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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 紅線彼端未婚夫情人 四 [全書完]

[金萱] 紅線彼端未婚夫情人 四 [全書完]

太幸福果然是會遭天妒的!
他愛她,從一開始他就利用情歌,
清楚明白的大聲告白,而她也接受了,
雖兩人整整相差一輪,又曾是師生關係,
但她「預見」他,是紅線彼端相屬的人,
在物質上,他對她大方到欠罵的地步,
在情感上,他對她專情到讓人懷疑是Gay,
她是如此幸運的被這男人寵溺呵疼著,,
可──那是一場預見的惡夢?!
雖是注定的未來,但她既已預知了,
又怎麼可能沒有辦法改變呢?
然而,不過是一場看來無啥大礙的車禍,
他卻獨獨忘了她這個女朋友、未婚妻,
甚至毫不留情的趕她出家門……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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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一個星期來的最大事件,就是關於瑾央表姊交了一個比明星還要帥的男朋友,而且將會這個週末帶回家來晉見親朋好友們這檔事。

  為了這件事,大阿姨家每天都熱鬧得像要過年一樣,除了做盡除舊布新的大掃除工作之外,每天進出方家大門的親朋好友更是絡繹不絕,大伙期待討論的當然全都是關於瑾央表姊所交的男朋友這件事。

  而除了方家為了這件大事忙碌到不行外,時家也差不了多少。因為唯一見過瑾央表姊男朋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時雨婕的媽媽文靜慈。

  時雨婕其實還滿歡迎這類的忙碌,因為這不但可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也可以轉移爸媽的注意力。

  不過最讓她慶幸的是大哥時禹不住家裡,而且最近剛好又很忙沒空回家,否則她的心事哪還能藏得住呀!

  她的心事誰能知呢?

  時雨婕望著窗外的紛飛細雨,不知不覺的輕歎了一口氣。

  「咦,雨婕妳怎麼會在家呢?」文靜慈走進家門,乍見女兒的存在忍不住驚訝。

  「我為什麼不在家?」時雨婕轉過頭來,一臉莫名其妙的凝望驚訝的母親。

  「妳今天不用上課嗎?」文靜慈理所當然的問。

  「都畢業了還上什麼課。」時雨婕翻了個白眼。

  「啊?妳畢業了?!」文靜慈還真被嚇了一大跳。

  「媽,妳很誇張耶,我到底是不是妳的女兒呀?」她無奈的抗議。

  「哎呦,妳怎麼這樣講話呢?媽這幾天只是太忙了,一時之間沒注意到妳已經畢了業,閒散在家裡吃閒飯而已。」文靜慈笑著走到女兒身邊坐下。

  「是喔,我還真懷疑到底我是您的女兒,還是瑾央表姊是您女兒哩。」時雨婕酸她。

  「哎啊,妳在吃醋呀?放心,妳永遠是媽咪最愛的小寶貝。媽咪愛妳喔!」文靜慈歡喜的立刻張大雙手將女兒擁抱進懷裡。

  這個女兒是她生了兒子十四年之後,才意外懷孕生下來的,所以不只有她和老公,連兒子都特別的疼愛這個小他十四歲的小妹。

  「媽,妳不要這樣啦,很噁心耶。」時雨婕掙扎的叫道,但眼中卻帶著遏制不住的笑意。

  真受不了媽媽少女般的熱情,明明都已經是個五十歲的歐巴桑了,還動不動就對人摟摟抱抱、愛來愛去的,虧老爸受得了她。

  「什麼噁心,這是媽媽對妳的愛耶,知道嗎?」文靜慈鬆開女兒,認真的說。

  「好啦好啦。」時雨婕敷衍的揮揮手。

  「妳在敷衍我?」

  「沒有。」時雨婕急忙否認,然後轉移話題。「媽,表姊的男朋友真有妳說的那麼帥嗎?有句話說期望愈高,失望就愈大。妳不要太過誇張化,到時候人來了卻害大家都失望。」

  「媽才沒有誇張化,瑾央的男朋友真的真的很帥,帥到連媽媽這種五十歲的歐巴桑看了都會心動。」說著,文靜慈眼睛都亮了。

  「聽妳這樣說,他應該不是長得帥,而是長得很老實吧?會讓歐巴桑心動的男人,光用想的就帥不到哪裡去。」時雨婕不以為然的說。

  「喂,妳這麼說是不相信媽咪的眼光嘍?」文靜慈不甘願被看扁的睜大眼。

  「是不太相信。」

  「妳這小孩怎麼會這麼沒大沒小呢?我是妳媽耶!」

  「媽說過做人要誠實。」時雨婕露出一臉無辜的微笑。

  文靜慈瞪著她,一時之間是又好氣又好笑。

  「妳呀,就會耍嘴皮子來欺負媽咪。」她抓過她的手來,伸手輕打了她一下。

  時雨嬸皮皮的對她露齒一笑,旋即又忽然收起笑臉。

  「媽。」她猶豫的開口喚道。

  「怎麼了?」文靜慈微笑的問。

  「大阿姨知道表姊交了男朋友很高興嗎?」

  「當然啦!」文靜慈毫不猶豫的回答,「這可是她盼了許久的事情呢。」

  「可是當表姊有了男朋友,就表示很快要嫁人了,大阿姨不會捨不得嗎?畢竟大阿姨就只有表姊一個女兒而已。」

  「捨不得是一定會的,但是為人父母所期盼的,也只有子女能得到幸福而已,所以再不捨也必須要捨得。」

  「媽也會跟大阿姨一樣嗎?如果輪到我結婚出嫁的話?」

  「那是當然啦!不過幸好妳還年輕,離結婚還早。」文靜慈微笑道。

  鈴--鈴--

  客廳的電話在此時響了起來,文靜慈順手接起電話。

  「喂?是陳太太呀!妳不是出國去了嗎?什麼,昨天才回來就聽說了我大姊女兒的事呀……嗯,對呀……哈哈……」

  聽母親和電話中的友人聊了起來,時雨婕靜靜的起身回到二樓自己的房裡,關上門,

  唉唉唉,她的心事呀,該如何終了呢?




  沉寂了三天的手機分毫不差的響了起來,「原來愛」的優美旋律頓時充滿一室。

  原來呀愛  是為了妳存在

  深藏在幾世間  在愛醒來之前

  原來時間  走過的每一天

  都只是期待著  我和妳相遇的起點……

  這首歌曲鈴聲是他挑選給她的,只因為他說這段歌詞完全符合他的心境,符合他對她的心情。

  他愛她,從一開始他就利用這首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向她告白了他對她的愛,而她也接受了。

  雖然兩人年齡相差了整整一輪,甚至他已在社會打滾了好幾年,早已習慣商場上的爾虞我詐,而她卻還只是個社會新鮮人,連社會的門檻都還沒正式踏進過。

  但是正式交往這一年多來,他們真的過得很幸福。

  他平時工作忙,所以在時間上多是她在配合他,幾乎可以說是隨傳隨到。

  或許這在一般人眼中看來,這段感情中吃虧的人是她,付出較多的人也是她。

  但是事實上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因為他對她幾乎可以說是言聽計從,都快要把她寵到無法無天的地步了。

  在物質上,他對她大方到幾乎可以說是欠罵的地步。

  在感情上,他則對她專情到讓人懷疑他的性向。因為就有雜誌曾經以他的性向為主題做了一篇專題報導,其內容虛構誇張到差點沒害她笑破肚皮。

  他是同志嗎?這答案當然不可能會是肯定的。

  總之有錢的大帥哥不鬧點花邊新聞,性向就難免會遭受到質疑,不過對於這件事,其實她也要負擔一半的責任,因為如果她肯讓他公開兩人的關係的話,這些問題自然能夠迎刃而解。

  想一想,她還真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他。

  可是她也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呀,誰叫他之前是她學校裡的客座教授,而她為了撇清師生戀這頂大帽子,也只能採取保密的低調交往這條途徑了。

  只不過過去一年來,她似乎真的害他壓抑過頭了,以至於她才一畢業,他就迫不及待的想到家裡來提親將她娶進門,同時昭告天下他的性向沒有問題。

  提親呀……

  這就是為什麼她的手機會沉寂整整二天的理由,因為這正是他讓她考慮答覆他的期限。

  三天怎麼會這麼快的轉眼之間就到了呢?

  唉--

  時雨婕在歌曲鈴聲唱完第二輪時,終於輕歎了一口氣,動手接了電話。

  「喂?」

  「有沒有想我?」

  寇浚溫柔而低沉的聲音讓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微揚了起來,暫忘煩惱。

  「有。那你呢?有沒有想我?」她微笑反問。

  「無時無刻。」

  「真的嗎?」

  「我什麼時候騙過妳了?」

  時雨婕臉上的笑容在瞬間變得更開朗幸福些。

  「很忙嗎?這三天有沒有按時吃飯?」她關心道。

  「有。妳呢?這三天有沒有認真想過我說的話?」

  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導入正題,時雨婕輕輕蹙起眉頭,沉默了下來。

  她怎麼會沒認真想過呢?只是不見得認真想,就一定能夠做出決定呀,這一點她該怎麼對他說,才不會令他感到失望或傷心呢?

  「雨婕?」聽不見她回答的聲音,手機那頭的寇浚忍不住出聲輕喚。

  「我在。」

  「怎麼突然間不說話了?」

  「浚……」她猶豫的開口。

  「怎麼了?」

  「我們晚幾年再來考慮結婚的事情好不好?」她輕聲的說。

  這回換寇浚變成沉默的那一方。

  「你是不是生氣了?」等了一會兒都等不到他的回應,時雨婕終於忍不住怯生生的開口問道。怎知電話那頭的他仍是無聲無息的,讓她不由得心慌了起來。

  「浚,你不要誤會,我不是不想嫁給你,真的。只是我才剛從學校畢業,我媽根本就還沒有要讓我出嫁的心理準備。今天我表姊帶了男朋友回來,大家才第一次見面而已,接下來卻已經要準備婚禮了,雖然這是一件喜事,但是我媽還是不免感歎,回家後還不斷的拉著我的手對我說,還好我年紀還小,沒那麼快嫁人。浚,對不起,在這種情況之下,我真的沒辦法向我爸媽提起你的事,對不起,你不要生氣,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她低聲求道,語音已有些哽咽。

  半晌後,手機那頭突然傳來一聲輕歎。

  「我該拿妳怎麼辦?」寇浚輕聲問道,「妳有沒有想過我已經三十四歲了?再等幾年我就變成老頭子了。」

  「不會的,你現在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再過幾年看起來頂多也只有三十出頭而已。」時雨婕吸著鼻子說。

  「那只是乍看之下的外表而已,事實上我就是那麼老了。」

  「不管你變得多老,即使是白髮蒼蒼、齒搖發落,我還是會永遠愛你。」她毫不猶豫的立刻接聲。

  手機那頭安靜了一秒,然後倏然聽寇浚輕笑一聲。

  「真是高招,聽妳這樣一說,我不就沒理由再逼妳在今年之內嫁給我了?」

  時雨婕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

  「除了結婚外,不管你要我做任何事,我都可以答應你。」她柔聲的說,知道他已經答應她任性的要求了。

  「妳說了這句話可不能反悔。」

  「絕不反悔。」

  「好,那麼妳可以開始收拾行李了。」

  「收拾行李?」

  「我要妳跟我回台北。」




  連結婚這件大事寇浚都可以縱容她的任性了,她實在沒道理再仗勢著他對她的嬌寵要求他為她在台中落地生根。

  一年半前,他因為婉拒不了恩師的要求,才會回到母校擔任客座教授一職,原本只簽了半年約的他卻因為認識了她,而多在台中待了一年的時間。

  為此過去這一年來,他總是在台北與台中之間來回奔走,累得差點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她曾想過,他這麼急著想將她娶進門,大概就是想名正言順的將她帶回台北去,不必再奔走於台北、台中兩地之間。

  而今結婚之事因她不想嚇壞父母而暫延,他又怎麼可能在無法如願娶到她之後,還放她一個人留在台中,讓他們兩人兩地相思呢?

  跟他回台北。這個結果似乎早就可以預料到的,只是她該如何向爸媽開口提這件事呢?

  時雨婕掛斷電話之後,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她輕歎了一口氣,無意識的把玩著手中的手機。

  其實工作是一個很好的理由,畢竟哪個中南部的年輕人從學校畢業之後,不嚮往到台北去發展呢?她會提出這種要求,應該算是很正常才對。

  可是問題在於,她可是從小到大都不曾離家生活過的時家小寶貝,爸媽會答應讓她一個人上台北工作,那才有鬼哩!

  啊,好煩、好煩,好煩呀。

  時雨婕忍不住的在床上滾來滾去。

  為什麼她那票表姊們都可以自由自在的選擇自己想做的事,而她卻只能做一個被爸媽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哪兒都去不成呢?

  不行、不行,她一定要想個辦法才行。

  如果再這樣分隔兩地,別說寇浚了,會先相思成災的人恐怕是她。

  用力的歎了一口氣,她倏然轉個身,整個人改趴在棉被上。

  到底誰可以來幫幫她呢?

  大哥最疼她了,如果找他幫忙的話……

  不行,如果讓大哥知道她已是寇浚的人,而且到台北的目的是為了要和男友同居的話,那會害寇浚被打死的。

  可是除了大哥之外,還有誰有這個份量能幫她說話呢?

  最好是住在台北的,這麼一來,說以後能照顧她也比較有說服力。

  只是她這麼一大群親朋好友裡,有誰住在台北,又有照顧她的能力,而且最重要的是能夠說服爸媽讓她搬到台北去呢?

  佐馭表哥?喻婷表姊?瑾央表姊?苡安?芹璋?

  後面兩個就算了,因為好像沒什麼說服力,至於佐馭表哥和喻婷表姊,他們兩個都已經是有家庭的人了,爸媽應該不好意思讓她去麻煩人家吧。

  那麼剩下的就只有瑾央表姊了,可是她近來剛好要忙結婚的事,又怎麼會有多餘的時間來照顧她呢?

  太好了,到頭來終究還是死路一條。她忍不住將臉埋進枕頭裡,放聲大叫。

  「啊--」

  「雨婕,妳在幹麼呀?」文靜慈探進房裡問道。

  時雨婕倏然從枕頭上抬起頭來,有些尷尬的朝不知何時推門而入的母親笑了笑。

  「沒有呀。」

  「喏,妳的電話。」文靜慈將無線電話遞給她。

  「誰呀?」時雨婕挑眉看向母親。

  「瑾央。」

  「瑾央姊?她找我有事?」

  「她聽說妳畢業了又還沒找到工作,想問妳有沒有空上台北陪她。總之,妳自己跟她說吧。」說完,文靜慈轉身離開,還順手替她關上房門。

  時雨婕眨了眨眼,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喂?」她將話筒拿到耳邊。

  「雨婕呀,是我,瑾央。」

  「我知道。瑾央姊,妳真的要找我上台北呀?」

  「我聽到二姨剛剛已經跟妳說了,可以嗎?如果妳沒有空的話,我就不勉強妳了。」

  「有空、有空,我當然有空,一點都不勉強。」時雨婕立刻回答。就怕機會稍縱即逝。

  「怎麼聽妳的語氣,好像妳老早就想到台北來的樣子。」方瑾央在電話那頭忍不住輕笑。

  「哈哈,被妳聽出來了呀。」時雨婕尷尬的乾笑兩聲,「其實我最近正在煩惱這件事,我想到台北去工作,但是又擔心我爸媽不肯答應,好煩喔!」

  「為什麼妳會想到台北工作?」方瑾央在電話那頭好奇的問。

  「那妳呢?當年瑾央姊是為了什麼原因到台北去的?」時雨婕不答反問。

  方瑾央聞言頓時在電話那頭輕笑了起來。

  「我知道了。」她說。「既然如此的話,妳就趁這回到台北來陪我的時候,順便適應一下台北的生活,如果台北真如妳想像中的那麼好,並且確定這樣的生活是妳要的,二姨和姨丈那邊再由我來幫妳遊說。」

  「妳說的是真的嗎?!瑾央姊。」時雨婕喜出望外的叫問。

  「莫名其妙的要妳上台北來陪我,我也應該要有所回報吧。」方瑾央笑說。

  「瑾央姊,我愛妳,我愛妳!」時雨婕高興的對著話筒狂吻。

  聽見她嘖嘖不停的親吻聲,方瑾央在電話那頭忍不住大笑出聲。

  「好了好了,妳打算什麼時候上來,記得要先告訴我,我好去接妳。」她笑聲交代。

  「我明天就上去。」時雨婕迫不及待的表現,惹得電話那頭的方瑾央再度失笑出聲。

  「真的那麼迫不及待呀?二姨若知道了,一定會覺得很寂寞。」

  「才不會,我只是到台北去工作而已,又不是要嫁人了。」時雨婕說是這樣說,卻仍忍不住的在心裡輕歎一口氣。

  就像瑾央姊說的,等她到了台北之後,爸媽一定會覺得寂寞、不習慣的。

  不過至少有一點讓她可以稍微放心,那就是在台中有許許多多的親戚朋友可以代替她陪伴爸媽,這讓她的罪惡感能稍減一點。

  「好了,時間不早,我不跟妳閒扯了,等妳確定了上來的日期和火車抵達的時刻後,記得要告訴我喔!」

  「嗯。」

  「那麼,晚安了。」

  「晚安。」

TOP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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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著行李上台北,時雨婕自然住進方瑾央家裡--呃,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宣文承,也就是她未來的准表姊夫家裡。

  在那裡她擁有一間完全獨立又舒適的套房,表姊和准表姊夫都對她好到不能再好。

  至於她的工作,除了在未來表姊夫沒時間陪表姊出門辦事--例如試婚紗、與婚禮顧問討論結婚相關事宜、買結婚用品或禮品等,她必須頂替准表姊夫陪在表姊身旁之外,她幾乎可以說是無事一身輕。

  其實以瑾央姊的能力與個性,一個人單獨去做這些事也是游刃有餘,並不需要她這個跟屁蟲跟上跟下的,不過為了安撫准表姊夫的心,瑾央姊只好妥協的把她找來當陪客了。

  表姊和准表姊夫非常的恩愛,這可由兩人相處時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看得出來。

  老實說和這麼相愛的兩人同住一個屋簷下,她還滿尷尬的,因為她總會一不小心就撞見他們倆在親熱。

  所以想了又想,她決定還是提早和表姊談一下她要搬出去的事好了。

  「瑾央姊,待會兒去了婚紗公司之後,妳還有事要忙嗎?」

  兩人現在正坐在車上,由方瑾央開著車往台北著名的婚紗街而去。

  「沒事。怎麼了,妳有事嗎?」方瑾央看了她一眼問。

  「我們待會兒去喝個下午茶好不好?」時雨婕提議。

  「好呀,為什麼不好?不過妳今天怎麼會心血來潮的想去喝下午茶呢?」方瑾央好奇的問。之前找她的時候,她都搖頭說台北的消費好貴,不要浪費不必要的錢,這會竟主動提議?

  「因為我有件事想跟妳商量。」

  「什麼事?」

  時雨婕搖了搖頭。「我怕現在說出來,妳待會兒會無心試婚紗。」

  「妳這樣只會更加勾起我的好奇心而已。我看婚紗店我們就別去了,現在就直接來去喝下午茶吧。」方瑾央說。

  「瑾央姊妳別鬧了,這樣的話我什麼都不會告訴妳的。」時雨婕拿喬的給她一枚白眼,一副妳若不信可以試試看的表情。

  「OK、OK,先到婚紗店辦完正事再去喝下午茶,我聽妳的就是了。」見她一臉堅定的模樣,方瑾央只能妥協的說。

  車子在流暢的交通中平穩前進,不久之後便來到了婚紗街,抵達她們的目的地。

  今天她們是來試穿出外景拍攝結婚照時所要穿的其中一套禮服,由於這套禮服在上回她們來試穿衣服時,正好送洗中,所以她們今天才會多跑這一趟。

  而由於試穿一件禮服並不需要多少時間,所以一個小時後,她們倆已坐在婚紗街中的一間複合式咖啡廳裡飲用下午茶了。

  「好了,現在妳可以告訴我妳想找我商量什麼事了吧?」方瑾央迫不及待的率先開口。

  「瑾央姊,我想搬出去住。」時雨婕稍稍猶豫了一會兒,這才直截了當的提出要求。

  方瑾央明顯的呆愣了一下,隨即皺緊眉頭問:「為什麼?住在我那兒不好嗎?妳怎麼會突然說想搬出去呢?」

  「既然不可能永遠住在妳那裡,其實早搬晚搬不都一樣嗎?」時雨婕聳聳肩道。

  「不一樣,當然不一樣。況且如果妳想永遠住在我那裡,我也不會介意呀。」一頓,她又補充,「當然,文承也不會。」

  「我知道妳和表姊夫都不會介意,但是我會呀。」時雨婕明白的表示。

  「妳在介意什麼?」

  「介意自己是顆又大又亮的飛利浦燈泡,讓你們倆不能盡情的享受『性』福世界。」她一臉曖昧的跟表姊擠眉弄眼。

  「誰說的,我們很幸福呀!」方瑾央微赧的反駁,當然聽出她的言下之意了,只是故意裝不懂而已。

  「每次不小心撞到你們倆在親熱,我都覺得很尷尬。雖然我是不介意有現場秀可以看啦,但是這種秀看多了也會長針眼的。」時雨婕乾脆說得更清楚些。

  「雨婕妳……」

  方瑾央的臉在一瞬間灼熱了起來,尷尬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惡,這一切都要怪文承啦!每次都不看地點的對她亂來。唉,真是丟臉死了。

  「對不起,以後我們會小心的,除了在臥房內,絕不會亂來,妳放心。」半晌後,她紅著臉小聲的對表妹保證。

  「那是你們的家,你們當然可以亂來,不過要等我搬出去以後再來,OK?」時雨婕咧嘴笑道。

  方瑾央堅決的搖頭。

  「妳不用搬出去,總之以後家裡絕對不會再有令妳尷尬的事發生,搬家這件事妳以後就別提了。」她認真的說。

  「瑾央姊……」時雨婕皺起了眉頭。

  她以為拿這個理由搬家絕對萬無一失的,怎麼知道事情完全不如她所想的,這下好了,該怎麼說才能說服瑾央姊讓她搬家呢?

  天知道每次撞見表姊他們在親熱時,她除了尷尬之外,也是會有渴望的。

  她想念寇浚的懷抱,想念他的親吻、他的體溫,她想像表姊一樣能和所愛的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睡在同一張床上。

  她想和他在一起,好想好想。

  瞪著眼前的咖啡杯和起司蛋糕半晌,時雨婕終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決定豁出去了,她今天非要達成搬出表姊家這個目的不可!

  「瑾央姊,如果現在有人要妳和表姊夫分開來住的話,妳會怎麼樣?」她倏然堅定的開口問道。

  「我會把那個人揍扁。」方瑾央理所當然的回答。誰這麼無聊想做棒打鴛鴦的事?。

  「所以妳也不希望和表姊夫分開不是嗎?」

  「那是當然的啦!」

  「那麼我也一樣。」

  「啊?」方瑾央呆愣了一下,表情驀然從呆愕到懷疑。「妳說什麼?」

  時雨婕微微的笑著,突然沉默不語。

  「雨婕,妳該不會是在告訴我,妳有男朋友了,而且想搬家的原因,是為了想搬去跟他同居吧?」方瑾央小心翼翼的詢問。

  「對。」時雨婕毫不遲疑的點頭承認,隨即就見表姊露出一副瞠目結舌的表情,呆呆的瞪著她看。「怎麼了?」她問。

  「妳不是才剛上來台北幾天而已嗎?怎麼會這麼快就交到男朋友了?你們現在年輕人的動作都這麼快嗎?」

  同居?

  天啊,這是不是表示她已經和那男人發生關係了?這事若被二姨知道了,她即使是負荊請罪,恐怕也得不到諒解吧?

  她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呀?

  光看表姊臉上那副天塌下來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想歪了,時雨婕好氣又好笑的猛然呼了口大氣。

  「瑾央姊,我和我男朋友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經認識交往了,事情不是妳想得那樣啦!」她說。

  「啊?可是為什麼我從來都沒有聽任何人提起過?妳有男朋友的事,不可能沒人知道吧?」方瑾央不太相信。

  「這件事我確實沒讓任何人知道,包括我媽媽在內。」

  「為什麼?」

  「一言難盡。總之,我之所以會這麼想到台北來,目的並不是為了夢想或工作……」

  「妳是為了他?」

  「嗯。」想到他,時雨婕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車福的微笑。

  方瑾央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臉上的幸福笑容,突然有種小女孩長大了的感歎。在她記憶中,還清楚記得雨婕綁著兩條辮子,手抱洋娃娃的樣子,怎知轉眼間,她竟已交了男朋友,而且還露出了幸福女人才會有的微笑。

  唉,想想也是,她今年都已經大學畢業了,也該到了談戀愛的年紀。

  「他是怎樣的一個人?」方瑾央好奇的問,卻又一頓,忽然皺起了眉頭,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雨婕,妳也擁有了可以預知未來的能力嗎?」她嚴肅的改口問。

  「如果妳指得是可以夢見一些尚未發生的事,對,我也擁有這個能力。」時雨婕輕佻了下眉頭,點頭道。

  聞言,方瑾央不禁屏住氣息。

  太好了,怎麼外婆所擁有的特異功能,竟然全傳來他們這一代?

  不確定接下來她所要說的話對表妹而言,到底是好消息或是壞消息,方瑾央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拐彎抹角的開口--

  「雨婕,妳有沒有聽說過我和文承交往的經過?」

  時雨婕搖了搖頭。

  「那麼妳知道喻琦和佐馭他們又是怎麼遇見佟平和韋緹的嗎?」她又問。

  時雨婕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後,道:「瑾央姊,妳是不是想問我知不知道紅線彼端的那件事?」

  「妳知道這件事?」方瑾央瞠大了雙眼。

  「聽我哥說過。」

  初二那天她並沒有跟媽媽到大阿姨家去拜年,而是偷偷的跑去和寇浚約會,所以她並沒有參與到那場令人嘖嘖稱奇的盛會,不過光是聽哥轉述,也夠好玩的了。

  「那麼妳在妳的預見裡,看見妳男朋友了嗎?」方瑾央小心翼翼的緊盯表妹臉上的表情追問。

  然而,時雨婕只是沉默不語的看著她。

  「雨婕?」方瑾央覺得她若再沉默下去,自己的心臟就要跳出胸口了。

  「看見了。」時雨婕終於不再賣關子的笑答。

  「厚,真是快要被妳嚇死了。」方瑾央猛然呼了一口大氣。

  「我和他交往的時候並不知道有紅線彼端這回事,所以我對這件事其實並不是很在意。」時雨婕坦白的說。

  「可是知道他就是妳此生注定的命定情人,妳應該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吧?」

  「大概吧。」時雨婕聳聳肩。

  「你們交往多久了?」既然確定她沒愛錯人,面對表妹有男朋友的事,她自然也就可以輕鬆以對了。

  「一年多了。」

  「比我和文承更久?!」方瑾央有些小驚訝。「不過既然你們都已經交往這麼長一段時間,夫妻緣也已經確定了,我看妳要不要乾脆跟我和文承一起結婚,嚇一嚇大家?」她心裡突然有了這個頑皮念頭。

  時雨婕想也不想的連忙搖頭。

  「我媽好像不希望我太早結婚。所以瑾央姊,關於我有男朋友的事,請妳替我保密好嗎?還有關於我要留在台北工作的事,也麻煩妳替我出面幫忙遊說我爸媽好嗎?」她一本正經的請求。

  「沒問題。不過……」方瑾央眨了眨眼,毅然點頭決定幫她這個忙,不過卻有但書。「在我幫妳之前,我想先見見妳男朋友。」

  時雨婕立刻咧嘴微笑。

  「成交。」




  在方瑾央的強力保證與遊說下,時雨婕終於獲得父母的首肯,能夠留在台北工作。

  其實在得到爸媽的答應留在台北之前,她老早就已經搬出准表姊夫家,搬去與寇浚同居了。因為當謹瑾央姊一知道她的男友竟是知名投資顧問寇浚之後,二話不說便放行了。

  當時的她完全搞不清楚瑾央姊怎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事實上只有一面之緣,甚至不到一個小時的短短時間內,就認同了寇浚的為人。

  後來詢問之下她才知道,原來一切還得拜八卦雜誌對男友性向成謎的那篇報導所賜,讓瑾央姊相信他不是一個會亂搞男女關係的黃金單身漢。

  這還真是始料未及的可笑情況,不是嗎?

  不管如何,他們倆終於可以大大方方的住在一起了。萬歲!

  身為台灣數一數二的名投資顧問,寇浚的身價自然非凡,相對的工作也讓他忙到不行。

  這一點時雨婕從以前就知道,只不過真的同居在一起之後,她才知道原來真正的忙和她自以為知道的忙,相差又何止千萬里。

  相信嗎?從她搬進他家至今一個星期了,除去同床共枕的睡眠時間,兩人相處的時間甚至用十根手指頭就數完了。

  嗚……

  怎麼會這樣啦?這跟她所想像的同居生活根本就完全不一樣嘛!

  她想像中的生活至少是可以和他一起吃早餐或晚餐,假日的時候可以一起窩在家裡頭約會,或者是出門踏青。

  睡前可以聊聊天,睡醒可以依戀在對方懷裡溫存。

  沒事偷個小吻、鬥個小嘴、耍點小脾氣讓他哄。

  兩人可以一起上賣場買家庭用品,一起到市場買菜,然後一起在廚房裡忙做菜飯。

  可是別說上市場買菜,或一起在廚房裡做菜了,他們連坐下來一起吃個飯都沒時間了。

  唉……

  鈴--鈴--

  屋內的家用電話突然響起,時雨婕回過神,轉頭望向電話處,這才發現天竟然已經全黑了,原本明亮的屋內也已然昏暗一片。

  她起身先打開屋裡的燈,這才走向話機接起電話。

  「喂?」

  「雨婕,是我。」寇浚的聲音從彼端傳來。

  聽見他的聲音,時雨婕便有種幸福的感覺,不知不覺的露出一抹微笑。

  「幹麼,都要下班回來了,還打電話做什麼?」她嬌聲道。

  「妳今天過得好不好?」他突兀的沉默了一下,才又出聲問。

  「很好呀,發了一整天的呆。」她故意說道,想引發他內疚。

  「雨婕……」他果然中計,語氣中立刻充滿了歉意。

  「騙你的啦!」她笑出聲音,「我今天看了一整天的報紙。」

  似乎呆了好一會兒才接受自己被騙了的事實,寇浚安靜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為什麼看了一整天的報紙?今天報紙上有什麼特別有趣的新聞?」他問。因為他不管是看報紙或新聞,向來都只看有關財經方面的報導,很少看其他消息。

  「有呀,我看到某位名投資顧問和某位名模一起去喝下午茶被人跟拍的新聞,挺有趣的。」她開玩笑的回答。

  「那位名投資顧問肯定不是我。」他毫不猶豫的接口。

  「我又沒說是你。」

  時雨婕登時忍不住的笑了起來,銀鈴似的笑聲讓電話那頭的寇浚,突然有種一掃疲憊的感覺。

  「事實上,以上新聞純屬虛構。」她笑著說。

  「別頑皮了。」寇浚輕笑,然後趁機對她說:「妳知不知道我現在打得是國際長途電話?」

  「啊?」時雨婕聞言被嚇了一大跳。「你現在人在哪裡?」

  「香港。」他無奈的歎息。

  「你怎麼都沒跟我說你今天要出國?」她蹙緊眉頭。

  「臨時決定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會這麼突然又這麼趕,連打通電話跟妳說一聲的時間都沒有。」他解釋。

  「發生了什麼事?」她關心的問。

  「我所負責的一間跨國性集團企業的香港分公司發生掏空案,現在雖然消息還沒傳出去,也尚未對外公開,但是已經確實證明此事了。」說著他忍不住輕歎了口氣。「對不起,雨婕。為了這件事,我可能要在香港待上一段時間了。」

  「怎麼會這樣呢?」時雨婕喃喃低語著,有些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消息。

  她好不容易才排除萬難的搬過來和他同住耶,結果呢?兩人分隔的距離卻反而從坐火車變成了坐飛機才到得了的遙遠距離。怎麼會這樣呢?

  「對不起,雨婕。」似乎感受到她所受到的打擊,電話那頭的寇浚又再一次的向她道歉。

  「這又不是你的錯,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時雨婕無力的說。

  他忍不住被她的形容詞逗得輕笑出聲。

  「很高興你還有心情笑。」她有些不滿,總覺得他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他們分隔兩地,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電話那頭的寇浚立刻收起笑聲。

  「雨婕,」他開口喚道,語氣中多了一抹認真。「妳要不要到香港來?」

  「不要。」她斷然拒絕。

  「為什麼?」他以為她會說好。

  「你工作起來根本就沒時間理我,與其要我一個人待在飯店裡發呆,我還不如待在家裡還比較舒服自在。」她哼了聲。

  「我工作的時候妳可以去逛街呀。」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愛逛街。」

  「那,妳可以去吃東西呀,香港有很多好吃的東西。」

  「再好吃的東西,一個人吃起來也沒意思。」

  「所以妳真的不來香港?」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失落。

  「可是見不到妳我會好想妳。」他改用哀兵政策。

  時雨婕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但語氣仍是不冷不熱的嘲諷,「才怪,我搬到這裡一個星期了,你有一半的時間都忙得沒空回家,我才不相信你見不到我會想我。」

  寇浚頓時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陣子他之所以會這麼忙,最主要是因為過去一年半來他都待在台中,台北的業務大都丟給合夥人袁瀚宏一個人負責,現在他搬回台北來,老袁當然刻不容緩的將原本屬於他的工作全數丟還給他,以至於他才會在這段期間內忙得昏天暗地,偶爾還得夜宿於公司裡的小套房。

  唉,其實他會毫無怨言的讓老袁一古腦把工作全數交接給他,也是想趁雨婕未來台北之前把該忙的事都先忙完,等她上來之後他才會有更多的時間可以陪伴她。

  怎知人算不如天算,她不僅比他預期的時間更早上台北來,還發生了今天這種始料未及的麻煩事。

  唉,難道真如雨婕所說的,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雨婕,我不想解釋什麼,只想請妳相信我,我愛妳。」寇浚認真而深情的聲音,透過國際長途電話傳達到她耳裡。

  時雨婕臉上的笑容更加擴大,如果不是急忙用手將嘴巴給搗上,差一點就要露了餡的笑出聲音來。

  「如果我說我已經不相信了呢?比起你的工作來,似乎愛工作更勝於愛我。」

  她故意用冷漠的語氣說。

  電話那頭突然一陣沉默。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馬上收拾行李到機場搭飛機回台灣。」他說。

  「你在跟我開玩笑?」她小心翼翼的問。

  「我們待會兒見。」

  他一本正經的語氣讓時雨婕瞬間瞠大了雙眼,暗叫聲玩笑開大了。

  「喂喂喂,浚--我跟你開玩笑的啦!你別當真跑回來。」她緊抓著話筒急忙對電話那頭的他大叫。

  「為了證明我愛妳絕對勝過於工作,我今晚一定會回去。」

  「我相信你愛我絕對更勝於工作,所以你就不要浪費時間、浪費精力的多跑這一趟好不好?我希望你能多留些時間休息。你知不知道自從你回台北之後,整個人都忙瘦了,看得我好心疼,你不希望我為了擔心你、心疼你而變得憔悴吧,浚?」

  時雨婕說得頭頭是道,理性,感性也都卯足勁的全用上了,只希望他能打消搭夜班飛機趕回來的念頭,省去這趟舟車勞頓之苦。

  只不過她這樣大費周章、有嘴說到沒口水的結果,換來的卻又只是一陣沉默。

  「浚?」他該不會累到睡著了,根本沒聽見她剛剛說了些什麼吧?

  「呼嚕嚕……呼嚕嚕……」電話那頭倏地傳來他打呼的輕響聲。

  不會吧,他真的睡著了?!

  時雨婕瞠大雙眼,難以置信。

  真是的,連和她講電話都會睡著,這樣要她相信他會想她、他愛她?拜託,連鬼都不會相信好不好!

  可是……她相信他。

  因為他都已經累到講電話都會睡著的程度了,卻還不忘要打電話給她,而且陪她東拉西扯聊了這麼長的時間,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疲憊,她又怎會懷疑他不愛她呢?

  原來呀  愛是為了妳存在

  深藏在幾世間  在愛醒來之前

  原來時間  走過的每一天

  都只是期待著  我和妳相遇的起點……

  「晚安,祝你有個好夢,浚。我愛你。」留下無限情意的一個吻,她輕聲的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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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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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浚宏投資顧問是業界人人趨之若騖的顧問公司,即使顧問費較其他顧問公司高出一倍有餘,各大企業集團的大老闆們仍不請自來的拚命往這扇門裡擠。

  除此之外,許多掛了名的投資專家、理財專家,甚至於一些留學回來的財經、博碩士們也愛往這浚宏投資顧問公司裡擠。

  因為只要能擠進這間業界聞名的顧問公司,不管是自己的專業知識或身價,馬上都能夠獲得三級跳。

  即使以後離開公司自己到外頭創業,靠著曾經待過浚宏的經歷,生意也能應接不暇。

  不過在進了浚宏之後,鮮少有人會主動想要離開。

  其原因除了待遇高之外,最主要還是衝著寇浚和袁瀚宏這兩位超級顧問名師,他們簡直可以說是眾人的偶像,沒學會幾招他們的看家本領就走,就像是入寶山卻空手而回的感覺。

  可恨的是,他們倆的本領日新月異,怎麼學都讓人有種學不齊全的感覺,所以大家也就賴著不走了。

  但即使是如此,由於浚宏的業務量與日俱增的關係,他們每年都還是會徵收一批新人進入公司,為自己與其部份合作企業集團培訓人才。

  今年按照慣例也不例外,不過今年合格的人選裡,倒是頭一次有人以大學畢業的學歷考進,而且還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女孩。

  她的名字叫時雨婕,一進公司便成了浚宏之花。

  然而,有道是新人笑舊人哭,只要有新人受歡迎,就有舊人遭受到冷落,緊接著謠言四起,各種暗地裡排擠、整人的手段便會層出不窮。

  所以時雨婕進入浚宏一個星期來,竟是累得連想男朋友的時間都沒有。

  唉,真是失策……她原本是想趁著寇浚出差到香港的這段期間考進浚宏,好等他回國之後給他個意外的驚喜,然後從此夫唱婦隨,好不快活。

  可誰知道她憑實力考進浚宏之後,卻莫名其妙的謠言四起,說什麼她走後門啦,利用美色引誘主考官讓她通過考試啦,最誇張的流言還是她根本就沒來參加考試,而是請槍手來代筆的。

  OK,沒關係,這些謠言她都可以不予以理會,畢竟謠言止於智者,她會用實力與行動來證明一切。

  可是讓她氣得想拔光那群老女人頭髮的原因是,她們根本就不讓她碰正事,就只會拿她當小妹來使喚,真是快要氣死她了!

  很好,她時雨婕本身是沒什麼優點啦,就是會記恨而已。

  想當年如果不是寇浚在課堂上說她選錯了科系,根本就不是讀財經的料,她又怎會從此卯上他,不止讓他收回那句污辱她智商的話,還讓他從此心甘情願的成為她一輩子的裙下之臣呢?

  要整那群小心眼的老女人們,方法是很簡單啦,只要她找一天勾著寇浚的手,歡歡喜喜的和他一起走進公司,然後讓他向大家介紹她真實身份這就夠了。

  不過她最近剛好挺無聊的,寇浚至少又還得在香港待上十天、半個月的,所以就當是打發時間,陪她們玩玩好了。

  就像人生突然找到了目標一樣,時雨婕好心情的哼起歌來。

  「張姊,妳看她,竟然還有心情在那邊哼歌,她是不是哪條神經接錯線了?」

  途經影印室要去茶水間的黃秋米對著身旁的張玉芬咬牙道,完全搞不懂那個要胸部沒胸部、要屁股沒屁股的小女生有什麼好的,為什麼公司男同事一個個都對她讚不絕口。

  「不是神經接錯了,是太閒了。待會兒妳再找些事給她做。」張玉芬面無表情的瞟了影印室一眼,平靜的交代。

  黃秋米立刻微笑的應聲,「沒問題。」




  時雨婕在睡夢中微笑著,好高興自己能夠在夢中見到許多天未見的阿娜答。

  他還是一如她記憶中那般高大俊帥,雖然深刻的五官加上有些削瘦的臉型讓他在不笑的時候,顯得有點冷峻,而且嚴厲得讓人感到害怕,但是他一旦真心的露出笑容,簡直就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他--迷死人了。

  所以她在和他交往之後對他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要他不可以在別人面前隨便亂笑,尤其是在面對女人的時候。

  其實他不只有在笑的時候迷人,他抽煙的模樣才叫帥。

  雖然她一向最討厭吸二手煙,但是一見到他抽煙,她總會像螞蟻黏到糖一樣的離不開他。

  她甚至擔心有天若是她懷孕了,還戒不掉這個喜好的話,那她該怎麼辦?

  半個月不見,他的樣子和出差到香港前的並沒有多大的差距,除了臉上的疲憊神情更明顯之外,就只有頭髮長了一點。

  時雨婕目不轉睛的緊盯著他的臉看,壓根兒不想去注意四周其他的人事物。

  她很清楚自己正在作著預言夢,但是過去無數的經驗也讓她領悟到,預言夢只是在向她展現出一段既定的未來,雖然她擁有預知它的能力,但卻改變不了它。

  所以,她通常都直接把它當成一場真正的夢,然後夢醒了無痕。

  不過憑良心說,這能力也並非真的一無是處,至少就現在這個情況而言,它還可以讓她看見她的阿娜答。

  光就這一點,她就很感恩了。

  就像花癡見到了一個大帥哥,時雨婕的視線完全離不開夢裡的男友,直到他突然彎身去提行李輸送帶上的行李箱,她這才驚訝的注意到夢中的寇浚正處在機場裡。

  天啊,他要回來了嗎?他終於要回來了嗎?

  幾號?這一天到底是幾月幾號呀?

  他上回打電話給她的時候,明明就跟她說還需要一陣子才能回來,那麼這場預言夢所預言的一切,到底多久之後才會發生呢?

  日期,她需要能看見標有日期的任何東西,只要讓她知道這一天的日期就行了,拜託……

  也許真有心有靈犀這回事,只見夢裡的寇浚拖著行李走向機場的銀行結匯處兌換外幣,而結匯處內的牆上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掛著今天的日期--

  六月二十八日。

  這不是明天的日期嗎?!

  突然之間,時雨婕有點分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感覺到底是驚喜還是驚愕。

  雖高興他明天就要回來了,但卻不明白他明明就要回來了,為何騙她還需要一陣子才能返台,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她的驚愕疑惑只維持不到三秒鐘而已,因為她是真的瞭解他,想他之所以會騙她回國的日期,一定是為了要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

  看樣子他們都很喜歡給對方意外的驚喜呢!

  時雨婕在夢裡微笑。

  雖然預言夢很明確的告訴她,明天就可以見到他了,但是她對這個能見著他的夢仍然戀戀不捨,不想那麼快醒過來。

  所以她繼續的夢著他、看著他。

  她看著他拖著行李走出入境區大門。

  她看著他挺直背脊,無視來自週遭愛慕的眼光,筆直的往前走。

  她看著他和同行的另一人,大概就是他的助理小張直接走向計程車招呼站,打算坐計程車回家或回公司。

  然後,她看著他突然停下腳步,鬆開手中的行李,在小張愕然的隨他停下來之際,轉身朝馬路中間直衝了過去。

  她看見一個小娃娃,像是剛學會走路沒多久的樣子,在大人不注意的當頭搖搖晃晃的穿過停在路邊車與車的中間,走到了大馬路上,而此時一輛改裝過的跑車閃著方向燈直馳而來--

  在意外發生之前,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切,只除了她之外。

  在意外發生之後,每個人都被嚇到了,而她則從夢中被震醒。

  「浚!」時雨婕驚叫的在一瞬間從床上坐了起來,臉上表情充滿了震驚。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剛剛那一切到底是夢還是真實?

  不,那不是一場夢,那是一個預言夢,她清楚的知道著。夢裡的一切都會在明天發生,而且誰也沒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因為那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命中注定?

  真是這樣嗎?誰規定的?

  明天才會發生的事,她既然都已經事先預知了,又怎麼可能會沒有辦法去改變它呢?

  她只要到現場,在那個小娃娃走到馬路之前提醒小娃娃的母親,或者是先寇浚一步將小娃娃抱離馬路,這樣不就能免去一場意外嗎?誰說她沒有能力去改變它呢?

  不管了,她明天一定要去機場試著改變這一切。

  明天她……明天?!

  我的天!昨晚她人睡時還是二十七號,所以她一直把二十八號當成了明天,事實上今天就是二十八號了呀!

  現在幾點了?寇浚走出機場的時間是幾點?現在她趕去機場是否來得及挽救這一切?

  時雨婕迅速跳下床,衝進浴室梳洗,再抓起梳子隨便梳了幾下,然後拋下有如被龍捲風橫掃而過的一室紊亂,轉眼跑得不見蹤影。

  她真心的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

  當她趕到飛機場的入境區時,意外已經發生了,受到驚嚇的小娃娃還在媽媽的懷裡哭個不停,四周的人三三兩兩的集結在一起討論著剛剛發生的事,但是時雨婕就是看不見她想見的人。

  寇浚人呢?為什麼沒看到他的人?

  「對不起,可不可以請問一下。」她直接走向小娃娃的母親,朝她問道。

  少婦對她輕點了下頭,不知道她想問什麼。

  「請問妳知不知道剛剛救了妳女兒的那個男人到哪兒去了?」

  「妳是……」少婦疑惑的望著她。

  「我是他女朋友。」

  「謝謝……謝謝你們救了我女兒……謝謝。」少婦一聽,立刻泛紅了眼眶不斷的朝她道謝。

  「任何人遇到這種事都會出手相救的。」時雨婕迅速的搖頭道,緊接著問:「妳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男朋友他人呢?是不是已經和他的朋友一起離開了?」

  「對不起,他撞到了頭昏迷不醒,他朋友已隨救護車將他送到醫院去了。」少婦一臉自責的說。

  「昏迷不醒?!」時雨婕呆了呆,毫無心理準備會聽到這四個字。

  「對不起。」少婦再次向她道歉。

  時雨婕強壓住震驚,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同時告訴自己寇浚一定不會有事的。

  「妳知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間醫院?」

  少婦一臉茫然的看向身旁友人。她並不知道,也沒聽見他們說要去哪家醫院。

  「離機場比較近的大醫院有兩間,我想救護車應該會送他們去這兩間醫院的機率比較大。」少婦的朋友如此回答道。

  「謝謝。」時雨婕迅速的向他們點頭道,然後轉身跑向計程車,朝醫院飛馳而去。




  醫院的急診室內幾乎是人滿為患,時雨婕在先後跑了兩間可能性較高的醫院,確定寇浚是被送到這裡來之後,開始在一張張的急診病床尋找著他的蹤影。

  他應該沒事對不對?

  不,他是絕對不會有事的,所謂好人有好報,她相信老天有眼。

  一張病床看過一張都找不到他,時雨婕一顆心就這樣懸著,怎麼也放不下來。

  浚,你到底在哪裡?

  「時雨婕,妳在這裡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響讓她迅速轉過身,就見張玉芬一臉懷疑的站在她面前,身旁還站了幾個公司重量級的長官。

  「你們怎麼會到這裡來?」時雨婕不答反問。難道浚發生車禍的事已經傳到公司了?那麼這是不是表示他們知道浚現在人在哪裡?

  「這句話應該是我先問的吧?」張玉芬皺眉道。

  「玉芬,現在不是討論這件事的時候,小張在電話裡是怎麼說的?總經理現在人在哪裡?妳快帶我們去。」業務經理曾兆征沉聲開口。

  張玉芬連忙指引著路,「走這邊。」

  時雨婕當然立刻緊跟在他們身後走。

  她神色凝重的抿緊唇,愈定心情愈是沉重。他到底是怎麼了?不是說只是昏了過去而已嗎?他現在到底是怎麼了,人在哪裡?

  「時雨婕,妳到底要跟我們跟到什麼時候?妳今天不用上班嗎?還是妳壓根兒就不想做了?」等電梯時,張玉芬再也忍不住的走到她面前冷言問道。

  時雨婕抿緊嘴巴,不想理她。

  反正等會兒見到寇浚之後,一切自然都會有答案,她不想在這裡多費唇舌,也沒有心情跟她鬥。

  「玉芬,電梯來了。」同行人喚了聲。

  張玉芬瞪了她一眼,立刻轉身走進電梯裡,而時雨婕當然也毫不猶豫的立刻跟進,即使引來其他人懷疑的眼光也不在乎。

  她沉默的緊跟著他們,不管張玉芬如何瞪眼警告,她都不在乎,她只想找到他。

  定出電梯看見指示牌,她才知道來到了腦科。

  她輕皺起眉頭,還來不及弄清楚到這裡來做什麼時,只見他們突然間加快了腳步向前,然後她便看見了他--

  一看見寇浚,時雨婕強忍多時的眼淚終於再也遏制不住的奪眶而出。

  太好了,他的樣子看起來一切都好,除了右邊額頭靠近太陽穴的地方包了塊紗布之外,並沒有看見其他的外傷,手腳動作也都是靈活的。

  感謝老天。

  時雨婕並未像其他人迅速走向他,瞬間便將他給團團圍住,你一言、我一語的問個沒停。

  相反的,她站在原地上靜靜的一動也不動,就這樣隔著五公尺遠的距離,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一邊感謝老天,慶幸他的安然無恙,一邊等待著他發現自己的存在。

  結束了師生的關係之後,她再也不在乎將兩人的關係攤在太陽底下讓大家知道了,現在的她已是成年人,是個成熟的女人,再也不會有人拿異樣眼光來看待他們這對老少配的師生戀情侶了。

  時雨婕看著圍繞著他的眾人,七嘴八舌的向他詢問傷勢與事發經過,而他就像平時在外人面前所表示出來的冷靜沉穩,不冷不熱的一一回應著,感覺有點事不關已。

  這就是在朋友與外人眼中的寇浚,永遠擁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冷靜與自持,只有在她面前的時候,才會露出頑皮、耍賴又愛撒嬌的真性格。

  她真的是好愛好愛他喔!

  也許是感覺到她的視線,他終於從眾人圍繞之中抬起頭來,望向了她所站立的方向。

  時雨婕不由自主的屏住了氣息,知道他一定會先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便會毫不猶豫的排開眾人,朝她走近。

  兩人四目交接的瞬間,她不由自主的眼泛淚光,朝他綻出一抹美麗的微笑。

  他的眼光在她臉上定住,時間就像突然停止了一樣。

  但……為什麼他一副不認識她的模樣,面無表情的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之後,便沒再多看她一眼?

  時雨婕呆若木雞的僵立在原地,腦袋變得一片空白。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是這種反應?他難道不認識她嗎?

  「時雨婕,妳呆站在那裡做什麼?這是我們公司的總經理,妳見到人也不會上來打聲招呼嗎?」張玉芬突然轉過身來朝她命令道。

  時雨婕一臉不可置信的走上前,目光始終沒離開過寇浚的臉。

  「總經理,她是我們公司今年新進員工裡最年輕的新成員時雨婕。她可是今年大學的應屆畢業生,但是卻能考進我們公司,不簡單吧?」曾兆征對他介紹道,然後轉頭看向她。「雨婕,還不和總經理打聲招呼?」

  時雨婕沒有開口,視線始終都沒有離開過寇浚,她在看他是不是在演戲,故意裝做他們倆不認識的模樣。她對他裝傻的模樣已經十分熟悉,畢竟過去一年多來,他們倆一直都在對外人裝傻不是嗎?

  可是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以往再如何作戲,他熾熱的雙眸總掩不住濃烈的情感,然而此刻,他看她的眼光是那麼的冷淡陌生,好像是真的不認識她。

  「浚,你怎麼了?」她下由自主的走上前,碰觸著他的手問道。

  見狀,不止寇浚,現場的人全都在一瞬間瞠大了雙眼,驚呆了。

  「時雨婕妳在做什麼?!」張玉芬倏然用力的拉扯她的手臂,瞬間將她拉離寇浚好幾步遠。

  時雨婕踉蹌了幾步才站穩了腳,她沒理張玉芬,一雙眼仍然目不轉睛的緊盯著寇浚。

  「不要跟我開玩笑,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玩,浚。」她對他說。

  「時雨婕,妳到底在說什麼?總經理的名字是妳可以隨便亂叫的嗎?妳再這樣不懂禮貌又胡言亂語的,小心連工作都不保!」張玉芬生氣的叫囂警告。

  時雨婕仍沒理她。

  「浚?」她看著他,等他開口。

  「總經理,你認識雨婕?」曾兆征忍不住詢問上司。

  寇浚認真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轉頭對他輕搖了下頭。

  時雨婕雙眼圓瞠,大受打擊的差點沒昏厥過去。

  「浚,我求你不要開玩笑了……」她搖著頭,面無血色,搖搖欲墜的走向他求道,卻被張玉芬一手給攔了下來。

  「妳這傢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是雨婕,你的女朋友、未婚妻,你怎麼可能不認識我呢?浚。」時雨婕始終目不轉睛的凝望著他,啞聲開口。

  她此話一出,大伙全都被嚇了一大跳。女朋友?未婚妻?

  「妳這個瘋子!」張玉芬立刻跳出來推了她一把,「總經理沒有女朋友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更別提是未婚妻了!妳是不是愛情小說看多了,得了幻想症呀?時雨婕。」她刻薄的說。

  「雨婕,我知道妳是因為仰慕總經理才拚命考進浚宏的,但是妳也不要這樣亂說話。」曾兆征也忍不住的說。

  他是當初時雨婕考進浚宏的主考官之一,對她有沒有能力比誰都瞭解,因為惜才愛才會出口勸她,不希望她就這樣自毀前程。

  聽見仰慕這兩個字,寇浚幾不可察的迅速皺了下眉頭。

  原本他還對這女生有點好感的,沒想到她竟也跟其他女人一樣,是衝著他是浚宏顧問公司的創辦人之一寇浚而來的。又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

  他轉頭不再看她,卻正好看見替他去領藥繳費的小張回來。

  「我們走吧。」他冷淡的拋下一句,便率先舉步迎向小張。

  眾人呆愣了一下,隨即跟了上去。

  「原來這就是妳的目的,真是不要臉。」張玉芬嘲諷的瞟了她一眼,也跟了上去。

  現場轉眼間就只剩下時雨婕呆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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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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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個人分坐兩部車子。

  寇浚這部車裡除了他和小張之外,還有業務經理曾兆征以及副理張玉芬。

  原本寇浚是希望張玉芬坐另外一部車子先回公司的,怎知她卻像是完全聽不懂暗示似的,硬是坐上了曾兆征要先送寇浚回家休息的車子,然後便賴著不走了。

  張玉芬可以說是寇浚恩人的女兒,因為當初要不是她父親慧眼識英雄的無條件支付他創業所需要的一切,那麼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他了。

  車子開上路,後座的小張坐立難安的不斷從後視鏡探看前座的他,欲言又止的。

  寇浚輕歎了一口氣,直接開口說:「兆征,車禍讓我失去了一部份的記憶。」

  「什麼?」開著車的曾兆征被嚇了一跳,車子也跟著顛了一下。

  「小心!」坐在車後座的小張急忙大叫。

  曾兆征握緊方向盤將車子穩住了之後,這才懷疑的轉頭看了上司一眼。「你是在跟我開玩笑,還是真的?」

  寇浚輕佻了下嘴角,然後才沉鬱的點了點頭。

  「可是你還認識我不是嗎?」

  「我說的是一部份,並不是全部。」寇浚看了他一眼,平靜的說。「你們我都認識,但是我卻不記得自己剛去香港回來,以及在去香港之前在台中任教的事情。」這兩項都還是聽小張說他才知道的。

  「怎麼會這樣呢?」曾兆征眉頭緊蹙的問道。

  「不知道,醫生說這需要嚴密的檢查之後才會知道,不過可能跟我車禍時,頭部先著地有關。」

  「那麼剛剛時雨婕所說的話,也許是真的嘍?」曾兆征呆愣了一下,突然想到這一點。

  「怎麼可能?她才幾歲?不過是個剛從學校畢業,滿腦子充滿不切實際幻想的小女生,寇大哥怎麼可能會和這種小孩子交往?經理,你不會真相信她剛剛在醫院裡的胡言亂語吧?」張玉芬立刻嘲諷的接聲。

  「我只是覺得她應該不是一個會亂說話的人。」曾兆征說。

  「她才進公司幾天而已,經理這麼快就瞭解她的為人了?還是經理其實早對時雨婕有意思了?」張玉芬嘲弄道。

  「我的年紀都快要可以當她爸爸了,妳別亂說話,玉芬。」曾兆征忍不住的皺眉。

  「那麼寇大哥還不是一樣,他和你差沒幾歲,又怎麼可能會和一個幾乎可以當自己女兒的小女生交往,你說對不對,寇大哥?」張玉芬從後視鏡看著寇浚問。

  寇浚不予置評的沒有作答。

  之前在醫院的時候,因為不想讓他失憶的事公開,以免擾亂公司民心,所以才說他並不認識那個女生,以防將他失憶的事情複雜化。

  但是現在車上的人既然都已經知道他失憶的事,他就不會再說出任何他無法百分之百確認,並且負責的話了。

  那個名叫時雨婕的女生,聽說是公司裡的新進人員,這就表示他們還有機會再見面,到時候他會仔細的觀察她,小心求證她所說的每一句話。

  「先別談這件事了,我有正事要說。」寇浚緩慢的開口,自有一番威嚴在。

  曾兆征不由自主的對他點了點頭。

  「我希望關於我失憶的事情別傳出去。」他下達第一個指令。

  「總經理是擔心影響公司的業務?」

  「不只有業務,還有民心。雖然我只是失去一部份的記憶,並不會影響到我的專業能力,但是這件事並不是我說了就算,為免去不必要的麻煩和流言,這件事最好保密。」

  「我知道了。」曾兆征點點頭。

  寇浚抬起頭來,從後視鏡看向後座的張玉芬,希望也能聽見她的保證。

  「我知道了,寇大哥。」張玉芬立刻回答。

  寇浚點了點頭,再下第二道指令。

  「關於這次我到香港處理逢升集團虧空案的事,因為記憶喪失的關係,我已經全不記得了,不過幸好這次有小張跟我一起去,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所以兆征,待會兒你和小張討論一下,逢升後續的事情就交給你處理了。」

  「我知道了。」曾兆征點了點頭。「那麼總經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他問。

  「我會藉車禍受傷在家休息幾天,然後趁機將我失去記憶這段時間的所有財經資訊重新整理入記憶中。」寇浚說。

  「嗯,那麼我是不是應該通知袁副總一聲?」曾兆征猶豫的問。

  「不用了。」寇浚幾不可察的輕蹙了下眉頭。

  他只是失去一部份的記憶而已,並不是全部都失去了,又怎會忘記老袁那唯恐天下不亂又愛落井下石的爛個性呢?

  他若知道他失去部份記憶的事,不立刻跑回來把他整死,那才有鬼哩!

  這還是他第一次慶幸那傢伙有偶發性不負責任的習慣。

  聽小張說,因為他過去一年半待在台中,把公司絕大多數的事情全都丟給他一個人處理,以至於等他一回來,他立刻將所有事情全丟給他之後,人就跑出國度假去了,而且還歸期不定。這還真是像他袁瀚宏的作風哩。

  「總之這陣子可能要辛苦你了,兆征。」他說。

  「別這樣說,反正我孤家寡人一個,即使每天睡在公司裡也沒什麼差別啦!」曾兆征搖頭表示。

  「寇大哥,你到底失去了多少記憶?醫生有沒有說要怎樣或者是多久之後才能恢復?」張玉芬忍不住開口問。

  她一直都沒忘記時雨婕剛剛在醫院裡所說的話,並且擔心如果她說的是實話怎麼辦?

  嫁給寇大哥一直都是她長久以來的希望與夢想,她可不希望突然冒出一個黃毛丫頭壞了她的好事。

  「醫生什麼都沒說,只說需要再進一步到醫院做更精密的檢查而已。」小張代表寇浚回答。

  「那麼接下來的檢查讓我陪你去好嗎?寇大哥。」張玉芬柔聲的要求。

  「妳也有工作要做,這事就不用麻煩妳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寇浚平靜的拒絕了她的好意。

  此時,曾兆征已將車子開到了寇浚所居住的社區。

  「到這裡就行了。」寇浚說。

  曾兆征聞言,立刻將車子駛向路邊停下。「你好好的休息,總經理。有任何事都可以打電話給我。」他一臉義不容辭的表情。

  寇浚對他點了點頭。「快走吧,逢升的事就麻煩你了。」

  「交給我。」曾兆征點頭,然後揮手,倒車,轉彎離去。

  寇浚拖著自己的行李,朝社區內的透天別墅區走去,回他那印象中好像剛買沒多久的新屋。

  他當初之所以會考慮買下透天別墅,除了不喜歡公寓式出入人口太過複雜的原因之外,還有一點點想要成家的慾望。

  畢竟他也已經到了適婚年齡,而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更何況自己拚命所打下來的事業江山,將來總也要有人來繼承吧!

  但是接下來呢?在他所失去的那段記憶裡,他是否已經找到了讓他想結婚的對象了呢?

  那個名叫時雨婕的女生忽然躍進他腦海中,讓他的步伐突然間停頓了一下。

  她說她是他的女朋友、未婚妻,這有可能嗎?

  據張玉芬所說,她似乎是今年大學應屆畢業生,換句話也就是說,她的年紀足足跟他相差了一輪,他真有可能喜歡上一個小自己這麼多歲的女生嗎?而她花樣般的年華,又怎麼會看上他這個老頭子呢?

  愈想愈覺得不可能,寇浚搖了搖頭甩開這些不重要的思緒,筆直朝回家的路走去。




  寇浚擺明了說他不認識她的打擊,讓時雨婕呆呆的站在醫院裡好久好久之後,這才緩慢而震驚的接受了這個惡夢般的事實。

  他不認識她了,而她知道他並沒有在說謊,因為她看得出他的眼神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導致他在車禍後昏迷不醒的原因,一定也讓他失去了某一部份的記憶,要不然他絕對不會不認她的。

  老天到底是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們倆?到底是為什麼?

  「小姐,妳沒事吧?怎麼哭了呢?」

  聽見走到她身旁的歐巴桑關心的問話,時雨婕這才知道自己竟然哭了。

  她用手背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勉強自己朝關心她的歐巴桑微微一笑,再搖了搖頭,然後轉身離開醫院。

  醫院外頭陽光普照,明亮得幾乎能讓人忘卻一切憂愁。

  幾乎……

  時雨婕站在醫院大門外,表情茫茫然的就像是個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她來台北完全是為了要和寇浚在一起,而今他卻因車禍失去記憶,甚至於完全忘了她是誰,她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呢?

  回台中嗎?

  不。她絕對不會被這種事情打敗的,她一定要設法幫助他恢復記憶,即使他的記憶這輩子永遠都恢復不了了,她也能和他創造新的記憶,屬於他們倆的記憶。

  她會再度讓他愛上她的,因為他們是命中注定的一對,是紅線彼端的戀人不是嗎?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已經答應了他的求婚,雖然他們的婚期可能會在遙遠的幾年後,但是他們也已經可以算是未婚夫妻了,不是嗎?

  深吸一口氣,時雨婕的臉上不再露出茫然,取而代之的是堅定又堅強的表情。

  她坐上停在招呼站的計程車,決定先回家再說。




  才走到家門口,就見張玉芬從家裡大門內走了出來,時雨婕驚愕的僵站在原地,完全動彈不得。

  她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剛從他們家走出來?

  乍見她的出現,張玉芬也被嚇了一跳,但卻在下一秒鐘立刻恢復平靜。她先將身後的大門拉上,這才走下階梯,越過中庭花園走到她面前。

  「妳真了不起,竟然連總經理住在這裡都調查得出來。」她諷刺的朝她冷笑道,然後雙手抱胸的緊盯著她問:「妳到這裡來做什麼?」

  時雨婕不想與她吵架,沉默的逕自舉步越過她身旁。

  「妳給我站住!」張玉芬無法忍受她完全不將她看在眼裡的一把將她拉住,尖銳的指甲立刻陷入她手臂中。

  「請妳放手。」時雨婕面無表情的冷聲道。

  「妳到這裡來做什麼?」張玉芬厲聲問,掐進她手臂中的手,絲毫都沒有放開的打算。

  「我想這應該不關妳的事吧?」時雨婕強忍著疼痛的感覺,仍以面無表情的姿態面對她道。

  「妳--」張玉芬被她氣得咬牙切齒,半晌之後才冷嘲熱諷的哼聲說:「我從來都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是這麼的不要臉,妳是看中了寇大哥的錢,才會這樣千方百計的想要接近他,我說的沒錯吧?」

  「不要拿我跟妳相提並論,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跟妳一樣的勢利。」時雨婕猛一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

  沒想到她這麼可怕,抓著她的手不放也就算了,竟然還愈掐愈用力。真是個瘋女人!

  「妳--」張玉芬再次被她的伶牙俐齒氣得咬牙切齒,說不出話來。

  時雨婕懶得再理她,舉步朝家門的方向走去,只是沒想到她才往前跨了一步而已,身後的瘋女人竟又再一次的將她狠狠的拉停了下來,還旋身擋到她面前。

  「我不准妳靠近這間屋子。」張玉芬厲聲道,以為這樣就能嚇到她。

  「憑什麼?」時雨婕冷眼看她,完全不為所動。

  雖從小就被父母、大哥捧在手心裡長大,後來又遇見寇浚對她視若珍寶般的照顧,但是她並不嬌弱,該強悍的時候她絕對會比任何人都強悍。

  「就憑我和寇浚認識了十年,憑我在公司裡是妳的長官。」張玉芬倏然大聲的說。

  「很可笑。」時雨婕冷哼一聲。

  「妳--」張玉芬怒不可遏的舉起手想打她,卻被她一把攫住了手腕。

  「別以為我年紀比較小就好欺負,我可不是那種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時雨婕雙眼微瞇的警告她。

  張玉芬被她的氣勢怔住,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沒想到外表看起來柔弱,過去半個月來任她們欺侮卻不發一語的她,實際上卻是那麼的強悍兇惡。大家都被她的演技給騙了!

  「妳……妳別以為這樣說,我就會怕妳。我才不怕妳呢!」她強持鎮定的抬高下巴與她對峙。

  裝模作樣!「懶得理妳。」時雨婕倏然鬆開她的手,再度轉身走向大門。

  「妳給我--」

  「妳敢再動我一下就別怪我不客氣。」時雨婕倏然轉身,先她一步撂下狠話。

  張玉芬頓時被嚇得連動也不敢動一下。

  時雨婕滿意的走到大門前停下,然後將手伸進皮包裡,本想掏出家門鑰匙直接開門進去,卻又突然想到以他不認得她的現狀看來,她最好還是用按門鈴的方式出現比較有禮貌。

  她縮回在皮包內的手,改伸手去按門鈴。

  「時雨婕,妳到底來這裡做什麼?又有什麼目的?」站在她身後的張玉芬忍不住的尖聲問道。

  她是因為小張忘了將寇大哥的手提電腦交給他,又怕他在回家之後馬上需要用到,所以便自告奮勇的在中途下車,替他將電腦送回來。

  當然,她之所以會這麼熱心,完全是想藉這機會接近他,順便看看自己有沒有辦法趁他失憶這段時間趁虛而入。

  怎知面對替他送電腦回來的她,他除了一句謝謝之外,連請她坐下來喝一杯水也沒有,便指著大門做出送客的姿態要她離開。

  她認識他十年了,卻在今天才第一次踏進他家大門,而且前後甚至還待不到一分鐘。

  可是,她剛剛卻在大門邊的鞋櫃裡看見一雙女鞋!

  到底是誰?那雙鞋子的主人到底是誰,和寇大哥又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會將鞋子留在這裡?

  認識他十年來,她從來就不曾見他傳過任何緋聞,也沒聽說他和任何女人交往的事,所以她對自己能一直陪在他身邊,而且一待就是十年感到相當自滿,甚至毫不懷疑自己遲早有一天能夠坐上寇太太的位置。

  可是那雙女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不由自主的將目光從時雨婕臉上向下移到她的雙腳……

  「喀!」

  隨著鎖開的聲響,眼前的大門忽然被拉了開來,寇浚一臉面無表情的出現在兩人面前。

  「有事嗎?」他問。

  「我想和你談一談。」時雨婕直截了當的回答,怎知正主都還沒來得及開口,

  她身後那隻老麻雀卻已經吱吱喳喳的叫了起來。

  「寇大哥,你不要被她年輕的外表給騙了,這女人城府極深,千方百計的靠近你也不知道有什麼目的,你一定要小心她,千萬不要被她給騙了!」

  寇浚先是看了站在她身後的張玉芬一眼,這才又將目光轉向她。

  「妳有什麼目的?」他問。

  「我只是想和你談一談。」

  「談什麼?寇大哥根本就不認識妳,有什麼好談的?」張玉芬擠進他們倆之間,再度尖聲的插嘴。

  寇浚安靜的看著她,似乎已將張玉芬歸為自己的發言人似的,對於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異議。

  時雨婕為此感到有些氣悶。

  「我想和你談一談關於你失憶的事。」她直接切入重點。

  聽見她的回答,寇浚立刻將目光移到張玉芬的臉。

  「我什麼都沒說。」她立刻搖頭撇清。

  「什麼都沒說嗎?妳現在的反應不就道盡一切了?」時雨婕諷刺的說,末了還忍不住低喃了一句,「白癡。」

  「時雨婕妳剛剛說什麼?!」聽見她最後那兩個字,張玉芬氣煞的大叫。

  「我剛剛有說什麼嗎?」時雨婕聳了聳肩,一臉無辜樣。

  「妳……妳這小孩到底有沒有家教,妳父母是怎麼教妳的?」張玉芬憤怒的口不擇言。這個七年級的死小孩!

  時雨婕眼一瞇,眸光瞬間冷沉了下來。

  「我的行為由我自己負責,不關我父母的事。妳再多說一句我父母的不是,妳試試看!」她冷聲警告。

  「妳以為妳這樣說我就怕妳嗎?」張玉芬冷笑道,「俗話說的好,上樑不正下樑歪……」

  「閉嘴!妳這個老太婆!」時雨婕再也遏制不住憤怒的揮拳衝向她,卻在下一秒鐘被一股力道給攔阻了下來。

  「玉芬,妳不是要回公司嗎?」寇浚平靜的開口,對於自己此刻一隻手正包裹著時雨婕高舉在半空中的拳頭,一隻手則攔腰圈在她腰間上的動作,似乎一點也不在乎也不感覺奇怪的模樣。

  然而,他不覺得奇怪,張玉芬見狀可完全愣住了。

  認識他十年來,除了握手之外,她從未見他和任何一個女人有過肢體上的接觸,包括她在內。

  可為什麼他可以這麼自然且理所當然的抱著時雨婕?

  即使他是為了阻止她打她,那也應該要在阻止她之後便立刻鬆手放開她吧?

  她瞪著靠在他懷裡故意朝她抬起下巴示威的時雨婕,眼中驀然燃起了熊熊的恨意。

  「寇大哥,你還不快點放開她,你不常說男女授受不親嗎?」

  寇浚倏然渾身一僵,急忙鬆手放開時雨婕,臉上迅速的閃過一抹尷尬。

  他剛剛是怎麼了?怎麼會如此自然的與她貼近呢?

  「走,跟我一起回公司。」張玉芬倏然伸手扣住時雨婕的手腕,強行拉著她就要走。

  時雨婕呆了一下,迅速甩開她的手。

  「妳發什麼神經?」她皺眉道。

  「身為公司的一員,妳身上既無病痛為什麼不去上班?走,跟我走!」張玉芬無視她的推拒,再次緊緊扣住她的手腕,用力的將她往外拉。

  「痛!」她尖銳的指甲加上瘋狂的拉扯動作讓時雨婕忍不住痛呼出聲,手臂上立即浮現出五條又深又紅的印記。

  「妳在做什麼,玉芬?」寇浚迅速的插進她們倆之間,伸手撥開她對時雨婕的箝制,沉聲低喝。

  張玉芬再次因他對時雨婕的包庇而感到震驚,但是她卻不願意就此認輸。

  「我只是不希望她在這裡打擾你休息,寇大哥。」她柔聲說。

  「她會不會打擾到我由我來做決定,妳先回公司去。」寇浚平靜的說。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想聽一聽眼前這個名叫時雨婕的女生想跟他談什麼。

  張玉芬聞言不由得變了臉。

  「那她呢?」她指著時雨婕問。

  寇浚沒有回答她,卻忽然轉身面對著時雨婕,目不轉睛的看了她半晌。

  「妳不是說想和我談一談嗎?進來吧。」他忽然道,隨後便率先走進家門。

  時雨婕愣了一下,隨即意會的揚起一臉笑容跟上前去。

  「砰!」

  大門在容納他們倆之後,立刻砰聲關了起來,也驚醒了原本呆愣在大門外的張玉芬。

  她搖了搖頭,又用力的眨了眨眼,還是不敢相信剛剛所發生的事。

  寇大哥他不僅答應了時雨婕的要求,願意和她談一談,竟然還主動開口讓她進入他家?!

  時雨婕……

  她在醫院裡所說的那番話該不會是真的吧?

  那雙女鞋該不會真是她的吧?所以她才能夠得到寇大哥的特別對待?

  不,不管是不是,她都絕對不會讓時雨婕這個黃毛丫頭壞了她一生的夢想。

  寇浚是屬於她的,是她的。

  她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他,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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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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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門才剛剛關上,屋裡的兩人甚至還沒來得及走到客廳的沙發坐下,門鈴便突然響了起來。

  寇浚和時雨婕不約而同的將頭轉向大門的方向,懷疑的皺起了眉頭,想不透這時間又會有誰來。

  於是寇浚在停頓了一秒之後,轉身往回走到大門邊去開門。

  門一打開,站在門外的張玉芬立刻哭著撲進他懷中。

  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不止讓他驚怔了住,也讓站在客廳中的時雨婕愕然的瞠大了雙眼。

  「玉芬,妳這是幹麼?」寇浚將她推離自己,沉聲問。

  「寇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怎麼可以……」張玉芬緊抓著他的手,傷心欲絕的哭喊。

  寇浚眉頭更加緊鎖,還來不及開口說什麼,又聽見她說--

  「你怎麼可以讓除了我以外的女人走進這間屋子裡,你忘記了和我私定終身的事我不怪你,你讓我進到這屋子裡不到一分鐘就趕我出去我也不怪你,因為這是你和我交往前的性情,我知道。可是你怎麼可以讓她進到這裡來?你怎麼可以?!」張玉芬傷心欲絕的搥打著他哭喊,一副被愛人背叛的模樣。

  「私定終身?」寇浚忍不住重複這四個關鍵字。

  時雨婕聞言難以置信的握緊了拳頭,簡直就不敢相信這個老太婆竟然說得出這種天打雷劈的謊話來!

  「沒錯,難道你沒發現在這個屋子裡有女人的東西嗎?這些東西全都是我的,

  我們已經同居在一起了。」張玉芬抽抽噎噎的說,不在乎自己的謊話愈編愈大。只要能得到寇浚,就算是要她出賣自己的靈魂給魔鬼,她也會在所不惜的。

  「她說謊!」時雨婕再也受不了的跑到她面前,冷聲道:「這屋裡的東西根本就不是妳的,它們是我的!」

  張玉芬倏然露出一臉震驚的模樣。

  「妳好可怕,時雨婕。」她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搖頭開口,「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妳進浚宏是有目的的,沒想到妳竟然會不擇手段到這個地步。」

  「這些話應該是我要說的,妳這個老太婆好可怕,難怪妳到了這麼一大把年紀還嫁不出去。」時雨婕咬牙切齒的說。

  「寇大哥,你看她,你怎麼可以讓她對我說出這種傷人的話?」張玉芬瞬間投入寇浚懷中,委屈的泛著淚眼說。「我若不是尊重你的話,又怎會到現在這種年紀都還沒結婚?我們倆認識十年了,我的為人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絕對不是一個信口開河的人,我們倆是因為相知而相愛的。事實上,在你到香港出差之前我們就已經論及婚嫁了,要是你不信我所說的話,你可以現在就打電話問我爸爸,他絕對不會說謊騙你的。」

  「聽妳鬼話連篇!」時雨婕忍不住大聲反駁,「如果浚真的對妳有意思的話,不會等到認識妳十年之後才突然轉性的對妳有意思。妳以為找妳父親串供,就能瞞天過海嗎?真是個大白癡!」

  「妳……寇大哥,你看她,她竟然這樣亂罵人。」張玉芬哭得更委屈了。

  「我罵人又怎樣?妳不止是個大白癡,而且還是個不要臉兼無恥的老太婆。」要比罵人,她這七年級生絕對不會罵輸人。

  「夠了。」寇浚冷然出聲。

  時雨婕微怔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他,只見他將自己胸前的那塊牛皮糖推離自己後再度開口。

  「我家並不是妳們用來吵架的地方,妳們要吵去外面吵。」

  時雨婕忍不住的微笑了起來,張玉芬卻是一臉大受打擊的震驚模樣。

  「寇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是你的未婚妻耶。」

  「浚他才不會那麼沒眼光,選一個又會說謊、又沒品味、又不會演戲的老太婆當未婚妻。」時雨婕站在一旁冷嘲熱諷。

  「妳胡言亂語什麼?」張玉芬倏然轉頭瞪她。她最恨人家說她沒品味了!

  「我說妳沒品味,老太婆。這件CUCCI今夏最新流行時裝穿在妳身上還真是暴殄天物。」時雨婕微笑的說,卻是皮笑肉不笑。

  「妳說什麼?」

  「喔,原來妳除了沒品味之外,還有重聽的毛病呀!真是失敬失敬。」末了還向她拱了拱手。

  「妳--」張玉芬氣死了。「妳別以為我不知道像妳這種女生,除了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外,就只會裝有錢的亂買名牌,為了名牌甚至於不惜去偷去賣,像妳這種人,憑什麼跟我談論品味?」

  「誰去偷去賣了?是妳自己吧。不對,像妳這種老太婆即使想賣也賣不出去,我看呀,妳比較可能是慾求不滿的自己去倒貼男人。」時雨婕不氣不急的緩聲說。要比狠、比罵人,她是絕對不會輸人的。

  「啊--」張玉芬尖叫一聲,終於爆發了。

  她像發瘋了似的一瞬間衝到時雨婕面前,然後一把揪起她的頭髮狠拉。

  「啊!」沒想到她會突然發瘋的時雨婕痛得驚叫出聲。她反射性的抓住她的手,想將它拉離自己的頭髮,怎知這個瘋女人不鬆手就算了,反而連另外一隻手也一併用上。

  好痛!

  這個老太婆難道沒聽過君子動口不動手嗎?該死!

  「放手,張玉芬。」寇浚驚愣了一下,隨即上前抓住她的一雙手,將它們從時雨婕的頭髮上拉開。

  「寇大哥,她欺負我。嗚……」張玉芬一個反身,立刻衝進寇浚懷裡惡人先告狀的哭喊。

  「我只看到妳動手,沒看到她動手。」寇浚將她推離自己,公正的說。

  雖然頭皮被扯得痛到不行,但聽見他的回答,時雨婕還是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

  「寇大哥,我是你的未婚妻,為什麼你要幫外人,不幫我?」張玉芬難堪的哭訴。

  「因為他知道妳根本就不是他的未婚妻。」時雨婕揉著頭皮皺眉搶白。

  「寇大哥,你快點把她趕出去,我不要我們的家讓她進來,你快點把她趕出去。」張玉芬再次撲到他懷中哭喊。

  寇浚不著痕跡的又將她推離自己。

  時雨婕在一旁看了雖然覺得很生氣,但也不禁覺得好笑。這個老女人的臉皮怎麼能這麼厚呀?浚都不只一次把她從他身上推開了,她竟然還能不知羞恥的再接再厲往人家身上靠,真是夠了!

  「喂,妳是沒有骨頭還是得了軟骨病不會站呀,要不要我去借張輪椅來給妳坐?」她嘲諷道,決定要替阿娜答解危。

  「出去,妳馬上給我滾出去,我家不歡迎妳!」張玉芬立刻將所有不滿與不順發洩在她身上。

  「我以為這間房子是寇浚的。」時雨婕不為所動的說。

  「我是他未婚妻,他的就是我的。」

  「從頭到尾都是妳自己在說,我可沒聽見浚承認妳是他的未婚妻,有本事妳就叫浚親口承認呀。」時雨婕撇了撇唇。她實在受夠了她老將她是浚的未婚妻這種謊話掛在嘴上。

  「寇大哥,你快點告訴她,我是妳的未婚妻,快點。」張玉芬立刻轉身尋求他的支持。

  寇浚看了她一會兒,再抬起頭來看向時雨婕,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時雨婕沉默的回視他,表情平靜。

  她相信他雖然失去記憶,但應該沒有喪失智商和品味才對,如果他真的就這樣選擇相信張玉芬的話,那他也不值得她再傾心愛他了。

  「都出去。」一陣沉默後,他出聲趕人。

  「寇大哥?」張玉芬不解的看著他,時雨婕卻在一旁笑了起來。

  「哈哈……」

  「妳笑什麼?寇大哥叫妳出去妳沒聽見嗎?出去!」張玉芬立刻指向她命令。

  「他說的是都出去吧?妳少了個都字,換句話也就是說,他根本就不承認妳這個冒牌未婚妻。哈哈……真是太好笑、太大快人心了!哈哈……」時雨婕笑不可遏的說。

  「妳這個--」張玉芬咬牙切齒,惱羞成怒的在瞬間又想撲向她,但這回卻被寇浚眼明手快的一把攔了下來。

  「夠了!要打架、要吵架都到外面去,出去。」他冷酷無情的說,說完之後便直接將張玉芬往大門外推送出去,然後再轉頭看向時雨婕。

  「我自己會走,你可以省點力氣。」她笑著說,在單腳跨出門檻之際又突然停了下來,她回頭對他說:「對了,冰箱裡還有我昨天煮的綠豆湯,你可以拿來吃。」

  說完,她調皮的朝他眨了下眼睛,然後轉身離開。

  寇浚將大門關上,若有所思的站在門前好半晌,這才懷疑的轉身走向廚房。

  冰箱裡真的有綠豆湯嗎?

  他站在冰箱前猶豫著,終於動手緩慢的拉開冰箱門。




  屋裡有聲音。

  這是寇浚從睡夢中醒來的第一個想法,可是這個想法卻讓他一點緊張感都沒有。

  因為他只要吸一口氣,就可以猜出現在在房間外製造出聲音的是何許人也,她應該就是縈繞在他鼻端那屬於女人才有的清香氣息的主人吧。

  而這香氣的主人,如果他願意承認的話,除了那名叫時雨婕的小女人之外,應該不會再有別人了。

  寇浚在床上翻了個身,一點也不想從床上爬起來。

  因為只要他起床,就代表他必須面對房門外的那個女人,可是他到現在還是一點都想不起關於她的任何事,這讓他有種既不甘心又覺得愧對她的感覺。

  說實在的,失去部份記憶這件事對他而言本來是一點也不重要的,因為這並不會影響到他的專業與投資眼光,只除了他必須再花些時間重新吸收過去兩年來財經界裡所發生的舊聞而已。

  可是自從他看見冰箱裡的那鍋綠豆湯,以及後來發現屬於某個女人所擁有的私人物品散佈在他家每一個角落之後,失憶對他而言便成了一種血淋淋的痛。

  他竟然想不起自己深愛的女人!

  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他身上呢?

  從小他的個性就偏冷,不管是冷靜、冷漠、冷酷無情,都和他扯得上邊。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總之他的個性就是很能夠自我控制。

  所以他會選擇投資顧問這種需要絕對冷靜的工作來做,幾乎沒有人會感到意外。

  而也因為個性的關係,其實他並不受女人的歡迎,一直到近幾年來他的知名度打開,名下的財產也愈積愈多之後才有了轉變。

  為了他的人才和錢財,這幾年來開始有女人對他前仆後繼,只不過她們的目的實在讓他不敢恭維。

  許多瞭解他性向並無問題的朋友常說他眼光太高了,所以才會在年過三十好幾了都還找不到喜歡的人,但是他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並且深信他之所以一直一個人,只因為他還沒碰到對的人。

  對的人……

  看樣子他已經碰到了,只是為什麼他會將這麼重要的事情給遺忘了呢?

  時雨婕,一個剛從大學畢業的小女生。

  他到底是怎樣遇見她,又是怎樣愛上她的呢?他真想知道這一切。

  寇浚呼出一口氣,然後在床上翻了個身,卻差點被不知何時已然站在他床邊的女人嚇得跌到床下去。

  「妳--」

  他用力的深呼吸了一口氣才冷靜下來。

  「妳是怎麼進來的?」他沉聲問,同時坐起身來,伸手到床頭上拿起眼鏡戴上。

  「用雙腳走進來的。」站在床邊,時雨婕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腳,笑盈盈的對他說。

  寇浚皺起眉頭,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將雙腳伸下床,站起身來準備進浴室梳洗。

  「你的刮鬍刀在洗手台下方左邊的第一格抽屜。」她提醒他,怕他也把東西擺放的位置給忘了。

  「謝謝。」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後說。

  「咦?你相信我說的話呀!」時雨婕訝異的挑高了眉頭。

  他再看她一眼,然後不發一語的走進浴室關上了門。

  等待門一關上,她的肩膀便立刻垂了下來,臉上的微笑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憂傷。

  他還是不記得她,即使回到了這個他們共同生活的地方,他還是什麼都記不起來。

  她好難過。

  不過看他對她出現在這裡的反應,他應該多少相信了她昨天所說的話,而不是盲目的聽信了張玉芬才對,這勉強也能算是一個好消息吧!

  時雨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轉身走到衣櫃前,替他準備衣服。

  她為他準備了兩套衣眼,一套是上班穿的正式西裝,一套是便服,因為她不知道他今天是否打算要出門,所以乾脆兩種都準備。

  寇浚走出浴室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她在替池張羅衣服的模樣。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溫溫的、柔柔的,好似整個人突然被包裹在一種不知名的溫暖與柔軟之中,舒服得讓人一輩子都不想離開。

  寇浚不會形容這種感受,只知道看著她在他的房裡為他準備他所要穿的衣服,讓他感覺到幸福。

  一轉身就看到站在浴室門邊的他,時雨婕輕愣了一下,然後對他揚起笑臉。

  「你出來啦!」她微笑的說,「我不知道你今天是否要去公司,所以替你準備了兩套衣服,你自己看要穿哪一套吧!我到外面去準備早餐。」說完,她轉身走出臥房。

  寇浚看著攤放在床上的衣服,再轉頭看向她離去的方向半晌,這才換上她為他準備的便服。

  比起工作,他發現自己更想要認識她、瞭解她。

  所以他決定了,今天他要待在家裡--和她在一起。




  說實在的,她一點都不像時下的七年級生,真的一點都不像。

  寇浚吃著她煮的大滷麵,心裡忖度著。

  本來早餐之後,他就想坐下來和她好好談一談的,怎知曾兆征會突然打電話來,接著便是處理一連串的公事,讓他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然而即使如此,他還是又被她嚇了一跳。

  因為他萬萬沒想到她的商業知識如此豐富,對於企業內各式各樣的報表所知甚詳,甚至還具備了投資決策的能力。早上就是因為有她在身邊幫忙的關係,讓他做起事來不僅不受失憶所影響,還有事半功倍的感覺。

  她真的讓他大開眼界!

  然而她讓他開眼界的又何止這一點,午餐時間一到,她竟又可以在短短十幾分鐘內變出一鍋色香味俱全的大滷麵出來,讓他感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看樣子他大概可以瞭解自己當初為什麼會受她吸引了,畢竟像她這樣一個既年輕漂亮、有個性,又多才多藝的小女人,只要是男人大概都逃不過她致命的吸引力吧!

  時雨婕,真是個迷人的危險小女人,還好她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了,要不然他肯定逃不出她編織的--

  思緒和動作在瞬間猛然一頓的停了下來,寇浚瞪視著手上的碗,心中充滿了震驚。

  他竟已在不知不覺中,接受了她是他未婚妻的事!

  這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的相信並接受一個陌生人呢?他們甚至都還沒有好好的交談過耶,怎麼會這樣呢?

  「怎麼了?這面不可能不合你的胃口吧?這是你最愛吃的大滷麵不是嗎?」見他忽然停了下來,時雨婕不解的問道。

  「妳怎麼知道我最愛吃大滷麵,妳調查過我?」寇浚緩慢的抬起頭質問她。

  雖然他下意識已經接受她了,但是身為投資顧問的謹慎性格,讓他在沒有得到百分之百的確定之前,只能採取保守的觀望態度。

  所以他決定了,該談的還是要談,該問的還是要問,該懷疑、試探、舉證的部份,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就是他成功的秘訣。

  「對,我的確調查過你,而且為了調查關於你的一切,還害我犧牲了不少色相。」她以一副咬牙切齒的忿恨模樣回答。

  「犧牲色相?」伴隨這四個字而來的各種想法,讓他忍不住的皺起眉頭。

  「沒錯。」時雨婕用力的點頭。

  「妳做了什麼?」他的聲音不禁更沉了些。

  其實這件事根本無關緊要,但是一聽到「犧牲色相」這四個字之後,他的胸口就莫名其妙的梗了一口氣在那裡,讓他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

  「你幹麼一臉嚴肅的表情?」時雨婕忍不住偷笑的問。

  「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一臉嚴肅的盯著她。

  「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她一臉狡黠的盯著他的雙眼。

  寇浚渾身一僵,不自在的避開她的目光,同時舉起碗筷,佯裝若無其事的低頭吃麵。

  「我聽不懂妳在說什麼。」他嘴裡咀嚼著食物,好似漫不輕心的說。

  「是真的聽不懂還是假裝聽不懂?」時雨婕側著頭,似笑非笑的緊盯著他問道。

  「妳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他又再次抬起銳眼催促她回答他的問題。

  「你也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呀!」她嘟起嘴,完全不吃他冷臉這一套。

  寇浚眉頭緊蹙的看著她,露出一副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的表情。過去他從沒碰過無視於他的冷漠和嚴厲的人,怎麼她一點都不怕他?

  「你現在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麼不怕你?」時雨婕笑嘻嘻的凝望著他。

  見他露出愕然的表情,她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妳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寇浚搖搖頭,快要抵擋不了她不按牌理出牌的說話方式。

  「唉唉唉,這句話你已經說了三遍,不累嗎?」時雨婕佯裝歎息。

  寇浚忍不住又皺了下眉頭。

  「好吧,如果你真的那麼想知道關於我『犧牲色相』的事,那我就告訴你吧。」

  她忽然又說。

  寇浚靜靜的看著她,等著她開口。

  「其實關於我『犧牲色相』這件事……」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看了他一眼,然後才對他吐舌頭道:「是我騙你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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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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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浚,你不能這麼沒有風度,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嘛,你不能這麼小氣,喂!喂--」

  「砰!」

  大門當著她的面狠狠的被甩上,時雨婕站在大門的階梯上,有些不可置信的瞠目結舌又有點呆若木雞,最後卻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雖然說她對於他失憶忘記她的事感到滿傷心也挺震驚的,但是有機會可以和他再一次經歷相戀相愛的過程,其實也滿好玩又有趣的。

  時雨婕微笑的伸手試扳著大門的把手推推看,在確定他真將大門鎖上之後,她輕佻了下眉頭從皮包裡拿出大門鑰匙,輕輕鬆鬆的就打開大門推門而入。

  他大概是忘了她有鑰匙這回事,站在客廳中的他在乍見她推門而入時,臉上充滿了呆愕的表情。

  時雨婕忍不住的朝他咧嘴而笑,然後舉起手中的鑰匙對他搖了搖。

  「你以為我早上是怎麼進這個門的呀?」她揶揄的笑道。

  寇浚瞬間收起呆愕的神情,抿緊了嘴巴冷瞪她。

  時雨婕笑咪咪的走到沙發上坐下,絲毫不被他的冷臉所影響。

  「坐呀,不要客氣。」她笑著說。

  寇浚站在原地冷瞪了她半晌,但在發現他這麼做根本是白費力氣之後,終於選了她對面的單人沙發坐了下來,冷峻而沉默的看著她。

  已經很久沒看見他這樣一本正經的面對自己了,時雨婕發現自己還挺懷念這種感覺的。

  想當初她公然挑戰他的權威時,他就是拿這張冷臉來對付她的,可惜的是她根本不吃他這一套,哈哈。

  「妳說妳是我的未婚妻,妳有什麼證據?」見她一副恰然自得,一點開口的打算也沒有,寇浚只能率先打破沉默。

  「我有這棟房子的大門鑰匙,和散佈在屋裡的我的私人物品,這些還不夠證明嗎?」時雨婕揚眉道。

  「張玉芬說過這屋裡屬於女人的東西是她的。」

  「你相信?」

  「如果她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的話,我為什麼不信?」

  「所謂足夠的證據指得是什麼?是屋裡的衣服每一件衣服、每一雙鞋子穿起來都合身合腳,還是什麼?如果答案是前者的話,你要我現在試穿每一件衣服、鞋子給你看嗎?」時雨婕一臉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寇浚發現自己竟無言可反駁。

  「不管你承不承認,我想在你心裡早就已經接受了我的身份,只是為了小心謹慎,在你所有的疑惑與不解得到確切的解答之前,你還不想承認這個事實。我說的對不對?」

  寇浚不置可否的沉默了一會兒。

  「有沒有人跟妳說過,妳很自以為是?」他冷聲嘲諷。

  「有。」時雨婕咧嘴笑道,「你。」

  他瞇起眼直逼向她,像在探測她話裡的可信度。

  「我們剛認識沒多久時,你就對我說過這句話。不過事實證明不是我自以為是,而是你死鴨子嘴硬。」她朗聲笑說。

  寇浚眉頭緊蹙的瞪著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接口。

  「想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我會這樣說嗎?」她笑咪咪的問他。

  他不由自主的隨著她的導引,等著她說出答案,沒想到--

  「不告訴你。」她調皮的逗他。

  他一僵,忍不住生氣的朝她沉聲問:「妳到底想怎樣?」

  「我不想怎樣呀,只是想一個吻換一個問題而已。」時雨婕一臉純真的微笑開口。

  寇浚不禁呆愣的瞪著她,一副以為自己聽錯了的表情。

  「妳剛剛說什麼?」他懷疑的問。

  「我說一個吻換一個問題。」她一臉天真的重複。

  「妳一向都這麼厚顏無恥嗎?」寇浚忍不住的咬緊牙關迸聲問道,莫名為她的輕佻感到生氣。

  「我哪裡厚顏,哪裡無恥了?」她無辜的挑起眉。

  「一個吻換一個問題,這種話還不夠厚顏無恥嗎?」

  「這叫情趣好不好!」

  「情趣?」他瞪她。

  「對呀!我們是未婚夫妻,偶爾玩一玩這種接吻遊戲,你不覺得挺浪漫的嗎?」她興致勃勃的對他說。

  寇浚瞪著她,完全搞不懂她怎麼有辦法說得這麼理所當然。

  「要我提醒妳一件事嗎?我失去記憶了。」他冷聲道。

  時雨婕輕佻眉頭,朝他露出一副So  what的表情。

  「那你要我提醒你一件事嗎?」她學他的語氣。

  他看著她。

  「我並沒有失去記憶。」她再次咧嘴而笑。

  寇浚瞪著她,有股想要上前狠狠掐住她的想望。

  「這有什麼分別嗎?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妳就像一個陌生人一樣,而我是絕不會親吻一個陌生人的。」

  「噢,說到底你是在害羞呀!沒關係,如果你不好意思親吻陌生人的話,那就由我來親吻我的未婚夫吧,我對這種事向來都還滿大方的,不介意女方主動。」時雨婕一臉恍然大悟,接著便驀然起身離開座位走向他。

  寇浚瞪著她,一副不相信她敢亂來的模樣。可是在他心裡,卻又莫名其妙的有種類似期待和興奮的感受,希望她真有那個膽敢吻他。

  她停在他面前,傾身將雙手支撐在沙發扶手的兩側,就這樣近距離的與他四目相接的對視著。

  寇浚竭盡全力才讓自己保持著不動聲色的模樣,但天知道他的心臟根本完全失控的在他胸口狂跳個不停。

  她到底想怎樣,要吻還是不吻?為什麼在這樣靠近他之後,反而一動也不動的?他的視線不由自主的向下移到她的紅唇上,不滿的情緒在心底發酵著。

  見她忽然伸出丁香小舌輕舔了下唇瓣,害他下由自主的屏住了氣息,她卻又在下一秒突然挺直了腰身,往後退去。

  「我輸了,沒想到你會這麼堅持。」她說。

  什麼意思?寇浚茫然的瞪著她,完全搞不懂她突然說的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一個吻換一個問題,可是你若堅持一個問題都不開口問的話,那我也拿你沒轍。」她聳聳肩,一副認輸的模樣,但嘴角卻因惡作劇得逞而遏制不住的微揚著。

  「妳耍我?」寇浚壓抑住怒氣說,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時雨婕的回答是燦笑的站在原地,連續送了兩個飛吻給他。

  不知道究竟是她臉上的笑容惹火了他,還是她送飛吻給他的舉動惹毛了他,抑或是她剛剛那一連串放火卻不救火的行為讓他終於火山爆發。

  寇浚長手一伸,驀然就將站離他一步之遠的她拉進懷裡,然後頭一低便狂傲而猛烈的吻住了她那張利嘴。

  他想懲罰她的逗弄,想洩他心底的怒氣,但不管是懲罰或者是洩憤,都在她雙手圈抱住他用力的回吻瞬間,徹底宣告瓦解。

  時雨婕熱情的吻著他,一傾連日來對他的想念。她才不管他是不是失憶,是不是忘了她是誰,只要她沒忘記他是她所深愛的人這就夠了。

  她毫不保留的熱情讓寇浚毫無抵抗之力,興奮的喘息呻吟。

  時雨婕也忍不住因兩人的熱吻而低吟出聲,但是即使如此她仍覺得不夠,她還想要更貼近他,感覺到他的體溫、他的重量、他的力道。她想要他抱著她、進入她,和他一起達到高潮。

  想要他的渴望讓她的手迅速滑下他的肩膀,迫不及待的開始動手解開他身上的衣服、褲子,而他似乎也跟她有著一樣的迫切,也開始拉扯她身上的衣服。

  叮咚、叮咚--

  突然響起的門鈴聲讓沙發上的兩人同時僵住,他們看見對方瞠大了雙眼,原本佈滿情慾的臉被震驚與難以置信的神情所取代。

  叮咚、叮咚--

  門鈴二度響起,成功的打破屋裡沉默的魔咒,讓他們倆同時間動了起來。

  時雨婕瞬間跳下他的大腿,抓緊被半褪的凌亂衣服就往房間的方向衝了過去。

  寇浚則迅速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低頭整理自己的衣服。

  他先將被揉亂的T恤拉正,將被解開的褲頭重新扣上,再三確定一切都OK之後,他又抹了抹臉,深呼吸了幾次,這才看了一眼她消失的方向,轉身走到大門前去開門。

  門外站了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助理小張,另一個則是業務經理曾兆征。

  「你們怎麼來了?」他蹙眉問。也不知道是該感謝他們的及時出現,還是該詛咒他們。

  「關於逢升的事,有幾個地方我有不同的看法,所以想和你當面討論一下,另外我也想聽聽你對MSCI調高權指的看法。」曾兆征說著和小張一起走進屋內。

  「MSCI調高多少?」

  「調到l。」

  寇浚忍不住的皺起眉頭,他還來不及吸收失去那兩年的商業資訊,這些跳躍式的改變讓他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調到「?看樣子外資又會有大動作了。」他頭痛的說。

  「所以我才會想來聽聽你的看法。」

  寇浚明白的點了點頭。

  「我們到書房談。」

  三人隨即走向書房。




  不怕自己在這兒的事曝光,卻怕自己出了房門面對那兩個壞事的傢伙,會忍不住失控的各踹他們一腳以洩心頭之恨,時雨婕決定暫時待在房間裡。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無聊的往床上一躺,才瞇個眼打算休息一下而已,再張開眼睛時,原本明亮的房間裡竟已點起了小夜燈。

  她坐起身來看了一眼手錶,卻被表上的時間給嚇了一大跳。

  天,竟然已經十點了!

  換句話也就是說,她這一覺睡足了八個小時。

  時雨婕難以置信的睜大了雙眼。雖然說她昨晚為了浚失憶的事連夜作惡夢,幾乎沒什麼睡,但是她這一個午睡也未免睡得太久、太長、太安穩了吧?

  他呢?夜燈是他替她開的吧,是什麼時候來開的呢,怎麼不叫醒她?

  曾經理和張特助他們倆還在嗎?還是已經走了?

  都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應該已經走了才對。

  十點……他應該有吃晚餐吧?還是又像以前一樣,一忙下去連飯都忘了要吃?

  想到這一點,時雨婕遏制不住的立刻下床,走出房外去找那個令她擔憂的人。

  不出她所料,只要他沒坐在電視前面看財經台的話,要找他就只要往書房去就對了,因為他一定是坐在電腦前面專心的研究世界各國的各類財經指數。

  時雨婕靠站在門旁看著一邊緊盯著電腦螢幕皺眉沉思,一邊帥氣抽著煙的他,嘴角輕輕的揚起。

  她還真是喜歡看他抽煙的樣子,簡直帥呆了!不過她可沒忘記到這裡來的正事。

  「叩!叩!」她抬起手來在門板上敲了兩下。

  聽見聲音,他自然而然的抬起頭來,然後看見她。

  「房裡的燈是你幫我開的吧?你為什麼不叫醒我?」她走進書房裡。

  「找我有事?」寇浚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先將手上的香煙捻熄之後,才開口問道。「如果妳是來告訴我妳要走了的話,大門在一樓。」他冷漠的說。

  「你這麼想趕我走呀?」時雨婕對他挑挑眉,「可惜我只是來問你想吃什麼宵夜而已。」她咧嘴笑開。

  「很晚了,妳該回去了。」

  「回去哪兒?」她再度揚揚眉。

  「妳家。」

  「我家就在這裡。」

  「即使妳真是我的未婚妻,在我們倆還沒正式結婚之前,這裡不能算是妳家。」

  「以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從此以後這裡就是我的家,就在你第一次帶我踏進這屋子的時候。」她認真的看著他。

  寇浚對於自己一片空白的記憶,微微的皺起眉頭。

  「我現在失去記憶中,並不記得過去所說過的任何一句話。」

  她微笑的說:「沒關係,你不記得我記得就夠了。」

  「妳不能住在這裡。」他堅持道。

  她一臉困擾的皺眉。「可是不住這裡我就沒地方住了。」

  「那妳昨晚住哪兒?」

  「你不讓我進門,我只好去住旅館嘍。」

  「住旅館?為什麼妳不回家去?」

  「我有回來呀,但是你不讓我進門我有什麼辦法?」

  「我說的是妳家,妳父母家。」他隱忍著怒氣說道。根本無法想像她一個人去住旅館的模樣。

  「我爸媽住在台中。」

  「台中?」他忽然愣住。

  「對。之前我還在讀書的時候,是你陪我住在台中的,我一畢業之後你就要我跟你回台北,所以你現在若不讓我住在這兒,我就只能去住那種小旅館了,畢竟我身上也沒什麼錢,若想租房子住,也不是一時半刻就找得到房子。」

  她說著聳了聳肩,又輕歎了一口氣。

  「不過說真的,一個人去住旅館還真的是滿恐怖的,昨天晚上一直有人來敲門,嚇得我都不太敢睡。」她告訴他。

  寇浚眉頭緊蹙的抿著嘴,原來這就是她稍早會睡得這麼沉的原因,該死的!

  「算了,我還是走好了。」她忽然轉身就要走。

  「站住!」寇浚一呆,不由自主的立刻朝她大聲喝阻。

  她一臉無辜的回頭望著他。

  「妳要去哪裡?」他沉聲問道。總覺得她這麼做一定是故意要勾起他的惻隱之心的,可是該死的他明知如此,卻無法狠下心來不理她。

  「去找今晚的落腳處。現在已經十點多了,愈晚我覺得愈可怕,既然你不讓我住這裡,我還是早點去找比較好。」說完,她逕自轉身又往門外走。

  「妳給我站住!」他遏制不住的又朝她吼道,天知道他這輩子幾乎不曾這樣對人大吼大叫過。

  她再度停下來回頭看他。

  「妳住這裡,我去曾兆征那裡住。」他說。

  「不要。」她斷然拒絕。

  「妳說什麼?」

  「鳩佔鵲巢、乞丐趕廟公這種事我做不來,你若要走,還不如我走。」

  「妳是故意的?」他忍不住咬牙切齒的問。

  「啊!被你看出來了?」時雨婕驀然輕笑出聲,「不過我剛剛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她望著他的雙眼中,充滿了堅定不移的神情。

  「妳到底想要什麼?」寇浚沉默的瞪了她一會兒,終於遏制不住的問。

  「我以為你知道。」她的眼神黯然。

  「知道什麼?」

  「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她看著他說。

  看著她,寇浚愕然的發現自己竟然真的知道她想要什麼。她要的不過是陪在他身邊,想照顧他、幫助他,以及期盼他能夠恢復記憶的想起她,或者是能夠再度愛上她。

  他竟然能夠完全的瞭解她的想法!

  這事究竟是怎麼發生的?難道這就叫做心有靈犀一點通嗎?他覺得不可思議,也覺得太誇張了。

  「妳剛剛不是說要煮宵夜嗎?我的肚子正好餓了,麻煩妳順便替我煮一份,什麼都行。」他說著低頭看向電腦螢幕,不想看她達到目的的得意表情。

  「你的意思是說我可以留下來,而且你也不會走了?」時雨婕眉開眼笑的問。

  寇浚只是默認,沒有回答。

  不過即使如此,對時雨婕來說已經足夠了。

  雖然他還是不記得她,但卻無法讓自己對她漠不關心,這是個好現象,非常好的現象,好到她幾乎要遏制不住的熱淚盈眶。

  「我去煮宵夜。」她啞然的迅速說道,然後轉身離開。

  待她離開後,寇浚才抬起頭來看著她離開的方向,懷疑的心想著:她剛剛的聲音怎麼好像有些哽咽。是他聽錯了嗎?

  他歎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覺得應該是自己神經過敏吧。

  他聳了聳肩,再度將視線移回工作上,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專心工作。

  他有些煩躁的拿起電腦桌上的香煙點上,抽了幾口卻仍無法讓自己靜下心來。

  他看著螢幕上不斷跳動的數字與曲線圖列表發呆了半晌,終於輕歎一口氣的伸手將電腦關機,並將手上的香煙捻熄,然後起身離開座位走下樓,定向讓他煩躁不已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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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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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寇浚和醫生約好了要回醫院做更細部的檢查,兩人在吃完早餐之後,便各自換上外出服準備出門。

  昨晚他將主臥房讓給她睡,自己則睡在書房隔壁的客房裡。

  時雨婕雖早知道他絕對不可能會和她同房而睡,但卻沒想到他會將主臥房讓給她,而委屈自己去睡客房。

  他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不是嗎?實在沒道理讓她這個客人鳩佔鵲巢,可是老實說,他這項決定確實取悅了她。

  不過令她高興的不止是這件事,還有剛剛在早餐桌上,她說她要陪他去醫院做檢查時,他沒有任何反對或是拒絕的反應。

  他已經接受了她,而且不止是接受她的存在,還包括她對他的關心,這點讓她現在的心情好到不行,甚至於還忍不住的哼起歌來。

  換好衣服,兩人在客廳會合,然後一起出門。

  寇浚負責鎖門,而時雨婕則從皮包內拿出車鑰匙,準備走到一旁的車庫去開車,誰也沒發現站在庭院外頭,因看見他們倆一起走出家門而雙眼圓睜的露出一臉震驚表情的張玉芬。

  「妳為什會在這裡?」她怒氣高漲的在一瞬間即衝到她身邊,然後用力的推了她一把。

  事發突然,誰也沒注意到她的出現,也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因此時雨婕被她這麼措手不及的一推之下,立刻失去平衡的從大門前的階梯上摔了下來。

  「砰!」

  她的身體撞到地上的悶響聲,讓倏然回頭看見這一切的寇浚,像是被人狠狠的刨了心般,痛得幾乎要昏厥。

  「雨婕!」

  他迅速跳下階梯衝到她身邊,小心翼翼的扶起她,猛然抬起頭怒目瞪向張玉芬。

  「妳做了什麼?」他厲聲問。

  他嚴厲兇猛的表情,讓張玉芬不由自主臉色煞白的退後了一步。

  「我……我……」她從沒見過他露出這麼可怕的模樣。

  時雨婕突然抓住他手臂的動作,讓寇浚瞬間低下頭去。

  「妳覺得怎麼樣,哪裡受傷了?」他緊張的問道,語氣中儘是不自覺的溫柔與呵護。

  時雨婕眉頭緊蹙的將手掌攤開,只見掌心四周全都是擦傷,有些傷口已經開始在滲血了。

  「除此之外呢,還有哪裡覺得痛的?」

  「左邊大腿外側和膝蓋。」剛剛率先落地的部位。

  寇浚聞言,立刻將她的裙子往上撩,想查看她腿部的傷勢,但下一秒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而猛然停頓了下來,抬起擔憂的雙眼,眉頭緊蹙的看向她。

  時雨婕大概知道他停頓的理由。他不想冒犯她,也不想在屋外路人隨時會經過的地方,讓她的大腿敞露出來。

  「扶我起來。」她要求他說。

  寇浚立刻小心翼翼的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可以嗎?」他注意著她的情況。

  「可以。」時雨婕強忍著左半邊身體所傳來的疼痛,勉強自己對他露出一抹微笑,然後她轉頭看向張玉芬。

  張玉芬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點擔心,好像是在擔心她的傷勢一樣,不過當她一接觸到她的目光後,那所顯露出來的忿恨與憎恨神情立刻讓她改變了想法。

  「我不會向妳道歉的。」張玉芬抬高下巴傲慢的對她說。原本她是有些擔心自己闖下大禍,但看到她還能站立,她的恨意又取代所有。

  「妳應該要道歉。」寇浚雙眼一瞇,嚴厲的冷聲道。

  張玉芬背脊微微一僵,但卻拒絕看他,拒絕聽他的要求--不,或者該說是命令比較合適。

  他就這麼在意那個女人、袒護那個女人嗎?即使那女人真是他的未婚妻,在他失去記憶不記得她是誰之後,她對他而言應該只能算是一個陌生人不是嗎?為什麼他給她的感覺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我警告過妳不准再來糾纏他,妳沒聽見嗎?」她雙手握拳的對著時雨婕咬牙道。

  「聽見了,但是我不記得自己答應過妳。」時雨婕冷靜的回答。

  「妳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張玉芬勃然大怒的口不擇言。

  「注意妳的說詞。」寇浚沉聲開口。

  「我們回屋裡去好嗎?」時雨婕輕掐了一下他的手臂說。不管是她的手心還是膝蓋或大腿外側都愈來愈痛了!

  寇浚忍不住低咒一聲,為自己忽略了她的傷勢感到生氣。

  「可以自己走嗎?還是要我抱妳?」他低頭問她,卻不等她回答便逕自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時雨婕有些驚嚇,但隨即伸出手臂圈住他。

  剛才的突發狀況讓寇浚來不及將大門鎖上,這正好方便他們推門而入,省下了用鑰匙開門的麻煩。

  「砰!」大門隨聲緊緊關上。

  張玉芬站在大門外,臉色煞白、渾身僵硬的氣得直發抖。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她從小張那裡聽說他今天要回診,特地向公司請假過來要陪他去的,結果呢?他卻為了時雨婕那個不要臉的女人,連一句她為何而來都沒問,就讓她吃了閉門羹。

  對他而言,她就真的這麼比不上那個女人嗎?

  不!她絕對不會這樣就善罷甘休的,寇浚是屬於她的,沒有人可以跟她搶奪他,沒有人!




  進屋後,寇浚小心翼翼的將時雨婕放在沙發上,然後轉身去拿回藥箱之後,坐到她身邊的位子替她處理掌心的傷口。

  他低著頭專心一致,表情嚴肅,嘴巴抿得死緊,一副強忍著怒氣的模樣。

  時雨婕懷疑的看著他,不確定他到底在氣什麼。

  失憶前的他或許會為她受傷而感到生氣,但是現在的他,她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好氣的,難不成是氣她耽誤了他去醫院檢查的時間?

  也對,以他的個性,一定很希望快點找出讓他失憶的原因,然後快點恢復記憶才對,所以今天的檢查對他而言,想必格外重要,她應該早點想到這一點的。

  「我沒事,只是輕微的擦傷而已,這些小傷我可以自己處理,你快去醫院吧。」她扯了抹笑開口對他說,伸手想接過他手中的藥,怎知他卻迅速的避了開來。

  她有些愕然的抬起頭,卻見他隱忍怒火的雙眼筆直而銳利的瞪著她,讓她不由得怔了一下。

  「你為什麼這麼生氣?」她脫口問道,但他卻什麼也沒說。

  「把手伸出來。」他沉聲命令。

  她聽話的將雙手重新攤在他面前,雙眼卻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

  他到底是怎麼了?如果剛剛從階梯上跌下來的人不是她而是他的話,她或許會猜他可能不小心撞到了頭,誤打誤撞的讓他恢復了記憶。可明明跌倒的人是她呀!真是莫名其妙。

  替她手掌上的傷口上完藥之後,他忽然動手去掀她的裙子,他的動作是那麼的突如其來又唐突,害她嚇了一跳,反射性的緊緊按住裙子,不讓他掀。

  「妳這是做什麼?」他抬眼問道。

  「呃……」她呆愣愣的說不出話。這只是直覺反應而已,要她怎麼解釋?

  「妳身上還有我沒看過的地方嗎?把手拿開,讓我看妳腳上的傷。」他蹙眉命令。

  他說得那麼理所當然,讓她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什麼下對勁的地方,只乖乖的鬆手讓他將她的裙子撩到大腿上。

  時雨婕輕蹙眉頭,瞪著自己青黑一片的大腿,覺得--好醜。思緒一頓,她忽然想到他是不是也這樣想呢?

  女生總是愛美也愛面子的,她下意識的想將裙子往下拉,遮蓋住大腿外側那一片合掌也蓋不全的瘀傷,怎知他壓在她裙上看似溫柔卻堅定的手卻一動也不動。

  她微微抬起頭來偷瞟他一眼,卻被他下顎緊繃的陰鬱神情給嚇了一大跳。

  他抿緊嘴巴從藥箱裡拿出適合的藥油替她抹上,動作輕盈而溫柔,和他臉上緊繃的神情形成明顯的對比。

  「這傷看起來好像很嚴重,其實只是瘀傷而已,沒什麼的。」她試圖輕鬆的說,企圖化解週遭凝重的氣氛,但他下巴的線條卻一點放鬆的跡象都沒有,搞得她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只能靜靜的看著他替她抹藥。

  「這樣揉會痛嗎?」他開口詢問,抹藥的手勁突然加重了一點點,像是想幫她推開愈來愈深沉的瘀血般。

  「一點點。」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謊道。

  感覺到她的瑟縮,他下顎又是一陣抽緊,臉上兇惡的神情看起來像是要揍人的模樣。

  「我沒事,真的沒事。」她有些緊張的向他保證,就怕他會忍不住衝出大門去揍張玉芬。

  身為一名投顧,又是公司的領導人,他給人的感覺總是冷靜自製的,再加上他待人處事時溫文的態度,以及配戴著一副無框眼鏡,又常會讓人將溫文儒雅這四個字套在他身上。

  可是她清楚的知道那些全都是假象,在他冷靜自製與溫文儒雅的表象下,是比獅子老虎更嗜血的殘忍。

  「對不起。」他忽然對她道歉。

  「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時雨婕一怔,抬起頭看向他。

  「我在妳身邊卻還讓妳受了傷。」他低著頭說。

  雖然他的語氣輕柔平穩,但她還是聽得出來他在說這句話時十分的壓抑。

  「這並不是你的責任。」她急忙道。

  「它是。」他驀然抬起頭來低吼。

  時雨婕被他臉上深深的自責與憤怒給震住了,她從沒想過他竟是在生自己的氣,生自己沒將她保護好的氣。

  「我說過會愛妳、保護妳一輩子,不讓妳受到一絲委屈的。結果我不僅讓妳受了委屈,還讓妳受了傷,這是我的責任,我的!」他壓抑的說,有股想狠狠揍自己一拳的衝動。

  時雨婕瞠目結舌的瞪著他,震驚、期待又怕受傷害,腦袋紊亂得幾乎無法正常運作,正常思考。

  他剛剛說什麼?會愛她、保護她一輩子?他怎麼會記得他曾經對她說過這句話,他怎麼會記得……

  「你想起來了?你是不是想起來了?!」她緊抓住他的手,激動的緊盯著他問。

  寇浚小心翼翼的先將她受傷的手從他手臂上拿開,呵護的捧在手裡之後,才對她輕點了下頭,啞聲道:「對不起,讓妳受委屈了。」

  「哇--」

  時雨婕瞬間放聲大哭的撲向他,就像是被嚇壞的小孩撲進母親懷裡,崩潰的在一瞬間將積壓在心裡的害怕一次釋放出來一樣,哭得不能自己。

  寇浚伸手緊緊擁住她,不斷的親吻著她的耳朵、頸肩,同時在她耳邊低喃著他深深的抱歉與懺悔。

  他告訴她沒將自己照顧好,讓她擔心了,他很抱歉。

  他告訴她失去記憶忘記她,他很抱歉。

  他告訴她見到她卻沒有馬上想起她,他很抱歉。

  他還告訴她,其實他早就不再懷疑她是他未婚妻身份,並且深深的感覺到她對他而言是特別的,卻沒有早點告訴她讓她寬心,他覺得很抱歉……

  他不斷的說,為過去兩天來所發生的每一件事表達深深歉意。

  時雨婕靠在他懷裡模糊的聽著,並不是很在乎他說了什麼。溫柔、疼惜、不捨和懊惱、自責,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各種對她的豐沛情感,這才是她所認識的寇浚,感情豐富的寇浚,她的寇浚。

  他終於又回到她身邊了。

  想到這一點,她突然渾身一僵,不自覺的又將自己更往他身上靠去,好似擔心眼前的一切是一場夢境。

  不,這絕對不會是一場夢而已,因為回應她的靠近的,是他堅定不移的擁抱與溫柔親吻。

  他似乎無法再忍受她的哭泣,突然捧起她的臉,低頭吻住她的唇。他的吻輕落而溫柔,每一記都像一句安慰,叫她別再哭泣。

  她輕輕的推了他一下,再度將臉埋進他結實的胸前半晌,這才終於停止哭泣。

  「浚。」她吸了吸鼻子,埋在他胸前啞然的開口。

  「嗯?」他移動一下,像是在低頭看她。

  「你真的什麼都想起來了,不是在騙我?」她抬起頭凝望著他,啞然問道。

  「我什麼都想起來了。」他用拇指擦拭著她眼角和臉上的淚水,神情溫柔的對她說,「我愛妳,小婕。」

  時雨婕聞言,頓時破涕為笑的朝他露出一抹好美好美的微笑。

  「我也愛你。」她沙啞的說。

  寇浚雙眼發亮的立刻傾身給了她一記深情又溫柔醉人的吻。只不過原本毫無慾望的情動之吻在她採出舌舔上他的唇瓣,攪亂了他的思緒與自制力之後,一切就失控了。

  他們一路從沙發到臥室的大床上,等到兩人終於能像平常一樣的平穩呼吸時,已是數小時之後。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時雨婕好奇的開口問道。

  此時的她正穿著他的襯衫坐在床邊,讓他重新替她的傷口上藥,而寇浚則坐在她前方的地板上,身上只穿了一件長褲。

  「妳是問突然恢復記憶的事嗎?」他抬頭看了她一眼。

  她點點頭。

  「我也不知道。」他回答。

  「啊?」她呆了一呆。

  「就跟我為什麼車禍後會莫名其妙失去兩年的記憶一樣,我對它為什麼會突然恢復,也一樣莫名其妙。」他目下轉睛的看著她,眉頭微蹙的歎息。

  時雨婕嘴巴微張,愕然的看了他半晌之後,陡然哈哈大笑的倒躺在床上。

  「什麼事這麼好笑?」寇浚不解的起身坐到床邊,寵愛的看著笑不可遏的她。「小心妳手上和腳上的傷口。」

  「老天覺得我們的戀情太順利、太幸福,也太快樂了,所以才會沒事搞這招,想讓我嘗一下喜怒憂思悲恐驚這七情的滋味。牠一定是在嫉妒我的幸福。」她笑著說。

  「別亂說話。」他輕斥的將落在她臉上的頭髮撥開。

  「不然你覺得這莫名其妙的一切要怎麼解釋?」她問。

  「怎麼解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都回到正常的軌道了。」

  「一切嗎?我可不這麼覺得。」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從來都不知道你除了我之外,另外還有一個未婚妻。」她瞄了他一眼,嘲諷的說。

  寇浚聞言蹙起眉頭,「妳指的是張玉芬?我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他態度認真,眼神專注的凝視著她說。

  「是嗎?她都說她爸可以證明你們倆已經論及婚嫁了,還是你想說她在說謊?」

  「她的確是在說謊,我和她除了同事關係外,沒有任何其他的關係。」

  「但是她可不是這麼想。」

  「我不管她怎麼想,只管妳怎麼想。小婕,我愛妳,這輩子除了妳之外,我不會再對第二個女人動心、動情。」他眼神清亮,語音深情的對她告白。

  時雨婕幸福的微笑,忍不住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將他拉下來親吻,兩人唇舌一接觸便彼此糾纏下休,半晌才有辦法暫時分離。

  「不要懷疑我對妳的感情。」額頭抵著額頭,他啞著嗓音,溫柔卻霸道的對她說。

  「遵命。」她微笑著親吻他一記,旋即好奇的問:「你打算拿張玉芬怎麼辦?」

  「既然都已經恢復記憶了,妳覺得她還有可能會是個問題嗎?」他將她摟在胸前雙手圈著她,不答反問。

  時雨婕愣了愣,「也對。不過我有預感,她好像沒那麼容易打發。」

  「怎麼了,難道妳又夢見了什麼?」寇浚早就知道她有這項特異能力,他們倆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秘密存在。

  「沒有。」她搖了搖頭,「我最近一次作預言夢就是夢到你在機場外發生車禍的事,差點沒把我給嚇死了。」

  「對不起。」他又再次向她道歉,同時低頭親吻了她一下。「那麼,妳為什麼會說妳有預感呢?」

  「不知道,大概是女人的直覺吧。」時雨婕聳聳肩。

  「女人的直覺?」寇浚挑了挑眉,好像覺得很有趣。

  「如果張玉芬真的對你糾纏不休的話,你要怎麼辦?」她臉上表情一整,突然認真的問道。「我記得她爸算是你的恩人,若不是他慧眼識英雄,敢大膽的投資在你身上,今天也就不會有浚宏投顧了,不是嗎?」她有些擔心。

  「為了回報這個伯樂之恩,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盡心盡力的經營公司,而公司每年的豐厚紅利便是我對他最真誠的感恩。如果他還不滿足想挾恩圖報的話,我不在乎將我所擁有浚宏投顧的股份全都送給他。」寇浚看了她一眼後平靜的開口,一點不捨的感覺都沒有。

  「但是浚宏投顧可以說是你這些年來的心血結晶……」

  「任何東西都比不上妳對我的重要。」他毫不猶豫的打斷她說。

  時雨婕知道他聽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但是她不甘心呀!她才不想讓他辛苦多年的成果白白送人。

  「怎麼了,妳不贊成我的做法嗎?」他察覺的問道。

  「我……算了,」她欲言又止的搖搖頭,「反正這事也還沒發生,而且說不定是我多慮了,所以等它不幸真的發生了之後我們再來討論吧。我們來談另外一件事。」

  「另外一件事?」他挑高眉頭。

  「就是關於我的工作的事。I

  「妳的工作怎麼了?妳不是已經順利的考進浚宏了嗎?還有什麼問題?」他不解。

  「我已經連續曠職三天沒到公司上班了,你覺得呢?」

  「妳都沒請假嗎?」

  「你覺得我會有心情記得要去請假嗎?」她不答反問,接著不等他開口又說:「請問總經理,像我這樣的員工,公司還有可能會讓我繼續留在那裡工作嗎?」

  「老實說,不可能。」他回答。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公司自然也有公司的規定。

  「所以……」她忽然衝著他直笑。

  「所以?」他警戒的看著她。

  「運用你的權力讓我走後門吧,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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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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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給張玉芬和之前曾經欺負過她的同事下馬威,時雨婕決定要勾著寇浚的手,大剌剌的走進公司大門,把那些傢伙活活嚇死……呃,沒有啦,嚇得說不出話來就可以了。

  可是什麼叫天不從人願,她現在才深深的體會到,因為寇浚竟然在臨進公司大門前被一通緊急的電話給叫走,以至於她現在得一個人走進公司。

  唉,真是失策呀!早知道她剛剛就跟他一起走了。

  可是……她想跟也沒辦法跟呀,不是寇浚不讓她跟,而是她不敢跟,因為他要去的地方是她大哥的公司呀!

  真是個意外的驚嚇!

  她沒想到大哥竟然會是寇浚的客戶之一,更沒想到寇浚認識大哥卻從沒跟她提起過。

  不過想一想也不能怪他啦,畢竟她和大哥長得一點也不像,而且他們的年紀差太多了,一般人都不會將他們倆聯想成一對兄妹。

  唉,都怪媽媽在前一陣子對她說了那一席話,要不然的話,她早就將寇浚介紹給家人認識了,現在也不用躲躲藏藏的。

  輕聲的歎息,時雨婕再也沒心情玩下馬威的遊戲,頹喪的推開公司大門走了進去。

  「這位小姐妳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呀?這裡可是私人公司,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亂跑進來的。」坐在靠近門口處的女同事--和張玉芬同一掛的,在看見她推門而入時,嘲諷的對她說。

  時雨婕沒理她,逕自朝打卡鐘的方向走去,卻愕然的發現她的卡片已經不翼而飛了。

  是公司人事部裡的人拿走了,還是張玉芬那一票人做的呢?

  她輕蹙了下眉頭,決定暫時不理這件事,反正一切等到寇浚回公司之後,自然都能迎刃而解。

  她忖度著轉身走向她的座位,卻在乍見她座位上堆滿了亂七八糟的雜物時,猛然停頓了下來,四周響起壓抑而且高低不一的輕笑聲。

  時雨婕面無表情的轉身看向那些偷笑的人,然後緩緩將雙手交叉到胸前。

  「我不知道這些東西是誰的,但是如果不要的話,我就丟掉了。」她平心靜氣的開口。

  四周沒有任何人回應她的話。

  時雨婕輕佻了下眉頭,然後再度轉身面對自己的座位,接著便毫不猶豫的將堆在她桌上和椅子上的東西,一件一件的全扔進垃圾桶裡。

  「喂,住手!妳以為妳在做什麼?」黃秋米跳出來尖叫苦阻止她。

  剛剛被她塞進垃圾桶裡的可是鑫陽昨天才快遞送來的新一季財報數據,也是她今天的主要工作,她必須將這些數據製作各式圖表,然後再交給主管,可是這女人竟然將它當成垃圾塞進垃圾桶裡,真是個笨蛋!

  「清垃圾。」時雨婕平靜的看向她回答。

  「誰跟妳說那些東西是垃圾?」黃秋米尖聲問。

  「也沒有人跟我說這些不是垃圾,不是嗎?」她挑眉道。

  黃秋米啞口無言,怒不可遏的瞪了她半晌後,氣沖沖的走向前一把將她推開,再從垃圾桶中撿回文件。

  「要人相信妳是憑實力考進浚宏的,誰會相信?這麼重要的財務數據妳竟然連看也沒看一眼就往垃圾桶裡丟,別說是專業知識了,我看妳連普通常識都沒有。」她冷嘲熱諷的說。

  「會把自己的東西往別人座位亂丟亂堆的人才叫沒行常識。」時雨婕不疾不徐的反諷。

  「妳說什麼?這是對前輩說話的態度嗎?」黃秋米怒聲斥道。

  「要我尊妳為前輩,妳自己就先要有前輩的樣子。」她不以為然的說。

  「妳說什麼?!」

  時雨捷懶得再理她,逕自低下頭來繼續清理座位的東西。

  「喂,妳--」黃秋米怒不可遏的上前一步,卻被張玉芬叫住。

  「秋米。」

  「張姊,」她立刻轉身走到她身邊指著時雨婕說:「妳看這個傢伙還真不要臉,無緣無故曠職三天,現在竟然還有臉回到公司來上班。」

  時雨婕面無表情的轉身面對她們。

  「沒想到妳還有空到公司來,妳不是忙著糾纏我們的總經理忙到都沒時間了嗎?」張玉芬皮笑肉不笑的對她假笑的開門。

  她的話立刻在四周引起一陣竊竊私語的騷動。

  「張姊,妳說這話是真的嗎?」黃秋米瞠大了雙眼。

  「你們都知道這次總經理從香港回來,因為身體不適的關係,必須暫時待在家休息。昨天我趁工作外出去了總經理家一趟,本來是想去探視總經理的,卻沒想到竟然看到我們的新同事出現在總經理家裡,對總經理糾纏不休。」張玉芬煞有其事的陳述道。

  「糾纏不休?」

  「就是硬纏著總經理說她有多喜歡他,對他一見鍾情,想要嫁給他,不然做他小老婆也沒關係之類的,也不管我們總經理的臉色有多難看,對她下了多少道逐客令,她還是厚顏無恥的繞著總經理糾纏下清,死都不肯走。」

  「怎麼會有人這麼不要臉?」黃秋米鄙夷的斜睨時雨婕一眼。

  「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三天前正是總經理回國的日子,而她就是三天前開始無故曠職沒到公司來的。」有人說。

  「原來她這三天沒來上班,都跑去糾纏總經理了。」

  「看她一副乖巧的樣子,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早就說她是狐狸精了嘛,勾引了我們公司裡年青有為的單身漢還不夠,竟然還把腦筋動到總經理身上去,真是有夠不要臉的。」

  「妳們說夠了沒有?」時雨婕忽然冷淡的開口。

  四周批評她的聲浪一瞬問全靜了下來。

  「我從來不知道妳這麼會編故事。」她對著張玉芬說。

  「妳敢對天發誓,說妳這三天來都沒去找過總經理?」張玉芬直視著她逼問。

  「這三天我的確都和寇浚在一起,但卻不像妳所說的對他糾纏不清。相反的,糾纏不清的人應該是妳才對。」時雨婕輕撇了下唇瓣,賞了她一記白眼。

  真不知道她在這裡胡言亂語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她難道不知道這些謊言只要一等寇浚到公司裡,就會不攻而破嗎?

  「大家都知道我和總經理認識了十年,也在一起工作了這麼多年,我何需對他糾纏不清?倒是妳,妳敢發誓妳千方百計進公司來的目的不是為了總經理嗎?」她仍以優勝者的姿態,高傲、冷然的質問她。

  時雨婕不由自主的想,不知道待會兒寇浚回到公司,向大家公佈她的身份時,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怎麼,妳沒話說了嗎?」她咄咄逼人的問。

  「是,我的確是為了寇浚才進公司的……」時雨婕看了她一眼,坦言道。

  「瞧,連妳自己都承認了。」她迫不及待的冷哼。

  時雨婕瞄了她一眼,始終冷靜的面對眼前的一切。

  「妳這麼急做什麼?我的話又還沒說完。」

  「罪證確鑿,說再多也無濟於事。」張玉芬冷笑的看著她說,「浚宏投顧不需要像妳這種人,請妳離開。」

  「張姊說的沒錯,請妳離開。」黃秋米立刻接聲道,同時慫恿在場的同事。「我們公司不需要這種居心不良的害群之馬,大家說對不對?」

  「對。」

  「沒錯。」

  「公司不需要害群之馬。」周圍立刻響起一片附和的聲音。

  張玉芬忍不住露出得意的微笑覷著她。

  時雨婕一點生氣的感覺都沒有,反而覺得她很可憐,因為可以讓她再耀武揚威的時間大概只剩下幾個小時而已,還有就是……

  她眉頭微微皺起的看著眼前這群人云亦云的傢伙,突然覺得寇浚若真要把他所擁有的浚宏股份全部送給張玉芬她父親,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因為有這群烏合之眾在,浚宏遲早也得關門大吉。她不靠預言夢也能夠預言。

  「妳是木頭嗎?幹麼站著不動?還是要我們用八人大轎抬妳出去,妳才願意走?」黃秋米刻薄的尖聲道。

  她一向都是負責替張玉芬扮演黑臉的角色,而且還扮得挺稱職的,只是不知道有沒有酬勞可以拿就是了。時雨婕對於這一點還挺好奇的。

  「喂,妳是耳聾了呀,沒聽見我說話嗎?」她再次刻薄的說。

  「聽是聽見了,只不過妳們又不是公司老闆,憑什麼要我走?」時雨婕緩慢的開口,一一看過在場好事的每一個人。

  黃秋米呆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我父親是浚宏的股東,也就是老闆,身為老闆的女兒,我有這個權力。」張玉芬冷笑的開口。

  「是嗎?想來妳常這樣濫用私權排除異己,所以公司裡才會有這麼多對妳唯命是從的烏合之眾,所以妳才會有侍無恐的任性妄為而不怕被追究責任,因為一切都有妳父親替妳頂著?」時雨婕理解的點了點頭,「不過妳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一頓,她對她說:「他已經恢復所有記憶了。」

  張玉芬渾身一僵,整個人都被震呆了。

  「我不相信妳所說的話。l

  「妳可以不相信,不過事實是不會改變的,就像我才是他的未婚妻這一點。」時雨婕微笑的對她說。

  張玉芬驚疑不定的瞪著她,心臟因為害怕東窗事發而狂跳,全身血液則像是要逆流般。

  她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寇大哥真的恢復所有記憶了嗎?這怎麼可能?

  可是如果她說的話是真的呢?那她在他失憶時所說過的謊話,不就完全無所遁形了嗎?

  不,她絕對不能輕易上當,這麼簡單就被她給騙了。

  失憶又不像感冒,吃了兩三天的藥就能痊癒,更何況如果寇大哥的記憶真恢復了,他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就告訴曾經理、小張或者是她,好讓他們放心,可是他並沒有告知他們任何一個人不是嗎?

  沒錯,她一定是在說謊,她根本就沒必要理她,更沒必要怕她。

  「秋米,送她出去。」她命令道。

  黃秋米聞言立刻上前扣住時雨婕的手腕,強將她拉離原地,「走。不要再待在這裡浪費我們的時間,我們還要工作。」

  時雨婕被她拉著走,並未反抗,反正待在這群人之中她也不會有好心情,還不如下樓去找間咖啡廳坐下來喝杯咖啡。她忖度著,不過……

  「妳最好對我客氣點,否則妳會後悔。」她皺眉勸道,因為她的手指掐得她的手腕隱隱作痛。

  「哼,妳到現在還在作夢,真以為我們總經理會喜歡妳嗎?」黃秋米哼聲嘲諷道,然後拉開公司的玻璃大門,狠狠的將她推了出去。「去作妳的白日夢!」

  時雨婕跟嗆了幾步,還沒來得及站穩腳步,便聽見身後傳來沉聲的詢問。

  「發生了什麼事?」

  時雨婕站穩腳步轉頭看,只見曾兆征提著公事包,一臉嚴肅的站在電梯前對著她們蹙緊眉頭。

  「經理早。」黃秋米有些怯然的開口。她沒想到會被經理撞見這樣的畫面,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妳要將雨婕推出公司大門?」曾兆征問。

  「呃,我……這個……」黃秋米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雨婕,發生了什麼事?」曾兆征走向她問道,語氣和質問黃秋米時有著很明顯的差異,多了一抹關心與尊敬。

  時雨婕懷疑的看著他,心想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她們覺得我居心不良,是公司的害群之馬,又說我不要臉敢去糾纏總經理,所以才連手把我轟出來而已,」她聳肩道。

  「有這種事?」曾兆征倏然轉向黃秋米。「這不實的謠言從哪裡聽來的?」

  「張玉芬副理說的,」時雨婕微笑的提供答案。

  曾兆征呆了一呆,眉頭瞬間又更皺緊了些。

  「我想她可能不小心撞見了什麼,才會產生這樣的誤會。雨婕,不知者無罪,妳應該會原諒她們這種無心之過吧?」他看著她說。

  時雨婕忍不住輕佻了下眉頭,用眼神詢問他:你知道了?

  「剛剛接到總經理的電話。」他微笑的對她點了點頭,「老實說,我還真是被嚇了一大跳。」

  「別說你了,連我自己也被嚇了一大跳。」時雨婕俏皮的朝他一笑。

  「走,一起進公司。」曾兆征笑著招呼道,「總經理就是擔心妳會遇到麻煩才打電話給我的。」

  時雨婕微笑著朝他點頭道謝,卻沒移動腳步的看向一臉懷疑兼茫然注視著他們的黃秋米。

  「雨婕從今天起調職為總經理的私人助理,妳幫我告訴大家,以後對她要尊重些,別再把當她當小妹使喚。」順著她的目光,同樣也看到愣在一旁的下屬,曾兆征權威的交代道。

  「為什麼?」黃秋米不服氣的衝口問,「她年紀最小,學歷也只有大學畢業而已,做小妹很合適。」她說得理所當然,語氣中有著嘲諷。

  曾兆征看了她一眼,沉聲悶答了她的問題,「因為她不僅是總經理傾囊相授的關門弟子,也是總經理的未婚妻。我這樣說,妳明白了嗎?」

  聞言黃秋米臉色煞白,再也說不出話來。




  深夜的房間裡一片靜謐。

  寇浚環著時雨婕,讓她安睡在自己臂彎胸前,彼此氣息纏繞著,睡得正香甜。

  窗外,月亮靜靜的懸掛在半空中,就像不想驚擾到窗內的幸福一樣,緩緩的移動著。

  直到東方的山頭迫不及待的露出一道曙光,轉眼之間,天就要亮了。

  不確定是否受到曙光的驚擾,床上原本安睡在寇浚懷裡的時雨婕突然皺起眉頭,不安的動了一下。

  她的不安驚醒了睡夢中的寇浚,他睜開惺忪睡眼,半夢半醒的低頭看了懷中的她,下意識的將她更加摟向自己之後,再度閉上眼睛。

  然而,時雨婕卻忽然渾身緊繃的從夢中驚醒了過來,並像是驚嚇過度般氣喘吁吁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劇烈的動作讓寇浚也在一瞬間睜開眼睛,跟著她坐了起來,這回他是完全清醒了。

  「怎麼了?作了惡夢嗎?」他伸手將她圈進懷中,再輕啄了她的側臉一下,靠著她的臉頰低聲問道。

  時雨婕沒有回答他,身體依然緊繃心跳得飛快。

  寇浚微微的抬起頭看她,終於發現她的不對勁。

  「怎麼了,妳是不是又作了預言夢?妳夢見了什麼?」他坐正身體,凝聲追問。

  時雨婕搖了搖頭不敢回答,因為她很害怕告訴他之後,他會抓狂。

  剛剛的預言夢讓她看見自己出了車禍,但不是意外,而是有計畫性的謀殺。

  張玉芬想殺她!

  「小婕?」她的沉默讓他不由得伸手將她的臉轉向他,神情擔憂的凝望著她。「妳夢見什麼了,告訴我。」

  「沒什麼。」她謊道。

  「不要騙我。」他嚴肅的盯著她。

  看著他,時雨婕的內心猶豫不決、掙扎不已。

  隨著她是寇浚未婚妻的身份曝光了之後,公司裡原本對張玉芬逢迎巴結的人瞬間全都將目標轉向了她,讓原本被眾人捧得像是公主般的張玉芬頓時受盡冷落。

  其實這種結果對她而言,應該可以算是最輕微的懲罰了。畢竟她既沒有因謊話連篇和胡言亂語而遭受責難,也沒有因襤用私權而丟了工作,只是自作自受的白養了一群勢利的烏合之眾,把自己給氣死了而已。

  可惜她完全不懂得收斂及檢討,在過去一個月來,仍舊拚命在她背後要些小伎倆,想讓她出醜,讓寇浚對她失望、死心,進而讓自己能夠取代她的地位。

  老實說,她覺得她很愚蠢,卻又不得不對她的愚蠢掬一把同情之淚。

  三十幾歲的女人了,竟然還在為一個十年來從未認真看過她一眼的男人而執著,真是笨得可以了。

  也因此,對於她在過去一個月來不斷在她背後耍的小人行徑,她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與她計較,可是她既然連開車撞她這種事都做得出來,這就太過分了。

  「小婕。」寇浚催促的緊盯著她。

  「你必須要先答應我,聽了之後你不能太衝動,也不能太激動。」時雨婕輕歎了一口氣後,轉身面對著他。

  寇浚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會兒之後,對她點了點頭。

  「我剛剛作了一個預言夢。」她告訴他,「我在夢裡出了車禍。」

  「妳說什麼?!」寇浚大驚失色的一把攫住她的雙肩激動問道。

  「你答應過我不激動的。」她提醒他。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把話說清楚一點。」他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激動的情緒。

  「張副理似乎想要殺我。」她指出夢裡所看到的。

  「張副……」他先睜大眼,然後再慢慢的瞇起雙眼,「張玉芬?!」

  「嗯。」她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向前傾將頭抵靠在他的肩膀上。「她好像很恨我。」

  寇浚的胸部因憤怒而起伏著,不敢相信他一時的心軟,竟然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我絕對不會讓她傷害到妳。」他伸手摟著她,語氣堅定的說,但盯著前方的陰鷙目光讓人有種不寒而僳的感覺。他不會再姑息養好了。

  時雨婕依偎在他胸前,並未注意到他陰鷙的臉色。

  「你應該知道只要出現在我預言夢中的情景,就是已經是注定的未來,是改變不了的。所以我希望你以平常心面對,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想去阻止。」她平心靜氣的說。

  「告訴我所有妳記得夢中的一切,尤其是車禍的事發地點和時間。」寇浚攫住她的肩膀將她移到面前,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命令。

  「浚。」時雨婕無奈的看著他。怎麼她說了這麼多,他卻一句也沒聽進去呢?

  「告訴我。」他堅持著。

  「上次你出車禍的時候,我也曾經想要去阻止、改變那一切,但結果證明一切都只是白費力氣。」

  「告訴我。」

  「浚……」

  「在知道有人想要害妳,妳要我怎麼用平常心去面對它,等著它發生而不去阻止?」他終於再也遏制不住激動的泜吼,「告訴我妳所記得的一切,不管多微小的細節都沒關係,我要知道一切。」他霸道的命令。

  看著他堅定不移的眼神和剛毅緊抿的唇瓣,時雨婕不由得輕歎了一口氣。

  「時間我無法確定,但是地點就在我們這個社區的入口處。」她說。

  「白天還是晚上?」

  「白天。」

  「早上、中午、下午?」

  「應該是中午左右。」

  「那麼這件事就應該會發生在周休二日的時候,因為只有周休二日,我們才會在中午時間待在家裡附近。」寇浚若有所思的分析著。

  「唉,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看他眉頭深鎖,一臉憂慮沉思的模樣,時雨睫不禁輕聲歎息。

  「妳說什麼?」他低頭問,沒聽清楚她剛剛說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說時間還很早,我們再睡一下好下好?」她說著一個用力,立刻將他壓平躺在床上,自己則自然而然的往他身上靠躺。

  寇浚轉頭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鐘,才六點而已,的確還有時間可以再睡一下,可是這會叫他怎麼睡得著呢?

  他不由自主的瞪著房裡的天花板輕歎一口氣,還來不及思索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才能阻止這一切時,她卻突然抬起頭來熱情的吻上他。

  「怎麼了?」他有點驚訝的問。

  「現在叫你睡,你一定睡不著對不對?」她趴在他胸口上,微笑的對他說。

  寇浚回給了她一記無奈的微笑。

  「所以,」她朝他嫵媚的一笑,然後傾身吻上他的唇,輕聲道:「既然睡不著,那我們就找點事來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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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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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纏綿讓兩個人一起遲到了。

  進公司的時候,寇浚與平時一樣的嚴肅,一本正經、不苟言笑,讓人即使好奇也不敢胡亂猜測或發問。

  可是即使不問,走在他身邊臉頰紅潤、眉目帶笑,一臉「性」福小女人模樣的時雨婕也不小心露了餡,讓人不約而同、不由自主的聯想到同一件事情上。

  唉,真是讓人嫉妒又羨慕呀!

  頓時間,辦公室內充滿了各種哀歎自己春天怎麼還未到的長吁短歎。

  張玉芬咬緊牙關、目光含恨的看著他們倆,恨意在她眼中激烈的掙扎跳動著,她就快要受不了了。

  她不懂時雨婕那女人到底憑什麼可以得到寇浚的寵愛,就憑她年輕嗎?

  和她比起來,除了年齡這一點她屈居下風之外,她自認自己沒有一點會輸給她的。論長相、論家世、論學歷、論專業技能,她都遠勝於時雨婕那個黃毛丫頭,為什麼寇大哥不選擇她,卻選擇了那丫頭呢?

  她不懂,真的不懂,更不甘心。

  她明明是這麼的優秀又這麼的愛他,為什麼他不愛她,為什麼?

  她恨他,真的好恨他。但是比起對他的恨,她更恨時雨婕,如果她不出現的話,寇大哥最後一定會愛她、會娶她,如果她不出現的話,她現在也不會這麼痛苦、這麼恨。一切的一切都是由她而起,她真的好恨她。

  每次看到他們倆親密走在一起的模樣,都會讓她憤怒得發抖。

  她不想歇斯底里,不想在眾人面前崩潰,可是如果再讓這種情形繼續下去的話,她早晚都會發瘋的。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彎腰將皮包從桌底下拿了出來。

  當她拉開皮包拉煉,正準備伸手進皮包翻找她所需要的東西時,桌上的內線電話卻響了起來。她動作一頓,改伸手去接電話。

  「喂?」

  「張副理,麻煩妳到我辦公室來一下。」寇浚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我知道了。」她應了聲。

  將話筒掛回話機上,她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皮包,又猶豫了一下,這才伸手拿了樣東西塞進口袋裡,然後她將皮包放回辦公桌下,起身走向總經理辦公室。

  「叩、叩。」她伸手敲門,不過卻沒等門內的人應聲便自行推門而入。

  只見門內兩人剛接完吻還來不及分開。

  張玉芬握緊拳頭,遏制不住自己以怨恨的目光瞪著他們。

  「妳先到外面去。」寇浚冷冽的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這才溫柔的對身旁羞紅臉的小女人說。

  「記得你答應過我的話。」時雨婕有些擔心的對他交代。

  「我知道。」寇浚輕輕頷首,然後溫柔的目送她離開。

  張玉芬隱忍著對他們的怨恨,讓目光筆直的盯著地板而不去看他們之間親暱的互動,但是光聽他們對話的語氣,她就已經瀕臨爆發邊緣。

  真的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她再次在心底告訴自己。

  「找個位子坐下。」寇浚漠然的開口。

  張玉芬看了他一眼,走到落地窗前的沙發坐了下來。

  「總經理找我有事?」她問。

  「我希望妳離開公司。」寇浚直截了當的對她說。

  壓根兒沒想到他會提出這種要求,她整個人震愕得說不出話來。半晌,她怒不可遏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為什麼突然要我離開公司,我做錯了什麼?」她憤怒的問,雙手緊握成拳。

  「我沒說不代表我不知道,過去一個多月來妳做了什麼,妳自己應該心裡有數。」寇浚看著她,平靜且冷漠的開口。

  「又是為了她是不是?就是因為她在你面前亂嚼舌根,你就要把我趕出公司,是不是?」張玉芬怒不可遏的高聲問道。

  「她並沒有在我面前說妳不是。」

  「是嗎?」她哼了聲,「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還是笨蛋,白癡,會相信這種可笑的謊話?」

  「我沒有說謊。」

  「你不必解釋,你說得愈多只會讓我愈恨她而已。」張玉芬冷笑,「我現在終於知道了,原來她除了贏在比我年輕之外,還贏在比我會耍心機,比我下賤、無恥--」

  「夠了!」寇浚厲聲打斷她的批評,同時想到她竟會在不久後做出開車撞雨婕的事,更加怒不可遏。「我不准妳再多說一句污辱她的話,她跟妳完全不一樣,不像妳這麼邪惡、冷血無情。」

  張玉芬的身體晃了晃,臉上血色盡失。

  「你剛剛說我什麼?」她顫聲問,眼眶中淚光隱現。

  寇浚猛然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失控的怒氣之後,才以沉著冷靜的態度開口,「我會幫妳介紹其他適合妳的工作,也會親自去向妳父親說明一切,請求原諒……」

  「不必了!」張玉芬倏然尖聲叫道,瞪著他的濕潤眼眸中充滿了咒怨與恨意。

  寇浚沉默的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一絲心軟。

  「拿去!」

  張玉芬驀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封折迭的信,用力的丟向他。

  「我本來就已經決定要離開這裡了,可是我沒想到我還來不及開口,你就先迫不及待想把我趕走。要我走是不是?好,我會走,但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們的,絕對不會!」她啜泣的恨聲道,轉身就走。

  寇浚呆愣的看著被她用力甩上的總經理室門半晌,然後滿臉疑惑的彎腰拾起她剛剛丟向他的那封信,將它從信封裡抽出來看,卻愈看眉頭皺得愈緊,臉上神情也愈顯憂鬱,還有明顯的後悔莫及。

  老天,他剛剛是不是做了多此一舉的蠢事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門的方向,驀然拔腿就往門外衝去。他在想,也許現在衝去向張玉芬誠心的道歉,能夠消弭她的憤怒與對他們的恨意。

  可是偌大的辦公室裡,哪裡還看得到她的人影?

  「有沒有看到張副理?」他隨手拉了個人便問。

  「她剛剛哭著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之後,拿了皮包就離開公司了。」回答的人一頓,「總經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寇浚輕搖了下頭,轉身回到辦公室。

  「可惡,難道這一切真的都是命中注定,不可改的嗎?」他靠在門板上喃喃自語,然後一轉身,再也遏制不住心裡的憤怒與懊悔,猛然握緊拳頭用力的搥向牆面。

  該死的!




  自從張玉芬憤而離開公司之後,寇浚利用過各種方法想和她聯絡,當面向她道歉,結果都不得其門而入。

  看樣子她是吃了秤坨鐵了心的決定要恨他們到底,不管他現在跟她說什麼,大概都改變不了這一切了。

  寇浚只好放棄道歉這一途,改成專心守護時雨婕,不讓張玉芬有可趁之機。

  而時間,就這樣往後走了一個多月。

  「雨婕,剛剛有電話找妳,她說她是妳表姊叫方瑾央,請妳回電給她。電話我放在妳桌上了。」

  才剛剛走出會議室,同事小吳便告知她,時雨婕訝異的輕聲道謝後,興匆匆的回到座位上去回電話。

  她著實沒想到瑾央姊會這麼快就回國,她一直以為她和表姊夫結婚後,至少會在英國住上一陣子說。

  「喂?瑾央姊,是我雨婕。妳什麼時候回國的,怎麼事前我都沒聽妳說呢?妳現在人在哪裡?在家裡嗎?」電話一接通,她立刻遏制不住的劈哩啪啦說了一堆。

  電話那頭一片沉默。

  「瑾央姊?」

  「我在妳公司樓下。」方瑾央微帶哽咽的聲音傳來。

  時雨婕呆愣了一下,倏然緊張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雙眼睜得好大。

  「瑾央姊,妳是不是在哭?妳怎麼了?」

  電話那頭沒有應聲。

  「瑾央姊,我現在馬上下去,妳別走,等我。」

  心急如焚的掛上電話,時雨婕立刻轉身,卻又像突然想起什麼般的停頓下來,彎腰拉開最下方的抽屜將皮包拿出來,才匆忙的往大門方向急步走去。

  還沒走到公司大門,便在途中遇見從會議室裡走出來的寇浚,他一把攔住她,眉頭緊蹙的看了一眼她緊抓在手上的皮包。

  「妳要去哪兒?」他盯著她問。

  「瑾央姊在樓下,不知道為什麼在哭,我下去找她。」她一臉擔憂的迅速回答。

  「我和妳一起去。」他毫不猶豫的說。

  「總經理,翔兢的嚴總還在線上等你。」助理小張不得不開口提醒他。

  寇浚蹙起眉頭,左右為難。

  「我不會走遠,只是到樓下去而已。」時雨婕保證的對他說。她當然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還不就是為了一個多月前她所預見的那件事。

  「可是……」他仍不放心。

  「更何況,」她迅速的打斷他,接續道:「瑾央姊在哭,我想她一定不希望被人看見自己哭的樣子,所以你還是不要跟去比較好。你快去接電話,翔兢的嚴總不是還在等你嗎?」

  「妳確定妳不會走遠?」寇浚一臉憂心忡忡的尋求她的保證。

  時雨婕用力的點頭。

  寇浚又看了她一會兒,這才勉強妥協,「手機有帶在身上嗎?」

  時雨婕再次點頭。

  「待會兒接完電話之後,我再打電話給妳。」他對她說。

  「嗯,那我下去了。」不等他有其他反應,她轉身匆匆趕往樓下的大廳。

  一樓大廳裡人來人往,時雨婕走出電梯後即忙不迭的一邊左右張望,一邊將皮包內的手機拿出來,準備直接打電話找人,不過她才將手機拿出來按了一個鍵,便已先找到人了。

  她匆匆的走向前,只見方瑾央一個人坐在駐衛亭前不遠處的會客區裡,雙肩微縮的低著頭,像是在啜泣般的輕抖著身體。

  「瑾央姊?」她走向前輕聲喚道。

  聞聲,方瑾央緩緩抬起頭來,一雙哭腫的眼睛和傷心欲絕的神情頓時讓她的心猛然一抽。

  「怎麼了,瑾央姊?姊夫呢?」她坐到她身邊,柔聲的關心道。

  方瑾央先是沉默不語的看了她幾秒,然後突然撲進她懷裡,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時雨婕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瑾央姊,怎麼了?妳別哭呀!妳這樣我怎麼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要怎麼幫妳?」她拍著她的肩膀,緊皺眉頭的安撫。

  「他對不起我。」方瑾央泣不成聲的哽咽道。

  「什麼?」

  「我看見他和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摟抱在一起。」

  「啊?」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他--嘔……」她猛然反胃的連發出好幾個嘔吐的聲音,卻什麼也沒吐出來。

  時雨婕被嚇得渾身僵硬,憂心忡忡的瞠大雙眼,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她連番嘔吐的模樣給嚇到了,或者是她剛剛所說的話嚇到。

  表姊夫他搞外遇?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不可能的事嘛!

  不過現在不是思索這件事的時候,瑾央姊反常的嘔吐才是她現在應該要關注的重點。

  「瑾央姊,妳是不是懷孕了?」她不假思索的脫口問道。

  方瑾央渾身一僵,沉默了半晌才啜泣的點了點頭。

  「天啊,姊夫知道嗎?」

  方瑾央搖頭。她就是知道迫不及待想告訴他這件事,才會撞見他背叛她的事實。他怎麼可以……他……嗚……

  「姊夫他現在人在哪裡?」她問。

  「英國。」

  「什麼?妳一個人搭飛機回來!姊夫知道嗎?」

  方瑾央吸著鼻子,傷心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時雨婕突然覺得頭好痛。表姊夫現在一定擔心死了,她必須要先打電話告訴他,表姊人在她這裡才行,可是又不能當著瑾央姊的面打,而且最糟糕的還是瑾央姊的狀況不是挺好,不僅又再度乾嘔起來,甚至嘔得面無血色,連腰都直不起來。

  不行,她得送表姊回家躺下來休息才行。

  「瑾央姊,我送妳回家。」她迅速下了決定。

  「我不要回家!」

  「為什麼?」她沒想到她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

  「我不要見到他,再也不要了。」她啜泣的說。

  「那去我家。」時雨婕立刻改口道,一心只想著必須快點讓她躺下來休息才行,因為她看起來真的相當不好,懷孕,嘔吐、臉色蒼白,加上情緒激動,這樣怎麼行呢?

  方瑾央啜泣著沒再說話,像是同意了她的決定般,時雨婕於是把握機會,小心翼翼的將她從沙發椅上扶了起來。

  「來,小心點走。」

  這一刻時雨婕完全忘了自己答應過寇浚的話,也忘了過去一個多月來兩人草木皆兵所為何事,她真的完完全全的忘記了。




  計程車開到社區警衛室前便停了下來,因為大門入口處的自動鐵門正在進行更新工程,所以外來車輛一律禁止進入,住戶車輛則改由出口進入,由警衛一一指揮進出。

  時雨婕付了車錢下車後,迅速的繞到另一個車門前小心翼翼的扶起表姊,而她才將計程車門推上,斜背在她身上的皮包卻忽然震動了起來,她空出一隻手將皮包打開,從裡頭翻出被她改為震動顯示的手機。

  「喂?」

  她才喂了一聲,更新鐵門的工人卻不巧的在這時啟動了電鑽,「吱--吱--」的尖銳聲鑽得她頭皮發麻,更使她完全聽不見來電者的聲音。

  「對不起,瑾央姊,我接個電話。」她快步往旁邊安靜的地方走去,一邊走一邊對著手機喂喂喂的叫道。

  「妳在哪裡?」噪音一小,寇浚的聲音便清楚的傳進她耳朵裡。

  一聽見他緊張而嚴肅的聲音,時雨婕頓時渾身一僵的立刻抬起頭來看向前方,只見一輛白色轎車正不斷加速的向她迎面衝來。

  早已淡忘的預言夢境在這一瞬間變得清晰起來,與現實融為一體。

  她似乎看見了張玉芬坐在車裡充滿恨意的臉龐,看見她踩下油門時快意的模樣,也想起了她在預言夢中的穿著與現在一模一樣,更想起了夢中的她手上也拿著手機,好像正在與什麼人講電話的樣子。

  可是預言夢中的她還沒感覺到疼痛卻已驚醒,而現實中除了痛之外,她還聽見一聲比電鑽聲更為尖銳的驚叫聲。

  「雨婕!」

  瑾央姊……

  她瞬間失去了意識。




  寇浚面無血色、跌跌撞撞的衝進醫院裡。他怎麼也沒想到在他如臨大敵、草木皆兵的防範了一個多月,這件事最後竟然還是發生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中注定嗎?

  可是小婕她根本就沒有錯,錯在於他沒將與張玉芬的關係處理好,錯在他不夠深思熟慮,為什麼結果卻要她來承擔?

  他無法接受這種結果。

  猶如一道旋風般的在急診室內四處衝撞找人,他終於在X光照射室外找到曾有過數面之緣的方瑾央。

  他一個箭步衝向前去,神色激動的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同時將她從等候中的座椅上抓了起來。

  「小婕呢?」他壓抑的問,臉色蒼白,語音微顫。

  「正在照X光。」方瑾央紅著眼眶回答,她的樣子比他好不到哪裡去。她被嚇壞了。

  寇浚迅速的看了一眼照射室,緊接著又追問:「情況怎麼樣,醫生有沒有說什麼?」

  「醫生說她的血壓和脈搏都還算正常,詳細情況必須等她醒來之後才會知道。」方瑾央拭著淚說。

  「那她為什麼會在X光室裡?她哪裡受傷了,被撞到什麼地方,傷得嚴不嚴重……」他遏制不住激動的連聲問道,她的回答根本安撫不了他紊亂的心。

  「寇浚。」

  一個從旁插進的聲音驀然打斷他連綿不絕的問話,同時將他過於激動而深陷進方瑾央肩膀的十隻手指拿離開。

  「你一次問這麼多問題,要瑾央如何回答你?你先冷靜一點。」宣文承冷靜而沉著的對他說,同時間將被他的出現嚇呆了的逃妻牢牢擁進懷裡,發誓以後再也不讓她離開自己半步。

  她的失蹤真把他給嚇壞了,尤其在他看見浴室裡那兩支使用過的驗孕棒之後,他更是被嚇得魂不附體。

  這個女人真是天生來考驗他心臟強壯度的,竟然為了一個誤會,甚至於連聽他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就帶著肚子裡的孩子飛越大半個地球來讓他追,真是有夠狠心的。

  不過最該死的還是老三那個在心的傢伙,雖然說他離家這幾年都是由他幫忙代理屬於他的工作職務,他實在應該要好好感謝他,但是他現在只想狠狠的把他掐死。

  因為若不是那花心的混蛋在他的公司裡養了個白目情婦的話,他又怎會被那個白目誤認,還在被誤認的瞬間被愛妻撞見那尷尬的場面,搞得愛妻離家出走?

  他呀,還真是有夠無辜的。

  「放開我。」從呆愣中驚醒,方瑾央立即掙扎的硬聲叫道。

  「妳還沒回答寇浚。」宣文承提醒她,隨即在她微微一僵的看向寇浚準備開口時,驀然又在她耳邊低語道:「一輩子都不放。」

  方瑾央因他語氣中的深情遏制不住的輕顫了一下,但是一想到他和別的女人摟抱的畫面,她的心隨即又冷硬了下來。

  「雨婕的腿受到車子衝撞,醫生初步觀察後擔心會有骨折,所以才會要她做X光檢查。」她看著寇浚回答,佯裝沒聽見也沒感受到丈夫的深情。

  隨著她話聲剛剛落下,X光照射室的門正好滑開,躺在病床上的時雨婕被護士推了出來。

  「小婕。」寇浚立刻衝到病床邊。

  「浚,你怎麼來了?我沒事,你別擔心。」病床上的時雨婕已經醒過來了,在乍見面無血色的寇浚時,還能微笑著反過來安撫他。

  仔細的將她從頭看到腳,確定她身上除了被剪刀剪開的褲管沾了血,而且量不多,小腿上的傷口也被處理過後,寇浚懸在半空中的心才緩緩的放下,並鬆了一口氣。

  「妳覺得怎麼樣?」他一臉關心的傾向她問,語氣輕柔。

  「只覺得腳痛而已,應該無大礙。」時雨婕對他苦笑道,然後告訴他,「張副理在撞上我之前似乎突然改變了心意,將車頭轉了個方向,所以我是被斜撞過去,而不是迎面撞上的。」

  寇浚緊握著她的手,無話可說,因為不管如何,她都把他嚇死了。他相信就算傾他一輩子,他也不可能忘得了得知她出車禍時的恐懼感受。

  幸好他接到方瑾央的電話時,宣文承正巧跑到他公司來找老婆,而到醫院的路程是由他來開車的,否則的話,以他驚慌失措、心急如焚的狀態,來醫院的這段路大概十個車禍都不夠他出。

  想到這一點,他忽然抬頭看向那對夫妻,卻只來得及看見他們離去的背影。

  他們倆應該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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