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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手機的另一端安靜了詭異地謐靜氣氛,讓我覺得心驚。

「妳怎麼了?」良久秉滄學長的聲音才又傳進我耳裡,仍是溫柔得讓人心酸的語調。

「學長我想見你……很想很想……」我幾乎哽咽到快不能呼吸了,這一陣子來的想念化成一種莫名的委屈一觸即發後就再也收拾不了了:「現在我就想見你啊……」

「曉昭,妳冷靜點妳到底怎麼了?」秉滄學長慌了,他從來沒看過我失態的樣子。

「我覺得我似乎被你遺棄了……當初你領養我,讓我陪你走一小段感情的路之後,現在卻又遺棄我。」我的淚仍然止不住。

「妳到底在說什麼啊?我沒有遺棄妳啊,妳別亂想。」秉滄學長在電話那頭輕聲的安撫著。

只是他的聲音越是溫柔,我越是心酸,鹹鹹的淚水裹著我的心傷,劃過我的臉龐,滴落在我的胸前。

「可是你都沒有打電話給我。」我開始變得孩子氣,平日的溫婉模樣此刻蕩然無存。

「跟妳說過我要補習啊,每天都補到好晚才回家,回到家後洗個澡,再吃點東西,就累得動不了啦!我還是每天每天都會想到妳啊,唸書的時候,妳的影子就會在我腦裡繞啊繞的,會陪我一起唸書,讓我覺得我並不孤單啊。」秉滄學長耐著性子安撫著我,聲音裡仍然帶著笑意。

我忽然發現原來一向堅強的我,就算在人前受盡屈辱也從不輕易掉淚的我,在愛情的領域裡居然是這麼軟弱的,就像必須攀附著竹籬才能向上成長的藤蔓一樣,完全沒有自主性,一旦失去了依靠,就彷彿會滅頂一樣。

「可是我不習慣……」不習慣你不在身邊的日子。

我的聲音很小聲,小聲到秉滄學長大概也聽不見我說話的聲音。

「乖,別哭了,妳這樣哭,把我嚇了一跳,還以為妳怎麼了呢!」秉滄學長又是笑。

我的確是怎麼了啊!否則不會哭成這樣,我就是太想念你了,太想念我們曾經一起度過的那些日子,一層堆著一層的想念,讓人覺得很無力,就算用眼淚不斷的清洗,也洗不掉我臉上濃妝豔抹的悲傷。

我吸吸鼻子,努力壓抑住眼裡的淚水,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然我找一天去找妳好了,免得妳總是在那裡胡思亂想。」秉滄學長又說。

「這怎麼行?」我低聲叫著:「你要補習哪!」

「沒有關係的啦,反正翹一天課嘛,進度不會落後太多的。」

我心裡漾出蜜一般甜的感覺,剛才的傷心難過好像現在全都不算數了一樣,很快的就能被稀釋淡化掉似的。

原來秉滄學長還是在乎我的!

「這樣好了,不然我下個星期一去找妳,我星期一的課比較輕鬆,翹一天課是不會有影響的。」秉滄學長像在給承諾似的說得很鄭重。

啊!下星期一?

「學長,那天不行啦!」我急急地嚷著,一點也顧不得我的淑女氣質。

「怎麼了?」

「我星期日就要跟排球隊到高雄去比賽,下星期一我已經不在家了。」我失望地說著,心裡漫著淡淡的失落感,難得秉滄學長要來找我,我卻沒有辦法見他一面。

「啊?出賽名單裡不是沒有妳的名字嗎?」秉滄學長充滿疑惑地問著。

「因為二年級的文婷學姐不能去,所以教練希望我可以替代她出賽。」

「這個位置可以由候補球員來替代就好了,怎麼會叫妳出賽呢?」

「我不知道!培傑學長只說教練叫我代文婷學姐出賽,並沒有說什麼,他說教練覺得我有這個實力。」我據實以報。

「夏培傑說的?」秉滄學長問。

「嗯,培傑學長剛才跟我說的。」

「他打電話給妳?」

「沒有,」我習慣性地搖搖頭。「他剛才在我家門口跟我說的。」

「他跑到妳家?他去妳家幹嘛?就為了說這個,他……」秉滄學長不知道為什麼,越說越大聲,把我嚇了一跳。

「學長,你怎麼了?」我的聲音裡透著委屈,不懂秉滄學長到底在生什麼氣。

「他有沒有約妳出去?有沒有?」秉滄學長還是氣呼呼的 。

「沒有啊!」我輕聲說著,然後腦中靈光一閃,好像懂得了某些事情。

原來秉滄學長是在吃醋!

我想起他曾經說過他不喜歡我跟培傑學長太親近的事,他說培傑學長看我的眼神很特別,不同於看一般的學妹,那種熱切的眼神很危險,他說不輕易動心的人一旦動起心來,那種死心眼的感情是很難讓人動搖的,而培傑學長正好就是這樣子的人。

因為感受到他男人的優越地位被威脅了,所以秉滄學長才會這麼生氣,是嗎?

「妳不要去高雄比賽了,好不好?」下一秒鐘秉滄學長居然對我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這怎麼行?我已經答應培傑學長了啊,說不定他現在早就把消息回報給教練了。

「我不要妳去,妳跟球隊到高雄去,我見不到妳,會亂想,想猜測夏培傑那傢伙是不是又纏著妳說話,或者又黏著妳要妳陪他,我不喜歡這樣,我會不安心。」秉滄學長接著又說。

我笑了,這些日子來第一次覺得開心的笑了,被人這麼在乎著,聽見自己喜歡的人為我吃醋擔心,原來是這麼讓人快樂的一件事!


-- 不輕易動心的人,一旦動了心,便是一生一世的愛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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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那天晚上,我跟秉滄學長講電話講到他的手機都沒電了才匆匆地道晚安。

我再三地跟他保證我不會跟培傑學長單獨相處,努力的說一些可以讓他安心的話勸他放心。

那天夜裡我睡得特別安穩,夢裡和秉滄學長牽著手一起去看海,在可以激起漂亮浪花的岩石上,安靜地依偎著,不用過多的言語,就能看見生命中的天長地久。

這樣的感覺,讓人看見生命中圓滿豐盈的那個部份,甩去過多的擔心憂慮,一切都變得單純得很平凡,卻完整。

沒有驚濤駭浪的愛情,一定能走得更久更遠的,我相信。

在我的愛情領域裡的那片烏雲散去了,亮澄澄的陽光從雲層上端透射過來的熱力光亮,讓我的世界耀眼璀璨了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我固定到學校去練球,可能是因為有事做了,我胡思亂想的時間也變少了,秉滄學長從那天之後,這幾天晚上天天都會打電話給我,問看看我一整天的心情如何,有時會說說補習班的趣事給我聽,我覺得時光似乎又回到以前那種樣子,每天都讓人活在希望裡一樣。

「妳這幾天又怎麼了,怎麼白天打電話給妳,妳又不見啦?」一個冬陽暖烘烘的下午,我坐在排球場旁的大榕樹下喝水時,慧俞的聲音從我手機裡哇啦哇啦的傾洩而出。

「我這不是出現了?」我將頭靠在樹幹上,揚著眉說著。

「妳又在忙什麼啦?打了妳幾百通的手機電話,妳不是關機再不然就是沒接,妳家的人又說妳不在,問了他們只說妳去學校,妳一定不在學校對不對?是不是跟江秉滄到外面去鬼混啦?妳不要害人家啦,他是個要考試的人耶,妳不要害他考不上,有空去找找夏培傑,叫他跟妳培養培養些感情,妳好來個移情別戀……」慧俞的大嗓音一陣一陣的鑽進我耳膜裡。

「林慧俞,妳在說什麼哇?」我幾乎要跳腳了,這個女人怎麼老喜歡勸我移情別戀?

「你們一定會分手的,我相信。」慧俞半開玩笑又半認真的說著:「情海無涯,回頭是岸,妳還是乖乖地回到夏培傑身邊才是明哲保身之法哪。」

「哼!我偏要跟江秉滄恩愛給妳看,讓妳看到我們偉大的愛情力量。」我刻意壓低聲音說著,生怕被其他排球隊的組員們聽見。

「去去去,去恩愛你們的,那把夏培傑留下,讓我們來愛他好了。」慧俞不服氣的嚷嚷著。

「找我什麼事?」我被她突然認真起來的語氣逗笑了,清了清喉嚨後,漫著笑意地問道。

「我們要去看電影啦,看看妳要不要去。」她說。

「我現在走不開耶。」我皺著眉說。

「妳在哪裡啊?真的跟江秉滄在一起喔?」

「沒有啦!」我隨手撥了撥掉在額前的髮:「我在學校打排球啦,我們星期日要去高雄參賽。」

「咦?妳不是說妳不用去嗎?」

「這是教練突然決定的啦,本來名單裡真的沒有我的名字啊,但剛好有個學姐去不成了,於是教練要我下來補她的缺。」

「那夏培傑會不會去?」慧俞又問著。

「會啊!男排隊跟女排隊一起坐車南下的。」我抬起睫毛,看見培傑學長正朝我的方向走來,臉上掛著笑,像個燦爛的發光體一樣地引人注目。

「哇啊,好棒啊!」慧俞大叫:「那妳要記得跟他好好的培養感情啊,回來還要記得跟我們報告一下你們的狀況喔。」

「林慧俞!」我低低地吼著,幾乎要發狂起來:「妳不要再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啦,夏培傑並沒有說他喜歡我啊,妳不要再亂說了啦!」

「感情是需要培養的,而且他對妳很特別,這是有目共睹的,況且他真的比較適合妳啦,雖然說感情的事情強迫不來,但總有選擇的機會吧!富士蘋果跟台灣芭樂,妳要選哪一個?」

「什麼?」我不懂她說的意思。

「我是說,如果夏培傑是富士蘋果,江秉滄是台灣芭樂,妳要選哪一種?」

我喜歡吃蘋果,這是慧俞知道的,但她居然用這種選擇題讓我選,真的對秉滄學長很不公平。

「我選台灣芭樂。」我一點也不猶豫的說。

「為什麼?」慧俞聽見我毫不猶豫的回答時,忍不住怪叫了起來:「再笨的人也都知道要選富士蘋果,誰會選那種又小又澀的台灣芭樂?」

「也許台灣芭樂又小又澀又難吃,但哪一段愛情沒有酸澀的部份?我沒有辦法期待它能永遠的香美甘甜,但如果台灣芭樂放久一點再吃,誰又能保證它就不會因成熟而變得甜美了呢?因為這是我選擇要走的路,所以我就會堅持,堅持讓一切變得美好,就算咬著牙也不會讓人看見我眼裡的掙扎,我會這樣的,所以我也要幸福給你們看。」

我說著,眼睛看著培傑學長越走越近的身影,不知怎麼的,心跳居然開始不安份起來。

也許是因為芳雅學姐說過的那些話又在我心裡發酵了吧!

「好吧!妳都這麼堅持了,那我還能說什麼呢?總之啊,妳如果有什麼不愉快就不要再憋著啦,記得說出來讓我們幫妳分擔分擔,順便讓我們有些警惕,免得輪到我們自己談戀愛時什麼都不懂。」慧俞洩氣的說著,隨即她又像突然被灌滿氣一樣地大叫著:「啊!死了死了,我快遲到了,不跟妳聊了啦,再聊下去我會被宛臻她們二個人亂刀砍死,不說了,掰。」

我還來不及跟她道再見,她就急忙掛斷電話了。

「梁曉昭,在跟誰講電話啊?說得眉開眼笑的,一副甜蜜蜜的模樣。」培傑學長輕柔的聲音順著風,飄進我的耳裡。

我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微笑了起來。


-- 那麼,我們一起努力來把愛情裡酸澀難耐的部份變得甜美,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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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沒啊只是跟同學聊聊天而已。」我微微地偏著頭笑,發現不管從什麼角度看培傑學長他好像都是那麼樣的好看迷人,難怪有那麼多親衛隊!

「妳還好吧?這樣練習腳還受得住嗎?」培傑學長走到我身邊來,慢慢地坐了下來坐下來後又轉頭對我繼續笑著。

「嗯。」我點點頭,「沒有問題的我的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沒什麼大礙。」

「這樣就好,如果受不了要記得說喔,不要硬撐,千萬不要把自己的腳弄得傷得更嚴重,腳傷如果不醫治好,以後會很慘的。」

「謝謝學長,我知道了。」我抿著嘴輕輕點著頭。

接著我的手機又響了,這次的電話鈴聲是我最愛聽的旋律。

我興沖沖地站起身來,邊慢步跑著,邊接起手機,我知道打電話來的是秉滄學長。

「妳還在學校嗎?」秉滄學長一聽見我的聲音後說。

「是啊。」我這回是真的笑得甜蜜蜜的,就像培傑學長說的那樣。

「我去學校接妳好不好?我今天有事找妳。」秉滄學長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好啊。」我一口答應,沒有不答應的理由啊,我一直想見他,想讓他厚厚的手掌再次溫暖我的手,想在他溫柔的注視下幸福的笑著,我一直是想這樣的。

「那我現在就過去,可以嗎?妳要練習到什麼時候才能走?」他問著。

「沒有特別的規定時間,你什麼時候來,我就什麼時候可以走。」我站在操場跑道上,手裡握著手機,腳輕輕的踼著不小心滾入PU跑道上的小石子。

「那我五分鐘後到,在巷子裡等妳,好不好?」

「好。」我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攀得好高,彷彿就要跟天同高了,我怕我如果不用力壓住我的胸口,我的心恐怕就要飛到外太空去了。

掛斷電話後,我轉身走回榕樹下,準備收拾好我的東西後走人。

雖然我極力想壓抑住自己興奮的心情,但眼裡那神采飛揚的神情是怎麼樣也壓不住的,我居然興奮到身體都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龐大寂寞後所釀造出來的快樂,竟讓人有種輕飄飄的感覺!

「學長,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回去了,麻煩你幫我跟芳雅學姐說一下,可以嗎?」我邊收拾著我的東西,邊抬起眼對培傑學長抱歉的笑著。

「妳要走了啊?」培傑學長仍是用他慣常對我說話的關心語調問著,黑黝黝的眼瞳像夜明珠一樣,閃著晶瑩的亮光。

「是啊,有一些事。」我小心翼翼地說著。

「好,妳有事就先去忙吧!我等一下再跟柯芳雅說。」培傑學長爽快的一口答應。

「謝謝學長,再見。」我開心的背起我的小背包,跟學長揮過手後,就匆匆忙忙地跑到秉滄學長跟我約定好的巷子裡。

我氣喘噓噓的跑到以往我們習慣約好見面的地方,一眼就看見了秉滄學長,他坐在我熟悉的小墨125椅墊上,扯著好看的笑容對著我笑。

我停住腳步,站在距離他大概二十步左右的距離,呆呆地看著他,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傾覆了,各種感覺就像被翻倒的調味料一樣,五味雜陳的灑在心裡那塊版圖上,我眼前矇上一層薄薄的淚,心跳的頻率再也無法規律了。

秉滄學長似乎透視了我的心情,於是他筆直地朝我走過來。

「幹嘛又哭了?妳只要一想要哭,鼻子就會紅得像個小丑似的!」他用手指碰了碰我的鼻頭,然後低下頭來,用力地把我往他懷裡塞。

我的眼淚像潰堤了一樣,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幹什麼哭呢?看見我不是應該開開心心的嗎?為什麼要哭成這樣,不喜歡我來找妳嗎?」秉滄學長的聲音裡有縱容的語氣。

「不是不是……」我拚命的搖著頭,口齒不清地說著:「就是因為……因為太開心了,才會…才會……哭的……」

秉滄學長輕輕地揉著我的髮,安靜地抱著我,不詢問也不催促地就這樣安靜的抱著我。

後來我騙家人說我要跟排球隊的學長姐們一起吃晚飯,然後和秉滄學長來到擎天崗。

天氣很冷,寂寞的公路上濛上一層霧,秉滄學長拿出他放在置物箱裡的羽毛衣給我穿,自己則穿了件大棉襖,看起來圓滾滾的很好笑。

可是我心裡滿滿都是幸福的感覺,坐在機車後座,我很用力、很用力地抱著這個隨便一句話就能操縱我的喜怒哀樂的男子,彷彿這樣抱著,我就能得到幸福似的。

擎天崗的星星很多、很亮,秉滄學長掌心裡溫暖的溫度像能滲透進我的血液裡似的,讓我不再感到寒冷,有他在身邊,一切都會變得很不一樣,我心裡再也無懼無礙了,我告訴自己,只要相信他,我就能夠幸福了。

我們找了一片空地,躺在草上看星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說著說著,秉滄學長突然翻過身來,溫熱的鼻息噴在我的臉上,他的臉就在距離我的臉五公分左右的地方看著我,我的心跳紊亂了起來,臉上火辣辣地發燙著,學長的臉一吋一吋地貼近我,接著我就這樣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了……

「生日快樂!」當秉滄學長唇上的溫熱離開我的唇後,他微笑地說著。

 
-- 是不是只要緊緊地擁抱你,我也就能抱住我要的幸福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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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怎麼了?妳忘了今天是妳的生日了嗎?」秉滄學長大概是看到我睜圓了眼發楞的表情,於是禁不住地笑出聲來。

是哪!今天是我的生日呢!如果秉滄學長不說,我也真的忘記了呢。

「你…你記得?」我的情緒高張地像被拉緊了的弦一樣,因為秉滄學長居然記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就算沒有生日禮物、沒有蛋糕、沒有任何慶祝的形式,只要他是真心記得這個屬於我的日子,那就好。

只要這樣,我就能很滿足了。

「不可能忘記。」秉滄學長說著,然後拉起我的左手,像變魔術一樣地拿出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輕輕地套在我的無名指上。

藉著月光,我看見這是一只銀戒,簡單大方的樣式,伸手撫觸時,似乎並沒有發現銀戒上有過多複雜的刻痕或圖形。

「這個……」我仰著臉,瞪大了眼看學長,疑問寫在臉上。

「並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只不過是去補習班的途中,在騎樓下看到,覺得頗好看的,想著戴在妳手指上,一定會更美。」秉滄學長用輕鬆得不能再輕鬆的口吻說著。

但那些話鑽進我的耳裡,卻開始有了重量,夾帶著甜蜜的滋味,不輕不重地堆積在胸口,不斷不斷地醞釀成一種愛人的能力。

於是我的眼眶又濕熱了起來。

為什麼在愛情的國度裡,讓人快樂與痛苦的感受是這麼樣的絕對?歡喜與悲傷似乎只是一線之隔的感受,前一秒的雀躍與後一秒的沈默都是不可預期的,也許愛情本身,就是生命裡不能預期的那一部份吧!

愛得深、記得牢、忘不掉、恨不了……都是不能預期也無法控制的情緒反應。

「我……」我真的很想開口跟秉滄學長說些什麼話,但腦筋卻變得一片空白,只是不斷不斷地想哭。

感覺自己的胸口似乎快被這種快樂的感覺擠爆了,如果這一切都只是場夢,那可不可以讓我自私地祈求上天千萬別讓我醒來?讓我一輩子都在這場美麗的夢中就好,只要能守著秉滄學長,只要能看見他的微笑與關心就好。

「我沒有很多錢,不能買什麼鑽石珠寶來送妳,我只有簡簡單單的一顆心,一份真心的感情,我希望妳可以快樂,就只是這樣。」

下一秒鐘,秉滄學長已經把我拉進他寬闊的懷抱裡,他把下巴抵在我的頭上,聲音好輕好輕,像夏夜裡的風一樣,似乎並不存在,卻又彷彿能感覺它輕拂過身的柔軟力道。

我的淚終於還是止不住了,我緊緊地抱著秉滄學長,如果下一秒鐘我們就將不能再相愛,那至少讓我在這一秒鐘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傾付,至少讓我可以感覺一秒鐘的幸福也好。

擎天崗的夜很涼,我窩在秉滄學長的懷裡,安靜地聽他說著話,嘴角漫溢著笑,原來幸福就是這麼回事哪!只要能在喜歡的人身邊,即使什麼都不做,即使只是淡淡地說幾句話,就能感覺幸福。

那一天我很晚才回到家,當然免不了是要被爸媽訓斥一頓的,但沒關係,我並不在意,因為我的心裡滿滿、滿滿都是快樂的感覺。




「媽,我要出門了。」一早我就起來弄東弄西的,把放進背包裡的隨身用品再倒出來重新檢查一次,看看有沒有遺漏掉什麼東西,然後在吃過媽媽為我準備的早餐後,我坐在玄關一邊穿著鞋子,一邊跟在客廳整理舊報紙的媽媽說。

「好!那要小心一點喔,到高雄要記得打電話回來喔。」媽媽叮嚀著。

「知道、知道。」我雀躍得像個要去遠足的小孩一樣,雖然明知這次是要南下高雄去參加比賽,但還是覺得很興奮。

然後我迅速地開了大門衝出去。

今天陽光普照得讓人覺得舒服,是個很好的天氣。

我站在大門前,在陽光拂照的空氣中,閉起眼,安靜地深呼吸。

腦裡想到的,是秉滄學長的臉、他的眼、他的聲音,還有他看我的溫柔眼神。

這樣溫柔的眼神,是會讓人沈溺的,雖然那是種快樂的沈溺,但偶爾想起時,仍會心驚,像浮在觸不見底的半空中,攀附不著任何東西,就這樣懸在半空中,一旦溫柔的眼神變了個樣,恐怕是會摔得粉身碎骨的。

一旦在愛裡變得在乎了,是不是就會喪失安全感,即使對方給得再多,仍會讓這樣的煩惱困住自己?!

過份的喜歡,是會讓一個人變得很沒有自信的。

我低著頭,一邊走路一邊不停地在腦裡想著這些傻不隆咚,又沒有正確解答的問題。

「梁曉昭!」有個聲音突然在我耳邊喚住我,我停下腳步,抬起睫毛。

是秉滄學長!!

我的微笑一下子就浮現出來,掛在臉上變成一種美麗的弧線。

「你怎麼來了?」我滿臉滿眼的驚奇,開心地直望著他看。

「來載妳去學校啊!」秉滄學長身上穿了一件雪白的T恤,映出他王子般的優雅氣質。

「今天沒補習?」我的心跳噗通噗通地跳得好快,就像秉滄學長第一次跟我告白時那樣。

「有。」秉滄學長點點頭,「不過沒關係,妳比補習重要。」

我的心裡漾著比蜜還要甜的滋味,也許,這就是愛情的滋味。


-- 為什麼在愛情的國度裡,讓人快樂與痛苦的感受是這麼樣的絕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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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在去學校的路上,學長殷切地叮嚀我要注意安全,告訴我高雄的治安不是很好,晚上超過十點後就不要在外頭溜躂,要快點回到住宿的地方早點休息。

我坐在機車後座,心裡只覺得好笑,學長怎麼像個關心女兒的老爸爸一樣,叨叨絮絮地擔心東、煩惱西的。

「妳在笑什麼?」學長大概是從機車的照後鏡裡看到我發笑的神情,於是轉過頭來問我。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像個擔心女兒會被別人拐跑的爸爸。」我笑得開心,因為心裡知道他其實是原由於太關心我的緣故。

「對了,妳沒提我倒是忘了,妳要記得跟夏培傑保持距離,他那個人是個危險的角色。」學長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神情變得很正經。

「唔。」我輕輕地哼了一聲,雖然我並不明白秉滄學長說的『危險』是指什麼。

「妳要聽話啊,還有有空要打通電話給我,讓我知道妳的狀況。」話鋒一轉,秉滄學長又恢復他原有的溫柔語調。

「知道了。」我輕輕應著,也許是因為感受到即將隨之而來的短暫離別,所以我下意識地緊緊抱住坐在我前方的秉滄學長。

車子還是習慣性地騎進學校旁的巷子裡,我跨下機車,站在秉滄學長身邊,不說話的看著他。

學長也好安靜,他二話不說地就拿著鑰匙扭開機車置物箱的鎖,我看見有包塑膠袋平整地被擺在置物箱裡。

秉滄學長把塑膠袋拿起來,從裡面掏出幾個瓶瓶罐罐的東西。

「這些東西讓妳帶去高雄吧!這裡有胃散,妳的胃不大好,胃痛時可以吃一匙抵抵痛,還有喉糖,高雄的天氣早晚溫差大,怕妳去了不能適應,萬一感冒了,喉嚨痛時可以吃;這個是暈車藥,我擔心妳會暈車,所以幫妳準備了來;還有這個……」

我看著秉滄學長手上的瓶瓶罐罐,聽著他溫柔的聲音,眼前漸漸地模糊起來。

「學長!」我吸了吸鼻子,用含著溫熱淚水的眼看著他:「你不要對我這麼溫柔,我會捨不得離開你……」

秉滄學長楞了幾秒鐘,隨即便把我拉進他的懷裡,安靜地抱著我,什麼也沒說。

「啊!」突然有個聲音從我們二個人的身後傳來,嚇得我們二個人倉促地分開二個緊緊相擁的身軀。

然後我的臉火辣辣地發燙了起來,秉滄學長的臉則變得很難看。

是芳雅學姐,她騎了一輛機車轉進巷子裡,可能是要找戶人家的騎樓借放機車的,結果居然讓她覷見了這麼煽情的畫面。

芳雅學姐的臉上滿滿是震驚的模樣,她看看我,又看看秉滄學長,幾秒鐘之後,她一句話也不說地就騎車經過我們身邊,將車子停在一間空屋前的騎樓下,仔細地上大鎖。

我心裡慌得不得了,完全不能思考。

「我先回去補習班了,妳自己小心一點,再見。」秉滄學長用只有我聽得見的聲音說著,然後不等我回應地就離開了。

我望著他騎機車離開的背影,心裡滲出一些捨不得的情緒。

「一起走吧!」芳雅學姐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身邊來,微笑地對我說著。

我點點頭,跟著沈默地走在她身邊,心裡還是亂成一團。

我其實並不擔心被大家發現我和秉滄學長的感情事件,我只是擔心秉滄學長的心情,他一向是很低調的,他說過他不希望讓太多人知道我們在交往的事。


「你們在交往啊?」轉出巷子口,走在通往學校大門的紅磚道上時,芳雅學姐開口問我。

我轉過頭去看著芳雅學姐,但她並不看我,只是若無其事的看著前方。

我靜默著,不承認也不否認,就這樣安靜的。

「愛情很美,但有時也很傷人。」芳雅學姐用她一如往常的輕柔語調輕聲著:「尤其是越接近真象的時候。」

我迷糊了,不懂她話裡的意思。

「學姐……」我囁嚅著。

「江秉滄是個很好的人,但在愛情的領域裡,我就不清楚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

「學姐,我不懂妳的意思。」我皺著眉,覺得學姐像是在跟我暗示什麼,卻又不能確定是不是真像我想的這樣。

「總之,妳要學會保護自己,愛情往往不如想像中的美好,要有可能會隨時失去的心理準備。」芳雅學姐鼓勵性地拍拍我的肩膀。

我迷惘了,心裡亂得更厲害,現在這樣到底是什麼情況呢?

於是在前往高雄的路上,我就這樣一個人靜靜地回想著芳雅學姐說的那些話,直到培傑學長來到我身邊……


-- 愛情很美,但有時也很傷人,尤其是越接近真象的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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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妳怎麼了,一臉失神失神的樣子,該不會是現在就開始在想家了吧?」培傑學長帶著笑地站在我身邊,二眼炯炯有神地盯著我看。

「沒有,只是在想一些事而已。」我搖搖頭,勉強擠出一個很醜的笑容。

「開心點,就當作是南下去玩吧!聽說高雄西子灣附近渡船頭的海之冰很有名吶,我剛好有認識的朋友在高雄,找一天叫他帶我們一群人殺去那裡吃看看,挑戰那種臉盆大的冰,然後在他們的牆上簽下我們所有人的名字,當作是一種見證。」培傑學長的臉上浮出二個深深的酒窩,很迷人。

我輕輕的點點頭,其實心裡對這種事並不熱衷,只是不想潑培傑學長冷水罷了。

現在的我滿腦子只想著芳雅學姐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沒有多餘的心思去對其他的事情在意。

「妳好像滿肚子煩惱的樣子耶。」培傑學長一眼看穿我。

他跟坐在我身邊的二年級學姐央求換位置,然後一屁股就坐到我身邊來。

我沒有說話,也來不及抗議,就這樣呆呆地看著他們沒經過我同意的自作主張。

「要不要說說?也許我幫得上忙。」培傑學長滿臉誠懇的揚著笑。

我垂下睫毛,漫不經心地盯著自己的鞋尖看,整個人都快像被扯亂的毛線球一樣,亂成一團。

不知道時間到底過了多久,我才緩慢地抬起頭來,一抬起眼就接觸到培傑學長炙熱的眼神,那種火一般的眼神,燃得我全身發燙。

我又倉皇地低下頭,一顆心不可抑制地噗通噗通跳得好紊亂。

我聽見培傑學長細微的嘆息聲,為什麼嘆息,我卻是不得其解的,但他的嘆息聲很成功地引我又將眼光調回他身上去了。

「也許妳沒有發現,但我真的覺得妳變瘦了,而且這裡,」培傑學長用自己的食指比著自己的眉頭:「常常都皺在一起。」

真的嗎?我下意識地伸手撫著自己的眉頭。

「還有,妳變得不大快樂。」學長又說,語氣裡有著濃濃的憐惜。

「我沒有……」我小小聲地抗議著,心裡突然覺得忐忑了起來,我不願意承認秉滄學長給我的愛情裡的任何一絲不快樂的情緒,我只想要記住那些快樂的部份,然後讓大家知道我是很快樂的。

我不能承認,我知道愛情裡不能圓滿是必然的,有些小缺陷才能更增顯出幸福的龐大。

雖然秉滄學長說他不願意把我們的愛情開誠佈公,雖然他的說法是因為擔心在戀情尚未平穩之前的曝光很容易扼殺感情的幼苗,但我並不笨,日子一久,我仍隱隱地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尤其是早上被芳雅學姐發現我們的親暱舉動後,秉滄學長臉上奇怪的反應,及芳雅學姐那些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話語,更溢增了我心裡不安的揣測。

我知道這樣子是很不應該的,愛一個人,是要全心全意地信任他、支持他的,而不是用著這樣患得患失的心態去面對這樣的一段感情。

培傑學長沈默了,他並不逼問我,就只是這樣沈默地坐在我身邊。

我低垂著頭,心裡有股濃得化不開的莫名難過,迅速地漫延開來,恣意地霸佔住我體內任何一吋位置,啃噬掉所有的快樂因子。

一早的那種快樂心情,彷彿已經全部被啃蝕光了,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悲傷。

「學長,你知道什麼是愛情嗎?」下一秒鐘,這句話居然不經大腦的就這樣從我嘴裡衝口而出。

「啊?」培傑學長像被一種奇異的現象駭住一樣,瞠目結舌地望著我。

「愛情啊!」我輕聲地重覆一遍。「就是那種可以讓人感覺快樂得像在飛一樣,同時也可以把一個人的心弄得槁木死灰的愛情啊。」

可以因之而生、因之而死的愛情,包裹著甜美糖衣的酸苦果實的愛情。

「等等,讓我想想,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培傑學長抓著頭,一臉靦腆地模樣,讓人一看就想笑。

我點點頭,認真的盯著他看,像虔誠的教徒一樣。

「很籠統的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妳,但在我感覺裡的愛情,卻是一種不能求回報的付出吧!就像在走單行道,妳明知不能回頭,明知只能這樣走下去,也不知道盡頭是在什麼地方,沿途也知道並不會有人跟妳面對面地擦肩而過,給妳任何鼓勵的微笑,但妳就是會走下去,也許走到盡頭,會發現妳一直想遇到的那個人並沒站在那裡等妳,也或許才走一些路,就會看見妳期待看見的那個人就站在妳前方,停在那裡等妳跟他一起向前走,結局是未知道,但妳必需要有向前衝的勇氣,才能知道那是甜的,還是苦的。」

我看著培傑學長溫暖的笑容,心裡所有的感覺及印象都變得模糊了起來,包括那種悲傷的心情,包括秉滄學長那張嵌在我記憶裡的清楚的臉,包括芳雅學姐跟我說的那一席話。

我到底在做什麼啊?為什麼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地相信秉滄學長呢?為什麼要這麼小心眼地去計較他的一些小動作及無心的忽視呢?為什麼我就是不能再如一開始那樣的用最單純的心來對待這段感情呢?

還是在乎得越深,心就越龐大,越不能滿足了??

「學長,我一直覺得很困惑,真正的愛情,到底是怎麼樣的呢?我想每個人只要陷進愛情的世界裡,他的眼前也許就會開始出現所謂的盲點,讓他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這樣的感覺或許是讓人感覺很無力的吧!」我吁了口氣,接著說:「如果你談戀愛了,你會不會希望你的女朋友可以無時無刻陪在你身邊?在夜裡跟她通通電話,在每個清晨可以在醒來就聽見她的聲音?」

「嗯。」培傑學長想都沒想的就點頭。

「那如果你因為要升學,而去補習,那麼你會不會因此就忘了你還有個女朋友?會不會因為太忙就沒時間打電話給她?」我努力的微笑著,心裡卻有一絲惆悵,濃得化不開。

「不會啊,就算我再怎麼忙,還是會記得打電話給我的女朋友啊,我想這並不衝突吧!」培傑瞇起眼笑。

是嗎?並不衝突嗎?那為什麼秉滄學長就是沒有辦法常打電話給我呢?也許是因為他補完習後時間就已經太晚了,他回到家後還要洗澡、吃點東西,然後看一下當天的上課課程,所以才會忙得沒有時間打電話給我吧!

「那如果你女朋友一天到晚都打電話找你,你會不會覺得煩,覺得她太黏人?」

「怎麼會?如果我真心喜歡她,我一定渴望能常常聽到她的聲音,不論再怎麼忙,也一定要撥出個空去找她,就算是要騎一個鐘頭的車程,然後見個短短十分鐘的面,也會覺得一切都很值得。」培傑學長笑得甜甜的。

我的心裡困惑了起來,為什麼秉滄學長偏偏就不是培傑學長呢?如果秉滄學長的想法跟培傑學長一樣,那麼也許這想念也不會這樣苦,或者我的眼淚也就不會這樣氾濫了!

堅執的愛情,也許真的是會讓人感覺寂寞的吧!


-- 愛情的世界裡,慾望與喜歡的深淺是呈現正比狀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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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高雄的太陽很熱情暠熱情得讓人根本就不會感覺現在是冬天。

球賽進行得很順利,女排隊跟男排隊都很順利地晉級前八強。

在這裡的生活很規律每天早上六點半起床,然後吃早餐做做賽前柔軟操,看看賽程表裡的比賽場次沒有比賽的時候,就安靜地坐在球場裡看著其他學校的比賽然後晚上吃完晚餐後,一夥人會聚在一起聊聊,男排隊跟女排隊休息的場所是在不同的學校裡,不過仍是步行就能到達的地方,十點左右我們的女生助理教練就會催促我們去睡覺。

雖然大部份的時間裡,我都會想起秉滄學長,但在球場上,學長的影子就會像被太陽蒸發去的水蒸氣一樣,完全消失無蹤。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芳雅學姐身上背負著一個屬於我與秉滄學長的祕密,所以讓她開始對我特別注意了,我竟覺得從星期日早上那件事情之後,芳雅學姐變得對我格外地關注,不時地噓寒問暖,吃飯時,會特意坐到我身邊來,當所有的人都熱熱鬧鬧地聊天說笑時,她會挨到遠離人群的我的身邊來,不說話地安靜陪著我。

我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一絲的壓力,芳雅學姐給我的感覺,就像她平時說話時那樣,都是輕輕柔柔,像風拂面而過的感覺。

只是我好奇她有意無意的示好,到底是基於什麼緣故。

雖然心裡好奇,我卻還是沒有開口詢問她什麼,因為我找不到比較適當的話語來當開頭。

「妳很想他嗎?」星期三的晚上,在一個星星堆滿天的夜裡,芳雅學姐挨在我身邊,聲音很輕很輕的問著。

她的身上有種淡淡的香味,像是薰衣草香水的味道。

「誰?」我怪異地看著她,不明白她所說的『他』是誰。

「當然是江秉滄啊,不然妳還以為我在說誰?」芳雅學姐仰起頭,看著天空,唇邊是一抹美麗的笑容。

「還好。」我盡量輕描淡寫的,想念一個人,沒有說出來的必要,這樣的想念並不會因為說出口,就會變得比較輕微。

還是一樣的沈重啊,想念,是可以搾光一個人體內所有的淚水的。

這幾天,我天天打電話給秉滄學長,但不知道為什麼,打去他家時,他家人說他不在,打他手機時,他卻總是沒開機。

這樣的情況,讓我覺得十分的不安,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了,更強烈的感覺是……我似乎就快要失去秉滄學長了。

我甚至開始幻想他在補習班裡跟其他同補習班的女生坐在一起討論功課或者說笑玩鬧的親密模樣,我覺得這樣的自己是很討人厭的,可是偏偏就是無法制止在腦裡不斷湧現的各種幻想畫面。

「我看妳不大快樂。」仍是輕輕淡淡的聲音。

芳雅學姐的這句話,讓我想到了培傑學長,那天在南下的車上,他曾說過這樣的話。

我並不是不快樂,而是我正努力地讓自己去適應這種愛情所帶來的種種負作用,包括嫉妒,包括不安,包括患得患失的心情,包括快樂過後所必需面對的一個人的孤寂。

因為正學著去適應,所以我忘了保持自己的快樂平衡感,當愛情在天秤的那端不斷地加上琺碼時,天秤這端的快樂就會不停的流失。

「這並不是正常的愛情啊,喜歡一個人,應該是很快樂的一件事,為什麼妳的快樂會流失掉呢?」有一次,當我跟至萱提到這件事時,宛臻急得在電話那頭對我咆哮:「他不愛妳,他一定不愛妳,不然不會這麼樣對待妳,這算什麼?妳是他的女朋友欸,他為什麼一放寒假就把妳晾在一邊,假日不來找妳也就算了,居然連每天一通電話也會缺席,他到底有沒有談過戀愛啊?他不知道女生是需要人陪的嗎?就算是再怎麼獨立的女孩子,一旦面對感情的時候,都是一樣很脆弱的嗎?」

可是什麼才是真正的愛情呢?我很迷惘。

常常膩在一起,每天都很快樂的擁抱對方,時時都用最昂貴的甜言蜜語餵食彼此……這就是真正的愛情了嗎?

「沒有,我並沒有不快樂。」我有點心虛地回答芳雅學姐。

「喜歡一個人應該是件很快樂的事,心情會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情緒波動而有了起伏變化,但是如果喜歡上一個不值得的人,那麼所有的快樂,也都枉然了,因為沒有必要。」

「學姐,妳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心頭不由得一震,芳雅學姐似乎知道很多事,但她總是不願意開門見山地把話說清楚。

「沒有。」芳雅學姐搖搖頭,轉頭對我露出一臉月光般的溫柔笑意:「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妳不用太在意,但在愛情裡,我只希望妳可以好好的保護自己,愛情就像是把鋒利的雙頭刀,一不小心,是會讓相愛的二個人都傷痕纍纍的,妳是個很好的人,我不希望看見妳受傷的模樣,在愛情的世界裡,沒有人可以幫得了妳,唯有妳自己才能救妳自己,所以妳一定要試著保護自己,好嗎?」

我傻傻的點頭著。不懂,我真的不懂芳雅學姐在說些什麼哇。

為什麼她似乎總想說些什麼話來點化我,卻又不把話說清楚?就這樣挑起我的好奇心,又不讓我發問!

那天夜裡,我根本就睡不著覺,半夜摸黑爬出被窩,坐在學校的操場邊,拚命的流著淚撥手機。

為什麼流淚?其實我也說不上來,心裡的感覺就像醋一樣突然整個都發酵了,酸酸的感覺漫延到眼裡跟鼻子上,於是淚就這樣直墜而下,止都止不住哇。

不知道撥了幾通電話後,我終於撥通秉滄學長的手機號碼,電話只響了二聲就被接起來了。

「是曉昭嗎?」秉滄學長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瞬間淹沒了我所有的聽覺和思考能力。

原來極度想念一個人,真的是會讓人失心的?!

「學長……」我哭了起來。


-- 極度的想念,是可以搾光一個人體內所有的淚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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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妳怎麼啦?幹嘛哭?打球打輸啦?」秉滄學長著急地在電話那端喊著。

我還是抽抽咽咽地答不上話來他怎麼會知道,此刻埋在我體內那種極度不安的感覺;他又怎麼會知道當我遇見了他、愛上了他之後,我的淚水因為常伴左右而變得廉價了?

那種狂喜狂悲的感覺嵿再也不是我所能承受得住的了。

我只是哭著,並沒有回應他的任何問題。

他是真的不懂嗎?不懂得籠罩在我們愛情裡的尖銳寂寞常會讓我驚慌失措嗎?沒有我陪在他身邊榿難道在一旁靜靜蟄伏著的思念不會出奇不意地襲擊他嗎?為什麼這段愛情裡,我覺得似乎總是我單方面的討好盡力氣的也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吵不鬧,當個懂事的好情人?

我的心突然迅速失衡了,我微微地生起氣來,氣他的冷落,也氣自己的軟弱,為了成全愛情,而這樣的為難自己!

夜風沁涼,我蜷著身子,手腳都忍不住地顫抖著,電話那頭的秉滄學長也變得好安靜,好像正等著我的答覆。

「妳……不要哭了,好不好?」秉滄學長深吸了一口氣後,溫柔的說著。

我用手揩著眼淚,溫熱的淚,在冰冷的夜風中,失去了溫度,變得冰涼。

愛情,如果也失去了溫度,那我們之間會變成什麼樣子?那些歡笑的日子,那些一起擁抱時的快樂,那些心裡面的悸動,那些說好要一起相守的未來,是不是都會變成過眼雲煙?

會不會連我們之間的故事,也變成一個虛幻的過程?

「還是我……明天去找妳?」過了一會兒,秉滄學長說。

我幾乎不敢相信我耳裡所聽見的一切,這是不是我的幻聽?

「你說什麼?」我帶著極重的鼻音,詢問著。

「我說……」秉滄學長變得遲疑了,他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來。

剛才在心裡不斷攀升而起的快樂,瞬間凍結了,我手裡握著手機,身邊只有呼呼的風聲,秉滄學長也安靜的不說話了。

我試著深呼吸,試著讓自己不去在意他的遲疑,雖然我心裡難過得要命,但我真的很努力的在偽裝著,我不想給秉滄學長任何壓力,我不想讓我的脆弱變成自己威脅他的利器,這樣是不公平的。

「沒關係的,學長,你要補習呢!」我用夾著濃濃鼻音的聲音,偽裝根本就不在意的說著,然後讓清澈的淚水滑過臉龐。

其實我真的想見他一面,只要他的一個溫暖擁抱,就能讓我把心裡的疑慮全都消滅掉,只要他的一句「相信我」,我就會用全部的心來相信他。

愛情是種信仰,而秉滄學長就是我的教主。

「對不起,曉昭。」秉滄學長的聲音低低的,充滿愧疚的音調。

「沒關係,反正我們就快回台北去了,你要記得用功點,好好的準備你的考試喔,希望這些日子來的努力不會變成一種白費。」我試著讓學長聽不出我聲音裡的軟弱,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裡沾染些快樂的氣習。

「嗯,我知道,我會加油的,妳也是啊,要專心的打球,還有,高雄早晚溫差大,妳要記得早晚要多添件衣服,不要感冒了。」秉滄學長關心的說著。

他短短的幾句話,從我耳膜裡鑽進我心裡,化成一道暖流,緩緩地在心裡流動著,不燙不冷的溫度,是溫暖人心的溫度。

「我知道了。」我的聲音仍然平平淡淡的,雖然心裡一點都不平靜。

「還有,不要常常出賣自己的眼淚,這樣我……會心疼!」

我的心裡漫出一種酸酸的幸福感覺。

掛掉電話後,我仍呆呆地坐在操場旁的草地上,把下巴抵在自己弓著的膝蓋上。

愛情,真的是個很難解的題形,不能帶進任何公式,沒有規則可言,如果可以,我情願不要為了這短短的幾秒鐘快樂,而換來幾個月、甚至幾年的傷心,如果沒有愛情,說不定我還是原來那個單純快樂的我。

雖然愛情曾經帶給我許多的快樂,雖然我也曾經這麼樣醉心的享受著愛情所夾帶而來的歡欣愉悅,但是快樂過後的猜忌與悲傷,卻是讓人很難承受的。

我討厭愛情所帶來的副作用,那些人性面險惡的部份,都是讓人憎惡的,偏偏這些就像是既定的形式般,任何一個人都無法避免的。

比如佔有,比如嫉妒,比如猜疑……這些都是愛情的副作用。

我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在昏暗的燈光下,我看見自己嘆的氣化成一縷輕煙,飄散在冷冷的空氣中。

我抬起頭,看見無雲夜空裡的星星,突然一顆流星劃過天際。

「啊……」我低呼著,整個人都傻住了,然後心裡有種興奮的感覺慢慢地湧出,這並不是我第一次看到流星,但卻是我第一次看到尾巴拖得這麼長又漂亮的流星!

雖然來不及許願,但卻覺得好開心,然而讓人感覺意外的是,一顆流星居然能夠平撫我心裡的傷心,沖淡一些漾在心裡頭的不愉快。

我突然想起,如果在愛情的世界裡,我也能這麼輕易的滿足與相信,是不是快樂就會更龐大些?

「妳許了什麼願?」正當我又低頭在胡思亂想時,有個低沈的聲音忽然從我背後傳來,狠狠地讓我嚇了一跳。

我迅速地轉過頭去,看清那個站在我身後,將二隻手插進自己褲子口袋裡的高大身影。

「培傑學長?你怎麼來了?」我拍拍自己的胸口,安撫著自己飽受驚嚇的靈魂,和這顆被他嚇得快要衰竭掉的心臟。

「偷溜出來的。」培傑學長走到我身邊,像坐在學校那棵大榕樹下般的坐在我身邊,讓我的手臂跟他的手臂之間的距離維持一樣的五公分的差距。

這是一個容易引起別人誤會的距離,但培傑學長卻絲毫不在意。

「你來這裡做什麼?你們明天不是有比賽嗎?」我又把下巴低在自己的膝上。

「來看看會不會遇見我想遇見的人啊。」培傑學長說完,突然低下頭,二顆黑亮亮的眼珠子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我看,「妳在哭啊?」

有一瞬間,我看見了他臉上的溫柔,很淡很淡的溫柔。


-- 蟄伏在我身邊的思念,總是會在我特別孤單時,焦躁不安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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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沒有啊。」我微笑著:「可能是我剛才打哈欠才會把眼睛跟鼻子都弄得紅紅的吧。」

我努力的讓自己的謊言天衣無縫。

「可是妳的鼻音好重。」培傑學長當然不相信我拙劣的撒謊方式。

「那是因為……」我故意停下來吸吸鼻子,為自己爭取多幾秒鐘的時間來思考如何圓謊「因為天氣很冷啊,我的鼻子在冬天很容易過敏的。」

培傑學長二顆眼睛晶晶亮地盯著我看看得我都心虛了起來。

「妳說謊的技巧有待加強。」許久後,他下了這個結論。

聽見他這樣說我不但沒有任何慍怒或者難堪的情緒,反而笑出聲來。

培傑學長斜睨著我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但他的眼神是溫柔的,像潭深不見底的湖水,望著時,會有種即將墜入的錯覺。

接著他二話不說地就脫掉自己身上那件墨綠色的綿衣外套,然後把外套披在我身上。

「穿好,不然會感冒的。」他說,口氣裡有讓人不容反駁的堅定。

我沒有乖乖地穿上學長的外套,只是就這樣交叉著手地拉著他的外套衣角,讓它不會從我身上滑落,整個腦袋裡卻是一片空白的。

外套上有著來自於培傑學長身上的體溫,是種炙熱的、可以暖和人心的溫暖溫度,這樣的感覺,像是種環抱,一想到這裡,我的臉倏然腓紅了。

「妳一個人坐在這裡做什麼?怎麼不睡覺?」培傑學長說話的語氣很和緩,不急不徐地讓人有種忍不住想完全信任的感覺。

「睡不著,我想出來吹吹風。」我不敢看培傑學長,怕又讓他識破我的謊言。

「心事太多太沈重,所以想吹吹風,讓心情輕盈一點?」學長笑得彎彎的眼,像二座橋,橋的那一端,是個神祕的國度,一旦走進那國度,也許就再也走不出來了。

我抿著嘴笑,瞥頭看看學長,觸見他眼中的溫柔,像二簇小小的火球,瞬間便像遼原的星星之火一般,迅速地熨燙了我心底最柔軟的那個部份,我的笑容僵住了,眼睛對著培傑學長的眼睛,腦筋卻一片空白。

培傑學長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我看,彷彿整個世界裡他只看得見我,再也沒有其他人或者其他東西的存在了。

我們之間,有種曖昧的感覺,緩緩地流動著,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就只是這麼樣的讓彼此陷在這樣尷尬的氣氛裡。

我倉皇地低下頭,用力的用自己的腳去撥動草地下的土壤,讓自己的鞋子與土壤間的磨擦聲可以沖散一些這種讓人快要窒息的謐靜。

「不用做那種徒勞無功,又讓人很想笑的蠢動作。」培傑學長看不下去的揚著眉說著。

的確,我的鞋子跟土壤之間的磨擦,不仔細聽的話,是根本就聽不見任何聲音的,培傑學長一眼就看出我心裡的白癡念頭。

我嘟嘟嘴,瞪了他一眼。

「誰叫你要把氣氛搞得這麼尷尬?」我怪他。

「唉喲,天地良心喔,我哪有啊?」培傑學長裝出驚慌失措的滑稽表情:「是妳自己說妳睡不著,要坐在這裡吹風的,我不過只問妳吹吹風,是不是想要讓心情輕盈一點而已,哪有把氣氛搞得尷尬?」

我一時語塞,他說的倒也沒錯,雖然這一切都只能怪他看人的眼神太溫柔、太熱烈,但也不能因此都把罪推到他身上去,說不定他自己本身並沒有什麼意思,是我自己心術不正,自己想歪了。

「反正……反正就是你不好!」我還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錯都推到他身上去。

「那妳說說看,我是哪裡不好了呢?」學長反問我。

「嗯……第一就是,你這麼晚不睡,還偷偷跑來我們女生休息的學校來,第二就是……你來也就算了,居然還跑來打擾我吹風的心情。」我振振有辭的說。

「我又不是來找妳的,我只是剛好看見妳坐在這裡,基於一個學長關心學妹的心情,我就走過來看看妳在做什麼了,如果妳剛好在吸毒或者做什麼損己不利人的事,我就可以發揮學長愛的制止妳,順便幫妳心理輔導一下,讓我們這個社會的未來可以更安定些。」培傑學長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淘氣。

我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那你來做什麼呢?」笑了一陣後,我問學長。

「來看看會不會遇見我想遇見的那個人啊。」培傑學長的表情散發著某種炫麗的光采。

「喔?是芳雅學姐嗎?她大概睡著了吧!不然這樣好了,」我邊說邊站起身來:「為了回應我應有的學妹愛,我就幫學長去叫你想遇見的那個人出來讓你遇見好了。」

然後在我站起身後走了二步時,培傑學長在我身後出聲了:

「妳要去哪裡?」

我停下腳步,轉頭對著學長微笑:「去叫芳雅學姐來讓你遇見啊。」

培傑學長朝我的方向跨出一大步,接著在我還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他將我拉進他懷裡,我嚇呆了,二隻手貼在培傑學長厚實的胸口,心臟卻像快從咽喉裡蹦跳而出似的。

「我已經遇見了,我想遇見的人,她的名字叫梁、曉、昭。」

培傑學長的聲音很輕,但傳進我耳裡,卻轟隆轟隆地有如雷霆大震,恍惚了我的所有聽覺。


-- 你眼中的溫柔,像二簇跳動的火苗,狠狠地熨燙著我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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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時間彷彿靜止了,我在培傑學長的懷裡,全身的力氣像被抽光了似的,完全不能有任何舉動,於是我不知所措的就這麼樣的傻在原地,聽著自己心裡敲鼓般的心跳聲,也聽著培傑學長胸膛裡那和我旗鼓相當的震動聲。

「我不懂,妳到底在躲什麼,每一次只要我專心的看著妳,妳就會開始逃避我的眼神,如果妳用心一點,應該可以看見我對妳的感情。」培傑學長沒頭沒腦的冒出這句話。

我駭住了,以前秉滄學長跟我說培傑學長喜歡我時,我當他只是在吃醋,所以並沒理會;芳雅學姐跟我提起時,我當她只是多心,只是因為太喜歡培傑學長,所以才會這樣胡思亂想,把培傑學長對學妹的疼惜感情看做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感情,因此並沒有多在意。

然而,當這些話從培傑學長口中說出時,我真的不能反應了,整個人亂得不得了,就連呼吸都無法順暢了,怎麼會是這樣的情況?

培傑學長不是應該去喜歡芳雅學姐的嗎?為什麼他放著那麼聰明亮眼的學姐不去喜歡,卻要對我這樣根本就無法讓人多看一眼的學妹動感情呢?

現在到底是怎樣?我混亂了。

「我喜歡妳,梁曉昭,因為太喜歡了,所以反而會害怕,害怕開口跟妳說明自己的感情。」培傑學長頓了一下又說:「以前我是個很有自信的人,可是妳出現了,我發現我的自信一點一滴的在消失中,當我變得完全沒有自信的時候,也許那就表示,我已經再也沒有辦法把妳從我心裡趨逐出境了。」

我感覺培傑學長的身體正微微地顫抖著。

「學長……」我舔了舔自己乾燥的嘴唇後,艱澀地開口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

培傑學長聽見我的叫喚,於是他變得安靜了,或許他正安靜地想聽聽我的宣判,一種對於感情方面的宣判。

我感覺自己的喉嚨乾涸得像沒有半滴水的滋潤一樣,緊得發不出一點點聲音,只好拚命的嚥口水。

「妳想說什麼?」見我半天不回應他,於是學長有些焦急的問。

「學長,你……你先放開我……」我不只臉上灼熱著,連全身都像被火燙到般的發燙著。

培傑學長一驚,慌忙放開自己的手,臉上是一片尷尬的表情。

「對……對不起!」在隱約的燈火下,我看見培傑學長滿臉通紅,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般的手足無措。

我倒退了幾步,努力的拉遠自己跟培傑學長間的距離,拉出一個安全的距離,也許能讓彼此冷靜的喘息一下。

「學長,芳雅學姐是個很好的人。」在我深呼吸了幾次之後,我終於在培傑學長的注視中開口了。

「我不能否認,但那又怎樣?」培傑學長事不關己的看著我。

「大家都說你跟芳雅學姐會在一起,你們郎才女貌,在一起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且大家都說你們二個人不論是個性上或都默契,甚至是對同一件事情的認知,都是契合的。」我囁嚅著。

「曉昭,我現在不管柯芳雅怎麼樣,我只在乎妳的反應,不是她。」培傑學長有些不耐煩了。

「可是芳雅學姐……」

「柯芳雅柯芳雅!你們大家左一句柯芳雅,右一句柯芳雅,然後大家拚命的把她跟我湊在一起,但這有什麼意義呢?我不愛她啊,她也不愛我,這是不用爭辯的事實,為什麼不管我跟她怎麼義正詞嚴的跟你們說明,你們就是不信呢?寧願去猜測,寧願在自己心裡編故事,就是要去忽略我們所說的字字句句,這對我不公平,對柯芳雅也不公平,甚至對我喜歡的女孩子也不公平啊,如果大家把我定位在我跟柯芳雅是一對的位置,那麼我喜歡的女孩子又怎麼會來喜歡我呢?這很不公平啊!」培傑學長像發瘋了似的吼著。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這樣瞠目結舌地望著他。

「梁曉昭,妳饒了我,我真的不愛她,我喜歡妳,自始至終都是,從看見妳的第一眼起,我就開始喜歡妳了,這樣的喜歡趨近於愛,跟我與柯芳雅那種哥兒們的感情是不一樣的,我對妳,是真真切切的喜歡哪。」培傑學長的聲音裡有些哽咽,他痛苦地用手耙著他的頭髮,十指深深地埋進他那頭柔軟的髮裡。

我的耳裡響起一陣又一陣的悶雷,心情沈重得讓我都快站不住腳了。

「學長,對不起,我不能……」我害怕得哭了起來,心裡很惶恐,於是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

「不要管別人怎麼說,他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明白我的感情歸屬,可是我不管大家怎麼看我,我只希望妳能明白就好,任何人都決定不了我的愛情去向,只有我自己可以主宰,只要妳肯接收我的愛情流向,我就什麼都不怕了。」培傑學長的語氣變得和緩了:「妳不要哭,只要妳點頭,我就會用盡我所有力氣的來保護妳。」

培傑學長溫柔的話語,一字一句的,字字句句都像是尖銳無比的織針,毫不留情的往我心頭上扎,沒流血,卻痛得讓人無法承受。

我沒有辦法點頭哪,培傑學長,因為已經有人在我的世界裡築起一座城堡,讓我住在裡頭,任由他幫我擋風遮雨,所以我滿足了,也不想改變了。

我們相遇得早,感情的頻率卻無法相通,於是那個跟我相遇得較晚的秉滄學長沒有任何阻礙的走進我的心裡,從此定居。

「梁曉昭……」培傑學長向前跨出一小步,我嚇得倒退了好幾步,我的動作讓培傑學長的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他驚訝地看著我的反應。

「學長,對不起,我喜歡的人不是你,是……江秉滄!」我幾乎是耗盡我身上所有的力氣喊出,喊完後,我帶著一臉的淚,奔回女排隊休息的地方,丟下一臉錯愕的培傑學長。


-- 我們都是很好的人,只是感情頻率不同,於是錯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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