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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佟][掛名情夫][全書完]

[艾佟][掛名情夫][全書完]

簡介

  什麼?!要她這個人民保母去冒充情婦?!沒想到第一個任務竟這麼沒有職業道德,可為了讓正義獲得伸張,她——認了,在努力不懈之下,終於不負上司的期望,但那人竟要她證明自己是塊「情人」的料,還得直呼他的名字和住進他家,而媒體的大肆報導毀了她的名譽也就罷了,她竟還讓自己習慣於有他的陪伴……父母的婚姻教他不相信至死不渝的愛情,卻獨對那個天真的女警起了愛憐之意,並利用她的任務之便,意圖讓她假戲真做,但他那因丈夫外遇而痛恨男人的阿姨,竟連「情婦」一起恨,老對她冷言冷語,而跟她同床共枕,對他更是一大考驗,可一—撞見她依依不捨的由別的男人送回來,教他一時怒火加妒火的奪了她的身子,現在唯一的缺憾是—— 還沒能擁有她的愛……

第01節

  情……情婦?!
  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睛,張開薄而小巧的紅唇,徐若荷不甚優雅的掏了掏耳朵,天啊!她有沒有聽錯,叫她去冒充夏氏集團總經理──夏奕淮的情婦?!
  「隊長,你……會不會太抬舉我了?」她知道自己長得還略微可以讓人評頭論足,可是美麗妖艷的情婦?那好像還差上那麼一大截!更何況,從女警大隊調到刑事組,也不過才一個禮拜的時間,她連這兒的地理環境都還沒摸熟,就叫她單槍匹馬的出任務,這也太操之過急了吧!
  「若荷,不是我抬舉你,而是這件任務,現在已經非你莫屬不可了。」若非情勢逼人,教洪隊長沒得選擇,他說什麼也不敢讓這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加入這場誘敵的追捕行動。
  哇!非她莫屬不可耶!可是她有這麼重要嗎?
  在女警大隊的時候,若荷因為支持交通指揮,曾不小心擒拿了銀行搶匪,又在好幾次的支持行動中,破獲了走私、販毒,她當然知道是這些豐功偉業,讓她由女警大隊來到了刑事單位,只是也不至於為了這麼一點小成就,就將她變得如此不可或缺啊!
  「隊長,你把我說得太偉大了吧!」其實,如果是叫她到命案現場,去看那些慘不忍睹的屍體,或是派她到幫派裡面當臥底,搜集罪證.她都還覺得滿光榮的,但是,一說到「情婦」,她就是忍不住想搖頭說──NO!想想看嘛!身為人民的保母,竟然跑去當人家的情婦?那多沒有職業道德啊!雖然,她是為了任務,但是總是不怎麼好聽啊!
  「不是偉大,是逼不得已。」翻了翻白眼,洪隊長有些不耐煩的糾正道。
  在警界待了近二十年,他還沒見過像她這樣天真又單純的警察,他實在搞不懂,上級為什麼會把她調到刑事組?別說她簡單得像個小孩子,瞧她那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誰敢相信她可以打擊罪犯?拿她當誘餌,引兇手出洞,在他看來,根本是叫她去送死,但是……唉!如果她不是夏奕淮的妹妹──夏俐妍的好朋友,又如果夏奕淮肯跟警方配合,今天,組長也不會指派她去當箭靶。
  逼不得已?這聽起來好像很委屈的樣子!可是說過來又說過去,她還不是得去當人家的情婦。
  論資歷、論相貌,其實,局裡多得是更適合的人選,怎麼隊長卻說非她不可?這……不懂,她一點也不懂!
  不過,不管她懂或不懂,這都不重要,若荷擔心的是──她的長相,實在沒什麼公信力可言,萬一她要是搞砸了任務,那豈不是辜負了隊長的重托?
  「隊長,你難道不覺得我一點也不適合當情婦嗎?你要不要再考慮看看?」她實在不願意眼睜睜的看著隊長因為一時瞎了眼,指派錯對象,而害得他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過去風風光光的辦案成績,這會兒為了她,準會留下敗筆的。
  考慮?他要是可以再考慮,他就不會議她去送死!
  歎了一口氣,洪隊長無奈的說道:「你是不適合當情婦。」
  不適合?!太好了,隊長的眼睛畢竟是雪亮的!若荷暗暗讚賞著。
  「只是,這不是重點。」
  不是重點?!
  「隊長,那你的意思是說,我是這件任務的不二人選哦?」若荷還以為他是一時糊塗了,結果……唉!連唯一的「重點」,都不是「重點」,那這個任務還有得考慮嗎?
  天啊!這小丫頭到現在還在問這種問題?從剛剛到現在,他不是一直在告訴她這件任務非她不可嗎?說她像小孩子,還真的是沒說錯,瞧她,講了半天,還是扯著同一個話題,不死心的囉唆個不停,她難道不知道,這會兒她應該關心的是怎麼執行任務?
  唉!看來,他得仔仔細細的把事情從頭到尾的跟她溝通一遍,要不然,到她離開這間辦公室,她大概還搞不清楚狀況!洪隊長無奈的歎道。
  「若荷,你應該知道,夏奕淮的兩個弟弟──夏靖淮、夏尹淮的情婦相繼被殺的事情吧!
  「知道啊!」這兩件在社會版巨幅刊登的大新聞,若荷怎麼會不知道,而且,局裡的同事也在互相傳播,聽說夏靖淮的情婦還是某某名商的私生女,為了這件事情,商場上還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據我們目前的推測,這兩件案子庶該是衝著夏家而來,但是,除了夏氏集團的競爭對手和夏家有對立的關係之外,夏家在商場上並未樹敵。這兩件案子現在可以說是陷入膠著狀況,所以,為了讓案情盡快明朗化,組長決定安排一個女警員冒充夏奕淮的情婦,把兇手給引出來,好讓這兩件案子早早了結。」
  「可是,對於冒充情婦的計劃,夏奕淮一點配合的意願也沒有,因此,不得已,組長只好挑中你,希望藉著你和夏俐妍的關係,讓夏俐妍幫忙說服她大哥跟我們警方配合。」看著若荷,洪隊長相信,這會兒她應該完全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吧!
  不提到夏俐妍,若荷都忘了夏俐妍是夏奕淮的妹妹,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她這個人就是有那麼點小迷糊,而且,夏俐妍那女人絕口不提那三位同父,卻每個都不同母的哥哥,所以,誰會記得她大小姐還有哥哥?
  現在,她總算知道為什麼非她不可,只是……
  「隊長,夏奕淮不願意配合,那就找夏靖淮或夏尹淮啊!」若荷提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情婦被殺,他們兩個也有責任,找他們兩個配合,他們兩個總不能搖頭吧!
  說她單純,她的反應倒挺快的,看來,他還真的是太小看她了。
  「他們兩個的情婦剛剛被殺,你想,他們現在適合再養個新情婦嗎?而且,這會兒他們兩個的行情可以說是跌到谷底,誰敢不知死活,挑在這個節骨眼跑去當他們的情婦?找他們配合,不等於告訴兇手,這是一個陷阱嗎?所以,我們現在只有夏奕淮可以選擇。」
  這個她懂,但是跑去當夏奕淮的情婦,不也等於告訴兇手,這是一個陷阱嗎?
  「隊長,既然兇手是衝著夏家而來,沒人敢當夏靖淮和夏尹淮的情婦,自然也沒人敢跑去當夏奕淮的情婦啊!」若荷直言道。
  他早該知道,即使是小孩子也有頭腦,這個小天真真的是愈來愈教他另眼相看。
  「我們之所以選你去當夏奕淮的情婦,除了因為你是夏俐妍的好朋友,夏俐妍一定會幫你之外,另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也正因為你是夏俐妍的好朋友,所以你和夏奕淮在一起,比較不容易讓人起疑。而且,我們會對外散佈,這兩件案子有可能是情殺,相信這樣子可以分散兇手的警覺性,引他上釣的。」洪隊長解釋道。
  聽這情形,她好像是真的注定要接下這個不怎麼好聽的任務哦!
  「隊長,如果夏奕淮堅持不肯幫忙呢?」若荷存著一絲希望的問。
  「若荷,你非得讓他點頭同意不可。」抱歉的看著若荷,洪隊長又補充道:「若荷,夏靖淮的案子因為牽扯到商場上一位名人的女兒,組長希望你在三個月內,讓這件案子有個交代,所以,從現在開始,你有三個月的假期,讓你專心把這件案子弄個水落石出。當然,這段期間,你必須隨時跟我保持聯絡,有什麼需要幫助和支持,你儘管告訴我,找會馬上派人協助和接應。」
  她本來還存著私心,希望夏奕淮堅持不肯妥協,結果白日夢沒作成,還讓自己走上一條「不歸路」。
  若荷不禁感歎,唉!天底下的人這麼多,為什麼她偏偏和夏俐妍成為好朋友呢?
          ☆          ☆          ☆
  從紡織業起家,到跨入服飾業,自創都市新貴的「夏之風」,少淑女系列的「彩妝」,夏氏集團可以說是夏政源一手建立的跨國企業。四年前,當年僅二十九歲的夏奕淮接任企業的總經理之後,夏氏集團按著又進入了珠寶、飾品界,在開發了典雅、精緻的「荻莉斯」鑽飾系列之後,又發展了獨特、耀眼的「夏氏風情」金飾系列,現在,更積極的在全省布下行銷網。
  比起風流成性的父親夏政源,夏奕淮就顯得過於嚴謹,沉穩內斂、不苟言笑的夏奕淮,在商場上最教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冷靜和精明,不過,最教人稱道的卻是他獨具慧眼的投資眼光。
  人中之龍的夏奕淮,照理該是絕大多數人眼中的乘龍快婿,然而老成、嚴厲的他,卻讓眾家名媛淑女望而卻步。其實,除了他不愁而成的外表教人不敢接近他之外,主要是他身旁隨時還跟著三個人──特別助理羅維中、秘書李祥雲,以及貼身保鏢王應龍。
  羅維中、李祥雲是夏政源在育幼院認養的兩個乾兒子,從小學就跟在夏奕淮左右,一起接受教育;至於王應龍,則是因為在一次幫派火拚之中,身負重傷,被巧遇的夏奕淮給救了回來,從此跟隨他。羅維中尖銳、李祥雲溫和、王應龍凶神惡煞,在他們三個人的層層圍繞之下,女人若真的想接近夏奕淮,沒有兩把刷子跟一點聰明,只怕是比登天還難。
  「奕淮,你真的不打算跟警方配合嗎?」看著靜靜的佇立在窗邊,兩眼眺望著窗外一片蔚藍的奕淮,李祥雲開口打破辦公室內的沉默。
  「有這個必要嗎?」奕淮漠然的回道,一副無動於衷的姿態。
  「是沒這個必要。」蹺著高高的二郎腿,羅維中帶著他慣有的犀利口吻,接替李祥雲回道,「不過,兇手如果真的是衝著夏家而來,他這兩次殺的也許是靖淮和尹淮的情婦,但是,下次呢?你?靖淮?尹淮?或者是俐妍?誰敢保證,他不會直接在太歲爺頭上動土?」
  「是啊!」深表同意,李祥雲附和道,「奕淮,乾爹和美欣阿姨現在正在加拿大度假,他們的安全,我們也不能不考慮啊!」
  側過身子,奕淮沉靜的看了他們一眼,什麼都不回答,只是問道:「你們兩個是不是夏家的人?」
  「我們當然是夏家的人。」互看一眼,羅維中和李祥雲有些不解的說道。
  「身為夏家的人,你們兩個就應該知道,夏家的每一分子都有自我保護的能力,不是嗎?」
  「這……」你看我,我看你,羅維中和李祥雲這會兒還真是啞口無言。
  確實如此,夏政源也許風流到歷經了四個老婆,但是,他一直很懂得自我保護,他的至理名言是──「危險總是在你的四周」,所以,凡身為夏家的人,皆需要接受嚴格的跆拳道,以及各式技能訓練。只是,儘管夏政源懂得讓夏家每個人成為深藏不露的高手,他的前三任妻子,卻還是因為他不安於室的風流,抑鬱以終;而他的第四任妻子──李美欣,若不是因為個性強悍,只怕也是沒什麼好下場。
  「無話可說?」奕淮深沉的黑眸,嚴厲的瞅著不知如何回答的羅維中和李祥雲。
  其實,他們心裡都很清楚,一旦奕淮下了決定,任誰也別想扭轉他的心意,只是這種攸關生命的安全問題,教他們裝聾作啞,毫無異議的苟同,他們是怎麼也做不到的。
  「好吧!奕淮,就算你說得一點也沒錯,我們夏家的人都有能力保護自己,但是,你可別忘了,我們在明,兇手在暗,我們誰也猜不准,他何時、何地會採取第三次的攻擊,你說不防著點,行嗎?」
  認識羅維中的人都知道,他有一張辯才無礙的嘴巴。偏偏,他這張利嘴一碰到奕淮那張就算天塌下來了,還面不改色的撲克臉,就變得有些英雄無用武之地;不過,說真的,若非奕淮這麼氣死人不償命的老成,面對商場上的大風大浪,他少爺又怎能談笑用兵。
  淡然一笑,奕淮再度將目光移向窗外的藍天。
  「敵人如果不躲在暗處,他就不叫『敵人』,他叫『競爭對手』。敵人也好,競爭對手也罷,明的、暗的,反正都要來,你又何必在意他是敵人,還是競爭對手。」
  他就知道,他這張嘴巴遇到奕淮必死無疑,果然!這種現實的生命問題,他少爺竟然還可以拿商場上的那套大道理,雲淡風清的帶了過去,唉!莫可奈何。
  「好啦!隨便你,反正你是老大,你高興怎麼辦,就怎麼辦。」雖然羅維中不贊同奕淮的決定,但是,他卻不能否認,他明白奕淮的想法。
  為了夏家的事業,身為夏政源的長子、夏氏集團的接班人,對奕淮而言,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夠用了,他哪有美國時間跟警方配合?更何況,身邊多了一個冒牌情婦,就多一份麻煩,他性喜寧靜,而麻煩只會破壞寧靜,自然,他也沒有任何的意願想跟警方合作。
  然而,儘管羅維中知道奕淮的心,但是,他更瞭解,任何的顧慮,在考量到奕淮的安危時都是多餘的,只是,他畢竟無法說動奕淮的決定。
  「維中。」動也不動的繼續看著窗外,奕淮不慍不火的說道,「事情總會水落石出,你們就不必操太多的心。」他知道他們非常不滿意他的作法,他也知道,他們其實是擔心他遭到不測;但是,兇手的目標如果真的是他們夏家的人,他就算找來了一百個情婦當誘餌,兇手終究還是會找到他們的頭上,拿別人的性命冒險,不是他夏奕淮的作風,而且,他也不認為這個方法一定行得通。
  他們當然知道事情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只是教他們不必操心──難啊!羅維中暗忖道。
          ☆          ☆          ☆
  「什麼?你要當我大哥的情婦!」一串驚訝,一聲尖叫,夏俐妍眨也不眨的瞪著自己的好友,天啊!人家說女大十八變,而她們兩個也不過才三個禮拜的時間沒見面,她小姐竟然就「突變」──變得這麼前衛,這太招搖了吧!更何況,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她小姐至今應該還沒見過她大哥的廬山真面目,連面都還沒見到,就要當人家的情婦,這實在是離譜得過頭!
  火速的摀住她的嘴巴,若荷急切的輕聲叫道:「噓!我拜託你小聲一點。」尷尬的朝著西餐廳的四周瞧啊瞧,還好!這會兒是下午茶的時間,西餐廳的客人並不多。
  天啊!這種天大地大的事情,她沒嚷得全世界都聽到,就已經很了不起了,還叫她小聲一點?
  拉開遮住她嘴巴的玉手,俐妍毫不在意的繼續說道:「小若,你把話說清楚一點好不好?當我大哥的情婦?你頭殼壞掉了啊!」若說要當她大哥的老婆,她還沒什麼大意見,畢竟那個老男人雖然死氣沉沉了點,不過,人家大少爺錢多多,長得也滿正點的,只是「情婦」……天啊!別說她大哥是個沒有情趣的男人,就說小若好了,生在醫生世家的千金之軀,她小姐那個院長爹地怎麼受得了女兒去當人家的情婦?更要命的是,她小姐還是個人民的保母耶!
  「我哪有頭殼壞掉?我是身不由己。」一臉的委屈,若荷瞅著俐妍抗議道,「還不是因為你。」
  「我?」指著自己,俐妍懷疑的瞪著若荷,不會吧!她這個人雖然滿缺德的,但是逼良為娼……不是、不是,逼自己的好朋友當她大哥的情婦,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對啊!要不是因為你是夏奕淮的妹妹,而我又是你的好朋友,我哪裡需要去當夏奕淮的情婦。」嘟著一張嘴,若荷抱怨的說道。
  剛剛俐妍還只是懷疑,她什麼時候做了這麼缺德的事,竟然逼自己的好朋友去當她大哥的情婦,這會兒她是全然糊塗了,什麼?她是他的妹妹,而若荷又是她的好朋友,所以……天啊!想她夏俐妍聰明蓋世,一點就通,結果今兒個她竟然搞不懂她這個小天真的邏輯觀念?
  「喂!麻煩你把話說清楚一點好不好?說得這麼簡單,誰聽得懂啊!」
  彷彿俐妍受到了什麼嚴重的刺激,若荷一臉怪異的盯著她說道:「你不是常常嫌我說話太囉唆、太複雜,要我盡量簡潔有力嗎?」真搞不懂他們這些自詡頭腦一流的人,為什麼老是反反覆覆,一點原則也沒有?
  俐妍為之語塞,天啊!難怪有人說天才遇到笨蛋,也只能搖頭說:「莫可奈何。」
  「是、是、是,你說得一點也沒錯。不過,我的好小若,這次就麻煩你費心費力,最好把事情說得愈複雜、愈仔細,反正你高興說他個十來遍,我也不會介意的。」俐妍說得好委屈、好犧牲,不過,她這個人就是這樣子,理虧的時候,就習慣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只是這一套用在若荷的身上,通常也沒什麼意義,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對若荷來說,即使哭得死去活來的哀求她,她還是會很有原則的做地想做的,說她想說的。
  「你不介意,我可會介意。」翹起嘴巴,若荷嘀嘀咕咕的說道,「又不是什麼多光彩的事,說一遍都覺得不好意思了,還說十來遍?」
  瞧,果真被她說中了吧!不過,說她小姐天真,她還真的不是普遍的天真,竟然連個客套話都聽不出來,唉!小若要是真的能夠說上個十來遍,她早就投降落跑了!
  一遍也好,十遍也隨她,反正自己這會兒只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一臉的無奈,俐妍歎了口氣,捺著性子說道:「好,一遍!反正你只要把事情給我交代得清清楚楚,一切隨你高興。」她一副很大方的模樣,不過,她如果不這麼慷慨的話,她就算急死了,若荷小姐只怕還在那裡氣定神問的跟她閒扯呢!
  咧嘴笑了笑,若荷這才把任務的來龍去脈稍加說明了一遍,最後,還不忘補上一句話,「俐妍,這件任務除了你知、我知,當然,還有你大哥知道,這之外,你可不能再傳入第四者的耳中。」既然是個任務,自然不能讓其它的人知道,只是這會兒為了讓俐妍幫她,俐妍當然就有知道的必要。
  「拜託,你以為我是大嘴巴啊!這種事還用得著你告訴我嗎?」翻了翻白眼,俐妍一副受不了她的樣子。
  聳聳肩,若荷不在意的說道:「我只是提醒你,免得你不小心露了口風,兇手沒引出來,倒幫我惹來了殺身之禍。」
  「你放心,我可捨不得你那麼早死。」雖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不過,這會兒俐妍倒擔心起另外一個問題,「小若,我大哥既然不肯跟警方配合,你若是想冒充他的情婦,只怕是鐵樹開花──絕不可能。」她實在不想潑若荷冷水,只是她大哥是出了名的老頑固,想說動他改變主意,除非是奇跡出現。
  一聽到俐妍這麼說,若荷一顆心都涼了半截。
  「俐妍,你該不會是告訴我你說服不了你大哥吧!」她膽戰心驚的說,天啊!這個任務可是沒有後路可退的耶!
  「別說是我,你就算找來了天皇老子,也拿他莫可奈何。」
  若荷知道這會兒她整張臉大概已經苦得皺成一口,只是,她還是不死心的再問上一句:「他真的這麼難纏嗎?」
  「你要不要試試看啊?」沒有回答若荷的問題,俐妍反而問道,其實,她並不清楚她大哥是不是真的很難纏,畢竟夏家四兄妹各分居一屋,除了她大哥住在夏家的主屋──「園心山莊」,其它三個各住在夏家位在市區的公寓,分開的生活,讓他們彼此可以說是既陌生,卻帶著一種手足之情的熟悉,所以問她大哥是不是很難纏,她也答不出個所以然,反正,她只是知道他那個人很老成、很固執。
  不試行嗎?歎了口氣,若荷不甘願的說道:「當然!」
          ☆          ☆          ☆
  「媽咪……」宛若一陣和風,若荷輕輕的飄進了客廳,「你看,我這個樣子像不像『花蝴蝶』?」指著身上那裡裝飾著荷葉繼的慕絲綾洋裝,若荷一臉期待的問道。
  有句話說演什麼,像什麼,既然她要扮演「情婦」,自然就不能打扮得像「老處女」。只是「情婦」這兩個字實在不怎麼悅耳,而且,她如果不想嚇壞她媽咪的話,那兩個字還是不提的好,當然,「花蝴蝶」也不是什麼好字眼,不過比起「情婦」,她相信,它絕對優雅多了。
  認真的上上下下、來來回回的研究了一番,何玉茹搖搖頭,「小丫頭,放心啦!一點也不像『花蝴蝶』。」何玉茹開口安慰道,以為絕少打扮的寶貝女兒,因為不習慣那一身漂亮的衣裳,所以才問了這麼奇怪的問題。
  「不像?」不會吧!她已經把自己弄得很花枝招展了,怎麼會不像呢?
  「真的不像。」看到若荷那臉不相信的表情,何玉茹再度肯定的保證道,天啊!這小丫頭一定知道自己在安慰她,也許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對了:「小丫頭,媽咪真的沒騙你,你這樣子就好像純潔、高貴的白雪公主。」
  白雪公主?!若荷的一張臉馬上垮了下來,天啊!怎麼差這麼遠呢?
  一瞧見若荷那副沮喪的模樣,何玉茹馬上心急的追問道:「小丫頭,怎麼啦?」這小妮子該不會覺得白雪公主還不夠好吧!
  唉呀!她都忘了,她今天一共買了三套衣服,所以……
  「媽咪。」突然叫住何玉茹,若荷掛上一臉的興奮,「你等我一下。」接著又像一陣和風,柔柔的飄回房裡。
  天啊!這小丫頭到底在玩哪一套遊戲?何玉茹蹙著眉暗忖道。
  一會兒之後──
  「媽咪,你看。」黑色襯衫,配上黑色的皮窄裙,若荷帥氣的將左腳往沙發椅上一跨,「我這樣子像不像冷艷、性感的『花蝴蝶』?」
  「冷艷?性感?」從她那跨在沙發上的左腳開始,何玉茹一路朝著臉上看,「小丫頭,你覺得烏鴉冷艷、性感嗎?」
  「烏鴉?」若荷一臉的不解,這跟烏鴉有什麼關係?
  用力的點點頭,何玉茹一臉正經的說道:「烏鴉全身烏漆抹黑的,可是,你覺得它冷艷、性感嗎?」
  若荷的肩膀垂了下來,天啊!這會兒她又變成了烏鴉。
  沒關係,她還有一次機會!
  「媽咪,你再等我一下。」說完,若荷又急奔回自己的房間。
  半個小時以後
  露了半截肚子的短胸衣,再加上柔軟、貼身的長窄裙,若荷的第三套衣服,在何玉茹的一句不像之下,再度宣告陣亡。
  「小丫頭,你到底怎麼了?」看著呆若木雞、垂頭喪氣的坐在沙發上的若荷,何玉茹關心的問道,先是白雪公主,再來是烏鴉,剛剛她又說了花仙子,好的、壞的,全被她說盡了,怎麼這小丫頭還不滿意?
  兩眼無神的盯著前方,若荷有氣無力的說道:「媽咪,我真的一點也不像『花蝴蝶』嗎?」
  「小丫頭,你的氣質和風釆,豈是換了不同的穿著就可以改變的?」拉住若荷的肩膀,何玉茹溫柔的問道:「怎麼啦?是不是有人說你像『花蝴蝶』,所以你才一直拉著我問這個問題?」本來她還以為,她的小丫頭是怕那身美麗的裝扮太過花俏,可是,安慰、保證的話都說了,還是繞著原題打轉,所以她相信,她的小丫頭一定是受了什麼刺激。
  「不是啦!」
  「那你究竟是怎麼回事?」何玉茹問道,人家說她們母女倆是一對天真的寶貝蛋,可是,做了二十五個年頭的母女,她們兩個卻從來沒有一次心有靈犀一點通。
  「媽咪,我沒事。」若荷已經跟俐妍約好明天去見夏奕淮,所以,今天無論如何,她都要把自己打點成艷麗的女人,要不然,就算她說服得了夏奕淮,她這麼沒有「情婦」的樣子,也可能教夏奕淮打退堂鼓。
  「一臉的苦瓜相,你這教媽咪怎麼相信你真的沒事?」
  對了,找心誼!心誼這麼愛漂亮,她一定有辦法把自己弄成「花蝴蝶」!
  「小丫頭……」沒聽見若荷的反應,何玉茹又出聲叫道。
  「媽咪,我有事出去一下。」若荷說著,咻的一聲,便衝回房裡換衣服。
  何玉茹看著她飛也似的身影,不禁暗忖道,天啊!她真的搞不懂這小丫頭在幹麼!
          ☆          ☆          ☆
  「我正要去找你,你就出現在我的面前,小若,我們兩個真的是愈來愈有默契了。」堆起甜蜜可人的笑容,林心誼開心的朝著坐在對面的若荷叫道。
  「是啊!我們真的很有默契。」傻里傻氣的回以一笑,若荷毫無意識的附和道,天啊!她實在不曉得怎麼啟齒才好?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做什麼?」忽然神秘兮兮的瞅著若荷,心誼接著追問道。
  「做什麼?」兩眼茫然的眨了眨,若荷心裡不斷的在懊惱著自己該如何開口才
  彷彿要宣佈什麼驚天動地的大消息,心誼正了正自己的身子,鄭重其事的說道:「我老哥要回來了。」
  「哦!」若荷心不在焉的輕應一聲,心想,俐妍聽到她要當夏奕淮的情婦,叫得好像發生了大地震似的;心誼要是聽到了她要當花蝴蝶,反應會不會也是這麼激烈?
  一點也沒有察覺到若荷的心思其實一直處在十萬八千里之外,心誼繼續眉飛色舞的接著道:「下禮拜六下午五點五十分抵達中正機場。」突然想到她老哥在電話中的特別交代,話鋒一轉,心誼便抓著若荷的手叫道:「小若,下禮拜六你有沒有空?」
  心誼這麼用力一抓、大聲一叫,教若荷整個魂都回了過來。
  「什麼事啊?」天啊!自己都還沒提到找她的目的,她就叫得那麼大聲,那自己要是說出來了,那還得了!
  看到若荷那副慌慌張張的模樣,心誼不解的問道:「小若,我只不過問你下禮拜六有沒有空,你幹麼那麼緊張啊?」
  「沒有啊!」
  一心沉在老哥要從美國回來的喜悅之中,對於若荷漫不經心的反應,心誼也就無心計較。
  「那你究竟有沒有空?」
  「應該沒空吧!」若荷現在可以說是要務纏身,她哪會有空。
  「可是,我老哥希望你跟我們去接機耶!」
  一聽到接機,若荷馬上反應道:「心誼,林大哥要回國了啊?」
  「徐──若──荷!」一副快氣厥的樣子,心誼雙眼一瞪,咬牙切齒的叫道,「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天啊!搞了半天,她根本是一個人在那裡自彈自唱。
  「有……有啊!」若荷心虛的說,瞧她氣成那副德行,看來,自己一定遺漏了什麼話沒聽進去。
  她根本不是一塊撒謊的料,可是……唉!算了,跟她生氣,就好像對牛彈琴,即使說破了嘴,她還是悠哉游哉的,不曉得人家在氣什麼。生氣事小,接機事大,還是先說服她去接機。
  「那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們去接機?」心誼再詢問一次。
  「可是我真的沒空耶!」看到心誼因為她的回答而嘟起了嘴巴,若荷只好提議道:「你可以找俐妍跟你們一起去接機啊!」
  「我老哥是找你,又不是找俐妍,俐妍幹麼跟我們一起去接機?」心誼不悅的道。天啊!她從來沒看過那麼遲鈍的人,從高一她和若荷、俐妍成為死黨之後,若荷和俐妍就一直是他們家的常客。她從來沒想到,大她四歲的哥哥林凱,竟然會一見鍾情的愛上若荷,但是,老哥對若荷的關愛和守候,卻教她不得不相信,她老哥真的愛上了若荷,而且還愛得很癡。
  愛一個人就要讓他知道,這對她來說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然而,她老哥卻死守了九年的秘密──一個除了若荷之外,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的秘密,她實在不懂,但是卻不能替他作決定,畢竟感情的事情總由不得旁邊的人插手。說真的,有時候她真的恨不得好好敲一頓若荷那顆有些迷糊、太過單純的腦筋,那樣,也許若荷就會看見她老哥的深情。
  「那你叫林大哥找俐妍陪你們去,不就成了嗎?」
  天啊!她豈止是遲鈍,她根本是毫無反應!
  「我老哥如果要找俐妍,他早就提了,還需要我跟他說嗎?」心誼一副被打敗的模樣。
  「那這樣子好了,如果我有空我就去,如果沒空,我再找個時間幫林大哥洗塵,你說好不好?」
  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心誼點了點頭,說道:「好,就這麼說定。」
  為了安撫心誼,這一耽擱,若荷也忘了「花蝴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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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節

  五點半起床,六點半以前看完四份早報,六點半準時進飯廳吃早點,六點五十出發前往公司,七點十分開始坐上辦公椅工作,一直到晚上十點離開。
  奕淮的生活,就是這樣子一成不變的在進行著,而「園心山莊」的每一個人──奕淮的阿姨許彩綾、管家陳爹、廚娘陳媽、園丁宋伯、家務小紅,以及羅維中、李祥雲、王應龍,也是規律的跟著他在運作著。
  翻著手中的報紙,許彩綾似有意若無意的對著奕淮說道:「要是讓你老爸知道靖淮和尹淮的情婦被殺,他大概沒心情跟他老婆遨遊世界了。」
  雖然靖淮和尹淮的事情發生了近半個月,但是,這個話題在「園心山莊」一直是不聞其聲,乍聽許彩綾提到這件事情,奕淮確實有些意外,畢竟這個話題雖然稱不上禁忌,但是,對於這兩件傷害到夏家名聲的案子,也沒有人願意再將它搬上台面。
  沉靜的眼神、毫無所動的姿態,奕淮盯著手中的報紙,低沉的說道:「這種事情沒必要讓他知道。」即使許彩綾是他母親唯一的妹妹,他自己的親阿姨,他們之間的相處卻僅止於禮尚往來,他並不知道他們兩人為何這般冷漠,反正,他從不拉攏她跟自己的關係,而她也從不試著更改他們彼此的相處模式。
  冷冷一笑,許彩綾話中帶刺的說道:「你放心,沒人敢去跟夏政源說。」她討厭他那種無意間總是在護著夏政源的態度,他難道不知道,他母親是因為夏政源的風流,而活活的氣死嗎?不,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故意把他母親所受的恥辱忘記罷了。
  「最好是不敢。」放下手中的報紙,奕淮站起身來,朝著等在一旁的陳媽叫道:「陳媽,備餐。」
  「是,大少爺。」應了一聲,陳媽便快速的先向飯廳走去。
  「奕淮──」眼見奕淮正要朝飯廳走去,許彩綾趕緊又開口叫住了他。
  「還有事嗎?」側過身子,奕淮有些公式化的問道。
  「我勸你最好別學靖淮和尹淮,養個只會花錢而不專生產的情婦,萬一玩死了一條人命,害得夏家名聲掃地,你老爸可不只是沒心情四處遊山玩水,他大概會氣得抓狂。」許彩綾深知夏政源最愛面子,他絕對無法忍受夏家的接班人扯上了醜聞。
  「阿姨,我的事情我自己會作主。」說完,奕淮便舉步朝飯廳走去。
  其實,他父親並不是一個很重名聲的人,他風流、熱情,如果他知道有人因為他們夏家而死,他會深切的自責。自己雖然不能苟同父親的感情態度,但是,辛苦了大半輩子,他老人家值得擁有平靜的日子,所以,自己不願意靖淮和尹淮的事情傳入他老人家的耳中,發生過的事情,再怎麼自我責備也是無法挽回,既是如此,那又何必多說呢?
          ☆          ☆          ☆
  「維中,巴黎的開店計劃目前進行得如何?」一面翻看著手中的業務報告,奕淮一面追問著籌備了近兩年的時裝推展進度。
  「差不多了,就等設計部門把進軍巴黎的服裝款式作最後的定案。」
  闔上報告書,奕准將它遞給了維中,吩咐道:「告訴祥雲,請他安排下個月到巴黎的行程。」
  「是。」
  叩!叩!叩!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來。」
  才剛喊道,砰!一個不穩,俐妍整個人向辦公室栽了進來,跟著,隨後而來的若荷一不小心,也趴了上去。
  對於這種別開生面的「覲見」方式,奕淮是不發一語,冷眼旁觀;維中卻是笑聲連連,好不得意的樣子。
  「夏俐妍小姐,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多禮啊!」維中暗諷道,夏俐妍就是夏俐妍,即使是半年沒見面了,她還是一樣的莽莽撞撞。
  一聽到維中那刺耳的叫聲,若荷和俐妍馬上至歪斜斜的爬了起來。
  瞪著那個從小到大,八字跟她犯沖的維中,俐妍一副恨不得宰了他的樣子。
  「羅維中,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這麼沒風度。」咬著牙,俐妍恨恨的說道。
  「我沒風度?」彷彿她很沒眼光似的,維中怪異的瞅著她說道,「我這是在讚美你耶!」
  嘻皮笑臉的看了他一眼,俐妍嘲諷的回道:「哼!你還真的很會睜眼說瞎話。」
  「天地良心。」舉起手,維中像是在對天發誓。
  「是啊!天地是很有良心,不過你可沒有良心。」她夏俐妍都沒什麼良心,他還會有良心?騙誰啊!
  「喂、喂!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羅維中,誰是小人……」
  正當俐妍和維中鬥得不可開交之際,若荷卻尷尬的想找張桌子躲起來。今天一早,當她起床的時候,發現自己忘了請教心誼如何把自己弄成「花蝴蝶」,她就知道今天絕對不是個什麼好日子,果然,她聽到廣播說寒流來裴,害得她那三件過於單薄的新裝,一點亮相的機會也沒有;跟著,她身上這襲笨重的冬裝,又因為俐妍絆倒在地,天啊!她甚至連爬起來的姿勢都好醜哦!這下可好了,夏奕淮看了她一定倒盡胃口,冒充情婦……看來是連追都沾不上。
  「你們兩個如果想吵架,到外面去吵。」淡漠的看了一眼俐妍和維中,奕淮嚴厲的命令道。
  「哼!」就見俐妍和維中兩人聞言冷哼一聲,一個頭甩向左邊,一個頭甩向右邊。
  聽到奕淮那威嚴的嗓音,若荷這下子笑不出來,完了、完了,他這麼凶,這下子大概沒戲唱了。
  「俐妍,找我有事嗎?」奕淮開口問道。
  「是啊!想請你幫個忙。」
  「你說啊!」
  「嗯……」這種事該如何說起才好?俐妍不知所措的輕輕撞了一下若荷,低聲說道:「小若,還是你自己說好了。」反正她已經幫小若通過夏氏集團會見總經理的層層關卡,剩下的,當然就得出她自己去負責了!
  緩緩的將那原本低垂的頭給抬了起來,若荷看著俐妍說道:「俐妍,我可不可以單獨跟你大哥談?」這種不能公開的任務,除了俐妍和夏奕淮之外,可不能再落入其它人的耳中。
  一聽見若荷那如黃鶯出谷般的細語,奕淮不自覺地將原本無視於她存在的目光給移了過去。
  「可以。」俐妍還沒開口表示意見,奕淮已經衝口承諾了下來。弱不禁風,她像是風中的蒲公英,彷彿強風輕輕一吹,就會隨風飄逝。他不曉得自己為何如此衝動的脫口而出,只是,就在那一瞬之間,他的心竟宛如遇見朝陽的冰雪,一點一滴的融化了。
  對於奕淮的欣然同意,最感詫異的人是維中,然而,望著奕淮那沉默的神情,他卻無法窺出奕淮一反常態的動機。
  維中驚訝,俐妍卻鬆了一口氣,不管她大哥是否答應若荷的請求,他肯單獨跟若荷談,至少是一個希望的開始。
  逮著了機會,她得意的朝著維中嚷道:「羅維中,我大哥說的話你沒聽到啊!動也不動,怎麼啦?你是想死賴著不走啊!」說著,便對著身邊的若荷輕聲道:「小若,祝你馬到成功。」接著,邁開腳步離開了辦公室。
  眼看俐妍瀟灑的走人,維中也趕緊的跟了出去,從他認識夏俐妍開始,那個女人就成了他的死對頭,這會兒,他要是慢了一步,小蠻女鐵定又有話說了。
  「請坐。」門一掩上,奕淮便開口說道。
  「謝謝。」若荷張自壓抑自己內心的暗潮洶湧,天啊!她緊張死了,這話要從何說起才好?
  微微下傾的臉龐,不敢直視著他的只眸,一一說明了她那緊張、不安的心情。
  「我這麼可怕嗎?」輕鬆的語氣,帶著一絲絲的調侃,奕淮以他自己也感到意外的溫柔,化解她緊繃的心情。
  「不……不會啊!」當若荷說話不順口的時候,那就表示她又在說違心之論了。
  「那你為什麼不敢看著我?」奕淮柔聲的問,她有一種脆弱的氣質,讓人在見了她的那一剎那間,就忍不住想用溫柔去包裡她的纖細。
  慌慌張張的迎上那雙銳利之中隱藏著柔情的黑眸,若荷急切的辯道:「我沒有……」天啊!好漂亮、好動人的眼睛哦!
  一望進那雙清澈、真摯的眼眸,奕淮的心再度掀起了一股柔情似水的悸動。
  「我還不知道你是誰。」他不相信一見鍾情,但是,四目交接的那一瞬間,那刻畫在他心底的騷動,卻教他不得不相信,她激起他想呵護她的情感,這是一見鍾情嗎?
  「我叫徐若荷,是俐妍的好朋友。」若荷急忙收回自己專注的眼眸,天啊!真不好意思,竟然這麼不害臊的盯著人家的眼睛猛瞧,不過他的眼睛實在是太迷人了!
  「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奕淮直言道,既然俐妍說有事請他幫忙,而她又想單獨跟他談,所以,真正需要幫忙的應該是她才對。
  若荷雖然不知道從何說起,不過,總是要起個頭吧!
  「我要當你的情婦。」很好,她還是說出口了。
  愣了一下,奕淮緩緩的問道:「為什麼?」第一次見面,就說要當他的情婦,他就算再怎麼冷靜,也無法掩飾心裡那股強烈的震驚,他當然不敢奢望她是因為對他一見鍾情,所以一時興起當他情婦的念頭;而她的氣質、她的細膩,也不該是一個只願屈就於「情婦」的女人。她要當他的情婦是她今天之所以出現在他面前的原因,只是,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因為夏靖淮和夏尹淮的案子。」
  奕淮恍然大悟,他終於懂了!
  「是李組長派你來的?」為什麼他的心竟然有著一股強烈的遺憾?
  「不是,是洪隊長交給我的任務。」
  奕淮失聲一笑,李組長和洪隊長還不是一樣,反正,目的都是為了破案。
  「你告訴他們別白費力氣,我不會答應的。」戴上冷漠的面具,奕淮淡然的說道。
  「可是夏大哥……我可以叫你夏大哥嗎?」
  「隨你。」他是多麼不忍心用如此冷淡的態度去對待惹人憐愛的她,只是他實在沒得選擇,為什麼他們不是相識在另一種不同的情境之下?
  「夏大哥,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麼拒絕跟我們警方配合嗎?」對若荷來說,人與人之間的來往建立在彼上的坦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她不喜歡去猜測別人的心思;然而,此時此刻,面對那張刻畫著深沉的冷峻,她竟然有著一股想瞭解他的渴望,他那嚴肅的面孔底下,擁有的究竟是怎樣的一顆心?
  站起身來,奕淮漫步的踱到了窗邊。
  「我不想利用一個無辜的生命去當賭注。」他從來不會袒露深藏在內心的感覺,因為,他背負了太多沉重的負擔,他沒有資格當一個軟弱的人;而她,卻教他自然而然的頃洩而出。
  感動,此時在若荷心底狂亂的竄動,原來嚴肅如他,竟也有一顆溫柔、細膩的心。
  懷抱著瞭然的心情,若荷柔情似水的說道:「生命本身就是賭注。夏大哥,我希望你再認真的考慮一下。」
  轉過身子,奕淮望進若荷的凝眸深處,輕聲吐道:「生命本身也許就是賭注,但是,我卻不能拿別人的生命當我的賭注。」
  「夏大哥……」
  「你不用再勸我了,我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若荷很難過他拒絕考慮她的請求,但是,她更感痛心的卻是他話裡有著的沉重和情感,她的心泛起了一波又一波無法言喻的漣漪,她到底是怎麼了?
          ☆          ☆          ☆
  這是若荷休假以來做的第一次例行性報告,她相信,這也將是最後一次的報告。
  「隊長,我希望你取消我的資格。」一臉的嚴肅,若荷慎重其事的宣稱道。
  一隻眼睛不可思議的瞪著若荷,洪隊長懷疑的問道:「若荷,這就是你休了三天假之後的報告嗎?」天啊!才三天她就投降了,這是他們警察執行任務的精神嗎?
  「對啊!反正夏奕淮又不肯配合,我就算休了三個月的假,結果還不是一樣。」
  哇塞!說得好像她很有良心,才休三天的假,她就很誠實的招供她絕對完成不了任務,天啊!這個小天真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
  「好,如果你希望我取消你的任務,可以,不過得出你自己去跟組長說。」洪隊長提出自己的條件。
  「組長?」若荷吶吶的重複道,她為什麼要去跟組長說?
  「沒錯,就是組長。」講得難聽一點,這個任務又不是他下達的,要取消任務,又怎麼由得了他?
  「可是……」
  「若荷,這件任務是由組長傳達給我,然後再出我傳達給你,所以,即使我想要取消,我也沒有資格取消。不過,我也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組長就算聽了你的說辭,想要撤回命令,只怕也不是他能作主的。」帶著無奈,洪隊長繼續說道:「若荷,我不是跟你說過,夏靖淮的案子牽扯到一位商場名人的私生女嗎?」
  點點頭,若荷不解的問道:「那又如何?」
  「一個能夠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人,你說,他能如何?」看到若荷那副茫然的神情,洪隊長只好又解釋道:「一個能夠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人,他自然有他人際關係的籌碼,然而,不管他是用了什麼管道和手段,讓上級重視到這兩件案子,反正,這已經不是我或組長可以隨意主宰的命令。」
  若荷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只是這也太現實了點吧!
  「若荷,不管上級為什麼特別重視這兩件案子,其實,破案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所在,今天就算沒人給我們施壓,你也不能說你不想抓到幕後的兇手。古有云:『殺人償命』,且如今我們不也說:『犯法的就該接受法律的制裁』,身為執法人員,這些道理你豈能不懂?」
  「我知道,可是……難道沒有其它的方法嗎?」聽洪隊長這麼一說,她還真的有些慚愧。
  「方法也許有,只是經我們多方面的搜證,我們認為兇手對『情婦』應該有著很深的恨意,要不然,他既是衝著夏家而來,他為什麼不乾脆直接殺了夏政源或者是夏家其它的人,所以我們一致認為,冒充夏奕淮的情婦,才能夠助我們進入案情的癥結所在。」
  聽這情形,若荷還真的是只能歎口氣,摸摸鼻子的走人,唉!誰教她當初不顧她爹地的反對,堅持要當個保護人民的好警察,這下子她還有什麼話好說?
  「隊長,我會再試試看。」
  「你不只是要試試看而已,你還要想辦法完成。」
          ☆          ☆          ☆
  左邊看看、右邊看看,上面瞧瞧、下面瞧瞧,再左邊瞧瞧、右邊瞧瞧,上面看看、下面看看,天啊!兩顆腦袋瓜都轉得昏天暗地了,怎麼還沒窺出這其中的奧妙?
  壓低嗓門,維中對著身旁的祥雲問道:「今天股票大漲嗎?」雖然他不相信奕淮會為了又賺進一筆財富,而讓他少爺檢肅的眉宇之間多了一絲柔和的氣息,畢竟奕淮已經為他自己的口袋賺進太多的Money,多一點、少一點,其實也沒有多大的影響;可是.他實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去解釋奕淮遣兩天的異樣。
  眼珠子繼續緊盯著坐在陽台上悠哉悠哉正在看書的奕淮,祥雲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你說呢?」
  「你神經病啊!我要是知道,我還問你?」稍稍提高了嗓門,維中懊惱的叫道。
  「噓!」把食指往嘴巴上一放,祥雲示意維中安靜一點,「這麼難得一見的奇觀,你可不可以乖乖坐著欣賞,不要打擾。」少了一份剛性,多了一份人性,這時候的奕淮雖然教人不太習慣,不過,他喜歡奕淮這個樣子,親切多了。
  「我……」算了,別跟他爭了,誰教他說得一點也沒錯,難得一見的奇觀嘛!可是按捺不住,維中又開口問道:「祥雲,你知不知道他是哪條線接錯了?」
  這傢伙說話就是這麼難聽,什麼哪條線接錯了,他這樣子不是很好嗎?
  「你要是那麼好奇,你不會去問啊!我又不是他,我怎麼會知道。」祥雲不悅的啐了他一句。
  「我……」維中不知如何接口,天啊!自己今天是怎麼回事?這張利嘴竟然被祥雲那張溫文儒雅的紳士嘴堵得啞口無言!
  「你們兩個要是覺得很無聊,可以到後山走走,不一定非得跟著我窩在書房。」聽著他們兩個你來我往的念個不停,奕淮終於決定開口說話,他知道他們的焦點在自己身上,也知道自己那不經意的小改變,但是,他不想跟他們解釋。眼裡看的是書中的那一字一句的行銷策略,心裡想的卻是若荷那纖細、嬌柔的倩影,其實,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經沉淪了,只是,他畢竟不是年輕氣盛的小伙子,感情對他是慎重的、是一輩子的,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一見鍾情,就貿然付出他的心;何況,他並不知道若荷對他的感覺,是不是也是這般的依戀。
  「不會啊!我們兩個怎麼會無聊?祥雲,你說是不是啊!」推了一下祥雲的手臂,維中示意他跟著附和,後山有什麼好散步的?那裡除了有個小懸崖可以用來跳崖自殺之外,它還能做什麼用?
  「是啊!是啊!奕淮,我們兩個在這裡一點也不會無聊。」順著維中的手勢,祥雲趕緊跟著保證。
  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奕淮突然以他從沒有過的風趣,逗道:「難得一見的奇觀,捨不得走,是嗎?」
  錯愕!呆滯!天啊!這何止是奇觀而已,還跌破專家的眼鏡呢!
  「奕淮,你……今天股票又大漲了嗎?」本來維中是要說他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只是話到了嘴邊,他突然覺得還是別亂說的好,萬一奕淮又板起臉來,他又有苦頭吃了。先是被那個從不欺負人的祥雲修理,這會兒他要是再遭奕淮的白眼,那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沒讓奕淮有開口的機會,祥雲已經按著說道:「你要是真的那麼關心今天的股票,你不會自己去查啊!」白了維中一眼,祥雲一副受不了他的樣子。
  「我……」天啊!今天是他羅維中的黑色星期五嗎?
  「維中,今天是禮拜天,股市休市一天。」含著一絲笑意,奕淮輕鬆的回道,按著,再度將視線移回自己的書上。
  「股市休市一天……」傻傻的瞪著前方,維中喃喃的念著那讓他遜斃的答案。
  再也受不了維中那副拙相,祥雲禁不住開懷的大笑,看來今天難得一見的奇觀還不只是奕淮而已,連他們平日趾高氣揚的羅大少,也成了難得一見的奇觀了!
          ☆          ☆          ☆
  「拜託嘛!再幫我一次忙……」看著俐妍拚命的搖著頭,若荷只好不停的強調,「就一次,最後一次……」
  將手上的搖搖杯重重的往吧台上一放,俐妍不耐煩的叫道:「徐警官,你不要以為你是警察,就可以騷擾我這個小老百姓哦!你小心我去告你。」
  「最後一次!」一點也不理會俐妍的威脅,若荷不死心的伸出右手的食指,比著──真的只是一次而已。
  歎了一口氣,俐妍不解的說道:「我真的搞不懂你耶!人家都已經當面拒絕你了,你還去求人家幹麼!」那天,當若荷從她大哥的辦公室走了出來,她雖然沒問若荷嘗試之後的戰況如何,但是,看到若荷那一臉的垂頭喪氣,她不問也知道結果當然是──接殺出局。
  其實,這一點也沒出乎她意料之外,因為她早算準了,只是她還在想,若荷要是被回絕了,她應該也會死心吧!哪裡知道……她並不是真的不願意再帶若荷去找她大哥,可是明知是自討沒趣,她又何必浪費那個時間。
  「國父革命十次失敗,我只不過一次,哪算得了什麼。」若荷已經打算傚法國父革命精神,一次不成,再來一次,她就不相信夏奕淮真的那麼鐵石心腸,到死都不點頭。她有她的原則,夏奕淮有他的固執,她絕不相信自己的原則打動不了他的固執,更何況雖然他們僅僅是說上那麼一次話,她對他還不瞭解,但是,她不也是看到他有一顆溫柔、細膩的心嗎?他會答應的,如果她能堅持她的職責,他絕對會答應的。
  「是啊!國父革命十次失敗,而你也不過一次而已,可是我的好小若,你可別忘了,我這家小泡沫紅茶店,可由不得我一天到晚陪你革命耶!」俐妍提醒道,她小姐可以休上三個月的假,還照領薪水,但她這家小店要是沒開,她哪來的營業收人?
  「哪有一天到晚?」抗議的看著俐妍,若荷舉起手發誓道:「我用生命作保證,這絕對是最後一次請你幫忙。」
  「算了吧!你還是別保證的好,我可不希望你那麼早死。」揮揮手,俐妍無奈的說道。
  「一次?」充滿期待,若荷試探的追問道。
  「就一次。」俐妍不甘心的答應了下來,「小若,如果又沒成功,你打算怎麼辦?」她當然不相信才過了三天她大哥就會一改初衷,只是若荷那一臉的雄心壯志,實在教人不忍心不去提醒。
  「再接再勵啊!」一副理所當然,若荷滿是決心。
  「什麼?再接再勵?」俐妍叫道,天啊!她該不會是真的要學習國父的革命情操吧!「喂!我們說好一次的哦!而且是最後一次哦!」
  「你放心,這一次你帶我去找他,如果真的有下一次的話,我會自己去找他的。」
  好像終於讓她逮著機會似的,俐妍突然興奮的叫道:「那好啊!這次你也可以自己去找他啊!」
  「不行。」一臉正經的看著俐妍,若荷認真的說道,「那天離開的時候,我又沒告訴他我會再去找他,所以,這次還是得出你帶路;不過你放心,這次我會跟他說的。」
  天啊!真是敗給她了,這就是徐若荷,天真的時候,真的單純得讓你覺得她是個小孩子,簡單加上小迷糊;可是,一說到她的原則,她的一板一眼,還真的可以跟夏奕淮一拚高下。是誰視定找人還得事前跟他說好?突發奇想不行嗎?她來找自己的時候,不也是沒事先告知嗎?唉!算了,即使想破頭,自己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近是別想的好。
  「你最好是跟他說明白,要不然,下次就算你跪著求我,我也不會幫你的。還有,這次我們不去他的辦公室,我會約他出來跟你見面。」俐妍實在不喜歡夏氏集團那幢死板板的大樓,去一次,她還可以勉強忍受,再去一次,她會窒息而死的。
  「只要可以見得到他,一切隨你安排。」
          ☆          ☆          ☆
  坐在西餐廳隔起來的包廂裡,左手邊裝飾的是一個人高的屏風,右手邊透過玻璃往下看去是來來往往的車陣,然而,終於見著了夏奕淮,若荷卻是不知如何開口才好。
  上一次見面,她因為一心只想說服他,所以除了那雙深邃的黑眸,她什麼都沒注意到;今天,仔細看著坐在眼前的他,她才知道,他不只是有一對漂亮的眼睛,還有一張古典而尊貴的臉孔,充滿著陽剛之美。
  也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這會兒看著他,若荷竟然有些心慌意亂,天啊!這又不是約會。
  奕淮沒想到看著她竟也可以如此的心滿意足,彷彿他願意就此直到天荒地老,只是她是不是也是這麼想呢?
  接到俐妍的電話,聽到若荷想跟他見面,他興奮得像是吃到第一顆糖果的小孩子,可是,當他想到她是為了靖淮和尹淮的案子而來,他的心又開始猶疑了起來。
  從小,當他一天到晚看著他父親一面忙著打拚事業,一面忙著追逐女人,而他母親只會忙著打扮自己,忙著想辦法拉回丈夫的心,他就習慣用沉默來掩飾內心對愛的渴求。他父母的例子,讓他不敢奢望這世界會有至死不渝的愛情,所以,他將自己的感情冰封在他的內心世界,視而不見。若荷的溫柔出現,教他對愛情有了衝動的遐想,但是更教他害怕。他輸不起,因為他負擔了夏家的傳承大任,而他知道感情若是付出,卻沒有相同的回報,他會受不了的,所以他不能輕易的表露自己的情感,畢竟他沒有輸的籌碼。
  在經過一番的思考,奕淮知道,如果他想讓若荷愛上他,就非得利用她的任務不可。
  「夏大哥,我……」
  「你希望我跟警方配合,讓你冒充我的情婦?」看著她支支吾吾,難以啟齒的模樣,奕淮順口幫她接了下來。
  「嗯……是啊!」吞了一下口水,若荷緊張的解釋道:「夏大哥,我知道你不願意,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那兩個女孩子是無辜的,難道你真的忍心讓她們白白冤死,讓兇手逍遙法外嗎?」說真的,這是她覺得唯一可以說動他的話,可是萬一她若是需要再接再厲的話,她還真的不知道下一次她該找什麼理由來說服他。
  似笑非笑的瞅著若荷,奕淮自顧自的輕聲說道:「你不適合當情婦。」
  一聽到這個她早明白的事實,若荷的表情不禁黯了下來。
  「是啊!我是不適合當情婦。」有些無奈、有些沮喪,若荷皺著眉說道。
  對於若荷的響應,奕淮不置一辭,只是繼續說道:「你太脆弱了,讓人放心不下拿你當誘餌。」
  說到這點,她就不贊成了。
  「我一點也不脆弱,我很強壯的耶!」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若荷伸出自己的手臂,用力的鼓起臂上的肌肉,「夏大哥你看,我真的沒騙你哦!」
  他喜歡她臉上那種認真的表情,喜歡她言行之問那股輕柔如風的神釆,它們是如此的吸引著他,讓他有著奮不顧身想深陷其中的衝動。
  乍見奕淮眼中的熾熱,若荷不由得一慌,手足無措的垂不眼瞼,天啊!她是不是神經錯亂了,要不然他才看著她而已,她怎麼就心跳加速,像是電動兔子在打鼓一樣?
  儘管理智告訴他,別在不知道她的感覺之前輕易付出他的情,但是,奕淮心裡非常明白,感情畢竟不是說收就收、說放就放,他既已沉淪了,又何來收,只是他怕她拒絕自己,但是,他更怕自己的衝動嚇壞了她,他是多麼想向她表白,可是……唉!原來一碰到感情,他也只不過是一個脆弱的男人。
  「若荷,我可以答應讓你冒充我的情婦。」
  奕淮的話一出口,若荷的眼睛馬上又亮了起來,真好,她不用再傚法國父了。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條件?」若荷吶吶的道,這個還要講條件?
  「如果你可以證明你適合當我的情婦,我就答應讓你冒充我的情婦。」其實,奕淮如果真的有心跟警方配合,他就不會提出這樣的條件,只是他既不肯拿她的生命冒險,又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接近她,當然,惟一的方法就是緩兵之策。
  「證明我是不是適合當你的情婦?」若荷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天啊!怎麼聽起來好像很困難的樣子?
  「是啊!你要是不能證明你適合當我的情婦,我們又如何讓兇手相信你是我的情婦。」他說過她不適合當情婦,所以,她永遠無法證明她適合當他的情婦。
  好像很有道理哦!若荷暗自認同道。
  「可是我怎麼證明我適合當你的情婦?」
  微微一笑,奕淮別有居心的說道:「如果你可以證明你會是一個好情人,你自然也可以證明你適合當我的情婦。」
  好情人?若荷的心緒因這三個字而陷入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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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節

  五點半起床,六點半以前看完四份早報,六點半準時進飯廳吃早點,六點五十出發前往公司,七點十分開始坐上辦公椅工作,一直到晚上十點離開。
  奕淮的生活,就是這樣子一成不變的在進行著,而「園心山莊」的每一個人──奕淮的阿姨許彩綾、管家陳爹、廚娘陳媽、園丁宋伯、家務小紅,以及羅維中、李祥雲、王應龍,也是規律的跟著他在運作著。
  翻著手中的報紙,許彩綾似有意若無意的對著奕淮說道:「要是讓你老爸知道靖淮和尹淮的情婦被殺,他大概沒心情跟他老婆遨遊世界了。」
  雖然靖淮和尹淮的事情發生了近半個月,但是,這個話題在「園心山莊」一直是不聞其聲,乍聽許彩綾提到這件事情,奕淮確實有些意外,畢竟這個話題雖然稱不上禁忌,但是,對於這兩件傷害到夏家名聲的案子,也沒有人願意再將它搬上台面。
  沉靜的眼神、毫無所動的姿態,奕淮盯著手中的報紙,低沉的說道:「這種事情沒必要讓他知道。」即使許彩綾是他母親唯一的妹妹,他自己的親阿姨,他們之間的相處卻僅止於禮尚往來,他並不知道他們兩人為何這般冷漠,反正,他從不拉攏她跟自己的關係,而她也從不試著更改他們彼此的相處模式。
  冷冷一笑,許彩綾話中帶刺的說道:「你放心,沒人敢去跟夏政源說。」她討厭他那種無意間總是在護著夏政源的態度,他難道不知道,他母親是因為夏政源的風流,而活活的氣死嗎?不,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故意把他母親所受的恥辱忘記罷了。
  「最好是不敢。」放下手中的報紙,奕淮站起身來,朝著等在一旁的陳媽叫道:「陳媽,備餐。」
  「是,大少爺。」應了一聲,陳媽便快速的先向飯廳走去。
  「奕淮──」眼見奕淮正要朝飯廳走去,許彩綾趕緊又開口叫住了他。
  「還有事嗎?」側過身子,奕淮有些公式化的問道。
  「我勸你最好別學靖淮和尹淮,養個只會花錢而不專生產的情婦,萬一玩死了一條人命,害得夏家名聲掃地,你老爸可不只是沒心情四處遊山玩水,他大概會氣得抓狂。」許彩綾深知夏政源最愛面子,他絕對無法忍受夏家的接班人扯上了醜聞。
  「阿姨,我的事情我自己會作主。」說完,奕淮便舉步朝飯廳走去。
  其實,他父親並不是一個很重名聲的人,他風流、熱情,如果他知道有人因為他們夏家而死,他會深切的自責。自己雖然不能苟同父親的感情態度,但是,辛苦了大半輩子,他老人家值得擁有平靜的日子,所以,自己不願意靖淮和尹淮的事情傳入他老人家的耳中,發生過的事情,再怎麼自我責備也是無法挽回,既是如此,那又何必多說呢?
          ☆          ☆          ☆
  「維中,巴黎的開店計劃目前進行得如何?」一面翻看著手中的業務報告,奕淮一面追問著籌備了近兩年的時裝推展進度。
  「差不多了,就等設計部門把進軍巴黎的服裝款式作最後的定案。」
  闔上報告書,奕准將它遞給了維中,吩咐道:「告訴祥雲,請他安排下個月到巴黎的行程。」
  「是。」
  叩!叩!叩!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來。」
  才剛喊道,砰!一個不穩,俐妍整個人向辦公室栽了進來,跟著,隨後而來的若荷一不小心,也趴了上去。
  對於這種別開生面的「覲見」方式,奕淮是不發一語,冷眼旁觀;維中卻是笑聲連連,好不得意的樣子。
  「夏俐妍小姐,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多禮啊!」維中暗諷道,夏俐妍就是夏俐妍,即使是半年沒見面了,她還是一樣的莽莽撞撞。
  一聽到維中那刺耳的叫聲,若荷和俐妍馬上至歪斜斜的爬了起來。
  瞪著那個從小到大,八字跟她犯沖的維中,俐妍一副恨不得宰了他的樣子。
  「羅維中,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這麼沒風度。」咬著牙,俐妍恨恨的說道。
  「我沒風度?」彷彿她很沒眼光似的,維中怪異的瞅著她說道,「我這是在讚美你耶!」
  嘻皮笑臉的看了他一眼,俐妍嘲諷的回道:「哼!你還真的很會睜眼說瞎話。」
  「天地良心。」舉起手,維中像是在對天發誓。
  「是啊!天地是很有良心,不過你可沒有良心。」她夏俐妍都沒什麼良心,他還會有良心?騙誰啊!
  「喂、喂!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羅維中,誰是小人……」
  正當俐妍和維中鬥得不可開交之際,若荷卻尷尬的想找張桌子躲起來。今天一早,當她起床的時候,發現自己忘了請教心誼如何把自己弄成「花蝴蝶」,她就知道今天絕對不是個什麼好日子,果然,她聽到廣播說寒流來裴,害得她那三件過於單薄的新裝,一點亮相的機會也沒有;跟著,她身上這襲笨重的冬裝,又因為俐妍絆倒在地,天啊!她甚至連爬起來的姿勢都好醜哦!這下可好了,夏奕淮看了她一定倒盡胃口,冒充情婦……看來是連追都沾不上。
  「你們兩個如果想吵架,到外面去吵。」淡漠的看了一眼俐妍和維中,奕淮嚴厲的命令道。
  「哼!」就見俐妍和維中兩人聞言冷哼一聲,一個頭甩向左邊,一個頭甩向右邊。
  聽到奕淮那威嚴的嗓音,若荷這下子笑不出來,完了、完了,他這麼凶,這下子大概沒戲唱了。
  「俐妍,找我有事嗎?」奕淮開口問道。
  「是啊!想請你幫個忙。」
  「你說啊!」
  「嗯……」這種事該如何說起才好?俐妍不知所措的輕輕撞了一下若荷,低聲說道:「小若,還是你自己說好了。」反正她已經幫小若通過夏氏集團會見總經理的層層關卡,剩下的,當然就得出她自己去負責了!
  緩緩的將那原本低垂的頭給抬了起來,若荷看著俐妍說道:「俐妍,我可不可以單獨跟你大哥談?」這種不能公開的任務,除了俐妍和夏奕淮之外,可不能再落入其它人的耳中。
  一聽見若荷那如黃鶯出谷般的細語,奕淮不自覺地將原本無視於她存在的目光給移了過去。
  「可以。」俐妍還沒開口表示意見,奕淮已經衝口承諾了下來。弱不禁風,她像是風中的蒲公英,彷彿強風輕輕一吹,就會隨風飄逝。他不曉得自己為何如此衝動的脫口而出,只是,就在那一瞬之間,他的心竟宛如遇見朝陽的冰雪,一點一滴的融化了。
  對於奕淮的欣然同意,最感詫異的人是維中,然而,望著奕淮那沉默的神情,他卻無法窺出奕淮一反常態的動機。
  維中驚訝,俐妍卻鬆了一口氣,不管她大哥是否答應若荷的請求,他肯單獨跟若荷談,至少是一個希望的開始。
  逮著了機會,她得意的朝著維中嚷道:「羅維中,我大哥說的話你沒聽到啊!動也不動,怎麼啦?你是想死賴著不走啊!」說著,便對著身邊的若荷輕聲道:「小若,祝你馬到成功。」接著,邁開腳步離開了辦公室。
  眼看俐妍瀟灑的走人,維中也趕緊的跟了出去,從他認識夏俐妍開始,那個女人就成了他的死對頭,這會兒,他要是慢了一步,小蠻女鐵定又有話說了。
  「請坐。」門一掩上,奕淮便開口說道。
  「謝謝。」若荷張自壓抑自己內心的暗潮洶湧,天啊!她緊張死了,這話要從何說起才好?
  微微下傾的臉龐,不敢直視著他的只眸,一一說明了她那緊張、不安的心情。
  「我這麼可怕嗎?」輕鬆的語氣,帶著一絲絲的調侃,奕淮以他自己也感到意外的溫柔,化解她緊繃的心情。
  「不……不會啊!」當若荷說話不順口的時候,那就表示她又在說違心之論了。
  「那你為什麼不敢看著我?」奕淮柔聲的問,她有一種脆弱的氣質,讓人在見了她的那一剎那間,就忍不住想用溫柔去包裡她的纖細。
  慌慌張張的迎上那雙銳利之中隱藏著柔情的黑眸,若荷急切的辯道:「我沒有……」天啊!好漂亮、好動人的眼睛哦!
  一望進那雙清澈、真摯的眼眸,奕淮的心再度掀起了一股柔情似水的悸動。
  「我還不知道你是誰。」他不相信一見鍾情,但是,四目交接的那一瞬間,那刻畫在他心底的騷動,卻教他不得不相信,她激起他想呵護她的情感,這是一見鍾情嗎?
  「我叫徐若荷,是俐妍的好朋友。」若荷急忙收回自己專注的眼眸,天啊!真不好意思,竟然這麼不害臊的盯著人家的眼睛猛瞧,不過他的眼睛實在是太迷人了!
  「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奕淮直言道,既然俐妍說有事請他幫忙,而她又想單獨跟他談,所以,真正需要幫忙的應該是她才對。
  若荷雖然不知道從何說起,不過,總是要起個頭吧!
  「我要當你的情婦。」很好,她還是說出口了。
  愣了一下,奕淮緩緩的問道:「為什麼?」第一次見面,就說要當他的情婦,他就算再怎麼冷靜,也無法掩飾心裡那股強烈的震驚,他當然不敢奢望她是因為對他一見鍾情,所以一時興起當他情婦的念頭;而她的氣質、她的細膩,也不該是一個只願屈就於「情婦」的女人。她要當他的情婦是她今天之所以出現在他面前的原因,只是,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因為夏靖淮和夏尹淮的案子。」
  奕淮恍然大悟,他終於懂了!
  「是李組長派你來的?」為什麼他的心竟然有著一股強烈的遺憾?
  「不是,是洪隊長交給我的任務。」
  奕淮失聲一笑,李組長和洪隊長還不是一樣,反正,目的都是為了破案。
  「你告訴他們別白費力氣,我不會答應的。」戴上冷漠的面具,奕淮淡然的說道。
  「可是夏大哥……我可以叫你夏大哥嗎?」
  「隨你。」他是多麼不忍心用如此冷淡的態度去對待惹人憐愛的她,只是他實在沒得選擇,為什麼他們不是相識在另一種不同的情境之下?
  「夏大哥,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麼拒絕跟我們警方配合嗎?」對若荷來說,人與人之間的來往建立在彼上的坦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她不喜歡去猜測別人的心思;然而,此時此刻,面對那張刻畫著深沉的冷峻,她竟然有著一股想瞭解他的渴望,他那嚴肅的面孔底下,擁有的究竟是怎樣的一顆心?
  站起身來,奕淮漫步的踱到了窗邊。
  「我不想利用一個無辜的生命去當賭注。」他從來不會袒露深藏在內心的感覺,因為,他背負了太多沉重的負擔,他沒有資格當一個軟弱的人;而她,卻教他自然而然的頃洩而出。
  感動,此時在若荷心底狂亂的竄動,原來嚴肅如他,竟也有一顆溫柔、細膩的心。
  懷抱著瞭然的心情,若荷柔情似水的說道:「生命本身就是賭注。夏大哥,我希望你再認真的考慮一下。」
  轉過身子,奕淮望進若荷的凝眸深處,輕聲吐道:「生命本身也許就是賭注,但是,我卻不能拿別人的生命當我的賭注。」
  「夏大哥……」
  「你不用再勸我了,我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若荷很難過他拒絕考慮她的請求,但是,她更感痛心的卻是他話裡有著的沉重和情感,她的心泛起了一波又一波無法言喻的漣漪,她到底是怎麼了?
          ☆          ☆          ☆
  這是若荷休假以來做的第一次例行性報告,她相信,這也將是最後一次的報告。
  「隊長,我希望你取消我的資格。」一臉的嚴肅,若荷慎重其事的宣稱道。
  一隻眼睛不可思議的瞪著若荷,洪隊長懷疑的問道:「若荷,這就是你休了三天假之後的報告嗎?」天啊!才三天她就投降了,這是他們警察執行任務的精神嗎?
  「對啊!反正夏奕淮又不肯配合,我就算休了三個月的假,結果還不是一樣。」
  哇塞!說得好像她很有良心,才休三天的假,她就很誠實的招供她絕對完成不了任務,天啊!這個小天真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
  「好,如果你希望我取消你的任務,可以,不過得出你自己去跟組長說。」洪隊長提出自己的條件。
  「組長?」若荷吶吶的重複道,她為什麼要去跟組長說?
  「沒錯,就是組長。」講得難聽一點,這個任務又不是他下達的,要取消任務,又怎麼由得了他?
  「可是……」
  「若荷,這件任務是由組長傳達給我,然後再出我傳達給你,所以,即使我想要取消,我也沒有資格取消。不過,我也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組長就算聽了你的說辭,想要撤回命令,只怕也不是他能作主的。」帶著無奈,洪隊長繼續說道:「若荷,我不是跟你說過,夏靖淮的案子牽扯到一位商場名人的私生女嗎?」
  點點頭,若荷不解的問道:「那又如何?」
  「一個能夠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人,你說,他能如何?」看到若荷那副茫然的神情,洪隊長只好又解釋道:「一個能夠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人,他自然有他人際關係的籌碼,然而,不管他是用了什麼管道和手段,讓上級重視到這兩件案子,反正,這已經不是我或組長可以隨意主宰的命令。」
  若荷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只是這也太現實了點吧!
  「若荷,不管上級為什麼特別重視這兩件案子,其實,破案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所在,今天就算沒人給我們施壓,你也不能說你不想抓到幕後的兇手。古有云:『殺人償命』,且如今我們不也說:『犯法的就該接受法律的制裁』,身為執法人員,這些道理你豈能不懂?」
  「我知道,可是……難道沒有其它的方法嗎?」聽洪隊長這麼一說,她還真的有些慚愧。
  「方法也許有,只是經我們多方面的搜證,我們認為兇手對『情婦』應該有著很深的恨意,要不然,他既是衝著夏家而來,他為什麼不乾脆直接殺了夏政源或者是夏家其它的人,所以我們一致認為,冒充夏奕淮的情婦,才能夠助我們進入案情的癥結所在。」
  聽這情形,若荷還真的是只能歎口氣,摸摸鼻子的走人,唉!誰教她當初不顧她爹地的反對,堅持要當個保護人民的好警察,這下子她還有什麼話好說?
  「隊長,我會再試試看。」
  「你不只是要試試看而已,你還要想辦法完成。」
          ☆          ☆          ☆
  左邊看看、右邊看看,上面瞧瞧、下面瞧瞧,再左邊瞧瞧、右邊瞧瞧,上面看看、下面看看,天啊!兩顆腦袋瓜都轉得昏天暗地了,怎麼還沒窺出這其中的奧妙?
  壓低嗓門,維中對著身旁的祥雲問道:「今天股票大漲嗎?」雖然他不相信奕淮會為了又賺進一筆財富,而讓他少爺檢肅的眉宇之間多了一絲柔和的氣息,畢竟奕淮已經為他自己的口袋賺進太多的Money,多一點、少一點,其實也沒有多大的影響;可是.他實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去解釋奕淮遣兩天的異樣。
  眼珠子繼續緊盯著坐在陽台上悠哉悠哉正在看書的奕淮,祥雲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你說呢?」
  「你神經病啊!我要是知道,我還問你?」稍稍提高了嗓門,維中懊惱的叫道。
  「噓!」把食指往嘴巴上一放,祥雲示意維中安靜一點,「這麼難得一見的奇觀,你可不可以乖乖坐著欣賞,不要打擾。」少了一份剛性,多了一份人性,這時候的奕淮雖然教人不太習慣,不過,他喜歡奕淮這個樣子,親切多了。
  「我……」算了,別跟他爭了,誰教他說得一點也沒錯,難得一見的奇觀嘛!可是按捺不住,維中又開口問道:「祥雲,你知不知道他是哪條線接錯了?」
  這傢伙說話就是這麼難聽,什麼哪條線接錯了,他這樣子不是很好嗎?
  「你要是那麼好奇,你不會去問啊!我又不是他,我怎麼會知道。」祥雲不悅的啐了他一句。
  「我……」維中不知如何接口,天啊!自己今天是怎麼回事?這張利嘴竟然被祥雲那張溫文儒雅的紳士嘴堵得啞口無言!
  「你們兩個要是覺得很無聊,可以到後山走走,不一定非得跟著我窩在書房。」聽著他們兩個你來我往的念個不停,奕淮終於決定開口說話,他知道他們的焦點在自己身上,也知道自己那不經意的小改變,但是,他不想跟他們解釋。眼裡看的是書中的那一字一句的行銷策略,心裡想的卻是若荷那纖細、嬌柔的倩影,其實,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經沉淪了,只是,他畢竟不是年輕氣盛的小伙子,感情對他是慎重的、是一輩子的,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一見鍾情,就貿然付出他的心;何況,他並不知道若荷對他的感覺,是不是也是這般的依戀。
  「不會啊!我們兩個怎麼會無聊?祥雲,你說是不是啊!」推了一下祥雲的手臂,維中示意他跟著附和,後山有什麼好散步的?那裡除了有個小懸崖可以用來跳崖自殺之外,它還能做什麼用?
  「是啊!是啊!奕淮,我們兩個在這裡一點也不會無聊。」順著維中的手勢,祥雲趕緊跟著保證。
  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奕淮突然以他從沒有過的風趣,逗道:「難得一見的奇觀,捨不得走,是嗎?」
  錯愕!呆滯!天啊!這何止是奇觀而已,還跌破專家的眼鏡呢!
  「奕淮,你……今天股票又大漲了嗎?」本來維中是要說他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只是話到了嘴邊,他突然覺得還是別亂說的好,萬一奕淮又板起臉來,他又有苦頭吃了。先是被那個從不欺負人的祥雲修理,這會兒他要是再遭奕淮的白眼,那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沒讓奕淮有開口的機會,祥雲已經按著說道:「你要是真的那麼關心今天的股票,你不會自己去查啊!」白了維中一眼,祥雲一副受不了他的樣子。
  「我……」天啊!今天是他羅維中的黑色星期五嗎?
  「維中,今天是禮拜天,股市休市一天。」含著一絲笑意,奕淮輕鬆的回道,按著,再度將視線移回自己的書上。
  「股市休市一天……」傻傻的瞪著前方,維中喃喃的念著那讓他遜斃的答案。
  再也受不了維中那副拙相,祥雲禁不住開懷的大笑,看來今天難得一見的奇觀還不只是奕淮而已,連他們平日趾高氣揚的羅大少,也成了難得一見的奇觀了!
          ☆          ☆          ☆
  「拜託嘛!再幫我一次忙……」看著俐妍拚命的搖著頭,若荷只好不停的強調,「就一次,最後一次……」
  將手上的搖搖杯重重的往吧台上一放,俐妍不耐煩的叫道:「徐警官,你不要以為你是警察,就可以騷擾我這個小老百姓哦!你小心我去告你。」
  「最後一次!」一點也不理會俐妍的威脅,若荷不死心的伸出右手的食指,比著──真的只是一次而已。
  歎了一口氣,俐妍不解的說道:「我真的搞不懂你耶!人家都已經當面拒絕你了,你還去求人家幹麼!」那天,當若荷從她大哥的辦公室走了出來,她雖然沒問若荷嘗試之後的戰況如何,但是,看到若荷那一臉的垂頭喪氣,她不問也知道結果當然是──接殺出局。
  其實,這一點也沒出乎她意料之外,因為她早算準了,只是她還在想,若荷要是被回絕了,她應該也會死心吧!哪裡知道……她並不是真的不願意再帶若荷去找她大哥,可是明知是自討沒趣,她又何必浪費那個時間。
  「國父革命十次失敗,我只不過一次,哪算得了什麼。」若荷已經打算傚法國父革命精神,一次不成,再來一次,她就不相信夏奕淮真的那麼鐵石心腸,到死都不點頭。她有她的原則,夏奕淮有他的固執,她絕不相信自己的原則打動不了他的固執,更何況雖然他們僅僅是說上那麼一次話,她對他還不瞭解,但是,她不也是看到他有一顆溫柔、細膩的心嗎?他會答應的,如果她能堅持她的職責,他絕對會答應的。
  「是啊!國父革命十次失敗,而你也不過一次而已,可是我的好小若,你可別忘了,我這家小泡沫紅茶店,可由不得我一天到晚陪你革命耶!」俐妍提醒道,她小姐可以休上三個月的假,還照領薪水,但她這家小店要是沒開,她哪來的營業收人?
  「哪有一天到晚?」抗議的看著俐妍,若荷舉起手發誓道:「我用生命作保證,這絕對是最後一次請你幫忙。」
  「算了吧!你還是別保證的好,我可不希望你那麼早死。」揮揮手,俐妍無奈的說道。
  「一次?」充滿期待,若荷試探的追問道。
  「就一次。」俐妍不甘心的答應了下來,「小若,如果又沒成功,你打算怎麼辦?」她當然不相信才過了三天她大哥就會一改初衷,只是若荷那一臉的雄心壯志,實在教人不忍心不去提醒。
  「再接再勵啊!」一副理所當然,若荷滿是決心。
  「什麼?再接再勵?」俐妍叫道,天啊!她該不會是真的要學習國父的革命情操吧!「喂!我們說好一次的哦!而且是最後一次哦!」
  「你放心,這一次你帶我去找他,如果真的有下一次的話,我會自己去找他的。」
  好像終於讓她逮著機會似的,俐妍突然興奮的叫道:「那好啊!這次你也可以自己去找他啊!」
  「不行。」一臉正經的看著俐妍,若荷認真的說道,「那天離開的時候,我又沒告訴他我會再去找他,所以,這次還是得出你帶路;不過你放心,這次我會跟他說的。」
  天啊!真是敗給她了,這就是徐若荷,天真的時候,真的單純得讓你覺得她是個小孩子,簡單加上小迷糊;可是,一說到她的原則,她的一板一眼,還真的可以跟夏奕淮一拚高下。是誰視定找人還得事前跟他說好?突發奇想不行嗎?她來找自己的時候,不也是沒事先告知嗎?唉!算了,即使想破頭,自己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近是別想的好。
  「你最好是跟他說明白,要不然,下次就算你跪著求我,我也不會幫你的。還有,這次我們不去他的辦公室,我會約他出來跟你見面。」俐妍實在不喜歡夏氏集團那幢死板板的大樓,去一次,她還可以勉強忍受,再去一次,她會窒息而死的。
  「只要可以見得到他,一切隨你安排。」
          ☆          ☆          ☆
  坐在西餐廳隔起來的包廂裡,左手邊裝飾的是一個人高的屏風,右手邊透過玻璃往下看去是來來往往的車陣,然而,終於見著了夏奕淮,若荷卻是不知如何開口才好。
  上一次見面,她因為一心只想說服他,所以除了那雙深邃的黑眸,她什麼都沒注意到;今天,仔細看著坐在眼前的他,她才知道,他不只是有一對漂亮的眼睛,還有一張古典而尊貴的臉孔,充滿著陽剛之美。
  也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這會兒看著他,若荷竟然有些心慌意亂,天啊!這又不是約會。
  奕淮沒想到看著她竟也可以如此的心滿意足,彷彿他願意就此直到天荒地老,只是她是不是也是這麼想呢?
  接到俐妍的電話,聽到若荷想跟他見面,他興奮得像是吃到第一顆糖果的小孩子,可是,當他想到她是為了靖淮和尹淮的案子而來,他的心又開始猶疑了起來。
  從小,當他一天到晚看著他父親一面忙著打拚事業,一面忙著追逐女人,而他母親只會忙著打扮自己,忙著想辦法拉回丈夫的心,他就習慣用沉默來掩飾內心對愛的渴求。他父母的例子,讓他不敢奢望這世界會有至死不渝的愛情,所以,他將自己的感情冰封在他的內心世界,視而不見。若荷的溫柔出現,教他對愛情有了衝動的遐想,但是更教他害怕。他輸不起,因為他負擔了夏家的傳承大任,而他知道感情若是付出,卻沒有相同的回報,他會受不了的,所以他不能輕易的表露自己的情感,畢竟他沒有輸的籌碼。
  在經過一番的思考,奕淮知道,如果他想讓若荷愛上他,就非得利用她的任務不可。
  「夏大哥,我……」
  「你希望我跟警方配合,讓你冒充我的情婦?」看著她支支吾吾,難以啟齒的模樣,奕淮順口幫她接了下來。
  「嗯……是啊!」吞了一下口水,若荷緊張的解釋道:「夏大哥,我知道你不願意,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那兩個女孩子是無辜的,難道你真的忍心讓她們白白冤死,讓兇手逍遙法外嗎?」說真的,這是她覺得唯一可以說動他的話,可是萬一她若是需要再接再厲的話,她還真的不知道下一次她該找什麼理由來說服他。
  似笑非笑的瞅著若荷,奕淮自顧自的輕聲說道:「你不適合當情婦。」
  一聽到這個她早明白的事實,若荷的表情不禁黯了下來。
  「是啊!我是不適合當情婦。」有些無奈、有些沮喪,若荷皺著眉說道。
  對於若荷的響應,奕淮不置一辭,只是繼續說道:「你太脆弱了,讓人放心不下拿你當誘餌。」
  說到這點,她就不贊成了。
  「我一點也不脆弱,我很強壯的耶!」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若荷伸出自己的手臂,用力的鼓起臂上的肌肉,「夏大哥你看,我真的沒騙你哦!」
  他喜歡她臉上那種認真的表情,喜歡她言行之問那股輕柔如風的神釆,它們是如此的吸引著他,讓他有著奮不顧身想深陷其中的衝動。
  乍見奕淮眼中的熾熱,若荷不由得一慌,手足無措的垂不眼瞼,天啊!她是不是神經錯亂了,要不然他才看著她而已,她怎麼就心跳加速,像是電動兔子在打鼓一樣?
  儘管理智告訴他,別在不知道她的感覺之前輕易付出他的情,但是,奕淮心裡非常明白,感情畢竟不是說收就收、說放就放,他既已沉淪了,又何來收,只是他怕她拒絕自己,但是,他更怕自己的衝動嚇壞了她,他是多麼想向她表白,可是……唉!原來一碰到感情,他也只不過是一個脆弱的男人。
  「若荷,我可以答應讓你冒充我的情婦。」
  奕淮的話一出口,若荷的眼睛馬上又亮了起來,真好,她不用再傚法國父了。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條件?」若荷吶吶的道,這個還要講條件?
  「如果你可以證明你適合當我的情婦,我就答應讓你冒充我的情婦。」其實,奕淮如果真的有心跟警方配合,他就不會提出這樣的條件,只是他既不肯拿她的生命冒險,又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接近她,當然,惟一的方法就是緩兵之策。
  「證明我是不是適合當你的情婦?」若荷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天啊!怎麼聽起來好像很困難的樣子?
  「是啊!你要是不能證明你適合當我的情婦,我們又如何讓兇手相信你是我的情婦。」他說過她不適合當情婦,所以,她永遠無法證明她適合當他的情婦。
  好像很有道理哦!若荷暗自認同道。
  「可是我怎麼證明我適合當你的情婦?」
  微微一笑,奕淮別有居心的說道:「如果你可以證明你會是一個好情人,你自然也可以證明你適合當我的情婦。」
  好情人?若荷的心緒因這三個字而陷入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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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節

  早上八點不到,若荷左手提著早餐,右手提著午餐,一路暢行無阻的來到夏氏集團的總經理辦公室,敲了門,沒等裡面喊一聲進來,若荷便自行開了門走進去。
  而辦公室裡面,在聽到敲門聲的同時,先是在看資料的維中將椅子往後一轉;跟著是正在記錄的祥雲放下手中的筆,轉了過去;再接著是正在交代工作的奕淮抬起頭來,望向門邊,這會兒上班的時間都還沒到,誰敢挑在這個時候叨擾他們三巨頭的晨間會議?
  門一開……
  有說不出的驚訝、狂喜,在看到若荷的那一刻,奕淮無法自抑的站了起來。
  「若荷。」盼了這麼久,等了這麼多天,他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出現得如此突然,在他幾乎已經絕望的同時。
  「這個女孩子是誰?」瞪著兩手各提著一個籃子的若荷,這是維中和祥雲的腦海裡唯一閃過的問題。
  「夏大哥,我幫你準備了早餐……」若荷停住了口,因為她發現辦公室裡還有其它人的存在,一、二、三,完了,怎麼一下子多出了這麼多人?
  快速步向愣在原地,煩惱的看著維中和祥雲的若荷,奕淮體貼的接下她手中的籃子。
  「若荷。」輕輕的呼喚,奕淮順勢的牽起若荷的手,溫柔的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的天啊!這真的是夏奕淮嗎?睜大眼睛,維中和祥雲不可思議的追隨著奕淮那舉手投足之間未曾見過的柔情,腦海裡飛舞著一大堆的問號。
  「夏大哥,怎麼辦?我不知道會有這麼多人,所以我沒準備他們兩個的份耶!」不知所措,若荷楚楚可憐的看著奕淮。
  「沒關係,他們都吃過了。」奕淮連忙安慰她,為什麼她可以在擁有天真的同時,又展現女人溫柔、惹人愛憐的風情?
  他們都吃過了?這是什麼話嘛!他大少爺不也早吃過了嗎?維中和祥雲兩人聞言心中頗不是滋味。
  重重的吐了一口氣,若荷這下子終於安心了。
  一一搬出她的中式早餐,若荷鄭重其事的對著奕淮宣佈道:「夏大哥,從現在開始,我每天都會幫你準備早餐、午餐、晚餐,還有宵夜。」接著,壓著嗓門,低聲說道:「我會跟你證明我很體貼,我會是一個好情人。」
  奕淮沒想過她會用什麼方法來證明她適合當他的情婦,因為他一心只是期待,她會為了自己給她的一線希望,主動上門找他,然後,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看到她、接近她;而今,聽她慎重的語氣、看她認真的神情,他的心竟起了一絲絲的慚愧,他是不是太自私了?為了自己的目的,他竟利用她毫不設防的天真,讓她執著於不該有的等待。
  看到奕淮忽然沉寂不語的漠然,若荷不禁緊張了起來。
  「夏大哥,你不是答應我,只要可以證明我是你的好情人,你就會同意讓我冒充你的情婦嗎?你該不會是反悔了吧!」擔心的看著他,若荷慌張的問道。
  「我沒有反悔。」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輕柔的撫著若荷那緊蹙的眉頭,奕淮深情的凝視著地道:「你不該皺眉的,它們只會糟蹋你美麗而無憂無慮的笑容。」
  一種心蕩神馳的悸動,在奕淮手指碰觸的那一瞬間自若荷心底爬了起來,她的臉色轉紅、心跳加速,不自覺地陷入奕淮那糾纏的眼眸之中。
  維中和祥雲兩人則張口結舌、目瞪口呆,這實在是空前絕後的大震撼!不過,他們兩個驚訝的可不只是奕淮那渾然忘我的舉動,更教他們消化不了的是,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天啊!他們甚至連那女娃兒是何方神聖都不知道呢!
  記起了自己身在何處,奕淮急促的將手縮了回來。
  收起脫了就的心情,奕淮正了正自己,突然問道:「若荷,你吃過早餐了嗎?」
  早餐?呆了一下,若荷這才緩緩的回過神來。
  「早餐?」傻傻的又問了一遍,若荷實在搞不懂,這會兒怎麼忽然迸出了早餐?
  「你一定還沒吃早餐吧!」現在奕淮在意的其實不是若荷有沒有吃早餐,他要的只是可以跟她單獨相處。
  「是啊!夏大哥,你怎麼知道?」為了準備奕淮的早餐和午餐,她先是早媽咪十分鐘起床,侵佔廚房;接著,她因為耽誤到媽咪幫爹地準備愛心午餐,所以她一連做了兩份午餐,當然,這接下來,她又為了讓奕淮在上班之前填飽肚子,她也只好放棄早餐,火速的趕了過來。
  「走吧!我帶你去吃早餐。」微微一笑,奕淮順理成章地牽起若荷的手。
  「可是你的早餐……」比著桌上的早點,若荷倉皇的隨著奕淮站起身來。
  「沒關係,就讓給維中和祥雲吃好了,他們兩個的胃口很大,多吃一點無妨。」
  「哦!」
  看了一眼還鈍鈍的僵坐在皮椅上的維中和祥雲,奕淮簡單的交代道:「早上的事情全部挪到下午。」接著,便帶著若荷翩然離去。
  直至那扇門再度闔上,維中和祥雲還是呆呆的愣在原地,這破天荒的事情,教他們太難以相信了。
          ☆          ☆          ☆
  儘管只是一個吃東西的表情,她也是如此的認真、如此的專注,令人禁不住的也會跟著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湯很燙,慢慢喝。」看到若荷毫無警覺的舀起湯就想往嘴巴裡送,奕淮緊張的說道。
  然而,奕淮的提醒還是晚了一步。
  伸著舌頭,若荷輕聲叫道:「真的好燙哦!」
  立刻拿起桌上的白開水,奕淮迅速坐到若荷的身邊,扶著她將開水給灌進了嘴裡。
  「瞧你,這麼不小心。」扳過若荷的臉,奕淮親暱的說道:「把舌頭伸出來讓我檢查看看。」
  看到他緊張兮兮的模樣,若荷笑著安撫道:「夏大哥,沒事了。」
  逕自用手撫開若荷的唇,奕淮再度催促道:「舌頭伸出來讓我檢查。」
  瞧奕淮一臉的嚴肅,好像沒確定就不願死心的樣子,無可奈何,若荷只好順著奕淮的意,乖乖的把舌頭伸了出來。
  手指輕輕一碰,眼神閃爍著異樣的光彩,奕淮輕聲細語的說道:「沒什麼大礙。」明知那樣的舉動是個誘惑,但是,就像飛蛾撲火,他忍不住的想縱身其中,品嚐她的溫柔,領受她的甜美。
  看著他那燃燒著想將自己吞噬的眼神,若荷不覺全身一陣燥熱,天啊!她是不是心思不正,要不然她怎麼會看到夏奕淮的眼中盛滿著赤裸裸的感情!
  「夏大哥──」她相信自己不只是心思不正,而且,她還神經錯亂,否則她怎麼會這麼喜歡他注視著自己的感覺?
  化眼神為行動、化無聲為呢喃,奕淮再也無法控制心底強烈的渴求,不顧一切,他深切的探進若荷的口中,繾綣、纏綿,奕淮慢慢的挑逗著不經世事的若荷。
  若荷根本不曉得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只是她就是很自然的追隨著他,投入他那令人無法自拔的唇中,享受著最美麗的初吻。
  在糾纏的喘息中,奕淮緩緩的撤了出來。
  他不後悔自己這麼衝動的吻了她,因為真實擁有她的溫柔是如此的美妙、如此的教人癡迷。然而,此時看著她,他的心情卻是忐忑不安,他擔心自己的失控會嚇跑了純真的她。
  若荷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他為什麼吻她,為什麼自己會那麼喜歡他的吻,她只知道自己現在腦中一片空白,然後,她也只能任由自己的心跳聲──怦、怦、怦、怦,響個不停。
  「若荷,我……我不要你替我準備三餐和宵夜。」奕淮是想跟她說「我愛你」,但是,怕嚇壞她是一回事,更讓他不能說出口的是他無法面對她的拒絕。
  他們才第三次見面,他憑什麼教她相信他真的愛她?若說他為她茶不思飯不想、為她心神不寧,就是愛她的證明,她又沒看見他不安的心情,教她如何相信?愛上一個人,也許只是一時的迷惑,也許是天長地久的綿綿情絲,如果他希望若荷相信他、接受他,他就該用時間來印證──「他愛她」是不變的事實。
  若荷的心思一向只能裝一件事情,這話真的是一點也不假,就像現在,為了奕淮突然迸出來的一句話,她腦中不再全然空白,心兒也不再怦怦亂跳,此時,她只關心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為什麼?
  「夏大哥,我的廚藝可是一流的,你千萬不要擔心我做的東西會食不下嚥,而且,我還可以跟你保證,你一定會吃了還想再吃……」
  手掌輕輕遮住若荷的唇,奕淮搖著頭,柔聲說道:「不,我不是懷疑你的廚藝,我是不希望你太辛苦了。」
  拉下奕淮的手,若荷急著申辯道:「夏大哥,那一點也不辛苦!人家我媽咪為了爹地做了三十年,她也沒有喊過辛苦啊!更何況,我實在找不到其它的方法來證明我會是一個好情人啊!」
  「若荷,」雙手握住那雙柔嫩的玉手,奕淮柔情蜜意的說道:「如果你真的想跟我證明你可以做一個稱職的好情人,你只要每天陪我吃飯、陪我聊天,那就夠了,不一定非得替我準備三餐。」
  「吃飯、聊天,就這麼簡單?」早知道這麼簡單,當初她就不用浪費時閒在那兒想了好幾天,更不用跑去找爹地。為了這個問題,爹地還以為她想結婚,拉著她,就急著幫她推薦世伯的兒子、醫院裡的醫生,疲勞轟炸,炸得她都快以為爹地是「媒人婆」。
  「對啊!就是那麼簡單,不過……」
  「不過?」若荷不自覺地蹙緊眉頭.天啊!該不會又有附帶條件吧!
  「從現在開始,你得改口叫我奕淮。」
  「奕……淮……」若荷吶吶的喚道,天啊!又彆扭、又僵硬,真是不通順,「夏大哥,為什麼要改口叫那兩個字?我可不可以不要那樣叫你,那好不習慣耶!」
  「若荷,如果連我的名字你都叫不出口,你怎麼讓兇手相信你是我的情婦?」
  是啊!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哦!若荷想想也認同他的話。
  「好吧!夏大哥,我會試試看。」
  說要試試看,她還是叫「夏大哥」,或許,他該給她一點壓力,讓她逼自己改掉習慣。
  「若荷,你不能只是試試看而已,你一定要做到,否則,你可別想完成你的任務。」奕淮一臉的嚴肅。
  一說到任務,若荷馬上積極的說道:「夏大哥,我……不是,不是,奕淮,我會的,而且,我還會每天陪你吃飯、聊天。」
  奕淮知道他這是在利用自己所掌握的優勢,讓她慢慢假戲真作,進入他的生命,認識他的內心世界,也許這樣的手段有些小人,但是,愛情不就是有那麼點自私嗎?
          ☆          ☆          ☆
  奇怪!他記得自己把它放在桌上,怎麼這會兒卻找不著?難道……彎下身子,林凱一個抽屜一個抽屜的找,也許他隨手一扔,放回抽屜也說不定。然而,當林凱翻遍了所有的抽屜,他還是沒找到。
  這可怎麼辦?再過半個小時,就得進總經理辦公室做報告,他要是沒那份合約書,他拿什麼跟總經理報告?天啊!這真是一團亂!
  眼前,他也只能找秘書進來問看看了。
  按下內線,林凱客氣的說道:「嚴秘書,可不可以請你進來一下。」
  「是的,經理。」
  切斷了電話,門上馬上就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請進。」
  輕巧的推開門,嚴婉貞快步的走向前去。
  「經理。」溫柔的微微一笑,嚴婉貞輕聲叫道。
  一臉的狼狽,林凱仍是笑臉迎人的問道:「嚴秘書,不好意思,想請問你有沒有看到我桌上有一份合約書,就是我們跟美國CMI的合約書?」
  「有啊!」
  「那它在哪裡?」他做事一向很嚴謹,不會迷糊,如今,卻為了這麼重要的文件求救於秘書,這在工作上,實在不是一個好榜樣。
  走到檔案櫃。嚴婉貞準確的抽出那份合約書,遞給了林凱。
  「我看到經理的桌上很亂,所以隨手幫你整理了一下,然後將文件分門別類,歸回了檔案。」從嚴婉貞看見林凱的第一眼,目睹他如沐春風的笑容與溫和,她就不由自主地傾心於他。雖然他們共事還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但是,溫柔、體貼的他,卻已教她芳心暗許。
  在德益企業,男同事私下稱她「冰山美人」,因為公司上上下下,所有追過她的人,都沒有一個可以將她追到手,包括這個禮拜之前還是全公司最有身價的單身漢──企畫部副理,所以他們會這樣子批評她,其實也是為了維護他們大男人的面子,故意在她身上冠上封號。
  嚴婉貞拒絕他們的追求並不是為了抬高自己的身價而擺出的高姿態,而是那群男人根本是一群披著孔雀外衣的野狼;而林凱就不同了,他不僅溫文有禮,且還是個謙謙君子,最重要的是,他並不以自己英俊的外表就隨意輕薄女子,這樣的男人,她就算是真的冰山美人,也是會融化的。
  聽到嚴婉貞這麼一說,林凱這才想起他那向來凌亂的桌子,這兩天好像特別的整齊、乾淨,怪不得,怪不得他會找不到東西!因為對工作的投入,他習慣用他觀念裡最省時,又最方便的方法放他的文件,所以,凌亂對他來說是正常的,整齊反而變得礙手礙腳的。
  「嚴秘書,謝謝你,不過這些事情我自己來做就可以了,你已經很忙了,不用再為這些雜事操心。」
  「經理,你放心,這些事情花不了我多少的時間,而你的工作量比我多上好幾倍,你再浪費時間去整理這些東西,只會耽誤到你的工作。」直以為林凱是客氣,嚴婉貞趕緊體貼的說道,她希望林凱不僅看到她工作上的幹練,同時也看到她細膩的一面。
  「不,不會的,我已經習慣了,它不會耽誤到我的工作,嚴秘書。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麻煩你,我會過意不去的。」
  「經理,你不要過意不去,我很樂意為你做任何的事情。」別有用心,嚴婉貞乘機暗示自己的仰慕之情。
  就算別人心存惡意,林凱也不會惡言相向,更何況當人家是好意的時候,他又怎能因為坦白而傷了對方的心;可是,他怎麼說嚴婉貞都不肯放棄,他如果不稍微明白一點,她只怕還聽不出自己的意思。
  「嚴秘書,真的謝謝你,不過……我真的不需要你為我做任何的事情,文件的整理,我自己會處理。」
  「是的,經理。」嚴婉貞很失望林凱對她的暗示所做的表示,但是,只要她有心,堅持到底,她相信林凱還是會感受到自己對他的情意,而且,他也一定會接受她的愛,畢竟她嚴婉貞也是個大美人,林凱豈會有不心動的道理?
          ☆          ☆          ☆
  「你們兩個到底想怎麼樣?」無奈的闔上手邊的雜誌,奕淮迎上維中和祥雲那兩對趣味十足的眼神說道。
  這些天,他們兩個就像母雞保護小雞,隨時隨地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就深怕一不留神把他給看丟似的。其實,如果他們的焦點只是在他的身上,他倒也不會在意,畢竟他有的是耐性可以承受他們的監督,問題是,他們兩個的眼珠子就愛斜眼的往若荷的身上偷瞄,搞得若荷這麼專注的人也開始渾身不自在,所以如果他再不跟他們把事情攤開來說的話,他們可能會更目中無人的囂張下去。
  好不容易拗到他們兩個可以發言了,維中和祥雲這會兒當然是毫不客氣,摩拳擦掌的準備抒發他們的怨言。
  「奕淮,不是我羅維中愛嘮叨,你真的很不夠意思耶!虧我們是穿同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結果,連你旁邊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女人我們都不知道。真是要命,這事要是傳了出去,不笑掉人家的大牙才怪。」維中只要一想到奕淮為了那個女人撇下他們兩個和阿雲,自己跑去外面吃飯、逍遙,他就覺得委屈,什麼意思嘛!有苦同當,有樂就不會一起同享,真是小器!
  「就是啊!奕淮,要不然你也讓我們知道對方的來歷,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她看似清純柔弱,可是,誰知道她被外表遮住的那顆心究竟是紅的,還是黑的?」從奕淮看她的眼神,對她百般呵護的小動作,祥雲幾乎可以肯定奕淮愛上那位──他們只知道她叫「徐若荷」的女孩子,對於隱藏自己的感情,奕淮可以說是箇中高手,而現在,他竟然毫無遮掩的為她流露自己的情意,這樣的強烈改變,真教人替他擔心!
  「對、對、對,祥雲說得一點也沒錯,誰知道她的心是黑的還是紅的?人家說最毒婦人心,而女人的心又像是海底的針,摸也摸不著、看也看不見。奕淮,保持距離,以策安全,這句話說得一點也沒錯,你還是防著點比較好。」維中把所有的至理名言都派上用場,心想,這下子,奕淮絕對找不到話來堵他的嘴。
  似笑非笑的看著正等著他深表同意的維中和祥雲,奕淮靜靜的說道:「若荷是警方派來的,目的要說服我跟警方配合,同意她冒充我的情婦。」
  維中和祥雲兩人頓時傻眼了,天啊!這跟他們兩個所設想的目的差太多了吧!
  奕淮知道他們心裹在想什麼,甚至,他還知道接下來他們會有的反應。
  「奕淮,你是不是答應跟警方合作了?」果然,奕淮才正想到他們會有什麼反應,維中馬上興奮的問道。
  搖搖頭,奕淮沉默的表示,他心裡很矛盾,既想答應若荷,不教她失望,又想拒絕她,不讓她受到一丁點的生命威脅。這些日子,生活之中多了若荷的點綴,他有著從未感受過的快樂與滿足,但是,他同時也戰戰兢兢的,就擔心若荷突然問起他的決定,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說好還是不好?
  「奕淮,人家警察小姐這麼有恆心,天天往我們這兒跑,你不答應人家太殘忍了吧!」剛剛送無所不用其極的暗示人家心懷不軌,這會兒,維中馬上見風轉舵的往人家臉上貼金,他羅維中的可塑性就是那麼高,反正為達目的,死的要把他說成活的,活的也要把他說成死的。
  「再說吧!」奕淮淡道,他是太殘忍了,可是,若荷要是有了萬一,他的心又如何承受?
  維中一心只想趕快把兇手揪出來,以確保奕淮的生命安全,而祥雲卻安靜的坐在一旁,仔細觀察著奕淮臉上的表情,他可以感覺到奕淮心裡的掙扎,想答應,卻不敢答應。
  當然,不管奕淮心裡突然在想什麼,這對他們來說可是一個好消息,畢竟他不像當初一樣一口回絕。在還沒找出兇手之前,這心裡就像有塊大石頭壓著,一點也不好過;如果可以藉此機會盡快讓兇手化暗為明。他們也可以不再如此提心吊膽,只是該如何讓奕淮點頭呢?
  也許他應該利用奕淮對徐若荷的感情……
  「奕淮,如果你希望徐若荷沒有任何的生命危險,我勸你最好讓她冒充你的情婦。」看向奕淮,祥雲對著剛剛才沉寂下來的辦公室,丟下驚人之語。
  「這話怎麼說?」銳利的眼神帶著些許的慌張,奕淮沉著臉的問道。
  「截至目前為止,我們並不知道兇手的動機何在,但是,如果我們大膽的假設他會一連殺了靖淮和尹淮的情婦,目的是要讓他們兩個感到痛苦,也就是說,他希望夏家的男人因為失去心愛的女人而感到痛苦,那麼你和徐若荷的公然出入,已經讓他將目標轉移到徐若荷的身上。」
  奕淮低咒一聲,該死!如果真的被祥雲料中了,那麼若荷現在不就隨時都有危險!
  看著奕淮因為他的話而轉為陰鬱的神情,祥雲接著又說:「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同樣的,最危險的情況,也許就是最安全的情況,如果你讓徐若荷冒充你的情婦,你反而可以名正言順的保護她,這不也讓最危險的情況化為最安全的情況。」
  「那你說說看,我怎麼名正言順的保護她?」
  微微一笑,祥雲像是吃下定心丸似的,輕鬆的說道:「讓她住進『園心山莊』。」
  想了一下,奕淮這才宣佈道:「就這麼決定。」
          ☆          ☆          ☆
  「眼睛發亮,喜上眉梢。」梭巡著若荷那張陷入夢裡,如癡如醉的臉龐,何玉茹忽然大叫道:「小丫頭,你戀愛了!」
  眨了眨眼睛,若荷緩緩的從忘我的境界回到了現實。
  「媽咪,你不是去買菜嗎?」她記得媽咪才剛剛跟她說拜拜而已,怎麼才三分鐘,媽咪就買回來了?天啊!坐飛機也沒那麼快啊!
  「是啊!我是去買菜,不過,半個小時之前就回來了。」
  「半個小時?這麼久,我已經坐在這裡半個小時啊?」若荷一臉的狐疑,可能嗎?她記得自己才剛剛想了一下奕淮而已……
  「不對!」搖著頭,何玉茹糾正道,「你不是坐了半個小時,你是坐了一個半小時。」
  「一個半小時?!」若荷訝道,「媽咪,你在開玩笑對不對?」她才想到奕淮的眼睛、奕淮的嘴巴、奕淮的吻,其它都還沒想,怎麼可能就花上了一個半小時?
  好像受到很大的侮辱,何玉茹不高興的說道:「小丫頭,媽咪什麼時候跟你開過玩笑?」
  「是沒有,可是……」若荷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想了一個半小時,這太離譜了吧!
  「可是很離譜,對不對?」一語道出若荷心裡所想的話,何玉茹看著若荷不好意思的跟她點點頭,這又說道:「我告訴你,離譜的還不只是這樣而已!如果不是我叫得那麼大聲,把你吵醒,你連媽咪坐在你面前足足生了十分鐘,都還不知道呢!」
  尷尬的朝著何玉茹傻傻一笑,若荷心裡不禁嘀咕道:「討厭的奕淮,沒事就跑到人家的腦袋瓜裡,害得人家一直想,患得連時間過了多久都不知道。」
  「算了啦!我不會怪你的,反正這戀愛中的女人,通常都不太正常。」
  「媽咪,誰是戀愛中的女人?」茫茫然的看著何玉茹,若荷不懂她媽咪為什麼這麼說。
  「當然是你!」白了若荷一眼,何玉茹一副「難不成是我嗎?」的表情。
  「我?」這會兒若荷更糊塗了,「媽咪,我沒有談戀愛啊!」「沒有?」懷疑的瞅著若荷,何玉茹不相信的說道:「小丫頭,戀愛就戀愛,這有什麼好隱瞞的,媽咪又不是老古板,限制你不能交男朋友。」全身上下,沒一處不是春風得意,說她沒談戀愛,誰會相信?
  「媽咪,我真的沒有嘛!」
  死鴨子嘴硬!好,那她就證明給這小丫頭看!
  抓起若荷的手,何玉茹硬生生的將她從沙發上拖了起來,朝著大門那雕著花邊的原木全身鏡走去。
  「媽咪,你要幹麼?」
  將若荷推到鏡子的面前,何玉茹指著鏡裡的身影說道:「哪,你自己看吧!」
  若荷的眼波裡蕩漾著如詩如夢的幻彩,眉宇之間笑著嫵媚的柔情,從眉毛、從眼睛、從鼻子、從嘴巴,由上往下,由下往上,怎麼看,都像是戀愛中的女人。
  「小丫頭,你要是還敢跟媽咪說你沒談戀愛,那媽咪敢保證你一定是愛上某個人。」何玉茹肯定的道。
  若荷聽到這話,頓時陷入一片茫然之中,愛?她愛上奕淮?這可能嗎?
          ☆          ☆          ☆
  「要我住進夏家?!」冒充人家的情婦,還得住進人家家裡,怎麼這麼麻煩呢?
  「你不願意?」若荷的驚訝早是奕淮預料中的事情,但是真的看到她的反應,他心裡又免不了產生一種失落感。
  「當然不是。」如果這是他開出來的必要條件。她可以說不願意嗎?「只是需要這麼麻煩嗎?」
  臉色一點,奕淮有些孩子氣的說道:「你要是覺得麻煩,你可以不答應啊!」若說她不認為有這個必要,或是她不便向家人解檡,他還可以理解,但她竟然嫌麻煩?真是氣死他了!
  「那我可以不答應嗎?」充滿著期待,若荷興奮的追問道。
  「想冒充我的情婦就得住進夏家,這是我唯一的條件!」臉色轉為陰沉,奕淮隱忍著心裡的怨氣,咬著牙,自顧自的強調道。
  不可以就不可以,幹麼還繞個彎?害得她空歡喜一場。
  「你這哪裡是唯一的條件,這已經是第二個了。」若荷喃喃的嘀咕著。
  「我不管是第幾個條件,反正就是我的條件,要不要隨你!」瞪著雙眼,奕淮終於沉不住氣的低吼叫道。
  若荷從來沒看過奕淮用這麼大的嗓門跟她講話,這一吼著實嚇了她一跳。
  「我又沒說不要,我只是覺得麻煩而已,你也不要叫得那麼大聲。」
  天啊!有什麼話就說什麼話,這小妮子真的是一點也不懂得拐彎抹角!
  無奈的搖頭一笑,奕淮收起怒火,心情沉重的問道:「若荷,你不喜歡跟我在一起嗎?」他真的很想放下所有的顧忌說出心裡的愛意,可是,每當衝動的想脫口而出的時候,他那三思再三思的處事習慣,總是教他別輕舉妄動。
  如果知道若荷的心意,他還敢賭一睹自己的運氣,遍偏若荷她天真爛漫,反倒令人難以確定她的感情。似有情,若無情,有時候她看他的眼神,像是戀愛中的女人,有時候她對他的態度,卻又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此時他們看似朋友,彼時他們又像是情人,模糊不清的界線,讓他如何敢拿自己的感情當賭注?
  「喜歡啊!」雖然若荷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感覺,但是,她知道那種感覺是幸福、快樂、美麗的。
  「既然喜歡,那我讓你搬進夏家,你為什麼不願意?」聽到她喜歡跟他在一起,奕淮心裡有說不出的甜蜜感,不論她愛不愛他,現在,這就夠了。
  眉頭輕輕一皺,若荷懊惱的抗議道:「我沒有不願意,我只是……」
  「嫌麻煩!」接下若荷的話,奕淮無可奈何的轉個方式問道:「好,你只是嫌麻煩,不過,你總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覺得麻煩吧?」大家都說他固執,他倒覺得若荷比他還固執。
  「沒為什麼,就是很麻煩嘛!現在搬到你家,捉到兇手之後,又要搬回家。搬來搬去,最後還是要回到家,那又何必這麼麻煩。」
  天啊!說她簡單,偏偏她的小腦袋瓜,有時候又比他們這些自認為聰明的人多轉了好幾圈!
  溫柔的撫著若荷的秀髮,奕淮愛憐的問道:「麻煩是有點麻煩,不過這個麻煩若是可以讓你早一點破案的話,你還會覺得它麻煩嗎?」
  「嗯……是比較不麻煩啦!」
  「既然如此,那你就忍著點,趁著明天禮拜天,你先把衣服整理整理,禮拜一我會去接你。」奕淮終於鬆了口氣。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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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節

  踏著跑百米的速度,若荷飛也似的衝進了俐妍的泡沫紅茶店。
  這陣子,俐妍一看見她,就像看到鬼一樣,直擔心她要她幫她約奕淮;而今天,她正忙著打包行李,俐妍卻一通電話把她找了出來,真不知道她在搞什麼飛機?
  腳步都還沒踩穩,跟著,某人的手一拉,便讓若荷呼了一聲,坐到了旋轉椅上,正眼一看……
  「心誼,這麼巧,你也在這裡!」
  當然巧,是自己讓俐妍約地出來,不巧行嗎?
  「小若,這禮拜你都跑去哪裡?」在心誼的努力下,好不容易讓她老哥和若荷在上禮拜天就見了面,本來她還希望他們之間的感情能藉此撥雲見日,哪知幾個小時下來的約會,她老哥根本是一點進展也沒有!既然想做好人,她當然是好人做到底,所以,跟她老哥溝通了一番,她又自告奮勇的要替他做密探,可是找了若荷一個禮拜,她一次也沒找著,想了想,自己的運氣這麼背,那不如請俐妍幫她找人,想不到這一試,倒是真的給她找著了。
  「我當然是在工作啊!要不然我可以跑去哪裡?」若荷直言道。
  「是嗎?」懷疑的看著若荷,心誼裝作不解的暗諷道:「怎麼,我記得打電話到你局裡的時候,你同事告訴我你正在長期休假?」
  「沒錯啊!我是在長期休假啊!」
  賊賊一笑,心誼這下子可得意了。
  「你剛剛不是說這禮拜都跑去工作嗎?怎麼,這會兒你又承認自己在長期休假?小若,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迷糊,連說謊都不會先打草稿。」
  「我沒有說謊……」
  「算了、算了,你別再解釋了。」揮揮手,心誼搖著頭插嘴道,「你啊!天生不是一塊說謊的料子,解釋太多,紕漏就愈多,你還是省省力氣吧!」
  「可是……」
  「別可是了,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問你。」
  「哦!」若荷輕應一聲,也好!反正她現在正在執行的任務也不便多說,心誼不想聽她解釋,那更好。
  「小若,我……」真讓心誼有機會打探若荷的意思,這話一到了嘴邊,她反而不知從何問起才好,唉!還真的是滿傷腦筋的!
  心誼的性子一向很急,說話急、做事急,幾乎沒有一刻可以停下來的;像這樣子──欲言又止,斟酌再三的又是擠眉、又是皺眉,倒還是頭一回,看得若荷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心誼,你怎麼了?」
  「不是我怎麼了,是我……」心誼遲疑著,不能說得太坦白,她老哥千交代、萬交代的叮嚀她,要婉轉、要有技巧,否則嚇跑了若荷,可真的是弄巧成拙!「小若,是這樣子啦!如果……如果有一天,一個認識你九年的男孩子,突然告訴你他默默的愛了你九年,你會怎麼樣?」
  莫名其妙的看著心誼,若荷理所當然的回道:「我怎麼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心誼氣急敗壞的道,接受就接受,不接受就不接受,這有什麼不知道的。
  「我又沒碰過,我怎麼會知道?」
  天啊!為什麼她們可以當了九年的好朋友面沒有分道揚鑣?她們簡直是溝通不良嘛!
  「是,你以前是沒有碰過,不過,你總可以發揮你的想像力,想想看,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你遇到這樣的事情,你會怎麼做?」心誼捺著性子說。
  「不會啦!」若荷脫口說道,她又不是天仙美女,誰會這麼沒眼光默默的愛了她九年!更何況,她也沒認識什麼男孩子長達九年,當然,除了她爹地和兩個雙胞胎哥哥。
  「不會?你不會接受?」心誼急急詢問,完了,她老哥都還沒開口就被三振出局了,這教他情何以堪?
  「不是啦!我是說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的啦!」
  我的媽呀!真受不了她,說話不清不楚的,害得自己的心情一下子被打入冷宮。
  「小若,我不管會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我是說『如果』,也就是『萬一』有那麼一天,你到底會怎麼做?」心誼不死心的再次追問。
  「我不是說過了嘛!我不知道。」若荷不明白她已經說得那麼簡單明暸,心誼為什麼老是不懂呢?
  心誼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這簡直比打入冷宮還淒慘!唉!照這情形看來,她不得不懷疑,即使把事情攤開來,若荷只怕還會笑著問:「是嗎?我怎麼都不知道?」
  「喂!你們兩個煩不煩啊!一個問題繞了半天還是一個問題!我拜託你們,折衷一下好不好?要嘛!林心誼你就換一個問題;要嘛!徐若荷你就換一個答案,那不就萬事OK了嗎?」千萬則怪她夏俐妍說話沖,店都快關門大吉了,她沒把她們拖出去痛打一頓就已經很客氣了。坐在她的吧台前,也不知道節制一點,你一句、我一句,簡直就像兩個大白癡在對話!
  是啊!說得出唱得容易,折衷一下,萬事就OK,算了吧!像若荷這個樣子,自己就算願意換個問題,她都還不見得願意換答案呢!
  這個燙手山芋她已經無能為力了,倒不如丟回去給她老哥,說不定還會快一點。
  「小若,你明天有沒有空?」心誼快刀斬亂麻的說。
  「明天?」換個問題,一換就差個十萬八千里,問得若荷還真的是一頭霧水。
  「對,明天!」心誼心想,她如果敢再跟自己說一次「不知道」,自己一定會宰了她。
  「有,我們小若明天中午有空。」不等若荷說話,俐妍已經受不了的替若荷回話,「心誼,你老哥要請我們小若吃飯,對不對?」捉住那個話題不放,她當然知道心誼在打什麼主意,不過,她實在搞不懂,他們為什麼不直接把話挑明?若荷在外表上給人的感覺就像一朵脆弱的小花,隨時可能被風連根拔起;然而,事實上,她的朝氣、她的韌性,卻是充滿著生命力。
  若荷是天真、是善良,但並不表示她禁不起風吹雨打,不敢面對現實的考驗;林凱的遲遲不肯表白,除了因為考量到現實的情況,心裡顧忌的還是擔心嚇跑若荷。其實自己倒覺得為了他的不敢表白,反使若荷認定他只是個大哥哥。若荷是個非常執著的人,一旦認定了某件事情或者是某個人,想改變她的想法那可難了!說真的,若荷在某一方面,倒滿像她大哥夏奕淮。
  「林大哥要請我吃飯?」眨著眼睛,若荷奇怪的問道。
  「對啊!我哥要請你吃飯。小若,你明天中午真的有空嗎?」雖然挺受不了俐妍像是她肚子裡的蛔蟲,不過,由俐妍替她開口,她還真的省事多了。
  「有吧!」若荷聳聳肩的道,今天晚上把行李弄好。明天下午奕淮要來接她,中午以前,她應該沒有其它的事情才對。
  「好,那我就跟你約明天中午。」
          ☆          ☆          ☆
  「九點跟董事長有個早餐會報,十點半開業務部周會,十二點跟揚盛的張經理有個飯局……」
  「等一下,」伸手制止嚴婉貞繼續交代今天的行程,林凱緊跟著吩咐:「嚴秘書,麻煩你將中午的飯局給移到晚上,如果張經理沒空的話,你問他什麼時候方便,再把時間排進行程表。」
  「是,經理。」
  「還有,嚴秘書,是不是有這樣的話──送十一朵花,表示最愛?」林凱心想,送花表情意,也許藉著花,一切就不言而喻。
  林凱突然把話題轉離公事,著實讓嚴婉貞吃了一驚,然而,工作上的歷練,還是讓她沉著的應對。
  「經理,我只有聽過送十一朵紅玫瑰表示最愛,至於其它的花,我就不清楚了。」雖然她跟林凱才共事一個禮拜,但是,他從不問及公事以外的事情,如今她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因為林凱那臉上所盛載的興奮和期待,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發生似的。
  「紅玫瑰?」無奈的歎了口氣,林凱呢喃的說道:「可是小若不喜歡紅玫瑰。」
  儘管林凱話說得很輕,但是,這麼近的距離,她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好奇,想刺探,嚴婉貞故作漫不經心的問道:「經理是想送花給女朋友嗎?」
  「不是,是一個朋友。」若荷不喜歡紅玫瑰,他如果想藉著紅玫瑰表達自己的愛意只怕會搞砸了氣氛,得不償失,他還是送她最愛的鬱金香好了,「嚴秘書,我想麻煩你替我訂一束紫色鬱金香,就十一朵好了,請他們十一點半送來辦公室。」
  「是,經理。」
  「還有,下午有什麼事嗎?」
  「下午四點,你要跟總經理討論CMI的案子。」嚴婉貞答道。
  「我知道了。」拿起桌上的電話,林凱朝著嚴婉貞說道:「如果沒其它的事,你去忙你的。」
  「是,經理,那我出去了。」
  一看到嚴婉貞轉身離去,林凱馬上撥下了他已經選定的西餐廳的電話號碼。
  「彤園嗎……我要訂兩個位子……中午……」
  彤園?慢慢的掩上身後的門,嚴婉貞心裡喃喃的念著,既然連女朋友都稱不上,那就表示她的機會是公平的;現代女人要懂得為自己的幸福爭取,她不能還沒試就放棄了,她要先會會那個女人!
          ☆          ☆          ☆
  既驚又喜,看著林凱遞給她的紫色鬱金香,若荷興奮的叫道:「林大哥,這花是要送給我的嗎?」
  「喜歡嗎?」林凱喜歡她臉上綻放的笑容,它們訴說著他可以讓她如此美麗的笑著,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看得他也禁不住的跟著她一起為快樂而笑。
  「喜歡啊!我最喜歡紫色鬱金香了!」嗅著花香,若荷滿足的說道。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鍾愛紫色鬱金香。」目不轉睛的看著若荷,林凱輕柔的說道,「小若,你還記得嗎?從你高一開始,每年你的生日,林大哥總會送你一束紫色鬱金香;一直到前年我去了美國,林大哥因為無法親自送給你,所以才中斷了下來。」
  「唉呀!」突然想起了,若荷叫了一聲,「林大哥,我記起來了,可是……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啊!」
  「我知道不是你的生日。」
  「那你為什麼要送我花?」
  「小若,我……」
  「經理!」像是不確定又像是驚訝,嚴婉貞適時的出現,打斷了林凱正想表明的愛意,「這麼巧,你也在這裡用餐。」
  「嚴秘書。」意外的看著突然站在桌邊的嚴婉貞,林凱禮貌的站起身,響應道。
  跟著站起身來,若荷也有禮的詢問道:「林大哥,這位是……」
  「小若,我幫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秘書嚴婉貞小姐。」接著,又對著嚴婉貞介紹道:「她叫徐若荷,我妹妹的好朋友。」
  「徐小姐,你好,真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用餐。」堆著滿臉的笑容,嚴婉貞像是在抱歉的解釋道,「我還在想今天心情不好,利用中午想好好的慰勞自己一下,所以就一個人跑來彤園用餐,哪裡知道就這麼巧,竟然看到經理也在這裡,真不好意思,剛剛這麼冒昧的跑了過來,一定打擾到你們用餐。」
  「不會、不會。」若荷笑道,天啊!講一件事轉了這麼一大圈,這時要是讓俐妍聽見了,她一定又嫌人家說話太囉唆、太複雜、不夠簡潔有力。
  「徐小姐,真不好意思,那你們就繼續用餐,我一個人到那邊去坐。」比著斜後方的角落,嚴婉貞說著便慢慢轉身要走開。
  「嚴小姐,」若荷開口叫住嚴婉貞,好心好意的說道:「你既然是一個人,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坐。」每次看到人家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在吃飯,她就覺得好可憐,而嚴小姐既然認識林大哥,湊一桌,應該不會尷尬才對!
  「這怎麼好意思呢?」嚴婉貞嘴巴上說得好像很有誠意,眼睛卻偷偷的瞄了一眼林凱,她一手安排的巧遇,目的當然是要跟他們一起用餐,讓林凱沒機會跟這個女人單獨相處。只不過,為了把事情做得漂亮、做得不露破綻,她寧願等林凱開口。
  「怎麼會不好意思呢?大家一起坐比較有伴,林大哥,你說對不對?」
  縱使是百般的不願意,經若荷這麼一說,林凱不開口表示同意,那也就太沒紳士風度了,唉!看這情形,他跟若荷的事情又得拖了!
  「嚴秘書,你就跟我們一起用餐好了。」
  「這……」
  「坐吧!」看著嚴婉貞矯揉造作的順了他的意,坐了下來,林凱心裡不自覺地再度歎了口氣,好不容易將埋藏心底的多年愛意送到了嘴邊卻因為……難道這是一個不好的預兆?
          ☆          ☆          ☆
  自動門一開啟,車子經過了一小段的林蔭大道,進到了園心山莊大屋前的廣場,廣場的中央是一個圓形的大花圃。穿過大屋兩旁鋪設小石子的健康步道,來到後面的庭院,左邊是一片倚著田牆的多邊形草皮,邊緣植著一株又一株各式各樣的盆栽;右邊是一座橢圓形的游泳池,頭上頂著彩色玻璃的屋頂,既遮陽又遮雨;通過庭院,打開小型的自動門,順著道路,在後山有個小懸崖。
  一個客廳、一個餐廳、一個健身房,還有一個書房和三間傭人的房間,一樓的空間佈置得相當寬敞,只是一概原木的擺飾,讓氣氛顯得沉悶而單調。二樓除了夏政源的主臥室,還有許彩綾的寢室之外,就剩下四間中型客房以及一個小型的起居室,奕淮、維中、祥雲的臥房都在三樓,另外,空著三間的臥室,是專屬久久才蒞臨一次的夏靖淮、夏尹淮,還有夏俐妍所有。
  站在這幢大宅子裡,看著那屈指可數的成員,若荷的眉頭不由得輕輕一皺,天啊!真是一個人煙稀少而空曠的地方!
  「若荷,這位是我阿姨。」牽著若荷的手,奕淮比了一下趾高氣揚的坐在沙發上的許彩綾。
  「阿姨好。」
  「你不必叫我阿姨!」不屑的在若荷的身上來來回回看了一圈,許彩綾尖銳的諷刺道,「你只不過是奕淮從外面帶回來的野女人,你憑什麼叫我阿姨?」
  「阿姨,若荷是我的情婦,不是外面的野女人,請你客氣一點。」冷漠的眼神、嚴厲的口吻,奕淮十足的保護姿態,若不是為了掩飾若荷的身份,讓她便於執行任務,他絕不允許若荷以這麼不名譽的身份住進夏家。
  刺耳的冷冷一笑,許彩綾不肯鬆口的說道:「你的情婦?你的情婦就了不起了嗎?還不是野女人一個,天生的『賤』!」
  「你最好不要再讓我聽到你說那個字,否則,我會把你請出夏家。」表情愈來愈冷,奕淮毫不客氣的威脅。
  「你敢?」許彩綾不甘示弱的回道,他們的關係再怎麼冷淡,他也從不開口要挾她,而今,他竟然為了一個外面帶來的野女人口出惡言,真太令她寒心了,她原以為他跟夏政源是不一樣的,結果,全都是一丘之貉!
  「夏家是我在掌管的,你說,我敢還是不敢?」奕淮反問道,她之所以能在夏家立足,一來是她是自己唯一的阿姨;二來是自從她離婚之後,自己是她唯一的親人,所以即使夏政源無法容忍她,夏家的傭人也不喜歡她的冷嘲熱諷,他們還是讓她住了下來,反正只要見面打聲招呼,其它互不往來,倒也適得相安無事。
  「你這是在威脅我?」再也無法冷靜的坐在沙發上,許彩綾氣得站起身來。
  「隨你怎麼說,反正你只要記住我說過的話就對了。」他也不想這麼要挾她,但是如果不這麼做,別說若荷接下來辦案的日子不好過,依他阿姨的為人,她還會想盡辦法刁難若荷,讓情況愈演愈烈。
  「你……」指著奕淮,許彩綾氣得全身發抖。
  眼看他們姨甥倆僵持不下,而此時,被他們兩個之間那種冷漠、毫無親情的對立局勢給愣得呆呆立在一旁的若荷,終於緩緩的回過神。
  「奕淮,」輕輕的推著奕淮的手臂,若荷試因打破他們之問的僵局,「你不要這樣子跟阿姨說話。」
  「你不要在那邊假惺惺,想當好人,我告訴你,我不吃這一套!要不是為了你這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奕淮會這樣子跟我說話嗎?都是你,都是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這麼作賤自己,我告訴你,你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你等著吧!早晚有一天奕淮會拋棄你的!」眼神紊亂,許彩綾瘋狂的大笑。
  「你鬧夠了沒?」用力一吼,奕淮怒氣騰騰的叫道:「你最好別逼我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收起笑聲,許彩綾咬著牙,恨恨的說道:「夏奕淮,你千萬不要後悔,哪天,當你被這個女人甩掉了,我看你還敢不敢這麼盛氣凌人的威脅我!」
  「那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說著,奕淮便轉過身,朝著站在後頭的小紅叫道:「小紅,先帶徐小姐回房間休息。」
  「是的,少爺。」
  「奕淮……」看著那一臉陰鬱的奕淮,若荷不安的喚道,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她就是這麼感受到──如果她一離開客廳,他們之間的戰火還會再度燃起。一種心疼的情懷由她心底升起,這麼冷漠、無情的奕淮,不該是她認識的奕淮。
  溫柔的拂過若荷的臉龐,奕淮安撫的說道:「你先跟小紅上樓,一會兒,我就跟著上去。」
  面對奕淮那一臉的堅決,不得已,若荷也只能點頭。
  果然,若荷才消失在視線之外,奕淮馬上轉過身,再度提出嚴重的警告。
  接下來,客廳又陷入另一場爭戰的暴風雨中。
          ☆          ☆          ☆
  雖然折騰了一天,讓若荷恨不得倒在床上蒙頭大睡,但是,看著那鋪蓋著深灰色蠶絲被的大床,她卻是一點睡意也沒有。
  怪不得妍俐說她不喜歡住這裡,住這種地方會悶死人。確實,這屋子的一景一物,雖然都顯示著它們昂貴的身價,然而,每個角落、每個人,都是死氣沉沉的,就像辦喪事的人家,一點生命力也沒有。這也難怪奕淮老是嚴肅得像四、五十歲的老頭子,再正常的人,一住進這種地方也會變得不正常,唉!她真擔心住在夏家的這段時間,會害得她愈來愈像老處女!
  冰冷的寒氣迎著面直撲柔嫩的臉龐,抬起頭,望向天空那片晦暗的陰霾,若荷的心情不禁沉重了起來,如果她非得住在這裡明查暗訪不可,她絕對不能隨波逐流,想想看,她已經不是什麼超級大美女了,要是再掛著一張四、五十歲的老太婆臉,那還有誰會追她?
  「你知不知道坐在這裡是很危險的!」伸手將若荷從陽台邊的圍欄上抱了下來,奕淮輕聲訓斥道,只想讓若荷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到最安全的保護,豈料,若荷住進夏家卻是一場災難的開始。
  他一直都知道阿姨是個相當偏激的人,丈夫外遇,為了一個酒家女拋棄妻子,所以她恨盡那些搞三拈四的男人;但是,他沒想到,她的恨意竟是那麼深,連「情婦」都被殃及!然而,雖然把話說得那麼重,真讓她離開夏家,他又於心何忍?未來的日子,他阿姨也許不敢欺人太甚,但是口頭上的冷言冷語,若荷還是得嘗到一些。
  眼睛偷偷的越過護欄往樓下看去,鬆了一口氣,若荷口出狂言:「不會啊!怎麼會危險呢?才三層樓而已。」掉下去,正好是後院的草皮,那應該摔不死人的!
  愛憐的控了捏若荷的鼻子,奕淮充滿笑意的逗著道:「你別以為有草皮就很了不起了,萬一不是掉在草皮上,而是落在旁邊的石子路,本來有半條命,這會兒連一線的希望都沒有。」她的一個眼神、一個小動作,他都細細的在品味,他當然猜得到她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不說「萬一」,若荷還覺得得意,一說到「萬一」,她就不寒而慄,倒退三大步,還是保持一點距離會比較安全。
  看到若荷動作迅速的向後倒退,奕淮不禁笑著搖搖頭,她的反應還真的是直截了當!
  「若荷,對不起,我阿姨的情緒向來不太穩定,所以她剛剛說的那些話,你都別放在心上。」難堪的事情他實在不想重提,但是,心裡又免不了會去擔心,若荷一氣之下乾脆把任務給放棄掉,然後收拾行李,打道回府。
  「不,不對,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才對!如果不是我吵你,吵得你非得讓我冒充你的情婦不可,你也不必跟你阿姨怒眼相向。」
  看著她,奕淮心裡真有數不盡的柔情,難怪他會愛上她,她是這麼天真、這麼善良,明明是自己受氣、受委屈,她卻說得好像都是因為她,才害得他們姨甥兩人感情不和,她都忘了,若不是他逼她住進夏家,她今天就不會遇到這些不愉快的事清。
  深情的將若荷驚緊擁進懷抱,奕淮幽幽的低沉說道:「從我四歲,我阿姨離婚住進夏家開始,我們之間就沒有任何親情可言。阿姨為了發洩丈夫對她的拋棄,她用仇恨來隔絕自己跟別人之間的感情,甚至更為了報復她丈夫加諸在她身上的恥辱,用盡冷嘲熱詛的言辭來回報她週遭的每個人。
  「其實在這世上,我是她所剩的唯一親人,但是,她不想,也不願意嘗試去改變那一直處在我們之間的冷漠;而我呢?也早麻痺了,畢竟從我一出生,我就不懂什麼叫親情,什麼叫疼愛。」
  一串晶瑩剔透的淚珠滑下了若荷的臉龐,像潰堤、像洩洪,好可憐,奕淮好可憐,他阿姨也好可憐哦!
  捧起若荷那梨花帶淚的小臉兒,奕淮細膩的撫去她的眼淚,心疼的說道:「傻瓜,只不過是一些古老的陳年往事,你也可以哭成這個樣子!」
  邊掉眼淚,邊擰鼻涕,若荷難過的說道:「人家忍不住嘛!你們兩個好可憐哦!」
  天啊!他是這麼、這麼的愛她!
  用吻封住她柔軟的紅唇,奕淮任著自己激情狂熱得患將她燒盡,探尋著、交纏著,熾熱的撫過她柔弱、輕盈的身子、頸項、胸前、背、腰,再到她的臀部,將她按向自己的懷裡,奕淮瘋狂的採擷她的甜蜜。
  若荷無法思考,他為什麼像團烈火的在吻她,她只是任由他的舌糾纏著她的舌,雙手自然而然的攀上他的脖子,探入他的髮絲,身子不自覺她偎進他的臂彎裡,像個溺水的人兒,使勁的抓住那唯一可以救她的浮板,不肯罷手、不敢放鬆。
  奕淮想讓她屬於自己、想佔有她、想和她一起徜徉在激情的漩渦裡,但是,寒冷的夜風強勁的拍打在他們的身上,告訴他、提醒他還不是時候,他不能讓慾望沖昏頭,他要耐心的等候,等若荷告訴自己她愛他,願意跟他攜手分享生命的點點滴滴,到時候,他會讓他的夢幻化成實際的愛宴。
  控制自己抽離那張慾望之網,奕淮靜靜的將若荷鎖在懷裡,不想言語,也不想解釋,此時無聲勝有聲,站在寒風之中,他們藉著身體的熱力彼此互相取暖,聽著夜風呼嘯的吹動聲。
  許久之後
  「奕淮,我好困,好想睡覺哦!」終於讓劇烈的心跳平復了下來,若荷頓覺倦意襲人,雖然她好奇的想知道,奕淮為什麼吻她、為什麼對地做出這種發生在男女朋友之間的事情,但是,生平第一次,她竟羞於開口。她好愛他吻自己的感覺,而她要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洩漏了這個小秘密,那一定很尷尬,唉!現在先好好睡上一覺,這些惱人的事情留到明天再說吧!
  「你是該睡覺了,折騰了一個晚上,你不累壞才怪!」摟著若荷往房內走去,奕淮隨手關上了落地窗,放下了窗簾。
  看著那張對她而言稍嫌過大的雙人床,若荷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奕淮,我一個人睡那麼大的床,好像太奢侈了點。」她不喜歡大床,因為它們教人覺得空曠、覺得孤單。
  「誰說這張床是要給你一個人睡的?」挑著眉,奕淮反問道。
  好奇怪的問題哦!若荷不明白的道:「如果不是給我睡的,那你為什麼把我的行李搬到這間房間?」
  這小妮子聽話就會挑重點聽,真正的意思卻沒進到大腦裡!
  「這問房間是要給你睡,不過,這間房間也是我的臥房,所以……」攤開手,奕淮比了一下若荷,又比了一下自己,「我們共享這張大床,應該不會太過奢侈。」
  「我們兩個?!」若荷的眼珠子都凸出來了,夭啊!這……「奕淮,這樣子不太好吧!男女授受不親……」
  聳聳肩,奕淮逕自朝著床上走去,晚上的時間,通常是歹徒行兇的時間,為確保若荷能夠安全的睡到天亮,同床共眠是他保護她的最好方法;更何況親都親過了,還有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問題,他頭痛的是,睡覺可能會成為一種煎熬,因為他必須控制自己不去侵犯若荷。
  「奕淮……」看著奕淮不理會她的直接往被窩裡鑽去,若荷的抗議也只能僵在嘴邊,這會兒她的睡意正慢慢消失,完了,她大概要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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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節

  小紅已經跟在若荷身後一個上午了,可是,她還是弄不懂若荷在忙什麼。一大早,先是到花市批花,接著,又帶著她逛遍大小花店、傢具店、日用雜貨專門店,採購了各式各樣的花瓶,跟著,又帶著她到寢飾店,添購了一套亮麗、花俏的窗簾以及床罩組,天啊!她已經跑了兩隻腳都快不聽話了,小姐竟然還神釆奕奕,像是正要出門的樣子!
  「小姐,你買這麼多東西到底要做什麼?」隨著一件、一件搬進客廳的東西,小紅再也忍不住她的好奇。
  「小紅,我不足告訴過你不要叫我『小姐』,叫我『小若』就好了嗎?」輕攏眉頭,若荷不厭其煩的糾正道,在夏家都住了三天了,前兩、三天,她因為彼此不太熟識,就任著小紅「小姐」、「小姐」的叫個不停。今早,她臨出門的時候,還特別讓小紅改口,結果,校正了一個早上,小紅還是死性不改!
  搖搖頭,小紅堅持的說道:「不行,你是少爺的女朋友,我如果對你直呼其名,那是不合禮數的。」
  眉頭攏得更緊,若荷又有意見了,「小紅,我不是你家少爺的女朋友,我是你家少爺的情婦。」
  雖然女朋友和情婦不能畫上等號,但是,女朋友不是比情婦來得好聽嗎?怎麼她……不懂,自己真的搞不懂她的想法!
  「小姐,不管你是少爺的女朋友還是情婦,反正,我都不能直呼你的名字。」小紅一臉的堅決。
  真的是很古板耶!不過,在這種地方待這麼久,她如果不是這麼僵硬、食古不化的話,那才真的是怪胎!算了吧!想改造一個人,也不是光靠嘴巴說說就請得通的,還是先改變這個死氣沉沉的大宅子。
  「好啦!隨你高興吧!」接著,若荷便打開一隻又一隻的花瓶,準備插花。
  隨著若荷拿出花瓶,修剪花枝,小紅似乎弄懂了若荷想做什麼。
  「小姐,你要把這些花擺在客廳嗎?」略顯慌張,小紅擔心的問道。
  「是啊!客廳、廚房、書房,只要可以擺的地方全都擺上一盆啊!」用花來增添屋內的色彩是最簡單的方法,不過,今天,她還要把奕淮房間的窗簾、床單給換掉,當然,再過個兩天,她就要拿這個大廳開刀,順便加點小飾品、小玩偶,相信這地方看起來會比較像人在住的。
  「小姐,不可以的,姨夫人會不高興的!」小紅連忙勸阻她。
  其實,這個家真正的女主人是夏政源的第四任老婆──李美欣,但是許彩綾仗著她是第一任夫人的妹妹,硬是要在所有的事情上搶嬴李美欣;而李美欣因為心思都在丈夫和女兒的身上,所以也就任著許彩綾為所欲為。許彩綾不喜歡花花綠綠的色彩,以至於這個家就只能呈現純粹的灰色系列;不過,她之所以選這種顏色來佈置房子,還不是為了讓大家的心情跟她一樣的灰暗。
  「為什麼?」若荷問道,只不過是一些花,許彩綾有必要這麼計較嗎?何況,這三天來,她雖然不太理人,不過,她們不是也處得天下太平嗎?
  「除了灰色,姨夫人不喜歡其它的顏色。」跟著王應龍在夏家待那麼久了,小紅早學會不對任何的人、事、物做批評,因為逾越了她的角色,只會帶給奕淮困擾,自然她也不便跟若荷解釋那個姨夫人根本是心理不正常。
  若荷暗忖道,就因為喜歡灰色,而不能容許其它的顏色?這也太偏激了吧!不過,這更說明她是需要改變的,等她看慣了五顏六色的花,就會喜歡上別種顏色。
  「小姐!」看到若荷不在意的繼續插著她的花,小紅忍不住又擔心的叫了一聲。少爺叮嚀過她在他上班的時候小姐由她照顧,而這三天來,姨夫人也沒罵過什麼,她真怕萬一姨夫人看見了,藉機想欺負小姐,少爺一定會生氣的。
  「小紅,你放心啦!阿姨不會那麼小器的,只是一些花而已,她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小姐……」
  「你別擔心,有事我負責!」若荷截了她的話道。
  小紅垮下了一張臉,天啊!她就是搪心小姐會講這句話!
          ☆          ☆          ☆
  「你這是什麼意思?」冷冷的瞅著若荷,許彩綾不滿的指著那一室的花朵。
  「插花啊!」若荷直言道,天啊!她該不會連花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吧!
  「你是白癡啊!我當然知道你道是在插花,我是問你,你幹麼那麼雞婆把屋子弄得不三不四的,你看得不礙眼,我可是覺得很礙眼的!」
  不三不四?會嗎?她怎麼不覺得?
  「阿姨,你有沒有搞錯,這樣怎麼會不三不四呢?百花齊放、綠意盎然,你難道不覺得它們讓這死氣沉沉的屋子充滿了朝氣跟活力嗎?」若荷一臉的不認同。
  「你說什麼?」指著若荷的鼻子,許彩綾氣得放聲尖叫,「你說我這房子死氣沉沉?」
  一點也沒詨許彩綾的怒吼給嚇到,若荷毫不遲疑、理所當然的回道:「是啊!阿姨,難道你看不出這房子死氣沉沉嗎?」別說是看,就是用感覺也感覺得到。
  氣死她了,快氣死她了!不行,她絕對不能上當,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一定是想將她氣走,好霸佔夏家,不行,她不能生氣,她要鎮定……
  壓制心裡狂亂的怒火,許彩綾武裝起自己,語氣冰冷的說道:「如果你覺得這房子死氣沉沉的,你可以走啊!」
  「我不用走啊!死氣沉沉是可以改變的,我可以重新佈置,讓它煥然一新啊!」
  「我不准你改變它!」許彩綾已經被安撫下來的怒火再度掀了起來,怒火衝冠的朝著窗台大步邊去,她要把那些花全丟進垃圾筒?
  看著許彩綾粗魯的抽出花瓶裡的花,正想往地上砸去,若荷趕緊衝了過去。
  「阿姨,這些花很貴的耶!」抓住她的手,若荷決心抗爭到底,踏出第一步總是很難的,不過只要肯跨出去,若荷相信過不了多久,她就會慢慢的接受。
  「你放手!」
  「阿姨,你把花放回去。」
  「我叫你放手你聽不懂是不是?」許彩綾不悅的再次吼道。
  「阿姨,麻煩你把花放回去,它們很貴的耶!」
  僵持不下,你瞪我,我瞪你,終於…
  「好,你要擺我就讓你擺!」詭異的看了若荷一眼,許彩綾漠然的把花扔回瓶子裡,自己不會讓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稱心如意,會把她趕出夏家,到時候,就不相信她還能多管閒事!
  看到許彩綾眼神閃著異樣的波光,若荷忽然毛骨悚然了起來,天啊!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敏銳,竟然可以從人家的眼睛察覺到對方包藏禍心?!她八成是為了任務都還沒有動靜,所以開始疑神疑鬼了起來;不過,這至少是個好現象,表示她愈來愈像警察,以後,大家應該不會嫌她一點警察的樣子也沒有了。
  在夏家住了三天,她每天晚上都跟奕淮去參加宴會,可是這兇手怎麼一點行動也沒有?他該不會還不知道她是奕淮的情婦吧!希望他趕快行動,要不然,每天去參加那些無聊的宴會,讓大夥兒對她這位情婦指指點點,怪不舒服的!
          ☆          ☆          ☆
  真是該死!他都忘了要去巴黎的事情!
  「祥雲,這一趟要去多久?」教他把若荷一個人留在台灣,奕淮實在不放心,萬一就因為他這麼一離開而出了什麼狀況,那可怎麼辦?
  「一個禮拜。」從奕淮那緊蹙的只眉,祥雲就算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可以猜得到那絕對跟徐若荷有關係。徐若荷住進夏家之後,奕淮的臉上時時可見笑容,甚至連「園心山莊」也看得到繽紛耀眼的色彩。當初提議讓徐若荷住進夏家純粹是基於私心所為,但是,看到她為夏家所做的改變,他真的很高興當初作了這樣的提議,而且他也漸漸感覺到奕淮為什麼會愛上她。
  一個禮拜?太長了!
  「祥雲,把行程再縮短几天。」奕淮連一天都不放心,更何況是一個禮拜。
  「奕淮,這怎麼可能?」祥雲為難的道,一個禮拜的時間對他們來說已經是緊湊到得馬不停蹄的趕場,再縮,他們還用得著去嗎?
  挑了挑眉,奕淮似笑非笑的看著祥雲說道:「怎麼不可能?行程是你訂的,你高興訂它一個禮拜就一個禮拜,一天就一天,這有什麼不可能的?」
  天啊!這傢伙真的是愈來愈孩子氣,他以為他們是出去玩嗎?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
  「行程是我排的,不過,我也是依照你的需要來排啊!」祥雲反駁他,戀愛中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但是,這戀愛中的男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的需要?那不就是說他如果不需要,他就可以不用去巴黎了?
  「那你說說看,我有什麼需要?」奕淮問道。
  天啊!他少爺有什麼需要,這還用得著問他嗎?他還不是依奕淮的指示在行事,唉!他承認,他喜歡奕淮最近的改變,但是變得有些失控,那是會教人消化不良的!
  「奕淮,你除了要去參觀服裝展,近得參觀巴黎大大小小的百貨公司、服飾店,以及我們在巴黎明年就要開幕的服飾店,這麼多的事情,你總不能要求一天就跑完了吧!」祥雲解釋道,如果今天站在這裡跟奕淮講話的人是維中,這會兒,維中一定不會放掉這種調侃奕淮的大好機會,現在的奕淮不僅偶爾有那麼點孩子氣,甚至連他的腦袋裡,還偶爾摻雜了一些稻草呢!
  「我又沒有要求一天跑完,我只要求你把它縮短而已。」一點也沒有覺得自己的要求是無理取鬧,奕淮實事求是的說道,其實他這麼急著想縮短行程,也不完全是為了若荷的安全,因為安全的問題他可以交給阿龍和小紅;另外還有一個很自私的原因是──已經習慣跟她同床共眠,如果讓他一個禮拜的時間,無法一覺起來就看見若荷的容顏,他會一天都不快樂的。
  沒見過比他還固執的人!祥雲妥協了。
  「好吧!我會試試看,不過我可不敢保證哦!」不用試他也知道結果,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是他不願意,實在是他無能為力。
  彷彿知道祥雲心裡打定的主意,奕淮狀似無心的提醒道:「如果你希望在巴黎的日子不必忍受我的臉色,我建議你最好努力的試試看。」
  祥雲聽出話裡的含意,我的媽呀!傢伙竟然在威脅他,哈!這會兒他若不變變魔術,想法子把行程縮個一、兩天,別說他在巴黎的時間不好過,維中大概也會怨他!
          ☆          ☆          ☆
  「精明冷靜的夏奕淮動情了?夏氏集團總經理夏奕淮日前公然帶著他的情婦──徐若荷小姐在各個大小宴會穿梭走動……」
  「陳晉宏,你神經病啊!看就看,你幹麼念那麼大聲?」用力搶回那突然被截走的雜誌──《娛樂大新聞》,劉秀鈴像是做了虧心事被逮著似的,嘟起了嘴巴,便先發制人的罵道。
  在德益企業的每個人都知道業務部的陳晉宏就是喜歡找女孩子鬥嘴,不過,也正因為大夥兒都清楚他那有些怪癖的偏好,所以眾家女性皆避之惟恐不及,視他為毒蛇猛獸;此時此刻,難得有人一時失察,送上門來,他豈有放過的道理?
  「劉秀鈴小姐,你說這話就不對了哦!好東西要跟好朋友分享,大消息要跟同事們分享,難得這麼炙手可熱的新聞供大家娛樂,你沒大聲念給同事聽,自己偷偷在那裡看得津津有味就已經很不對了,竟然罵我神經病?你這是什麼心態啊!簡直是不正常嘛!」嚷得出剛才送大聲,陳晉宏恨不得大家都知道有人在跟他鬥嘴。
  說劉秀鈴氣急敗壞,還真的是一點也不為過,她從來沒見過這麼三八而且聒噪的男人!
  「陳晉宏,你少含血噴人好不好?我哪裡看得津津有味?我只是隨手翻了一下,你就像個野蠻人似的問也不問一聲,就搶過去大聲朗讀,你這心態才真的是不正常呢!」
  「唉喲!你沒看得津津有味是嗎?可是我明明記得你盯著那一面已經長達十分鐘之久耶!」說到嘴上功夫,誰會是他陳晉宏的對手,他這個業務專員可是靠這張嘴混飯吃的耶!
  睜著想宰人的眼睛,劉秀鈴在氣得不知所措的同時,硬是擠出了一句話,「我……我在想事情,不行嗎?」這個討厭鬼,一點紳士風度也沒有,怪不得交不到女朋友。
  「哦!想事情。」露出一臉的恍然大悟,陳晉宏這下子更是得理不鐃人的說道:「原來你是在想如果你是那個徐若荷那該有多好,對不對?就算只是夏奕淮的情婦,那又如何?說不定,有一天烏鴉飛上枝頭變了鳳凰,也說不定啊!」
  「你……誰像你這麼愛作白日夢!自己想飛上枝頭當駙馬爺就說,幹麼栽贓給我。」
  「唉喲!不想承認就算了,你何必惱羞成怒,反咬我一口呢?」
  「你……」
  「陳晉宏,想追我們阿鈴就說,幹麼死纏爛打的嘮叨個不停?」正當劉秀鈴氣得說不出話來時,遠在一旁聽了許久的嚴婉貞卻適時的插了進來。
  「誰想追……」「她」正想出口,一看到來人是嚴婉貞,陳晉宏馬上噤若寒蟬,整個公司的女人他都敢得罪,就「冰山美人」是他唯一的禁忌。
  別看她對人說話的語氣客氣有禮、表情和藹可親,其實她話裡常是機的重重;不過,教他不得不讓她三分的原因,主要是因為她是他們業務部頭頭的秘書,她那張嘴巴既是可以殺人於無形,她若是在經理面前話中帶話的奏上一本,對他可沒什麼好處。
  「嚴秘書,你真愛尋我開心!」陳晉宏陪著笑臉道。
  「不是嗎?要不然你為什麼一直站在我們阿鈴的身邊不肯走?」會欺負女孩子的男人,嚴婉貞最不屑了。
  「不是啦!很久沒聊天,閒扯了一下,不過我正要走,我還有事要忙。」說著,陳晉宏便一溜煙的轉回他的座位。
  「婉貞,謝謝你替我解危。」劉秀鈴這時才又開口。
  「不客氣。不過下次記得,只要經理不在的時候,他這種人就會四處閒逛找碴,你要特別小心。」
  「我知道了。」
  「我有很多事要忙,我回座位了。」嚴婉貞說完接著就要轉身離開,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她又隨口朝著劉秀鈴問道:「阿鈴,你剛剛那本雜誌可以借我嗎?」
  「當然可以啊!」非常感激嚴婉貞幫她弄走了陳晉宏,劉秀鈴問也不問,馬上將雜誌遞了過去。
  「謝謝。」拿著雜誌,嚴婉貞一面走向座位,一面在心裡計劃著如何讓林凱看到。
  那天的午餐,她就已經看出林凱對徐若荷的情意,只不過流水有意,落花卻不見得知情。但儘管知道林凱的心意,她還是不肯死心,畢竟像林凱這麼出色,而又能教她心動的男孩子,即使打著燈籠找也不見得找得到。
  從各方面來比較,嚴婉貞認為徐若荷都不是她的對手,只是林凱對徐若荷的細心呵護,讓她實在沒什麼下手的機會;不過,今天經陳晉宏這麼一鬧,倒是讓她聽到了一件天外飛來的好消息,想不到弱不禁風、看似溫室花朵的徐若荷,竟是人家包養的情婦!即使林凱愛著徐若荷,看到這樣的新聞,她就不相信他還能無動於衷的愛著徐若荷。
  只是該用什麼方法讓林凱看到這則新聞呢?林凱這三天下中南部出差,公文自然會堆得很多,如果當作是自己一時不小心,把它夾在眾多公文之中,屆時他看到封面有著徐若荷的名字,想必會翻看其中的內容,萬一他要是追問,她可以當作不知情啊!好,就這麼辦!
          ☆          ☆          ☆
  同居生活才將近一個禮拜的時間,若荷和奕淮兩人卻已經像是一對老夫老妻,總是習慣在睡前相擁站在陽台上,看著深沉的夜空,在心裡偷偷許下了願望;只不過,這願望的內容可不一樣,若荷希望兇手趕快行動,好早日破案,奕淮卻是希望此情此景,直到天荒地老。
  「若荷!」輕聲呼喚,奕淮有意識、無意識的撥弄著若荷的秀髮。
  「嗯!」依偎在他的懷裡,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嗅著他不同於她的味道,若荷覺得自己就像置身在雲端一樣,幸福、滿足。
  「明天我有公事得到巴黎一趟,大約要五天的時間才會回來。」
  「什麼?你要到巴黎?」一聽奕淮要去巴黎,若荷心裡頓時產生一種失去依靠的慌亂,每天,她除了等待兇手的行動,最期待的就是夜晚的來臨,沒有奕淮的夜晚,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過才好?
  看到若荷那轉為黯然的表情,奕淮不覺一喜,他知道她是愛他的,要不然,她也不會為了他要去巴黎幾天就如此難過啊!
  他恨不得馬上跟若荷許下愛情的宣示,然而,在這前往巴黎的前夕,他這麼一說,只怕反增添了若荷心裡的傷感;而且,若荷也還沒察覺到她自己的感情,或許,利用他出差的這幾天,讓她有單獨的時間思考,她反而看得清楚心裡的感覺。
  「若荷,我只是去五天,很快就回來了。」奕淮安撫她。
  五天?一天她都嫌久呢!若荷不悅的暗忖道。
  「我不在家的時候,你要乖乖的待在家裡不要亂跑,知不知道?」即使叮嚀過王應龍要保護若荷,但是,奕淮心裡就是放心不下。
  「知道。」若荷很無奈的答應,但是她又不能要求奕淮不要去,她到底是怎麼了?彷彿奕淮一離開她的身邊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難道真的知媽咪所說的她愛上他了?
  「好啦!夜深了,該休息了。」
  「嗯!」
          ☆          ☆          ☆
  這個時間,奕淮應該已經搭上飛機了吧!唉!怎麼辦?他才剛上了飛機,她就開始想他,不曉得接下來的日子她會不會想瘋了?
  她得找一些事情來做,像是插插花、看看書,要不然就是找小紅陪她逛逛街,買些小飾品、掛畫之類的東西來點綴屋子的熱鬧。
  平時奕淮去上班的時候,若荷也是做這些事情,可是,現在這屋子上上下下,除了房間她不便插手佈置之外,其它地方全被她整得跟原來的樣子差上十萬八千里,所以這會兒去逛街,她還真的不知道有什麼好真的。
  不過,說到這件事,她就想到許彩綾,除了第一次插花的時候,許彩綾有過意見之外,接下來,許彩綾可以說是對她視若無睹,雖然許彩綾對她的態度還是冷漠依舊,可是,許彩綾不吵不鬧,還真的有些說不出的奇怪!
  當然,若荷沒能像前幾天一樣大刀闊斧的把夏家好好的佈置一番,她還是可以看書,可是說真的,她現在這個樣子──心神不寧,她還適合看書嗎?即使眼睛真的可以安安分分的盯在書本上,心思只怕也是跟奕淮去了巴黎!
  這個沒得做,那個又不行,那她要做什麼呢?
  唉呀!有了!她不是很會做菜、做點心嗎?雖然平日只有午餐的時間嘗到陳媽的手藝,不過,清清淡淡,一點味道也沒有,她就已經可以確定陳媽是標準的健康美食家;吃多了無鹽、無味素的營養食物,偶爾換一下口味也是應該的吧!
  想著、想著,若荷的雙腳便繼話的循著廚房走去,這會兒再過一個小時就是午飯時間,陳媽應該正準備做菜。
  看到陳媽正翻看著冰箱,找午餐的材料,若荷不禁露齒一笑,太好了,來得正是時候。
  「陳媽!」
  砰!被那突然傳進耳中的叫聲給嚇了一跳,陳媽手中的紅蘿蔔飛落在地板上。
  轉過身來,看向那站在門邊的若荷,陳媽拍著胸膛,大聲喘氣的說道:「小姐,你想嚇死我啊!」
  「陳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衝到陳媽的身邊,若荷連忙鞠躬道歉。
  再度被那九十度的大禮給嚇了一跳,陳媽慌慌張張的說道:「小姐,你這是在幹麼!你這樣子是會折煞陳媽的。」扶正若荷,陳媽接著又說道:「小姐,你怎麼跑到廚房呢?」
  「陳媽,我想做午餐給你們吃。」興高采烈,若荷眉飛色舞的宣佈道。
  這會兒陳媽不只是嚇了一跳,她還嚇得目瞪口呆,小姐要做飯給他們吃?這事要是讓少爺知道了,少爺一定會不高興。
  「小姐,你別開玩笑了,你是千金之軀,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呢?」
  「陳媽,做飯跟千金之軀有什麼關係?我在家裡的時候,還不是輪流跟媽咪做飯給全家吃,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小姐,不管你在家的時候是不是要做飯給全家吃,在『園心山莊』,你是客人,而陳媽就算生病,沒法子弄飯給大家吃,總還能叫外燴的,哪能讓你為大家下廚呢?」看著她家少爺長大,陳媽還沒見過奕淮像最近這個樣子──和藹可親、面帶笑容,她知道這全是因為若荷的出現。
  名義上,若荷是奕淮的情婦,但是,他們心裡都很明白,早晚有一天,若荷會成為「園心山莊」的女主人,他們這些下人都喜歡若荷,她不擺架子,人又溫和有澧,最重要的是,她帶給「園心山莊」新的生命色彩,他們都很樂意她能成為夏家的女主人。
  「陳媽,誰規定客人不能做飯給主人吃?我做給你們吃,我保證,你吃了一定還想再吃,我的手藝可是很棒的哦!」
  「小姐,我相信你的手藝很好,可是,我還是不可以讓你下廚。」
  原來食古不化的人不只是小紅而已,連陳媽也是一個樣子,真是麻煩!
  「陳媽,我很無聊耶!你可不可以讓我煮嘛!」若荷哀求道。
  搖搖頭,陳媽一點也不願退一步。
  「陳媽,就讓我做一次,好不好?」
  「小姐,一次也不行!」
  「小姐、小姐!」沒讓若荷有繼續遊說的機會,此時,還從客廳傳來陣陣的叫喚聲。
  「小姐,是小紅在叫你,你趕快出去看看是什麼事情。」逮著機會,陳媽輕輕推著若荷催促道。
  「陳媽,我……」
  「小姐,你趕快去看看,如果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小紅不會叫得那麼急。」
  說得也是!「好吧!」雖然不情願,若荷還是迅速的離開廚房回到客廳。
  「小紅,」看著正要走向樓上的小紅,若荷開口叫道,「你找我嗎?」
  「小姐,有你的信。」跑到若荷的面前,小紅把信遞了過去。
  信?這裡怎麼可能有她的信?若荷看了一眼信封,只有署名,沒有地址,難道……火速拆開信封,若荷急促的抽出信紙──
  我要你馬上離開夏奕淮的身邊,否則,你收到的將不只是一封信而已,還會是一個驚喜。記住!馬上離開,一刻也不准停留。
  太好了!終於讓她等到了,兇手已經展開行動了!若荷不自覺地揚起嘴角的弧度。
  「小姐。」看到若荷因為那封信而露出笑容,小紅遲疑的叫道,拿到這封信的時候,她一直覺得很詭異,因為它上頭只有署名,擺明是有人親自送來的,可是,若荷的反應更教她意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紅,這封信是誰拿給你的?」
  「宋伯。」
  「家裡的信件都是由宋伯在收的嗎?」若荷問道。
  「是啊!」
  「小紅,謝謝你,我上樓去了。」其實,若荷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問這兩個問題,也許是警察的本能終於有了反應,現在,她得先打個電話給洪隊長,讓他知道事情有進展了,看他接下來有什麼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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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節

  「哥,你發什麼神經啊!一大早就把人家從床上挖起來,到底有什麼事急成這個樣子?」一衝進林凱的辦公室,心誼馬上破口的嚷了起來,再急的事情總也等她睡飽了、吃足了才有力氣處理,一通電話,先是打斷她的清夢,接著又要她火速的趕了過來,真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可以讓她老哥急成這個德行?
  不發一語,林凱神情凝重的將桌上的雜誌──《娛樂大新聞》遞給了心誼。
  順手接過林凱手中的雜誌,心誼直覺的問道:「什麼東西?」看向雜誌的封面,心誼圓眼一睜,驚呼的叫道:「我的媽呀!」迅速翻閱雜誌,心誼不可思議的瞪著那字裡行間鮮明的陳述著的事情,以及若荷和奕淮那親暱的雙人儷影,「哥,你怎麼會有這本雜誌呢?」
  「你別管為什麼我會有這本雜誌,你只要告訴我,你知道這件事嗎?」剛看到的那一剎那,就像青天霹靂,教林凱完全無法接受,他痛苦、他害怕、他絕望,若荷是那麼的純真、無瑕,她絕不可能跑去當人家的情婦,然而,那歷歷在目的事實,教他實在難以剔除心裡的信誓旦旦,這背後一定有什麼原因,他相信若荷這麼做一定有理由的。
  「哥,我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呢?就算我真的知道,我會不告訴你嗎?」
  「話是沒錯,可是這種事絕不是短短幾天就可以發生的,你肯跟小若出去,她有什麼異樣,你總會察覺得到吧!」
  「是啊!可是若不是因為你的事情,讓我不得不去找小若,其實,我們已經有八個多月沒見面了。」心誼辯解道。
  這事說來都要怪俐妍,好好的一家精品店,竟然可以把它經營得慘不忍睹,逼得她痛苦的掙扎了五個月,強迫自己得轉手接了下來,所以為了刷去俐妍的敗績,她馬不停蹄的跑香港、跑日本、跑東南亞,累得像條狗似的,哪有時間跟若荷見面,能夠忙裡偷閒,聊上十分鐘的電話,其實就已經很偷笑了,更何況若荷還是個警察,她在局裡的時間也不是很固定。
  「既然有八個多月沒見面,那你怎麼敢跟我保證小若沒有交男朋友呢?」咄咄逼人,林凱有些失控的說道。
  「俐妍說的嘛!」長這麼大,心誼還沒見過她老哥這麼凶過,她真是有夠「衰」的!「死俐妍、臭俐妍,連你大哥在追小若也不知會一聲,謊報軍情,你想害死我啊!」嘀嘀咕咕的念著,心誼不自覺地把心裡的咒罵給說出聲來。
  「你說什麼?」林凱聽到她的話了,「夏」俐妍,「夏」奕淮,天啊!他怎麼沒有聯想到他們的關係?「夏奕淮竟然是俐妍的大哥?」這麼說,若荷可能在很久之前就認識夏奕淮,而俐妍為了避免心誼插手阻攔,所以才不願意透露夏奕淮追若荷的事情。不對!俐妍不是一個有心機的女孩子,她不可能這麼做的,但是,他們兩個是兄妹,這是事實啊!
  像心誼個性這麼急的人,經常闖禍是難免的,只是氣到讓自己心裡的話都衝口而出,這倒是頭一回,真好!這下子大概有得忙了,想回家補個眠,吃上一頓豐盛的早餐,只怕是癡人說夢話!
  「心誼,我要見俐妍。」他可以直接去找若荷,只是,如果若荷有什麼逼不得已的原因,他就算打破砂鍋想問到底,若荷也是不會告訴他事實的真相,找俐妍,至少可以解開他心裡的一些結。
  被她料中了吧!心誼無奈的對天翻了一個白眼。
          ☆          ☆          ☆
  看了一眼林凱那沉重的表情,再看了一下心誼丟給她的雜誌,俐妍終於知道心誼會在早上十點,登門造訪她泡沫紅茶店的原因何在。
  「你們別問我,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哦!」她當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是,這攸關若荷的生命安全,她也只能三緘其口。當然,林凱和心誼是若荷相知多年的朋友,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也不能保證這事不會就此傳了開去,她是莽撞,可不糊塗,事情的輕重,還是弄得清清楚楚的。
  賊賊的瞅著俐妍微微一笑,心誼緊迫盯人的說道:「做賊心虛哦!我們都還沒開口問你,你就急著說你不知道?俐妍,你怎麼知道我們要問你什麼?」
  「笑話!我為什麼會不知道?你們一進來就去了一本雜誌給我,而且,連真數都幫我翻好了,我要是不知道,就是白癡!」想要唬住她夏俐妍可沒那麼容易,她雖然事業做得亂七八糟的,不過,論到她的膽識跟頭腦,可不是個小角色而已。
  「你說的才是笑話呢!我丟了一本雜誌給你,你就知道,那你怎麼不會想到,我這是在提供你一則天大地大的花邊新聞呢?」心誼反駁道,明明心裡有數,她偏愛逞強,這之間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哈!因為你從來不會這麼無聊,就為了一則花邊新聞跑來找我。」咧嘴一笑,俐妍好不得意的樣子,怎麼樣?這下子,她總不會拿「花邊新聞」這四個字來堵自己的嘴吧!
  是啊!她是不會這麼無聊,不過,那還不是被她夏俐妍大小姐害的,要不是為了那家精品店,她這會兒多的是時間四處串門子,四處講花邊新聞!
  「夏俐妍,你別笑得太得意了,你小心笑歪了嘴巴,以後可笑不出來哦!」忿忿地瞪著俐妍,心誼決定,既然她小姐都這麼直截了當,那她也沒必要轉圈子,「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是說過嘛!我不知道啊!」
  「明眼人面前不說假話,俐妍,一個是你的大哥,一個是你的好朋友,你會不知道嗎?」
  「是大哥又怎麼樣?我們兩個又不住同一個屋簷下,又不常往來,他在幹麼我怎麼會知道?小若是我的好朋友,不也是你的好朋友嗎?你都不知道,為什麼我就得知道?」俐妍絲毫不肯讓步的道。
  心誼氣得猛翻白眼,氣死地了!俐妍分明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偏偏就是不肯鬆口!
  看到俐妍堅持不肯讓步,始終沉默靜坐一旁的林凱終於開口說道:「俐妍,我們都知道你很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如果你真的不方便跟我們明說,那你至少也給我們一點暗示,這件事是真的?還是假的?」他心裡最關心的其實就是這個問題,畢竟這關係著他和若荷之間的未來,他不想放棄,也不願放棄他對若荷的執著,只是,如果是真的,這事只怕由不得他,不過,他也不會放掉任何的希望,他會等,等到若荷真的披上嫁衣。
  俐妍瞭解林凱的心情,可是她真的無能為力,其實,連她自己也都開始懷疑這事是「真的」?還是「假的」?照常理來推斷,她一直認定她大哥絕對不會答應若荷的請求,但是他卻同意了;看到雜誌,她心裡也滿驚訝的,上回跟若荷一別,她就沒有若荷的消息,遊說的工作進行得如何,她也不清楚,今日一見,她才知道若荷已經說動了她大哥,只是,若荷究竟用了什麼方法?
  雜誌裡的照片有她沒見過的夏奕淮──他笑得很開心、很溫柔,她可以肯定她大哥不是一個好演員,如果不是心裡真有那樣的情感,他又怎麼會如此的自然流露?真假她已經分辨不出來了,也只能問當事人了。
  「林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俐妍一臉的歉然。
  「俐妍,就算林大哥求你,請你告訴我好不好?」林凱哀求道。
  「是啊!俐妍,我老哥都求你了,你就告訴他嘛!」心誼也附和著。
  唉呀!煩死人了!
  「我真的不知道,不過……林大哥,我可以幫你約小若,你自己問她好了。」俐妍提議道。
  「俐妍,要約小若我可以幫我哥約,不需要靠你。」心誼沒好氣的說,她自己不想說,就推給若荷,沒擔當的傢伙!
  瞪了心誼一眼,俐妍對著林凱誠心誠意的說道:「林大哥,我畢竟不是小若,真真假假,我無法替她回答,我很願意幫你約她,不管結果是不是你所希望的,我相信,總比你在這邊乾著急來得好。」
  林凱無奈的點點頭,說道:「好吧!」
  「我這就去打電話,你們等我一下。」
  十分鐘之後
  「『園心山莊』?」看著俐妍遞給他的地址,林凱不解的問道。
  「小若現在住在夏家的主屋。」打了好幾通電話,俐妍這才從小紅的嘴裡知道若荷正在夏家,她在猜,若荷一定是為了冒充情婦,所以才被安排住進夏家;當然,也正因為任務在身,如果約若荷出來,也許會議若荷置身危險之中,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把「園心山莊」的地址給林凱,乾脆由林凱自己去找若荷。
  「夏家的主屋?」聽到這個答案,林凱頓時感到不安,若荷願意住進夏奕淮他家是不是表示……不行,他不能胡思亂想,一切等見了若荷再說。
  「是啊!『園心山莊』就是夏家的主屋,住在陽明山上,所以,還是麻煩你自己去『園心山莊』找若荷。」
  「我知道了,俐妍,謝謝你。」
  「不客氣。」俐妍暗自在心中喃道,小若,對不起,你的問題還是由你自己解決吧!
          ☆          ☆          ☆
  她實在不敢相信,奕淮會是那麼大驚小怪的人,也不過是出國五天而已,他竟然派個保鏢在她身後盯梢!
  這兩天,只要若荷一離開「園心山莊」,王應龍就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第一次,她直以為他是為了陪小紅,所以才堅持開車送她們去逛街;第二次,當他又想當跟班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只是買個小東西,馬上就回來了,他怎麼也捨不得離開小紅一下下?後來,在她好奇的追問之下,她才知道,原來是奕淮為保護她的安全,所以才讓他寸步不離的跟著她。
  其實,她也不是真的無法忍受王應龍像是在保護稀有動物似的跟著她,可是,他實在盯得她快喘不過氣來了,而且,像她中午接到洪隊長的緊急呼叫,請她無論如何都得到局裡跑一趟,她實在不便讓他跟著;所以,逼不得已,她便藉著午後到後院散步的機會,一個人偷溜了出來,不過,她有在房間留張小紙條,相信小紅到房裡的時候一定會看到她的留言,屆時,他們應該不會擔心她出了什麼意外才對。
  才踏入局裡,若荷馬上就被等了好一陣子的洪隊長給拉進了小組會議室。
  「隊長,昨天我又收到了一封恐嚇信,他說,我沒聽他的指示馬上離開奕淮是很愚蠢的作法,他決定給我教訓,讓我悔不當初。」從口袋取出這兩天收到的信,若荷像是中特獎似的高興說道。
  接過信來,洪隊長將信看了一遍.神色嚴肅的說道:「若荷,今天早上,我們拿到了一個相當重要的物證。」
  眼睛亮了起來,若荷興奮的叫道:「隊長,你是說已經查出兇手是誰了?」
  「有物證並不表示案子已經水落石出,只能說,她目前列為我們頭號的嫌疑犯。不過,看到你這兩封信,兇手似乎正盯著你的一舉一動,所以,我有八成的把握,這個物證的所有人就是我們要找的兇手。」
  「隊長,他是誰?」等了好一陣子,若荷終於可以知道對方的來歷。
  「夏奕淮的阿姨──許彩綾。」
  「許彩綾?」若荷曾經疑神疑鬼的懷疑過她有問題,可是並沒有想到她是兇手啊!
  重重的點了點頭,洪隊長這才解釋道:「今早,夏靖淮的情婦──楚文欣的妹妹楚王婕,拿著兩個一模一樣的鑽石胸針來局裡,一個是楚文欣被殺之前的半個月,楚文欣將它摻放在珠實盒裡轉送給她妹妹的珠寶之一;另一個是楚文欣被殺的時候,我們在命案現場拾獲的物品,當時經夏靖淮的確認,證實是楚文欣所有,所以我們將它視為楚文欣的遺物處理,由夏靖淮代為領走。
  「而在這同時,楚玉婕因為對夏靖淮有所不諒解,因此,她始終拒絕跟夏靖淮派去找她的人接觸,直到前天,她因為無法忍受他們一天到晚的騷擾,在跟對方談過話之後,才由對方的手中取回當初被我們誤判為遺物的別針。為了保存楚文欣留給她的紀念品,楚王婕從銀行的保險箱取回了珠寶盒,這才發現,裡頭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別針。」
  停了一下,洪隊長接著又說道:「據楚玉婕的說法,即使再怎麼喜歡的東西,楚文欣也不會買兩個一模一樣的東西,而這兩個別針,恰巧是夏氏集團設計的鑽飾之一,所以,在我們跟夏氏珠寶聯絡過,經夏靖淮的確定,夏靖淮在帶楚文欣去買珠寶的時候碰到了許彩綾,並且買下了相同的鑽石別針。這個款式只生產三件,一隻是一位外國人來台的時候買走的,其它兩隻,自然是楚文欣和許彩綾所有。」
  洋洋灑灑的說了那麼一大串,聽得若荷實在消化不良,不過,倒是讓她一清二楚,雖然奕淮和許彩綾相處得並不融洽,但是她相信,奕淮要是知道兇手是他阿姨,心裡一定也很難過。
  「隊長,照你這麼說,兇手應該就是許彩綾,那麼,我們應該可以把她帶回局裡問話啊!」
  「不行!」搖搖頭,洪隊長分析道:「第一,我們無法明確的指出她殺人的動機,這只是我們的推測而已;第二,案發之後,我們也到過『園心山莊』,『園心山莊』的每一個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明,所以我們不可以因為一隻別針,就認定許彩綾是殺人兇手;更何況,真要以一隻別針來指控許彩綾是兇手,許彩綾也可以謊稱別針早就追失,甚至反過誣告是被某人偷走的,我們也拿她莫可奈何。」
  「隊長,這麼說來,我們現在必須掌握不利於她的證據,才能指控許彩綾是兇手哦!」
  洪隊長滿意的流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想不到這小妮子還點得通哦!不錯,愈來愈有進步。
  「若荷,這也就是我急著Call你回來的原因。」揮著手中那兩封信,洪隊長接著又說:「從這兩封信可以看得出來,她已經對你的存在感到非常的不高興,而且,若真的照著她在第二封信上所表示的,這些天她一定會再度採取行動。」
  「隊長,那我應該怎麼做?」
  「你繼續留在夏家,一面旁敲側擊,找出許彩綾可能的行兇動機,一面等著她進一步的行動,最好能夠當場逮到她行兇,讓她百口莫辯。當然,我這邊也會調查,看看夏靖淮和夏尹淮的情婦在生前有沒有跟許彩綾來往過,也許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隊長,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若荷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
  「很好!不過你自己要小心一點,這兩天,我會加派人手在附近保護你。」
  「隊長,不用了,人多陌生人出現在那附近,反而會引起她的注意,讓她更加謹慎。我會照顧我自己,有什麼狀況,我會馬上跟你聯絡。」
  「也好,那你就多保重了。」
  頭一回,若荷覺得自己真的像一個打擊罪犯的好警察,可是,只要想到許彩綾是奕淮的阿姨,她心裡就難過,但願奕淮別太傷心才好!
          ☆          ☆          ☆
  身為警察,她早該感覺到身後有一股不安的騷動,可是,當她有反應的時候,已經太慢了!刀子先是狠狠的劃過她的右肩,在她響應的轉過身來的同時,再度刺進她的肚子。
  帶著開始氾濫的痛楚,若荷使盡所有的力量,趁著持刀者專心想殺她的時候,揮向他蒙著面的臉孔,該死!她全身已經開始虛脫了,瞳孔裡泛著一陣又一陣的黑影,不行,離「園心山莊」的自動鐵門只有十幾步之遙,她得患辦法救救自己,要不然,奕淮會怪她沒乖乖在家裡等他回來。
  然而,天不從人願,十幾步的路程,此時對漸近暈厥的若荷,就像登天之路──難也!而這同時,對於若荷的還擊甚感驚訝的持刀者也回過神來,追上若荷,接著又往她的左肩畫上一刀。
  「救命啊!殺人啊!救命啊!殺人啊!」千鈞一髮之際,林凱呼天搶地的叫喊,此時傳進持刀者的耳中。
  心裡一驚,持刀者連忙沖離了現場,消失在黑夜之中。
  衝到若荷的身旁,林凱迅速的抱起快陷入昏迷的若荷。
  「小若,你撐著點,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奕……淮……奕……淮……」漸入黑暗之中,若荷嘴裡卻呢喃的呼喚著奕淮的名字。
  還沒開口問若荷她和夏奕淮之間的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林凱已經從若荷毫無意識的嘴裡,聽到他一心想知道的答案,若荷的身上流著血,而他心裡卻滴著血,儘管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此時,眼淚卻滑下了他的臉龐。
  心情再怎麼沉重,腳下的步伐卻一刻也不敢停頓下來,抱著若荷上車,林凱一路朝著醫院飛奔而去,當務之急,先救若荷再說。

          ☆          ☆          ☆
  洗淨雙手,許彩綾用著乾毛巾,一寸、一寸,慢慢的將雙手擦乾,彷彿深怕上頭沾有一滴滴若荷的血跡。
  拿出那張下午在奕淮房裡取到的字條,許彩綾一點、一點的將它撕成碎片。
  「徐若荷,你別怪我太狠心了,我已經警告過你,可惜,你太不聽話了,敬酒不吃,你想吃罰酒,你怎麼可以怪我呢?你錯了!錯在不該想侵佔我這個夏家女主人的地位,錯在不該從後門偷溜出去的時候被我給瞧見,像我這麼細心的人,當然知道你會留紙條給小紅,紙條落在我的手上,那要怪你自己。」
  「不過,你如果可以聰明的不在上面寫下你回來的時間,也許,你今天可以逃過這一劫也說不定;如果今天讓你把命給撿了回來,我不會生氣的,那就當作你運氣好,可是,你最好別妄想再回夏家作威作福,否則,到時候你也只有死路一條!」
  點起一根白色的蠟燭,許彩綾將那碎得已經不能再碎的紙條丟進火裡,她這個人做事一向很徹底,不喜歡留尾巴的。
  「你們誰也別妄想當上夏家的女主人,想當夏家男人的女人,你們就乖乖的跟李美欣學,夏家的事情一樣也不要插手,我會給你們留一條活路的。」
  「姊,你放心,我會幫你佔住夏家女主人的位置,不會讓別的女人搶走的!」
  露出冷冷的笑容,許彩綾動也不動的坐在椅子上,看著白色的蠟燭燒成灰燼。
          ☆          ☆          ☆
  「人呢?你們說話啊!若荷人在哪裡?」幾乎是用盡所有的力氣,奕淮發狂的怒吼道,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面對的竟是一屋子的死寂,好好的一個人,他再三叮嚀的交給他們,他們卻只能告訴他──人不見了!天啊!這教他情何以堪?
  「你不必嚷得那麼大聲,再大聲,人家也不會出現在你的眼前。」悠哉悠哉的蹺著腳在修剪指甲,許彩綾冷酷的說道,「那個女人,八成是為了你出差在外,日子太無聊了,所以不甘寂寞的跟別的男人跑了。」
  殺人的眼光燃燒著不可控制的怒火,犀利的口吻,奕淮毫不客氣的回敬道:「我是在問他們不是在問你,若荷的事情不需要你多嘴!」他知道她恨不得若荷是真的跟人家跑了,可是,她不能因為不喜歡若荷,就隨便污蔑若荷的為人,她根本不懂若荷是怎樣的女孩子!
  「不准說話就不准說話,誰稀罕。」甩甩頭,許彩綾便站起身往樓上走去。
  一點也不在意許彩綾的離開,奕淮只顧想著若荷,不肯鬆口的又繼續吼道:「你們都是啞巴啊!說話啊!」
  「少爺,小姐說她要去後院散步,我們並不知道她會一去不回。起初,我們還以為小姐是被我們盯得太緊,受不了,所以偷溜出去喘口氣,一直到晚上十點多,她都還沒回來,我們才知道她不見了。」王應龍知道這都是自己的錯,如果他不是這麼輕忽,認定在這大宅院裡若荷絕對是安全的,他也不會任由若荷一個人從後院去散步。
  奕淮不能接受的搖搖頭,不,若荷答應他,要乖乖的待在家裡等他回來,她不可能就為了喘一口氣偷溜出門,她更不可能一去不回,除非……除非她出了什麼意外,天啊!難道若荷真的出了意外?
  看著奕淮因為王應龍的話而愈來愈陰鬱的表情,祥雲直以為奕淮在氣王應龍的粗心大意,趕緊打圓場的問王應龍說:「阿龍,你們有沒有到這附近我找看?」
  「有啊!找遍了,可是,一點蹤跡也沒有。」
  「那有沒有到警察局去報案?」祥雲接著又問。
  非常的無奈,王應龍沮喪的看著奕淮說道:「我們也想去警察局報案,可是除了小姐的名字,她的身家背景我們一點也不知道,根本沒法子報案。」
  奕淮聞言,一顆心直墜入深淵,若荷,你到底去了哪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好不好?別讓我在這邊緊張,別讓我在這邊害怕,我都還沒告訴你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你怎麼可以就這樣把我一個人丟下來!若荷,你到底在哪裡?你出來好不好?若荷……
  看著奕淮突然之間蒼老了好幾歲,像是洩了氣的皮球,整個人消沉了下來,祥雲不由得慌了起來,「奕淮,你先別著急,這附近既然找不到她的人,就表示她人是跑下山去,明天我們就先去警察局報案,然後再四處打探、打探。」
  彷彿突然回過魂來,維中趕緊接口說道:「是啊!是啊!奕淮,若荷她是……她懂得保護自己,你就別太擔心,也許她是想家,所以回家小住幾天,忘了告訴阿龍他們也說不定啊!」剛剛一急之下,差一點把若荷的身份給脫口說了出來,還好半路煞車,要不然,他可真的是闖了大禍。
  他這張嘴巴,平日嘰哩呱啦,能言善道得不得了,今天,只不過是見識到奕淮從沒有過的發飆,他就愣得一句話也搭不上,更倒霉的是,一開口就差一點捅出摟子,天啊!他真的是愈來愈不如祥雲!
  維中的話似乎點醒了大夥兒一直沒想到的事情,祥雲緊跟著又把話給接了回去。
  「奕淮,維中說得沒錯,也許若荷只是回家小住幾天,改明兒個就會回來,你不是說過若荷有時候迷迷糊糊的嗎?說不定,若荷就是因為一時迷糊,以為自己留了紙條給阿龍他們。你要是真的不放心,我們明天可以上徐家去找人,那不就成了嗎?」
  他們這一趟去巴黎,奕淮大概是太想念若荷,而他們的行程又緊湊得沒法子讓他打電話,所以這一路上,一有機會,他就若荷長的,若荷短的,深怕別人不知道他的若荷有多好,而他又有多愛若荷,以至於祥雲和維中在跟若荷接觸的時間和機會不多的情況下,「若荷」這個名字也可以朗朗上口。
  是啊!他怎麼都沒想到若荷也許是因為想家,所以跑回家去?不過,她明明承諾過他會等他回來,她即使想家,再撐個兩天,等他回來,他還是會讓她回去小住!奕淮想來想去,這實在沒道理,可是,這偏偏又具惟一可以解釋的理由。
  「好,明天我們就上徐家找人!」不管若荷有沒有回家,徐家之行是一定得去,只是他但願若荷真的知祥雲和維中所言的在她家裡。若荷,答應我,你要平平安安的,我保證,我不會氣你沒乖乖在家裡等我。
  怒火暫時平息了下來,大夥兒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只不過,希望他們明天真能找到若荷,要不然,掀起的可不只是怒火而已,狂風暴雨是會淹沒整個夏家。
          ☆          ☆          ☆
  聽到那沉重的鎖煉聲一扣,若荷就知道,她爹地真的把她鎖在閣樓的房裡。
  顧不了那還沒痊癒的身子,忍著傷口的痛楚,若荷從床上跳了下來,狂奔至門邊。
  「爹地,我求求你,你不要把我鎖起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不停的轉動門把、敲著門板,若荷嘶喊的苦苦哀求。
  隔著門,徐仲安看著手裡的鑰匙,不禁傷心的流下淚來,他就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到大,他哪一刻不是將她捧在手掌心細細的呵護、縱容的寵愛,就怕有那麼點疏忽,讓他的小寶貝受到傷害;而今,她卻讓別人抱著全身沾著血跡的她送進了醫院。
  他永遠沒辦法忘記那一刻,當他在接到妻子打給他的電話之後,衝到若荷住進的那家醫院所看到那鮮血泊拍的畫面,他無法接受他的女兒為了執行工作,必須冒著生命危險的折磨,這次,她恰巧有個林凱救她,下次呢?誰能保證她下次遇到危險的時候,不是孤苦無助的任著生命力一點一滴的走到盡頭?
  他愛她,所以必須把她鎖起來,但是,他卻因為必須把她鎖起來而感到傷心痛苦。小丫頭,原諒爹地,爹地這是為你好呀!
  「爹地,我知道你還在外面,我求求你放了我,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把傷養好才離開,爹地……」使盡力量的拍打著門,若荷的聲音吼得轉成沙啞。
  「你不必求我,我不會幫你開門的。」聽著那陣陣教他心酸的哀求聲,徐仲安強忍著想氾濫而出的淚水,逼著自己不帶一絲絲的感情說道。
  「爹地,我求求你開門好不好?你不是常常告訴我,做任何的事情都要有始有終,都要堅持到底,這是一個人該有的榮譽感與責任心,你難道忘了嗎?爹地,我求求你放我出去,我有我的工作,我有我的榮譽,我有我的責任啊!」拍著門的聲音愈來愈小,若荷虛弱的身子軟綿綿的趴向門板,坐了下來。
  「你不必求我,我不會幫你開的!」還是同樣的話,徐仲安的眼淚卻是不聽使喚的奪眶而出,小丫頭,你為什麼要把爹地的話給記得那麼清楚?你可不可以忘了你的榮譽感、責任心?你知不知道,爹地就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爹地只要你平平安安,爹地不要你有榮譽感、責任心啊!
  再也不敲門、再也不吵,若荷只是靜靜的倚在門邊,幽幽的說道:「爹地,你知不知道,奕淮要是找不到我,他會很心急的。你可不可以幫我告訴奕淮,我沒事,我很安全?」到現在她才知道,她愛上那外表嚴肅,內心卻溫柔、細膩的夏奕淮;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她不能沒有奕淮。
  爹地匆匆忙忙的把她從醫院帶回家的時候,她就應該知道他想要把自己鎖在家裡養病,只是她一直相信,把任務和奕淮的事情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他會明白她的立場,可是,這似乎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這個時候,她別無所求,只希望奕淮別為她擔心。
  在醫院,當若荷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尋找的竟然是一個名字叫「奕淮」的男人,徐仲安就知道他的小丫頭愛上了這個男人。如果在不同的情況下,他會很高興他的小丫頭長大了,可是,知道若荷的任務、知道夏奕淮和任務的關係,他就無法原諒夏奕淮,夏奕淮不該陷若荷於危險之中,若荷會發生這件事情,都是夏奕淮造成的,他不會讓夏奕淮知道若荷的情況。
  「爹地,我拜託你好不好?」徐仲安的沉默以對,讓若荷再度開口乞求。
  「我不會答應你的!從現在開始,我不准你再去想那個夏奕淮,你聽到了嗎?」狠下心來,徐仲安邁開步伐,往樓下走去。
  「爹地,你不可以這樣子,你不可以……」聽著那漸行離去的腳步聲,若荷的抗議漸漸的化成無助的呢喃。
          ☆          ☆          ☆
  踏入客廳,迎上徐家那另外的三雙眼睛,徐仲安先聲奪人的強調道:「你們都不准替她求情!」
  一點也沒把徐仲安的話放在眼裡,何玉茹逕自說道:「仲安,你這又是何苦呢?有什麼話你慢慢跟她溝通,你何必把她鎖起來呢?」
  「是啊!爹地,更何況當初也是你自己讓步,默許她去當警察,如今你這麼做,不是太說不過去了嗎?要嘛!你當初就該堅持到底的。」不知死活,立凡跟著附和道。
  「就是啊!爹地,虧你平日還不厭其煩的諄諄教誨什麼為人處世的道理、什麼做事的哲學,這會兒倒是忘得一乾二淨。」不甘落單,立信也跟著補充說明。
  「你們兩個給我閉上嘴巴,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們來管!」惱羞成怒,徐仲安咬著牙說道。
  沒風度的老頭子,只不過是說實話,就氣成這個樣子!然而,立凡和立信兩人心裡念歸念,嘴巴還是不敢出聲,沒辦法,誰教他是父親大人,而現在又正吃了炸藥。
  「仲安……」
  「你不用再說了,我決定的事誰也不能改變,還有,不管是誰來找小若,一律都說不在,知不知道?」徐仲安板著臉孔截了何玉茹的話,瞪了大夥兒一眼,便氣咻咻的轉身離開。
  「媽咪,小若好可憐!」異口同聲,兩兄弟心有慼慼焉的說道。
  「我知道,我會想辦法的。」何玉茹當然在意若荷的安全,只是,女兒是她自己的,何玉茹瞭解自己的小丫頭有她的堅持相原則,愛她,並不意謂著要把她當成三歲小孩來對待;關住她,並不一定就能保證她安安全全的,等一下這兒捧著,等一下那兒又出了什麼狀況,說不定反而會害死她。
  其實,這會兒她更好奇小丫頭嘴裡的夏奕淮,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瞧她的小丫頭一提到他的表情──眉飛色舞,恨不得讓他們親眼看看,害得她心癢癢的,想立刻目睹他的廬山真面目。
  「媽咪萬歲!」兩兄弟齊呼道,還是他們媽咪比較人道!
  「噓!別吵到你們爹地,趕快去睡覺了。」
  「是的,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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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節

  一聽到門鈴聲,何玉茹還以為是收報費的,畢竟只有要錢的人才會把電鈴聲按得那麼急,而且,她的幾個好朋友全都是有家庭的人,平日忙著照顧丈夫、孩子,假日見面都要事先電話約好,所以,她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她那些用手指頭算就算得完的好朋友們,一定是收費員。
  打開玄關的門,手上還數著那不需要找零的報費,何玉茹一路只顧盯著錢的來到了鐵門邊。
  「先生……」抬起頭來,何玉茹把欲說出口的話梗在喉嚨,收報費需要用到四個人嗎?「先生,你們是……」
  「夫人您好,我們是來找徐若荷小姐的。」有別於平時得理不饒人的尖銳調調,維中笑容可掬的說道。
  當!手中的紙鈔和銅板頓時揮灑了一地,何玉茹想起昨晚丈夫才警告過,不管是誰來找若荷都得說不在,可是才隔天一早,就有一群人找了上門,這動作也太快了吧!她這個人一向不善於說謊,他們這麼措手不及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哪來的心理準備?
  「夫人,」只想趕快知道若荷的下落,奕淮一點也沒有察覺到何玉茹那慌亂的反應,「若荷她在不在家?」
  不敢正眼盯著他們,何玉茹藉著撿錢的掩飾,有些支吾的回道:「小……小若她不在家。」
  「那這幾天她有沒有回來過?」緊張了起來,奕淮馬上又追問道。
  「回……她沒有回來過。」紊亂無章的急著搖頭強調,何玉茹心裡開始咒罵著她丈夫,徐仲強,你想害我成為千古罪人啊!
  沒有回來過?奕淮神情更加黯淡了起來,他接著又問道:「那她有沒有打電話回家過?」
  「沒……沒有,她……沒有打電話回來過。」真是要命!這謊話愈扯愈是難以收口!她暗忖道。
  眉頭深鎖,愁容浮現,奕淮的心思整個冷凍了起來,連一通電話也沒有,若荷一定是出事了!
  瞥見奕淮那瞬間揪緊的憂心,何玉茹這才正面的望著奕淮猛瞧,器宇軒昂、英氣逼人,這傢伙真的是男人中的男人!可是他到底是誰?為什麼那麼急著想知道若荷的下落?
  眼睛看的是奕淮,她的嘴巴問道:「請問你們是……」
  「夫人,我們是若荷的朋友。」由奕淮臉上所展現的神情,維中很清楚的知道這時候奕淮整顆心都掛在若荷的身上,心神不寧,他哪裡聽得見人家說的話,便替他回答了。
  「哦!那你們找小若有什麼事情?」何玉茹問道,是朋友?到底是怎樣的朋友?
  「我們是專程來拜訪若荷。」搶在維中之前開口,祥雲有意的隨口反問:「夫人,請問您是……」他在一旁觀察了許久,他百分之百肯定,她一定隱瞞了什麼事情,只是她的用意何在?
  「我是小若的母親。」
  「伯母,那您知道她去哪裡嗎?」別有用心,祥雲一步步的試探何玉茹的反應。
  「她……」何玉茹遲疑著,她又沒有事先想好答案,這該怎麼回答?「嗯……她……她去度假。」呼!差一點就說不出來,還好,要不然人家以為她這個母親是怎麼當的,連女兒在哪裡都不知道。
  「伯母,若荷什麼時候去度假的?」
  「她……兩個多禮拜前吧!」這簡直像是在口試,一問一答,答得何玉茹心驚肉跳的,就怕露出馬腳。
  「伯母,既然若荷不在,那我們就先告辭了,不過,如果她有打電話回來或她回到家,請您告訴她,夏奕淮來找過她,請她務必跟我們聯絡。」
  「夏……夏奕淮!」聽到祥雲的交代,何玉茹終於知道這位男人中的男人就是她小丫頭嘴裡的夏奕淮,怪不得!怪不得她的心丫頭會念著他,這麼棒的男人,要是她再年輕個二十歲的話,也是會喜歡的。
  「是啊!伯母,請您務必轉達。」說著,祥雲便推著維中,示意可以走人了。
  反應了過來,維中趕緊說道:「伯母,那我們告辭了。」祥雲始終沒讓他有插嘴的餘地,想必,他心裡又在計劃著什麼。
  揮了一下手,祥雲和維中便拉著心思早已不在場的奕淮,連同一直安安靜靜跟在後頭的王應龍一起離去。
  終於可以稍作休息,不過,鬆了一口氣之餘,何玉茹的情緒開始興奮了起來,她看見夏奕淮了!她要去告訴她的小丫頭,她看到夏奕淮了!
          ☆          ☆          ☆
  門一開,何玉茹馬上衝口叫道:「小丫頭,媽咪看到……哦!我的天啊!」瞪著那像具毫無生命的破娃娃倒在門邊木板上的若荷,何玉茹火速的抱起若荷放回床上,「傻丫頭,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呢?」她連忙探向若荷的額頭,天啊!怎麼這麼燙!「小丫頭,你撐著點,媽咪馬上找你二哥回來。」轉身使衝下樓打電話。
  「媽……咪……」若荷什麼都不在意,她現在只想見奕淮。
  三分鐘不到,何玉茹順手沖了一杯熱騰騰的牛奶跑上樓來。
  「來,先喝杯熱牛奶。」扶起若荷,何玉茹小心翼翼的將牛奶往她的嘴裡送。
  輕輕晃著頭,若荷有氣無力的說道:「媽咪,你不用管我……」
  「傻丫頭,媽咪怎麼可以不管你呢?你是媽咪的心肝寶貝,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教媽咪怎麼辦?乖,把牛奶給喝了。」看著若荷慢慢的把牛奶喝進嘴裡,何玉茹接著又說道:「瞧你,才一天而已,就瘦得連媽咪抱你都綽綽有餘,你到底有沒有吃早餐啊!」
  若荷無言的苦苦一笑,早餐?她連今天的早餐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她還吃?算了吧!反正她也吃不下。
  「你沒吃對不對?」看到若荷的表情,何玉茹就猜到她的小丫頭根本沒吃早餐,「你身子都那麼虛弱了,怎麼可以不吃呢?我還特別叮嚀你大哥,叫他看著你把早餐吃掉,結果你還是沒吃,那小子真的是不能交代事情!」如果不是趕著去買雞、買豬肝回來補若荷的身子,她才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徐立凡那個臭小子去做,回來非得好好的訓他一頓。
  「媽咪,你別怪大哥。」若荷求情道,想必她大哥有急事出門,把它忘了!也好,躺在木板上一夜,她的心情至少平靜了下來,她不怨她爹地,因為她知道他只是想以他的方式保護她。
  「都沒吃東西,你一定肚子餓了,媽咪去弄點東西給你吃。」
  「媽咪,不用了,我不餓。」接著,透著哀傷的眼神,若荷轉而求道:「媽咪,你讓我出去好不好?」
  「不行,媽咪不能讓你出去。」握住若荷的手,何玉茹安慰的解釋說:「雖然媽咪有鑰匙,但是為了你們父女倆,我絕對不能放你出去。爹地有心結,我們可以想辦法解開,可是你要是擅自離開,這個心結只會愈結愈深,你放心,媽咪會想辦法讓爹地放你出去。」
  「媽咪,你真的會讓爹地放我出去?」憔悴的臉龐頓時綻放希望的光芒,若荷急切的想獲得她媽咪的再次保證。
  「會的!你給媽咪三天的時間,媽咪一定讓你離開這間房間,不過,你得答應媽咪把身體養好,要不然,出去之後,你可沒體力抓壞人哦!」
  「媽咪,我會的。」偎近何玉茹的懷裡,若荷激動的承諾道,再三天,她就可以看到奕淮了,到時候,她一定要告訴奕淮自己好愛他、好想他!
          ☆          ☆          ☆
  只能抽著煙,兩眼毫無焦距的盯著前方,奕淮現在什麼也不能想、什麼也不敢想,就任著時間隨著那一根又一根的煙,燃燒而逝。
  「喂!剛剛在那裡的時候,你嘴巴送挺能說的,怎麼一回來,你倒是一個字也不吭。」維中首先打破一室的沉寂,他還以為祥雲他老兄高人一等,有了什麼重大的發現,心裹在盤算著什麼偉大的計劃,結果,坐得他都快喘不過氣來,他老兄還沒發出任何的聲音。
  「你要我說什麼,人家奕淮都不想說了,我還能說什麼?」聳聳肩,祥雲不痛不癢的說道。
  「你笨啊!奕淮哪裡是不想說?你沒看他那個樣子……」維中的下巴朝著站在窗繼的奕淮比了比,「魂飛天外,他的魂魄都不在家了,你教他怎麼說?」
  「唉呀!這不就對了,人家空著軀殼,我就算說得再多,有個屁用啊!」
  哇塞!這傢伙什麼時候說起話來也變得跟他一樣粗魯?他老兄不是紳士嗎?難道……唉呀!他搞懂了!這小子是故意的,是想刺激一下奕淮,讓他少爺打開金口。
  說他嘴功了得、反擊犀利,祥雲絕對是他的手下敗將,偏偏,在看事情的時候,祥雲卻又比他考慮得還周到,唉!人總是會有那麼些缺陷,這還真的一點都不假!
  腦筋一動,維中開始精神抖擻了起來,既然要刺激,那當然就得熱鬧一點,靠祥雲一個人怎麼夠瞧呢?
  「祥雲,沒屁用有什麼關係,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有話可說,總比現在這個樣子會悶死人來得好吧!」
  「維中,會悶死人才好,這樣子『若荷』要是出現了,我們才有充分的證據跟她告狀啊!說奕淮趁著她不在的時候,虐待我們兩個。」
  「你有沒有搞錯?都悶死了,你還可以告狀?」維中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腔著。
  「怎麼不可以?我可以先留遺言啊!然後再用信封裝起來,郵寄到徐家,署名『徐若荷小姐收』,她就會看到我的冤屈啊!」
  好像很懷疑的樣子,維中瞅著祥雲說道:「你確定若荷可以收得到你寄去的遺書?」原來祥雲是認為若荷人在家裡!
  彷彿維中是在污辱他的智商,祥雲義正辭嚴的說道:「確定!而且,我還百分之百的肯定!」跟維中做二十幾年兄弟了,他們能夠有默契,來個一搭一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只是,他更希望,奕淮這個跟他們也是二十幾年的好兄弟,能體會他們的用心良苦。
  慢慢的將視線從窗外移回室內,奕淮面無表情的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他是沒辦法靜下心來思考,但並不表示他沒耳朵可以聽,不管他們說了什麼話,他都不在意,然而,只要可以知道若荷的行蹤,那即使只是一個猜測而已,他都願意聽聽。
  終於等到他所期待的響應,祥雲也就毫不遲疑的說出他的結論:「我認為若荷人在徐家。」其實,他可以不必大費周章的繞上那麼一大圈子,直截了當的說出他的想法,相信奕淮還是會聽得到,只是,人肯定的答案往往教人心存疑惑,他希望奕淮相信他的話,也希望奕淮在接下來的等待裡,不是像現在這副行屍走肉的模樣。
  「憑什麼?」
  「從維中提到若荷開始,徐伯母的反應就不太對勁,先是把手中的錢掉了滿地,之後更是不敢正眼看著我們,而且,若真如她說的若荷是去度假的話,女兒沒打電話回家,她應該會擔心才對;最重要的是,當我提到奕淮的名字,她好像知道這個名字似的,所以,我敢肯定,若荷絕對是在家裡。」
  當時奕淮心繫若荷,聽到若荷不在,整個人就恍恍惚惚,他是沒注意到這麼多的心細節;不過,經祥雲這麼一說,他倒想起了一件事情,若荷只要違背著心意說話總是支支吾吾,不太敢用正眼看人,而若荷的母親竟也有相同的習慣,可見她今天說的話也全是假的,只是,她為什麼要騙他們呢?
  奕淮沒說出自己的疑問,維中倒是開口提了出來。
  「可是我不懂,為什麼若荷她母親要欺騙我們?」
  「我也想了很久,可是,我還是想不出來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不過,我相信她一定有逼不得已的原因,要不然,她也不會說謊說得這麼緊張。」祥雲說道。
  「那我們怎麼辦?就一直等下去嗎?」
  沒有回答維中的問題,祥雲看著奕淮問道:「奕淮,你怎麼說?」這種事,還是得出當事人自己去決定,他們旁人是無法作主的。
  「等!就等若荷自己出現。」奕淮雖不願意等,但是,他相信若荷給他的承諾──她會乖乖的等他回家,即使她今天沒能乖乖的在家裡等,但是她一定會想辦法回家,他會用思念等待她的出現,相信她一定可以感覺得到他在等她回家。
          ☆          ☆          ☆
  既然答應人家的事情,自然是上刀山、下油鍋也是在所不辭,這就是她何玉茹的為人守則;更何況,這對像又是她的小丫頭,她這個為人母的,豈能不信守承諾呢?可是,今天都第三天了!從起床到他出門,再從他回家到閉上眼睛睡覺那一刻,她哪一刻不是張著嘴巴,嘮叨個不停,只是,她那個死老公,為什麼還不點頭?
  反正她有的是時間和精神跟徐仲安耗,畢竟她是個閒在家裡的家庭主婦,可是,她的心丫頭天天在問、天天在催,她真擔心,她都還沒說服她老公,就被她的小丫頭吵得神經衰竭,到時候,她拿什麼力氣跟她老公長期抗戰?唉!早知道她老公這麼難應付,她當初就不要把話說得那麼滿,什麼給她三天的時間,她保證……唉!
  不行,現在可不是歎氣的時候,她要再接再厲,努力朝著目標前進。不過,每次都念那些相同的話──你要把小丫頭放出來,你如果不把小丫頭放出來,小丫頭以後就不會理你……聽膩了,也是會彈性疲乏的!只是,她該換什麼新鮮的玩意呢?唉呀!有了!
  竊竊一笑,何玉茹朝著徐仲安靠了過去。
  「仲安,你絕對不會相信,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麼棒的男人,氣勢蓋人有如『唐太宗』,深情又如『唐明皇』,簡直是男人中的男人,最教人心動的組合。唉!真是可惜!如果我不是五十歲,而是三十歲而已,我就算倒貼,也要想辦法嫁給他。」一臉為時已晚的怨歎,何玉茹又是哀聲,又具歎氣。
  「是啊!是很可惜,不過,你就算三十而已,你也別想嫁給他,因為『你是我老婆』!」粗聲粗氣,徐仲安有著一肚子的酸醋,聽到她開口,他還以為她又要疲勞轟炸了,結果,竟然是當著他的面說別的男人有多好,好得連她最崇拜的唐太宗和唐明皇都用上了,實在是忍無可忍。
  「那有什麼關係?我可以跟你離婚啊!」彷彿那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小事,何玉茹理直氣壯的回道。
  「什麼?你說什麼?」徐仲安怒目以瞪,她竟然說要跟他離婚?!氣死他了、氣死他了!
  「爹地,媽咪說她要跟你離婚。」怒火還不夠旺,再加一點油好了,立凡和立信兩兄弟默契十足的再把話給重述一遍,如果他們猜得沒錯的話,他們媽咪這會兒一定在為若荷努力奮鬥,要不然,像她這樣子的賢妻良母,怎麼可能說出這麼刺激的話:不過,這樣子才好,給他們爹地一點苦頭吃,看他還敢不敢這麼死腦筋。
  暴跳如雷,徐仲安惡聲惡氣的指著他們叫道:「你們兩個要是想在客廳混下去,就不准說話!」兩個王八蛋!
  不說話實在不夠瞧,不過,客廳不能待,那就沒好戲可以看了,好吧!勉強聽他老頭子的話吧!立凡和立信互相交換一個眼神,就心不甘情不願的閉上嘴。
  「仲安,你火氣幹麼那麼大?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依然是耶副輕輕鬆鬆的口氣,何玉茹一副他太大驚小怪的樣子。
  「這還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要跟我離婚耶!」徐仲安吼道,從追她到娶她,再到現在,哪一刻他不是用整顆心在愛她,她竟然說出那麼傷他的話!
  人老了,頭腦就不清楚了,這話真的是一點也沒不錯,她又沒說「要」跟他離婚,她只說「可以」跟他離婚,而且,她也不是真的只有三十歲而已啊!
  「仲安,你別生氣嘛!如果你看到『夏奕淮』,你也會有同感的。」何玉茹「好心」的安撫道。
  「夏奕淮?」徐仲安頓時恍然大梧,好、真好!這個女人從頭到尾竟然都在耍他,他早該想到,沒把小丫頭給放出來,她是不會死心的。
  「對啊!夏奕淮。」突然露出一種半是夢幻半是感傷的眼神,何玉茹輕聲的說道:「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終於相信,一個人的氣勢也可以是一種美,再感受到他尋不著小丫頭的時候,所發出來的那股濃而化不開的愁苦,我更是明白,他對小丫頭的情深義重;當我終於知道他是夏奕淮的時候,我終於瞭解小ㄚ頭為什麼會對他念念不忘。」看向徐仲安,何玉茹接著感性的問道:「仲安,男人愛一個女人,可以愛到為她憂、為她笑,你說,他值不值得她一輩子的付出?」
  是嗎?夏奕淮值得若荷一輩子的付出?徐仲安暗忖道。
  看見丈夫的沉思,何玉茹不覺微微一笑,怒氣發過之後,他才會心平氣和;而自己總算讓他把積壓在心裡的傷痛給宣洩了出來,他終於可以靜下心來思考。不管他會不會放若荷出來,至少他可以明白,若荷的幸福不是在閣樓的房間,而是在她心裡所繫的那個男人──夏奕淮。
  「我如果放她出去的話,她的生命會有危險的。」徐仲安可以不再氣夏奕淮,但是,誰能保護他的小丫頭的安全?
  「你如果看到她那天毫無生命力的倒在門邊,你就會知道,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真正的安全是懂得珍惜自己、懂得保護自己。」
  他的小丫頭倒在門邊?天啊!他一心認為最安全的象牙塔,其實根本是最危險的牢籠?
  閉上雙眼,深深的歎了口氣,徐仲安沉重的決定道:「好吧!我答應放她出來。」
  愣了一下,其它三個人漸由驚訝轉為狂喜。
  「不過,我有兩個條件。」徐仲安堅定的開口道。
  「兩個條件?」三個人不約而同的說,該不會又來了吧!
  「第一,等這件案子完成之後,我要小丫頭退出警界;第二,她得乖乖的在閣樓待上一個禮拜才能離開。」徐仲安畢竟有他無法放開的結,所以,他也只好開出這樣的條件,他愛她,他要他的寶貝女兒是安安全全、健健康康。
  呼!還好,他不是黃牛!
  「我去告訴小丫頭。」站起身來,何玉茹便要往樓上衝去。
  然而,徐仲安卻突然伸手拉住她。
  「玉茹,你……有想過要跟我離婚嗎?」一臉的笨拙相,徐仲安吶吶的問道。
  輕輕一聲:「傻瓜!」何玉茹忽然湊近,呢喃的說道:「我愛你!」接著便轉身往樓上跑去。
  傻傻的癡癡大笑了起來,徐仲安毫無意識的摸著那只何玉茹透著它傳達愛意的耳朵,甜甜的情、暖暖的心,繞著他開心的飛舞了起來。
  立凡和立信兩兄弟完全不敢置信的瞠大了眼,嘖!這個傻笑的呆子是他們的爹地嗎?愛情的魔力真是驚人,他們媽咪只不過是咬一下他的耳朵,他就變得那麼蠢,那如果上了……哦!那種熱烈的場面,他們還是別想的好,否則,爹地和媽咪在他們的心目中會變得一點形象也沒有!
          ☆          ☆          ☆
  「少爺,已經很晚了,該進去休息了。」不忍夜裡刺骨的寒風吹向奕淮已精疲力竭的身體,王應龍開口說道。自從去過徐家之後,每天晚上,從七點到十點,奕淮總是會守在大門邊、林蔭大道旁的樹下,望著自動門外,等著若荷的出現;但是,癡心等候的結果終究是一場空,他真怕奕淮的身體會吃不消。
  為了每天晚上等人,奕淮已經把工作的時間移前到早上五點,晚上十點以後,他不是看書就是工作,少說也得耗到一點,這番折騰垮下來,能休息的時間實在少得可憐,可是,他卻是一點感覺也沒有,這教人怎麼不擔心呢?
  「阿龍,累了就自己先去休息,你別管我。」
  「少爺,你不進去,阿龍也不進去。」
  「那……再一下下就好了。」奕淮拗不過他的讓步道。
  聽到那孩子氣的請求,王應龍心裡不覺一酸,眼眶微微浸濕。
  「好,就一下下。」
  一會兒之後
  「少爺,該進去了。」王應龍再度提醒道。
  「哦!」有些不死心的,奕淮一面轉身,一面還不忘頻頻回頭。
  突然,看到了一絲閃爍的光芒,奕淮回身,衝到了大門邊,然而,看著一輛車子呼嘯而過,希望再度幻滅,無奈的,又走了回去。
  「阿龍,走吧!」
  「是的,少爺。」一滴眼淚無聲地滑下了臉龐,王應龍心痛的陪著奕淮靜靜的走回大屋。
          ☆          ☆          ☆
  熬過了一個多禮拜,蒼白的臉色漸轉紅潤,若荷恨不得自己有一雙翅膀,能馬上將她送到奕淮的身邊。
  拿了點隨身攜帶的小東西,看了一眼那住了近十天的小閣樓,若荷輕輕推開那已經沒有鎖鏈反鎖的木門,朝著樓下走去。
  似乎知道她今天會離開,這會兒全家都靜靜的坐在客廳等候。
  在徐仲安的面前跪了下來,儘管心中有千言萬語,此時,若荷卻也只能說道:「爹地,謝謝你。」當她爹地同意放她出去之後,每逢子夜時刻,他總會偷偷溜進閣樓,看著假寐的她。她知道,他有千千萬萬的不放心,但是,她還是要走,她還是得讓他掛心;不過,等她見著了奕淮之後,她會想法子趕快把許彩綾誘出來,好讓她爹地早早安心。
  「這麼晚了,你難道不能等明天一早再走嗎?」徐仲安挽留道,多留一晚、少留一晚,他的小丫頭還是得走,然而,能夠多看她一刻,他總覺得比較舒坦,畢竟她這一去……天啊!他不能想太多了,要不然被他這麼一想,沒事也會出事。
  「爹地,我這會兒回夏家剛剛好,不會太晚的。」若荷聽小紅提過,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奕淮通常十點回家,這個時間,她剛好可以早奕淮一步到家,正好可以給他一個驚喜。
  「好吧!自己……要保重。」
  「爹地,我會的。」
  「任務一完,你得馬上回家,爹地要親自下廚煮豬腳麵線給你去去霉氣。」徐仲安心想,明明是要她安全無恙的回家,偏偏又要裝模作樣的扯上豬腳麵線,他連廚房裡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搞不懂了,他還煮?
  大夥兒心知肚明,只是,卻也沒有人願意點破,畢竟徐仲安此時的心情是非常的沉重。
  「爹地,任務一完,我一定會馬上回來的。」激動的抱住徐仲安,若荷不斷的在心裡喊著:「爹地,謝謝你。」
  「小丫頭,你可別忘了現在說的話哦!」用力的抱著他的寶貝女兒,徐仲安有些哽咽的說道。
  「好啦!別再拖了,再拖就真的太晚了。」打住他們父女倆之間的對話,何玉茹伸手拉起若荷。
  「小若,大哥送你過去。」一直沉默的立在一旁的立凡開口道。
  「大哥,不用了,還是我自己去比較好。」揮揮手,做了最後的道別,若荷便走了出去。
  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若荷心情不由得輕鬆了起來。
  「小若!」正當猶疑不決,不知該不該走進徐家的大門,若荷卻迎面走了出來,林凱是既驚喜卻又有一絲的感傷。
  「林大哥。」自從在醫院醒過來,知道是林凱救了她,若荷就一直想向他說聲謝謝,然而,養病的這段期間,她爹地既不准她離開閣樓一步,也不准她見任何的訪客,所以她也就一直苦無機會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而今,能在前去夏家之前見到他,她真的很高興。
  「你……要回夏家?」早在那一刻,他就應該明白他倆今生無緣,只是林凱就是忍不住想關心她、想瞭解她的近況;透過心誼,輾轉由若荷她母親口中打聽到,徐伯父要求若荷的養病期限到今天。
  他不敢存著奢望,但是,他心想,明天若荷也許又會回到夏家,今晚,就讓他再縱容自己一次,看一眼之後,這一生,他會將她放在心底的深處,沒想到今晚她卻已經迫不及待的走出徐家大門。
  「是啊!林大哥,你怎麼知道?」儘管知道兇手是誰,但是,此時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因此若荷特別要求她爹地他們不要把任務給說了出去,而林凱竟然知道她要去夏家,這著實教她意外。
  「聽伯母提起過。」
  「哦!」她媽咪怎麼變得那麼大嘴巴!
  「小若,讓林大哥送你一程,行嗎?」本來只想看一眼,現在,林凱卻又忍不住想擁有多一點相處的時間,他知道這是一種痛苦的煎熬,可是,多留點記憶,不也是一種滿足嗎?痛苦的煎熬是短暫的折磨,記憶的滿足卻是永遠的依戀,所以,他甘願受這麼一次折磨,再讓自己退出這一片不屬於他的天空。
  「這……好吧!」若荷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答應,只是,在那一瞬間,她竟然覺得她看見林凱眼中寫著渴求,讓她無法去拒絕他的誠意,唉!自從被爹地關進閣樓之後,她的腦袋瓜似乎變複雜了,不過,這也是情有可原,畢竟無所事事的窩在那個小天地裡,她唯一可以做的事也只是想東想西,要想得大多而不變得複雜,那也是很難!
          ☆          ☆          ☆
  「林大哥,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在這種人煙稀少的地方,我能生還的機會實在很小。」一點也沒想到林凱為什麼會適時的出現在這裡救了她一命。若荷心裡只是由衷的感謝。
  「小若,不要說謝謝,林大哥很高興能為你做這麼一件事,可是,以後只怕沒有這樣的機會。」無奈的淡然一笑,林凱語重心長的叉說道:「小若,答應林大哥,你會好好的照顧自己,好好的保護自己,還有,你要做一個快樂又幸福的女人。」這輩子,他無法為地做這些事情,他只求她能為自己完成這些心願。
  今晚的林凱是若荷所沒見過的,他不再有快樂的笑容,有著只是一股深沉的哀愁,她有滿肚子的疑問,但是卻不知從何問起才好,也許以後有機會見了面再說吧!現在,她只想趕快飛進身後的那幢大宅第,等著奕淮下班回家。
  「林大哥,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我自己的。」
  「那……我走了。」做了最後一眼的梭巡,林凱無言的說道:「今生無緣,來生但願能夠與你共結此緣。」衝動的在若荷的額上印下深痛的一吻,林凱轉身走了開去,結束他執著了九年的癡心等候。
  輕觸額頭上的那一吻,若荷既是驚訝又是不解,愣愣的目送林凱離去,留下一道風塵,這才慢慢的轉身向大宅的自動鐵門走去。
  看到那不知何時已佇立在大門前的奕淮,若荷不由得停下腳來,天啊!他怎麼變得這麼憔悴!
  「奕淮!」滿是心疼、不捨,若荷輕輕的喚著那始終糾結在心裡的身影。
  多少個夜晚,寒風之中苦苦的等待,時時刻刻的等待裡,存著多少重逢的遐想,而今,看著她在另外一個男人的陪伴下,依依不捨的出現在他的苦盼之中,他心裡怎能不氣?怎能不想?
  「你終於知道出現了吧!」他的氣、他的怨,化成了一股狂風暴雨,此時的奕淮已經不是那個冷靜而內斂的夏奕淮。
  「少爺。」默默站在身後陪著奕淮的王應龍,一聽到奕淮那難掩的憤怒,不禁憂心的叫道。
  「奕淮。」若荷不懂奕淮為什麼是生氣而不是欣喜若狂,她以為他會很高興看到她回來。
  衝向前,奕淮毫不憐惜的抓起若荷的手,使勁的拖著若荷往屋裡奔去。
  在奕淮的怒火之下,若荷只能不知所措的跟著他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眼前的奕淮教她好陌生卻又好擔心,她該怎麼平息他的怒氣?
  看著奕淮像只失控的獅子,王應龍一句話也不敢吭,這會兒插口,只怕是火上加油,而若荷也只能自求多福了,唉!原本該是一場歡天喜地的相逢,怎奈等到的竟是一場災難!
          ☆          ☆          ☆
  狠狠的將若荷甩上床,奕淮一臉絕望的指責道:「你既然捨不得回來,你又何必回來?你不回來,我還可以欺騙自己你是在乎我的;可是,你卻用這麼殘忍的方式來傾訴,我只不過是你為了完成任務的冒牌情夫,為什麼?為什麼用這種方式來傷害我?為什麼要讓我連行屍走肉的生活方式都過不下去?為什麼、為什麼,你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麼?」他打開一顆冰封的心,用盡他所有的愛在等待她,可是這竟是一場遊戲,貨真價實的遊戲!
  「奕淮,我沒有……」若荷試圖為自己辯解,卻又被他截了話去。
  「你還敢說沒有!我親眼看到你跟那個男人情話綿綿,我親眼看到他吻了你,你還敢跟我說沒有?」
  「奕淮,他……」
  撲上若荷,奕淮瘋狂的堵住若荷的嘴,他不要聽,他不要聽到那男人一點一滴的事情,她是他的,是他夏奕淮一個人的!
  怒火化成烈火,烈火轉成怒火,噬人的相思狂熱的宣洩而出,貪婪、霸道,奕淮灼熱的吻遍她的臉、她的頸子,接著,更藉著紊亂的雙手將她的衣服扯掉,吻向雙峰,吻向慾望的深淵。
  「奕淮……」慾念的挑起讓若荷一點抵抗能力也沒有,嘴裡喃喃的念著奕淮的名字,雙手笨拙的褪去奕淮的衣服,攀著他的身子,若荷任著自己跟奕淮一起燃燒。
  「我愛你……我愛你……」就在這一刻,奕淮狂熱的喊出自己的愛,他將她變成他的女人,讓她由女孩子變成女人。
  暴風雨轉成愛之旅,落地窗的強風,呼嘯的為著室內的旖旎春光伴著陣陣的愛語,今夜,夜不再寒冷,今夜,風不再刺骨,擁有,讓一切執著的等待畫上美麗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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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節

  十二月的寒冬,在多日的陰冷之後,今天,竟露出了久違的朝陽;暖洋洋的冬日,美麗的陽光,穿過了那片清澄的落地窗,灑向床上那對緊緊依偎的人兒。
  側立起身子,奕淮靜靜的看著熟睡中的若荷,經過一夜的需索無度,她真的累壞了。昨晚是他這段日子以來唯一入眠的夜晚,若荷再度沉睡在他的懷裡,讓他再度尋回那失去的溫暖,他感受到久未嘗到的安全感,他好滿足、好快樂,若荷終於成為他的人,現在,他剩下的缺憾,是他還沒擁有她的愛。
  已經等了這麼多的日子,他願意再等,等她說她愛他。
  順著若荷纖細的曲線,奕淮輕柔的撫過那一寸又一寸的肌膚,接著,更探向她的肚子,如果這會兒肚子裡孕育著一個小奕淮,或是一個小若荷,那該多好?他一定會好好愛他們,一定不會讓他們擁有跟他一樣的成長歲月──一個有父母,卻沒能得到父母疼愛的日子。
  隨著腦海裡的幻想,奕淮溫柔的在她的肚子畫了大圈圈……
  該死!這是什麼東西?看向剛剛摸到的那道疤痕,奕淮驚訝的發現那竟是一道刀疤。
  「若荷!」扳正若荷的身子,奕淮輕聲叫道,他非得搞清楚,她身上怎麼會有刀疤──一道相當新的痕痕?
  睡眼惺忪的睜開雙眼,看著那映入眼簾的面孔──新生的鬍碴子、亂七八糟而稍嫌過長的頭髮,天啊!他還真的不是普通的狼狽……
  一串銀鈴的笑聲,伴著那清晨的沙啞,從若荷的口中洩了出來。
  「什麼事情這麼好笑?」一聽到若荷那悅耳的笑聲,奕淮的心思馬上從那道疤痕移了開去,他喜歡她的笑聲,它們就像悠揚柔和的音符安撫他的心、安撫他的人。
  一手撥動他的亂髮,一手輕觸他的鬍碴子,若荷笑著說道:「你好像幾十天沒洗澡的流浪漢,髒兮兮的!」
  抓住那兩隻不聽話的小手,奕淮佯裝生氣的說道:「你竟敢取笑我?」單手握著她的兩手,奕淮空出了另一隻手,探進她的胳肢窩,開始搔起癢來。
  「奕淮……」扭著身子,若荷咯咯的笑著喊饒,「人家下次不敢了,奕淮……」
  她的輕輕擺動再度喚起他的慾望,雙手鬆了開來,眼眸轉而深沉,奕淮熾熱的凝視著若荷。
  當胳肢窩從他的手下獲得自由,若荷的笑聲也漸漸平息了下來,望進那雙飽合著濃情蜜意與激情的眼睛,若荷的心漲滿了千絲萬縷的柔情,直到現在她才看清楚,他的那雙眼睛不只是一雙漂亮的眼睛,它們還是一對會說話的靈魂。
  伸出纖纖玉手,她深情的畫過那兩道濃眉,刷過那雙眼睛,撫過他那直挺的鼻子,輕柔的揉著那兩片充滿個性的唇瓣。
  奕淮再也無法抑制的吻上她的唇,緊緊的糾纏,深深的探索。
  「我愛你……沒有任何的理由、沒有任何的借口,就是愛你……」隨著那灼熱而綿密的吻印,奕淮不斷的訴說著心裡那股有如洪水般的愛意。
  在他的唇下,若荷再也禁不起挑逗的呻吟,聽著那模糊的縈繞在耳邊的愛語,若荷也跟喃喃的響應道:「奕淮……我愛你、我愛你……」
  唇,迅速撤離了若荷的身上,奕淮既是驚訝又是狂喜,抓住若荷的肩膀,迫不及待的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張著一雙迷迷濛濛的眼睛,若荷茫然的反問道:「我說什麼?」
  天啊!這女人真是會折磨人!
  「是我問你你剛剛說什麼?」說他孩子氣也好,說他沒有安全感也行,反正奕淮就是想再聽到一次,想再確定那不是一時幻想出來的耳語。
  稍稍從激情的世界返回了現實,若荷囁嚅的說道:「我……我剛剛有說什麼嗎?」她覺得自己好像太放蕩了,可是,奕淮的唇一碰到她,她想矜持也控制不了,腦袋熱烘烘的,就想屬於他,她哪裡記得她有說過什麼?
  「有啊!三個字啊!」他已經提示得那麼明顯,她要是敢再說不出來,他以後就要叫她每天念一百遍給他聽。
  「三個字?」好像滿簡單的樣子,可是,是哪三個字呢?
  從若荷那只會傻呼呼對著他笑的表情,奕淮就知道她還是不知道,好吧!再讓一步好了。
  「對,是三個字,第一個字是『我』,第三個字是『你』。」再不知道的話,他……他就叫她什麼話都不准說,只能說那三個字。
  我?你?若荷恍然大悟的道:「唉呀!我愛你。」
  「是『我愛你』,不是『唉呀!我愛你。』」嘟著嘴巴,奕淮孩子氣的糾正道,然而,才剛糾正完,他又忍不住說道:「你可不可以再說一遍?」
  瞭解的笑容在臉上擴散開來,若荷認真、深情的看著奕淮,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愛──你──」接著,將臉頰輕輕靠在奕淮的胸膛,溫柔的說道:「我愛你,我愛你,受你那顆體貼、細膩的心,愛你不苟言笑的剛毅,我愛你……」
  緊緊的將她抱住,奕淮激動得無法言語,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她會是自己的最愛,因為她懂他的心、她懂他的人,她是上蒼給他的最美賞賜。
  他突然將若荷抱了起來,走下床去。
  「奕淮,你要幹麼?」
  「洗鴛鴦浴啊!」
  「鴛鴦浴?」若荷急忙的勸阻道,「奕淮,不要洗好不好?那……好像太過新潮了,而且我們兩個又不是夫妻。」
  嘴角漾起了微笑,奕淮故作正經,卻又難掩笑意的逗道:「奇怪!昨晚我們兩個在床上瘋狂傲愛的時候,你怎麼沒說那樣子太新潮了?那個時候我們也不是夫妻啊!」
  「奕淮!」滿臉通紅,若荷尷尬的瞪著奕淮。
  讓若荷的雙腳著地,奕淮毫不在意的控著她的鼻子說道:「現在才知道不好意思,太慢了!」說著,便將她摟進懷裡,撫著她柔嫩如絲的肌膚,示範道:「你啊!昨晚已經被我全身摸遍了……」該死!迅速將若荷的身子轉了過來,奕淮看著她後肩上的刀疤叫道:「你身上怎麼會有刀疤!」可惡,怎麼連這裡也有刀疤!
  「那……」惡作劇的念頭油然升起,若荷腳底抹油的說道:「等我沖完澡,我再告訴你。」咻!衝進了浴室,重重的把門鎖上,她才不要洗鴛鴦浴,想也知道,美其名是洗澡,事實上是在浴室做那種……唉呀!羞死人了!
  「若荷……」跟著衝了過去,奕淮轉著門把叫道:「開門。」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淅瀝嘩啦的水聲。
  奕淮忽然靈機一動,唉呀!他真呆,他有鑰匙啊!露出得意的笑容,奕淮在心裡說道:「若荷,你等著吧!」
          ☆          ☆          ☆
  再也受不了客廳那令人窒息的氣氛,維中開口說道:「阿龍,你要不要上樓看一下?」從一早開始,當奕淮沒準時出現在客廳等著上班,這一天就不對勁了。由王應龍的口中得知若荷昨晚回到夏家,這本來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但是,當他們又知道發生了一點小問題,然後,奕淮在盛怒之下把若荷給拖上樓,他們可就笑不出來了。
  其實,他們大可當作不知道那麼一回事,各做各的事,可是像王應龍這麼護主的忠僕,主人再凶,他連一個眉頭也不皺,今早,他竟然宣稱奕淮吃了炸藥,這教他們怎麼輕鬆得起來?
  「維中少爺,這樣子不好吧!」其實,這根本不是好不好的問題,而是根本沒人有那個膽子。
  「那……小紅,你去好了,你不是要整理少爺的房間嗎?現在都十點了,再不整理就太晚了。」目標轉向小紅,維中打定主意,非得找個人探探究竟不可。
  「維中少爺,我都是下午兩點才整理少爺的房間。」
  「這……唉呀!時間是可以改的,你現在就去,反正少爺他也不知道啊!」
  「少爺是不知道,可是,小姐知道啊!」小紅急道,急著想知道戰況,就自己上去看啊!幹麼還叫人家去當替死鬼。
  「你……」
  「維中,你要是坐不住,就自個兒上去看,別推給別人。」一副優閒的看著報紙,祥雲一句話幫大夥兒把矛頭轉回維中的身上。
  如果這會兒發號施令的人是許彩綾,大夥兒可沒那麼幸運,誰被點名,誰就得乖乖的去做,然而,自從若荷失蹤之後,他們的作息時間就全盤大亂,夏家的早餐,因為奕淮的提前上班整個都停擺,除了許彩綾在十點左右由陳媽特別備餐,其它人都是各自解決,因此不過十點,許彩綾是不可能出現在客廳;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樣子,他們還會呆坐在這兒乾著急,要不然,早已有人在許彩綾的命令下,認命的上樓。
  實在很不甘心,可是卻又莫可奈何,誰教祥雲說得正中要害──是他自己坐不住的,唉!希望落空,繼續等吧!
  然而,正當維中安分的靜下來時,許彩綾卻從二樓走了下來。
  一眼掃向此時不該出現在家裡的維中和祥雲,許彩綾不高興的瞪著王應龍問道:「阿龍,今天是禮拜天嗎?」
  一聽,也知道許彩綾的不悅是對著他們而來,不過,維中和祥雲卻故意裝聾作啞。其實,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兩個是奕淮的左右手、好兄弟,她不便欺壓,她的冷言冷語早直接衝到他們頭上,哪裡會客氣的繞了個圈子。
  「姨夫人,不是。」不多說一句話,王應龍只回答他該回答的。
  「那你們為什麼都在這裡不去公司?」許彩綾忿忿地道,吃夏家的飯,還敢投機取巧?哼!要不是奕淮,她早就把他們趕出夏家。
  「姨夫人,我們在等少爺。」
  「奕淮?奕淮人在哪裡?」許彩綾問道,都什麼時候了,奕淮怎麼可能還在家裡。
  「少爺還在房裡。」
  「房間?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房間?」提高嗓門,許彩綾尖銳的叫了起來。
  大夥兒既不吭聲也不作解釋,只是任著許彩綾那雙冰冷的眼睛瞪著他們。
  大家當她瘋子似的不理她,這可讓許彩綾更生氣了。
  指著王應龍,她便苛刻的叫道:「你死人啊!不會上樓叫人啊!是不是想藉機偷懶?」
  王應龍一點也不以為意,可是,維中卻忍不住了。
  「阿姨,你……」
  反擊的話還末出口,卻被祥雲給擋住了,「阿姨,奕淮這陣子比較累,睡晚了。」為了奕淮、為了乾爹,他們還是別跟她起衝突的好。
  「是啊!為了一個野女人,像個白癡似的在門口等,他想不累,那才真的是有鬼呢!」看向王應龍,許彩綾接著又諷刺的叫道:「阿龍,除了你和你家少爺像個瘋子外,我們大家可是不到九點就上床了,你既然可以很有精神的站在這裡,你家少爺當然也可以,去叫你家少爺起床!」
  「是的,姨夫人。」轉身正想上樓找人,王應龍就看見奕淮和若荷親暱的手牽著手,從樓上走了下來。
  奕淮和若荷的現身,除了許彩綾外,大家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是鬆了一口氣,再接著是綻放出快樂的笑容,瞧他們那副恩愛的樣子,想必是雨過天晴了。
  「你……」瞪著若荷,許彩綾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沒讓她死成,她竟然還有膽子回到夏家!
  「阿姨,早,好久不見了。」輕鬆的打著招呼,若荷一副彷彿不曾發生過任何事情的樣子。
  「阿姨,我只不過跟若荷睡晚了,你幹麼生那麼大的氣。」知道她是兇手,奕淮心裡真的很難過,然而,一想到若不是昨晚送若荷回夏家的那名男子救了若荷一命,若荷早已命喪在她的刀下,他心裡卻又有說不出的想。他很想幫她,但是,她連殺了兩條人命,現在又不願意放過若荷,法律又豈能不制裁她呢?一切已經無話可說了,他只希望最終她會知道悔改,那樣她才會過得快樂一點。
  「你……你竟然為了這個女人,把你的工作,把你的責任擺在一旁,竟然還敢說我幹麼生那麼大的氣?你實在是太不像話了!」許彩綾斥實道。
  以前,奕淮就算跟她意見不合,他頂多也不過一、兩句話就算了;然而,現在他卻為了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她吵,不行,再這樣子下去,這個女人一定會接掌整個夏家,到時候,她不只是女主人做不成,只怕這個女人還會想盡辦法把她趕出夏家,她要這個女人的命,這一次,她要這個女人死!
  「阿姨,我要去公司,沒空跟你說那麼多。」對著王應龍,奕淮又說道:「阿龍,你去把車開過來。」
  「是的,少爺。」
  「維中、祥雲,走吧!」
  「是的。」維中和祥雲不自覺地放緩了臉部線條,太棒了,終於擺脫那個可怕的女人!
  瞪著他們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許彩綾只能站在那裡生氣,卻一句話也叫不出口,這些人根本不把她這個夏家女主人放在眼裡,不,她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的,奕淮已經沒救了,他連上班都帶著那個女人,她如果不趕快採取行動的話,後果一定不堪設想,對,她得好好計劃,而且……她要馬上去計劃!
  想著,她整個人立刻倉皇的衝向房裡,留下小紅和陳媽他們不解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奇怪!怎麼姨夫人不吃早餐就跑掉了?
          ☆          ☆          ☆
  吞下那令人反胃的噁心感,維中小心翼冀的對著若荷求證道:「你是說那個每天跟我們同住一個屋簷下的阿姨……就是殺人兇手!」說完,維中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對啊!」本來若荷並不打算讓維中和祥雲知道這件事情,畢竟知道太多,反而教他們兩個無法自然地面對許彩綾,且在這個節骨眼上,她不希望打草驚蛇,要不然功虧一貸,事情可是更難辦了;然而,奕淮認為集思廣益,聽聽維中和祥雲的看法,也許可以主動將許彩綾引到他們設下的圈套,而不是毫無把握的等著許彩綾採取殺人行動,更何況他們兩個早知道她的身份,把事情說出來也無妨。
  「那你有什麼計劃?」看著若荷,祥雲問道,說不驚訝,那是騙人的,但是,他卻替她感到可憐!
  基本上,他們都是寄人籬下,只是,夏政源是真心的把他和維中視為自己的孩子,奕淮更是待他們有如親手足,而靖淮和尹淮,雖然絕少回到夏家,卻也敬重他們如親哥哥;而許彩綾,為了自己的不快樂,不僅不知感謝夏政源的收留,甚至爬到夏政源的頭上,夏家唯一讓她看在眼裡的,大概也只有奕淮一個人。不管她的殺人動機何在,那些不快樂的陰影,終究導引著她的行為。
  「現在是沒什麼計劃,不過,奕淮希望我們能設下一個陷阱,誘她上勾。」
  一臉的沉重,奕淮跟著說出自己的想法,「從若荷連續兩天收到恐嚇信,再加上第三天就遭到殺傷,可以猜得到阿姨一旦展開行動,絕對不會讓對方有思考的時間。當然,從阿姨平時的處事風格,就可以看得出她是個非常急躁的人,若荷再回到夏家,阿姨一定會感到驚慌,同時,一定也希望盡快把若荷除掉,只不過礙於上次的失敗,她這次會做得更謹慎。所以我們不能等她做好了準備,再一步、一步往她的計劃走,我們要先採取行動,讓她等不及的往裡面跳。」
  「可是,像阿姨那種疑神疑鬼,就怕遭人家算計的女人,她會那麼容易上當嗎?」維中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她肚量小,心眼兒又小,想設計她,談何容易?
  「會,她一定會上當。」相當肯定,奕淮毫不遲疑的回道。
  「為什麼?」維中還是很懷疑,可能嗎?怎麼看她,他都看不出她會受騙上當。
  淡然一笑,奕淮輕輕的道:「狗急就會跳牆,再怎麼疑神疑鬼、再怎麼小心謹慎,人一急,往往就忽略了小細節,再明顯的陷阱她都看不出那是陷阱。」
  「我贊成奕淮的說法。」接著奕淮,祥雲深表同意的說道,「而且,她不知道若荷是個警察,更不知道警方已經查出兇手的身份,她就算心裡有所懷疑,在毫無所覺的情況下,也會把懷疑暫擺一旁。」
  「那……我們該怎麼做?」
  「想啊!」白了維中一眼,其它三個人異口同聲的說。
  維中不好意思的暗忖道,說他精明,誰會相信?因為他實在愈來愈像個大笨蛋,說話的調調不像他,反應的速度也遲鈍,天啊!人家奕淮是談戀愛所以自然會變,他呢?戀愛沒談,卻變得一塌糊塗,唉!說來說去,還不是要怪奕淮,沒事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害得他這一天到晚跟在一旁的人都受到波及。慘啊!
          ☆          ☆          ☆
  再度找回那習慣的睡前動作,不過,對著靜謐的夜空,今晚他們卻許下了相同的願望,但願明天的計劃順利進行,不要有任何的意外發生。
  牽著若荷的手,奕淮帶著若荷返回溫暖的臥房,關上那片落地窗,奕淮抱起若荷坐到床上。
  「若荷,」握住若荷的雙手,奕淮懷著不安的心情,仔細的吩咐道:「答應我,你明天一定得非常、非常的小心,不要太靠近懸崖邊,不要讓她有機會把刀子架在你脖子上,不要刺激她,慢慢的誘她把殺人的動機給洩漏出來,還有……」
  摀住奕淮的嘴,若荷好笑又好氣的說道:「我保證我會非常、非常的小心,可是我如果不刺激她,怎麼讓她把事情的原委說出來?奕淮,你放心,我會照顧我自己的,再怎麼說,我也是一個受過訓練的警察。」
  是啊!她是受過訓練的警察,不過,警察也有分很多種吧!就像人一樣,有天才、有白癡、有聰明,也有笨蛋,基本上,他就不認為他的若荷會是一個聰明的警察。
  「我知道你是一個受過訓練的警察,不過,阿姨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除了手邊沒槍之外,柔道、武術、擊劍、騎馬,她樣樣精通,比起你這個警察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既不能說他的若荷有點呆,奕淮也只能拐個彎說他阿姨有多厲害,沒辦法,愛一個人就是要在不教她傷心的情況下,讓她知道現實是殘酷的。
  「真的嗎?」若荷說道,聽起來好像很不好應付的樣子。
  「當然,我們夏家每一個人都是受過訓練的。」將若荷圈進自己的懷裡,奕淮深情款款的說道:「若荷,我們現在是一體的,你受到傷害,就等於我受到傷害,你受到折磨,就等於我受到折磨,我不要你發生任何的意外;更何況,這會兒你的肚子裡也許有了小寶寶,一個屬於我們兩個的小寶貝,你怎麼可以不好好的保護自己呢?」也許他是操心過頭,可是,一次的經歷就讓他畢生難忘,現在的他,可是禁不起任何的風吹雨打。
  他實在不喜歡他們提出來的方法,可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也找不到更好的法子;而且,阿姨的目標是若荷,不拿若荷當誘餌,魚兒又怎能上勾?唉!反正他們三票對他一票,他不同意也不行。
  小寶寶!手輕輕的按在肚子上面,若荷似乎感覺到裡面真的有一個小生命在跳動。
  「奕淮,你要替我們的小寶寶取什麼名字?」興奮的轉身看著奕淮,若荷追問道。
  取什麼名字?天啊!他是在擔心她的安全問題,她卻只聽到「小寶寶」三個字,真是傷腦筋!
  一臉的無奈,不過,奕淮還是捺著性子說道:「女的就叫『小若荷』,男的就叫『小奕淮』。」
  「夏小若荷、夏小奕淮……不好,不好,奕淮,這名字太長了。」
  天啊!他是在逗她,她竟然還當真?唉!歎了口氣,搖搖頭,奕淮乾脆用吻堵上她的嘴,什麼都別說了,相信在他、維中、祥雲、阿龍,以及洪隊長的支持下,若荷會平安無事的。
  激情的夜再度燃燒的上演,愛人的耳語,再度化成快樂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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