的生活態度時,我心裡常會覺得有種幸福得不得了的感覺,他是個很容易讓人覺得很舒服的男孩子,溫柔的言語、總是微笑的臉龐、時時刻刻遞送而來的溫暖關心,當你在某些事物上沒有辦法跟他達成共識時,他並不會強迫你要順從他的意思,只是會用帶笑的眸子安靜的聽你說出你的看法,然後點頭。

他真的是個很優的男孩子。

只是我們錯過了,愛情的世界裡,沒有先來後到,有的只是動心的那一瞬間。

培傑學長當然也曾讓我動心過,只是那樣的動心是那麼樣的微不足道,跟秉滄學長給我的震撼是不一樣的,培傑學長也許真的比較適合我,跟他在一起時,我會覺得很安心,很有安全感,並且會感覺自己被珍惜著;然而我的選擇卻是秉滄學長,一開始時,秉滄學長也曾給過我很多讓人安心的舉動與言語,只是跟他在一起越久,我發現我越來越不了解他,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一切,都是讓我感覺遙遠而模糊的,這樣的感覺很不真切,卻是我沒有辦法避開的,因為我愛他。

是的,愛一個人,真的是會讓一個人變得很糟糕,甚至會讓你全盤的接受他所有令你厭惡的缺點,努力說服自己說他是適合你的,這樣真的很糟糕,偏偏卻又讓人捨不得離開。

我想,這就是愛情的魅力,即使並不那麼完美,你卻仍不願捨棄,仍想緊緊握住這個你自以為是的心酸的幸福。



後來大家發現芳雅學姐不見了,她在大家一起吃飯的時間時跟助教說她想先回休息區休息,等到大家回到休息區時,卻沒看見她的人。

於是所有的人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校園裡四處搜尋著芳雅學姐,助教甚至還急得哭了,她拚命的打著教練的手機,跟教練報告芳雅學姐不見了的事情,這件事情其實對她來說是很嚴重的,學生帶到不見,如果這事被學校知道,責怪下來,助教是會很慘的,當然教練也會受到牽連。

我也急了,不停的在校區裡跑著,跑遍每個角落,就是找不著芳雅學姐,我一邊跑著一邊祈禱芳雅學姐可以平安無事,祈禱下一秒鐘她就會出現在大家面前。

可是我的祈禱並沒有傳進上帝的耳朵裡。


-- 即使愛情並不完美,我們仍想緊緊握住這個我們自以為是的幸福 --

TOP

第三十回

晚上十一點多,芳雅學姐終於回來了,當她的身影出現在我們的休息區時,所有的人都把焦點放在她身上。

「妳去哪裡了?」助教首先出聲,她著急地跑到芳雅學姐面前去,伸手就是一個響亮的巴掌。

我們全都駭住了。

芳雅學姐一動也不動的低著頭,及肩的長髮遮住了她的臉,我們看不見她的表情。

「妳知不知道妳突然不見,讓我們大家有多擔心嗎?已經這麼大了,做事還要我們擔心,妳知不知道我很著急?妳怎麼這麼自私……」助教哭著罵芳雅學姐。

其實大家都知道助教最疼的就是芳雅學姐,她對芳雅學姐就像對自己的妹妹一樣,在路上看見什麼漂亮的小飾品,她都不會忘記要買一個來送給芳雅學姐,所以當大家發現芳雅學姐不見時,助教比任何一個人都還要著急,她擔心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芳雅學姐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危險,所以她才會哭著打電話跟教練求救。

「妳自己打電話去跟教練道歉!他還在學校外頭四處找妳……」助教把自己的手機遞給芳雅學姐:「拿去!」

芳雅學姐還是一動也不動的佇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她才緩緩的接過電話,從電話簿裡找到教練的電話,按下通話鍵。

芳雅學姐說話時,聲音裡滿是濃濃的鼻音,像哭過後的那種聲音,只是她始終都是低垂著頭的,所以我們仍是看不見她的表情。

教練不知道在電話那頭跟芳雅學姐說著什麼事,只見芳雅學姐安靜的握著手機,靜靜地聆聽著。

我們一群人都站在芳雅學姐的面前,大家全都很擔憂的看著她,總覺得今夜的她變得很不尋常,似乎有什麼問題已經出現了,而我們卻不知道事情的源頭在哪裡。

「妳累了,先回去睡吧!明天我們再來聊聊。」就在芳雅學姐跟教練通完電話,把手機交還給助教時,助教這樣子跟她說。

「嗯。」芳雅學姐哼了一聲,仍是低著頭。

後來我不小心瞥見芳雅學姐那雙原本又清亮又美麗的大眼睛,居然變得又紅又腫,像曾經哭過一段時間一樣。

我驚駭地猛盯著從我眼前走過的芳雅學姐的背影看,心裡滿滿都是疑問句。

芳雅學姐到底是怎麼了呢?

「芳雅,妳怎麼了?妳到底是跑到哪裡去了?」君怡學姐一個箭步,衝到了芳雅學姐身邊,親暱地勾住芳雅學姐的手,這是她們平時慣常做的動作。

芳雅學姐仍是不停步的往她休息的位置走去,沒有答腔。

「妳到底怎麼了嘛?怎麼不跟我說?」君怡學姐是有名的火爆脾氣,她扯住芳雅學姐的手,用力一拉,不讓芳雅學姐繼續向前走,接著我們聽見君怡學姐的驚呼聲:「柯芳雅,妳幹嘛把兩顆眼睛都哭得這麼腫?」

所有的人這回全都像如夢初醒一樣,一窩蜂地團團圍住芳雅學姐跟君怡學姐。

芳雅學姐只是咬著唇,仍然沒有說話。

「妳……」君怡學姐滿臉擔心得要死掉的表情,她一跺腳,然後憤憤地嚷著:「妳有什麼事就跟我說嘛,自己跑去躲起來,又把眼睛哭得腫成這樣,難道就會比較舒服嗎?妳這個笨蛋,就跟妳說有什麼心事一定要跟我說啊,朋友是當假的嗎?妳這個樣子,我會很擔心耶,笨蛋笨蛋……」

然後君怡學姐抱著芳雅學姐哭了起來,而芳雅學姐仍是一動也不動的就這樣任由君怡學姐抱著她,不吭聲也沒有任何表情。

「柯芳雅,妳到底是怎麼了嘛?妳不要嚇我,妳別跟我說妳中邪了……」君怡學姐見芳雅學姐這副怪模樣,擔心得又哭又叫,「妳不要跟我玩,妳這樣我會不饒妳喔,要哭妳就哭,不要這副死人樣,聽見了沒?」

過了幾秒鐘之後,芳雅學姐突然『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她的手緊緊抱住君怡學姐的脖子,像在海上溺水的人一樣的緊抱住浮木一般,緊抱得連一點空隙也沒有。

這回換成君怡學姐被嚇到了,她見芳雅學姐的奇怪反應,竟也忘了哭,只是不斷地在芳雅學姐耳邊輕聲的說些安慰的話,不斷地用自己的手心輕拍著芳雅學姐的背,企圖讓芳雅學姐平靜下來。

這是我們第一次看見芳雅學姐哭,而且是哭得這麼哀戚悲慟,彷彿要把心裡所有的難過全都傾洩而出一樣,彷彿她的世界已經陷在沒有任何希望的黑暗中似的,於是哭泣成了她唯一可以抗議的手段。

忘了芳雅學姐到底哭了多久,我只記得她後來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就這樣哭著哭著,哭累了便在君怡學姐的懷裡睡著了,然後我們一群人七手八腳地幫忙君怡學姐把芳雅抬回她的床上去,看著她哭得滿臉淚漬的臉,大家都覺得捨不得起來,到底是什麼會劃痛人心的事讓她哭得這麼樣的絕望呢?

後來,芳雅學姐仍沒跟我們提起她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哭成那樣,隔天醒來後的她,除了仍看得出來她的眼睛浮腫之外,基本上,她已經恢復成原來那個我們大家都熟悉的柯芳雅了。

那個說話時眼裡會閃動著慧黠光芒的芳雅學姐,那個會偶爾爆出一句幽默得讓一夥人笑翻天的話的芳雅學姐,那個看人時眼神總是溫柔、嘴邊總是掛著笑的芳雅學姐。

看著她,我常會不知不覺的就開始恍惚起來,感覺那天夜裡曾經在大家面前哭得像個小孩子似的芳雅學姐其實並不存在,那一切說不定只是我的一場夢而已,並不曾真實發生過。

只是自此之後,我發現芳雅學姐心裡似乎藏了越來越多的心事,沈甸甸地心事壓在她的心頭,讓她眉宇間開始有了哀傷的皺折。


-- 當你給我的憂傷在心裡堆積成重量時,我的心變得無法輕盈了 --

TOP

第三十一回

寒假就在這樣似乎忙碌又似乎只是一片白茫茫般蒼白的日子中過去,眼見寒假還剩下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就要結束了而我和秉滄學長的關係卻越來越冷淡。

從高雄回來的第一個晚上,我打了一整個晚上的手機就是找不著他的人,他的手機始終都沒有人接於是我滿滿的熱情思念,就像被人潑了一整盆的冰水一樣瞬間結凍。

他應該不會忘記我回來的時間的,他說過他會去學校旁的巷子口等我的,可是他似乎是忘記了,於是沒有信守承諾。

當我興沖沖的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興奮心情,加快腳步地衝到我們平時相約見面的巷子口時,卻只看見空蕩蕩毫無半個人影的巷子,於是有種失落感深深地向我襲擊而來。

我不氣餒地站在巷子裡那個平常秉滄學長停機車的地方,安靜的等著他,心裡不斷臆測著是什麼樣的事讓他擔誤了,於是遲緩了來接我回家的時間。

只是後來,我並沒有等到秉滄學長,卻等到了芳雅學姐和培傑學長。

培傑學長一臉面如死灰的表情,扶著芳雅學姐走進巷子裡來,芳雅學姐低著頭,卻發出明顯的啜泣聲。

培傑學長看見我時,並沒有笑,他只是就這樣站住腳,然後定定的望著我,眼裡有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意味,芳雅學姐大概是感覺到培傑學長奇怪的反應,於是她抬起睫毛,瞧見我時,她慌忙的用手背抹去漫佈在臉上的淚痕。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快點回去?」芳雅學姐試著微笑,關心的詢問著。

冬天的天空總是暗得特別早,現在的時間才不過是下午五點半而已。

「在等人。」我微微地糾著眉,輕聲的說著。

「真好,有人愛,有人喜歡,真的很幸福,不像我,連愛都要跟人家乞討……」芳雅學姐依然是一派溫柔的語調,但她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覺得有點不舒服。

我楞了楞,不明白的看著芳雅學姐。

「學姐,我……」我咬著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妳在等江秉滄嗎?」芳雅學姐用她那雙哭得透紅的眼看著我。

我瞥見當芳雅學姐說出『江秉滄』三個字時,培傑學長輕輕地震了一下,表情倏地變得好嚴肅,卻仍是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我看。

我在他們二個人的凝視中,艱澀地點了下頭。

「要不要我們陪妳等?」培傑學長終於開口了,芳雅學姐迅速地抬起頭,看著站在她身邊的培傑學長,表情雖然平靜,眼神卻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等。」我怯怯地囁嚅著,芳雅學姐的反應真的讓我覺得有點不尋常。

「時間太晚了,又是在巷子裡,妳這樣很不安全。」培傑學長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口氣裡卻有著濃濃的關心。

我還是搖著頭,不讓他有關心我的機會,我不想讓自己的感情變成一種負債,欠太多我會還不起。

「妳先回去好了,我留下來陪她等江秉滄。」過了大約一分鐘後,培傑學長這樣子跟芳雅學姐說。

「我不要!」芳雅學姐的反應很激烈,她急急地嚷著,隨即二行淚撲簌簌地落下來,「你剛才是怎麼跟我說的?」

「柯芳雅,妳冷靜點!」培傑學長沈著臉,一臉寒霜的看著芳雅學姐。

「你剛才是怎麼跟我說的哇?為什麼你總是要我冷靜?你這樣子出爾反爾的,叫我怎麼冷靜下來?夏培傑,你不要這麼過份……」芳雅學姐哭著控訴。

培傑學長一臉很臭的站在一邊,我則是萬分尷尬地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

「妳先回去,我再打電話給妳。」過了一會兒,培傑學長拍拍芳雅學姐的肩,講話的語調變得很柔和。

芳雅學姐二話不說的甩開培傑學長的手,疾速跑向她停放在騎樓下的機車旁,摸出機車鑰匙,試了好幾次,就是無法把鑰匙準確地插進鑰匙孔裡。

「學長……」我轉過頭去向培傑學長求救,我實在不放心芳雅學姐一個人騎車回家,尤其她現在情緒這麼樣的不穩定。

培傑學長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嘆了一口氣後,他走近芳雅學姐。

「我來。」他伸手取過芳雅學姐手上的鑰匙。

芳雅學姐楞了楞,隨即反應過來,她竟然伸手推了培傑學長一把,差點把學長推倒,還好學長平時的運動細胞本來就不錯,他只是顛了顛,馬上就站穩身子了。

「不用你來可憐我,我自己就可以回去了,你去陪梁曉昭啊,你去陪你最愛的那個小學妹啊,不要來理我……」芳雅學姐的聲音變得尖拔,嚷完後她又軟弱地哭了起來。

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哪?為什麼芳雅學姐竟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為什麼她會變得這麼歇斯底里?

「柯芳雅,妳可不可以冷靜一點啊?好!妳不要我陪,那我走。」培傑學長火了,他氣得大吼。

我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一顆心不安份的在胸口拚命撞擊著,微微地扯痛了我體內每一根纖細的神經。

我移不動腳步,因為我發現我全身的力氣似乎都消失了,我只能這樣子安靜的看著他們二個人。

就在培傑學長轉身要離開芳雅學姐時,芳雅學姐速度更快的衝到培傑學長背後,用力的抱住他的背……
「好好好…夏培傑,我輸了,我承認我輸了,你不要生氣,對不起哇……」芳雅學姐悲痛絕然的聲音像浪濤般地朝我的耳裡淹沒而來,我抬起眼,卻彷彿看不見培傑學長臉上的陽光了。


-- 我在等他的出現,你在等我點頭,而她等的,卻是你的一個允諾 --

TOP

第三十二回

培傑學長一動也不動地佇在原地,任由芳雅學姐眼裡的狂風暴雨浸濕他的背,他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的看著我,眼神中,夾帶著某種讓人覺得心酸的無奈。

我感覺自己的臉頰又燙得像要燒起來一樣,火辣辣的滋味一直漫延到耳根去。

芳雅學姐的飲泣聲掩蓋過四周圍令人快要窒息的謐靜,卻沖淡不去培傑學長和我之間的尷尬氛圍,在我們心中都藏著一個相同的祕密,那是屬於我和培傑學長之中唯一的一個共同祕密。

我記得在好久好久以前,在那段培傑學長輕易的一個微笑就能挑起我心臟的跳動頻率的日子裡,我曾經幻想自己能跟培傑學長擁有一個共同的祕密,我那時深深的相信如果幻想可以成真,那麼那個祕密一定是個甜美得會讓人連在睡夢中也會忍不住微笑的祕密。

如今願望成真了,然而這祕密卻不如想像中的甜美,沈甸甸的祕密背負在彼此的背上,釀成了一種沈重的痛。

不湊巧的愛情,怎麼會有甜美可言?背負過多的感情,只有虧欠得更深而己。

當夕陽西沈,星子開始眨眼微笑的時候,我的眼睛開始酸疼了起來,汨汨的淚水,像高漲的潮汐般,不斷地向我的眼眶湧進。

我努力的深呼吸,努力的讓自己忽視培傑學長臉上的悲哀,努力的杜絕自己去回想曾經和培傑學長一起歡笑的那些回憶。

一幕一幕的過去,都是人生中最珍貴的過程,培傑學長曾經給我最美好的快樂,是他讓我變得活潑的,也是他讓我開始學習去接觸人群,他帶領我走出自己的陰晦世界,用他像陽光般的微笑,晾乾我心裡所有潮濕的壞心情,以及晦暗的自己,他將希望塞進我的世界裡,讓我感覺生命裡光亮的那一面。

也許今天過後,我們就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的坐在榕樹底下聊天,他也許不會再說那些好笑的笑話來逗我笑,不會再教我關於愛情供需的經濟學,不會再高聲嚷著:「梁曉昭,妳陪我去福利社吃關東煮。」

我的心裡湧出一種酸酸的感覺,為什麼感情總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發酵變質?為什麼快樂總是不能永遠?為什麼人的七情六慾會讓一切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了?

我多麼的渴望培傑學長可以再像以前那樣的微笑,微笑裡夾雜著一點淘氣的自信,而不是現在漫佈在他臉上的悲傷點綴。

那些塗在他臉上濃妝豔抹的哀傷,會讓我的心情變得很沈重。

培傑學長似乎想跟我說些什麼,又似乎只想讓彼此陷在這種死寂的沈默中,他並沒有理會那個將雙手環著他的腰,將頭埋在他寬闊的背上痛哭失聲的芳雅學姐,他還是只看著我,接著,我看見了他眼中的晶瑩,像燈光下的鑽石般的閃著光芒。

他將情愫埋在心裡的那片荒土上,日夜用思念灌溉著,然而當愛情萌出了稚嫩的幼芽時,感情的那片天空,卻只是烏雲一片,沒有陽光和雨水,於是他的愛情終究只能無聲無息地凋零。

我在他的凝視中轉身,踩著慌亂的步伐,離開這個讓人難過得想掉淚的巷子。

沿著路旁的暗紅色紅磚道,我完全沒有任何意識的走著,走到了公車站時,正巧有輛公車停靠著,有人從公車上下來,當到站的人群全都下車後,我想也不想地就這樣跳上車,挑了個最靠近安靜的角落坐下,然後我的淚就這樣不可控制地掉下來了。

現在我整個腦子裡都是培傑學長的臉,他那雙充滿憂鬱的眼神,不停地在我腦裡旋轉著。

愛情的國度裡,認真的等待與堅執的感情,其實是不能與幸福劃上等號的。

雙向的愛情,單向的守候,溫柔的浪漫,心酸的幸福,愛情的容貌往往不如想像中的美好,卻阻揭不了那些前僕後繼的寂寞靈魂。

曾經我以為我就快要愛上培傑學長了,因為他溫柔的說話聲音,還有他陽光似的笑容,以及看我時的那種溺愛眼神,但是我終究還是被秉滄學長征服了,愛情的開始,我們都曾經是最幸福的那一個人,只是當熱情褪去之後,所有的問題就變得龐大而棘手了起來。

當我和秉滄學長之間的愛情出現了微妙的變化,變得不再如初始時那麼樣的美好時,我看見了愛情的原始面貌,那些光鮮亮麗外表之下不堪入目的殘缺。

愛情並不美好,卻仍深深地吸引著我。

我捨不得遠離愛情,更捨不得遠離那個讓我愛到了心裡去的男人。

我的堅強,在愛情的猛烈沖擊下,徹底瓦解。

公車到站後,我帶著二顆紅腫的眼睛,緩慢地下車,緩慢地步行回家,我想起在好久以前,當我這樣子一個人走路回家時,在家門前看見秉滄學長,那時他紅著眼告訴我他的心情,關於他不願意看見我跟別的男生走得太近的嫉妒心情,那時我心裡的愛情萌芽了,第一次感覺自己被人深深在乎著,於是我帶著不顧一切的心情,奔向我的愛情,我以為我已經開始要幸福了,我真的是這樣子以為的。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似乎並不是這麼回事,當愛情的熱度褪去之後,我的孤單卻變得比一個人時更加的龐大。

我曾經以為的幸福,其實只是心酸的開始。

一直到現在,我還盼望著奇蹟出現,盼望秉滄學長只是一時忘記了,只是因為功課而忽略了我,其實我在他心目中的排行榜裡,仍是佔居著第一名的位置的。

我甚至盼望當我走完這段路,一轉進我家門前的巷子口時,我就會看見那輛讓我朝思暮想的小墨125,還有秉滄學長臉上那抹溫柔縱容我的笑容。

只是,當我轉進巷子口時,我臉上未乾的淚漬,又染上了溫熱的新淚痕,那個身影一直在我夢境裡與現實世界中不斷交替出現著的秉滄學長,終究還是沒有出現……

接下來的日子,我還是找不到他的人,他再一次從我的生命裡失蹤了,我終日不停的哭著,心裡的那團疑雲逐漸擴大,我開始懷疑我是不是他愛情世界裡的一步棋,並沒有任何價值,也不值得留戀,只在他寂寞的時候,才會被想到的一個小小角色?

不安的感覺像霧一樣,一團又一團的包圍著我,我已經看不見前方的路了,前進一步與後退一步,都會讓人躊躇,裹足不前的結果,只是更加深了心頭的那道傷痕。


--愛情給的傷痕,只怕會是一輩子的烙痕吧!--

TOP

第三十三回

慧俞她們來找我的那個下午天氣陰陰的,好像隨時都會下雨一樣摿我們四個人躺在我房間的地毯上,每個人身邊都有一盤我媽削好送來的水果我們一邊吱吱喳喳的說話,一邊吃著盤子裡的水果。

「欸瞄曉昭,妳現在跟江秉滄怎麼樣了?他該不會還是對妳很冷淡吧?」慧俞咬著我爸從山上帶回來的大水梨口齒不清地問著。

我的心裡頓時覺得沈重了起來。

「還好啊。」我避重就輕的回答。

「唉,愛情唷,真是折磨人的哪!」一向最沒神經的至萱突然發神經似的嘆著氣,「我跟妳們說喔,那個我常跟妳們提到的我那個唸成大的表哥啊,他半年前交了一個系上的女生當女朋友,結果一放寒假,各自回自己的家過寒假時,他女朋友大概又跟別的男人看對眼了,一個寒假還沒過完,就跟我表哥提分手,本來我表哥還打算過舊曆年時帶女朋友回家給家人看的呢,現在人家女生意識堅決的要跟他分手,搞得我這個一向風流瀟灑的表哥現在像變個人似的,整天不說話也不吃東西,弄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所以我媽都告誡我說愛情就像毒蛇猛獸一樣,心臟不強的人千萬不要去招惹,要不然會死得很慘的,我本來還當我媽是在恐嚇我,大概是怕我邊唸書邊交男朋友會荒廢課業,才會這樣子耳提面命的跟我說,可是自從我看我表哥那個樣子後,我開始覺得其實自己一個人過生活也是挺好的,沒人來煩你鬧你,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想逛街買衣服就逛街,愛跟誰出去就跟誰出去,完全沒人管得著,輕鬆自在又自由。」

至萱說完後,大大地呼了一口氣,然後嘻嘻地揚著笑。

「妳現在是怎樣?突然覺悟了還是怎樣?」宛臻擠眉弄眼的取笑她,平常至萱大概是算我們四個裡面對愛情是有最多幻想的人,現在居然因為她表哥的關係,而變得不再對愛情有太多嚮往,實在是件很難得的事。

「沒辦法啊,有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擺在她面前,讓她不得不去防範啊,免得步上相同的後塵。」慧俞接著說。

「以前我總是覺得談戀愛是件很美好的事,有一個人懸在你的心裡面,讓你無時無刻想起他,難過的時候,有個肩膀可以依靠,開心的時候,他會在你身邊陪著你笑,生氣的時候,他會跟你一起咀咒那個讓你生氣的人,這種感覺真的很棒,我覺得這個就是愛情,很迷人,讓你只看見它光亮耀眼的那一面,卻忽略了它周圍黑暗充滿荊棘的其他部份,喜歡一個人通常是很盲目的,會讓人分不清這個人的好跟壞,也聽不進身邊任何一個人的勸說,只是很傻的信任那個你喜歡的人。」至萱伸手挑了一個橘子,剝了一塊就往自己的嘴裡塞。

「其實當你難過的時候,朋友的肩膀也可以借你靠,開心的時候,朋友也會陪著你笑,生氣時,朋友也會跟你一起咒罵那個讓你生氣的人啊,我覺得這些都是朋友也可以做的事啊。」宛臻發表她的感想。

至萱點點頭:「妳這麼說也是沒有錯啦,但我覺得還是有些不一樣吧,就好比擁抱,朋友間的擁抱絕對比情侶間的擁抱還要淡,那種心裡的悸動與感動是不同層次的。」

「嗯,好像是這樣子喔。」慧俞點了下頭,贊同至萱的論點。

「可是啊,我現在發現愛情其實並不美好,我們都只看到它美麗的那一面,然而愛情本身是一點也不美麗的,排除掉那些剛相戀時的心動與感動,它其實是平凡的,只不過經由一些讚頌愛情美麗的作家或詩人的筆敘述美化過後,讓大家都開始對它有了嚮往與憧憬。」至萱又塞了一片橘子在自己的嘴裡,接著口齒不清的說:「其實我發現很多人在愛情的世界裡受傷,而且傷得很重,還有人,本來活活潑潑的,一談了戀愛之後,整個人卻變得陰陽怪氣的,簡直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有人變得愛哭了,有人變得容易煩躁,總之啊,缺點似乎大過於優點,戀愛的後遺症也總是一大堆。」

我很驚訝至萱會說出這樣子的話,原來她平常雖然看起來瘋瘋癲癲沒個正經樣,但其實她的心思是很細膩的。

「所以啊,」至萱的聲音突然變得嗲聲嗲氣的,她三八地在我身上磨蹭著:「我覺得我還是有妳們就好了,才不要什麼男生來豐富我的生活哩,有妳們來豐富我的生活就夠了,那些俗氣的男生只會來叫我陪他們一起向下沈淪,完全沒有辦法向上提升我的生活素質。」

「唉喲,妳是早上睡覺睡到掉到床底下去撞到頭是不是?怎麼變得這麼噁心啦?」慧俞受不了的搓著自己的手臂瞪著至萱。

「跟妳們撒一下嬌也要被罵,人家就是沒有男人在身邊可以撒嬌才跟妳們撒嬌的嘛。」至萱滿臉委屈地嘟著嘴。

「不是才剛說男人會降低妳的生活素質,怎麼馬上又提到男人啦?原來我們只是替代品啊?因為沒有男人可以讓妳撒嬌,妳才來找我們撒嬌?哼,剛才還把話說得這麼好聽哩。」宛臻皺著鼻哼著。

「才……才不是呢,我才不是這樣呢……」至萱漲紅著臉抗辯著。

「好!那為了表示妳對我們忠貞不貳的感情,妳願不願意學豬哥亮脫口秀給我們看?」慧俞揚著眉,閃著慧黠的眼睛看著至萱。

至萱曾學過豬哥亮脫口秀給我們看,大家一致覺得她覺得很像,只是她那個人很重視自己的形象,她覺得學那種模仿秀,會讓她變得很沒有氣質,所以後來不管我們再怎麼跟她遊說,她就是不肯再表演給我們看了,現在慧俞居然用這種方式來威脅她。

「那……那有什麼問題?學就學,朋友可是比我的氣質貴重得太多了,妳們看好了,我要開始學了,不過妳們要笑小聲一點,不然如果被曉昭她爸媽聽見我們沒氣質的笑聲,他們大概下次就不會讓我們來找曉昭了。」至萱站起身來,手插著腰,很有氣魄地說著。

接著我們幾個女生全都笑了起來,這是我這些日子來,感覺最窩心的時刻,我知道我還擁有這些好朋友,雖然愛情讓我失去了某些程度的快樂,但是友情卻讓我得到了補償。

也許,一個人一生的快樂是限量的,要失去才會再獲得,我深深的這麼相信著,於是我才會擁有這些好朋友的,不是嗎?


-- 就算愛情像毒蛇猛獸般會讓人受傷,但為了你,我仍願意放手一搏 --

TOP

第三十四回

寒假的最後幾天我幾乎都跟慧俞她們幾個人混在一起,一夥人說說笑笑的沒有人發現我心裡那個始終結不了痂的傷口。

「曉昭,妳這樣子如果跟人家說妳有男朋友大概也沒有人會相信。」宛臻生日那天,我們一群人在starbucks裡幫她慶祝時慧俞一邊吃著她面前的藍莓蛋糕,一邊若無其事的說著眼睛並不看我。

我嘴裡咬著叉蛋糕的叉子,抬起眼睫看著她。

「對啊,妳成天都跟我們混在一起,也都沒再聽妳提起江秉滄的事,好奇怪呢!」至萱點點頭,低頭喝了一口摩卡咖啡:「該不會是你們吵架了吧?」

「沒有。」我無力的搖搖頭,我們現在這樣子的狀況,大概比吵架更嚴重,我是他女朋友,卻一點也抓不到他的形蹤,他就像水蒸氣一樣,從我的世界裡蒸發去了一樣。

打電話去他家,他總是不在;打手機,不是沒人接就是沒開機,我知道急也沒有用,於是試著不去在意,我知道,當他開始想念時,他自然會打電話來。

我們一向是這樣子的,我總是只能這樣子被動的等著他來找我,主動出擊永遠是沒有什麼斬獲的。

「曉昭,妳騙人的時候,總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慧俞搖著頭,一臉關心的看著我:「這次又是怎麼了?」

「……並沒有。」我小聲的喃著,眼睛垂得低低的。

「喂,我們是好朋友吧?」宛臻一臉黑社會大姐的模樣,她很用力的往我肩上一攬,笑得很邪惡。

我點點頭,被她的表情逗笑了起來。

「好朋友應該是沒有什麼祕密的,不是嗎?」宛臻又問。

我還是點點頭,呆呆的看著她們三個人。

「好,那就開始說吧!」宛臻對我擠眉弄眼的,然後擺出一臉準備聽八卦的表情。

「可是真的沒有啊……」我心虛的小聲回答。

「不然妳跟夏培傑去高雄時,有沒有擦出愛的火花啊?」慧俞見我不想回答,忙著又丟一個問題問我。

「啊?」我一楞,隨即心裡感覺有絲輕微的抽痛,細細的,卻能感覺得出來。

培傑學長他現在還好嗎?其實我比任何人都還要想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想知道時間到底有沒有慢慢地治癒了他的傷口。

也許那傷口是被劃得又深又重,深得幾乎都要看得見骨了,所以即使癒合了,那疤恐怕也是要帶一輩子的吧。

「夏培傑啊,你們不是去高雄比賽嗎?那妳有沒有利用機會好好的跟他培養感情啊?」慧俞她們全都一臉興奮的看著我。

「哪會有什麼感情可以培養啊?」我的臉火辣辣地燃著,像要燒起來似的。

「看妳一臉心虛得不得了的樣子,就覺得事情不單純。」宛臻一眼就看穿我故意偽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

「哪有?」我用手掌去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感覺自己臉頰上灼熱的溫度。

「妳以為妳很會掩飾嗎?妳的城府有多深,我們會不知道?妳這個人就是單純,單純得連自己的難過心情都藏不起來,一看妳的臉就能知道妳的心情好不好了。」慧俞輕聲哼著,又低頭吃了一口蛋糕。

我低垂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滿腦子都被培傑學長那雙不快樂的憂鬱紅眼睛給佔據了,我的快樂是他賦予我的,然而他的痛苦,卻是我贈與的。

多麼不公平的一件事啊,但卻讓人無可奈何。

「算了啦,曉昭不想說,大家就別逼她了嘛。」至萱很有義氣的跳出來說話,接著她轉頭望向我:「不過妳如果真的很不快樂,心裡的心事真的多到無處可以發洩的時候,一定要記得跟我們說喔,懂吧?」

我點點頭,心裡感動得不得了,能夠結交這群好朋友,是不是真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份?

後來我變得沈默了,完全心不在焉的跟她們一搭一唱的,心思變得恍恍惚惚的,我開始想念起培傑學長。

我很意外自己居然如此在乎培傑學長的心情,有那麼一瞬間,我發現自己似乎就快要忘記秉滄學長了,只有那麼一瞬間而已,後來感覺回來了,我知道自己其實還是想念秉滄學長的。

天氣很冷的時候,我會想起秉滄學長手心裡的溫度,然而心情不好時,我卻會想起培傑學長的那個擁抱,然後心跳就又開始無法規律了。

培傑學長的擁抱是很懾人的,那種緊到快要窒息的感覺,會讓人忍不住地心跳加速,腦裡會湧起一陣又一陣昏眩的感覺,彷彿是陷在大海裡,被一波又一波的浪濤打得完全昏頭轉向一樣。

而秉滄學長的擁抱卻是很淡的,他的擁抱雖然也會讓我覺得心跳加速,卻不及培傑學長的擁抱那麼般的讓人覺得不知所措,在他懷裡,我還是可以思考一些事情,可以很冷靜的聽他說話,可以很平靜的在心裡分析他說的話的意思。

「被擁抱時,感覺昏頭轉向與感覺心跳加速,卻仍能冷靜感覺一切,哪一種才是真正的感情呢?」正當慧俞她們吱吱喳喳地不知道熱烈地在討論什麼時,我突然衝口冒出這句話。

她們同時住口了,一起轉頭看著我,眼睛睜得大大的。

我被她們看得心慌了,連忙低下頭。

「當然是昏頭轉向的那種啊。」下一秒鐘,她們三個人異口同聲的說。


-- 我心裡似乎正恍恍惚惚地想念著你,和你那讓我昏頭轉向的擁抱 --

TOP

第三十五回

「是嗎?」我喃著嫛心裡有個模模糊糊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是培傑學長!

「當然是啊睡碬碠碣,睯瞍瞂睿妳看,小說裡的女主角如果被她喜歡的人抱住的話她不是都說自己就像被電到一樣,整個人都迷糊了時間像停止了一樣,耳朵跟眼睛都會瞬間突然失靈了完全聽不見也看不見,只有胸口的心跳聲,鼓鼓地拚命敲著……」至萱十指交握的仰著頭,表情就像平時她幻想在路上不小心遇見她的白馬王子一樣。

宛臻瞪著至萱,嘴角有抹淡淡的笑:「又開始在作白日夢了,真受不了妳耶。」

宛臻搖著頭嘆氣,頓了頓又說:「其實心裡的感覺是最騙不了自己的,妳看看,當妳被一個男生抱在懷裡的時候,如果妳並不討厭這樣的感覺,卻也還能冷靜的想一些事,那麼這樣的感情與其說是愛,倒不如說只是喜歡;如果這個抱妳的男生,會讓妳有種目眩神迷的感覺,甚至讓妳捨不得離開他的懷抱,那麼這樣的感情,我想大概就真的是愛了吧。」

我微張著嘴,傻傻地吐不出話來。

「妳怎麼了?該不會有個不是江秉滄的男生抱了妳,讓妳心裡的那座天秤不平衡起來了吧?」慧俞朝我擠擠眼:「不會是夏培傑吧?」

「別……別亂說……」我有種被猜中心事的窘迫感覺。

「怎麼會是亂說?其實我真的覺得夏培傑比較適合妳,那個江秉滄太神祕了,這麼神秘的男生,大概有很多秘密,是不能讓妳深入去探詢的,一個沒有辦法讓妳放心的男生,你們之間的愛情還能有多少日子可以支撐?」慧俞接口說。

慧俞的話讓我又是一陣心驚,她為什麼可以這麼樣的透視我?

沒有錯啊,江秉滄相對於夏培傑相較之下,他的祕密真的是多出太多了,於是在我心中,江秉滄只是一個名為我的男朋友的人,不要說是我的朋友了,就連是我,對他也不是很了解,他的想法、做事的方法、對愛情的態度,常常讓我覺得很徬徨,那是種因為不清楚而生的無力感。

情侶間不是通常是最沒有祕密的嗎?不是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可以共享的嗎?不是可以天天見面或者打電話聊心情的嗎?

常常在特別需要人陪的時候,我總會想打通電話給他,但內心總會開始掙扎著,不知道這麼樣依賴著他的我,會不會讓他覺得煩,會不會讓他覺得厭倦,有時候想著想著,眼睛就又開始潮濕了。

我猜不透他心裡的想法,曾經我們的心是那麼樣的貼近,但為什麼一放假後,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我和他的距離,已經隔了幾千光年般的遠,阻遏成一個怎麼樣都跨越不過的距離。

其實我的心很小,我只是希望他可以撥個空打通電話給我,讓我可以直接碰觸到他的思念。

只是為什麼在一般的情侶間最容易做到的事,在我們之間,卻變得不平凡而艱難呢?

我甚至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和什麼人在一起,這樣子的我,常會懷疑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不是就像片羽毛一樣,輕飄飄的,沒有任何重量。

這樣的愛情,很沈重,常常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要的也不是很多,只是希望在難過的時候,可以有個人陪,有個懷抱可以溫暖我,如此而已。

「對啊,而且我們也都感覺得出來夏培傑真的很關心妳,也許,更確切的說法是,他很在乎妳。」宛臻揚著眉說。

我看著宛臻,眼光失焦的望見她背後那片透明的玻璃上,陽光微撒進來,是個很好的天氣,這樣的陽光讓我想起培傑學長的微笑,他的笑總帶著陽光般的溫暖,很輕易的就能晾乾我心裡的晦暗,讓我變得透明輕快。

「妳為什麼總是不能試著去聽聽自己心裡的聲音,不能量量夏培傑在妳心中的地位及重量?也許妳會發現一切只是自己的錯覺,妳其實是比較喜歡夏培傑的。」慧俞表情變得很誠懇,她看著我,眼中有某種程度的關心。

我搖搖頭,一切都不簡單了哪,曾經平凡的幸福,在滲入過多的感情因子之後,全都變了個模樣,這並不是我想要的,太複雜的感情,會讓我覺得惶恐,像行走在高空中的鋼索上一樣,一不留心就會摔下來,跌得粉身碎骨。

愛情,曾經讓我那麼樣的快樂,現在卻是心裡頭沈重的疼痛。

我可以選擇旋身退出,可以重新回到一個人的日子,可是我會捨不得,捨不得放棄曾經擁有過的那些快樂。

點點滴滴的過去,都曾是幸福日子的一種證明,所以我不願意輕易揚棄。

「其實我們都看得出來,妳並不快樂。」宛臻拍拍我的手背,輕輕的說著。

「有嗎?」我故意裝傻:「妳們想太多了。」

「真的啊!」大神經的至萱點頭如搗蒜:「妳以前都不會皺眉頭,可是現在常常跟我們說話說到一半時,眉頭就會皺起來,有時候妳看著我們,但其實眼裡是看不見我們的,妳的眼神像會失焦一樣,變得很渙散,心裡像藏了很多心事一樣,我們都知道妳其實並不快樂。」

我發楞地看著她們三個人,心頭湧起一陣又一陣的暖流,拚命地在我體內衝擊著。

下一秒鐘,我的眼淚止不住了,撲簌簌地掉了下來,我摀住嘴,防止自己哭出聲來,然而心裡的悲傷像有如潰堤的海水般的,一直一直地向我襲捲而來。

慧俞她們全都慌了手腳了,三個人七手八腳地遞面紙、拍我的背、幫我擦淚。

「曉昭……梁曉昭,妳是怎麼回事啊?」宛臻跳了起來,她急急地低嚷著,一隻手忙不滯地拍著我的背安撫我。

我只是哭,沒有辦法回話,這段愛情,讓我覺得很挫折,卻還是很傻地拚命堅持著,一開始我在等江秉滄回頭,可是堅持到最後,我已經不知道我到底在堅持什麼了。

「別吵她,讓她哭一哭也好,愛情讓她那麼樣的不快樂,如果不讓她發洩一下,也許她會更難過……」慧俞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她的口氣裡充滿無奈:「妳就是自尊心太強了,不是一直跟妳說妳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地方,一定要跟我們說嗎?自尊心這麼強又不是什麼好事,妳幹嘛要這麼堅持?」

我耳裡聽著她們關心的責備,心裡卻覺得充滿了黃澄澄的溫暖。

我的愛情天空,也許就要開始傾斜了……


-- 那些點點滴滴的快樂過去,都是見證我們的愛情過程的一種證明 --

TOP

第三十六回

寒假結束了,我心裡的憂傷卻似乎正在漫延,心情很沈重。

一早我起床,站在浴室的鏡子前看著自己,寒假結束,愛玩的心可以收回來,準備面對學校的課業,可是喜歡一個人的感情,一旦釋放出去後,還收得回來嗎?

當我拖著再也無法輕盈的步伐,緩慢地步出我家門口時,卻意外地看見秉滄學長,他坐在他的小墨125椅墊上,若無其事的對我微笑著,彷彿我們之間並沒有任何問題存在似的,彷彿那些日子來的眼淚與心驚也都只是我的過大反應而已。

我停住前進的腳步,站在我家門口盯著秉滄學長看,他並沒有多大的變化,還是一樣的好看,而且一個寒假下來,他似乎變得更加的神采奕奕了。

「早安啊,曉昭。」秉滄學長用他慣有的打招呼方式喚我。

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自己整顆心都糾成一團了,接著是一陣酸得不得了的感覺,沿著我的神經,開始在我體內四處流竄著。

那種酸酸的感覺又衝進我眼裡了,我努力的眨著眼,不可以哭喔,不可以讓人看見妳的軟弱呀!

「怎麼啦?快來喔,再慢一點就要遲到了。」秉滄學長偏著頭看我,仍是那臉可以蠱惑我心跳的微笑。

我聽話地走到他的身邊去,接過他遞給我的安全帽,什麼話也沒說的就這樣坐到他背後去,然後用盡力氣地抱住他。

「妳怎麼了?抱得這樣緊,想把我勒死嗎?」秉滄學長轉過頭來,輕聲地笑著問。

「沒事,」我把頭埋進他寬闊的背裡,用力的深呼吸:「我只是太久沒有看見你了,你讓我這樣子抱一下,好嗎?」

「真愛撒嬌,好啦,妳要怎麼抱就怎麼抱吧!」秉滄學長說話的語調裡有寵溺的味道。

躲在秉滄學長的背後,我的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下,秉滄學長在前座說了一堆我聽不清楚的話,我只是嗯嗯哼哼地敷衍他,並沒有真正聽進他說的話。

如果可以,我想要就這樣一輩子抱著他,就算是遭遇到世人最無情的批判,我也不在乎了。

秉滄學長把機車停進他平常停放的巷子裡,我下車時,他還細心地幫我脫去安全帽,他的手指溫暖而輕柔,碰觸到我的臉頰時,他讓自己的手停留在我的頰上約有五秒鐘的時間才離開,在那短暫的片刻間,我看見他眼波中流動著一種憂鬱的氣質,那是我所陌生的他。

「曉昭,來。」就在我準備轉身走路去學校時,他攫住我的手,聲音沈沈的,卻讓人抗拒不了。

我被他拉進懷裡,秉滄學長突然很用力地抱住我,他的左手放在我的腰上,右手扣在我的後腦勺,他抱得那麼樣的緊,緊得讓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我駭住了,在他懷裡,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對不起,這陣子我忽略妳了,其實很多時候我都想打電話給妳,只是我並沒有很多的時間,妳知道的,這一段時間對我來說有多麼的重要,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這樣忽略妳也不是我真心希望的,妳不要生氣,好嗎?」秉滄學長說得真心誠意的。

「我並沒有生氣。」我低喃著。

「可是我知道妳心裡是有些埋怨的。」秉滄學長抓著我的雙臂,輕輕把我拉開,讓我可以看見他。

他安靜地注視著我一會兒後,頭緩緩地低下來,他印了一個吻在我額上。

我眼裡才剛剛歛息的淚,又被他引出來了。

「我也沒有埋怨你,我只是覺得難過,為什麼整個寒假裡,我們兩個人就像是陌生人一樣,連問候的電話也都省起來不打了,每當我想找你的時候,你總是不在我身邊,這樣的感覺讓我很害怕,像一個人被丟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一樣,偏偏打你家的電話,或是打你的手機,就是找不到你的人,有一段時間,我甚至要懷疑你是不是已經把我忘記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自從跟你在一起後,我整個人都不對了,不管是對感情的態度,或者是價值觀,全都不一樣了……」我的眼淚像珍珠一樣,一顆一顆地落著。

「曉昭,對不起啦,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冷落妳的,妳不要想那麼多嘛,我承認我的確是忽略妳了,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曉昭,我喜歡妳,請妳一定要相信這一點,不管別人怎麼看我們、說我們,我只要妳知道,我是喜歡妳的,很深很深的喜歡著。」

我被征服了,被秉滄學長的聲音,被他眼裡的深情給征服了。

我沒有辦法分辨他說的話有幾分真偽,然而一看見他皺著眉向我低頭說對不起的模樣,我整顆心就都軟化了,什麼都可以原諒他了!即使在昨天之前我還在心裡埋怨著他,還一個人哭得像個傻瓜似的,可是在這一刻,我卻什麼也不計較了,只要他心裡還有我,就什麼都無所謂了。

當妳很愛一個人的時候,妳會變得很盲目,會努力的為他的每一句話找合理的藉口,會把一些一聽就知道是誆妳的話,想辦法合理化,總之,妳會變得很笨蛋!

我幾近要枯竭的心靈,因著秉滄學長的那些話,而重生了,像久旱之後的甘霖般,滋潤了心裡的那片漠地。

站在秉滄學長面前,我只能微笑地落著淚,然後點頭。

秉滄學長手忙腳亂地幫我擦著從眼裡不斷落下的淚珠,透過朦朧的景象,我望進他的眼裡,看見的是他心疼的神情,與根本就掩飾不住的關心。

原來我還在他手心裡。我心滿意足的想著。原來這些日子來的疑慮全是多心,秉滄學長還是在乎我的哪,原來愛情真的會讓人變得易猜忌、小心眼。

「女人怎麼真的就像是從水星來的一樣?」秉滄學長嘆著氣說,額上的眉全都糾緊在一起。

聽見他的話,我笑了起來,心情變得不再沈重,我知道其實一切都只是我太多心而已。

「別想太多,我喜歡看見妳笑。」秉滄學長拍拍我的臉頰,溫柔的說。

我帶著淚地笑開臉來,掂起自己的腳尖,我讓自己的吻落在他的頰上。

「我會努力讓自己不要那麼多心的。」我像在宣誓什麼似的說著。

「愛情裡,最怕的是猜忌,我不願意我們之間的感情會因為相互間的猜忌,而喪失了當初吸引彼此的最原始本質。」秉滄學長誠心地說。

我點點頭,又點點頭。

「我答應你,不猜忌,只放進自己最真的心就好。」我說。

今天的陽光很耀眼,溫暖而帶點春天的和煦,是的,春天就要來了。

也許秉滄學長和我的愛情嚴冬也就要過去了吧。



-- 我答應你,在我們的愛情調味料裡,只放進真心、信任與永遠 --

TOP

第三十七回

培傑學長退出排球隊了。

這個消息在校內引起轟動,大家都在猜測是什麼樣的原因,才會讓愛球如癡的培傑學長毅然決然地堅持退出排球隊。

這個消息被傳得沸沸湯湯的,我也成了被同學叫去問話的受害者。

「妳知道夏培傑為什麼要退出排球隊嗎?」這樣的話我每天都要被問不知道幾十遍。

班上的同學來問我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連那種我根本就不認識的別班的女生也會來問我,她們並不理會我到底認不認識她們,只是想要得到一個可以讓她們滿意的答案。

「對不起,我不知道!」每一次我都只能這樣子回答她們,然後轉身走人。

「妳真的不知道夏培傑為什麼會退出排球隊嗎?」上體育課時,慧俞站在我身旁一邊做柔軟操,一邊小小聲的問我。

我搖著頭,皺著眉:「我真的不知道哇。」

「會不會是跟柯芳雅學姐有關?」慧俞的眼睛骨碌碌地轉著。

我想起我們從高雄回來的那個傍晚,芳雅學姐站在巷子裡抱著培傑學長哭泣的畫面,我不知道培傑學長退出排球隊跟那件事是不是有關聯!

「唉呀,林慧俞,我不知道啦,妳不要再問我了!」我被問得都快煩死了,大家左一句夏培傑,右一句夏培傑,怎麼她們都不去問夏培傑,卻來問我?我又不是夏培傑的什麼人。

慧俞吐吐舌頭,向我扮個鬼臉後就專心的做她的柔軟操了。

「欸,曉昭,我問妳喔,那個夏培傑學長為什麼……」柔軟操一做完,我們分好組別,正準備往桌球室移動時,至萱動作迅速地挨到我身邊問。

「啊……」我沒等她說完話,就忍不住抓住自己的頭髮尖叫,聲音像被削鉛筆機削尖的鉛筆一樣,變得又尖銳又難聽。

「妳幹嘛啊?」至萱被我嚇了一跳,她拍著自己的胸口,埋怨般地死命瞪著我。

「一定是妳問了她有關於夏培傑的事!」慧俞挽著宛臻的手走過來,她滿臉堆滿笑的看著至萱。

「咦?妳怎麼知道?」至萱好奇地睜大眼。

「因為我剛才才剛問過她啊。」慧俞揚著眉,笑得很陰險。

「喔,那曉昭怎麼說?」至萱更好奇了,她動作很快地離開我身邊,馬上移動腳步到慧俞身旁去。

「她說她……」慧俞賣弄關子般的讓自己的聲音越來越小聲,逼得至萱不得不把自己的左耳湊到她的嘴邊去,接著慧俞的聲音驟然變大:「不知道哇!」

至萱尖叫了一聲,隨即她摀住了自己的左耳,滿臉忿忿不平的瞪著慧俞。

「林慧俞,妳很陰險耶,用這麼小人的方法嚇我!」至萱話才說完,拳頭馬上往慧俞的手臂上捶下。

「唉喲!」慧俞痛得跳起來,她撫著自己被攻擊的手臂,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只小小聲的回應:「曉昭真的就是這麼說的嘛。」

在一旁沒出聲的宛臻看著她的眾姐妹們為了一個男人的八卦新聞弄得自相殘殺,自己就像沒事人一般的站在一邊笑得花枝亂顫,開心至極的可惡模樣。

「蘇宛臻,妳這個沒有良心的魔鬼,看我們吵成一堆,妳倒反而開心。」慧俞一轉眼,看見宛臻揚著燦爛的笑時,恨恨地咬著牙說著。

「我能說什麼?對於夏培傑的八卦消息,我又不是很好奇。」宛臻若無其事的聳聳肩,還是笑得燦燦的。

「難道妳一點點好奇心也沒有嗎?」至萱一副打死她都不會相信的表情。

「沒有啊。」宛臻無辜地搖著頭。

「騙人!除非妳不是女生,人家說女生的好奇心是可以殺死一隻貓的。」至萱叫著,迎面而來的風吹動著她的長髮,在空中揚起一個完美的弧度。

「可是我真的不好奇嘛!妳們不要再逼我了。」宛臻擺擺手,一臉無奈的神態。

「怪人。」至萱下了這個結論後,就不再說話了,於是我們四個人就安靜的走到桌球教室去,接下來的幾天,就再也沒有提到培傑學長了。

我們雖然不再提起培傑學長,但這並不代表別人不會提,那些充滿好奇心,又沒有勇氣接近培傑學長的女孩子們,仍會像蜜蜂一樣地在我耳邊嗡嗡嗡嗡地叫著,問題還是圍著培傑學長打轉,每次我都要擺張很臭的臉來對付她們,可是她們還是不厭其煩的三天兩頭就往我們教室跑,搞到後來我都叫慧俞她們三個人去幫我擺平那些女生。

這樣的結果是要讓我破費的,慧俞她們三個人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們說她們有要求合理報酬的權力,於是,starbucks變成她們求償的場所,也是讓我的荷包哭泣哀嚎的地方。

但是能怪誰呢?我絕對是相信現世報的,因為我曾經那麼樣毫不留情地傷害了培傑學長,於是這便成了我的報應,雖然我心不甘情不願的,但除了接受之外,還能夠怎麼辦呢?總不能去找培傑學長,強拉著他出來開個記者會吧?更何況,我現在大概也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培傑學長,自從那天在巷子口和他分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如果他現在出現在我面前,我想我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看他,也許我真的會害怕得馬上就逃跑吧!

我還是每天到排球隊裡去練習,排球隊裡一切如昔,沒有培傑學長,大家還是一樣的練球,一樣的在休息的時候打屁聊天,有沒有培傑學長,似乎並沒有什麼不一樣,時間還是一樣地走著啊。

只是每天我都會提早到排球場去,然後坐在排球場旁的大榕樹下,將背靠在樹幹上,安靜的看著周遭的一切事物,偶爾抬頭看看枝葉茂盛得連黃橙橙的陽光也透不進來的榕樹頂端,摸摸它低垂的根鬚,大部份的時間,我都會想起培傑學長和我肩並著肩坐在樹下說話的那些日子。

已經不可能回來了啊,我知道。

每次只要這樣想著時,心裡就會有種很重的失落感,像遺失了某種很重要的東西一樣的感覺。

「梁曉昭,妳在做什麼?」在某個陽光黃澄澄的下午,當我提早一個小時的時間來到排球場旁的大榕樹下時,有個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身體一震,心頭『咚』地震了好大一下後,四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結了,我的呼吸變得急促了。


-- 那些綴著串串笑語而亮澄澄的日子,都是已經不可能再回來了啊 --

TOP

第三十八回

我抬起眼看著那個慢慢走到我面前的那個人,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向我迎面照射而來的陽光背著光的他,臉上是一片昏暗的陰影讓我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我沒有馬上逃走,因為……我已經全身發軟地站不起身來了。

「怎麼了?像看到鬼一樣的臉色發白我有那麼恐怖嗎?」那人彎下腰來,雙眼直視著我嘴角帶著笑。

「學…長!」我低下睫毛,整個腦子轟隆轟隆地響個不停,像被轟炸機襲擊了一樣。

現在我的心情變得很矛盾,看見培傑學長讓我覺得有點開心,可是卻又讓我害怕,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怪異心情呢?我迷惑著。

「這麼早就來這裡啦?」培傑學長挨到我身邊,一股腦兒地坐下,就像從前那樣。

他的表情還是一樣的平靜、從容,似乎我們之間那些不愉快的經過,全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這一堂是自修課,沒事做,所以我就先過來了。」我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著,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心虛。

「妳怎麼了?不用害怕啊,我又不會吃了妳。」培傑學長偏著頭看我,眼睛變成二枚月亮:「自然一點啊。」

「我……」我就是自然不起來嘛!

「感情的事,我並不怪妳啊,又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沒有那種緣份,就當作是朋友嘛,為什麼要這麼拘束呢?」培傑學長仰著頭,閉著眼睛說,陽光灑在他俊秀的臉龐上,形成一幅很美的畫面。

如果他身上再長出一對翅膀,那麼一定像極了一個天使。

我絞著自己的手指頭,心裡慌得不得了,根本就沒有辦法把那些過去當作沒發生過,那天夜裡培傑學長臉上那種極度悲傷的表情,就像是個烙印般地深深在我腦裡烙下深刻的印記哪。

怎麼能說忘記就忘記,說不在乎,難道就真的不在乎了嗎?

「最近學校裡把我離開球隊的事傳得又喧騰又熱鬧的,把我搞得都快累死了,那些不管是我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全都跑來問我原因,我突然有點可憐那些公眾人物,我才這樣被煩幾天就快受不了了,他們要被煩的時間可是比我多出太多了。」培傑學長用他慣用的輕鬆語調說著,彷彿正說著別人的故事一樣。

他的話很成功地引起我的注意力,我轉過頭去看著他,一觸及他深遂的眼眸時,才又倉促地低下頭,整張臉像被火燒著了一般地火辣辣的發燙著。

「妳也想知道原因嗎?」培傑學長頓了一會兒又說。

我當然想知道啊,其實我也是很好奇的哪!

於是我在他的凝視下點頭。

「我想是因為妳跟柯芳雅的關係吧!」培傑學長的口氣雲淡風輕的,似乎一點也不當我是當事人一樣,但他的話卻讓我不由得心頭又是一震,我睜圓了眼,一瞬也不瞬地覷著他看。

「大概是因為我太喜歡妳了吧!所以才會覺得如果繼續待在球隊裡,對我們彼此都不會太好,對柯芳雅更是種傷害,所以我才會跟教練要求退出排球隊的。」培傑學長輕笑了一聲,接著說:「以前,我對感情這種事真的是嗤之以鼻的,我甚至很看不起那些因為失戀就變得十分頹喪的人,覺得他們未免也太沒有志氣了吧!不過只是失去一段感情,就讓自己變得那麼樣的失心喪志的……可是妳出現了,我才慢慢地體會出他們那種不可阻竭的墮落的感覺,原來是因為太喜歡的緣故,所以失去時,會覺得生命力就像被瞬間抽走一樣,會讓自己連生存下去的勇氣都喪失掉。」

我安靜地傾聽著,小心翼翼地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只是為了不漏掉培傑學長所說的任何一個字。

「梁曉昭,我很明白感情的事情是沒有辦法像買賣一樣,可以論斤論兩來計算,就算我再怎麼深刻的喜歡妳,要是妳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的話,那麼一切還是只能在原地踏步,是連一步也沒有辦法向前邁進的,我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我並不打算跟妳強求這份感情,我只是希望妳可以得到妳應得的幸福,我希望妳可以快樂,而不是像這樣……」培傑學長話還沒有說完,就伸出他右手的食指,在我眉間輕輕一撫,用很輕很柔的聲音說著:「讓自己的眉頭打了一個怎麼解都解不開的結,妳這樣,我會不放心。」

培傑學長的聲音一停,我的眼睛就開始下雨了。

他為什麼還要這麼溫柔?為什麼一點都不埋怨我帶給他的傷害?為什麼不對我兇一點?為什麼還要這樣在乎我的喜怒哀樂?為什麼他還可以這麼大方地要祝我幸福呢?

「愛情,很多時候並不如妳心裡所預期,但妳要懂得釋懷,才可以快樂,明白嗎?」培傑學長吁了口長長的氣,他用他的姆指輕輕地揩去我臉上的淚。

為什麼自從我沾染上了愛情之後,眼淚反而變得不聽話了?

「輸給江秉滄,我其實並不甘心,可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很多事並不是不甘心就可以扭轉事實的,所以我只能選擇接受,但是梁曉昭,妳一定要記得一件事,我對妳的感情絕對不是任何人可以取代的,那種獨一無二的喜歡,也不是隨便誰就可以濫竽充數的,沒有人可以比得上妳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真的!」

我透過迷迷濛濛的雙眼去看培傑學長,雖然他就近在咫尺,我卻始終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眼淚太多太急了,所以他的形影反而變得模模糊糊的。

愛情,為什麼並不美好?一分的甜,滲雜三分的苦澀,還有六分的寂寞,這就是愛情的全部?

培傑學長擦不乾我的眼淚,於是乾脆放棄,他坐正了身子,把自己的頭往後仰,靠在背後的樹幹上,四周的空氣突然變得很寂寞,我們二個都是寂寞的人,在愛情的世界裡,孤單地寂寞著。

「梁曉昭,如果妳真的不快樂,妳一定要記得回頭,只要妳回頭,妳就會看見我了……」培傑學長的聲音哽咽了。

我抹掉眼裡的淚,轉頭看著培傑學長,卻看見有道清澈的水,從培傑學長的眼裡漫溢出來,延著他的太陽穴,滑進了他的鬢角……


-- 二個寂寞的個體,如果緊緊擁抱著,會不會只是更增添彼此的寂寞? --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