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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佟][蝶慕青龍][全書完]

[艾佟][蝶慕青龍][全書完]

簡介

  她,是個世人不能苟同的混血兒,就連跳水救人,也得不到一句感謝,而他!竟以借披風之名,行偷香之實,一雙色眼猛往她濕衫底下溜,虧他生得一副謙謙君子樣,骨子裡卻厚顏無恥至極,見他為救她才被人暗算捅了一刀,好心帶他回家療傷,怎知卻是引狼入室,眼見派人遊說她當寢妾不成,他竟下流的讓人迷昏她,趁春藥在她體內發酵之際, 一逞他的獸慾……

楔子

  「大阿哥恭喜你了,這會皇阿瑪很賞識你在春季狩獵場上的表現。」
  「哪裡,你們表現得也不錯。」大阿哥胤禔對向他道賀的四阿哥、八阿哥賀道。
  八阿哥胤祀笑笑的諂媚,「大阿哥表現得好,理應得到獎勵。」
  「還是二阿哥命好,生下來就被立為皇太子。」四阿哥胤禎有點嫉妒的說。
  「是啊,阿瑪最疼他了。」胤禔口氣頗酸。
  二阿哥胤礽是康熙爺最鍾愛的兒子,平日在宮內胤礽即有感於他的幾個兄弟,對他一出生便被正為皇太子很吃味,不僅排斥他,私下更是常找名目構陷,甚至不惜派人暗殺他。
  處於兄弟間明爭暗鬥的情況下,胤礽感到憂心不已,加上國內政局仍未穩定,時有反清復明逆賊謀反。
  為此,他下定決心晉用忠良,不僅想穩固自己的地位,更想共體時艱,安內攘外。
  在別稱玄武的海灝貝勒,同時也是他堂弟的引薦下,青龍棣樊貝勒、朱雀煒烈貝勒、白虎鋆鋒貝勒,這四名皇室人中豪傑,感於他仁德召喚,傾力擁護他,幫胤礽完成一統江山霸業。
  棣樊爾雅溫文、瀟灑柔情,熟識大體,以政治、經濟見長。
  胤礽派能掌管局勢的他負責沿海的政商事務,教沿海貨物交流井然有序,政財方面運籌得宜。
  胤礽有他加入更是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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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康熙三十年六月
  揚州園林好風光,樓台亭閣訴繁華,明媚春色如人畫,怡然自得多詩意。
  「爺,再十里路,就到了揚州城了。」拉住馬,揚升掉頭轉向他家主子──棣樊貝勒。
  不疾不徐的點了點頭,棣樊顯然不在意何時進城,依舊沉迷於山光水色之間。
  海禁一開,沿海貿易日趨活絡,外國商人前仆後繼接踵而來,所以為能確保沿海防務,避免重蹈覆轍,讓前代倭寇之禍再度重演,壞了天下一統的基業,他受二阿哥胤礽指派前來江南,一則巡視沿海各省防禦,二則探訪沿海商務民情。
  佃的任務有別於南火煒烈這密探高手的當務之急,得捉拿玄月神教的日魂、月剎,肅清南方叛黨,或西金鋆鋒頂著征戰名將之威力,平定西南吳三桂黨羽鄭耀文的造亂。
  相形之下,他和海上英豪──北水海灝,在東方沿海無戰事的太平盛世裡,各自負責探訪沿海防禦、民情,及掌握海上霸權的任務,就顯得輕鬆多了。
  他們這四位摯友,個性可說是南轅北轍,如五行屬性一般各據一方。
  南火風流輕佻性火爆,西金拓跋不羈人狂傲,北水聰穎髓性好放蕩,而他這政經雄才青木棣樊,則是他們公認的儒艾爾雅人瀟灑。
  總之,他們唯因效忠皇太子二阿哥胤礽這似友似主的知己,以他為五行之中土統其四端,所以他們四位貝勒,各別代表青龍、朱雀、白虎、玄武的身份,暗中輔佐胤礽阿哥完成一統天下的霸業。
  不過,雖身負重任,棣樊倒像是在遊山玩水似的,只帶了一名帖身小廝──揚升,還有兩名帖身侍衛──柳仲軒和陸敬堯,一路優閒自在,愜意得不得了。
  「爺,揚升先進城打理膳宿,這會兒就由仲軒和敬堯陪著您慢慢欣賞。」
  從小跟著棣樊,揚升太清楚自家主子的喜好,一見到山明水秀的好風光,他總是流連再三的捨不得離去,即使這一山一水他已經看過好幾遍,依然不減他的熱愛。
  「不急,天色還早得很。」棣樊悠哉的道。
  「爺,時候不早了。」揚升面有難色的說。
  「是嗎?」他漫不經心的一笑。
  仲軒笑著建議,「爺,您還是讓揚升先進城打理吧!」揚升把伺候好貝勒爺看得比自個兒的命還重要,這麼重要的事讓他擱著,只怕他一刻也安不了心。
  瞥了揚升一眼,發現他焦躁之情溢於言表,棣樊失聲一笑,袖子輕輕一揮,「你去吧!」
  不過,就在他準備上馬之際,湖邊傳來婦人急切的求救聲。
  「救命啊……我的孩子落水了……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的孩子……」
  循聲望去,棣樊眼看小孩垂死掙扎,就快淹沒在幽幽的湖水之中,他連忙舉步向前,卻讓敬堯給擋了下來。
  「爺,您可是尊貴之驅,還是讓敬堯下水救人吧!」
  沒有多餘的時間爭論,棣樊趕緊點點頭。
  不過就在這時,陡地撲通一聲,湖面顫起震漾的漣漪,一名女子已經搶先跳入湖中解救快沉溺的孩子。
  費力的抱著小孩游上岸,徐蝶希趕忙把他喝進腹中的水給拍出來,才將小孩交還給他母親,「這位夫人,沒事了。」
  婦人欣喜的抱住孩子,「謝天謝地!謝天謝地!姑娘,謝……」一見到救她孩子的人是誰那婦人臉色瞬間大變,她二話不說,好像蝶希是個瘟神似的,就慌慌張張張的抱著孩子離開。
  怔怔的看著離去的婦人,蝶希臉上的笑容頓時一沉。
  「小姐,你還好嗎?」氣喘如牛的從另一邊跑過來,翠兒從袖中取出汗巾,小心翼翼的拭著蝶希臉上的水珠。
  她嫣然一笑,調皮的控了捏翠兒的鼻子,「我還可以看得到你,你有一對細細長長的小眼睛,一個扁扁可愛的小鼻子,還有一張喜歡吱吱喳喳個不停的小嘴巴,你說,我會有哪兒不好?」
  「小姐,你不要騙我,翠兒知道你一點也不好,剛剛那位夫人真是可惡,你救了她的孩子,她竟然連句謝謝也沒說!」翠兒愈說愈氣。
  蝶希開朗的說:「我們志在救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又何必斤斤計較?」
  「話不能這麼說,你可是她孩子的救命恩人,她怎麼可以……」
  「好了,別再說了。」蝶希搖著頭,眼中閃過一抹淡然的哀愁。她不怨人,誰教她是個混血兒,父親是由西方前來中國傳教的傳教士,這麼惹人爭議的身份,世俗無法苟同,她又怎能責怪人們對她避之唯恐不及呢?
  努努嘴,翠兒好不甘心,「早知道就不要救她的孩子,讓他淹死好了。」
  「你啊,別這麼小氣。」若非翠兒生在貧苦人家,父母實在養不起,不得不賣掉,這才讓外公帶回家裡跟她作伴,說不定翠兒也會跟城裡的人們一樣,把她當成妖魔鬼怪。
  「小姐,你就是太好心了。」翠兒就是嚥不下心裡的那口窩囊氣。
  蝶希一笑置之。就在這時,一陣風兒吹過,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哎呀!瞧我真是糊塗,都忘了小姐全身濕透了。」翠兒驚叫道,「小姐,我們趕緊回去,要不然你會著涼的。」
  搖了搖頭,她遲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狼狽,浸濕的衣裳緊帖著嬌軀,雖沒有春色盡現,卻也引人遐思。
  「翠兒,我這樣子怎麼進城?不如,你先進城雇一輛馬車,我在這兒等你。」
  「這……」翠兒不安的看著她,心裡拿不定主意。
  就在翠兒猶豫不決之際,蝶希無由來得渾身一顫,下意識的放眼一看,正好對上棣樊那道溫柔卻又放肆的目光。
  一陣慌亂襲上心頭,蝶希羞赧的抱住自己,垂下了眼瞼猜想,這個人是誰?他怎麼可以如此無體的看著她?
  想了又想,翠兒終於作出一個決定,「小姐,你一個人待在這兒不太好,我看,我們乾脆把你的衣服弄乾了再回去。」
  他怎麼還一直盯著她看?難道他不知道非禮勿視嗎?蝶希又羞又氣的偷偷瞄著棣樊。
  等不到她的回應,翠兒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家小姐的心思早飄走了。
  翠兒擔憂的拉著她問!「小姐,你怎麼了?」
  呆怔的回過神,蝶希心虛的搖搖頭,「沒什麼。」
  「小姐,我們還是先生個火,免得你著涼了……」
  突地,一件披風遞了過來,棣樊溫文儒雅的說:「姑娘若是不嫌棄的話,這件披風可以借姑娘一用,讓姑娘方便進城。」
  抬頭一望,蝶希驚慌的看著他那張柔似春風的笑臉,只是那雙眼睛依然直勾勾的瞅著她,一點也不含蓄,教她心兒亂了分寸。
  蝶希忍不住的一惱,他怎麼還有臉走過來?
  「小姐,這太好了。」見到棣樊手上的披風,像是見到救星似的,翠兒也不管他是從哪兒蹦出來的,就欣然的接過來,「公子,謝謝您。」她趕忙把披風罩在小姐身上。
  抓著披風,蝶希直覺的想扯掉它。
  棣樊像是明白她的意圖,搶先一步說:「姑娘,在下告辭了。」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轉身走向自己的馬兒,吩咐揚升他們直接進城,便上馬揚長而丟。
  「公子……」摸著身上的披風,那上頭還殘留他身上的餘溫。
  蝶希頓覺悵然若失,她竟然連他是誰都不知道,甚至連句謝謝都沒說……
  「小姐,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翠兒催促道,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恍惚。
  收拾失落的心情,蝶希胡亂的點點頭,挽著她朝城裡走去。
          ☆          ☆          ☆
  趕了好些天的路,今夜終於可以好好歇上一宿,他該早早休息,把精神養足,明兒個才好欣賞揚州城的風光,體察這兒的民情,可是……
  望著天上的明月,棣樊不禁想起李白的「月下獨酌」──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游,相期邈雲漢。
  
  也許他該學學李白,來個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不過,這看似熱鬧,終究還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他是怎麼了,竟覺得自己孤單?就因為那名女子讓他心神不寧,無心成眠,他才曾有此刻寂寞的心情嗎?
  這時,揚升急步的走進院子裡,來到棣樊的身後,「爺!」
  收起落寞的思緒,他回身問!「什麼事?」
  「我把『煙花閣』的芸香姑娘給請來了,這會兒她在房內等著伺候您。」
  棣樊不自覺的皺皺眉頭,他來揚州已經好幾回,每一回揚升都會請「煙花閣」最有名的姑娘,也就是芸香姑娘前來服侍他,這已經是慣例了,可是今晚……
  「爺,您今晚不想要芸香姑娘服侍嗎?」跟了貝勒爺那麼久,他一個眉頭、一個眼色,揚升早已了若拍掌。
  為什麼他會想起那名只有一面之緣的女子,甚至還希望……棣樊自嘲的一笑,他瘋了是不是?竟然希望服侍他的人是那名女子!
  不該如此,他身負重任,怎可兒女情長,讓一個女子擾亂心湖?
  「爺,我這就丟打發芸香姑娘。」
  「不用了,今晚就讓她服侍。」說著,棣樊轉身往房裡走去。
          ☆          ☆          ☆
  「爺,芸香可把您給盼來了。」一見到棣樊,芸香的身子立刻帖上去。
  他溫和的回以一笑,輕柔的撫著她的鬢髮,「芸香姑娘愈來愈美了。」
  媚眼一勾,她狀似嬌羞的說:「爺最討厭了,就愛說些逗人家開心的話,害人家天天掛著您、念著您,不知道您是不是把人家給忘了。」
  「怎麼會呢?我這不是來了嗎?」
  邊解去棣樊身上的衣衫,芸香邊抱怨,「就不知道爺這次打算在揚州城待多久?」
  「如果可以待在這兒不走,我說什麼也不會走。」他技巧的回道。
  「芸香知道您家有妻小,所以買賣談成了,就得離開是不是?」芸香說得好哀怨。
  她送往迎來的恩客那麼多,就數這位公子最俊逸瀟灑、溫文爾雅,而且可以包下揚州城最好的客棧──「悅來客棧」的西跨院,這等手筆想必來頭不小。
  偏偏他家有妻小,她又不甘心委屈當妾,畢竟以她美艷的容貌,自嫁人當妻子還是大有可為,既是如此,她幹啥不當個正主兒,要選個偏房來當?
  棣樊笑了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爺,您家裡的妻子可有芸香美?」摸著他衣衫盡褪的胸膛,芸香挑逗的用指尖畫著圈圈。
  抓住她的手,他親暱的吻了吻她的手指,語氣真誠,教人聽不出佃是在虛應的說:「芸香姑娘是『煙花閣』最美的姑娘,誰能比得上?」
  故作嬌羞的抽回手,芸香撒嬌的推了推佃的胸膛,「爺最討厭了!」
  「是嗎?」扯下她身上輕薄的雪紗,再拉下她桃紅色的抹胸,棣樊漫不經心的揉著她的豐盈。
  不知道怎麼回事,今晚他就是提不起勁,雖然表面上,他並沒有失去自己的瀟灑柔情,可是他心裡清楚得很,他一直在壓抑那股想推開芸香的念頭,腦海似有若無的飄著一道身影──深邃美麗的五官,開朗樂觀的笑靨,雲淡風清的愁緒,婀娜生動的曲線……
  按捺不住棣樊不疾不徐的撫弄,芸香主動勾住他的脖子,推著他往後退去,倒進了床上。
  「爺,您可要把芸香牢牢記著,一刻也不能忘了哦!」她低頭吻著佃的胸膛,又咬又吮的一路往下戲游,直抵慾望的源頭,豪放的吞舔逗弄,勾引著他體內的渴望。
  思維中的影子漸漸淡去,渴望佔據了感官,棣樊推開芸香,將她轉壓在身下,吻嚙著她堅挺的蓓蕾。他的手拉下她的褻褲,長驅直入她熱情洋溢的花園,深深的撩撥著,讓她淪為被控制的傀儡。
  「啊……爺,愛我……」扭動著嬌軀,她緊抓著佃的肩膀,飢渴的弓起身子盼得到他更多的憐愛。
  望著芸香舂心蕩漾的媚態,棣樊剎那間閃了神,他想起那張令人難以忘懷的容顏,她的美是深刻而不需要修飾,嬌羞的神釆不媚卻撩人心弦……
  像是感覺到他的恍惚,芸香雙腿圈住佃的腰,身子向上一弓,讓他停頓的手指再一次感受她的火熱。
  放浪的吟哦喚回棣樊的失神,他迅速撤掉那心不在焉的逗弄,讓自己的慾望穿入芸香的體內狂野的衝刺。他氣惱自己不受控制的大腦,竟會在這種時候想起另一名女子。
  隨著他一次又一次的將歡愉抽送進她的體內,芸香再也承受不住的一陣緊縮之後達到高潮,同時尖叫了一聲,「爺!」
  好似終於發洩夠了,棣樊將激情的熱流灑進她體內,隨之飛抵高潮,接著毫不眷戀的抽身一退。
  「我讓揚升送你回去。」跳下床,他快而不亂的穿上衣衫,走出房間。
  還沒從銷魂的天堂回過神,就被他趕著送人,芸香有些詫異,也有些不解,不過以前他也從來沒有留她過夜,她自作聰明的心想,他大概是旅途勞累,所以今晚想早一點歇著。
  雖然意猶未盡,不過豐厚的銀兩已經賺到,她也可以走人了。
  滑下床,芸香慢條斯理的穿好衣物,梳整自己紊亂的儀表,輕移蓮步的跟著走出房間。
          ☆          ☆          ☆
  討厭!瞪著手上的披風,蝶希懊惱的皺皺眉頭,她是怎麼了?竟忘不了那個無禮的傢伙!
  這件披風她遺留著幹啥?她既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家住何方,留著披風不過是讓自己睹物思人而已,她又何苦像個傻子似的,想著一個不會再見著的人?
  可是……可是,她就是狠不下心來去了它,難道,她抱著一絲絲見到他的期望?或者是她根本捨不得丟……
  唉!她心裡究竟在想什麼?那位公子溫文爾雅、俊逸尊貴,一看就知道出生不凡,而她,一個世人不能苟同的混血兒,能妄想什麼?
  如果這會兒娘在她身邊,一定不認同她的自哀自憐。娘總是說,她跟常人沒有什麼不一樣,她是娘和爹相愛的證明。她也經常這麼說服自己,可是世人……
  她畢竟不是娘,娘是難得一見的奇女子,要不然前來傳教的爹爹也不會感化不成,反倒給同化了。還記得娘常告訴她,女子絕非男人的附屬品,女子也該活得勇敢而瀟灑。只是像娘這樣的女子,世間難尋了。
  她好想念爹和娘,這會兒他們應該已經回到爹爹的家鄉,當初若非她放心不下外公,自願留下來陪他,現在已經跟著爹和娘到意大利了。
  「小姐,你在想什麼?」翠兒無聲無息的來到她身邊,眨著一雙好奇的眼睛,賊頭賊腦的看著她手上的披風。
  心虛的丟開手上的披風,蝶希瞪著她罵道:「你想嚇人啊?叫這麼大聲!」
  「小姐,你太冤枉人了,人家哪有叫得很大聲?」翠兒無辜的嘟著嘴,是小姐自個兒心神不寧,還好意思責怪她!
  自知理虧,蝶希也不好強詞奪理,「好啦、好啦,算我冤枉你,對不住了。」
  她滿意的一笑,猶不死心的問:「小姐,你剛剛發著呆,在想什麼?」
  蝶希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你管得還真多!」
  「小姐,你在想那位公子是不是?」
  「什麼那位公子?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蝶希裝傻不承認。
  「就是昨兒個在湖邊的那位公子啊!」存心跟她過不去似的,翠兒不識相的看著被她丟在桌上的披風,「你還拿著人家的披風,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臉一紅,蝶希惱羞成怒的嘟著嘴,「你真囉嗦,我想他幹啥?我不過是在想,怎麼把披風還給人家,這也不行嗎?」
  掩嘴一笑,翠兒饒富興味的瞅著小姐。
  「你在笑什麼?」蝶希氣惱的瞪著她那副賊兮兮的樣子。
  「我在笑小姐心裡明明想,嘴巴卻不肯承認。」
  又氣又窘,蝶希咬牙切齒的罵道:「你真是愈來愈沒大沒小!」
  這怎麼可以怪她?小姐從來沒把她當丫鬟看待,沒大沒小還不是小姐自個兒應允的!翠兒不以為然的想著。
  「小姐,你不要不好意思,那位公子生得那麼俊,又風度翩翩,也難怪你對他念念不忘……」
  「翠兒!」
  努了努嘴,翠兒好委屈的嘀咕,「人家又沒說錯什麼!」
  「你是不是太閒了?」蝶希語帶威脅的問。
  翠兒這會兒才乖乖的閉嘴,不敢再說話了,她若是承認自個兒太閒了,小姐準會罰她去掃茅廁。
  「我外公呢?」
  雙眼圓睜,翠兒大驚小怪的叫道!「小姐,你是怎麼了?老太爺這會兒當然是在前頭的藥鋪子幫人家看病抓藥啊!」
  「我……你出去,別在這兒煩我,被你一煩,我神智都亂了。」蝶希困窘的推了推她。
  翠兒哀怨的看了小姐一眼,存心教她愧疚似的,「好嘛、好嘛!都是我不對,我走就是了。」
  實在沒心思理會翠兒,蝶希只好任著她可憐兮兮的離開寢房。
  目光禁不住再度回到放在桌上的披風,蝶希孩子氣的打了它一下,說來說去,都是它惹的禍,在這兒礙她的眼,亂得她心浮氣躁,乾脆找個地方把它藏起來,來個眼不見為淨……
  唉!但願如此。
          ☆          ☆          ☆
  雖然天一亮就醒了,不過棣樊哪兒也沒去,只待在客棧,坐在院子裡看書。
  大概是長途跋涉的關係,起了倦意,今兒個他就是提不起勁,反正體察民情也不急於這一兩天,等他養足了精神再說。
  可是一個時辰後,發現自己一點看書的心思也沒有,腦海揮不去一道影子,他雖不想承認,卻也明白影子的主人是誰。
  昨日為了不想增加她的難堪,也為了讓她接受他的好意,他走得匆匆忙忙,根本忘了請教她是何方人士,而當時的情形,也不方便讓他問及此事。不過這一別,只怕是沒有再見的一天,這種感覺今他有些悵然。
  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掛念一名只有一面之緣的女子,就因為她救人的行徑令他讚賞?還是因為她面對婦人冷漠回報所展現出來的釋懷,令他忍不住好奇她是怎樣的一名女子?
  他看得出來她是個混血兒,這一點可以由她絕美鮮明的五官窺知,再加上她的身形比起南方女子來得高姚,可又不失嬌柔之姿,不過除此之外,對她的瞭解他什麼也不知道。
  棣樊懊惱的一歎,正了正自己的念頭,他不該為了一名女子如此傷神,他們大清王朝一統的基業可比一名女子來得重要。
  這時,揚升端來一壺碧螺春和幾盤小菜,詢問道:「爺,要不要揚升送個書信給兩淮鹽政,讓他上『悅來客棧』見您?」
  「別忙,我們用不著驚擾兩淮鹽政,不過到了蘇州,倒是得見見江蘇巡撫。」
  「喳!」
  踟躕了一下,棣樊若有所思的喚道:「揚升!」
  「爺有什麼吩咐嗎?」
  「以後別再讓芸香姑娘來服侍我了。」
  「爺不喜歡芸香姑娘,那揚升另外幫爺找個姑娘,聽說『煙花閣』最近出了一名頗有才情的花娘,這容貌不輸芸香姑娘,不知爺的意思如何?」
  其實早在昨夜,貝勒爺不到一個時辰就讓他送走芸香,揚升已經看得出來主子對芸香生厭,所以這會兒他一點也不驚訝。
  「不忙,正事要緊,我們不能在揚州城待太久,等到了蘇州再說。」
  雖心裡有些詫異,揚升卻也不多加追問,只是恭敬的應道:「喳!」
  他家貝勒爺不是貪色之徒,但也不忘享受美人恩,正事要做,生活也要過,這是貝勒爺一直的瀟灑,只不過這會兒竟然……跟了貝勒爺這麼久,這還是他第一次猜不透王子的心思。
  「揚升,你不用跟著我,找仲軒和敬堯上城裡逛逛,或是上茶樓喝茶,多聽聽這兒的民聲。」
  「這……」沒有人保護貝勒爺,這妥當嗎?
  袖子一揮,棣樊不容反駁,「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眼看沒得選擇,揚升只好恭敬的行禮,順從的退出院子。貝勒爺待在客棧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才是,他就不要多心了。
  喝著揚升端來的碧螺春,棣樊再次執起書,試著讓自己的心湖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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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與其悶在屋子裡胡思亂想,還不如上市集逛逛,就這樣,蝶希拉著翠兒上街。
  「翠兒,你看這花鈿好看嗎?」簪一個頭釵在發間,蝶希活潑的轉了個圈問。
  翠兒看了看,搖搖頭的回答,「小姐,這花鈿一點也不適合你,太俗氣了。」
  「是嗎?」她沮喪的瞪著翠兒,這丫頭也太老實了吧!
  其實,她何嘗不知道這金翠珠寶的花鈿太過俗氣,可是今兒個她想變個樣,一改平日的素雅,不過被翠兒這麼一說,她的興致也沒了。
  翠兒不解的皺了皺眉頭,「小姐,你不是老說這玩意兒不適合你嗎?」
  懊惱的取下花鈿,蝶希正準備放回貨攤上,身後一道語帶輕佻的嗓音出聲阻止了她。
  「蝶希姑娘,我倒覺得這花鈿很適合你。」
  一聽聲音,蝶希就知道來者何人。揚州城大鹽商汪承道的兒子汪箕寒,是個無惡不作的登徒子,仗著家勢財大氣粗,在地方上橫行霸道。
  她充耳不聞的把花鈿放回去,拉起翠兒的手,轉身就想走人,「翠兒,我們到緞子鋪,我想買點……」
  「蝶希姑娘,難得一見,何必走得那麼急呢?」汪箕寒嘻皮笑臉的擋住她。
  「汪公子,有道是好狗不擋路,可否請你讓開?」這個討厭的傢伙,別人怕他,她徐蝶希可沒把他放在眼裡!
  她敢這麼大膽是有道理的,她外公曾救過汪承道一命,治好他的怪疾,算起來是汪家的恩人,也就是礙於這層關係,汪箕寒雖然喜歡找她麻煩,倒也不敢太過囂張。
  他不以為意的一笑,「蝶希姑娘,怪不得我老是惦著你,原來你這張嘴最對我的味。」
  「無聊!」蝶希沒好氣的賞了他一記白眼。
  汪箕寒對她顯然很有耐心,他笑了笑,故作有禮的拱手道:「蝶希姑娘,難得今兒個巧遇,我請你喝碗茶。」
  「要喝茶,你自個兒去,誰要跟你喝?」她不屑的冷哼一聲。
  他魔掌一伸的抓住她,面有慍色的說:「我好意相邀,你不要給臉不賞臉!」
  「這真是好笑,我不想接受你的好意,不行嗎?」扯開他的手,蝶希不怕死的回道。
  「小姐!」翠兒不安的拉了拉她,生怕她性子一急,得罪了汪箕寒。
  雖然知道自己動不了她,卻也拉不下臉來。汪箕寒惱怒的再次一抓,強行拉住她。
  「你當自己是誰?我邀你喝茶是看得起你,你敢不喝?」
  「我說不喝就是不喝,你想怎麼樣?」她挑興的肩一揚。
  「由不得你!」說著,他揮了揮手,讓跟在後頭的屬下抓住蝶希,打算強擄她們上茶館。
  「小姐!」翠兒手足無措的緊抓著她。
  拉住翠兒,像是叫她不要怕,蝶希氣極的大聲嚷嚷,「汪箕寒,你最好叫他們放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汪箕寒邪氣的一笑,不當一回事的把袖子一揮,「把人帶走!」
  一見情勢不對,翠兒連忙轉身去找救援。
  一路上不停的努力掙扎,卻怎麼也擺脫不了,蝶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就要被架到茶館,心裡著實急得不得了,卻又無能為力,她懂得下藥、懂得使毒,可是卻不懂得功夫。
  四周圍滿了人潮,可是根本沒有人敢管這檔子事,再說受困的人是身份不被世人苟同的她,人們更不可能為了她得罪揚州城最大富商之子。
  就在這時,棣樊邊搖折扇的走過來解圍,「這位公子,人家姑娘都說不要了,你又何必勉強人家?」
  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出面攪局,汪箕寒瞇眼一瞧,見此人是個生面孔,肯定是外地來的,便狂妄道!「臭小子,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誰?」
  見到他,蝶希既驚又喜,她萬萬沒想到他們會再見面,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想到這裡,可高興不起來了,慘了!這個傢伙一定不知道他惹的是誰!
  似有意若無心的瞥了她一眼,棣樊不疾不徐的笑著,「公子是誰並不重要,我只覺得公子相貌堂堂,該是飽讀詩書之人,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強擄姑娘,會不會有辱身份?」
  「你……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不要命了是不是?」乍聽之下似在褒他,實則貶他,汪箕寒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
  「公子真愛說笑,誰不要命?」棣樊氣定神閒的道。
  「想要命就不要管本公子的事!」汪箕寒咬牙切齒的瞪著他。
  「公子何必動怒?在下不過是好意相勸。」
  汪箕寒哪裡受得了棣樊的不識相,他眼露殺意,拳頭一握。
  「這事你是管定了是不是?」
  輕輕鬆鬆的攆走架住蝶希的嘍囉,棣樊技巧的擋在她面前保護她,回覆語氣像是寒暄般,「對不住,這事在下是管定了。」
  手一揮,汪箕寒怒吼道!「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給我拿下來!」
  看熱鬧的人潮一下子散到兩旁,汪箕寒的屬下一個個像猛虎野獸似的直撲棣樊而來,劍劍志在奪取他的性命,不過卻見他不慌不忙的推開蝶希,接下那一招又一招的攻勢,最後讓敵人哀鴻遍野的躺了一地。
  意識到棣樊絕非簡單人物,汪箕寒眼神一斂,「你是誰?」
  「在下姓江,是個到處做買賣的商人,哪兒有生意可做就上哪兒,昨兒個正好路經揚州,對這兒的園林風光甚為著迷,就待下來了。」
  他說了一串,全是廢話,汪箕寒知道這人絕不是他說得那麼普通。
  「今兒個我先放過你,不過下次你可沒那麼好狗命!」像是不想再跟他計較,汪箕寒轉向那些還躺在地上哀聲連連的屬下罵道:「你們這些沒用的傢伙,全部給我起來!」
  不再理會他,棣樊轉向蝶希輕聲的詢問,「姑娘還好嗎?」
  「我……公子小心!」突然瞥見汪箕寒射出一把飛刀,蝶希驚叫了一聲。
  不過還是說遲了點,棣樊來不及躲開那把飛刀,只能護著她的身子一偏,讓它狠狠的刺中他的臂膀。
  蝶希扶住他又慌又憂的問:「你還好嗎?」
  棣樊冷靜的拔出刀子,剎那間傷口血流如注,立即在臂上染成一片嫣紅。
  他依舊笑如春風,「你放心,我還挺得住。」若這麼一點小傷就要了他的命,他還有什麼資格接受二阿哥的重任。
  蝶希立刻抽出袖中的繡帕,將它作成繃帶先幫他止血。
  她瞪向汪箕寒,怒不可遏的斥責,「汪箕寒,你怎麼可以這麼小人?」
  「唷!蝶希姑娘捨不得是不是?」他原是笑得很曖昧,但一望向棣樊,口氣隨即轉為殘暴,「這是他自討苦吃,我不過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教他安分點,否則下次就不會這麼便宜他了。」
  沒工夫陪這小人耍嘴皮子,蝶希這會兒只關心棣樊臂上的傷,「我們走。」
  可是正當他們準備離開,汪箕寒的屬下又圍了過來。
  「汪箕寒,你別逼人太甚!」如果手上有一把刀,蝶希真恨不得一刀刺入他的心,取了他的命,哪怕她得賠上自己的命也甘心。
  「你們都退下!今兒個看在蝶希姑娘的份上,暫時放了他一條狗命!」說完,汪箕寒轉身帶頭離開。
  好不容易鬆了口氣,可是一見到棣樊臂膀上的傷,蝶希不由得蹙起眉頭。
  「公子,你的傷口得趕緊上藥,請公子跟我來。」
  原本想開口叫她不用擔憂,可是見她憂心忡忡的樣子,棣樊卻又感到一股莫名的欣喜,於是,他什麼也沒說,任由她帶他回家。
          ☆          ☆          ☆
  見著蝶希小心翼翼的幫他上藥,棣樊忍不住心裡的驚奇,「姑娘懂得醫術?」
  「從小耳濡目染,知道那麼一點皮毛。」外公是個大夫,爹爹也是習醫的傳教士,她當然多多少少傳承了一些本領,不過外公的那一套跟爹爹的那一套不一樣,所以跟外公和爹爹比起來,她反而懂得比較多。
  看著蝶希專注的神情,棣樊不由自主的被她深深吸引,心湖泛起了陣陣漣漪。
  「對了,還沒請教姑娘芳名?」
  「徐蝶希。」
  喃喃念了好幾遍她的名字,棣樊自動的報上大名,「棣樊。」
  不好意思直呼其名,蝶希想起他曾跟汪箕寒提及姓江,於是她喚他,「江公子,我……」
  「如果蝶希姑娘不嫌棄跟我交個朋友,就請直呼我棣樊。」
  蝶希一笑,點了點頭,也不忸怩的說:「那也請你直接叫我蝶希。」
  「蝶希……我可以喊蝶兒嗎?我覺得蝶兒這名字更適合你。」他自知不該縱容愈來愈管不住的心,可是他忍不住內心的一股渴望,盼能永遠駐紮她的心裡。
  掩不住一羞,蝶希胡亂的點點頭。
  見她羞答答的模樣,棣樊情難自禁的輕聲一喚,「蝶兒。」
  那一聲「蝶兒」把蝶希的心都叫亂了,為了掩住內心的慌張,她連忙轉移注意力,「棣樊,我很感激你出手相助,不過,你這麼做實在是太不聰明了,汪箕寒不是你得罪得起,如果你還想待在揚州城,我勸你以後最好避開他。」
  「這話怎麼說?」
  「他是揚州城大鹽商汪承道的兒子,他……哎呀!說了也是白說,你只要知道他這個人得罪不起就行了。」
  「照你這麼說,若是再讓我見到他想擄你,我也不該管?」
  「為了你好,你是不該管,再說,他雖然可惡,倒也不敢對我怎麼樣。」不可否認,棣樊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確實讓她感動,但是想到他的安危,她就忍不住擔心。
  「既然你這麼說,以後我不管就是了。」
  偏著頭,蝶希眨著那雙水溜溜的眸子,「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不識好歹?」
  棣樊笑著搖搖頭,狀似抱怨的說:「我以為你會高興我幫你解了圍,沒想到,反倒教你訓了幾句。」
  「我還不是為你好,我是……」說著,蝶希雙頰不自覺的染上紅暈。
  棣樊一雙眼睛溫柔卻放肆的直勾著她,情不自禁的為她嬌羞的神釆著迷。
  「怎麼不說了?」
  「我……就是這樣子,還有什麼好說的!」又來了,這傢伙又用那種無禮的眼神看著她,把她一顆心都給看亂了。
  見她一臉手足無措,棣樊也捨不得再追問,可是一雙眼睛卻像是著了魔似的,一眨也不眨的盯在她身上。
  平和的氣氛一下子增添了幾許火熱,空氣裡纏繞著似有若無的情意。
  這一刻蝶希突然意識到棣樊衣衫不整。
  為了包紮傷口,他不得不袒胸露背,剛剛她忙著幫他上藥,根本忘了男女有別,可是現在全變了,他結實的肌理令她心跳狂亂。
  她以為他溫文儒雅,該是個柔弱的書生,不過今兒個發現並非如此,他功夫了得,在那溫和有禮的談笑之間有一股內斂的精明,他絕非簡單的人物。
  彷彿他會湯人似的,蝶希連忙拉開彼此的距離,「你……把衣服穿好,我去拿昨日的披風還你。」
  她的腳步顯得有些急促的走到檀木櫃前,取出珍放在裡頭的披風。
  就在這時,翠兒慌慌張張的衝了進來。
  「小姐,不好了,老太爺來了!」
  聞言一驚,蝶希手忙腳亂的把披風塞進棣樊手上,嘴裡唸唸有詞的拉起他,「你得躲起來,要不然讓外公瞧見,我可慘了!可是,要躲在哪裡呢?」左看右看,她焦躁得拿不定主意。
  「你別急,我來跟你外公解釋。」棣樊優閒從容的說。
  「不行、不行,就是解釋了才糟糕!」藏了一個男人在房裡沒什麼了不起,她跑到市集惹上汪箕寒那才是大事。
  外公一直告誡她要離他遠一點,那個無惡不作的登徒子,雖然礙於外公是汪家的恩人不敢動她,不過誰算得準那種小人,她還是得防著點。
  棣樊被蝶希給搞糊塗了,「此話何來?」
  「哎呀!沒工夫跟你解釋那麼多了,你先躲起來再說!」
  蝶希眼睛溜著溜著,瞄到了屏風,便拉著棣樊急忙的往那走去,不過,正準備把他推到屏風後頭,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停下來,回身看著剛剛大呼小叫緊張得不得了,此刻卻像是在看熱鬧的翠兒。
  沒一會兒,她隱約已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翠兒,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騙我!」
  笑嘻嘻的往後一縮,翠兒好無辜的表示,「我這是跟小姐學的啊!」
  「好啊!你倒是推得一乾二淨,今兒個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丟下棣樊,蝶希氣呼呼的朝她直撲而去。
  翠兒左閃又閃拚命的求饒,「小姐,你饒了我,翠兒不是有意的……」
  看著蝶希追著翠兒竄來竄去的身影,那飛舞的姿態輕盈而亮麗,棣樊不禁癡傻得醉了。
  終於讓她抓到翠兒,蝶希氣急敗壞的斥道:「你把我嚇得冷汗直流,魂都快飛走了,你還敢說你不是有意的!」
  「小姐,你聽我說,我是因為……」瞥了棣樊一眼,翠兒嗓門壓了下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人家怕你出了亂子。」
  當她還在求援時,正巧碰見小姐扶了一個受傷的男人,於是他們一起從後門溜回家來之後,小姐就催著她去拿藥,藥拿到了手,又催著她守在門外,她等著等著,眼看天色就要暗了,他們兩個還關在房裡,這教她怎能不心急?逼不得已,她只好出此下策。
  蝶希臉一紅,又氣又怒的瞪了她一眼。
  像是聽見翠兒的話,棣樊走了過來,「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離別在即,蝶希才知道自己竟如此依依不捨。
  「你等一下!」從醫藥箱裡取出一瓶藥,她將它遞給他,「這個給你,明兒個記得換藥,傷口才會好得快。」
  「我知道了。」棣樊眷戀不捨的看著她。
  「我送你到外頭。」蝶希裝作不在意,先帶頭走了出去。
          ☆          ☆          ☆
  「爺,你上哪兒去了?」一見到棣樊,揚升急急忙忙的迎上前。
  「出去轉轉。」走回房裡,棣樊問道!「仲軒和敬堯呢?」
  「我一直見不到爺的人,不放心,就讓仲軒和敬堯到外頭找您。」揚升趕忙幫他倒了杯茶水,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披風,靈活的腦袋瓜立刻想起昨兒個湖邊發生的事,這不就是……
  「揚升,你別老是放心不下,再大的事也難不倒我。」棣樊的口氣聽似溫和,卻蘊含著一股自信的驕傲,他可以被稱為政經雄才,這不是沒有道理的。
  「奴才知道,不過爺是尊貴之驅,又身負重任,還是請爺多保重自己。」
  「我明白。」他下意識的摸摸臂上的傷口,今天真的是太疏忽了,一心掛著蝶兒,倒教小人給暗算,他得切記以後不可以再犯同樣的錯。
  揚升按捺不住的開口問:「爺,昨兒個我們在湖邊,您不是把這披風借給了一位姑娘嗎?」
  棣樊眼裡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絲的情意,他點了點頭,有意避重就輕的說:「我今兒個在市集又巧遇這位姑娘。」
  「爺,這位姑娘是何方人士,姓什麼、名什麼?」
  雖然棣樊有意掩飾,揚升卻隱約的瞧出他的心思。
  「她是這兒的人,姓徐,就住在街上的藥鋪子。」他含糊的回答。
  看得出來主子不想多說,揚升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只好轉話道:「爺,我先幫您更衣,再議小二準備晚膳。」
  「更衣我自個兒來就行了,你去讓小二準備晚膳,我肚子還真餓了。」他可不能讓揚升發現披風底下的衣衫沾了血,否則揚升又要大驚小怪。
  揚升心裡覺得怪怪的,不過又說不上哪兒奇怪,只好應了一聲,「喳!」
  「對了,仲軒和敬堯回來,讓他們立刻過來見我。」
  「喳!」揚升恭敬的退了出去。
  棣樊這才脫下披風準備更衣,揚升卻因為在房門前碰到風塵僕僕返回的仲軒和敬堯,只好又折了回來。
  見到主子衣衫上的血漬,揚升心一驚,緊張的趨向前,「爺,這是怎麼回事?」
  愈想隱藏,愈是瞞不住,他無奈的一歎,輕鬆的笑道:「不打緊,發生了一點小事。」
  什麼小事,人都傷了!揚升慌張的說:「爺,我這就去請大夫……」
  「不用了,蝶希已經幫我上了藥,沒什麼大礙了。」棣樊不自覺的輕觸臂上的傷口處,感到那上頭似乎還留有她小心呵護的溫熱。
  他說得不經意,揚升倒是聽得有心。
  蝶希?就是昨兒個湖邊那位姑娘嗎?再見主子眼中閃爍的異樣神釆,他頓時明白了,他家貝勒爺看上這位蝶希姑娘,只怕貝勒爺不讓他找「煙花閣」的姑娘服侍,也是因為她。
  「仲軒、敬堯,你們兩個來得正好,我有事要你們去查。」棣樊坐了下來,把今兒個在街上遇到的事說出來。
  「我要你們打聽汪府究竟是怎樣的一戶人家,汪箕寒橫行霸道,可謂目無王法,我想他敢如此囂張,必定是有人讓他撐著,這等惡徒若不清除,百姓何以安居樂業,又如何信服我們大清王朝?」
  「爺,我和敬堯明天一早就四處去打聽。」仲軒應道。
  「切記,萬事不可聲張,以免招惹不必要的禍端。」
  仲軒點了點頭,「爺,您放心,我和敬堯知道怎麼做。」
  「揚升,你去讓店小二準備晚膳,累了一天,你們應該餓了吧!」
  「喳!」揚升連忙彎腰告退。
  「敬堯,我寫封信,你立刻飛鴿傳書給二阿哥。」這一路南下,也有一些時日,他得拍封信回京城讓二阿哥知道他的情況。
  「是。」說著,敬堯趕忙幫他準備文房四寶。
          ☆          ☆          ☆
  躡手躡腳的打開後門,蝶希謹慎的回頭一瞧,確定沒有被翠兒發現,她才大大方方的走出去,將門兒掩上。
  吸一口外頭舒暢的空氣,她滿意的一笑,為了昨兒個在市集碰到汪箕寒,翠兒硬是不肯讓她出門,還拿外公威脅她,沒辦法,她只好用偷溜的。外公一向不喜歡她上街,可是待在家裡,她實在悶得發慌。
  原本她是可以在前面的藥鋪子幫忙抓藥,但是人們對她的目光,教外公心疼得很,所以除了偶爾幫幫忙,她很少進藥鋪子。這種事說起來實在委屈,她明明可以行醫救人,卻……唉!這種事不想也罷,想了只有難過的份,還能如何?
  提起腳步,蝶希正準備走人,卻讓人給擋下來。
  「蝶希姑娘!」揚升恭敬的喊道。
  蝶希警覺的一退,小心翼翼的看著他,「我認識你嗎?」
  「蝶希姑娘不認識小的,不過認識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曾經借了一件披風給蝶希姑娘,昨兒個在市集上還出手相助,蝶希姑娘應該還記得吧!」
  「你家公子是江公子……棣樊?」想起棣樊要她直呼他的名字,蝶希不由自主的趕緊改口。
  「是,正是我家公子。」
  「他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裂了?」既然是他的僕人,蝶希想當然耳的以為他出了什麼事。
  很滿意她緊張的模樣,揚升笑著搖搖頭,「不是、不是,我家公子的傷口在蝶希姑娘的照顧下,好得很。」
  這下她可糊塗了,「那……你找我有什麼事?」
  像是在推敲該如何提這事才好,揚升停了停才道:「蝶希姑娘,揚升是個直腸子的人,我也不拐彎抹角,話就直說了,我是想請蝶希姑娘服侍我家公子,讓我家公子在揚州城這段日子舒服愜意。」
  眼珠子瞪得像是要掉下來似的,蝶希壓下心裡正在竄起的怒火,謹慎的求證,「你說什麼?」老天爺,希望她會錯意,不是自己以為的那麼一回事……
  「蝶希姑娘,能夠服侍我家公子是你的福氣,揚升跟你保證,我家公子絕不會虧待你。」
  「福氣?」她相信他是個正人君子,而他竟然教他的僕人……他把她當成什麼了,青樓的女子嗎?難道在他眼中,她是如此的不堪嗎?
  「蝶希姑娘……」
  「你給我滾得遠遠的,最好不要再讓我見到你!」是憤怒,更是哀痛,蝶希絕望的吼道。
  「蝶希姑娘,你別生那麼大的氣,聽我把話說完,只要你服侍得好,我家公子說不定還會帶你回京城,這總比你待在揚州城讓人家瞧不起來得好,不是嗎?」揚升已經打聽過她的身世,就因為這點,他相信她會接受他的提議。
  這一說,蝶希更氣了,她粗魯的推了他一把,忿忿不平的大喊,「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你給我滾,滾得遠遠的,我這輩子不想再見到你,滾!」這一刻哪有什麼心情出門,她頭一轉,推開後門走回屋內。
  揚升忍不住皺了皺眉,這個女人是笨蛋嗎?能夠服侍他家貝勒爺是多大的恩賜,她竟然不知好歹的叫他滾?
  這……算了、算了!反正他們待在揚州城也不會太久,到了蘇州,他再幫貝勒爺找個更美的姑娘。
          ☆          ☆          ☆
  「偽君子!偽君子……」愈想愈氣,愈想愈傷心,蝶希再也控制不住,眼淚淅瀝嘩啦的滑下來。
  就這樣,她一邊抹著淚,一邊喃喃的罵著,氣沖沖的朝寢房衝去。
  「小姐!」四處找不著小姐,心裡正焦急得很,就瞥見她晃進房裡的身影,翠兒趕緊追過來,「小姐,你剛剛上哪兒去……小姐,你怎麼了?誰欺負你?」
  見到她淚流滿面,翠兒頓時手足無措。
  「偽君子!」她以為他跟別人不一樣,見到她也沒有避之唯恐不及,沒想到他根本不安好心,他太可惡了!
  取出繡帕,翠兒輕輕的幫她拭淚,「小姐,你是不是又遇到汪箕寒?」
  擤了擤鼻涕,蝶希難掩一肚子的怒火,「我哪有那麼倒楣,天天都碰到那個登徒子!」
  「那是誰惹小姐生那麼大的氣?」不管受到多大的委屈,小姐總是開朗的笑著,除了夫人和姑爺離開揚州的時候曾經見小姐哭過一回外,她從來沒見過有什麼事可以讓小姐掉眼淚。
  「偽君子!」他怎麼可以如此羞辱她?
  「小姐,誰是偽君子?」翠兒皺了皺眉頭,小姐今兒個怎麼這麼奇怪,說話沒頭沒腦的?
  已經夠心煩氣躁了,翠兒又在耳邊問個不停,蝶希氣惱的揮了揮手嚷道:「你出去,不要管我!」
  「小姐……」
  摀住耳朵,她幾乎是用吼的喊著,「出去、出去、出去!」
  看了她一眼,翠兒無奈的退出寢房。
  蝶希緩緩的放下雙手,全身無力的癱坐在床柱邊,她從來沒有這麼傷心過,她是那麼情不自禁的為他心動,那麼念念不忘的想著他的溫文儒雅、他的俊逸瀟灑,為他從容不迫的收拾汪箕寒那群屬下深深折服,可是他卻當她……
  老天爺,你好殘忍,為什麼要如此待我?蝶希無聲的吶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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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爺,這兩天,我和敬堯整個揚州城都轉過了,什麼也打聽不到,這兒的人一提到汪箕寒就個個長畏縮縮,直說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仲軒愧疚的跟棣樊報告查探的結果。
  整個揚州城的人都如此懼怕這個人,這究竟為什麼?棣樊微微的蹙起眉頭,是因為他可以任意宰割老百姓的生命,官府卻制不了他嗎?
  見主子沉思不語,仲軒接著問:「爺,我們這會兒該怎麼做?」
  「什麼都別做,這事我來查,有一個人可以告訴我。」一想起蝶希,棣樊眼中不自覺的多了一份熱情。
  他知道自己不該兒女情長,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情不自禁的想著她,想著她的一顰一笑,想著她的嬌羞動人,他想見她,卻又不知拿什麼理由去見她,這會兒,他終於可以理直氣壯的去找她。
  「爺指的是誰?」敬堯忍不住心裡的好奇。
  笑了笑,他不慌不忙的起身,「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去就回來。」
  「爺,您要上哪兒去?」揚升緊張的問,從貝勒爺眼中的神釆來看,他指的該不會是蝶希姑娘吧?
  「我去找一個人,很快就回來。」
  「爺,您一個人出去,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您還是讓揚升跟著,要不然讓仲軒或者敬堯跟著也可以啊!」
  「揚升,不會有事的。」
  「爺,您臂上的傷可還沒好。」揚升提醒道。
  棣樊無奈的一歎,「好吧!你不放心就跟著,不過,只能暗中跟著。」
  為了他受傷的事,揚升一直耿耿於懷,自責不已,這會兒他要是不讓他跟著,這小廝一定會守在客棧門口,直等到他回來。
          ☆          ☆          ☆
  忍受了小姐兩天的陰陽怪氣,翠兒決定上街買小姐最愛吃的桂花糕來討她歡心。
  不過才剛出門,翠兒就瞧見棣樊前來,她心一喜,以為他是救星,一聽他說要見小姐,她便二話不說的帶他進門。
  「小姐,你看看誰來了?」門也沒敲,她興沖沖的跑進房內。
  坐在窗台上,蝶希像是沒聽見她說的話,動也不動的望著園子裡搖曳生姿的花兒及那翩然飛舞的彩蝶。
  「小姐,你快來看看,是……」這才想到她忘了一件事,翠兒回過頭,無語的問著棣樊,她還不知道他姓什麼、名什麼。
  「翠兒姑娘,可否讓我和你家小姐單獨說幾句話?」棣樊有禮的詢問。
  一聽到棣樊的聲音,蝶希縹緲的意識頓時回了神,她身子一僵,沒等翠兒點頭應允,便出聲嘶吼,「你給我滾,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棣樊怔住,翠兒也嚇住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望著翠兒,他原心想她應該知道發生什麼事,卻見她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他有禮的作揖,無聲的請求翠兒離開。
  看著他,翠兒左右為難,不過在他懇切的目光下,她心軟的點點頭,退出寢房。
  沉著氣,棣樊靜靜的走近蝶希,輕輕一喚,「蝶兒!」
  那一聲把蝶希的心都叫擰了,她急躁的跳下窗台,心慌意亂的將他往外推,「我叫你出去,你聽不懂是不是?你滾,你給我滾得遠遠的!」
  「蝶兒,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棣樊抓著她,柔聲問道。
  「偽君子!」撇開頭,她不容許自已被他的目光融化。在他做出那麼可惡的要求之後,他怎麼還有臉來見她?
  「偽君子?」
  掙開棣樊,蝶希絕然道:「你走,今生今世,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
  知道她是認真的,他不由得一陣心慌,「蝶兒,告訴我,我究竟做了什麼事?」
  冷冷的一笑,她哀戚的瞅著棣樊,「我終於看清你的真面目!」
  「我的真面目?」有疑惑,有驚慌,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走!」轉過身,蝶希心痛的閉上眼睛。
  「蝶兒……」
  「你不走,是想逼我叫人把你趕走嗎?」
  有生以來,棣樊第一次不知如何是好,難道,這是老天爺要他斷了對她的戀、對她的情不自禁嗎?
  這樣也好,不是嗎?他身負重任,是不該兒女情長,他終究不屬於揚州,最後還是得回到京城──他真正歸屬的地方。
  深深的看了蝶希一眼,棣樊默默的轉身離去。
  半晌,她緩緩的回過身,他終於走了,可是她的心為何如此的沉痛呢?他那麼羞辱她,她該恨他才是,為何她的心只有萬般不捨?
  蝶希魂不守舍的走回窗台坐下,園子裡的花兒依然綻放,彩蝶依舊舞動,可是她的心卻陷進痛苦深淵,感覺不到那一點一滴的美。
          ☆          ☆          ☆
  坐在院子裡,棣樊幽幽的喝著酒,想走得瀟灑,卻是割捨不下,他終究騙不了自己,蝶希已經進佔他的心房,即使不再相見,也會牽牽掛掛。
  「爺,今晚,我請『煙花閣』的姑娘彈首曲兒給您聽聽。」見主子悶悶不樂,揚升心裡更愁,伺候好貝勒爺是他的責任,他卻讓貝勒爺眉不開、眠不笑,他真是對不住貝勒爺。
  搖了搖頭,棣樊指著對面的石椅道:
  「奴才不敢!」
  「我叫你坐你就坐,出門在外,不用計較那麼多。」
  「喳!」揚升順從的坐下來。
  也許是喝了些酒,棣樊沒有禁忌的放開心情說:「揚升,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這麼猶豫不決過。」
  「爺是為了汪箕寒的事在傷神?」不好說出他的心事,揚升故意拉開話題。
  「不,不管汪箕寒有多大的本頷,我都有法子治他的罪。」
  揚升連忙附和,「爺是二阿哥倚重的政經雄才,揚升知道爺絕對有法子治得了一個小小的惡徒。」
  「可是,卻不知道如何……」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棣樊打住話,唇邊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他再精明,也算不過一個「情」字!
  「爺……」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揚升無助的閉上嘴巴,他得好好的想一想怎麼幫貝勒爺。
  「揚升,怎麼沒見到仲軒和敬堯?」
  「他們兩個……」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到仲軒和敬堯從外頭走進來。
  一見到棣樊,仲軒等不及的說!「爺,有點眉目了。」
  明白的點點頭,棣樊起身帶頭往房內走去。
  房門一關,他使問:「有什麼消息?」
  「我和敬堯今兒個上茶館坐坐,碰巧遇到了汪箕寒,他見茶館唱曲兒的小姑娘生得嬌柔,就當眾輕薄起來,還想強擄她回家當小妾,最後那小姑娘的爹爹跪地求饒,被汪箕寒的手下傷得全身都是血,這才讓他無趣的走人,我們事後幫那小姑娘送她爹爹去大夫那兒,藉機跟他們父女打聽了一下,他們才透露了一些,說汪承道和知縣勾結,汪箕寒就算殺了人,只怕知縣也會將案子壓下來。」
  「可惡!食我們大清王朝的俸祿,竟敢勾結徇私,真是罪該萬死!」棣樊氣惱的握緊拳頭。
  「爺,這會兒我們該怎麼做?」
  「等我今晚進汪府一探,我們再走下一步棋。」
  敬堯趕忙說!「爺,這事交給我來辦。」
  「不,你和仲軒留在外頭接應我。」
          ☆          ☆          ☆
  「小姐,子時已到,你是不是該上床歇著?」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翠兒揉揉睏倦的眼睛。
  她已經很努力的想陪小姐賞花,好討小姐歡心,可是這園子裡的花兒怎麼看都是一個樣,實在無趣得很,而且天色早暗了,花兒都看不清楚了,她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好看的?
  「我又沒叫你陪著我,你覺得累,就進房休息啊!」
  石桌上的一壺龍井早就冷了,蝶希卻喝得好像很有味道的樣子。
  「小姐!」翠兒語帶哀求的喚她。
  蝶希懊惱的皺了皺眉頭,「你真麻煩,我還不累,不想那麼早就休息,難道也不行嗎?」
  「這麼晚了哪有不累的道理?」她嘟著嘴嘀咕道。
  「你的問題還真多!」蝶希斂眉一瞪。
  翠兒好委屈的說:「小姐,翠兒還不是關心你,晚這麼涼,怕你著涼了嘛!」
  「我身子壯得很,你幾時見我生過病啊!」她不以為然的輕哼一聲。
  「可是現在不同,小姐……」捂著嘴巴,翠兒趕緊把差一點脫口而出的禍端給打住。今兒個她已經闖了一次禍,把那位公子帶進來跟小姐見面,誰知道,惹小姐生氣的人竟然就是他,這會兒她若是再提到他,小姐一定又會發脾氣!
  眉一挑,蝶希奇怪的問:「怎麼不說了,現在有什麼不同?」
  「沒、沒什麼不同。」她連忙搖搖頭。
  賞了她一記白眼,蝶希沒好氣的說:「沒什麼不同,那你還擔心什麼?」
  「小姐,多留心點總是不會錯啊!」
  「我看,再繼續坐下去的話,會生病的人是你!」自個兒都管不好,還管到她頭上!
  「那小姐就饒了我,進房休息吧!」翠兒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怪不得外公不愛管我,有你這麼幫他盯著,他何必那麼費事!」
  嘴一噘,翠兒義憤填膺的說:「小姐,你就愛冤枉我,我可是什麼事都以你為重,從來沒幫誰盯著你。」
  「是、是、是,我錯了,是我不識好人心,冤枉你了。」外公是沒教翠兒盯著,可是她這麼囉嗦,外公想也知道她會自動幫他盯著自己!
  「小姐知道就好。」
  懶得再跟翠兒耍嘴皮子,蝶希認命的站起身,「好,我去休息,那你是不是也可以回房了?」
  翠兒笑著站起身,高興的點著頭,「小姐,我送你回房。」
  這丫頭還真不是普通的煩人,就那麼幾步路她也要送!
  翻了翻白眼,蝶希無所謂道:「你愛送就送!」
  終於,翠兒把她護送到房門口。
  「小姐,翠兒回房了,你早一點歇著。」她總算可以識相的告退。
  目送翠兒幾乎是用跑步衝向臥房的背影,蝶希好笑的搖搖頭,她還真不能不佩服翠兒,想睡覺想得要命,竟然還可以跟她嘮叨這麼多!
  回過身,蝶希正準備推開房門,突然有人從後頭用汗巾蒙住她的鼻子,一陣迷香暈眩了神智,她全身一癱,墜入黑暗的深淵。
          ☆          ☆          ☆
  一個時辰的工夫,棣樊已經把汪府摸得一清二楚,帳房位在何處,哪兒的防守最嚴密,侍衛巡視的情況,該知道的他全記在腦海裡。
  目的一達到,他立刻會合守在外頭接應的仲軒和敬堯,如鬼魅般的消失在夜色裡,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客棧。
  「爺,您可回來了!」一見到棣樊,揚升連忙迎上前。
  「揚升,我不是叫你先歇著嗎?」揚升護衛他的忠心,他不是不瞭解,只是處事優閒從容的他,總覺得揚升大可不必那麼緊張。
  「爺,我幫您請來了一位姑娘,這會兒就在房裡等您。」
  棣樊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我不是告訴過你,正事要緊,別再忙著找哪位姑娘來伺候我?」
  「爺,揚升保證您會喜歡這位姑娘。」
  搖了搖頭,他若有所思的說:「揚升,有些事你不會明白的。」
  「爺,揚升明白。」
  笑了笑,棣樊堅持道:「你把房裡的姑娘送走吧!」
  揚升面有難色,他含蓄的點道:「爺,現在只怕騎虎難下。」
  棣樊精明的腦袋瓜一轉,立刻清楚揚升話中的意思,不由得一怒,「你下了春藥?」他最恨這種下三濫的玩意兒,揚升最清楚不過,竟還犯了他的大忌!
  「爺,揚升只下了一點,實在是萬不得已。」
  「你這是在逼我就範嗎?」他難得咄咄逼人的問。
  垂著頭,揚升什麼話也沒說,反正他的用心良苦,貝勒爺待會兒就會瞭解。
  袖子一揮,棣樊急步的往房裡走去,現在跟揚升說什麼都太遲,他已經沒得選擇。
          ☆          ☆          ☆
  迷藥退丟,春藥的效力卻開始作祟,蝶希覺得全身好熱,一股彷彿要將她吞噬的火焰在體內燃燒著,她好難過,好想逃離這種熾熱,不由自主的,她動手脫丟身上一件件的衣服。
  棣樊一進到房內,看到的正是這般撩人的景象,她脫得只剩下抹胸,而且顯然不夠似的,還想繼續褪去最後的束縛。
  「蝶兒!」他終於明白揚升的用意。
  棣樊飛也似的衝過去,將蝶希緊緊的摟進懷裡想阻止她做傻事,可是當她火熱的身體一碰到他,他的身體反而陷進灼熱的感官之中。
  「我好熱……」睜著有些神志不清的雙眼,她努力的對準視線,看到了棣樊,一個在她心底糾纏不肯離去的男子,她當自己在作夢,情不自禁的喚著,「棣樊……」
  沒有後路可退,棣樊將蝶希按躺在床上,他得盡可能滿足她,化去她體內所受的折磨。
  「棣樊,我好熱……好熱……」
  「我知道,再過一會兒,你就不熱了。」他邊安撫,邊扯掉她的抹胸,雙手罩住她粉嫩的豐盈,愛撫的揉著、捏著,緊跟著他的嘴輕取一隻蓓蕾,吞吮、咬嚙,在蕾上細舔,那空出來的手沿著迷人的溝渠滑下腹肌,探向她幽靜的私密,先是輕柔的撩撥、誘惑,慢慢的轉為熱情的尋覓、抽送,將歡愉深深播送,讓蜜津溢滿園地。
  「唔……」火熱的感覺似乎沒有消退,蝶希反而覺得全身更加沸騰起來,她喜這種快感,可是又像是不夠似的,她不覺弓起身子,雙手抓著他的肩膀,讓自己灼熱更帖近那股解放她的舒暢。
  「蝶兒!」唇瓣呢喃的轉而攫取另一隻蓓蕾,棣樊愛戀的舔著、咬著,手指跟愈加賣力的一抽一送,感覺她女性的陰柔之美緊緊的包裹著他,挑動他的飢渴,水望一舉攻佔。
  「啊……」感覺身體在一陣急促的緊縮之後飛向高潮,可是體內的熾熱繼續燃燒著,蝶希抵抗不了的蠕動嬌軀,「熱……」
  「蝶兒,很快就不熱了,我會除去你體內的熱。」唇舌取代了手,棣樊掀起另一波更親密狂熱的挑逗,把她帶入一場絢爛的波濤裡,好似體內的熱就此可以煙消丟散,實則陷進另一個糾纏著熱與欲的火海之中。
  「唔……唔……」感覺自己的身體像要爆炸似的,蝶希禁不住的一再吟哦。
  額上的汗一顆顆的揮灑,棣樊終於承受不住體內急於宣洩的情慾,他剝去身上的衣衫,握住她嬌俏的臀,向上一挺,讓他的碩大霸佔她引人遐思的幽谷,穿破她貞潔的防線。
  「啊!」為那突如其來的痛楚尖叫了一聲,蝶希下意識的想抗拒,可是體內還在蔓延的灼熱讓她控制不了的想帖向快樂的泉源。
  「蝶兒,不要怕,一下子就不痛了。」輕柔的在她耳際舔吻,讓她忘卻那股疼痛的不適,棣樊才緩緩的轉慢為急的在她體內律動。
  他一次又一次的衝刺,一次又一次的深入,帶領她遨遊慾海,直到她再也負荷不了那豐沛的快感,在痙攣中達到高潮,他才隨之噴灑激情的種子,跟著一起飛達慾望之頂。
  許久,火熱的氣息像是漸漸淡去,棣樊的慾望卻還深深的棲息在蝶希的花園,戀戀不捨離去,直到她不安分的輕移身子,他才知道她體內的熱源並沒有完全撲滅,還渴望釋放。
  「嗯……熱……水……」乾渴的舔著唇瓣,蝶希喃喃的輕吟。
  退出她的體內,棣樊輕咒了一聲,該死!揚升下得藥量顯然比說的還多!
  這是她的初夜,他想溫柔一點、節制一點,可是現在……
  翻過蝶希的身子讓她趴著,棣樊的唇舌順著她頸項往下舔逗、吮吻,那潔白的背馨香迷人,滑嫩細緻的觸感教人癡醉,那俏麗的臀渾圓誘人,柔軟飽滿的味道令人貪戀,他的手穿過她的腋下,握住她的豐盈,急促的揉撫、捏逗,接著不安分的滑至靜密的花園,逗著盛放的花蕊,深深的撩撥慾望的蜜汁。
  「唔……」抓著床褥,蝶希滿足的在他的愛觸下浮沉。
  抵擋不了眼前那密谷的誘惑,棣樊雙手轉而握住她的柳腰,讓自己的慾望再度墜入她柔軟濕熱的情慾之源,開啟另一次更劇烈的結合,狂野熾熱的一再衝刺、急騁,刺激得她不斷的嬌吟,直到震撼的緊繃攫住她,驚濤駭浪的灼熱化成一道道滿足,再一次奔赴高潮……
  慾望好似永不止息的一再席捲,夜卻是短暫的,直到天亮,風暴才漸漸平息,讓糾纏難分的兩個人擁抱入夢。
          ☆          ☆          ☆
  一早,揚升便恭敬的守在棣樊的房門口,他知道用這種下三濫的方法逼蝶希姑娘就範,實在是罪不可赦,貝勒爺也絕不會輕饒他,可是為了貝勒爺,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跟了貝勒爺那麼久,他從來沒見過貝勒爺為了一個女人這麼傷神過,心裡頭明明想要卻又不敢要,他不懂,不過是一二個女人,貝勒爺何苦難為?貝勒爺不敢要,他就讓貝勒爺非要不可,以後就不用再為這麼微不足道的小事愁眉不展了。
  仲軒和敬堯見狀,很聰明的上茶館聽曲,他們可不想遭殃。
  可是守了一個晌午,卻不見房裡有一絲絲的動靜,揚升不免心急起來,貝勒爺和蝶希姑娘這會兒不知道怎麼了?
  正當他惴惴不安之際,「悅來客棧」的西跨院來了一名嬌客,「煙花閣」的芸香竟然自個兒找上門。
  「芸香姑娘,你怎麼來了?」連忙阻止她直闖貝勒爺房間的意圖,揚升有禮的招呼著。
  芸香嫵媚的一笑,「揚升哥哥,我是聽說爺還沒有離開揚州城,心裡著實想念得很,所以特地過來看他,就柏爺把芸香給忘了。」
  「怎麼會呢?」他虛應的笑著。
  其實她會出現在這裡,他不用猜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煙花閣」最近出了一名頗有才情的姑娘,聽說生得嬌美可人,嘴巴又香又甜,這會兒已經取代芸香成為「煙花閣」最有名的姑娘,揚州城的富家子弟個個趨之若鶩,她自然被冷落在一旁,偏偏她又挑剔得很,沒錢沒勢的公子她可不服侍,也難怪她會找上這兒。
  「揚升哥哥,你別讓爺知道,我自個兒進去見他。」說著,芸香繞過他。
  揚升趕緊竄到前頭,一臉歉然道:「芸香姑娘,實在對不住,不是我不讓你進去找爺,只是爺這會兒還歇著,我不敢驚擾他。」
  芸香狐疑的看著他,都什麼時候了,爺怎麼可能還在休息?
  「揚升哥哥,爺一看到是我一定很高興,說不定不在乎你讓我驚擾到他。」
  「芸香姑娘,你有所不知,爺休息的時候,不喜歡人家叨擾他。」
  「我才不相信爺是這麼小氣的人,何況有我伺候著,爺哪裡還會想休息?」芸香故作嬌羞的掩嘴一笑,用她纖細的玉手往揚升胸前挑逗的一堆。
  媚眼一拋,趁著他一時閃神,便穿過他推開房門闖了進去。
  揚升怔怔的回過神,驚慌的一咒,慘了!沒有細想,他趕忙追進去。
          ☆          ☆          ☆
  一聲尖銳的驚呼,蝶希茫茫然的從夢中震醒過來,她慌忙的坐起身,螓首往外一探,想知道出了什麼事。
  在這同時,早她一步起身的棣樊趕緊抱住她,想掩住她的臉、她嬌艷動人的春色。
  可是芸香已經瞥見他懷裡的女人是蝶希。
  怒不可遏的直視震驚萬分的芸香,棣樊以從沒有過的嚴厲下了道逐客令,「揚升,把芸香姑娘請出去!」
  「芸香姑娘請!」沒有遲疑,揚升幾乎是用抓的,強拉著她退出房間。
  擾人清夢的罪魁禍首走了,棣樊的麻煩卻剛開始。
  經過一陣紛亂,蝶希終於意識到自己身子全裸,而且同他共睡一床,她嚇壞的推開他,拉著被子往床角一縮,天啊!她怎麼會在這裡?
  「蝶兒,我……」棣樊一時不知從何解釋起。
  蝶希思緒回到了昨夜,她正準備回房,突然有人從後頭蒙住她的鼻子,接著……她瞪著棣樊,不敢相信的搖著頭,是他派人把她擄來,然後……
  憤恨的朝他打了一巴掌,她失望的吼道:「你無恥!」
  「蝶兒,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子……」
  「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就算衣衫盡褪不能證明他的所作所為,可是她酸痛的身子卻清楚的告訴自己發生什麼事。
  「蝶兒,我承認我要了你,可我是情非得已……」
  「你一句情非得已就可以還我清白嗎?」蝶希不能諒解的搖著頭,做出這麼卑鄙無恥的事,他竟然只是一句情非得已!
  「我……」雖是情非得已,他也確實毀了她的清白。
  「你滾!我恨你,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她委屈的撇開頭。
  「蝶兒……」
  摀住耳朵,蝶希咬牙一喊,「滾!」
  棣樊好心疼的看著她,此時不管他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而他也不知道這場混亂該從何說起才好。
  走下床,他穿上衣衫退出房間,留下難以平靜的蝶希。
  萬般頭緒,她心亂如麻,她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雖然娘告訴她,女子不該受不公平的傳統束縛,可以追求自己所愛,即使是錯愛了,也該無怨無悔,但有好多事是難以突破的牢籠,她沒辦法叫自己不必在乎俗世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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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姐,我求求你吃點東西,你已經一天沒吃了!」翠兒淒慘無比的看著魂不守舍的蝶希。
  小姐不知道又怎麼了,昨兒個一早就見不到人,過了午時才神色匆匆的從外頭回來,問小姐上哪兒去,一句話也不吭,直吵著要洗熱水澡。
  小姐梳洗過後,更了衣就一直窩在床上不肯動,飯也不吃,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她拿小姐沒法子,心想過了一夜就沒事,誰知道今兒個情況一點好轉也沒有,把她愈弄愈糊塗,擔心死了。
  「我沒胃口吃。」蝶希懶洋洋道。經過一天的思索,她已經平靜下來,清白既失,她苦苦自恨又有何意義?反正她的身份不為世人苟同,她想像娘一樣尋找一份真摯的情感是不可能的事,貞節之於她又有何重要?
  她是看開了,可是她的心卻笨得很,竟然還掛念著那個無恥的偽君子,她氣自己、怨自己,究竟著了他什麼魔,為何不能瀟灑的忘了他?
  「小姐,就是沒胃口也得吃點東西,要不然身子怎麼吃得消?」餓了一天,哪有沒胃口的道理?翠兒不解的盯著她。
  「翠兒,等我想吃了,自個兒會處理,你不要再煩我了。」
  腦袋瓜一轉,她衩腰道:「小姐,你再不吃,我只好請老太爺過來。」
  威脅我?蝶希瞪著她,氣惱的說:「你不敢!」
  「平時我不敢,是怕小姐不高興,可是小姐萬一餓死了,老太爺可是會找我算帳。」
  「你……好,我吃!」執起碗筷,蝶希嘔氣的扒著飯。
  這丫頭愈來愈懂得如何壓制她!其實,她並不是怕外公知道什麼,只是不希望外公為她擔心。她留下來是為了照顧他,怎能反過來讓他為她煩心?
  見蝶希囫圇吞棗的把飯往肚子裡送,翠兒豈會看不出來小姐在氣她。
  她好委屈的拉了拉蝶希的衣袖,「小姐,你別跟我生氣,翠兒還不是關心你,怕你餓著!」
  蝶希沒說什麼,繼續埋頭扒著飯。
  「小姐!」翠兒哀怨的一喚。
  幽幽一歎,她放下碗筷,「我知道你怕我餓著,可是我真的沒胃口。」她怎能因為自個兒心情不好,就怪罪翠兒,這不是教翠兒為難嗎?
  「可是你若是一直沒胃口,難道就等著餓死嗎?」翠兒天真的問。
  她無奈的一笑,搖了搖頭道:「傻瓜,我怎麼可能讓自己餓死。」
  「可是,人家就是會擔心嘛!」
  瞧翠兒眉頭都皺成一團,她讓了步,「既然你那麼擔心我餓死,那你去廚房幫我弄點包子點心,我會比較有胃口吃。」
  「好啊、好啊!那我這就去幫小姐準備。」翠兒高興得像只蝴蝶飛出她的寢房。
  蝶希好笑的搖了搖頭,翠兒真是可愛,有時候傻呼呼的,有時候又機靈得很,天真是翠兒的本性,小聰明大概是為了對付她才練出來的。
  站起身,她走向窗台,漫不經心的向外望著,半晌,一股奇異的氣息包圍著她,令她身子不由得一顫。
  忐忑的回過身,蝶希緩緩的對上棣樊那雙含著溫柔和熱情的眸子。
  她還來不及出聲,他已經搶先摀住她的嘴巴,語帶懇求的說:「蝶兒,聽我說幾句話好嗎?」
  看著他,蝶希悲傷的明白,再多的怒也抵擋不了對他的戀,他是她的劫數,她逃不了的!
  垂下眼瞼,她默默的應允他的請求。
  放開蝶希,他愧疚的說:「這事說起來確實是我的錯,揚升見我為你心煩,基於護主心切,他對你用了春藥,逼我非要你不可。」
  春藥?驚訝的望著棣樊,蝶希頓時明白,為何那一夜的記憶只有一片火熱。
  「請相信我,事前我並不知情,揚升從小就跟著我,他的忠心訓練他不擇手段討我歡心,他一心只想到我這個主子,並不明白自己做錯什麼。」
  「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她相信他是逼不得已,但清白終究是毀了,反正她也看開……也許不該說自己看開,該說她明白一件事,就是她寧願成為他的人,而不是給了其他的男子。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他知道這要求太強人所難,他毀的是她的清白,可是……
  「過去了,我不想再提起這件事,也請你忘了。」蝶希故作瀟灑的一笑。
  忘了?怎麼忘得了?那一夜的熱情不停的燒灼他的記憶,教他更渴望她,只怕他今生今世都無法忘懷,她竟叫他忘了?!
  她究竟是怎樣的女子?如此的灑脫、如此的雲淡風清,教他情不自禁的佩服,也教他為她深深折服,心疼不已。
  「蝶兒,我……」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這不是你的錯,忘了吧!」
  「你……也會忘了嗎?」忘了什麼?是忘了她失去清白,還是忘了那一夜?他也不清楚自己盼的是什麼。
  蝶希淡漠的一笑,「我連記憶都沒有,當然不會記著。」
  也對,她被下了藥,意識模糊不清,又怎麼會記著那一夜纏綿的點點滴滴?可是……他很自私,他並不希望她忘了。
  「你可以走了。」
  他是該走了,卻捨不得走啊!棣樊眷戀的看著蝶希,他的瀟灑一碰到她,也只能是牽牽掛掛。
  正當他難分難了的掙扎時,翠兒的驚叫聲傳了過來。
  她護衛的衝到蝶希面前瞪著他,一副劍拔弩張的叫道:「你是怎麼進來的?你想做啥?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欺負我家小姐,我就跟你拚了……」
  「翠兒,不可以對江公子無禮!」
  「小姐,他……」
  蝶希隨口胡謅,「江公子有事前來請教我。」
  半信半疑看著棣樊,翠兒沒好氣的質問道:「你有什麼事?」
  「我想請教一個人。」他從容不迫的回答。
  「誰?」翠兒似乎打定主意追問到底。
  「這……」
  「說不出來了是不是?」翠兒冷哼一聲,想騙她,哪有那麼容易?
  搖了搖頭,棣樊溫文有禮的說:「這件事很重要,不能有任何風吹草動走漏消息。」
  不太懂他的意思,翠兒皺了皺眉頭。
  蝶希聞言,這才知道他不是說著玩的,「翠兒是自己人,她懂得輕重,你有事直說無妨。」
  「我想知道汪承道。」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棣樊一眼,才慎重的交代,「翠兒,你去把門關上。」
  見氣氛凝重,翠兒順從的點點頭,趕緊把房門關上,把端來的包子點心擱在桌上
  蝶希走到椅子坐下,「請坐,你想知道他什麼事?」
  棣樊求證道:「傳言汪承道同知縣勾結,放縱兒子為非作歹,真有這麼一回事嘛?」
  「這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不知你曾否聽過這麼一說:『商賈之稱雄者,江南則稱徽州。』我曾聽娘說過,徽商是南方最具有實力的大商團,兩淮鹽場就是由徽商把持,汪承道出自徽州,知縣又豈會不買他的帳?」
  無奈的一笑,她接著又道!「汪箕寒曾經淫虐丫鬟致死,可是報了官,知縣卻以丫鬟不甘吃苦,自縊結案。汪箕寒犯下的罪狀罄竹難書,知縣不是不辦,就是草草了結,教一般的小老百姓見到他,也只能避而遠之,就怕惹禍上身。」
  「知縣既是個貪官,為何沒有人上告巡撫?」
  「你有所不知,只怕這江蘇巡撫也是一丘之貉。」
  眉一蹙,棣樊謹慎的問:「這話從何而來?」
  「我外公曾經幫汪承道治病,有一回江蘇巡撫派人送信給他,外公當時並不知情,汪箕寒一時心急,不小心說了出來。」
  棣樊心情頓時一沉。
  「我不明白你問這些做什麼,不過我要提醒你,汪承道不像汪箕寒只懂得吃喝玩樂,他這個人詭計多端,聰明得很,聽說他還勾結一些海上盜賊,專司走私貨物的買賣,這個人……你要小心一點。」她真沒用,就是無法抗拒自己對他的關心。
  「蝶兒!」棣樊悸動的看著她,真恨不得自己可以將她摟進懷裡。
  「可以告訴你的,我全都說了,若是沒其他的事,你還是請回吧!」
  「我……」他還想說什麼?他身負重任,還有許多事等著自己去做,他怎能再兒女情長?
  心一狠,棣樊起身告辭,「多謝你的相告,我走了。」一如他悄悄的來,此刻亦無聲無息的離開。
  終於還是走了!蝶希悵然的一歎,不等翠兒嘮叨,逕自拿起她端來的包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          ☆          ☆
  早準備好接受棣樊的責備,可是左等右等,等了三天,揚升什麼也沒等到,一見棣樊眉頭深鎖,心事重重,他忍不住先開了口。
  「爺,您心裡有氣就直接說出來,揚升甘願領罪。」
  「誰說我在跟你生氣?」那一夜他心甘情願的沉溺,又怎能指責揚升不對?就因為明白自己也有錯,他才無法義正辭嚴的怪罪揚升。
  「爺什麼話都不說,難道不是在跟揚升生氣嗎?」
  棣樊笑著搖搖頭,「我是在想如何處置汪承道的事,跟你沒關係。」同蝶兒談過之後,他更明白自己不能放過這些禍國殃民的貪官污吏,汪承道勾結盜賊,賄賂貪官,這萬一連成一氣,豈不是成了他們大清王朝的禍根?可是,若想將他們一網打盡,不能不好好的算計一下。
  他此刻身在揚州,手上也沒有一兵一卒,若想要拿下這些貪官,恐怕得費些心思,否則讓他們有機上下串通,殺身之禍隨時會找上他。
  而且他現在什麼證據也沒有,不能定任何人的罪,也不能飛鴿傳書給二阿哥,請二阿哥調兵支援。搜證是當務之急,汪承道勾結賄賂了哪些貪官、哪些惡吏,他沒有證據根本動不了他們。
  「爺,您不責怪揚升,揚升心裡會不好過。」
  「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切記往後不可再犯。」
  「揚升謹記在心,可是蝶希姑娘……」
  「我們就快離開揚州城了,以後別再提起她。」說似瀟灑,棣樊眼中卻掩不住內心的苦澀。
  把主子的苦悶看在眼裡,揚升卻不知說什麼才好,他總不能叫貝勒爺乾脆把蝶希姑娘帶走吧!
  這時,房門上一陣輕敵,他連忙上前詢問,一聽是件軒和敬堯便趕緊開門。
  「爺,您叫我們打聽的事情有著落了。」門一關,仲軒迫不及待的道出他們探來的消息,「汪承道今兒個前往祠堂祭祀,不在府裡。」
  「很好,我們今晚採取行動。揚升還是留在客棧,仲軒和敬堯跟我前去汪府,守在外頭接應我。」
  仲軒和敬堯百默契的對看一眼,敬堯不放心的說:「爺,汪府還是讓我進去,您和仲軒留在外頭接應我。」
  「不,汪府只有我最清楚,我進去才好搜證,三更一過,若是見不到我,你們就先回客棧等我。」
  「爺……」
  「你們放心,沒有任何事可以難得倒我,只是汪府這麼大,我們不清楚汪承道的習性,想要搜到證據,只怕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仲軒憂心的問:「爺,那萬一找不到汪承道勾結賄賂的證據呢?」
  「我們已經知道汪承道勾結知縣、巡撫,要定他們的罪並不難,只要從他們身上下手,不難找到證據,就怕這其中還有漏網之魚。」
  「爺想一網打盡?」
  棣樊點了點頭,「一個也不能放過,而且斬草要除根,尤其是汪承道更不能放過!」
          ☆          ☆          ☆
  「小姐……小姐……」翠兒慌慌張張的跑進房裡,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語不成句的說:「那個……『煙花閣』……花魁……」
  「翠兒,有話慢慢說,又沒人跟你搶話。」蝶希抬頭瞥了她一眼,又轉回手上的書專心的看著。
  順了順氣,她大驚小怪的鬼叫,「小姐,有個姑娘自稱是『煙花閣』的花魁,她說要見你。」
  「煙花閣?」蝶希遲疑的放下手上的書。
  翠兒用力的點著頭,「小姐,我覺得好奇怪,問她找小姐做什麼,她什麼也不說,只是命令我進來叫小姐出去見她,這會兒她就在後頭的竹園子等你。」
  微蹙著眉,蝶希起身道!「好吧!我去會會她。」
  「小姐,你真的要去見她嗎?」翠兒不安的跟著她走出寢房。
  「我又不是見不得人,為何不見她?」她取笑道。
  「可是……」
  「怕什麼,她總不會把我吃了吧!」來到門邊,蝶希把翠兒擋下來,「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去就回來。」
  「小姐,讓我跟你去……」
  「人家想見的是我,你跟去做什麼?」蝶希好笑的揮揮手,推開門走出丟。
  沒一會兒,她在竹園子見到自稱是「煙花閣」花魁的女子,正是芸香。
  「我認識姑娘嗎?」面對她挑剔的目光,蝶希心裡疑惑極了。
  「蝶希姑娘,你還真健忘,三天前我們才見過一面啊!」
  三天前?蝶希心裡轉過一抹的不安,態度卻力持冷靜的說:「對不起,我不記得見過姑娘。」
  這才想到什麼似的,芸香恍然一叫,「哎呀!也難怪蝶希姑娘不記得芸香,當時你和爺還在好夢當中,不好跟芸香打照面!」
  蝶希像是被潑了一身穢物,頓覺狼狽不堪,不過她勇敢的不肯輕易認輸,只是平靜的問:「請問姑娘找我有什麼事?」
  「我還能有什麼事?不過是想找蝶希姑娘切磋切磋,以後如何把爺服侍得更快活。」
  蝶希不由得臉色一變,心底暗忖,真是不知羞恥的女子!
  「蝶希姑娘,你是怎麼了,臉色似乎不太好看?」芸香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問。
  沉著氣,她故作泰然的說:「對不起,我身子著了涼,不能在外頭待太久,若是姑娘沒有其他的事,蝶希不奉陪了。」
  「沒想到蝶希姑娘的身子骨這麼弱,這以後怎麼伺候爺?」
  抬起下巴,蝶希氣惱的反激回去,「這是我的問題,用不著姑娘擔心。」
  「蝶希姑娘,我可是為你好,爺是有妻兒的人,你要是沒什麼用處,爺還要你幹啥?」
  妻兒?蝶希一怔。
  見她深受打擊的失了神,芸香好得意的一笑,這個野丫頭害她出盡了洋相、丟盡了臉,這會兒看她還神不神氣?哼!
  「蝶希姑娘既然身子不適,芸香就不打擾了,告辭。」
  芸香走了,蝶希卻久久無法平靜。
          ☆          ☆          ☆
  黑夜裡,棣樊伶俐的身影輕盈的在汪府的簷壁之間飛馳,無聲無息的,最後他停在書房的屋瓦上,縱身一躍,飛落在窗邊。
  推開窗戶,往裡頭一探,他俐落的翻窗而入,一雙眼睛敏銳的往四下巡視了半晌,才從容不迫的一處處搜尋,可是過了半個時辰,他整間書房都翻遍了,卻什麼也沒找著。
  很難相信書房竟然連封信都搜不到,可是又怕誤了時辰,棣樊不敢久留,轉身想離開書房前往下一個搜尋的目標,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嘻笑的聲音傳進來,他連忙躲進書案下。
  汪箕寒摟著一名女子溜進書房,他一隻手摸著她豐圓的臀,一隻手鑽進她的衣襟摸著她傲人的巨峰,嘴巴在她的脖子上舔著。
  「少爺,不要啦……」
  「不要什麼?」汪箕寒色迷迷的一笑,將女子推躺在書案上,手指撩起她的補擺,滑下她的私密處,一陣粗野的抽刺,逗得她呻吟不斷,「珠兒,我的小寶貝,你這張小嘴巴真不老實,你就愛我這樣子玩你對不對?」
  「少爺……啊……不要在這裡……」
  「在這裡玩才刺激,瞧你,這會兒興奮得都濕了!」將珠兒雙腿大張,汪箕寒更加邪惡的逗弄著,另一隻手則扯開她的衣裳,拉下她的肚兜,用力的揉搓她的豐盈。
  「啊……少爺,被老爺知道……我們在他的書房……他會生氣……」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我們在這兒風流快活?」汪箕寒淫穢的一笑,手指更肆虐的玩弄她,「我的小寶貝,難得今晚可以在這麼風雅情趣的地方玩,你可要好好的表現哦!」
  「啊……少爺,你把珠兒弄得好難受……啊……」
  「我的小寶貝,叫大聲一點,愈大聲愈好,我就喜歡聽你的叫聲。」
  「啊、啊、啊……少爺,快一點,珠兒等不及了……」雙腳往他膝上一勾,珠兒淫蕩的扭著臀。
  「珠兒,我的小寶貝,你真是個熱情的小蕩婦,我馬上就讓你樂不思蜀!」迫不及待的解開褲襠子,他在她身上賣力的衝刺……
  不知道過了多久,汪箕寒終於玩夠了,才放開珠兒把衣服穿好。
  捏著她的臉頰,他一副討好的說:「我的小寶貝,你今晚表現得不錯,少爺我很爽,這會兒重重的打賞你,看看這書房有什麼你想要的東西,我送給你。」
  「少爺,你真沒良心,這書房除了書,哪有什麼東西?」珠兒抱怨的嘟著嘴。
  「我的小寶貝,這你就不知道了,這書房裡頭有價值的東西多得是,我爹最愛收集古玩字畫,我告訴你,隨便指一樣都是價值連城。」
  「是嗎?那……」透著月光,珠兒在幽暗的書房東瞄西瞄的看了好一會兒,終於作了決定,「我要櫃子上那隻玉獅子。」
  「玉獅子?」
  「怎麼?不行嗎?」
  汪箕寒吞吞吐吐的說:「這……也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什麼?」
  「我告訴你,你可不能說出去,那隻玉獅子拿不走,它是一道機關,裡頭藏了我爹的寶貝。」
  「什麼寶貝?」
  「還不就是一些信和帳……」突然警覺到自己說得太多了,汪箕寒話鋒一轉,「哎呀!你不要管什麼寶貝,反正對你一點價值也沒有,你再挑一樣吧!」
  「那……」珠兒嬌媚的勾著他的脖子,「少爺,珠兒不要挑了,珠兒可是心甘情願的服侍你,你要真疼珠兒的話,想送珠兒東西,隨你高興送什麼,珠兒都喜歡。」
  「我的小寶貝,怪不得我最喜歡你了,你這張嘴巴最合我的意!」用力吻了一下她的唇瓣,汪箕寒慷慨的道:「好吧!少爺我明兒個送你一顆從南洋來的夜明珠。」
  「夜明珠?少爺,那是什麼東西?」
  「聽說這玩意兒珍貴得很,夜裡還會發光,這是我爹托人家買的,只有三顆,一顆給了江蘇巡撫,一顆自個兒留著,一顆給了我,我的這會兒就送給你。」
  「少爺,你對珠兒真好!」小手摸向他的慾望根源,珠兒浪蕩的誘惑著,「少爺,我們回房,讓珠兒好好的伺候你。」
  「哈!我的小寶貝又想要了是不是?」汪箕寒笑得好淫蕩,一邊上下其手的在她身上摸著,一邊摟著她走出書房。
  書房再度陷入寧靜,棣樊從書案下起身,唇邊漾起一抹笑意,汪箕寒大概沒想到他把他爹給出賣了!看來,連老天爺也想懲罰他們這些惡徒。
  迅速走向那隻玉獅子,棣樊伸手輕輕的轉動,牆上突然出現一個洞,不過在這同時,一根根的箭急如閃電的從洞裡飛射而出,他側身一閃,卻仍來不及抵擋那狠勁的攻勢,身上中了數箭。
  該死!他太疏忽了!鮮血染紅了胸膛,棣樊不敢有所遲疑,迅速轉動玉獅子,讓洞口再次關上,然後抬起被他躲過,落在地上的箭,過如疾風的翻出窗子,飛身一躍離開汪府。
          ☆          ☆          ☆
  他有妻兒關她啥事?他就算是妻妾成群,之於她又有何差別?可是……
  蝶希幽幽的一歎,不再掙扎的翻來覆丟,她掀開被子走下床,取來外衣罩上,推開房門走入夜色當中。
  不該想,卻又忘不了,她這是癡,還是傻呢?
  其實癡也好,傻也罷,癡和傻不都是一個樣,心心唸唸,怎麼也斷不了。
  她這是何苦呢?蝶希忍不住又一歎,漫不經心的轉身想折回房內,耳邊卻傳來微弱的呼喚聲──
  「蝶兒……」
  心一驚:她慌忙的尋找聲音的主人,很快的,她在石柱下方看到棣樊。
  「棣樊!」蝶希衝上前去,扶起他,在月光下,那一根根插在他胸口的箭顯得陰森駭人,她不禁倒抽了口氣,「天啊!」
  「蝶兒……我……」
  「你撐著點,我扶你到我房間。」她費力的攙起棣樊,將他帶回房裡。
  把棣樊放在床上,蝶希迅速點亮燭火,取來藥箱子。
  「棣樊,你忍著點,我現在要拔掉你身上的箭,會很痛……」
  「你……放心的拔……我不要緊……」
  看著那一根根要人命的利箭,蝶希忍不住顫抖,她好害怕。
  似乎感覺到她的害怕,棣樊堅定的握住她的手,鼓舞道:「別怕……我相信你……你……安心的拔……我挺得住……」
  蝶希勇敢的點點頭,她也要相信自己,她是個大夫,一定可以救棣樊。
  不再遲疑,她沉著的拔起那一根根的箭,棣樊的鮮血也沾滿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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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見蝶希寸步不離守在棣樊的身旁,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好像他會突然消失不見似的,翠兒忍不住道:「小姐,你去休息,江公子我來照顧。」
  搖了搖頭,蝶希眷戀的看著他,「我不累。」
  「小姐……」
  「翠兒,你去弄點吃的,等棣樊醒過來,一定會肚子餓。」忍不住伸手輕撫棣樊略帶蒼白的臉龐,他包紮的繃帶上沁著血跡,蝶希看得心兒都揪成一團,他究竟出了什麼事?
  棣樊?翠兒皺了皺眉頭,她都搞糊塗了,小姐跟這個江公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下子魂不守舍的想著人家,一下子又生氣不理人家,前些天還好生疏,這會兒又好像很親近,真是亂七八糟!
  握住棣樊的雙手,蝶希將臉頰靠上,當雙手染上他的血時,她終於明白,只要能看到他,她就很心滿意足,雖然他終究會離開這裡,但是知道他平平安安,已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水……」他乾澀的輕聲呢喃。
  聞言,蝶希跳了起來,慌慌張張的奔到桌邊倒了杯水,又衝回床沿坐下。
  「水來了。」生怕弄疼棣樊,她小心翼翼的扶起他,將杯子湊到他唇邊,幫著他把水灌進口中。
  清涼的水入了乾涸的嘴巴,棣樊的意識漸漸清醒過來,睜開雙眼,他望進蝶希水靈靈的眸子。
  「要不要再來一抔?」見他點點頭,她再次折回桌邊倒了杯水過來,體帖的扶著他,伺候他把水喝盡,「你現在變得怎麼樣?」
  「我很好,只是……」棣樊虛弱的一笑。
  「餓了對不對?」蝶希瞭然的接口。
  他輕輕的點點頭,「全身好像一點力氣也沒有。」
  「你受了傷還發燒,又一天沒吃東西,全身當然波力。」轉向還呆站在一旁的翠兒,蝶希催道:「翠兒,你別站著,趕快去弄點吃的來。」
  「喔!」她愣愣的退出房間。
  看著蝶希近在咫尺的嬌顏,棣樊不覺癡傻起來,以為再也見不到面了,沒想到……老天爺是在折磨他,還是在可憐他?
  意識到他的目光,蝶希羞赧的垂下眼瞼,說他溫文儒雅,看她的眼神卻又那麼熱切、那麼放肆。
  不經意流轉的嬌媚令人悸動,棣樊情不自禁的伸手輕觸,她粉嫩的臉頰令他愛不釋手,那嫣紅的唇瓣誘人想一親芳澤,「蝶兒!」
  抬起眼,蝶希深深的望進他眼中,那交織著情與戀的兩潭池水,彷彿要將她淹沒似的。
  俯下頭,棣樊忘情的想攫取那飽滿的朱唇,佔領她的美麗,卻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痛得失聲一叫,「哎呀!」
  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蝶希調皮道:「身上受了傷,還敢不安分?」
  感染她輕鬆的心情,棣樊故作可憐兮兮的看著她,「你真沒良心,我都快痛死了,你還笑我?」他喜歡她笑起來的模樣,好生動、好靈活。
  「痛死好了,誰教你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她說得好似很無情,語中卻含著濃得化不開的心疼。
  「你當真希望我痛死嗎?」他柔情萬千的問。
  「我……我懶得管你!」她嬌羞的撇開頭。
  「你不管我,我真的會痛死。」
  她的手指頑皮的往他的傷口一拍,痛得棣樊倒抽了口氣。
  蝶希巧笑倩兮的說:「你死不了的!」
  癡癡的看著她,棣樊輕輕呢喃,「我有這麼多捨不得,怎麼死得了?」
  「我……我去看看翠兒好了沒?」正想起身,他卻伸手拉住她。
  「蝶兒,謝謝你!」當時也不知道怎麼了,他第一個就想到蝶兒,他相信她一定救得了他,也一定會救他,就因為如此,他硬撐著來到這兒。
  「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蝶希忍不住自嘲的一笑,「難得有人肯讓我救,我求之不得。」
  「為何這麼說?」
  「你也見過,這兒的人把我當成怪物似的,好像我身上流的血會吃人一樣,我就算想懸壺濟世,也沒人肯讓我救。」她無奈的苦苦一笑。
  「你……我可否冒昧一問,何以如此?」
  蝶希疑惑的看著棣樊,他不是知道她的出生嗎?那個揚升不是調查過她的出生嗎?
  「若有不便,你也不要為難,我不問就是了。」
  「不是,只是不值一提。」她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麼,也許是害怕他跟世人一樣,既然他不知道,她也不想說。
  「你先躺下來歇著,我去看翠兒好了沒。」扶著他躺下,蝶希退出房間。
  輕觸著包著繃帶的傷口,棣樊憂心的蹙起眉頭,希望汪承道沒發現有人潛入他的書房。
          ☆          ☆          ☆
  「爹,這麼早找我幹啥?」汪箕寒衣衫紊亂的走進書房。
  汪承道看不慣的皺著眉,「都午時了還早?」真不明白,他怎麼會生出這麼一個成天只懂得吃喝玩樂的兒子?
  「爹,你找我幹啥?」汪箕寒不耐煩的再次問道。
  懶得再說教,汪承道直截了當的問:「我不在的這兩天,你來過這兒?」
  「我……沒有啊!」他心虛的神色一閃。
  「真的沒有?」汪承道眼神一厲,直逼著汪箕寒。
  「我……進來找了幾本書,就出去了嘛!」他爹不會那麼神通廣大,知道他在這兒幹了什麼好事吧!
  「你動了玉獅子?」
  慌張的搖著頭,汪箕寒信誓旦旦的說:「爹,你說過的話我可記得很牢,這書房什麼都可以碰,就是那隻玉獅子碰不得,我就是跟老天爺借膽,也不敢碰那隻玉獅子!你不也說了,那是一道機關,誰知道那機關會不會要人命,我哪敢亂碰?」
  汪承道不得不承認,他這個兒子雖然蠢,倒也不敢拿自個兒的命玩,再說動過玉獅子的人理應受了傷,箕寒好端端的站在這兒,當然不會是他,那會是誰呢?
  「爹,出了什麼事?」
  「有人動過玉獅子。」
  「誰吃了態心豹子膽,竟然敢溜進這裡偷東西?」汪箕寒直覺的反應道。
  「竊賊?」汪承道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難道,這只是一名竊賊所為,以為玉獅子值錢想偷走,卻沒想到誤觸機關?可是受傷的人,如果沒有好身手,怎麼逃得出這裡?
  「爹,要不要我把府裡的下人全都叫齊,看是誰手腳不乾淨?」
  「不用了!」難不成是外賊通內賊?若是有人接應,受傷想逃出這裡,就不是一件難事。
  「爹,有沒有去了什麼值錢的東西?」
  汪承道搖了搖頭,「是沒丟什麼東西,不過……」他總覺得不太對勁。
  「爹,沒丟東西就好。」對汪箕寒來說,只要錢財保住就好。
  「你不懂,事情沒這麼簡單,動了這機關,不死也半條命,那個人可以逃得出這裡,顯然身手不凡。」
  「爹,你確定玉獅子真的被動過?」
  「我證實過了。」見到窗台上沾了血跡,他就覺得奇怪,才會打開機關一看,發現暗藏其中的箭全都不見了,如果玉獅子沒被動過,箭怎可能不見?
  「那爹的意思是想怎麼辦?」
  「你去查查看,這兩天有沒有人找城裡的大夫醫治箭傷?」
  搞不懂他爹幹什麼那麼大驚小怪,不過汪箕寒還是點了點頭。
  「還有查一下,這城裡最近有沒有比較特別的人在出入?」
  「知道了……對了,爹,前些日子我碰到一個愛管閒事的人,他身手不錯。」
  眉一挑,汪承道機警的追問,「知道他什麼來歷嗎?」
  「是個到處做買賣的商人,不過看他的樣子,倒像是讀書人。」
  「你留意一下這個人。」
  「是!」
          ☆          ☆          ☆
  拉開翠兒緊抓著她不放的手,蝶希傷腦筋的問:「翠兒,你匆匆忙忙的把我從房裡拉出來,究竟要做什麼?」
  神經兮兮的左瞄右瞄,翠兒壓低嗓門道:「小姐,我聽藥鋪子的張大叔說,汪箕寒到處在找一個受箭傷的人……」
  「你有沒有把棣樊說出來?」她心急的抓著翠兒問。
  翠兒用力搖了搖頭,「翠兒不敢亂說。」她怕死了,當然不敢說。
  鬆了口氣,蝶希叮嚀道:「翠兒,你記住,當作沒有棣樊這個人,知道嗎?」
  「我知道,可是……小姐,你還是趕快把他送走,翠兒好擔心。」
  「你不要擔心,不管有什麼事,都有我頂著。」
  「小姐……」
  蝶希保證的說:「放心,不會有事的,他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可是……」
  「翠兒,我想吃桂花糕,你去幫我買回來好不好?」她一臉哀求的看著翠兒。
  嘴一噘,翠兒不死心的唸唸有詞,「人家都找上門了,還有心情吃桂花糕!」
  她傷腦筋的一歎,「翠兒,你到底要不要上街幫我買桂花糕?」
  「小姐都說要吃了,翠兒敢不買嗎?」翠兒好委屈的努努嘴。
  「那你趕緊去啊!」她按捺不住的推了推翠兒。
  腳一跺,翠兒百般不願的朝後門走去。
  她一走,蝶希慌忙的轉往寢房。也不知道汪箕寒找的人是不是棣樊,她得去告訴他,讓他心裡有個底。
  「蝶希姑娘!」
  驚慌的打住腳步,蝶希回身一瞧,看到喚住她的人是揚升,頓時鬆了口氣,不過,她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眼睛一瞪,大驚小怪的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蝶希姑娘,揚升打小跟著爺,爺讓我跟著他學功夫,所以……」
  「我家的牆攔不住你是不是?」怪不得他可以溜進這裡把她擄走。
  不好意思的一笑,揚升歉然的說!「蝶希姑娘,揚升會偷溜進來,實在是情非得已。」
  蝶希不以為然的輕停了一聲,「反正都進來了,有什麼事你就直接說。」
  「蝶希姑娘,是這樣子,我家公子不見了,揚升對這兒又不熟,真不知上哪兒找人,所以想請蝶希姑娘幫揚升找我家公子。」
  哎呀!她真是緊張得糊塗了,都忘了知會這個傢伙棣樊在她這兒,不過……
  「我為什麼要幫你找?」
  知道蝶希存心為難他,揚升恭敬的折腰行了個大禮,「蝶希姑娘,揚升對不起你,揚升在此跟你賠不是,你是個好人,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跟揚升計較,幫揚升找我家公子。」
  那天天亮,還見不到貝勒爺回到客棧,他們就知道貝勒爺出事了,生怕驚動汪道承,他們不敢宣張找人,一切暗中尋訪,可是這麼找實在困難重重,他們商量了又商量,最後終於想到,他們可以找蝶希姑娘幫忙。
  「誰說我是個好人?」她可不想那麼輕易放過他。
  揚升急得冷汗直流,「蝶希姑娘,揚升做錯了什麼,你高興怎麼懲罰都行,只求蝶希姑娘幫忙找我家公子。」
  「我如果說不呢?」
  「揚升跟你下跪!」話一出口,揚升曲膝一跪。
  嚇了一跳,蝶希慌張的說:「你這是幹啥,起來啦!」
  「只要蝶希姑娘不答應,揚升就一直跪在這裡不起來。」
  「好、好、好,我答應就是,你趕快起來,別跪了。」
  「謝謝蝶希姑娘相助之恩。」叩頭一拜,揚升站起身來。
  她一歎,不能不說句真心話,「你對你家公子還真是忠心。」
  「蝶希姑娘……」
  「你跟我來。」蝶希帶頭往房裡走去。
  心裡疑惑得很,揚升想開口一問,可是想了想還是作罷,順從的跟著她走進房裡。
          ☆          ☆          ☆
  「爺!」一看到棣樊,揚升又驚又喜又激動,可是當他見到棣樊胸前包紮的白色繃帶,他不由得緊張起來,「爺,您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出了點狀況。」對揚升的出現,棣樊一點也不訝異,他早算到揚升會找上蝶兒,請她幫忙找他,所以他沒讓蝶兒到客棧知會揚升他們,這也是為了保護她,凡事小心點,免得讓人起疑。
  「爺……」一瞥見蝶希,揚升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她了然道:「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
  棣樊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
  蝶希羞赧的抽回手,走到一旁靜靜的站著。
  「揚升,你告訴仲軒和敬堯,等我身上的傷好了,就回客棧。」
  「爺,那東西……」揚升還是免不了對她有些顧忌。
  「我已經掌握到了,等我身上的傷好了,再來打算。」
  「棣樊,」蝶希忍不住插嘴,「我聽翠兒說,汪箕寒這會兒四處在找一個身上帶有箭傷的人。」
  糟了,他八成漏了餡,讓汪承道起疑心!棣樊眉頭一蹙,「揚升,我們得提早行動,你先回客棧等我,一會兒我就回去。」
  「爺,那您身上的傷……」
  「一點兒小傷,不礙事的,你先回去吧!」
  走到蝶希的跟前,揚升誠懇的請求,「蝶希姑娘,爺身上的傷就偏勞你了。」
  她點了點頭。
  行禮告辭,揚升悄悄的離開房間。
  「蝶兒……」
  「你身上有傷,凡事要小心一點。」背著棣樊,她強作平靜的說。
  「你不問我嗎?」他中了這麼多箭,傷得這麼重,她卻只是一心一意的照顧他,從來沒問他的傷怎麼來的。
  「我不想為難你。」
  「我……」他能說什麼?她當真問了,他也不會告訴她的。他倒不是怕她洩露,是不想讓她捲入其中,所以她還是什麼都不要知道得好。
  「什麼都別說,只要好好的照顧自己,這一次我可以救你,可是你離開了揚州城……」咬著下唇,蝶希不想讓心裡的痛從嘴中逸出。她知道他終究要離開這裡,可是,她就是捨不得,想到今生今世再也不能相見,她心如刀割!
  走到她的身後,棣樊想伸手觸摸她,可是最後,還是無奈的放下手,他割捨不下她,可是他有未盡的責任。
  「蝶兒,答應我,你也會好好照顧自己。」他輕柔的請求。
  「我會的,我……不後悔認識你。」她想讓自己看起來瀟灑一點,可是沒讓他知道她心裡的話,將來自己一定會後悔。
  衝動的從蝶希身後抱住她,棣樊眷戀的聞著她身上的味道,「認識你,是我生命最豐富的恩賜!」
  閉上眼睛,蝶希放縱自己,靜靜的享受溫熱的懷抱。
  「蝶兒……」情不自禁的吻著她的耳窩、頸項,他雙手熱切的隔著衣裳罩住她挺立的玉峰,佔有的撫著、揉著,他捨不得放,真的捨不得!
  如果這一刻可以永遠停留,那該有多好,可是……強逼自己狠下心來,蝶希拉開他的手,「我幫你準備點藥,你帶在身上,也許用得上。」說著,她頭也不回的走出寢房。
  棣樊幽幽的歎了聲氣,曲終總要人散,就讓這一切到此結束,不再難分難捨。
          ☆          ☆          ☆
  「敬堯,你即刻飛鴿傳書給二阿哥,請他捎信給兩江總督張翼甫,我要借用兩江總督的兵馬牽制江蘇巡撫何雲峰,只要拿下何雲峰,汪承道也好,知縣也罷,都已是囊中之物。」將剛寫好的兩封信交給敬堯,棣樊接著道:「你再帶著我的親筆信動身前往江寧見張翼甫,他會同你一起前往蘇州跟我會合。」
  「爺,我何時動身?」
  「事不宜遲,今晚就動身。」
  「爺,這事會不會太急了?」不明白棣樊為何如此心急,仲軒提醒道:「我們還沒拿到證據。」
  「這倒也未必,從汪箕寒的嘴裡,我已經證實那道機關裡面藏的是信和帳冊,這會兒我只要再潛入汪府把東西盜出來即可。再說,汪承道已經起疑心,難保事情拖下去,他不會查到我們這兒。」
  仲軒還是深感不妥的搖搖頭,「爺,您現在身上還帶著傷,潛入汪府實在是太危險,這事還是交給我。」
  「這點兒小傷不礙事的,汪府還是讓我去,你另有任務要辦。」
  「爺有什麼吩咐?」
  「你先前往蘇州,我要你搜查何雲峰收賄的證據。」
  仲軒不安的皺著眉。「爺,我和敬堯不在您身邊,誰來保護您?」
  「我自個兒會保護自己,倒是你們兩個,自個兒要當心,事事警覺。」轉向揚升,棣樊接著吩咐道:「你去弄一輛馬車,另外準備點乾糧和水,東西一到手,我們立刻起程前往蘇州和仲軒會合。」
  「喳!」
  「仲軒、敬堯,你們兩個去收拾一下,今晚就動身。」
  「是!」仲軒和敬堯躬身行禮,退了出去。
  「爺,我們今晚進汪府嗎?」
  搖了搖頭,棣樊若有所思道:「還不行,明兒個我們得先上茶樓泡茶,再上市集轉轉,我得跟汪箕寒會一會。」
  「爺是怕汪箕寒懷疑到您?」
  棣樊點點頭,「凡事謹慎一點總是沒錯。」
  「可是爺您身上有傷,萬一汪箕寒找您麻煩,又傷了您……」
  「就因為身上有傷,我更應該會會他,你放心,這麼點小傷我還挺得住。」頓了頓,他接著說:「揚升,你另外去幫我查一件事。」
  「爺要揚升查啥事?」
  「我想知道蝶兒的身世。」
  「這……」想起自己做的事,揚升實在不知如何啟齒,當初他去找蝶希姑娘的時候,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可是經過這麼多事,現在他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她。
  「怎麼了?」棣樊不解的揚起眉。
  他真可笑,連春藥都敢下,這麼點小事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揚升自嘲的一笑,「爺,不用查了,揚升早就知道了。」
  「你早知道了?」棣樊愈來愈迷惑,這是怎麼回事?
  揚升笑得有些尷尬,老老實實的從頭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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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早,棣樊就帶著揚升上茶樓喝茶,不過才找了個位子坐下,沏上一壺茶,汪箕寒就帶著一群屬下來到茶樓。
  見他的屬下個個看起來都像凶神惡煞一樣,揚升不安的想提醒棣樊當心點,「爺……」
  用眼神打斷揚升,棣樊叫他沉住氣,一切靜觀其變,等待適當的時機。
  「小二,荷花姑娘怎麼沒來唱曲?」汪箕寒吆喝的大聲嚷嚷。
  茶樓的小二慌張的趨上前,「汪少爺,荷花姑娘今兒個身體不適,不唱了。」
  桌子一拍,汪箕寒惱怒道:「本少爺今兒個就是要聽她唱曲,你把她給我找來!」
  「汪少爺,這……荷花姑娘病得嗓子都啞了,今兒個真的不能唱曲啊!」小二膽戰心驚的直冒冷汗,就怕汪箕寒一怒之下拿他當出氣包。
  「我倒想聽聽看她是真啞了,還是裝啞的?」揮了揮手,汪箕寒命令道:「你去把她給我找來!」
  小二惶恐的揩了揩額上的汗,「汪少爺,荷花姑娘這會兒臥病在床,真的沒法子唱曲了!」
  一把抓住小二的衣襟,他怒不可遏的訓道:「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我叫你把人給我找來,你就給我找來,囉哩巴嗦個什麼勁!」
  「汪……汪少爺,我……」
  「人家姑娘身子不適,公子又何苦為難人家?」棣樊溫和有禮的出聲。
  眉一皺,汪箕寒推開小二,站起身放眼看去,「是誰敢管本少爺的事?」
  「公子相貌堂堂,卻霸道刁蠻,實在可惜!」棣樊氣定神閒的又道。
  終於瞧見棣樊,汪箕寒將桌子一堆,怒氣沖沖的走過來,一隻腳往椅子上一跨,挑興的在棣樊身上打量。
  「臭小子,咱們真是冤家路窄,又見面了。」這個可惡的臭小子,三番兩次找他麻煩,真不知死活。
  瀟灑不羈的回以一笑,棣樊不疾不徐的說:「在下實在不明白,公子看似出生不凡,何以如此蠻橫無禮?」
  汪箕寒咬牙切齒著拳頭一握,「你這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上次饒了你一條狗命,你不給我滾出揚州城,還敢給我在這兒囂張,好!今兒個我不給你一點教訓,你不知道這兒是誰的地盤!」
  「公子,在下勸你是一片好意,你犯得著動怒嗎?」他輕鬆的笑道。
  「你……」汪箕寒惱羞成怒的將桌子一掀,揮手朝屬下吆喝,「你們給我上!誰要是把這個愛管閒事的臭小子給我拿下來,重重有賞!」
  茶樓頓時一片混亂,棣樊身子輕盈的一飛,從容不迫的迎接一個個狠勁銳利的攻勢。雖然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可是身上帶傷,棣樊難免捉襟見肘,再加上他不想任意傷人,對方卻個個視死如歸的狠絕,使他更疲於奔命,最後也只能淪為挨打的一方。
  看到棣樊愈來愈招架不住那一波接一波的強勁攻擊,揚升有些按捺不住的握緊拳頭,貝勒爺吩咐他在一旁觀戰,不要輕易的露出自己的本事,可是再這麼下去,貝勒爺怎吃得消?
  正當揚升想出手救援,棣樊突然飛身一躍,登上二樓。
  見狀,他鬆了口氣,趁著眾人沒留意他的時候,悄悄的退出茶樓,等在外頭接應棣樊。
  「公子,在下服輸了,不過奉勸你一句話,你好自為之。」說著,他沒讓汪箕寒有反應的機會,再度飛身一躍,從二樓離去。
  「可惡!」氣不過的把怒火全出在桌椅的身上,汪箕寒邊砸著桌椅,邊吼道:「養你們這群飯桶,連個人都抓不到!」
  直到茶樓被搗毀得滿目瘡痍,他才氣呼呼的率著屬下離開,而茶樓的掌櫃和小二也只能認命的收拾,只要小命還在,他們就謝天謝地了。
          ☆          ☆          ☆
  回到客棧,棣樊立刻解去衣衫,拆掉繃帶檢視傷口,傷口又裂開了,鮮紅的血泊泊的流出來。
  「爺,您的傷……要不要我去找蝶希姑娘?」揚升心急的喊道。
  說到蝶希,棣樊情不自禁的出了神,不知蝶兒現在如何?習慣她在一旁照顧的日子,現在見不到她活潑的笑容、聽不到她說話的聲音,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爺!」
  怔怔的回過神,棣樊正了正自己,搖頭道:「不用了,一點兒小傷,沒什麼大不了。」雖然他好想見她,可是,他不能再牽絆著她。
  「爺,這傷口……」
  「你把藥拿來給我,我自個兒來就行了。」
  把蝶希準備的藥拿出來,揚升看著棣樊笨手笨腳的處理傷口,不放心的說:「爺,這傷還是讓蝶希姑娘來弄吧!」
  終於把繃帶纏上,棣樊笑著安撫他,「揚升,你不要那麼大驚小怪,不過是一些皮肉之傷,不礙事的。」
  貝勒爺就是這個樣子,出了再大的事,他也會笑得一副沒事樣。
  莫可奈何,揚升只好退一步說!「爺,我看您今晚別上汪府了,等把傷養好再來辦也不遲。」
  「不,汪承道已經起疑心,我們愈早行動愈有利,你先把馬車駕到城門外等我。」
  「爺,您一個人去妥當嗎?」
  「不會有事的,東西一到手,我會立刻前去跟你會合。」
  頓了頓,揚升忍不住問:「爺,您不去跟蝶希姑娘辭行嗎?」
  苦澀的一笑,棣樊幽幽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何苦呢?」
  揚升很想說點什麼,可是最後還是只能作罷,跟了貝勒爺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貝勒爺為了一個女人這麼痛苦,貝勒爺是天之驕子,要什麼女人,有什麼女人,可是貝勒爺想要蝶希姑娘,卻碰也不敢碰,貝勒爺對蝶希姑娘的重視,教他看了都難過、不忍。
  貝勒爺明明捨不下蝶希姑娘,可身負重任,他又不能為了兒女私情誤了正事,所以只好折磨自己,讓自己鎮日思思唸唸。唉!就怕離開了揚州城,貝勒爺會更牽牽掛掛,心神不寧。
  「揚升,你去打點一下,收拾收拾。」
  「喳!」揚升若有所思的退出去。
          ☆          ☆          ☆
  「啊!」一聲刺痛的驚呼,蝶希慌亂的拋下手上的針線和衣裳,吸吮手指上沁出的鮮血。
  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針線和衣裳,翠兒緊張的看著她,「小姐,你有沒有怎麼樣?我不是叫你不要縫?這些針線活兒讓我來就好了,你就是不聽,你看看,這會兒扎到手了吧!」
  「我……人家一時閃神,不小心的嘛!」蝶希無辜的努努嘴,也不知道怎麼了,今兒個她覺得好煩躁,一顆心老是定不下來。
  翠兒不以為然的嘴一噘,「心裡想著人,不閃神才奇怪!」
  「我……我哪有!」她心虛的低著頭。
  賊兮兮的一笑,翠兒調侃她,「沒有嗎?人家一走,你就開始魂不守舍,還不時皺著眉,苦著一張臉,你敢對天發誓,你沒在偷偷的想人家嗎?」
  紅著臉,蝶希懊惱的瞪著她,「取笑我你很高興是不是?」
  「小姐,翠兒說的都是真的,哪是在取笑你?」
  蝶希沒好氣的輕哼一聲。
  「小姐,你真小氣,自個兒可以想,卻不准人家說!」翠兒好委屈的抗議。
  「我……你不要胡說八道,我才沒有想他。」
  「他是誰?」一道低沉爽朗的笑聲加入她們兩。
  「就是……」
  「外公!」蝶希驚訝的呼喚打斷翠兒直覺而出的回答。
  不知所措的一笑,翠兒不安的喚了一聲,「老太爺!」
  「翠兒,你還沒告訴我他是誰?」徐老太爺好奇的盯著她。
  偷瞄了蝶希一眼,翠兒突然從石椅上跳起來,「老太爺,我去幫您和小姐泡壺茶,您跟小姐慢慢聊。」她幾乎是用跑的,倉皇的跑向廚房。
  忍不住對著她的背影做一個鬼臉,蝶希笑盈盈的說:「外公,您怎麼沒待在藥鋪子?」
  「好久沒跟你說說話,也不知道你這些日子在忙什麼?我就讓你張大叔守著藥鋪子。」
  「外公,我能做的就是那些事,我還能忙什麼?」
  徐老太爺慈祥一笑,坐下來輕聲問:「他就是汪府那個敗家子要找的人?」
  聞言一驚,她惴惴不安的裝傻,「外公,您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翠兒那丫頭沒什麼心眼,有啥事都放在臉上,她不說,我看了也知道。」
  蝶希無奈的一歎,怪不得外公猜得到,翠兒臉上的確藏不住秘密,也還好汪箕寒沒找上她,否則早讓她給洩了底。
  「蝶兒,告訴外公,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外公,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只是……無意間救了他。」
  笑著搖搖頭,徐老太爺寵溺的說:「你不想說,外公不勉強你,外公只要你快樂就好了。」
  「外公!」蝶希激動的抱住他。
  「我的小蝶兒長大了,總是要飛出去的。」
  「外公,蝶兒永遠不會離開您!」她的心、她的身都已經給了棣樊,今生今世沒有人可以取代他,就讓她一輩子陪在外公的身旁。
  「傻丫頭,天下無不敬的筵席,曲終總要人散,你懂嗎?」
  搖了搖頭,她嘟著嘴堅持道:「我不要!」
  「好,不要就不要,只要你開心就好。」徐老太爺縱容的說。
  「外公,我去看看翠兒茶泡好了沒有。」那個沒用的丫頭,泡壺茶泡到一去不回,八成躲在灶房不敢出來了。
  徐老太爺瞭然的笑了笑,「你去吧!」
          ☆          ☆          ☆
  塞了一肚子氣,汪箕寒上賭坊手氣不順,上妓院也快活不起來,最後乾脆早早回家,心想,還不如找他的珠兒玩,她那張小嘴一定有法子幫他消氣,不過才進了廳堂,就讓汪承道給逮個正著。
  「你回來得正好,我叫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他處事謹慎小心,絕不容許心裡有疙瘩,不像他兒子,什麼事都沒放在眼裡。
  「爹,這揚州城所有的大夫、藥鋪子,我全都問過了,根本沒什麼身受箭傷的人。」汪箕寒煩躁的皺皺眉,「爹,會不會是你弄錯了什麼?」
  汪承道疑惑的喃喃自語,「難道不是城裡的人?」
  「爹,你不是說了嗎?動了你的機關,不死也去了半條命,我看真要有人中箭,說不定已經死了,這人都死了,我們就是把揚州城都翻遍,找到了也不過是一具屍骨,我們要這屍骨有個屁用!」
  搖了搖頭,汪承道可不認為事情那麼簡單,可是都找不到人,這又是怎麼回事?
  「對了,我讓你留意的人,你有沒有發現什麼?」
  若不是今兒個碰巧遇到棣樊,汪箕寒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當然更別提汪承道交代的事,老早就志得一乾二淨。
  「爹,那個臭小子沒什麼好擔心,不過是身手不錯,喜歡說些大道理,沒什麼威脅。」要不是那個臭小子腳底功夫了得,讓他給落跑,這會兒他已經落在自己的手上了。
  不以為然的皺著眉,汪承道訓道:「你再這麼漫不經心,早晚會出事的!」
  「爹,沒這麼嚴重,你別老愛自己嚇自己,我就不相信那個臭小子有什麼天大的能耐,可以拿我們怎麼樣。」真不知道他爹緊張個什麼勁,那個臭小子當真大有來頭,也鬥不了他們汪家啊!
  無奈的搖搖頭,汪承道問道:「我要你仔細的說說看,那個人長什麼樣子?衣著如何?談吐如何?」
  「那個臭小子長得挺俊的,從這衣著、談吐來看,該是出生富貴人家。」
  「哦?」
  「爹,你別疑神疑鬼,那臭小子總不會跟闖入你書房的人有關吧!」
  「這可難說,你想想看,這兒的人哪有那麼大的膽子闖進這兒?」
  「爹,你這麼說也不是沒道理,可是今兒個我跟他對招過了,他一點也不像受傷的人。」
  沉吟了半晌,汪承道還是決定小心一點的說:「這樣子好了,你幫我畫張他的畫像,我派人送到蘇州給巡撫瞧瞧。」
  「幹啥那麼麻煩?」
  「我叫你畫你就畫,別跟我囉嗦。」
  汪箕寒只好百般不願的點點頭。
          ☆          ☆          ☆
  走過來又走過去,揚升不安的伸著脖於觀望,都已經五更天了,貝勒爺怎麼還沒出來?難道又出了什麼事嗎?他不該讓貝勒爺一個人上汪府,萬一……不會,貝勒爺身手那麼好,小小一個汪府絕不可能困住貝勒爺!可是雖然這麼安慰自己,他還是免不了憂心。
  轉著轉著,揚升不經意的走到馬車邊,不由自主的朝車窗口往裡頭看了看,心裡頭愈發緊張,天啊!貝勒爺要是知道他做了什麼好事,不知道會怎麼說?
  他正煩惱著,棣樊已輕盈的飛奔而至,匆匆的跳上馬車前座,「揚升,快走!」
  趕緊跟著跳了上去,揚升執起馬鞭揮打著馬兒,馬車開始一路向前急馳。
  「爺,東西到手了嗎?」
  棣樊點點頭,看了一下肩上的包袱,「東西都在裡頭,不過我離開的時候,驚動了汪府的侍衛,汪承道很快的就會發現信和帳冊不見了。」
  「爺……」
  「什麼事?」
  「我……沒事!」
  馬車奔跑了許久,路經河邊,棣樊讓揚升把馬車停下來。
  「跑了那麼久也差不多了,先休息一下,讓馬兒喝口水。」跳下馬車,棣樊走到河邊洗了一把臉,在一旁的大石頭上坐下來。
  他還是離開了,這一走,也不知何時才能再回到這兒,更不知可否再見到……他不該為一名女子牽牽掛掛,可是,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教他心動、教他折服,她是那麼特別,讓他情不自禁的癡癡戀戀……
  走了,才明白自己對她的情竟然如此深濃,雖然見不著她,她卻永遠不會離開他的心。
  「爺!」來到棣樊身旁,揚升略帶遲疑的喚道。
  抬起頭,他無聲的詢問。
  「我……我……」
  終於意識到揚升不太對勁,棣樊神情轉為關心,「揚升,你怎麼了?」
  「爺,我若做錯了什麼,您別怪揚升,揚升不管做什麼,全都是為了您。」
  「揚升,你是怎麼了?說話沒頭沒尾,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爺,我……」揚升還來不及說,棣樊就聽到馬車裡頭傳來陣陣的撞擊聲。
  一道癡心妄想的念頭閃過腦海,他隨即笑著搖搖頭,沉著氣問:「怎麼回事?」
  「爺,我……您去看了就知道。」
  看著低頭不敢面對他的揚升,棣樊莫名的急躁起來,心兒卜通的狂跳著。
  站起身,他力持冷靜的走向馬車,把車門一堆……
  「蝶兒!」說不出是狂喜更勝於驚訝,還是憤怒多過於感激,棣樊匆忙的跳上馬車,抱起手腳被繩索捆綁,嘴巴被布塞住的蝶希,幫她把身上的「枷鎖」除去。
  「蝶兒,你還好嗎?」他心疼的揉著她因為繩索摩擦而紅腫的手腕。
  見到棣樊,蝶希驚喜交加,以為再也不能相見,沒想到……
  「你……這究竟怎麼回事?」昨晚她一直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於是找來幾本書,想消磨漫漫長夜,可是看著看著,只覺得頭愈來愈沉,接著……
  她不記得了,好像是睡著了,後來一陣又一陣的搖晃,她被震醒,才發現自己在一輛馬車裡面,手腳被綁,嘴巴被布封住,她好害怕,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除了逃,她腦袋瓜什麼也沒法子想,所以她拚命的掙扎,想不到竟見到……
  「這要問揚升。」
  揚升……意識從見到棣樊的喜悅中漸漸回到現實,蝶希推開他坐直身子,目光驚慌的朝四下張望,「我現在在哪兒?」
  「從這兒到揚州城少說也要花上半天的腳程。」
  怔怔的看著他半晌,她突然跳了起來,衝下馬車氣呼呼的喊道:「揚升,你給我滾……」
  「蝶希姑娘!」揚升已經恭恭敬敬的站在她面前,等著她責備。
  「你……」見揚升一副正氣凜然的等著受死的模樣,蝶希反而不知從何說起才好,其實,她就算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又能如何?說不定她把嘴都說破,他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蝶希姑娘,揚升擅作主張把你擄來,你要罵要打,揚升無話可說。」
  「我要你現在立刻送我回去!」
  揚升歉然的說:「蝶希姑娘,對不住,我們不能回揚州城了。」
  「不能回揚州城?」蝶希驚愕的往後一退,不能回去,那外公和翠兒……「揚升,你是故意這麼說的對不對?」
  「蝶兒,我們這會兒真的不能折回揚州城。」棣樊跟著走下馬車。
  她六神無主的問:「那……我該怎麼辦?」
  「如今,你只能同我前往蘇州,等事情了結,我再送你回揚州城。」直到這一刻,棣樊終於承認他是喜多於怒,揚升雖然不該,但這麼做卻全是為了他。
  揚升明白他的牽牽掛掛、他的掙扎,不忍心見他這個主子為了一個女子折磨自己,所以幫他下了決心,把蝶兒擄來。其實,揚升所做的是他想做卻不能放縱的渴望,或許這是老天爺可憐他的癡心,才會讓揚升擅自作主,把蝶兒送到他身邊。
  「你要我……同你一起前往蘇州?」
  棣樊點了點頭,「我有要事必須即刻前往蘇州,所以只好偏勞你跟我走一趟。」
  她該堅持回揚州,該生氣的,可是為何她反而鬆了口氣,有一絲絲欣喜?
  搖了搖頭,用去心裡的迷惑,蝶希不放心的說:「可是我這麼一走,外公和翠兒找不到我,會以為我出了什麼事。」
  「蝶希姑娘,揚升留了封信給你外公。」揚升插嘴道,「我在信上說,我家公子有疾,想請蝶希姑娘診治,等公子病好了,自會把蝶希姑娘送回去,請他老人家切勿掛心,揚升擔心他老人家不放心,還特別指明我家公子是誰,我想有翠兒姑娘印證,他老人家應該會安心。」
  瞪著揚升,蝶希真不知道該誇他周到,還是罵他可惡,他早就算計好了嘛!她實在不明白,他擄她目的何在?
  「蝶希姑娘,我家公子的傷口昨兒個又裂開了,血流不止,可否請你幫我家公子看一下傷勢?」揚升懇求的說。
  一聽,蝶希心急如焚的看著棣樊,「好端端的,傷口怎麼又裂開了?」怪不得她昨兒個一直心神不寧,還讓針扎到手!
  心兒暖烘烘的,棣樊溫柔的搖搖頭,「沒什麼,你別讓揚升嚇著了,他就是這樣子,有點小事就緊張得不得了。」
  眉一挑,蝶希睨了揚升一眼,難道他是為了棣樊身上的傷才把她擄來?
  「蝶兒,你就別再責怪揚升,他會這麼做全都是為了我……」
  「算了,我才懶得跟他計較!」孩子氣的朝揚升做了一個鬼臉,蝶希不放心的道:「到馬車上,我看看你身上的傷怎麼了。」
  「不用了,真的沒什麼……」
  「不行,讓我看看!」
  不容棣樊反對,她便拉著他走上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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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深人靜,露水凝重,這樣的夜該是好夢入眠,尤其是在趕了一天的路以後,不過蝶希卻是一點倦意也沒有。
  倚著石柱,她心不在焉的望著高掛天際的月兒,原以為她再也見不著棣樊,萬萬沒想到,她竟然讓揚升給擄來!他有妻有兒,她實在不該眷戀,可是剪不斷,理還亂,心一旦給了,又豈是想收就可以收得了?
  「累了一天,怎麼還不歇著?」來到她身後,棣樊拿了一件披風罩在她身上。
  倏然回過身,蝶希心虛的看著棣樊,「我……睡不著。」
  「想家?」
  她搖搖頭,抬頭一望,「你瞧,今晚的月色很美吧!」
  「是啊!今晚的月色的確很美,不過……」望著她嬌艷的容顏,棣樊不禁癡了,比起月色,她美得更生動、更鮮活!他怎麼會以為自己可以放走她呢?她已經徹徹底底的佔了他的心,今生今世,他只要她,沒人可以取代她!
  「不過什麼?」回頭一看,對上他灼熱放肆的目光,蝶希不由得一陣心慌,他總是這樣子,直勾勾的盯著她不放。
  「蝶兒,我……」他有滿腹的情、滿腹的戀想對她傾訴,可是他能說嗎?他還有許多事要做,此刻他不該用自己的愛來牽絆她,總要等他完成二阿哥交給他的任務,才能帶她走。
  垂下眼瞼,蝶希羞赧的問:「你是怎麼了,說話吞吞吐吐的?」
  「我……突然想到一首詩。」
  蝶希好奇的抬起眼,「什麼詩?」
  深深的凝視她,棣樊情不自禁的緩緩輕吟,「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羞澀的撇開頭,蝶希聽,出來他是藉李白的「清平調」來稱頌她的嬌媚和美麗,不過,她可不認為自己可以拿來跟楊貴妃相提並論。
  「在想什麼?」
  「我在想……」側著頭,她調皮的皺皺鼻子,酸溜溜的說:「看你溫文儒雅、風度翩翩,我還以為你是個有禮的謙謙君子,沒想到一張嘴像沾了蜜一樣,油嘴滑舌的!」
  棣樊笑著搖搖頭,「我只是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嬌嗔的睨了他一眼,蝶希一副好委屈的說:「好,是我不識好人心,誤會了你!」
  眼神頓時一沉,棣樊不自覺的伸出手,輕撫她鬢邊的髮絲。
  蝶希無來由得一顫,不能自拔的陷入那雙既溫柔又熱情狂肆的眸子裡。
  不知道是這樣的夜令人沉醉,還是她明眸皓齒的嬌顏令人蠢蠢欲動,棣樊再也抗拒不了沸騰的心、濃烈的情,他俯下頭,輕柔的攫取她嫣紅的唇瓣,他的舌探進她的口中,柔情似水的掬飲,感覺她在他的唇下慢慢融化,他的吻瞬間轉為急促而熱情,貪婪的糾纏,狂烈的索求,彷彿要將她吞進腹
  全身熱烘烘的,蝶希無助的攀著他,任由他的吻吞噬她的理智,喚起她體內一股不知名的渴望。
  好似要淹沒在這股熾熱的浪潮裡,棣樊突然放開她,將她緊緊的摟進懷裡,不能再繼續放縱下去,否則他會控制不了自己,雖然他很想縱容自己重溫那一夜的激情纏綿,再一次佔有她的美麗,但是,他更怕嚇壞了她。
  意識漸漸回神,蝶希羞窘的縮在他胸膛,天啊!她剛剛……
  萬般不捨的拉開她,棣樊輕聲的說:「早點歇著,明兒個還得趕路。」
  胡亂的點點頭,她倉皇往房裡急步而去。
  棣樊悶聲一歎,今晚他恐怕難以成眠。
          ☆          ☆          ☆
  「揚升,我們就在這裡歇會兒吧!」馬車一停,棣樊立刻從馬車前座跳下,走向後頭,扶著蝶希跳下馬車。
  拉著她在一旁的樹下坐下來,他把水壺遞給她,「你一定口渴了,喝點水。」
  乾渴的喝了好幾口水,蝶希用袖子輕拭額上的汗珠,「我們現在在哪兒?」
  「差不多再半天的腳程,就可以到無錫了。」
  「爺、蝶希姑娘,這附近沒有村莊,你們先吃點燒餅墊墊肚子。」揚升走過來,遮上用油紙包著的燒餅。
  就在棣樊接下燒餅遞給蝶希,突然狂風捲起,沙塵滾滾。
  「揚升,小心!」拉著蝶希站起身,棣樊警覺的握住腰上的劍。
  「爺……」揚升話還來不及說,就見數名蒙面黑衣人殺氣騰騰的飛撲而至。
  沒有時間質疑來者何人,棣樊和揚升立刻拔刀迎戰,一場刀光血影瞬間風起雲湧,尖銳的廝殺聲不絕於耳。
  棣樊一邊要對忖敵人強勁的攻勢,一邊要保護蝶希,難免屈居下風,所以只能被動的守防,不能主動的攻擊,其中一個黑衣人似乎看出蝶希是棣樊的致命傷,轉而向她出手,長劍一劈,眼見就要刺進她的胸膛,棣樊回身一閃,臂上挨了一刀。
  旋身一飛,揚升打退棣樊跟前的黑衣人,他的劍凌厲的朝地上一挑,剎那間沙塵漫天飛舞,黑衣人被這突如其來的風沙弄茫了眼,一時之間亂了陣腳,他乘機喊道:「爺,您保護蝶希姑娘先走,這兒我來應付!」
  「揚升……」
  「爺,您不用擔心我,我自個兒會保護自己,您趕緊帶蝶希姑娘先走,我們在蘇州城會合!」
  「揚升,你保重了!」抓著蝶希,棣樊飛身而起,帶著她撤離這場戰鬥。
  揚升趁勢又是一挑,再次捲起沙塵,逮住機會飛到馬車,用劍砍斷韁繩,策馬奔騰,朝著另一個方向飛馳,引開敵人的注意力。
          ☆          ☆          ☆
  受了傷,又帶著手無縛雞之力的蝶希,棣樊逃了一小段路,發現一座被樹林掩蔽的湖泊,湖邊圍繞了好多山石石,他當機立斷的決定在這兒落腳。
  尋了半晌,他終於找到一處由兩顆巨石堆疊而成的半隱密洞穴,躲了進去。
  一坐下來,蝶希立刻取出自個兒的包袱,拿出藥和繃帶,接著解下他寸步不離的綁在身上的包袱,拉開他的衣服,幫他上藥,直到包紮妥當。還好這些天為了方便照顧他的傷口,她習慣把藥帶在身邊,否則還真是麻煩。
  「棣樊,你還好嗎?」她溫柔的用衣袖擦拭他臉上的沙塵。
  棣樊回以一笑的搖了搖頭,「我沒事。」
  「我好害怕,我以為你會……」一想到剛剛的事,蝶希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我不會有事,我還要保護你。」
  雖然棣樊跟她保證,蝶希依然無法平息那股恐懼,她衝動的抱住他,將臉頰倚在他的胸膛,似乎想藉由他身上的熱度來證明他真的平安活著。
  「不要怕,我誓死也會保護你,絕不會讓你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不會處處受到牽制,也不會受傷!」蝶希自責的說。
  「別說這種傻話,若非揚升把你擄來,你這會兒還舒舒服服的待在揚州城,也不會跟我窩在這裡。」
  抬頭凝視他,蝶希不再掩飾自己的情感,「跟你在一起,不管在哪兒,我都好高興。」
  「蝶兒!」悸動的看著她,棣樊情不自禁的伸手撫著她的嬌客。
  握住他的手,蝶希好認真、好熱切的說:「答應我,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你知道嗎?每次見到你流血,我就好害怕,怕你出了什麼事……」
  摀住她的嘴巴,棣樊搖了搖頭,「相信我,我會平安無事,你會照顧我不是嗎?」
  「我會照顧你,可是……」一旦她不在他身邊,那誰來照顧他?
  「不要想太多了,我們都會很好。」
  「你受了傷,這會兒身子一定很虛,我去找點野果給你吃。」
  「別急,現在還是安安靜靜的待在這兒,等天色暗了,我再去找。」
  像是想到什麼,蝶希從包袱裡搜出揚升給他們的燒餅,遞了一塊給棣樊,「還好我沒把燒餅丟掉,匆匆的塞進包包裡面,你先吃點墊墊肚子。」
  「你也吃。」
  點了點頭,蝶希也拿出一塊燒餅陪著他吃,吃著吃著,她不覺憂心忡忡,「揚升不知道怎麼樣了?他一個人對付得了那麼多人嗎?」
  「你別操心,我相信他不會有事的,揚升跟了我那麼久,我最清楚他了,他機靈得很,知道怎麼保護自己。」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先在這兒待個幾天,等我把傷養好,我們再到最近的村莊,弄匹馬,直奔蘇州。」
  蝶希現下也只有全聽棣樊的安排了。
          ☆          ☆          ☆
  夜裡寒風刺骨,蝶希靠著岩石緊緊的縮成一團,可是依然承受不了那無情的冷風,她不住的顫抖,全身冰冷得快變成石柱似的。
  「蝶兒!」移到她的身旁,棣樊將她摟在自己的懷裡,用他的外衣包住彼此的身體,「有沒有暖和一點?」
  牙齒冷得打顫,蝶希努力的點著頭,「有……暖和……多了。」
  「對不起,我怕火光把要追殺我們的那些黑衣人引來,所以……」
  「沒……沒關係……我……一點兒也不冷。」她試著一笑,那笑容雖然牽強,卻有無比的勇敢。
  明白她是不想讓他擔心,因為懷裡的嬌軀一點熱度也沒有,棣樊雙手輕揉著她的臉龐,想要給她溫暖,可是她依舊冷得直發抖。
  這一刻,蝶希突然好害怕,怕自己熬不過今夜,她的身體好冷、好冷。
  「棣樊……我……想跟你說一句話……我……愛你……」在她生命走到盡頭之前,她一定要讓他知道她對他的愛,否則她會遺憾。
  驚濤駭浪的深情瞬間將棣樊淹沒,再也禁不住內心的渴望,他低頭攫取她寒冷的唇瓣,熱烈的吸吮、急切的吞噬、貪婪的狂索,將滿腔的愛戀輸送進她的體內,讓她的心、她的身體跟著他一起沸騰。
  彷彿他是她救命的浮板般,蝶希緊緊的攀著他的脖子,纖細的手指探入他的發中,熱切的回應他好似永不滿足的索求,她感覺體內燃起了一把不知名的火焰,那火焰溶化了她的冰冷,點起她不明白的飢渴,將她推向一個由火和熱交織而成的感官世界。
  將外衣鋪在地上,棣樊把她放在衣服上,望著兩眼迷濛、唇瓣從冰冷轉為嫣紅的她,狂野的慾望深深的攫住他,渴望重溫那一夜的激情。
  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她的耳際,他迫切的扯開她的衣裳,拉下她的抹胸,他的唇沿著頸項燃燒,一寸寸的往下滑移,最後欺上她堅挺的玉峰,他雙手一握,戲逗的在她兩隻峰頂來來回回輕舔,在峰上灼熱的吮烙他的記號,她那美麗的蓓蕾不堪他一再的逗弄、糾纏,禁不住的酥麻微顫。
  「棣樊……」蝶希不自覺的呼喚,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要燒起來似的,好熱好熱,她忍不住為這樣的感官發出輕吟,「嗯……」
  此刻的棣樊不再是溫文儒雅,有的只有熱情與霸氣,他想讓她感受更多的歡愉,讓她毫無保留的放開自己,他一隻手畫過她的腹肌,探向她豐饒的花園,撩撥誘人的花蕊,更熾熱的穿入花徑,一進一出,眷戀的尋訪,直到情慾在她的體內氾濫,花園溢滿了蜜津,花壁為之一緊。
  「啊……」如此震撼的狂野令人畏懼,蝶希不由自主的靠攏雙腳,想逃離這股瀕臨爆炸的瘋狂,可是他卻不容許她退縮,手指更急切的抽送,另一隻手則扳開她的腿,讓她無法逃避的迎接他的掠奪。
  一陣痙攣,她感覺自己剎那間衝入雲端,失聲一喊,「啊!」
  想讓她感受到他對她的愛戀,棣樊不顧體內狂亂奔騰的情慾,他低下頭,唇舌代替了手指,再度探索她被情潮淹沒的園地,狂戀囂張的舔逗,手則轉而罩住她粉嫩的蓓蕾,佔有的揉捏。
  「棣樊……不要……」這麼囂張的侵略令人羞赧,蝶希抗拒的搖頭,可是她的身體卻像有自己的主張似的,手緊抓著他的頭,嬌軀不自主的蠕動。
  額上的汗珠愈下愈急,那靜密的幽谷蕩漾著令人遐想的春色,教人想一舉攻佔採擷,棣樊再也抑制不了體內渴望宣洩的慾望,他直起身子,剝去身上的衣衫,拉下褲子,將她的雙腳勾住他的腰,抬起她的臀,他向上深深一挺,讓他的腫脹貫穿她的花徑,佔據她幽靜的園谷。
  「蝶兒,我美麗的蝶兒!」放縱自己在她體內衝刺,他一次又一次的在她花園的通道上馳騁,像是永遠要不夠似的,帶著她雲遊滿載快感的慾海,直到她再也負荷不了那豐盈的愉悅,再一次痙攣,品嚐高潮的震撼,他隨之灑出情慾的種子,跟著一起直衝慾望的頂峰……
  許久之後,兩人依然不肯分開的緊緊結合,棣樊隨手一撈,用衣服蓋住他們的身體。
  「蝶兒,你還好嗎?」棣樊柔情似水的輕聲一問,他的手卻不安分的在蝶希柔美的脊背戲玩游移。
  她羞澀的將頭埋進他懷裡,對剛剛驚天動地的狂野感到不好意思。
  「我……會不會太粗魯了?」他想溫柔點、慢著點,可是他是那麼渴望她,恨不得可以把她吞進腹中,獨佔她嬌艷婀娜的風情,以致難免過於急躁。
  「你……討厭!哪有這樣子問人家?」抬起拳頭,蝶希輕輕的捶著他的胸膛。
  「啊!」棣樊突然倒抽了口氣。
  「怎麼了?是不是弄到傷口了?」驚慌的立起身子,她緊張的看著他,殊不知她這一動,又再度勾起他已經平息的慾火。
  眼神一沉,棣樊像要把蝶希吞掉似的盯著她。
  「你……怎麼不說話了?」感覺到他眼中傳遞的侵略,她下意識的舔舔乾燥的唇瓣,身子往後輕輕一退。
  棣樊又倒抽了一口氣。
  「你……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怕他傷口裂開,蝶希趨向前,想探視他的傷勢。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翻壓在地上,棣樊再一次重振雄風,讓自己的慾望之源在她的體內馳騁,讓她再度墜入欲生欲死的情慾漩渦,在激情的浪濤裡,他們糾纏翻滾,奏著亙古不變的愛戀。
  在情與欲的燃燒下,這個夜不再寒冷陰暗,它變得火熱而絢爛……
          ☆          ☆          ☆
  這幾天,他們放縱自己忘了外面的世界,他們的目光只為對方停留,對方的懷抱是他們心繫的樂園,一心一意的沉淪其中。
  可是過了今夜,這個只有他們兩個的世界終將結束,棣樊的傷完全復原了,揚升和仲軒還在蘇州等他,他不能再拖延下去。
  趁著棣樊丟採摘野果,蝶希忍不住找了一處最隱密的地方,溜進湖裡洗澡,她已經好幾天沒有洗澡了,再不好好清洗一下,她覺得自己一定會臭死。
  冰涼的湖水雖然冷了點,卻洗去一身的塵埃,感覺舒暢極了,她盡情的在湖水中嬉戲,不讓自己的身體感覺寒意。
  棣樊帶了一大堆野果回來,見不到她的身影,他先是一陣心慌,接著聽見水聲,他直覺的鬆了口氣。
  循著聲音,他悄悄的靠近蝶希。
  見她像個調皮的小精靈,在湖中玩得不亦樂乎,他不由自主的想加入她的行列,跟她一起在湖中戲游。
  顧不了這麼做是不是太危險,棣樊脫下衣服,輕輕的滑向蝶希,從後頭一把抱住她。
  驚呼一聲,她轉過頭來見到是他,不禁撒嬌的嗔道:「嚇了人家一跳!」
  「傻瓜,我不會議任何人接近你,除了我,還會有誰?」
  「說不定是一隻會吃人的老虎啊!」
  「你在說我嗎?」低下頭,棣樊在她的頭窩輕咬了一口,留下一道齒印。
  「好痛!」瞪著他,蝶希不敢相信他竟然這麼用力的咬她。
  棣樊笑得好溫柔,也好得意,「我已經在你身上烙下我的記號。」
  「你……討厭,你放開我,我要上去了!」
  「不讓你上去!」
  「天色暗了,起風了,你再不讓我上去,我會著涼的。」
  「我會給你溫暖。」說著,棣樊含住她的耳垂,唇舌在她的耳際流連挑逗,他的手穿過她的腋窩,一把盈握她已經顫動的蓓蕾,恣意的揉捏、愛撫著。
  「棣樊!」情不自禁的輕喚,蝶希閉上眼睛,陷入他的挑逗裡。
  一隻手轉而向下游移,滑向她敏感的大腿內側,輕柔的來回誘惑著,讓她的身體為他的觸摸顫抖,最後搗入她幽密的花叢,挑著、逗著、捻著、弄著,在花叢中來回穿梭,直到激情的蜜汁沾濕了花徑。
  抓住棣樊的手,蝶希不能自主的輕聲吟哦,回應他熱烈的掠奪。
  順著脊背,他的吻一寸寸的向下燃燒,那嫵媚的曲線令人垂涎,輕柔的觸感令人眷戀,他的唇舌在她細緻滑嫩的肌膚上留下一道道癡愛的痕跡,直抵那俏麗的臀,引人遐思的春色呈現眼前。
  驀地,他抓住她的雙腿,一舉向前挺進她早已滾湯的身體,讓慾望深深的在她濕潤的花園停泊,接著狂野的衝刺,不斷抽送一波又一波的快感。
  蝶希承受不住那狂烈的歡愉,她的指甲不由自主的陷入他的手肘,留下激情的印記。
  感覺她的身體急速緊縮,棣樊突然撤出她體內,轉過她的身子,將她的雙腳盤在他的腰上,再握住她的臀部,又是猛然向前一刺,貫穿她緊密的幽谷,深深的在其中緩緩律動。
  「棣樊!」緊攀著他的肩膀,蝶希不可自拔的弓起身子,在他不疾不徐的抽送下,默默的發出更迫切的渴望。
  含住她嬌喘顫抖的豐盈,棣樊貪婪的吞吮、嚙咬,逗得也發出更狂野的嚶嚀、吟哦,忽地,他奮力的在她體內急騁起來,一次比一次還要狂烈,一次比一次還要熾熱,直到她的身體彷彿要爆炸開來,負荷不了那瘋狂的情慾浪潮,才將慾望的激流噴灑而入,同她一起在慾海飛馳……
          ☆          ☆          ☆
  花了兩天的工夫,棣樊和蝶希終於來到蘇州城外,卻發現城門有好多官兵守著,進城的人一個個都得接受盤查,他們只好遠遠的躲在一旁,不敢輕舉妄動。
  「我們恐怕有麻煩了!」其實看這情形,棣樊已經猜出來是怎麼回事。
  汪承道一定是跟何雲峰搭上線,推測由他的身份,所以派人追殺他,怎知,竟讓他逃過一劫,這會兒他們算準他會來蘇州捉拿何雲峰,便在城門設下關卡,想在他進到蘇州城之前逮住他,好來個殺人滅口。
  「他們……要抓你嗎?」她怕他為難,一直不敢問他發生什麼事,而他想告訴她,卻又不方便讓她知道。
  「應該是。」
  「那我們這會兒該怎麼辦?你一出現,他們就會逮捕你,你怎麼進城?」
  沉吟了半晌,棣樊若有所思道:「看樣子只有一個法子。」
  「什麼法子?」
  「我們兩個喬裝成一對農夫農婦,打算進城賣菜。」
  「這……好是好,可是我們怎麼喬裝?這衣服,還有要賣的菜,我們上哪兒去弄?」
  「這不是問題,我們先在這附近打探一下,我相信這兒一定有農家,我們可以多花點銀兩,跟他們買下要擔到城裡賣的菜,再跟他們換兩套衣服,這樣就可以混進城了。」
  輕蹙著眉,蝶希擔心的說:「你的臉……我怕他們會認出來。」
  撫著下巴,棣樊想了想,「如果我可以弄個鬍子,是不是就認不出來?」
  「這個我行,可是只有城裡才弄得到鬍子,不如,我先進城裡一趟。」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進城,萬一出了什麼事,誰來保護你?」他不安的說。
  「不要擔心我,我應付得來,不過,我想女扮男裝,扮成懸壺濟世的大夫混進城比較妥當。」
  「好吧,就這麼辦,我們先在這附近的人家弄點行頭,讓你進城去。」
  為了不讓揚升和仲軒久等擔心,他們當下著手進行喬裝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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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費了兩天的工夫,棣樊和蝶希終於順利的進入蘇州城,為了避人耳目,他們選了一間小客棧,兩個人以夫妻相稱,共住一間房。
  安定好了之後,棣樊第一個任務就是尋找揚升和仲軒,也不知道揚升是否平安的逃過一劫,仲軒是否完成他交代的差事?
  「蝶兒,我得四處打探揚升和仲軒的消息,你待在客棧等我,不可以亂跑。」
  「我知道,可是……非要急著現在找到他們嗎?」蝶希憂心的皺起眉頭,「我們剛剛進城的時候你也看到,這四處都有官兵走動,我怕你……」
  「不要擔心,我保護得了自己,我得趕緊找到揚升和仲軒,萬一他們出了什麼事,我才好想法子搭救。」
  蝶希明白的點點頭,「那你自個兒要小心一點。」
  拿出他一直跟在身邊的包袱,棣樊將它交給了她,「這東西很重要,我不好帶上街,你收著。」
  「這……」蝶希不安的看著包袱。
  「不要怕,我相信你照顧得了它。」
  「好,我盡力而為。」
  就在這時候,房門上傳來一陣輕敲,棣樊警覺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慌張,他優閒從容的走到門邊,語氣淡然的詢問,「哪一位?」
  「爺,是我,揚升!」
  飛快的打開房門,棣樊趕緊讓揚升進來,然後把房門關上。
  「揚升,你還好嗎?」看到揚昇平安無事,他頓覺輕鬆許多。
  「爺,我很好,甩掉那些黑衣人以後,我實在不放心您和蝶希姑娘,於是躲在那附近的村落,過了兩天,又回頭去找你們,可是四處都找不著,我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先來蘇州等您和蝶希姑娘。」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我一直守在城門大街上的茶樓,仔細打量來來往往的百姓,我想您和蝶希姑娘要進城一定會喬裝,所以當我見到您和蝶希姑娘打扮的農夫農婦時,就一路跟著你們過來,我擔心引人側目,乾脆要了一間客房,就在爺的隔壁。」
  「那好了。」
  蝶希忍不住插話道:「你們別站著說話,坐下來說啊!」
  「蝶希姑娘!」揚升恭敬的行禮喊道。
  「還好你沒事,要不然我就不知道怎麼跟你家公子交代。」見到他好端端的站在她眼前,蝶希心裡很高興,可是跟他說話,她就沒法子心平氣和。
  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揚升淒慘的笑了笑,他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什麼,可是對蝶希姑娘,他就是沒法子不愧疚,所以在她面前,他很自動矮上一截。
  「揚升,坐下來說吧!」棣樊走到椅子坐下。
  行禮應允,揚升跟著落坐。
  「揚升,你見到仲軒了沒?」
  「爺,我一直放心不下您和蝶希姑娘,所以沒有打探仲軒的下落。」
  「你待會兒到各個茶樓去找找看,我想仲軒一定會往茶樓等我們。」
  「是!我這會兒就去找。」
  揚升頷命,事不宜遲的告退,至各個茶樓打探消息。
          ☆          ☆          ☆
  坐起身子,蝶希躡手躡腳的溜下床,拿了件外衣披上走到椅子坐下。
  也不知道怎麼了,一來到蘇州城,她就變得心神不寧,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其實,她多少也明白自個兒心裡在煩什麼,這些日子,她雖然跟著棣樊餐風露宿,過得好困苦,但卻是她有生以來最快樂、最無憂無慮的日子。
  她放縱自己對他的感情,不去想他有妻有兒,也不去想他究竟是什麼來歷,她只是把握住可以跟他在一起的每個時間。在經歷過生死的掙扎,能夠珍惜現在所有的一切比什麼都來得重要,可是這一切總會結束,等這兒的事情告一段落,他就會送她回揚州城,他們到最後還是得分道揚鑣,而曾經所擁有的一切,也只能當作是夢。
  明知現在的一切只是夢,她卻捨不得醒過來,尤其歷經這麼多事情,她真希望自己可以一輩子待在這場夢裡,永遠別清醒過來,她知道這個想法很自私,完全沒替棣樊的妻兒著想,可是,哪個人不自私呢?她很平凡,也希望自己是他的唯一,一生一世跟他相隨啊!
  蝶希忍不住幽幽的一歎。
  「怎麼了?」
  回過身,她眷戀的迎接棣樊關懷的目光,「我吵到你了?」
  「你一不在身邊,我就睡不著。」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他溫柔的將她轉過來,「你心裡有事?」
  搖了搖頭,蝶希強顏歡笑,「我心裡會有什麼事?」
  「那怎麼不睡了呢?」
  「初到陌生的地方,總是比較難以入眠,而且也不知道外公和翠兒現在怎麼樣,我從來沒有離開過翠兒的身邊,我這麼突然一走,她這會兒一定擔心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別想太多,再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回去看他們。」
  聞言,蝶希神色一變,一回到揚州城,也就是他們分開的時候。
  「蝶兒,我……」棣樊欲言又止,衝動的把她摟進懷裡,他真想不顧一切的帶她走,讓她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邊,可是任務未完,這一路上還會發生什麼,他也不能預知,萬一再有什麼危險,他真怕危及到她;再說長途跋涉,一路南下,她身子骨吃得消嗎?
  「怎麼了?」
  「也沒什麼,我只是在想,等這兒的事情都辦妥,我們在這兒多待個幾天,讓你見見這兒的風光,不知道你覺得如何?」
  「你說什麼都好,我沒意見。」
  撫著她的鬢髮,棣樊輕聲的說:「這些天你都沒好好休息,早一點歇著。」
  蝶希點了點頭,在他的攙扶下回到床上躺著。
  然而煩惱悠悠,終究令她難以成眠……
          ☆          ☆          ☆
  「爺!」一看到棣樊,仲軒激動的握住他的手,「您還好嗎?我聽揚升說,你們在半路上被追殺,您還受了傷。」
  「一點小傷,早就好了,你呢?一個人在這兒還好嗎?」
  「爺,托您的福,我很好。」望向棣樊身後的蝶希,仲軒恭敬的招呼道:「蝶希姑娘。」
  蝶希笑著點頭回應,體帖的說:「你們坐下來慢慢聊,我到花園透透氣。」
  「去透透氣也好,不過,不要待太久,外頭的風大,很容易著涼。」說著,棣樊取了件披風幫她套上。
  「你放心,我會注意自己。」
  等蝶希離開房間,棣樊走到椅子坐下,「仲軒,坐下說,這兩天揚升四處找不到你的人,我還擔心你出了什麼事,原本打算今晚上撫台衙門探個究竟。」
  仲軒跟著落坐,細細說來,「我潛入撫台衙門偷到了何雲峰的帳冊,還搜到幾封信,所以這幾天何雲峰派官兵在城裡大肆搜索,我不敢上茶樓,怕何雲峰一急,見人就抓,我為了安全,就一直躲在客棧,後來想想,總不能一直在客棧躲著,便改了裝,上街四處打轉,見到揚升從一家茶樓出來,這才知道你們已經來到蘇州。」
  「你搜到何雲峰收賄的證據?」
  點了點頭,仲軒連忙取下綁在身上的包袱,攤開來道:「這帳冊上清清楚楚的記載汪承道送了多少的銀兩、多少的珍珠寶石給何雲峰,還有一封信是他派人問的一張畫像,上頭畫的正是爺。」
  棣樊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怪不得何雲峰認得我,他知道事情鬧大了,才派人追殺我。」
  「爺,這外頭到處是官兵,您最好不要出去,就待在客棧裡頭等消息。」
  「看這情形也只能如此,不過就要勞煩你和揚升,敬堯和張翼甫的兵馬應該就快到了,你們兩個四處打聽看看。」
  「爺,這事包在我們身上。」
  「對了,切記不能露了行蹤,一切暗中進行,我想張翼甫的兵馬一到,何雲峰一定會派人迎接,派人在他身邊監視,免得到時候我們的一舉一動全落入何雲峰的眼中。」
  仲軒瞭然的點點頭,「爺,我知道,我們會小心。」
  這時,房門傳來三聲敲打的暗號聲,揚升端一個托盤推開房門走進來。
  「爺,我幫你們沏了一壺碧螺春,還有幾盤糕點,你們歇會兒,喝口茶,吃點東西。」把托盤放在桌上,他把一盤盤的糕點端出來,有藕粉桂花糖糕、鵝油白糖蒸的餃兒、豬肉心的燒賣、松瓤鵝油卷。
  「揚升,你去花園叫蝶兒進來吃。」
  「爺,蝶希姑娘上街買點東西去了。」
  輕蹙著眉,棣樊不放心的說:「你怎麼讓她一個人上街?」
  「我不敢讓蝶希姑娘一個人上街,可是她說她不會走遠,只在附近轉轉,順便買幾件衣裳,我沒法子,只好由著她。」
  「你上街去找找看,她一個女子,又人生地不熟,萬一碰到什麼壞人,那可怎麼辦?」
  責備似的拍了一記自己的腦袋瓜,揚升驚叫道:「哎呀!我真是糊塗。」
  「她應該不會走遠,你趕緊去找。」
  「喳!」
  不過就在這時,房門上傳來暗號的敲打聲,蝶希急匆匆的打開房門閃進來。
  「蝶兒,你上哪兒去了?」棣樊慌忙的起身迎上前。
  喘著氣,她抓著他的手道:「棣樊,我……我在街上看到好多兵馬,聽這兒的百姓說是兩江總督。」
  「兩江總督?」
  「是啊!我不知道兩江總督來這兒做什麼,可是我想,兩江總督比江蘇巡撫還大,也許對你有用處,所以東西也沒買,就跑回來告訴你。」
  「爺,太好了,敬堯到了!」仲軒欣喜的說。
  一聽,蝶希心裡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敢相信,「難道這兩江總督是你請來的?」
  棣樊點了點頭,「我派敬堯去請來的。」
  她震住了,不禁猜想,棣樊究竟是何許人?
  「蝶希姑娘,你這消息來得剛剛好!」揚升高興的讚許。
  「蝶兒,你怎麼了?」感覺到蝶希有點閃神,棣樊擔心的問。
  搖了搖頭,她牽強的笑了笑,「沒什麼,我在想,還好我跑回來告訴你。」
  說到這事,他忍不住輕斥她,「你對這兒不熟,不該一個人上街!」
  「我想在這附近而已,應該沒事。」
  「還是不行,以後得讓人陪你上街,知道嗎?」
  不想跟他爭論,蝶希點頭應允。
  「仲軒,你去打聽一下,想法子跟敬堯和張翼甫取得聯絡。」
  「我這就去打聽。」
  「別急,先吃點東西。」棣樊親暱的拉著蝶希坐下。
  「爺,我不餓,你們吃就好了。」仲軒識相得很,他可不想待在這兒礙人家的眼。
  「爺,我和仲軒一起去,您和蝶希姑娘吃就好了。」說著,揚升和仲軒默契十足的行禮告退。
  看著那一盤盤美味的點心,蝶希不解的皺著眉,「奇怪,這麼好吃的東西,他們怎麼不吃?」
  棣樊寵溺的一笑,「他們還有要事得辦,沒工夫陪我們吃。」
  「喔!」肚子正餓得很,蝶希也沒心思多想,一張嘴巴已經被眼前的美食給吸引住。
  「來,我餵你。」棣樊夾起一個鵝油白糖蒸的餃兒放進她嘴裡。
  「換我餵你。」蝶希則夾起一個豬肉心的燒賣放進棣樊嘴裡。
  就這樣,房裡陷入一片卿卿我我,你一口我一口,忒煞情多。
          ☆          ☆          ☆
  在仲軒和揚升暗中調查、安排下,這一夜敬堯陪著兩江總督張翼甫悄悄的來到這家不起眼的小客棧。為了不想驚擾蝶希,棣樊在揚升的房裡會見張翼甫。
  「貝勒爺吉祥!」張翼甫恭敬的折腰行禮,「請恕翼甫救援來遲。」
  「張大人,你這是哪兒的話,你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來,棣樊已經感激不盡。」指了指椅子,棣樊客氣的道:「請坐!」
  「貝勒爺請!」
  率先坐了下來,他等張翼甫跟著坐定,才開口,「張大人,不知敬堯可否把事情都告訴你了?」
  「翼甫已經聽敬堯說了,也接到二阿哥捎來的信,要翼甫全力幫貝勒爺拿下江蘇巡撫、揚州知縣,還有汪承道一干犯人,不過,不知道貝勒爺手上是否已掌握足夠的證據?」
  點了點頭,棣樊轉向站在一旁的仲軒,「仲軒,把東西拿出來。」
  「是!」他從床邊取來一個包袱放在桌上,並打開來。「張大人,這是何雲峰和汪承道往來的書信,還有他們的帳冊,上頭明明白白的記載他們送了什麼、收了什麼。另外,還有汪承道勾結海賊打劫沿海往來船隻的詳細資料,海防圖與船隻行程表。」
  「貝勒爺,有這些我就可以定何雲峰他們的罪,這事就交給我來辦,翼甫三天內會把何雲峰這干貪官押解上京,還有抄了汪府。」
  「那一切就有勞張大人了。」
  「貝勒爺,這是翼甫該做的事。」站起身,張翼甫收起桌上的包袱,打恭作揖,「貝勒爺,翼甫在此先行告辭了。」
  「我送你。」
  「請貝勒爺留步。」
  棣樊還是堅持送張翼甫出了房間,「張大人,這段時間,我先讓敬堯跟在你的身邊保護你,有什麼需要用到他的地方,儘管讓他去做。」
  「多謝貝勒爺,那就有勞敬堯了。」
  終於送走了敬堯和張翼甫,棣樊轉身準備回房,卻看到蝶希傻然的站在他們房門口。
  「蝶兒,你怎麼還沒歇著?」他關心的走上前。
  自從來到蘇州城,他發現蝶兒經常晚上睡不著,偶爾會愁眉深鎖的發著呆,問她,她都說沒事,看得他既是心急,又是莫可奈何。
  怔怔的回過神,她笑得有些勉強,「我睡不著,又見不到你,才想到花園走走。」
  「要不要我陪你在花園坐坐?」
  「我想還是算了,夜那麼深,外頭風又這麼大,還是早點歇著吧!」說完,蝶希轉身走回房裡。
  棣樊不由得蹙起眉頭,不知道怎麼,他總覺得蝶兒有心事。
  「爺,您也早點歇著吧!」揚升走過來說。
  「你們也早點歇著。」棣樊跟著走進房間。
  這會兒已經晚了,看來有什麼事,也得等明兒個再說。
          ☆          ☆          ☆
  她萬萬沒想到,老天爺會跟她開那麼大的玩笑,棣樊竟然貴為貝勒!
  其實,她心裡頭早有底了,當初揚升來找她,要她服侍棣樊,還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她就該明白他的身份高貴,再說,他俊逸尊貴的外表、他的一言一行,在在都證明他不是一個普通的小老百姓,只是她心裡的自卑、自憐,讓她不敢面對真相,不敢好奇的問東問西,因為,她害怕知道他的身份!
  貝勒爺又怎麼樣?反正他終究要離開她,他是不是貝勒爺又有何差別?
  可是,她倒寧願他不是個貝勒爺,沒有她高攀不起的尊貴!
  「蝶兒,怎麼了?」故作輕鬆的攬住蝶希的腰,棣樊笑盈盈的道:「瞧你一臉悶悶不樂的,誰惹你生氣,我嗎?」
  「沒人惹我生氣,我只是在想,繼續悶在客棧裡,我會悶壞的。」
  「再忍個兩天,你就可以好好欣賞這兒的風光。」
  「真的嗎?」蝶希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
  捧住她的臉,棣樊溫柔的問:「蝶兒,你心裡有事?」
  「我……沒有啊!」
  「不要再騙我了,我看得出來你心裡頭有事,告訴我好嗎?」
  沉默了半晌,蝶希幽幽的問:「你是個貝勒爺?」
  「你知道了?」
  「應該說,我無意間聽到。」
  「你在跟我生氣?怪我沒告訴你?」他並不是要刻意隱瞞,只是任務在身,不想多言,再說,他一直找不到恰當的時機提起這事,當初他要離開揚州城,說不說這事又有何差別,誰知道揚升把蝶兒擄來,注定他們之間有著剪不斷的情絲。
  蝶希搖了搖頭,「不是,我沒問,你為何要告訴我,我只是……我寧可你不是個貝勒爺。」
  「我是不是貝勒爺會改變什麼?難道,你會因為我是個貝勒爺,就不再愛我了嗎?」
  「我……不會!」她不是不愛,是不敢愛。
  「這不就對了,貝勒爺只是代表我的身份地位,但是我還是我。」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卻證明他們之間相差得如何懸殊。
  看著蝶希,棣樊無由來得一陣心慌,不知道怎麼,他覺得她在疏離他。
  禁不住心裡的焦急,他按捺不住的問:「蝶兒,如果我讓你等我,等我回揚州城接你,你願意嗎?」
  「等你?」
  「我受二阿哥指派,奉命巡視沿海,這一趟沿海之行沒有一年也要半載,等我完成任務,我一定回揚州城接你跟我一起回京城,你願意等我嗎?」
  他已經明白自己絕不會放開她,但是他也一直猶豫不決,生怕自己這一路上若是出了什麼事,一去不回時,蝶兒卻還癡癡的等著他,這對她將是多殘忍的一件事,可是這會兒,他顧不了那麼多了。
  「我……」
  「你怎麼不說話?你不願意等我?」棣樊心急如焚的追問。
  搖著頭,蝶希還是說不出話來。
  「你說話啊!你是不願意等我,還是願意等我?」
  摟住他,蝶希投入他的懷抱,「我願意等你,可是我能等嗎?」
  「蝶兒,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接你!」
  不,他不懂,她不是不相信他會回來接她,她是擔心自己的出生配不上他,擔心他的妻兒,也擔心自己是不是甘願當個妾!
  將她緊緊的壓在自己的懷中,棣樊深情的喊道:「蝶兒,我愛你,這一生一世,我只愛你!」
  就這麼一句話,蝶希無奈的投降了,「好,我等你回來接我。」
  月明星稀,燭光搖曳,兩個互擁的纏綿身影,消失在吹熄燈火的暗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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