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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典心]惡魔的吻痕-惡魔黨3[全書完]

[典心]惡魔的吻痕-惡魔黨3[全書完]

簡介:

死定了!黎千吻看入杜鷹揚那雙陰鷙的黑眸,心中清晰的浮現這三個大字。

多年前利用這英挺俊帥的男人初嘗禁果,拐得他一夜「服務」後,她就腳底抹油逃之夭夭

誰知道冤家路窄,如今竟被他逮個正著!

她是很想來個抵死否認,厚著臉皮說他認錯人,反正那晚一片黑漆漆,他說不定也不記得摸的是誰……

絕世集團的武器設計師「武者」,竟然是個女人!?

更讓他錯愕的是,她根本就是他尋找多年的可人兒!

而那夜纏綿的「證據」就跟在她身邊活蹦亂跳,且壓根和他是一個模子印出來,她竟還想賴帳,嚷說純屬巧合!?

他可沒那麼好騙!哼,就是偏要抓著她不放,非要連本帶利跟她算清這筆延遲多年的「服務費」不可!

楔子

月黑風高,「偷」人夜。

郊區坐落著精緻小巧的日式別院,小小的身影窩在牆角,全身繃得緊緊的,豎起耳朵密切注意別院內的動靜。

日式紙門上映出兩道人影,一個高大健碩,一個纖細修長。

「想得到情報,其實很簡單的。」嬌媚的笑聲響起,甜得讓人筋酥骨軟。

纖細的人兒伸出裸露的手臂,在不動如山的男人身上遊走,這邊摸摸、那邊揉揉。

「只要你能答應,好好的陪我一夜,情報就是你的了。」黎恬恬嘟著水嫩紅唇,吐氣如蘭,媚眼如絲。

男人深邃陰鷙的眸子,像是兩塊寒冰,沒半分感情。

「出去。」他冷冷的說道,下逐客令。

恬恬尷尬的咬咬唇,女性魅力竟然宣告無效,想她千嬌百媚,多少人求之不得,如今還跳樓大拍賣,附送一樁昂貴的情報,這男人竟不買帳,一口就回絕。

她氣得想掉頭就走,偏又想起自己是受人之托。

硬著頭皮,恬恬笑得更誘人。「別這樣嘛!美人自動送上門來,你難道一點都不動心?」她摸著指下胸膛,暗暗咋舌。哇,好結實的肌肉,這麼生猛的男人,千吻禁受得住嗎?

屋外的小小身影,正全神貫注的傾聽,為堂姊捏了一把冷汗。

黎千吻的心兒怦怦跳,舉起水壺仰頭灌了一口。液體一入口,活像是一把火,僻哩啪啦的往胃裡直燒。那不是水,是酒,而且還是烈酒!

「哈!哈!」她握住喉嚨直喘氣,克制著不要發出聲音,在牆角下做無意義的扭動,試圖減低烈酒造成的刺激。

天啊,水壺裡裝的竟是陳年高粱!老媽特地準備了這個,不知是想幫她壯膽,還是助「性」;難道不怕她喝得爛醉,錯過「辦事」的大好機會?

她苦笑著收起水壺,卻因為動作太大,晃動了幾乎滿溢的酒。滋剌一聲,液體濺在地上,發出些微聲音。

裡頭的對話停住,冷戾的目光轉向窗口。

屋裡屋外兩個女人作賊心虛,同時全身僵硬。

騙人的吧?那聲高粱落地的聲音,他也能聽見?這個男人的耳朵構造是異於常人嗎?

千吻屏氣凝神,連呼吸都格外小心,深怕暴露了行蹤。

「怎麼了?」恬恬不安的問,紅唇在他的薄唇上摩擦著,想把他的注意力勾回來。

該死,他是不是性冷感,不然為何對她這個萬人迷的大美人沒半點反應?

男人沒有回答,任由她胡亂吻。

她伸手又想探進他的衣服裡,卻發現那雙冷凝的寒芒望著她,她全身僵硬,連呼吸都停住了。

老天,好冷酷的眼睛,暗示著她敢再動手,就絕不輕饒她。

黎恬恬的嘴角顫抖,哪裡還敢再亂碰,迅速收回雙手。男人她看得多了,卻沒見過哪個男人有這麼冷戾的目光,真是的,千吻為啥偏要挑上他來當「生日禮物」?

「滾。」簡單俐落的單音節,顯示他的不耐。

黎恬恬保持僵硬的笑,卻以最快的速度跳離他身邊,住門邊摸索而去,只差沒聽話的滾出去。

「你考慮看看嘛,不會讓你吃虧的。這樣吧,我先關燈,這樣比較有情調。」她的笑容只維持到燈光熄滅。燈光一暗,她動作神速的悄悄拉開紙門,俐落的翻身竄了出去。

換手、換手!」恬恬低聲說道,手腳發抖。

她可沒有勇氣在屋子裡多待一秒鐘,光是那雙凌厲的眸子,就足以讓人嚇得全身發軟。這麼可怕的男人,她可是敬謝不敏。

「……我、我想,今晚還、還是,還是算了吧,我們改天再、再……」事到臨頭,千吻沒種的想臨陣脫逃。

「給我進去!」恬恬低嘶一聲,把她踹進屋裡。

為了生嫩的千吻,她才會去誘惑那個酷酷的男人,她已經犧牲這麼多了,說什麼都要促成這件事。

千吻在黑暗中把頭搖得像波浪鼓,大眼睛裡含著淚水,克制著喊救命的衝動。

當恬恬毫不留情把紙門關上時,她只能吸吸鼻子,鼓起勇氣轉過身去。

日式屋子裡一片漆黑,她的心跳聲大得像雷鳴,聽得仔細些,屋內還有綿長沈穩的呼吸聲;那個男人坐在角落裡,就算不言不語,存在感仍舊強得驚人。

不行了,逃不掉了!好歹人是她自己挑的,已經有人幫她打過先鋒,現在該換她親自上陣了。

趁著一片黑暗,千吻手腳發抖的趴在日式榻榻米上,緩慢的爬動。

雙手先是摸到他的衣角,她深吸一口氣,一雙小手連摸帶捏,測試掌下所摸的部位。

啊,很結實,這是什麼?大腿嗎?呃,那麼上方一些的部分就是──她的臉突然變得又紅又燙,不知道是因為高粱作祟,還是其他原因。

克制著害羞的情緒,她一鼓作氣的從對方大腿一路住上摸。柔軟滑嫩的小手途經窄而有力的腰,滑過平坦寬闊的胸膛,到了堅實的肩膀,然後雙手牢牢圈住他的頸子,整個人往他懷裡送。

有意無意的,她避開了他腰下的那處「禁地」。

「來……來……來吧!」天啊,這是她的聲音嗎?怎麼抖成這樣?

他凝望著她,沒有任何動作,邢雙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發光,揪著她良久良久。

怎麼了?」她鼓起勇氣問,沒發現嘴中呼出濃濃酒氣。她心中七上八下的,大眼睛眨啊眨。

他該不會是發現臨時「換角」了吧?這會兒黑得一塌糊塗的,暗得連烏鴉都會去撞樹,難道他看得清她的長相?

要是他發現,如今抱在懷裡的不是成熟嬌艷的大美人,而是生嫩青澀的蒲柳之姿,會不會把她往窗外扔?

為免夜長夢多,她湊上前去,顫抖的紅唇貼上他,笨拙的吻著他。

堂姊先前是怎麼教的?她需要張開嘴嗎?還是需要把舌探進他嘴裡……

「啊!」她發出一聲低呼,眼睛陡然睜得老大。

火燙的舌已經探入她口中;朝道的享用她的嫩唇柔舌,他接手了主動權,終止了她的猶豫不決,圈住她纖細的身子,狂烈的吻著她。

感謝老天,他沒認出來!千吻在心中吶喊著,連帶整個身子也放鬆了。

是因為黑暗刺激了他的獸性,呃,不,是刺激了他的本能嗎?

這男人怎麼先前酷著臉拒絕,這會兒卻突然興致勃勃了?

衣服的聲音窸窸窣窣,她轉眼被剝個精光,沒辦法思考細節問題。

明知四周暗得很,睜開眼睛也看不到什麼,她還是緊閉雙眼。

千吻沒有發現,在黑暗中那雙眸子仍舊閃爍如星辰,注視著她因羞怯而顫抖的嬌軀。

的手臂強而有力,圈得好緊,高大健碩的身軀將她往榻榻米上壓去。沉重而紮實,她在他的熱吻下喘息,感受著種種陌生的刺激。

他的呼吸好燙,灼熱的滑過她的肌膚;他的雙手也好燙,滑進內衣裡,掌握她胸前的柔軟;讓她發出一聲低呼;

他的唇舌也好燙,吻著她的頸項、胸前,不顧她驚慌嬌柔的抗議,分開她粉嫩的雙腿,往下吻去──天啊!

強烈如火的快感,讓她的腦子全亂了,她用力咬著手背,害怕自己會喊叫出聲。

「別咬著自己。」男人沉重的呼吸靠得好近,在黑暗裡包圍她。

粗糙的指撬開她的牙關,將赤裸而顫抖的她抱緊。千吻將頭埋進他的頸窩,全身香汗淋漓。

嗯……他的嘴……呃……他的手,他沉重又紮實的重量、他全身結實的肌肉……

等等!他用什麼東西頂著她?

她充滿好奇心的伸手摸索,柔嫩的小手圈住那熱燙的「東西」,很有冒險精神的輕撫著,繼而又握又捏。

耳邊傳來沙啞的男性低吼,不知是在抗議,還是鼓勵。

她臉兒一紅,立刻明白摸到了什麼,真糟真糟,她那一摸,等於是按下危險武器的開關,壓在身上的男人呼吸更加濃濁,眼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啊!他用那個東西對她……對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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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陽光普照,平靜社區的早晨,看來與平時無異。

火腿被煎得香酥的誘人氣味,由兩層樓的獨棟洋房窗口溢出,荷包蛋被拋上半空,來了個大翻身,接著落回平底鍋裡,在熱油裡獲獲作響。

「小釉,荷包蛋要幾分熟?」清脆的男聲問道,還沒有變音,聲音好聽得很。

原來,動鍋揮鏟的人不是家庭主婦,而是年約八歲的男孩。他穿著凱蒂貓的圍裙,左手握鍋,右手持鏟,動作熟練。

餐桌上坐著四歲左右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的模樣,煞是惹人愛,粉嫩的蘋果臉,讓人忍不住要伸手捏一把。

她穿著連身裙裝,繫著淡藍色的圍兜兜,鳥黑的頭髮披在肩上,雙手捧著一大杯的牛奶啜著,雙腳在空中晃啊晃。

聽到詢問,小釉抬起頭來,粉嫩臉兒上的紅唇微嘟。

「小釉不要粉粉的蛋黃。」粉粉的蛋黃會讓她噎著,她不愛吃。

「好好好,不要粉粉的蛋黃。」男孩連聲應道,把荷包蛋鏟進盤子裡,端到小釉面前。

蛋白嫩嫩的已經熟透,蛋黃卻只有八分熟,完全符合要求。

他替荷包蛋淋上醬油,讓小釉以小湯匙享用。

接著,他拿起木梳子,嘴裡咬著粉紅色的緞帶,幫小女孩梳起頭髮。兩個小孩站在陽光下,美得像是一幅畫。

男孩的模樣也是漂亮極了,深刻的五官有如鬼斧神工,寬闊的額上深嵌著一對斜剔揚銳、似要破壁飛去的劍眉,眼睛深邃而清澈。

即使年紀還小,卻已能迷倒為數眾多的女人,從三歲到八十歲,全對他言聽計從。

「今天想綁什麼樣式?兔耳朵還是馬尾巴?」他梳順黑髮,沒有弄疼小釉。

 小釉嘴裡含著湯匙,偏頭考慮一下。

「要梳辮子。」她揮動湯匙宣佈,兩滴醬油落在圍兜兜上。

男孩迅速用濕紙巾擦掉污漬,確定沒有留下痕跡後,開始俐落的為女孩編起辮子。

「睿睿,火腿硬硬。」小釉皺著眉頭,吐出已經嚼爛的一坨粉紅色不明物體。

「乖,明天用水煮的,好不好?」他哄道,已經綁好一個辮子,用緞帶綁上蝴蝶結,煎的火腿雖然香,但是對小釉來說還是太硬了些。

沒辦法,誰教老媽一早就點餐,言明要吃又酥又香的煎火腿,他忙著準備送小釉趕幼稚園專車,分身乏術,沒時間再弄一份水煮火腿。

還沒開始編另一條辮子,電鈴在這時候響起,整棟屋子頓時充斥著「歌劇魅影」的女高音。

「誰啊,一大早就來按門鈴?」他咬著緞帶,翻翻白眼,不想去理會。

鈴聲卻持續著,女高音愈來愈像是殺雞似的鬼叫。

「早知道就動些手腳,電鈴按超過一分鐘的,就自動釋放電流,電焦這些不識相的傢伙。」

他喃喃自語,不論來者是推銷員、或是親朋好友,都打算先「電」之而後快。

內室裡的人首先不耐噪音騷擾,率先投降。

「黎定睿,去開門!」激昂的女聲吼道。

瞧瞧,投降還要別人去豎白旗呢!黎定睿歎了一口氣,認命的往門口走去。誰教他是個孝順的兒子呢?老媽頤指氣使,早成了家常便舨。

先是從窺視孔瞧見來人身份,他挑起眉頭,手握著門把,無法決定開不開門。

來人微笑,紅唇輕張,無言的以唇語道:「不敢開門嗎?」

定睿隔門扮了個鬼臉。笑話,有啥不敢的?這魔女要找的是他老媽,又不是他。

黎定睿退開一步,打開了門。

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站在門前,巧笑倩兮的望著他,嬌媚的明眸裡有著笑意。

她的長髮以髮簪盤繞;路出光潔的頸,懷中還抱著一隻雪白的波斯貓,有著令人驚艷的美貌。

「上官小姐,歡迎光臨,時值清晨,請恕寒舍不供應早餐。」黎定睿挑挑眉頭,看著絕世美人身後的幾個人。

乖乖,一大早就這麼大的陣仗,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了嗎?

「還是這麼刁鑽,伶牙俐齒的,不怕我告狀嗎?」美女笑問,輕撫著波斯貓。

貓兒喵了一聲,輕巧的落下地來。看見貓咪,小釉可就樂了,她從餐桌邊跳了下來,連忙住貓咪靠過去。

「貓貓來,吃蛋蛋。」她慷慨的用小湯匙端起一小塊蛋白,湊到波斯貓面前,打算跟它分享早餐。

貓兒嗅了嗅,很不給面子的撇開頭,優雅的在屋子內漫步,不理會亦步亦趨,很努力想撫摸它的小釉。

黎定睿先偏過頭,確定貓兒不會傷害小釉後,才又轉過頭來,繼續端詳這一票不速之客。

來人是上官媚,「絕世」拍賣集團創立人的妹妹,在兄長遠赴歐洲的這段時間,掌控集團在遠東的所有動作。

這龐大集圍的所有行動,不論台面上下的一切,全都是出自於她的指示。

站在上官媚身後的高大男人,是專司輔佐之職的「智者」,深邃的銀眸裡累積了無數的智慧。

而帶著甜美微笑,纖細如花的,則是上官家的養女火惹歡。至於那個穿著黑衣,又酷著一張臉的老兄,可就是生面孔了。

雖然確定從沒見過這男人,但他卻又覺得,這男人長得有點面熟,像是曾在哪裡見過這張臉似的。

那男人十分高大,有著逼人的氣勢,冷冽如寒星的眸子,任何人都不敢跟他在視線上有所交集。深刻的五官上,只能尋見嚴酷的表情,看不出其他情緒

黎定睿皺著眉頭走到內室,在門上敲了兩下。

「你的老闆找上門了。」他宣佈道,目光仍是盯著那男人的臉直瞧。

門內傳來低咒聲,細微的儀器聲響在砰然巨響後戛然而止,顯然是被人以粗暴動作關上的,接著是砰砰的腳步聲,迅速來到門前。唰的一聲,門被猛然拉開。

「該死,她又來做什麼?」

一個穿著寬大工作服的女人,從漆黑的內室裡走出來,頭上頂了個觀看精密儀器的專用頭盔,一雙眼睛在頭盔後方瞪得老大,那模樣活像是降落在羅斯威爾的外星人,身上還罩著寬大的襯衫,腳上踩著卡通拖鞋。

「你們母子倆的歡迎詞怎麼都如此熱情?」上官媚微笑著,口吻諷刺的頂了回去,沒被這點小小的不友善嚇退。

「沒有把你擋在門外就已經算是客氣的了。」女人頂著頭盔,坐到餐桌旁,用雙手支撐著沉重的頭部。「老天,我的頭好重。」她抱怨著。

「把頭盔拿下來,是不是會好一些?」火惹歡提議道。

「跟頭盔無關,大概是太累了。」她偏過頭去,看向寶貝兒子。「煮些咖啡來,不加糖,濃一點。」

「你等一下就該去睡了,不能喝咖啡。」黎定睿不甩她,跟在小釉身後,繼續幫小女孩編辮子。

「還有天理嗎?竟然連杯咖啡也不讓我喝。」不讓她喝咖啡提神,她哪有精神應付上官媚?

轉過頭去,她看向不請自來的一票人馬。「我們約定的時間還沒到,武器本體已經完成,剩下的是較精密的手工雕制部分,還要幾天的時間才能完工。」她簡單的解說進度。

「那還不急,我來找你,是為了別的事。」上官媚抿唇一笑,優雅的坐在沙發上。

「你又要訂做別的東西?」「不用了,你專心製作手上的這個就行了。」上官媚搖頭。

她鬆了一口氣。「那麼,還記得我們的協議嗎?在工作時間內不許打擾我,尤其是清晨。

我是夜貓子,清晨時腦袋最不清楚,等一會兒就要上床去睡了,恕我不能招待你們。」頭盔晃啊晃,透過護目鏡望去,那些人的臉也晃啊昆,看不清楚長相。

黎千吻其實也懶得管那些人長啥樣子,一心只想著快些轟走不速之客,好回內室把工作處理完畢,接著上床夢周公去也。

「早睡早起對身體比較好。」火惹歡溫柔的勸說著。

千吻吁了一口氣,知道暫時趕不走這些人了。而且就算有再大的火氣,當著火惹歡那甜美的笑容,也發作不起來啊!

「說吧,有何貴事?快些說完了,就請離開,我還有一堆事情沒做。」她認命的坐下來。

這些人大清早來,是為了來勸說她恢復正常作息嗎?天啊,傳教士也沒他們這麼勤勞。

「『智者』,你來解釋。」上官媚喚道,十指交握,笑而不言。

銀眸的高大男人走上前來,遞來一疊資料。「這是日本方面最新的情報,最新上市的VS2電玩主機,已經列為管制商品,受制於外國交流、與外國交易管製法。

頭盔後發出一聲呻吟。「被發現了?」她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多虧令堂多方宣傅,消息傅得很快。目前不少人都得知,你擁有將VS2的八百萬位元記憶卡改裝為飛彈導向系統的能耐,日本官方擔心VS2轉化為武器,已經提出應變措施。」智者實事求是的口吻,聽不出什麼情緒起伏。

要將電玩主機轉化為殺人武器,聽來似乎很是匪夷所思,但是放出消息的可是黎家的成員,對像又直指任職於「絕世」內的神秘「武者」,就讓人不得不相信了。

黎家是個傳奇性家族,百年來族內只有女性成員,從不曾有過男性成員。

這群女子各有奇能,例如黎千吻的母親,就是名震江湖的武器設計師「百手生」,擅長於製作刀劍一類、使用時不需動用火藥的傳統冷兵器,不少大人物都是忠實客戶。

千吻繼承母親的能力,不但善於製作冷兵器,就連最新科技的武器,她也能力卓越。

只是她知悉武器的殺傷力,不願隨便替人設計武器,幾年前就棲身在「絕世」集圍裡,負責製作集團內所需的兵器,代號「武者」。

上官家的人雖然詭譎莫測,但是最起碼不會把武器用在為非作歹上。

「百手生後繼有人,她高興得很呢!」上官媚火上加油似的說道。

「她高興的到處嚷嚷,我就必須倒楣了。」千吻用手捧著頭,感覺頭盔變得更重了。

「你擁有獨門技術的消息一旦洩漏,肯定會有不少人感興趣,特地找上門來。」智者分析著。

是啊,其中又以恐怖份子最會對這技術感興趣,到時候只怕不只是被人干擾作息時間這麼簡單了,說不定一家三口都會有性命之憂。

想到這裡,一顆頭可不只是沉重了,千吻開始感到頭疼。老媽啊,炫耀女兒能幹的同時,沒想到這會替女兒招來殺身之禍嗎?

上官媚微笑著,抱起被騷擾得快尖叫的波斯貓。

「我希望將這技術保留在集團內,最起碼要保護你免遭『洛爾斯』的騷擾。『洛爾斯』對軍火生意似乎很感興趣,說不定會在近期對你出手。」她以平淡的語氣,無意的揖下威脅。

「又是『洛爾斯』,他們幹麼老是找我們麻煩?」

上官媚聳聳肩,姿態優美,沒有說出原因。

「你又為什麼這麼關心技術的流向?」千吻把矛頭轉向上官媚,懷疑的瞇起眼睛,不相信她會擔憂她的性命安危,聽到她有危險,就馬上趕來。

上官媚紅唇微張,露出震驚的表情,一手按著胸口。

「你在說什麼?技術若是流入恐怖份子手中,勢必挑起戰端,戰爭發生,就會影響『絕世』的生意,這是最簡單的道理啊!」

千吻皺了皺眉。雖然連篇理由完美得找不出破綻,但是為什麼她老是覺得,上官媚那雙漂亮的鳳眼裡閃爍著狡詐,不知道在算計些什麼?

「我不該相信你。」千吻喃喃說道。
「為什麼?」
「你今天看來格外無辜。」
「無辜不好嗎?」美麗的鳳眼眨啊眨,嬌媚而柔弱,看來像是沒有半點殺傷力。
「你上次露出這種表情時,哄了我到中東去出差,破壞那個國家的武器製作系統。」那次的經驗,她至今餘悸猶存。
「出公費讓你去旅行,不好嗎?」

幾句髒話滾到舌尖,礙於兩個小孩在場,千吻很用力的把那些話吞回肚子裡。

「沒人會到交戰中國家的武器研發中心去旅行的,好嗎?」身為武器設計師,千吻卻對戰爭沒半點興趣,所製作的武器全以防衛為主,用來抵制野心份子的武力擴張。

「別翻舊帳,那次我至少是安全把你接回台灣了。」上官媚甜笑著,看不出任何反省的意思。

「你看,為了補償你,我這次聽到你有危險,就火速的趕來,還想好了應變措施,務必把你保護得嚴嚴實實的,不讓任何危險接近你。」她打蛇隨棍上,理所當然的說道。

「什麼應變措施?」不只是千吻,連黎定睿都露出警戒的神情。

被上官媚算計過幾次.早已是一朝被蛇咬、「九」年怕井繩,如今就算是她開口說要送禮物來,他們都必須用防爆裝置先測試過一遍,才能決定收或不收。

「為了保護你,我決定請『護衛』留在你身邊,貼身保護你。」她宣佈道,垂下長長的眼睫,掩飾眼中閃爍著狡獪。

「貼身保護?」千吻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早就聽過「護衛」的名字,此人負責「絕世」的安全問題,是個了不起的狠角色,雖然算起來是「同事」,但是她從沒見過這傢伙。

此舉雖然是出自關心,不過,貼身保護?上官媚是糊塗了嗎?難道忘記她對男人敬而遠之的態度?

「沒錯。」
「住在這裡?」她求證,用卡通拖鞋踱踱地板。
「沒錯。」上官媚走到一個高大男子身邊,盡職的幫忙介紹。
「他是杜鷹揚,記得要好好相處。我相信,你們會一見如故的。」
她特別強調那個「故」字,紅唇泛起詭異的笑。

角落裡的黎定睿吹了聲響亮的口哨,視線轉到另一旁。
這個看來面熟卻又陌生的男人,就該是「護衛」嘍?

也難怪傳說中,「護衛」的保護如同銅牆鐵壁,有著這種目光,誰還敢接近一步?
想長命百歲的人,大概早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就自動清場完畢了。

「等等,我才不要讓一個男人住進我家裡。」千吻抗議著,雙手一推,做出免談的手勢。
她住在小社區裡,在外人眼中還是尋常的單親媽媽,要是讓一個陌生男人住進來了,外頭耳語不傳翻天才怪。

「那麼,你是想死了?」低沉的男性嗓音響起,冰冷而沒有情緒。

只是一句簡單的話,就讓整間尾子氣氛降至冰點,讓人懷疑室內是否突然刮起瑟瑟寒風,否則為何他一開口,就能讓人不寒而慄?

好個狠角色!

黎定睿迅速挪動雙腳,湊到杜鷹揚面前,以崇拜的眼神看著對方。
只是一句話,就有無限壓迫感,這能耐要怎麼訓練啊?他可從沒見過這麼酷的男人。
不過這個立刻羸得他崇拜的男人,卻明顯的很礙千吻的眼。
就見她那大頭盔抖啊抖的,伸出的食指也跟著顫抖,不難看出她的憤怒。
「我想死也不關閣下的事吧?」半晌之後,千吻才咬牙切齒的擠出這句話。
「那也別拖著兩個孩子下水。」杜鷹揚維持冰冷的語調。
空氣中像是有火花,嘶哩啪啦的響。
千吻握緊拳頭,已經氣到說不出話來了。
她忙了一夜,正準備要去睡,上官媚卻領了一群人上門,硬是擋在她與柔軟的床鋪之間,這已經夠讓她心煩的了,這男人偏又一開口就惹她嫌,讓她更是七竅生煙。

一見如故?哼,誰會跟這傢伙一見如故?!

她猛的拿下頭盔,準備好好的來一場唇槍舌戰,也順便瞧瞧這個不識相的杜鷹揚,到底是長得什麼樣子。

一束烏黑的長髮先是滑了出來,接著出現在陽光下的,是一張白皙的粉嫩面容

五官雖然說不上艷麗出色,但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卻能深深吸引住旁人的視線

讓人看過一次,就很難忘記。

千吻砰的一聲丟開頭盔,轉過身來瞪著杜鷹揚,準備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吵。

紅唇雷霆萬鈞的張開,就要開罵──

咦,這男人怎麼這麼面熟?

所有的咒罵卡在嘴裡轉啊轉,她皺起彎月般的眉,側著頭思索,卻想不起曾在哪裡看過這張臉。

不對啊,要是見過這討人厭的傢伙,她怎麼可能不記得呢?

那雙陰鷙的眸子端詳著她,先是緊瞇,接著陡然睜開,精光四處迸射。他所散發的驚人氣勢,令所有人震驚,就算不用語言,也能感受到他情緒的波動。

噢喔!雖然想不起在哪裡見過杜鷹揚,千吻卻本能的知道,自己的麻煩大了。

她連退數步,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裡充滿了問號。

杜鷹揚突然一把抓起黎定睿,把手腳修長的男孩舉到面前,以銳利的目光仔細端詳,將男孩的五官掃視過一遍。

「呃,嗨……嗨……」黎定睿尷尬的打招呼,不習慣被人這樣拎著。

他望著手中的男孩,從入門以來的,藏在陰鷙黑眸內的困惑,終於豁然開朗。

極為緩慢的,有力的手放下全身僵硬的定睿,凌厲的目光轉向呆若木雞的千吻。

「是你。」從薄唇中,迸出一句讓眾人困惑的話。

那低沉的聲音,意外的竄進千吻回憶的最底層,讓她奇跡似的陡然想起──

她的臉色刷的猛然變得慘白,差點沒有嚇得跪倒在地。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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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死定了!

黎千吻看入那雙陰鷙的黑眸,心中清晰的浮現這三個大字。

而且,隨著杜鷹揚緩慢而堅決的逼近,那張冷戾嚇人、卻仍不失英俊的帥臉在眼前愈變愈大,那三個字也逐漸放大,阻斷了她正常的思路。

「你、你、你不要過來。」千吻臉色發白,連說話都開始顫抖了。

她踩著卡通拖鞋往後連退數步,雙手防衛性的擋在胸前。

「我、我話說在前頭,我可不認識你喔!」她作賊心虛,說出來的話氅腳極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定睿小小聲的說道,惋惜的搖搖頭,目光更離不開杜鷹揚了。

這男人到底是誰,竟然可以把老媽嚇得手足無措!

「去拿一面鏡子來,拿自個兒的五官,跟護衛好好對照看看。」上官媚低聲提點他。

幹麼拿鏡子?自己的長相,他還會不清楚嗎?不過,為什麼要跟杜鷹揚對照呢?

話說回來,那彷彿由鬼斧神工鑿出的深刻五官、以及額上那一對斜剔揚銳的劍眉,還有那雙深邃的眼睛,跟他還真像啊!

嗯,真是愈看愈像,兩人之間的差別,似乎只在於年齡、以及那股冷絕冰寒氣勢的有無,不然就──

「啊!」定睿腦中靈光乍現,瞬間省悟過來。他的嘴巴張得大大的,無法閉上了。

那聲洞悉內情的低呼,沒能影響到屋內的緊張氣氛,那兩個人還是維持著一進一退的對峙狀態;杜鷹揚前進,千吻就後退。

「不認識我?」杜鷹揚瞇起眼睛,對她的回答很是不滿,若是真的不認識他,為何她會嚇得像是見了鬼?

「不、認、識。」她加強語氣的回答,每說一個字,就用力點一下頭,只差沒扭到纖細的頸子。

這怎麼能夠承認呢?不行不行,打死她都不會承認的!

她沒有想到會再遇見這個男人,更沒有想到,他就是「絕世」裡聞名遐邇的護衛杜鷹揚。

要是當初知道他也受雇於上官家,她絕不會答應加入「絕世」,反而會攜家帶眷,扛著兩個孩子遠走他鄉,只求能夠逃得遠遠的。

慌亂的情緒洶湧而來,千吻才赫然發現,自己並沒有遺忘他。

那雙在黑暗中閃爍的眼,在陽光下看來更是懾人,讓她手腳發軟,冷汗直流。

天啊,九年前她為何會挑上這麼可怕的男人?

杜鷹揚再度逼近,沈穩的步伐觸地無聲,雖然一語不發,但那森寒的表情,就已有著狂肆的猛烈氣勢。

「不要過來。」她慌忙喊道,彎腰舉起兩隻卡通拖鞋,想權充武器護身,卻悲哀的知道這根本阻擋不了他。

他響噹噹的名號,她哪裡會不知道?傳說中,杜鷹揚是身懷各式必殺絕技的男人,那些恐怖份子們聽見他的名字,就全嚇得面色如土。

幾年前「絕世」受到恐怖份子的威脅,杜鷹揚獨身闖入對方基地,不但剃光了對方首腦的頭髮作為弩惕,還順便炸光了軍火庫與飛彈設施。

從此之後,那些恐怖份子一聽到「絕世」的名號,全都乖得跟小貓小狗似的。

關於杜鷹揚的傅奇事跡,此刻一件又一件的閃過腦海,她低咒著自己的「好眼力」,竟挑上這麼一個不得了的大人物。

但是沒辦法嘛,這是本能啊,雌性動物在挑選伴侶時,當然會撿個最優秀的……

她在心裡為自己辯駁著,一抬起頭來,發現他竟又靠近了好幾步。

千吻猛的一跳,束在腦後的長髮一甩,連滾帶爬的翻過沙發,沒有察覺襯衫為此而上翻,一雙漂亮長腿及可愛的圓臀,全落進杜鷹揚的眼中。

「上官媚,把這傢伙帶走。」她喊道,聲音裡出現不爭氣的顫音。

「過來。」杜鷹揚失去耐性,在原地站定,冷冷的望著她。

簡單吐出的兩個字,就是絕對的命令,從不容許旁人拒絕。

「不……不要。」千吻小聲回答,慢慢蹲到沙發後頭去。「我不認識你,為啥要讓你呼來喝去的?」

 他挑起濃眉,緊瞇的黑眸中閃過一絲微慍,壓根兒不信她的狡辯。

薄唇上挑,做出一個類似笑的表情,但這並沒有軟化他的冷酷,反而更加嚇人。

「九年前。」杜鷹揚冷冷的提醒她,翻起舊帳。
「我不知道。」千吻猛搖頭,綁成馬尾似的髮束跟著搖晃。
「日式屋子裡。」他把陳年舊事一件件點出來,銳利的目光沒有離開她的臉。
「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已經在尖叫了。

杜鷹揚轉頭,銳利的目光向角落一掃,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恰巧對上定睿瞪得大大的那雙眼。

千吻倒抽一口涼氣,在心裡喊了一聲糟。

完蛋了,那一晚「到此一遊」的證據都長得這麼大了,還跟杜鷹揚生得一模一樣,這要她怎麼賴得掉?

誰都看得出來,兩個人長得有多相似,眼睛鼻子嘴巴都是原形拷貝,沒有分毫遺漏;

除了親子血緣關係能解釋這樣的相像,難道還有其他原因?

「你幾歲?」他質問,黑眸中有眾多情緒閃爍,讓人分辨不清他究竟是怒是喜。

千吻尖叫一聲,幾乎要昏倒了。「不要說!」她用力吼道。

她抓起礙手礙腳的襯衫下擺,用力往前衝,打算趕到定睿身旁,用圍裙把他的臉蒙上,不讓大夥兒繼續打量。

沖沒幾步,領口就一緊,她整個人被拎了起來,比照先前定睿的遭遇,懸在半空中。

不同的是,如今睨著她的這雙黑眸,充斥著令人膽寒的怒意。

杜鷹揚的眸子鎖著她,直到她畏縮的低下頭,所有妄想阻止的念頭全都煙消雲散。

「說。」銳利的視線盯著千吻的小臉,卻對著定睿下令。

雖然年紀小小,但定睿可把「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學得很好。

眼睛轉了幾轉,馬上分清戰況如今正往杜鷹揚一面倒。

他漠視老媽的焦急眼光,誠實的回答:「明年四月就滿九歲了。」數字與日期在杜鷹揚的腦中迅速閃過,他把手中的千吻拎高,直到兩人的目光平見。

「他是我兒子。」這句話裡沒有半分疑問,是肯定的宣佈。

進屋時瞧見那男孩,他心中已有幾分疑惑,而在千吻拿下頭盔的那一瞬間,困惑消失殆盡。

只是一眼,他就已經認出她──黎千吻就是九年前,在夜裡與他一夜歡愛,而後行蹤成謎的女人。

 杜鷹揚仍舊清晰的記得,那一夜她的顫抖與生澀,天明後她雖然消失無蹤,床單上卻殘留著她的落紅,證明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以時間與樣貌推算,男孩無疑是他的骨肉。

千吻卻還不肯認帳,就是要抵賴。

「你弄錯了,這只是巧合,不要只是因為長得像,就隨便認兒子啊!

好吧好吧,就算你要認兒子,總必須拿出證據來吧?」那晚一片漆黑,就不相信他記得住她的臉,事過境遷都已經九年之久了,他這能記得多少?

再者,就算杜席揚不死心,要拔定睿幾根頭髮去驗DNA,等到結果出來、證據確鑿時,她老早帶著兩個孩子逃到天邊去了。

唯今之計,一字曰「賴」,另一字曰「拖」。

杜鷹揚看著她,薄唇緊抿,一語不發,眼神莫測高深。

「怎麼樣?沒證據吧?我就說啊,你認錯人了。」她重申,以為杜鷹揚拿她沒轍,甚至還扯著嘴角,發出兩聲嘿嘿的賊笑。

怎麼樣,老兄,沒辦法了吧!

杜鷹揚緩慢的閉上眼睛,不知是在回想,還是在困擾。

閉起那雙精光四迸的黑眸後,他身上倒是少了幾分殺氣,讓她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夜。

那晚雖然暗,但是他累極後,緊閉雙眼壓著她喘息時,臉龐緊貼著她,她可以藉著很淡的月光,瞧見他深刻的輪廓,而他身上的汗水上淌在她身上……

突然闖入腦中的記憶,讓千吻雙頰燙紅。

她伸手想拍去粉頰上的紅霞。等到拖鞋底面拍中了雙頰,她才赫然想起手中還拎著拖鞋。

該死,她想到哪裡去了呢?現在最要緊的是快點打發他走啊!

「我說杜先生,如果沒事還請挪動您的雙腳,往門口移動。我還有事情要忙,所以不招待了。」

千吻揮動雙手打暗號,外加擠眉弄眼,只差沒跪下來求上官媚快些把杜鷹揚帶走。

但是,他卻沒這麼好打發,只見那雙黑眸睜開,薄唇輕散。

「你的左大腿內側,有一枚暗紅色的胎記。」他語出驚人。

轟!她的臉登時燙得像是著了火。

千吻雙手亂揮,熱氣直往臉上衝,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半句話也擠不出來。

室內一片尷尬的死寂,眾人很努力不將目光停駐在她的大腿上,更努力克制腦子裡狂飆的想像力。

那麼私密的地方,要在什麼情況下、用什麼方式才能看得到呢?

她嚥了好幾次口水,還在做垂死的掙扎。「你胡說,我才……」完蛋了,這下子,就算是跳進淡水河裡也洗不清了!

「心形的。」他又補上一句,打斷了她的辯駁。

跟千吻洗過澡的小釉好困惑,蹶著小嘴偏頭想。這人怎麼知道這件事呢?難道他也跟媽碼洗過澡嗎?

「媽,他說對了……唔!唔──」一隻手摀住小釉的嘴,拉著她連忙往後退,以免被戰火波及。

上官媚輕聲一笑,讓室內的緊張情緒加溫。她輕撫著貓兒,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眼中卻閃爍著笑意。

「千吻,我沒跟你提嗎?護衛的記憶力可是好得驚人,任何人只要見過一面,他就絕對不會忘記的。」

她淡淡微笑,很愉快的相信,兩人肯定是一見如「故」了。「我不…你不…那個…」千吻嚇得開始胡言亂語,腦子也一片空白,沒辦法思考。

「解釋清楚。」一聲低喝出自杜鷹揚的口中,由那語氣跟表情完全傳達出他的不耐,這件事情困擾了他整整九年,如今好不容易抓到她這罪魁禍首,他哪裡可能輕易放她甘休?

沒得選擇了,千吻下了決定。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逃!

她猛踹一腳,好不容易脫離鉗制,抄起地上的頭盔,順手一甩,用那笨重的東西暫時欺敵,不能打昏杜鷹揚,起碼能阻擋他幾秒。

趁著那寶貴的幾秒鐘,她邁開雙腿,迅速的住內室裡奔去,企圖搶先躲進裡頭當鴕鳥,把所有的人跟問題都擋在門外。

只是,她纖細的身影才剛剛閃進內室,還來不及關上門,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經竄來,動作之快甚至讓她還來不及眨眼,而他就已如鬼魅般出現在她身後。

「我們該好好談談。」低沉的聲音在她耳後響起,男性的呼吸吹拂著她的頸,讓她打了一個寒顫。

「啊!你、你出去啊!」她發出哀鳴,雙手攀住門框想逃出來,卻被人輕易的往內室裡拖,十指一根根離開了門框。

砰的一聲,內室的門被牢牢關上了。

門一關上,室內變得漆黑一片,千吻的心跳和呼吸也跟著停了。

「你比較習慣黑暗嗎?」杜鷹揚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她低喘一聲,聽出他話中的暗示,匆忙把電源按開。啪的一聲,室內大亮讓一切都無所遁形。

眼前的男人高大健碩,站在她狹小的工作室裡,活像是一尊礙眼的石雕。

她偷偷的打量,視線在他頸部以下的部位打轉,不敢跟他的視線有所接觸。

雖然跟杜鷹揚有過親密關係,但是她對他的認識其實很有限,況且那已經是九年前的事情了,眼前的他,比九年前更嚴酷森冷讓人不敢接近。

他陡然伸出手,扣住她的下顎,強迫她抬起頭來。

「啊!」千吻嚇了一跳,連忙想後退,才跳開半步就發現,他的手臂擋在那兒,硬是把她困住了。

銳利的目光在她粉嫩的臉兒上打轉,來回巡視多次。

「那時候你到底幾歲?」他問道,劍眉聚擰著。

「剛剛成年。」她吞吞吐吐的回答,想推開他的手,但是無論如何用力,卻總是推不開。

他用的手勁十分巧妙,讓她無法掙脫,卻也沒有弄疼她。

「你連現在看來都尚未成年。」杜鷹揚冷冷的說道,墨色冷箭還是緊盯著她的臉。

柔嫩的肌虜,水汪汪的眼,不論怎麼看都是少女的模樣,不像是個二十來歲的成熟女人。

該死!他當初是不是染指了未成年少女?

「亂說,我已經二十好幾了。」千吻抗議著,鼓起腮幫子。

「我天生長得娃娃臉,就算過了成長期,也還像是尚未發育完全。你以為我為什麼央求別人去打頭陣?就是怕你吞不下青蘋果,才先請她去幫你『開胃』啊!」她叨叨念道。

「你總算承認了。」杜鷹揚徐緩的說道,放開她的下顎。

腮幫子鼓得更高,活像塞了滿嘴葵瓜子的黃金鼠。

「到這時候了,不認行嗎?」她聳了聳肩,到這時候才肯認命。

「孩子叫什麼名字?」他逼問,退後一步低頭望著她,有著嚇人的氣勢。

「黎定睿,跟我姓。」她警覺的看著他,咬緊牙根。

「他是我的孩子,與你無關。」這傢伙要是敢跟她搶孩子,她就眼他拚了。

望著那張脹得通紅的粉臉,杜鷹揚不為所動。「他是我的兒子。」

「就生物學上來說,你是他的生父。但是,是我生下他、扶養他的,你沒有權力把他奪走。」

千吻握緊拳頭,眼中熱氣亂轉。想到可能會失去定睿,她就幾乎要崩潰

有力的指掌又伸來,端起她的下顎,冷冽的目光望著她。

這一次千吻沒有掙扎,瞪大眼睛望著那張冷酷的臉龐,眼中因為水霧累積,視線愈來愈懍糊。

她咬緊牙根,忍著不去哀求他,她心裡明白,如果他存心要奪走定睿,她可是一點勝算也沒有。

「把事情解釋清楚。」杜鷹揚緩慢的說道,從語氣裡聽不出情緒。

千吻吸吸鼻子,不想示弱。聽過太多他冷酷絕情的事跡,她可不認為眼淚在此刻管用。

但就算百般不情願,她也心知肚明,明白自己欠他一個解釋。

「我姓黎,你一定聽過黎家女人的事情。黎族的女人,早年是皇族裡的女官,受過各種匪夷所思的訓練,在封建制度瓦解後,黎族女子散人民間,卻還必須遵守某些傳統。」

她推開滿桌的武器藍圖,在桌子上坐好,仰頭看著他。

老天,他也真高大,這樣看著他,她的頸子好酸。

「你就是為了這個找上我?」杜鷹揚沉聲問道。

她點點頭,將視線移往別處不再看他。

千吻有些緊張,手腳不由自主的顫抖,格外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存在。

除卻九年前的那一夜,她沒有跟成年男人獨處的經驗,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能這麼強烈的影響她。

「黎族女子成年後,有延續血脈的義務。但是,就生物學來說,雌性人類無法自行繁育後代,需要雄性的幫助。我沒有情人,也沒打算眼什麼男人有牽扯,為了執行義務,也為了一勞永逸,就決定找個男人來……呃,幫忙。」她說得很含蓄。

「借種。」杜鷹揚倒是說得一針見血。 ]

「說幫忙不是好聽點嗎?」千吻的聲音很小,沒膽子跟他爭辯,語氣很是軟弱。

「你母親難道沒有阻止你這種荒謬的想法?」

「呃,錄影帶是她提供的,名單也是她擬好的。」她的聲音更小了。

他瞇著眼睛看她,無法理解這荒謬的說法,讓剛成年的少女找個陌生男人借種?

這個族裡的女人都在想些什麼?

「為什麼挑上我?」

「不知道。」她半晌之後才說道,這次說的倒是真心話。

「老媽拿了一堆錄影帶給我挑,讓我從其中選一個男人。」會挑上他也真是巧合,不過,她現在後悔了,真的,她好後悔啊!

其實,桃選上杜鷹揚的原因,她一直無法解釋。

老媽扔給她的錄影帶裡,各國的政商名流、菁英豪傑都齊備,偏偏她不對任何男人感興趣。

連續看了兩禮拜的錄影帶,她頭昏眼花,幾乎都快虛脫了,按著快轉鍵的食指呈現抽筋狀態,幾乎就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同性戀。

直到後來,一個畫面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畫面裡正在飄著雨,一個身穿黑衣的高大男人,只有二十來歲的模樣,他沒撐傘,連背影看來都是孤傲的。

他走到道路上,而後停住腳步。

鏡頭往下帶,是一隻被車輾過、已經支離破碎的小狗,鮮血被雨水沖刷得到處都是,沒有人理會小狗,知道它已經回天乏術上,高大的身影佇足良久,而後竟然脫下外套,小心翼翼的將殘破的小狗收攏,包在外套中,舉步離去。

抱起小狗時,鏡頭拍攝到他的臉龐,深邃的黑眸裡,流露某種令人動容的情緒。

那鏡頭幾乎要讓千吻哭出來,她不知道是那隻小狗、或是他的眼神讓她較為心疼。

畫面很短暫,只有幾十秒的時間,老媽說那男人只是個無名小卒,大概是拍攝他主人時,不小心也把他拍攝進去的。

偏偏她就是忘不了那一幕,指明了就是要他,不做第二人想,老媽還稍稍念了她幾天,說她沒有挑男人的眼光。

會對死去的狗兒這麼溫柔的男人,一定不是什麼壞人吧?

當初她是這麼一廂情願的想著,才會選定他,作為她孩子的父親。

但是,嗚嗚,她現在開始要懷疑,那隻小狗根本就是他撞死的,他那時的舉動只是毀屍滅跡。

杜鷹揚是以冷酷著名的,從剛剛到現在,又沒給她好臉色看過,哪裡可能是什麼溫柔的好人?

嗚嗚,她要不是眼花了,就是挑錯人了。

謝天謝地,還好定睿只有模樣像他,卻善解人意、聰明而活潑;

要是連性格也跟他一個樣兒,冷酷森寒,那家裡肯定整天寒風颼颼,人人噤若寒蟬。

「黎恬恬跟你是什麼關係?」杜鷹揚逐步逼問,打算一次問盡多年的疑問。

「我堂姊。」她小聲的回答。

「她沒有父母雙亡,沒有親戚。」他冷淡的說道,調查得很仔細。

千吻掃了他一眼。

「黎族同輩女子,都以堂姊妹相稱,事實上血緣相差甚遠,表面上也調查不出任何關聯。」

她解釋著,知道外人很難瞭解黎族的事情。說著說著,她又覺得不對勁了。

「等等,那次約你去的是恬恬,你該找的人也是她,怎麼可能會認出我。」她困惑不解。

「我發現了,關燈後,你們兩人替換,跟我做愛的那女人是你。」回答十分肯定。

「那晚很黑的。」她皺著眉頭。

他沒說話,看來是不想解釋。

千吻聳聳肩,換個問題。「好吧,那你既然發現了,為什麼沒拒絕?」她好奇地問。

銳利的目光掃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千吻被他的反應弄糊塗了。

她們大費周章的想出移花接木的方法,哪裡想得到,忙了一整夜,杜鷹揚卻是老早就發覺了,當她們壓低聲音,在黑暗裡忙進忙出時,他正在冷眼旁觀,還很壞心的不動聲色,等著她自個兒爬過去。

既然發現換了人,他又為何不拒絕呢?

他明明不是那種只要是女人就可以將就的男人。

杜鷹揚瞪著眼前嬌小的女人,冷靜理智的思緒難得有些亂了,這些年來,他不是不曾找過她,只是始終遍尋不著。

黎恬恬是個情報販子,當初就是她拐了他去那處日式別院。

「你那夜之後,對我下了迷香?」杜鷹揚逐步審問。

那夜歡愛後,他在清晨醒來,發現被人下了迷香,前一夜在懷中顫抖承歡的女子早就消失無蹤。

「是恬恬在外頭灑下迷香的。」她小聲說道,因為回想起那一日而粉頰燙紅。

為了讓千吻順利脫身,恬恬噴下迷香,再大剌刺的闖進來,把她扛出去。

不過據恬恬的說法,即使不用迷香,她大概也醒不過來,杜鷹揚把她給累壞了!

杜鷹揚的臉色愈來愈陰沉,千吻偏著頭察看。

「呃,你生氣了?」她小心翼真的問,聲音顯得忐忑。

他瞄了她一眼,仍是酷著一張臉,沒有說話。

那夜之後,他循線找到黎恬恬,查遍她身旁,卻始終沒發現千吻的蹤跡。

而黎恬恬三年前死於一場爆炸之後,線索全部斷絕。

誰知道,他尋找多年的女人竟也受雇於上官家,而更令他難以接受的是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明白,那晚的纏綿是為了拐騙他的「種」!

千吻摸摸鼻子,不再發問,心裡的疑惑卻像泡泡一樣,嗶嗶喇喇的接連冒出來。

奇怪了,這男人在氣些什麼?

在那之前,她也是個清白的黃花閨女,白白讓他免費享用了,不論怎麼計較,他都算是賺到啊!

「為什麼要生氣?好吧,就算是我是利用你來懷孕,到底也是付過費用了,恬恬不是也把一樁情報給了你嗎?」

那時候恬恬提過,是以情報跟他交換一夜「服務」的。

「情報是假的。」他面無表情的說。

「喔。」千吻縮縮脖子,小臉已經畏罪的垂到胸口。她低頭,卻不是在懺悔,而是在低聲咒罵。

該死!始作俑者早已經翹辮子了,她上哪裡去找人來扛責任?

這麼說來,那一夜的「服務費」是從九年前欠到現在嘍?

這利上滾利的,她現在要拿什麼束西賠他?

「那麼,你是因為當初沒沾到恬恬,所以心有不甘,想找她來負責嘍?」

她充滿希望的問。

恬恬是著名的大美女,他說不定是念念不忘,如果真是這樣,她會打發他去掃墓。

「不,我找的人是你。」杜鷹揚轉過頭來,目光鎖住她。

「我已經找了你九年。」他的語氣淡漠,仍是聽不出情緒。

「為什麼?」千吻問道,有些錯愕。找她?而且找了她九年?

難道從那一夜之後,杜鷹揚就一直在找尋她的下落?

「那一晚我沒能控制全程,所以,你有可能會懷孕。」他徐緩的說道。

他的解釋讓粉臉又變成紅蘋果,她低頭玩著襯衫的邊緣,不敢看他。

她就是為了懷孕,才找上他的啊!要是他真的「控制」得了,那她豈不功敗垂成了?

只是,他話語中的弦外之音,又讓她困惑的抬起頭來。

「你是同時在找很多女人,還是,從不曾對女人…呃,失去控制過?」太過露骨的話,她間不出口。

「沒有。」
「從來沒有。」她求證。
「沒有。」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為什麼呢?為什麼單單對她,他就失去了掛制?千吻很想問,卻沒有膽子開口。

沉默蔓延,半晌之後千吻挺起肩膀,決心打破死寂。

「我不會把定睿交給你的,絕對不會。」她堅決的宣佈。

如果需要,她會動用所有黎族女人的力量,跟他抗爭。

只是,她很懷疑,就算是發動全族的力量,是否真能阻止得了杜鷹揚?

他是那種一旦下定決心,就無人能夠改變的男人。

「我不會讓我的骨肉流落在外。」他淡淡說道。

「那你想怎麼樣?打一架嗎?」她高傲的挺起下巴,挑釁的看著他,篤定他不會打女人,而她有各種先進的鬥技武器,足夠殺死他十八遍以上。

杜鷹揚沒被激怒,掃了她一眼,早看出她的不自量力。「為了你的安全,我必須貼身保護你。所以,在這些事情解決前,我會住下。」

千吻畏縮了一下,臉色發白。

老天!這回答比揍了她一拳更讓她難以招架。

要跟他同住一個屋簷下,整天提心吊膽,看著他那張撲克牌臉?

不,她不要,絕對絕對不要!

「不行,我拒絕讓你留下來,」她還在嚷著,高大的身軀已經邁步往外走去,甚至不給她抗議的機會。

「喂,你聽到沒有啊?你不許留下,聽到沒有?我拒絕!拒絕!拒絕!」她尖叫著。

回答她的,是門砰的被關上的聲音,可惡的杜鷹揚甩都沒甩她。

嗚嗚,該死到家了,這男人怎麼這麼霸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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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上官媚!」

如猛獅咆哮的吼叫傳遍左鄰右舍,內室的門被打開,杜鷹揚雷霆萬鈞的跨步走來,滿臉殺氣騰胯。

「上官小姐說她沒空。」智者閃身擋在前頭,面無表倩的說。

沙發上傅來慵懶的聲音,指示著火惹歡。

「紅茶請加蜂蜜,不要加糖,另外,請給我檸檬泡芙。」她正忙著喝紅茶,沒空去理會七竅生煙的杜鷹揚。

「滾過來。」怒吼聲又起。

休想。」她悠閒的啜一口紅茶,不以為杵,沒有動怒的跡象,紅唇反倒還噙著嬌媚慵懶的笑。

「為什麼不告訴我,她也在「絕世」內任職?」杜鷹揚瞪視著沙發上的女人,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她?哪個她?」上官媚流露出困惑的神情。

他盛怒的指向內室,千吻怯怯的探出腦袋瓜子,評估著該不該出來。

「我是知道你在找一個女人,但可不知道你要找的就是千吻。」

上官媚雙手一攤,美麗的臉龐上儘是無辜。

「是你們剛剛見面時,兩人神色有異,我才猜出來的。」一切是巧合,她可是無罪的呢!

只是,她無辜的表情說服不了其他人;在場的所有人,都已被她騙過太多次。

杜鷹揚瞇起雙眸,克制著掐死上官媚的衝動。

若不是有上官家的掩護,他怎麼可能找尋不到千吻?

上官媚狡詐得如同惡魔,絕對早已猜出內情,可竟拖到今日,才讓他們見面。

要是任務裡不需兩人見面,她打算瞞住他,讓他無頭蒼蠅似的狂找一輩子嗎?

她嬌笑一聲,可沒被嚇著。

曼妙的身段徐緩起身,往門外走去,行走時繫在腳6踝上銀練輕響,風情無限。

「這不是正好嗎?正如我所說的,的確是『一見如故』了。你就留在這裡,保護千吻之餘,還可以敘敘舊情,這豈不是兩全其美?」

內室的門框上傳來一聲慘叫,淒厲得像是被人桶了一刀。

「不!不行,他不能留下,你立刻把他──」銳利的眼光掃來,千吻立刻置身於極地氣候,勇氣瞬間凍結,身子不爭氣的抖啊抖。

嗚嗚,這招不公平啊!被他那麼一瞪,她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千吻,別客氣,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護衛會好好保護你的。」上官媚甜甜一笑,撫著貓兒往外走去。

步出屋子後,火惹歡忍不住發問:「你知道武者就是杜大哥要找的人?」

她抬頭,看向面無表情的智者。藏匿千吻的事情,難道他也是幫兇?

上官媚漂亮的鳳眼裡有光芒閃爍,唇上是嬌媚的笑。

「我所說的是,我不知道。」她輕撫著波斯貓,貓兒舒服的瞇起眼睛。

弦外之音沒能逃過火惹歡的細心,她蹙起柳眉,確定上官媚知情不報。

「意思是,你的確知情,知道武者的孩子就是杜大哥的骨肉?」

火惹歡不敢置信,輕捂著唇。「杜大哥費盡心思尋找他,而你明明知情,為什麼偏又不告訴他?」

「絕世」內所有人都知道,杜鷹揚除卻執行任務以外的時間,儘是在世界各地搜尋,只為了找尋某個女人。

只是,丈八燈皇照遠不照近,尋遍各地,卻獨獨漏了「絕世」集團內部,誰料想得到,要找的女人竟近在咫尺,而上官媚知悉內情,卻又袖手旁觀。

上官媚微笑,柔軟的手輕撫貓兒,絲緞般光滑的黑髮覆蓋了半張臉,看來更加嫵媚動人。

「一來,武者不想見他,他們的相會會為『絕世』的平靜投下變數,再者,你不覺得,看那冷酷的男人為某件事情焦頭爛額多年,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嗎?」紅唇微笑著,彷彿沒有半點殺傷力。

有趣?杜鷹揚耗盡心力的舉動,竟被上官媚稱之為有趣!

火惹歡全身竄過顫抖,視線無法從上官媚的身上移開。

惡魔。她完全可以確定,上官媚絕對是惡魔的化身!

屋子裡,哀嚎聲已經轉為連篇抱怨。

「禮物?我就知道,她送來的禮物,從來都是麻煩的同義詞。」

千吻瞪著站在客廳的杜鷹揚,全身乏力的往下滑。

厄運已經送上門來了,而且還長得高頭大馬,她躲得掉嗎?

忍耐了很久的定睿挪到她身邊,用手推了推她。

「老媽,他真的是……我的父親?」他的眼睛黏在杜鷹揚身上,挪都挪不開,深怕一個閃神,高大英武的老爸就會消失不見。

「只是生物學上的。」她不甘願的承認。

「我身體裡有他的基因?哇,老媽,幹得好啊!」

護衛耶,「絕世」裡鼎鼎大名的護衛竟然就是他的規身父親!

他必須用力捏捏臉頰,疼得齜牙咧嘴,才能確定不是作夢。

是曾經偷偷期望過有一個父親,但是老天未免也太厚愛他了,竟給了他這麼一個稱頭的生父。

「你很高興?」千吻抬起頭來,很不是滋味的看著兒子。

雖說家裡缺了個男人,但是她給孩子的關愛與親情可從沒少過。

某於動物的地盤意識,她很不高興杜鷹揚一出現,就得到兒子所有的崇拜與注意。

瞧見千吻滿臉的醋意,黎定睿很聰明的收斂起滿心狂喜。

「唔,這是當然的,畢竟我一直好奇他是什麼樣的男人,不過,現在證實了,老媽,你的眼光真好啊!」他拍著老媽的肩膀。

千吻瞪了他一眼,可沒感染到他的雀躍。

「高興什麼?你這沒良心的小王八蛋,我是哪裡虧待了你?
你生病了,我抱你去敲上官家的門,聯絡衣笙回來替你診治;
你要太空總署的計劃圖,我動用關係替你弄來;
你要到大學裡去進修,我去求族裡的親戚……」

她嘮嘮叨叨的翻起舊帳,覺得自己好命苦。

淡漠的男性口吻,打斷了她的喃喃抱怨。

「這些事情,我都會彌補。」杜鷹揚開口道,目光鎖著男孩。

不知為什麼,他流露出的眼神,又讓她想到許久前,她從錄影帶上看見他時的種種。

深邃的黑眸裡,像是包含著很深刻的情緒,卻又說不出口,讓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抽緊……

不過,當那句話的意義滲進腦海,所有的感動瞬間消失。

彌補?彌補什麼?

千吻臉色蒼白,雙手亂搖。「不用不用,家裡一不缺錢、二不缺人的,不需要你來湊一腳了。」想盡辦法把他的關心往外推。

「孩子需要父親。」

「不需要。」她扯著嗓子喊。

黑眸掃了過來,霎時屋內冷風咻咻的吹,千吻又縮回門框後。

「讓他自己回答。」他的語氣不容辯駁。

所有的目光聚集在定睿身上,偏他大少爺不做正面回應,只擺出一副含羞帶怯、欲言又止的模樣

就差沒有雙眼含淚,撲上前去抱住杜鷹揚的大腿,哭喊:老爸,別離開我。

千吻氣得頭頂冒煙,衝動的奔了出來,用食指戳著兒子的額頭。

「喂,你就不能配合一點嗎?」因為懷恨在心,她戳得可不輕。

真不公平,懷胎十月的是她,一把尿、一把屎將孩子拉拔大的也是她,如今孩子不但眼耳口鼻都像杜鷹揚,連一顆心也全向著他!

定睿一臉無辜,努力想擠出抱歉的表情,嘴角卻因為強忍笑意而顫抖。

要是讓老媽看到他嘴角的笑,接下來他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短暫的家庭會議終結,維持原判,杜鷹揚仍會留下,她的抗議被父子倆聯手駁回。

千吻用力咬著紅唇,滿臉的怨慰。這男人才一進門,就搶她一家之主的位子,這還有天理嗎?

杜鷹揚望著千吻的目光,比望著兒子時,更加深沉幾分。

只是,那情緒埋藏得很深,除了他心知肚明,旁人無法猜測。

「我會住下來。」杜鷹揚徐緩走近,低頭瞧著她嘟嘟嚷嚷的臭臉。

「要住就住啊,反正我說的話也沒人聽。」千吻開始自暴自棄,挫敗得想咬門框洩憤。

定睿倒是很積極,雙眼閃閃發光。

「一樓有客房,我可以先整理一下,馬上就可以睡了。」他迅速的逃離戰場,為杜鷹揚張羅去。

「叛徒!我算白養你了。」千吻握著拳頭,嘶聲罵著。

「我先回『絕世』一趟,之後會回來。」他來到她身邊,簡明的交代。

事情急轉直下,太出人意表,本以為這次的任務,只是貼身保護武者,哪裡料得到,武者不僅對組織重要,對他來說更是意義重大。

他必須回「絕世」總部,交代重要事情,好在未來的一段時日裡

將重心全都擺放在這間屋子裡,同時,也是擺放在她身上。

一聽到杜鷹揚要回「絕世」總部,咒罵連篇的小嘴驀的閉上,秀眉悄悄揚了起來,大眼睛也滴溜溜的開始亂轉,一看就知道正在打著鬼主意。

嗯,那是說,還有緩衝的時間嘍?

這段時間裡,她能否找出擺脫這塊超大牛皮糖的方法?

小臉上瞬息萬變的表情,全被杜鷹揚看進眼裡,他緩慢的傾下身,逼近那張小臉。

千吻僵硬的後退,直到整個人已經縮到地上。她本能護住胸口,防衛的看著他。

「你做什麼?」這傢伙想做什麼?該不是想真槍實彈的跟她「敘敘舊」吧?

黑眸掃過她纖細的身子,眸光濃了幾分,卻仍是面無表情。

「不要想逃,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從我面前消失,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將你找出來。」

他揖下狠話,莫測高深的看了她最後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確定杜鷹揚離開後,她才癱軟在地上喘氣,拍著胸口安撫狂跳的心臟,耳朵因為他的呼吸還覺得格外燙熱。

老天,今天早上刺激過頭了,完全超過她的負荷。

她又不是笨蛋,哪會乖乖聽他的話,委屈的縮在家裡等著他回來肆虐?

當務之急,當然要把握時間,積極籌備逃跑事宜啊!

可惜身份已經洩底,要逃跑實在不容易,一旦他動用「絕世」的情報網

她可能還沒踏進國際機場,就會被逮回來。

「老媽,要拿哪床棉被給老爸啊?藍色的,還是綴著小狗的那床?」

定睿在客房裡開始找起床單,一臉的興致勃勃。

兒子的稱呼,讓她瞇起眼睛,怒氣轟的一聲開始狂燃。

要她束手就擒,任杜鷹揚大搖大擺住進來,在她的地盤上為所欲為?

哼,辦不到!就算是逃不掉,她也要想辦法阻止他進駐這間屋子。

千吻衝出門,去找尋脫身的辦法了。

千吻把來龍去脈說了一次,面前的兩張臉逐漸發青。

當她說出自己的身份,是「絕世」中的武器設計師──武者時,他們倒抽一口氣,往後退了一步。

當她說出定睿的親身父親是「絕世」中的護衛時,他們臉色慘白,哥倆好的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又往後退了一步。

「所以,我需要你們的幫忙,好讓我暫時擺脫他,有時間想辦法脫困。」繞了一大圈,她說出來意。

兩個大男人開始奮力搖頭,恨不得把腦漿都搖出來。

「你們不幫忙?」

她瞇起眼睛,懇求的表情消失,剩下凶神惡煞的狠樣。這對沒血沒淚沒天良的兄弟,竟敢拒絕她?

亟需有人參與詭計時,千吻想起季家兄弟,立刻火速趕來。

季老爹是歷史小說作家,在大學內兼課,是定睿修習近代歷史的教授。

老爹對這伶俐的天才兒童照顧有加,知道千吻是單親媽媽後,更是格外關照,兩家自然走得極近。

季家一家子都是搖筆桿為生的,排行老三的女兒小篆,前些日子才剛剛出閣,無巧不巧的,嫁給了「絕世」中的「影子」黑子騫。

見兄弟兩人這麼沒義氣,千吻猛的一拍桌子,殺氣騰騰的開始發飆。

「你們平時跟我調資料,可從不曾客氣過,現在我有難了,請你們幫個小忙,你們倒成了縮頭烏龜,纖細的指戳著季行書。

「你,寫科幻小說時,調了我多少現代鬥技的資料?」繼而再戳向季楷書。

「你,寫羅曼史時,又調了我多少槍械資料?就連你家的爹──」

瞄向門口,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她馬上立正站好,換上慇勤的微笑。

「季伯伯。」她有禮的打招呼。

「千吻,今天是來玩嗎?」季老爹淡淡問道。

「我拿資料來給季大哥。」她笑得十分友善,先前的流氓樣早已煙消雲散。

「雙面人。」行書小聲的抱怨。

「又麻煩你了。」季老爹看著兩個兒子,示意不可怠慢。

行書與楷書礙於老爸威嚴,只能忍住滿腹辛酸,把頭垂得低低的,用最小的聲音說出連篇咒罵。

千吻笑得更甜,拿出特地帶來的「貢品」。

嘿嘿,她可是清楚的知道,兩兄弟對老爹伏首貼耳,聽話得很呢!

「季伯伯,您先前要的戰國時代冷兵器匯整,我已經做好了,您還需要什麼嗎?儘管說,別客氣。」她雙手奉上一疊資料。

「賄賂。」這次抱怨的,是忿忿不平的楷書。

兄弟兩人的低聲抱怨,被千吻帶著微笑,私下拐以兩個重重的側踢。

礙於老爹在場上兩人不敢作聲,只能齜牙咧喘的忍著痛。

待老爹離開,行書跟楷書兩張臉同時沉下來。

「差別待遇!」兩人異口同聲的指控,猛揉被踹疼的胚骨。老天,這女人出腳真狠啊!

千吻哼了一聲,根本不甩他們的指扛。

危機當頭,為了能夠甩開杜鷹揚,他的臉皮厚得媲美銅牆鐵壁,非要逼這兩人當共犯不可。

「季老爹說了,不可以怠慢我喔,父命在上,你們兩個還幫不幫我?」

她逼問,又恢復成女羅煞,不懷好意的獰笑著。

楷書退到客廳最遠的角落,連連搖頭。

「為什麼連你都跟『絕世』扯上關係?我們家這是招了什麼厄運啊?」

提到「絕世」,就想到那面無表情的妹夫,一想到妹夫,他就全身「皮皮抖」,骨頭嘎啦嘎啦響。

對於那個神秘組織裡的所有人,他全都感冒得很,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為了平撫心中的創傷與震驚,楷書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菊花茶。

「連你天天對著流口水的隔壁美女,都是『絕世』裡的人。」她存心嚇他。

「真的?」嘴裡的茶,因為驚嚇過度,全噴了出來。

「假的!」她沒好氣的嚷,再拍了一次桌子。「說,一句話,幫是不幫?」她火大了。

「不幫。」兩人異口同聲,兄弟難得同聲一氣。

「可惡!我要去告訴季伯伯。」她握緊拳頭,馬尾一甩,啪的打中楷書。

「告狀也沒用,我爹再怎麼疼你,也不會忍心讓親身兒子去當炮灰吧?」

楷書捂著被打紅的臉,看著激莫名的千吻。

「你為什麼不認命一點,讓他住進屋裡?九年前是你先看上他的,如今重逢了,乾脆就把他迎進屋裡,定睿有了爹,你說不定也能撈個男人照顧。」

羅曼史寫多了,他提著餿主意。

千吻猛搖頭,馬尾狂甩,啪啪啪啪,一陣亂打。

要她恭迎杜鷹楊進門,不但讓他做定睿的爹,還把自個兒也奉上?

不行不行,說什麼都辦不到!

再說,杜鷹揚是為了定睿而來,可不是為了她。

他會執意尋找她九年,並不是為了顧念那一夜的纏綿,只是想確認她是否懷孕。

在杜鷹揚眼裡,她該是礙眼的很吧?要是沒有她的存在,他大可輕易將兒子帶走,不必跟她瞎攪和。

那麼,他為什麼還把那一夜記得那麼仔細?甚至記得,她腿間有處心形的胎記……

一想到這兒,她的粉臉又偷偷紅了。

眼看兩人仍固執得像石頭,千吻緩慢的垂下頭來,大眼睛眨了眨,眼圈兒馬上就紅了,立刻變成小可憐。

「要不是事態嚴重,我也不願意逼你們。但是,我們認識多年,事到如今你們真的忍心袖手旁觀嗎?難道就沒半點俠客義氣,不願意幫幫我?」

她可憐兮兮的說道,為加強效果,還感傷的吸吸鼻子。

硬的不行,她決定改換策略,打算動之以情。

雖然心中有一點點罪惡感,楷書還是硬著頭皮搖頭。「性命比義氣重要。」

較為心軟的行書卻見不得女人哭,立刻就上恥,示意弟弟別再火上加油。

「千吻,把你的計劃說出來,大家討論看看。」他放軟聲調,坐到千吻身邊,遞出一張面紙。

小臉轉眼又亮了起來,立刻抬了起來,緊緊握住行書的手。

「季大哥,你願意幫我?」這是救命的浮木,可千萬要握牢啊!

行書卻迅速的抽回手,狐疑的看著她。

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笑,這小女人是在演戲嗎?

再說,她的那一口子也是「絕世」裡的人,他還無法判定,杜鷹揚會不會介意其他人摸千吻的手。

根據行書幾次印象深刻的經驗,「絕世」裡的男人可都不好惹,他還年輕還想多活幾年。

浮木逃開了,千吻暗暗咬牙,仍保持無辜的表情。

「很簡單的,只要你們其中一個人,假扮成我的未婚夫,陪我去見杜鷹揚,告訴他我們將要結婚,我的安全無虞,而定睿也會受到很好的照顧,他大可滾到天邊去,不用來插手。」

她嘮嘮叨叨的說道。

幾乎是在「未婚夫」三字出口的同時,兄弟二人的臉色也刷的變白,而她愈往後說,他們的臉色愈難看。

這次不用搖頭,更不用說話了,他們直接以行動表示拒絕。

兩個男人站起來,一人扛頭、一人抓腳,很有默契的抬起千吻,轉身往大門走,決心把這殺人不用刀的小女人扔出門去。

跟「絕世」的男人搶女人?開玩笑,他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千吻這條計謀可是會害死人的!

「啊,你們做什麼?放我下來啊!」千吻扭動著,像活蝦般亂扭,但是論起力氣,卻完全屈居下風。

「喂,你們幫是不幫?說一聲啊,只是假扮我的未婚夫去騙人,很簡單的。

喂,喂,不要把我扔出去,喂……啊!」咚的一聲,她被拋出季家大門。

「喂,你們這兩個該死的──」

罵都還沒罵完,大門已經砰的一聲。當著她的面狠狠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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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有著英俊臉龐的男人在踏入屋子的瞬間,就受到最熱烈的歡迎。

千吻飛奔而出,馬尾在頸後甩啊甩。

她撲進那人的懷裡,粉臉上滿是興高采烈的神情,只差沒感動得痛哭流涕。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她感激的看著那人,把對方當成屠龍的騎士,雙手還抱著死緊,深怕他也會落跑。

「鬼面」俐落的出手,接住飛撲而來的小女人。

「到底是什麼事情,瞧你在電話裡說得那麼急。」在他詢問的同時,身子已被拖進客廳裡。

請君入甕後,把鬼面請上沙發後,千吻的心總算篤定了些。

先深吸幾口氣,平撫情緒後,她擠出最甜美的艾容,火速將事情說了一遍。

為了增加說服力,她甚至還破大荒的化了妝,塗上淡淡的唇彩,水嫩的唇看來十分誘人。

另外,怕定睿來搗亂,她扔了把新款的以色列制步槍,要他把細部分解藍圖畫出來。

武器雖然精密,但只怕也牽制不了那渾小子多久,他的武器天分還在她之上呢!

時間所剩無幾,她必須快刀斬亂麻,盡快處理完畢。

「現在,你顧不顧念咱們的交情,肯不肯救我?」說到最後,千吻動用人情攻勢,套起交情來了。

她把前因後果說得詳詳細細,卻漏掉杜鷹揚的名字不提,怕謎底一曝光,鬼面照樣奪門而出。

鬼面偏著頭,看著眼前一臉期待的小表妹。

論起血緣,他母親也屬黎族,兩人算是遠房親戚;

再說這幾年來,同在「絕世」工作,為上官家出生入死,要不是有她設計的那些精密武器,他肯定已經死過好幾回了。

再說,千吻雖然不是嬌艷型的美女,卻也清麗可人,只可惜有些迷糊,對什麼事都漫不經心,就算他有心追求,神經大條的她也渾然不知。

如今這可是個好機會英雄救美後,他說不定有機會贏得芳心。

見鬼面不說話,千吻有些心急,連忙搖晃他的手臂,小臉上滿是哀怨。

「你該不會想拒絕吧?」她簡直快哭了。

「我是這麼沒良心的人嗎?」鬼面反問一句,下了決定,英俊的五官上綻放笑容。

「放心吧,我可不會見死不救。」

「啊!你願意幫我?真的?真的?」

千吻發出高分貝的尖叫聲,猛的又撲倒鬼面,感激莫名的亂親,口紅全印在他的臉頰上。

太好了,她有救了,不必跟杜鷹揚那冰塊朝夕相處了!

鬼面暗爽在心內,沒有擦去臉上的口紅印,知道這樣的妝點,會讓他等會兒要扮演的角色更具說服力。

「不過,有件事不好啟齒。」

他故作為難的表忙,心裡其實樂得很。「我們假扮未婚夫妻,動作必須親密些。」

「沒問題。」千吻連連點頭贊同,迅速貼近。

「不行,這不夠親密。」鬼面厚著臉皮說道,存心揩油,偷吃點豆腐。

千吻咬咬粉嫩的唇,有些不知所措,她可沒這方面的經驗,不知道什麼樣的舉止,才叫親密。

「你作主吧,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她放棄,全權交給「專業人員」處理。

得到允許,鬼面不客氣的握住千吻的手,那絲滑的膚觸,讓他樂得飄飄然。

哇,這種好康的事情很是難得,會答應幫忙,也是看在這「福利」的分上。

呼嘯的車聲停住,接著是有人打開大門的聲音,沈穩的腳步聲傳來。

「他來了。」千吻連連深呼吸,連心跳都快停了。

她可沒有愚蠢的鎖住門,知道區區一扇門根本阻止不了他,鎖上門的結果,只會讓大門變得支離破碎。

「沒事的,有我在,我會保護你,那傢伙碰不到你一根寒毛。」

鬼面毫不在乎的說道,英俊的臉龐上豪氣干雲,環住千吻的肩膀。

門開了,高大的身軀在門前形成陰影。他站住,沒有住前,在門口睨著沙發上親暱的男女。

「老兄,你可以滾了,這女人可是……」鬼面輕鬆的說道,甚至懶得抬頭,掉手就想打發對方。

咦!陰影還在,千吻仍是噤若寒蟬,那傢伙還沒走嘍?到底是誰,這麼不識相?

鬼面抬起頭來,想看看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傢伙。

還不走?是嚇得腿軟了嗎?

在看清來者何人的那一剎那,鬼面整個人從沙發上跳起來,表情瞬問扭曲,眼睛裡充斥驚恐。

杜鷹揚!竟然是杜鷹揚?!

天啊地啊,鬼面全身瑟瑟發抖,哪裡還想得到吃什麼豆腐,他像是被得燙著似的,速速鬆開雙手,不敢再碰千吻,恨不得爹娘沒幫他生了這雙手。

冷戾冰寒的眸子掃過,瞄見鬼面臉上的唇印,先是略略一瞇,接著迸出高熟的怒火。

炙熱的高溫,幾乎可以焚燒一切。

轟轟轟,本該前來屠龍的騎士,慘遭巨龍的怒火烤成焦炭。

鬼面很緩慢的、一寸又一寸的移開,冷汗直流,臉上香甜的口紅印,如今又熱又燙,讓他聯想到,豬只送宰之前,會烙上的優良肉品印記……

「你不是該握住我的手嗎?」千吻主動去握鬼面的手,他的手卻狂亂的閃躲,讓她撲個空。

「不……不用了……」他困難的吞嚥唾液。 

「我們是未婚夫妻,不是該更親密些嗎?」她困惑的問。

「不用了。」鬼面雙眼含淚,像是即將嚎啕大哭。

嗚嗚,他錯了,這哪裡是什麼艷福,根本就是厄運啊!

他不著痕跡的慢慢站起身,妄想要臨陣脫逃。

可原本讓他心醉神迷的小手,此刻卻牢牢握住他衣角,阻斷他的逃生之路。

「你要是現在逃了,不怕以後出任務時,槍枝被我『不小心』改裝成自爆彈?」

千吻用最細微的聲音說道,聲音雖小,配上她猙獰的表情,卻威脅性十足,先前柔弱的模樣已經蕩然無存。

哼!說什麼顧念舊情,一瞧見苗頭不對,這傢伙還不是臉色大變,腦子裡只想著要速速逃命。

她可不管,都到這種地步了,說什麼也要拖鬼面下水。

「你在威脅我。」鬼面控訴的說道,眼眶含淚。

「我就算是要死,也會找個墊背的,你逃不掉的,認命點吧!」

千吻哼了一聲,罔顧鬼面哀求的眼光,鐵石心腸的抓著他面對杜鷹揚。

「快,把戲演完,幫我打發他。」她低聲說道。

「笨丫頭,他哪裡是這麼容易打發的?」鬼面哭喪著臉,鼓起勇氣轉身看向門口那尊門神。

沙發上兩人嘀咕了好一會兒,杜鷹揚維持莫測高深的神情,嚴酷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半晌後,當四周即將凍結成絕對零度的冰原時,他總算開口。

「你在這裡做什麼?」黑眸瞇起,薄唇吐出的冰冷詢問讓人不由得戰悚。

「我是來告訴你,我是千吻的未婚夫。」鬼面硬著頭皮說道,面臨進退兩難的處境。

要是現在抽腿,千吻饒不了他,但杜鷹揚的目光,卻讓他頭皮發麻,比千吻的威脅更具實質的殺傷力。

天啊,誰來救他?他可不想死啊!

「未婚夫?」杜鷹揚緩慢的重複,把那三個字說得像是世界末日的前兆。

千吻用力點頭,克制著不轉開視線。

「是的,鬼面是我未婚夫,我們即將結婚。他會負責保護我,也保護孩子。」

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再遲鈍的人也曉得知難而退吧?

他不說話,瞇起黑眸。

「我過得很好,不需要你來插手。」千吻挺起肩膀,故做堅強。

他一臉酷樣,睨著她沒開口。

天啊,這傢伙到底相不相信?

她緊張得掌心冒汗,雙腳發抖。在她身旁,鬼面則是臉色死灰,冷汗如雨下。

突然,砰的一聲,門被打開。季楷書急呼呼的闖進來,一臉破釜沉舟、準備豁出去的模樣。

「不要碰千吻,我是她的未婚夫!」

楷書大聲嚷著,撲過來抱著千吻猛親,裝出親暱的模樣,臉色卻十分蒼白,雙手雙腳都在抖。

他盡力不去看杜鷹揚的表情,怕看上一眼,勇氣就會煙消雲散。

到頭來季家兄弟還是很講義氣,拋開性命之憂前來助她一臂之力。

只是,他們反倒愈幫愈忙,打亂了她的佈局。

現場一陣死寂,杜鷹揚緩慢的挑起濃眉。

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扯著千吻,沒人開口說話只有她發出低低的呻吟。

還得了,詭計被揭穿,杜鷹揚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到底哪一個是你未婚夫?」他問。

「呃……」

「我!」兩個男人異口同聲的說道,然後同時呆住。先是互看一眼,接著以求救的眼光看著千吻,等待她的指示。

她縮著頸子,腦中一片空白,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始終站在一旁的行書眼看情況不對,決定打破僵局,站出來打圓場。

他慢條斯理的開口,盡力想解釋這混亂的一幕。

「事實上,我們都是千吻的情人,一個負責二四六,一個負責一三五。」他皺起眉頭,自言自語著。

「不對,人數太多,這樣不能均分啊!」唉,算數問題,他一向不拿手啊!

「習慣做群體遊戲?」杜鷹揚淡淡的問,聲調沒有提高半階。

像是找到最好的解答,楷書咧著嘴連忙點顫。「對對對,就是這樣。」這該是最好的解釋了吧?

笨!三隻手握成拳頭,同時狠狠的敲上他的頭。

「笨蛋,你還真的照他的話回答?」千吻為之氣結,沒想到楷書會蠢到這種地步。

杜鷹揚站起身來,無視其他男人的存在,撈起千吻就往內室走。

「啊!」她驚叫一聲,已經頭下腳上的被扛住內室。

又要進去那裡?又要單獨密談?媽啊,她可不要啊!

「放開啦,我的男人們都在,你還敢動手動腳的?」

她胡亂掙扎,虛張聲勢的嚷道:心裡卻清楚,即使找來整個軍隊,也制止不了他,這個男人霸道得離譜,可聽不進別人的拒絕。

「今天星期日,你的這些情人們都公休,你該是有空吧?」杜鷹揚冷冷的問道,輕易的將了她一軍。

他掃了眾人一眼,瞧見一群把視線轉開、努力想偽裝成路人的男人們。

「你們這群沒義氣的王八蛋!」倒掛著的千吻還不忘放聲咒罵,指控這些人見死不救。

壞她佈局就算了,他們竟還敢袖手旁觀!

三個男人交換無奈的眼神上不約而同的聳肩。性命比義氣重要這是他們得到的結論。

現在唯一能替她做的,只剩禱告。

可憐的千吻,願上帝祝福你。

當內室的門再度被關上時,千吻咬牙切齒的瞪著那扇門,發誓要把這房間給拆了,省得杜鷹揚老是把地扛到這兒來。

說不定哪天他獸性大發,關上房門後,對她濫用「私刑」,那還得了?

「做什麼啊,為什麼偏要把我扯進這裡來說話?」她掙脫鉗制,躲到桌子的那一端,離他遠遠的。

「我們之間的談話,不需要讓閒雜人等旁聽。」杜鷹揚審視著她,在粉臉上有到警戒的神情。

他皺起眉頭,往前一步。

千吻抱起一堆武器藍圖擋在胸前,阻止他再靠近。

「不要過來,我的耳朵好得很,你站在那裡說話就行了,我聽得到。」

眼前一花,黑影晃了晃,她要他站遠些的聲音還沒消失,高大健碩的身軀已經竄到她身旁,把她的纖腰牢牢攬在懷裡。

「老天,你是聽不懂人話嗎?」她呻吟一聲,暗罵自己太過疏忽,早預料到他不會乖乖聽話。

千吻抬起頭來,看見那雙晶亮的黑眸,她又開始心跳加速。

她懷疑,要是長久跟杜鷹揚相處下去,自己肯定會得心臟病。

「這些妝是為了他還是為了我?」

粗糙的指落在粉頰上,來回撫觸,甚至滑到紅唇上,緩緩摩擦,帶來奇異的酥麻。

千吻抗拒著陌生的刺激,不給他好臉色。

「為了你。」為了趕走你!

黝黑的大手端起她的下顎,杜鷹揚目光複雜,仔細的審視她。

「那就省去這些東西,維持你原有的模樣。」

那些人工色彩,反而掩去了她的清麗。「九年前的那一夜,你也沒有上妝。」

粗啞的聲音壓低,就靠在她臉龐,灼熱的呼吸熨燙她的肌膚。

粉臉燙紅,她不自在的轉過頭去。

這男人為什麼要牢記這些,還時時把細節掛在嘴邊,讓她想起那些羞人的點滴?

這就是她非要把杜鷹揚攆出去的緣故,她是不排斥異性的朋友

卻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因為那些人無法觸及她的內心,而他卻直接威脅到她最隱私的記憶。

杜鷹揚沒有移開,仍是靠在她耳畔,語氣低沉,氣息卻搔弄著她的發,酥癢的刺激,從他呼吸吹拂的那地方傅來。

「別白費心機,我不會離開的。」他一針見血,戳破她的小詭計。

「上官家這麼虧待你?沒分房子給你住,讓你非要來跟我擠?」千吻翻翻白眼,哀怨的接受他的霸道。

「我留下,是為了保護你。」他淡淡說道,沒有鬆開她,黝黑的指隔著寬大的襯衫,在她腰間流連。

「為了我?」千吻哼了一聲,不願意相信。「我看是為了定睿吧?」她嘀咕著。

在他眼裡,她是個借「種」不還的騙子,定睿則是他的親身骨肉,兩者在他心中的輕重,哪裡還用討論?

他會死皮賴臉,硬是要住進來,絕對是因為定睿。

「那不重要。」杜鷹揚語氣平淡。

「怎麼會不重要?」千吻氣得想尖叫。

這傢伙霸道又頑固,讓她心裡火氣直冒,差點想踹他一腳,看他會不會出現其他表情。

「你不願意離開,我也不會願意把定睿交給你,難道就這麼僵持著,而你則永遠留下?」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我們沒辦法生活在一起的。」

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她像是洩了氣的氣球,垂著腦袋,一臉的沮喪,對兩人的相處不抱任何希望。

他只是為了定睿而尋找她、接近她嗎?

這個念頭在心頭盤繞,像一塊石頭,又悶又沉重,讓她不快樂。

為什麼呢?為什麼他對定睿的格外在乎,會讓她不快樂?

她思索過,卻找不到解答,愈是想得深,記憶就一點一滴的清晰,九年前的一切歷歷在目。

「沒有試過,怎麼能現在就下結論?」他的口吻中,有某種情緒的波動。

雖然很細微,卻與先前冰冷的口氣不同。

千吻抬起頭來,赫然與九年前,錄影帶中的那雙眼睛相對──

四周突然都變得黑暗,她甚至忘了呼吸,無法轉移視線。

當初,就是這樣的眼神,打動了她,有埋得很深的寂寞淒涼,像是他渴望著某樣東西…

「你……」她大膽的握住他堅實的手臂,瞪大眼睛,想求證那些情緒是否真存在。

只是一剎那間,杜鷹揚又恢復了冰冷,嚴酷的眸子裡再也找不到令她震撼的情緒。

他挑起濃眉,模樣跋扈傲然,無聲的詢問。

「沒事,我只是眼花了。」千吻悻悻然放開手,莫名覺得有些失落。

他剛剛出現的眼神,經能讓她心情激動,甚至還有些興奮……

她實在想不透,明明是個討人厭的霸道傢伙,為什麼單單用一個眼神,就能吸引她的注意?

杜鷹揚眉頭一擰,從她的態度看出她的失望。沒有繼續追問,他的話題繞回任務上,態度又疏離了幾分。

「上官媚要你繼續研發導彈系統,將這項技術化為『絕世』的籌碼,用來制衡『洛爾斯』。」

這幾年來,「洛爾斯」一直是「絕世」的心頭大患。

千吻聳肩,繼而點頭,終於不再做無謂的掙扎。

好吧,要住就住吧,不然能怎麼樣?他高頭大馬的,她肯定打不過。

雖然家裡多得是武器,但是拿武器殺生又有違她的原則。

「『絕世』會提供VS2的主機。」

「不需要了,我手上已經有六部主機。」

「你由特殊管道拿到的?」

「不,定睿到電玩商場買的。製作導彈系統前,我總必須先買幾部來做細部分解。」

她走到桌上,拉開最底層的抽屜,拿出一疊精密工業的藍圖專用紙,上頭已經畫出不少細部圖解。

而專用紙的下頭,擺著一台主機,早已被分屍,零件到處散落。

「目前VS2已經被限製出境,在日本一機難求。」他皺眉。

她偏著頭,看著藍圖上新繪出的細部圖。

一扯上工作,澄澈的漂亮大眼一掃慵懶無辜,變得神采奕奕。

「台灣的商人很厲害的,只要有錢,什麼都弄得到。」千吻不當一回事的回答,視線仍是盯著藍圖。

「原來,要從圖形處理器下手,經過三校整合,處理圖形資料,飛彈就可以…」她開始喃喃自語,小臉上閃過恍然大悟的神情。

深濃黝暗的黑眸,緊盯著她的側臉,而她渾然不覺,甚至拿起桌上的鉛筆,開始計算艱澀的數學問題。

某種陌生的氣息,隨著杜鷹揚闖入她最熟悉的空間,在她埋首工作時,悄悄包圍了她。

那種氣息很霸道,充斥著她的呼吸,揮之不去,卻又神奇的有著讓她安心的魔力。

沈穩的呼吸,伴隨著身軀上的體溫,靠在她的左側,她本能的貼著,感覺很舒服,沒有去想那熱燙的溫度從何處而來。

計算得出神了,她還偏著頭,像貓咪似的摩擦熱源,視線仍盯著藍圖。

好舒服的觸感啊!她依稀記得,在很久很久以前,曾感受過同樣的感覺……

她的身軀,比她的理智早一步對他投誠,早早適應了他的闖入。

無言的貼近維持半晌,她頭上陡然傅來低沉的男性嗓音。

「那女孩的父親是誰?」杜鷹揚突然發問,見過小釉後,這個疑問始終盤桓在腦中,揮之不去。

小釉也是她借種生下的嗎?這個猜測上讓他格外不悅。

「我哪知道?」她聳聳肩,理所當然的回答,沒有抬起頭。

「你不知道!?』驚天動地的咆哮聲,瞬間響徹雲霄。

千吻嚇得匆忙跳開了,筆直的往後倒,手裡還抱著滿滿的藍圖,無助的猛眨著眼。

媽啊,這傢伙在發什麼飆?那表情好可怕,兇惡得像是想吃人。

「我……我……我是不知道啊!」

她的聲音直發抖,發現先前的冷酷,跟現在的暴怒比起來,只能算是小兒鬥。

「那男人也是你從錄影帶中挑選來的?」他的聲音像是從齒縫裡迸出來的。

「不是我挑的,是恬恬挑的。」她退到牆角,仍是一頭霧水,為什麼他這麼關心小釉的父親是誰?

那又不關她的事。

「連她都來替你挑男人?」他逼近,眼裡有跳躍的火焰。

 總算聽出杜鷹揚話裡的重點,千吻匆忙搖頭,快速撇清。

「你誤會了,小釉不是我的女兒,她是恬恬的道孤。」

憤怒的火焰,因為她的解釋而逐漸轉為懷疑,她解釋得更快。

「恬恬在一場爆炸裡去世後,我就收養了小釉。」

「她不是你的女兒?」黑眸緊瞇。

千吻用力搖頭,差點沒扭了頸子。

「別欺騙我。」他徐緩的說道,嚴酷的眼睛暗示著,欺騙他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我沒有!」千吻失聲叫道,知道先前撒謊說定睿與他無關,已經留下了不良紀錄。

「這種事哪能說謊?你用『絕世』的情報網調查,馬上就能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小釉真是她的女兒,又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為什麼這麼憤怒,抓狂得像是有人偷了他的心肝寶貝?

「除我之外,你還有尋找過任何男人借種嗎?」他靠得好近,逼問著她。

千吻的臉驀的燙紅,粉臉垂到胸口,雖然沒有回答,但是羞澀的表情已經給了他答案。

男人,哼,非要證實她只屬於過他,這傢伙真是霸道得不可救藥!

他勾起她的粉臉,注視著她的眼睛。

「別再動這類的念頭,只要我在你身邊一天,就不許你做這種荒謬事。」

她吞著唾液,點了點頭。

其實,黎族女人的一生只要借種一次就可以了,她又不是女色情狂,哪裡會常做這種事?

不過,看他嚴酷的模樣,她卻又忍不住好奇的開口,小聲問道:「呃,如果我又看到一個中意的男人呢?」

「我會殺了他。」

冰冷的回答,讓千吻縮了縮脖子,知道他所言不虛。

門在這一刻突然被打開,定睿的小腦袋探了進來。

「媽,我們晚上吃火鍋好不好?我想要煮個火鍋歡──啊,老爸!」

他驚喜的喊道,那聲老爸可喊得順口極了,既大聲又響亮。

定睿的出現,讓千吻感激涕零,甚至忘記責備他沒半點矜持,馬上認起老爸。

「呃,你們在忙嗎?」察覺出氣氛不對,小腦袋緩慢的住後縮。

「你們忙、你們忙,沒事的,我只是想找人幫我扛火鍋料,沒什麼大事。」

他是不是剛好打擾了什麼?

「我來。」低沉的男聲應道。

千吻跟定睿眼珠子差點沒跌出來,嘴巴開開的看著他,沒想到他會自告奮勇的去扛食物

這麼家居的舉動,跟冷酷森寒的他無法聯想在一塊兒。

「火鍋料呢?」

「呃,門外的腳踏車上。」

杜鷹揚鬆開手,不再理會千吻,高大的身軀邁出內室,為寶貝兒子扛火鍋料去了。

千吻鬆了一口氣,拍拍胸口,先前他暴怒的模樣還記憶猶新,她被嚇得差點掉了魂,等會兒肯定要去街口收驚。

真是的,只是懷疑她有過其他男人,就氣成那樣子,像是她只該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等等,杜鷹揚那是什麼反應?吃醋嗎?

千吻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緩慢的坐在椅子上,抱著腦袋苦思。

他為了她而吃醋?為她?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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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電磁爐上,大大的耐高溫透明鍋裡,高湯咕嚕嚕的滾著,青翠的白菜在裡頭滾動。

電磁爐的周圍,十幾個盤子裡擺滿了各種火鍋料,從餃類到肉片、海鮮、青菜,準備得十分周到。

家裡的伙食一向由定睿打理,而為了慶祝老爸突然冒出來,他卯足了勁,弄了一大桌菜。

季家兄弟及鬼面,深知定睿的手藝了得,一聽到晚餐要吃火鍋,口水就已經流了三尺長。

不過,杜鷹揚掃來的冰冷眼神,充分暗示今晚聚餐只限家人參加,其餘閒雜人等若是留下,只怕有性命之憂。

為了保命,三人放任肚子裡饞蟲狂叫,紛紛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老媽,吃飯了!」定睿喊道,端上沙茶醬,在桌邊坐下。

內室的門緩緩打開,先是探出一雙眼睛,賊溜溜的直瞧,眨啊眨的觀察情況。

她先伸長脖子,觀察菜色,再探頭瞧著客廳裡的杜鷹揚,看他是否會跟著一同進餐。

高大的身軀走來,在桌邊坐下,恰巧就是搶了她的位子。

千吻猛的跑了出來,瞪著已然安坐的杜鷹揚。

「這是我的位子。」她抗議道,雙手插著腰,不肯坐視自個兒的位子被侵佔。

跟他同桌吃飯,可以上議他坐她的位子,免談!

雖然無法抵抗他的入侵,但是她還要堅持小小的尊嚴,最起碼維持一家之主的假象,這個她坐了九年的位子,說什麼都不能讓人。

黑眸淡淡瞄了她一眼,健碩如山的他起身,換了個座位,懶得跟她計較。

得到小小的勝利,千吻紅唇微揚,從他出現後,就被踩在地上踏的自尊心,總算獲得了安撫。

她毫不客氣的上前,坐在他先前坐過的椅子上,高湯的味道香得很,滿桌的菜又格外豐盛,她早已迫不及待。

舉起筷子,她埋頭苦吃,扒了幾口後,才發現坐在身旁的男人始終不動如山,沈靜得像是尊雕像。

「怎麼不吃?」千吻咬著筷子,把新鮮的蝦子扔進高湯裡。

蝦子迅速彎曲,呈現艷麗的紅色,看得她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見他還是沒有動作,她忍不住又出聲。

「幹麼愣在那裡不動?你沒吃過火鍋啊?」

「沒有。」杜鷹揚淡漠的回答,指尖輕敲桌面。

「騙人!」千吻揮舞著筷子,立刻嚷了出來,才不信他的鬼話。

這傢伙的體格,可不像長期挨餓的受虐兒啊!

再說上官家可不吝嗇,反而慷慨得很,絕對不會苛刻部屬,那令人咋舌的超高薪資,哪裡會讓他餓肚子?

他這麼說,只是想騙取同情吧?

定睿把蛋黃打進碟子裡,跟沙茶醬混合,熟練的用筷子攪拌。

他偏著頭,做出另一種設相──

瞧老爸的氣勢,肯定是出生不凡,或許真沒吃過這種平民食物吧!

有錢人家吃飯時都講究得很,哪裡會像他們這樣,把火鍋料丟進高湯裡,不一會兒就准筷狂吃,一家子全像是餓死鬼投胎,動作慢一點就啥都吃不到了。

「你家人都不曾吃過火鍋?」那他們都吃什麼?牛排或魚翅嗎?

「我沒有家人。」

「呃,你們都沒聯絡?」豪門裡親情淡薄嗎?

「都死了。」平淡的口吻,沒有半分情緒波動。

啪的一聲,千吻手中的筷子跌在桌上,咀嚼到一半的粉絲也變得像木屑,讓她嚥不下去。

她瞪著翻滾的高湯,不敢瞧杜鷹揚的表情,總算猜出他話中的涵義。

火鍋總是要一群人、熱熱鬧鬧的一起吃,獨自面對一個大火鍋,非但感受不到半點溫暖,反而會覺得更加孤單吧?

難道,他始終都是一個人,從來沒有人陪伴他?

餐桌上一陣沉默,只有小釉低頭啃著白菜,偶爾發出憤怒的低咆聲。

她咬不斷白菜,只能對白菜叫囂。

定睿取過小釉的碗,取來菜刀杷白菜切得短短的,才將碗還給她。

「老媽,你身為主人,總該教教客人,該怎麼進餐吧?」他小心翼翼的提醒,努力製造機會。

客人?對客人是該禮貌,但是對付不速之客,不需要給什麼好臉色吧?

不過話說回來,他的身世聽來似乎挺坎坷的,她再欺負他,是不是太沒同情心了?

再者,餐桌上始終有個人不動也不吃,看了礙眼,也會影響用餐情緒。

「這些東西燙熟後,沾沙茶醬就可以吃了。」

千吻取來一盤的肉片,開始涮肉,雖然有些不情願,卻還是迅速的涮了一大盤,在他碗裡堆成一座小山。

「白菜的味道也不錯。」定睿出聲提醒,想把白菜夾給老爸。

小釉瞧見心愛的白菜要被夾走了,連忙張口一咬,非但咬回白菜,連筷子也牢牢咬住。

「小釉,嘴巴張開。」定睿想抽回筷子,卻功敗垂成。

「唔唔。」她以搖頭、外加用力咀嚼,來表達明確的拒絕之意──

還沒把白菜吞進肚子之前,她拒絕張開嘴巴。

兩個小孩在餐桌上,隔著一雙筷子展開拉鋸戰。

杜鷹揚看著兩個孩子,目光深沉。那表情很專注,像是他從未見過這種畫面。

千吻卻早已司空見慣,只注意到他的眼神異於平常。

她舉起筷子揮了揮,吸引他的注意力。

「動作快啊,餐桌上的規炬是先拚先贏,搶輸沒東西吃,到時候可別哭啊!」

她仁至義盡的下了最後通牒,不再理會他,專心進攻起食物。

她用杓子撈起蝦子,就想開始剝蝦殼。

「啊!」才一碰蝦子,千吻發出驚叫,雙手一放,蝦子跌回碗裡。

蝦子還是熱燙的,她想要剝殼,卻被燙紅了指尖,疼得小臉皺成一圍

連忙把受傷的指尖征嘴裡塞,大眼裡疼得淚花亂轉。

「跟你說過多少次,怕燙就安分點,等放涼再吃嘛!」定睿連連搖頭,對老媽的脫線無可奈何。

「涼了就不好吃了。」千吻嘟著嘴,用筷子戳戳還在冒煙的蝦子。

驀的,杜鷹揚伸手將蝦子取走,就見他沉默的剝起蝦殼,動作流暢,去頭去尾再去殼,白胖的蝦子已被他放進碗裡。

突如其來的掠奪舉動,讓千吻呆愣住,紅唇微張。下一瞬間,大眼睛裡噴出熊熊怒火。

「喂,不要搶我的蝦子!」她抗議的大叫,氣得想撲上前咬他。

這該死的傢伙,竟敢搶她碗裡的食物!

杜鷹揚淡淡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

「喂,你耳朵聾啦?我說,不、要、搶、我、蝦、子!」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對著他的臉吼出來。

咆哮猶如馬耳東風,杜鷹楊沉默以對,眼觀鼻、鼻觀心,手上剝著蝦子。

定睿清清喉嚨,怕老媽一時激動,餐桌上會演出喋血案。

「老媽,是你說先搶先贏的。」他提醒道。

「那也不代表他能搶我的食物。」千吻嚷了起來,粉臉都氣得通紅。

定睿歎了一口氣,站出來說公道話。「就算不搶,蝦子那麼燙,你又沒法子剝殼,難道連著殼吃?」

即使知道自個兒理虧,心裡卻還是捨不得美味的蝦子,千吻哀怨的咬著筷子

嘴裡仍是嘟嘟嚷嚷,恨極了雙手不爭氣,如今只能眼巴巴看著煮熟的蝦子落入別人碗裡。

討厭,杜鷹揚剝好蝦子後也不吃,淨是擱在碗裡,是想讓她流口水嗎?

「你不怕燙嗎?」她羨慕又嫉妒的問,看著他撈起鍋裡的蝦子,逐一剝殼。

「不怕。」

看他剝了一隻又一隻,千吻的眼淚都快淌出來了。

這是在炫耀他不怕燙,可以吃得到嗎?嗚嗚,可惡,她的蝦子啊!

當火鍋裡的蝦子都被撈盡,千吻沮喪的垂著肩膀,認命的開始嚼起蝦餃

企圖咀嚼到一些些的蝦味時,一整碗剛剝好的蝦子,卻被擺到她面前。

她愣住,抬起頭來,呆呆的望著杜鷹揚,這是他費了一番工夫剝好的,為什麼要擺在她面前?

「給你。」杜鷹揚簡單說道,總算舉筷開始用餐。

「給我?為什麼?」千吻呆呆的問,腦子一時還轉不過來。

「你怕燙。」他淡淡說道,彷彿這句話就足以解釋,他煞費工夫與高熱對抗、剝盡所有蝦殼的舉止。

原來,那些蝦子全是要剝給她吃的。

一時之間,某種滿脹的感覺充斥胸口,梗得千吻說不出話來,熱熱的氣流在胸口流竄,甚至還竄進眼眶裡。

這樣的感覺,她先前從未有過。

「呃,謝謝。」千吻摸摸鼻子,因為錯怪他,感到格外尷尬。

她的心亂成一團,腦子裡也亂哄哄的,根本沒辦法思索,更沒辦法去分析

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就好像他很在乎她、就好像他捨不得她被燙著……

餐桌上籠罩著曖昧的沉默,兩個大人默默用餐,只有定睿心知肚明

在一旁悶著猛笑,一雙眼睛都瞇成了彎月。

倒是小釉不解風情,只顧著要填飽肚皮。她撐起雙手,小小的身軀站在椅子上。

「我要吃丸子。」她宣佈,接著就拿筷子去戳湯鍋裡翻滾的魚丸。

魚丸滑溜得很,滴溜溜的滿鍋亂滾,努力半天也戳不到,她卯起性子,堅持要戳到戰利品。

「別戳了,你當自己是劉姥姥嗎?」定睿拿出湯匙。「乖,用湯匙舀吧!」

「不要!」小釉嘟著嘴,拒絕以湯匙代勞。小小身軀愈來愈任前傾,小臉已經緊靠著鍋子邊緣。

千吻看不過去,出聲提醒。「小心點,別壓著桌子,小心整鍋湯都……」

詁還沒說完,小釉已經踩上桌子,桌子立刻傾倒,整堝湯飛起。

來不及去管散落的火鍋料,千吻扔下筷子,撲身抱住小釉。

熱湯還在沸騰,溫度肯定高得驚人,小女孩嬌嫩的肌膚怎麼受得了?

在兵荒馬亂間,千吻把小釉抱在懷裡,而後緊閉上雙眼,等著熱湯淋身的痛楚。

先是一陣熱氣襲來,接著嘩的一聲,液體濺在人體上的聲音格外刺耳,定睿發出驚呼。

千吻瑟縮一下,全身繃得緊緊的,預期中的劇痛卻沒有襲來。

她滿心困惑,光是睜開一隻眼睛,接著再睜開另一隻,發現身上籠罩著一片陰影。

她抬頭尋找陰影的來源,卻跟杜鷹揚深沉的黑眸對上眼兒。

那陣包圍她的熱氣,不是灼熱的水蒸氣,而是杜鷹揚的體溫。

在危急的當口,他的速度比她更快,以龐大的身軀做為屏障,擋去熱湯的傷害,保諼了她與小釉。

「沒事吧?」他問,居高臨下的俯視她。

她點點頭,緩慢的站起身來,身上還掛著幾片白菜。

懷裡的小釉差點成為被火紋身的小孩,為了慶祝死裡逃生,放聲嚎啕大哭。

定睿急得跳腳,往浴室裡沖,火速拿出一塊濕毛巾,往杜鷹揚的背上蓋去。

「老爸,你沒事吧?」他焦急的問,扒開杜鷹揚身上的深色衣衫,想瞧個清楚。

千吻驚魂不定,眨動大眼,這才發現,那些熱湯仍舊造成傷害,黝黑寬闊的男性裸背,已經被燙出一片赤紅,看來怵目驚心。

如果杜鷹揚沒捨身來護著她,熱湯淋在她嬌嫩的皮膚上,肯定不僅只是燙紅,而是馬上燙出一大片水泡。

「蓋冷毛巾沒用了,去浴室把冷水轉開,馬上衝冷水。」

千吻迅速吩咐,放下仍在啜泣的小釉,用空閒的雙手把杜鷹揚的上半身剝光。

老天!他整片寬闊的背部都被燙傷了,鐵定痛極了!

定睿扭開冷水,又奔了回來,這回直撲小釉面前。

「沒受傷吧?」他抱著小女孩仔細檢查,口吻更為焦急。

小釉抽噎著,細瘦的手臂繞住定睿的脖子,抱得緊緊的,像無尾熊般攀在他身上。

「小釉,怕。」她躲在定睿懷裡。

「不怕、不怕,我帶你去擦藥。」定睿表現得更緊張,抱著小釉就往二樓沖,尋找醫藥箱。

千吻看在眼裡,忍不住哼了一聲。

「先是問他,接著問小釉,你眼裡哪裡還有我這個媽?」

她嘟著嘴,把杜鷹揚推往浴室,不跟這小王八蛋計較。

蓮蓬頭裡灑出冰冷的水花,嘩啦啦的流瀉滿地,她站在浴室門口,就開始剝他的衣服,熟練得像是在照料小孩。

「痛不痛?」她問道,看見那片燙傷就直皺眉。

杜鷹揚搖頭,任由她手忙腳亂的抽開皮帶,往下半身的長褲進攻。

「哪可能不痛?你也是血肉之軀,又不是鐵打的,要是痛就說一聲,沒什麼丟臉的。」

她嘮叨的說道,把皮帶丟開,解開褲扣,猛的一拉,眼前的男性貼身內褲讓她呆愣住。

呃,眼前出現的,可不是她平常見慣的卡通內褲……

先前會脫得那麼順手,是因為情況緊急,她一時也昏了頭

錯把他當成大一號的定睿,急著要處理那些燙傷。

但是當長褲脫下來後,她才發現,眼前的「景觀」跟定睿相差太多。

雖說是父子,終究年紀上有差距,別的不說,光是尺寸就……呃,就有大小上的分別啊! j

熱血直住頭臉上頭,她尷尬的撇開頭,臉頰一片霞紅。

她抬起頭來,發現杜鷹揚正低著頭,目光凝在她臉上,而她蹲跪在他面前的姿勢,正對他胯間的隆起,姿勢格外的曖昧……

千吻嚇得連忙後退,無奈重心不穩,整個人住後仰倒。

「啊!」她慌亂的低呼,接著咚的一聲,腦袋爪子撞上牆壁,疼得她齜牙咧嘴,連連吸氣。

「沒事吧?」頭頂上傳來問句。

「沒事、沒事。」千吻揉著後腦勺,故做堅強,狼狽的爬了起來

總算不再直視令她臉紅心跳的那一處。

「你自個兒把衣服脫了,用冷水沖著,我去冰箱裡拿燙傷藥膏。」她匆忙想逃。

還沒踏出幾步,腰上就猛的一緊,先是熱氣環繞,接著是冷水的濕意,陡然包圍過來。

千吻尖叫一聲,在沒有防備的時候,被冷水淋得整身濕透。

「我只叫你自個兒進來,可沒要你把我也拖進來啊!」

她在水聲中喊道,想要逃出去,杜鷹揚的手臂卻環得更緊,擺明了不放人。

真是的,燙傷的人又不是她,這男人幹麼硬要拖著她沖冷水?

「放手。」她警告道。

不意外的,杜鷹揚置若罔聞。

她喘了一口氣,卯足了勁就想往外衝,妄想逃出魔掌。

但是他的力量太強大,她根本不是對手,連腰間的鉗制都還沒掙開,巨大的力量一轉,她像個布娃娃似的被拎起,貼上離浴室門最遠的那面牆。

瓷磚冰冷的觸感,讓她不由得發抖。而隨即而來,緊緊壓住她的健碩男性身軀,讓她抖得更厲害。

「呃……」因為驚嚇過度,千吻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單音節。

杜鷹揚壓得很緊,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空隙,每一寸皮膚都是緊貼的

她甚至可以聽到狂亂的心跳聲,卻分不清那是誰的心跳。

「放開我。」她低聲說道,總算看出那雙黑眸裡,燃起特殊的火焰。

「不。」濃灼的呼吸伴隨低啞的拒絕,他以雙手環抱,將她嬌小的身子抱得更緊。

「不要鬧了,我剛剛撞到頭,要去擦藥。」

她可憐兮兮的說道,希望喚起大野狼的同情心,免得他獸性大發,決定立刻就享用她。

鐵條似的手臂仍沒放開,只是分出左手,滑入她的髮際。

「痛嗎?」寬厚的掌揉著她的發,按摩撞疼的那一處。

「當然痛。」她努力裝扮成小可憐,希望他大發慈悲。

頭髮任他揉著,她緊張極了,忐忑不安,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該不會在浴室裡,就想要對她不軌吧?這男人激動起來,難道都不挑地點的?

杜鷹揚撫下頭來,她警戒感提到最高,幾乎就要尖叫出聲──

他以唇擦過她的發,然後將唇貼上撞疼的那一處,吻了她的發。

突然的舉止,讓千吻無法動彈,尖叫全嚥回肚子裡,全身僵硬、卻也格外的敏銳。

她可以感覺到,他熱燙的薄唇沿著濕發,一路吻下,熱燙的氣息吹拂她的耳,滑過她的粉頰上灑下細碎的啄吻。

無法想像,霸道狂傲的冷酷男人,竟也會有這麼溫柔的舉止,輕柔謹慎得讓她想哭,像是杷她當成捧握在掌心的心肝寶貝。

她咬著唇,抗拒由杜鷹揚引發的酥麻感覺,也抗拒著心中亂竄的奇異感覺。

「別咬著自己。」他沉重的呼吸靠得好近,包圍著她。

回憶排山倒海的襲來,她清楚的記得,曾聽過這句話;

那時候他們赤裸相擁,而他的唇,剛剛品嚐過她雙腿間的柔嫩濕潤,以舌尖挑弄她、以唇齒折磨她…

羞人的回憶讓她低吟出聲,嬌柔的呻吟回湯在浴室裡,更是引人遐思。

冷水灑在身上,濕透了菲薄的衣料。

她雖然還穿著襯衫,堪稱是衣著整齊,但是淋了水之後,布料緊貼在身上,像是第二層肌膚

她姣好的身段顯而易見,衣服再也沒有遮蔽作用。

黑眸掃過她的嬌軀,火焰又更熱了幾分。

粗糙的指挪移到她胸口,觸及已經挺俏的蓓蕾,電流般的刺激,讓千吻發出一聲低喊

這突然的襲擊,讓她的雙腿虛軟,差點滑倒。

「你沒穿內衣。」杜鷹揚靠在她耳邊說道,口氣不是詢問,而是證實了一項猜測。

他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是她聽錯了,還是他的口吻裡,真的有那麼一絲笑意。

「呃,我不習慣。」千吻低聲說道,粉頰燙紅,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沒臉再面對他。

她不是波霸型的女人,也不常出門,平日索性只穿著暗色的寬襯衫,輕鬆自在得很,別人也看不見裡頭的春光。

「以後,不許在其他男人而前這麼穿。」他笑意斂去,她最熟悉的霸道口吻又冒出來了。

「放心,就算你逼我這麼穿,我也沒膽子。」她又不是豪放女,哪敢這麼暴露?

穿著濕衣服,可是什麼都遮不住的。

其實,穿著襯衫是很安全的,誰曉得在淋了水後,竟會原形畢露

如今,幾乎半裸的模樣給他瞧見了,這傢伙還得寸進尺,甚至還放肆的撫摸了她的……

席捲而來的羞赧,讓她不由得喘息,這樣的動作,卻讓刺激變得更加鮮明。

她可以感受到,隔著一層布料,她的胸部緊貼著他寬闊結實的裸胸。

被壓得不舒服,她難耐的扭著纖腰,卻更增加了彼此的摩擦,溫度變得更高。

「別動。」他低聲警告,貼在她敏感的頸子裡,呼吸好燙。

粗糙卻又平滑的男性肌膚,滑過她的身軀,帶來持續的剌激

還刻意摩弄嬌嫩的蓓蕾,讓她頻頻顫抖,險些呼吸困難。

「我才沒動,動的是你。」她喘息,仍舊指控的辯駁。可惡,明明是他在亂動,竟還敢誣賴她!

頂上傳來幾聲奇異的聲音,暗啞低沉,類似輕笑聲。

他會笑?真的嗎?

千吻瞪大雙眼,抬起頭想確定,但是蓮蓬頭不斷噴下冷水,四周像是在下大雨,她什麼都看不清。

健碩黝黑的身軀貼著她,他胯間逐漸硬挺的巨大灼熱,隔著緊身的男用內褲

更是陷入她雙腿間的柔嫩芳澤,隨著每次挪移,更往前探入,傲然的慾望,急著想嘗嘗睽違多年的甜美。

他有力的腰在某次挪移時,摩擦了她腿間最敏感的一處,花核傳來酥麻刺激。

呃、啊……」千吻難以禁受,雙眼迷濛,紅唇間逸出嬌媚的哀啼,每次想咬牙抗拒,都在他的侵襲下功敗垂成。

杜鷹揚注視著她嫣紅的粉臉,握緊她的纖腰,規律的撞擊與摩擦,不錯過她小臉上的任何表情。

每一次摩擦,都勾起她的嬌吟,小小的浴室裡春意無限。

太過分了!縱然還穿著衣服,他的舉動,卻像是已經開始對她做愛。

「求求你,不要動了。」

她嬌喘吁吁,出聲哀求,本能的握緊他的腰,想要推開他,卻又酥麻而無力,只能勉強攀著他。

出人意料的,杜鷹揚這次真的聽她的話,不再蠢動。

但是不再動作後,他維持的姿勢卻仍讓她緊張不已,巨大灼熱的慾望緊抵著花徑的入口,幾乎要擠入其中。

腿間最隱密的那一處傳來熱燙的灼熱,像是一把火焰,燒灼著她全身。

她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迎視著他眼裡的情慾火苗,那炙熱的目光讓她更為戰慄。

雖然他真的不動了,但是緊張的氣氛不減反增。

「我……」她欲言又止,一雙大眼水汪汪的。

哀求有用嗎?他可能會放開嘴邊的肥肉嗎?

千吻眨動雙眼,水珠從眼睫毛滾落,看來更加惹人憐愛。

他雙手梢梢用力,將她抱起。

看著杜鷹揚逐漸逼近,她心中直喊糟,還來不及討饒

紅唇就已被封住,他的舌靈活的餵入她口中,攪弄柔嫩的丁香小舌,按在頸後的大掌,又將她壓向他需索的唇。

「唔!」她低聲驚呼,卻悉數被他吞沒。

他寬厚的掌滑入潮濕的襯衫,不客氣的掌握柔軟渾圓的豐盈,肆意揉握

以指尖挑弄蓓蕾,帶來一陣陣的電流,逼著她去回想,他曾經帶給她的歡愉。

千吻的雙手抵在他胸口,難受的掙扎,卻覺得腿間的熱燙硬物又擠入幾分,熱辣的感官衝擊一陣狂猛過一陣,令她無力反抗…

許久之後,膠合的唇瓣才分開,又過了更久之後,千吻的腦子才恢復功能。

她發現自己的雙手環著杜應揚的脖子,靠在他唇邊直喘氣,活像是在求他繼續似的。

中場休息,她匆忙推開他,躲到浴室的最角落去,怕他改變主意,抓起她再度「敘舊」。

「如果場合適宜,我們再繼續。」杜鷹揚淡淡說道,轉身迎向水柱。

言下之意,是說,要是場合適宜,她就只有認命被吃掉的分嘍?這傢伙好狂妄啊!

不過話說回來,他說的也是事實,要是他剛剛不停手,她真的就會昏昏的被他給……

千吻咬著唇,對自個兒的意志力不堅生起悶氣。瞧見他淨顧著沖水,不理會她,她的火氣更旺。

「我先警告你,美男計可是沒用的,別以為把我拐上床,就可以接收我的兒子。」

她虛張聲勢的說道,堅持立場。

「或許,我要的不是兒子。」水聲中,傳來他慢條斯理的聲音。

那你要的是什麼?一句話在舌尖滾啊滾,但她硬是咬住舌頭,沒問出口。

「不要跟我開玩笑。」千吻維持著怒氣,拒絕被他引開注意力。

他聳肩,甚至沒有轉身。

「喂,你說話啊!」地喊道,開始冷得發抖了。

這次連聳肩都沒有。

「姓杜的,我在跟你說話,給我轉過來!」她大聲咆哮,氣他不懂禮貌。

哪有人說話時,淨是讓人看屁股的?

這回,杜鷹揚真的轉過身來,黑眸注視著她,雙手往下一勾。

「啊,」尖叫聲響徹雲霄,一路從浴室逃竄到二樓房間內。

他……他……他竟然當著她的面,把內褲給脫了!

此舉,成功的讓千吻閉嘴,更成功的把她趕出浴室。

杜鷹揚轉過身來,怡然自得的繼續洗澡。在淋浴時,薄唇上竟浮現了一抹希罕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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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門被打開的瞬問,上官媚的俏臉上,難得的露出錯愕表情。

跟她打了個照面的,是嬌嬈妖艷、拋著媚眼的貝蒂娃娃

順著那件印滿夢幻小花的粉紅色睡衣往上看去,杜鷹揚酷著一張臉,冷冷的瞪著她。

「閉嘴。」他先聲奪人,提前警告。

上官媚可不理會,笑得格外燦爛。「這睡衣很適合你。」她火上加油,專挑他痛處跺。

不理會沉著臉的杜鷹揚,她抱著貓兒,靈巧的走入屋內,跟隨在身後的是銀眸的智者,以及美麗的火惹歡。

「冒昧打擾了。」

火惹歡含笑說道,抿著紅唇輕笑,好奇詳有這麼大能耐,竟能說服杜鷹揚穿上這件貝蒂娃娃睡衣。

智者禮貌的略微點頭,面無表情的看向別處,銀眸中卻閃過笑意。

屋子裡飄著早餐的香味,定睿端著烤吐司走出廚房,發現坐在沙發上的上官媚,雙眼瞪大,端著吐司的手誇張的顫抖。

「啊,你又來了。」他很不給面子,衝著上官媚大喊。

「渾小子,今天可是千吻請我上門的,要不是有事情,你以為我愛鎮日往這裡跑嗎?」

上官媚撫著懷裡的波斯貓,睨了定睿一眼。

「再說,我可是幫你找回生父的恩人,你不好好謝謝我?」

定睿聳肩,把手中的烤吐司貢上,當作是謝禮。

然後,他轉身到內室,請出老媽出來,應付這不請自來的魔女。

咚咚咚,急促的腳步聲後,羅斯威爾外星人再現,千吻頂著頭盔走出來,手上拿著一涸小巧的藍色絲絨盒子。

「又熬夜了?」上官媚挑眉問道。

「沒有,天剛亮我就起床,這幾個鐘頭裡,在做最後的細部處理。」

千吻伸著懶腰,一陣濃郁的咖啡香傳來,她瞇起眼睛尋找,發現面前多出一杯香濃的咖啡。

「喝。」杜鷹揚簡潔的說道,

「哇,多謝。」她驚喜的說道,捧著咖啡就口。

這個男人也識趣得很,完全摸透了她的脾胃,她還沒開口,就自動端上咖啡。

嗯,留著他似乎也沒什麼壞處,至少他煮的咖啡,就夠讓她心滿意足的了。

在不知不覺間,千吻的胃率先被收買了。

他審視著那張滿心歡喜的小臉,眸光由銳利轉為深濃。

沒有再說半句話,他挑選了離她最近的位子,從容坐下,慎重的態度,像在守護心肝寶貝。

這體貼的舉止,讓其他人無言的挑起眉頭。

向來殺人不眨眼的杜鷹揚,竟也會對女人如此體貼,甚至親自端來泡好的咖啡?

傳出去的話,外人說不定會懷疑,他們大概是產生了集體幻覺。

與千吻相見後,這冷酷的男人開始有些改變。

那改變很細微,要仔細觀察才能發現,就像是堅硬的冰,在遇到春光後,一點一滴的逐漸融化。

「這件睡衣是你幫他挑的?」上官媚忍俊不禁,紅唇又彎成漂亮的弧度。

粉臉從咖啡杯裡抬了起來,千吻偏頭,瞧著那件睡衣。

「是啊,他臨時住進來,什麼也沒帶,家裡有小孩,總不能讓他裸睡,只能拿一件最大號的睡衣給他,勉強湊合嘍!」

那晚要他穿睡衣,他還酷著一張臉,像是很不情願呢!

火惹歡瞧見杜鷹揚一臉陰沉,顯然是對睡衣很是不滿。

「等會兒我就派人把護衛的物品整理齊備,盡速送過來。」她細心的說道。

他略略點頭,聊表謝意。

「太好了,先是鯨吞,接著是蠶食,你眼裡還有我這個主人沒有?」

千吻小聲抱怨,不再浪費唇舌轟他出去。

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她伸出粉紅色小舌,習慣性的舔著紅唇。

耳邊傳來陌生的聲音,她疑惑的抬頭看去,卻只看見杜鷹揚深沉的黑眸。

那是什麼聲音?像是男人抽氣的聲音,會是他嗎?

千吻眨眨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

另一旁傅來輕笑,她又轉過去,看見上官媚抿著唇直笑,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秘密。

「很動人吧?」上官媚嘲弄似的問。

杜鷹揚沒有言語,回以一個凌厲的瞪視。

到底干的麼回事?千吻的頭轉來轉去,馬尾甩動,輪流看著他們。

怎麼她一頭霧水,老覺得自己像是局外人?

沒有善心人士肯為她解釋,她只能聳聳肩膀,不再多想,伸手把桌上的絲絨盒子往前推。

「這是你囑咐要我製作的東西,你先檢查看看,我再做解說。」千

吻說道,正要打開絲絨盒子,上官媚纖白的玉手伸來蓋在盒子上。

「這個先等等,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先說。」她阻止千吻打開絲絨盒子,抬眼看向智者。

解釋的工作,一向交由智者負責。

智者點頭,探手入懷,取出一塊絲帕,緩慢的揭開。絲帕正中央躺著一張撲克牌。

「只是一張樸克牌,需要這麼慎重嗎?」

千吻困惑的問道,察覺到杜鷹揚全身的肌肉,在瞬間僵硬了起來。

「這張撲克牌,是『屠夫』這幾天在調查『洛爾斯』附屬組織時發現的。」

智者解釋,連同絲帕將撲克牌放置在桌上。

千吻伸手拿起撲克牌,才一碰觸到,就露出詫異的表情。

「咦,這不是紙。」她嚷了一聲,仔細研究起撲克牌的材質。

「同樣是植物纖維,但是在製作時,有順序的編入極細光懺。」

極細光纖是德國研發出的產物,十分昂貴,使用於通訊。而編入植物纖推掩飾,再製作成撲克牌,根本是前所未有的事。

「這張撲克牌內藏極細光纖,內藏大量既定資料,可以通過特定電腦的認證,等於是某人的身份象徵。」

上官媚接過撲克牌,纖細的指摸索著撲克牌,牌面是黑桃j。

杜鷹揚雙目一凜,注視著那張牌。

「黑傑克,他來到台灣了。」他徐緩的道出事實。

「沒錯。」智者點頭,目光也逗留在牌上。

「黑傑克?誰?」

千吻漫不經心的問,注意力還停在撲克牌上,這麼精密的設置,要費不少工夫呢,先將光纖分類,而後透過儀器的……

咦!黑傑克!?

迷濛的大眼瞬間瞪到最大,她整個人跳了起來,小臉上滿是驚訝。

「黑傑克?『洛爾斯』的幕後老大?他到台灣來了?」她大聲嚷道,這才發覺大事不妙。

「你忘了這人是誰嗎?」火惹歡詢問道。

「放心,對於他,我印象深得很。」她乾笑幾聲,視線迅速從撲克牌上移開。

「洛爾斯」是「絕世」是死對頭,也是上官媚盡力想剿減的組織,這些年來,雙方幾乎是水火不容。

黑傑克身為幕後老大,厲害得很,行蹤詭秘,長年四處漂泊,據說見過他真面目的人,這世上屈指可數。

他來到台灣了,是否代表已經忍無可忍,準備反擊了?

千吻摸摸自個兒脖子,確定腦袋還牢牢的黏在上頭。

想也知道,除了上官家兄妹外,她這個設計武器的「武者」

絕對也是黑傑克的眼中釘,要是落入黑傑克手上,她的腦袋肯定不保。

「我沒有想到,他對vs2重視到如此地步,竟肯御駕親征。」

上官媚以手支著下顎,風情無限的偏著頭,看來更加魅惑動人。

「黑傑克到台灣,若是為了vs2,千吻就更有危險。」杜鷹揚沉聲說道,視線挪移到千吻臉上。

那專注的目光,讓千吻尷尬的轉過頭,有些手足無措,第一次聽見他嘴裡說出她的名字

她覺得有些怪怪的,卻又說不上哪裡怪,總覺得心上暖暖的、熱熱的,像在冬天裡喝了一口熱奶茶,有著說不上的暖意……

「我倒不擔心,你是最好的貼身保鏢。再說,你會盡一切力暈保護她,不是嗎?」

上官媚輕笑,若有所指的說道。

她才是洞悉全局的人,甚至比他們都更早知道事情會如何發展。

有這麼嚴密的保護,「洛爾斯」別說是綁架千吻了,只怕接近都有問題。

哪個不怕死的膽敢踏入這屋子一步,杜鷹揚是不會手下留情的,絕對會讓封方走著進來,躺著出去。

比較棘手的是黑傑克本人。他可不是普通角色,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杜鷹揚沉吟半晌,也清楚黑傑克不好打發,他迅速的思索,腦中閃過各種應變措施。

「這裡的疏漏太多,我要帶他們回上官家。」他說道。

「我沒有意見。」上官媚點頭。

上官家在山區有一大片私有土地,為幾位幹部建築了住所,五角星的建築群裡,居住數位出色男女。

就安全考量來說,那裡的確是最好的藏身之處。

「你沒意見,我有!」千吻嚷了出來,瞪著眼前幾個人。再不吭聲,他們就要把她當透明人了!

「我早說過了,那裡靜得像墳場,我住不慣。再說,孩子還小,需要上課,住山區裡多不方便。」

「去收拾東西。」杜鷹揚目光森冷,緩慢說道,漠視她的抗拒。

命都快沒了、還在堅持這些小節,這小女人腦袋裡裝的是什麼?漿糊嗎?

「我不要。」千吻用力搖頭,堅決反抗。

「不收拾東西也行。」他冷冷的回笞。

「我不……」墨色冰刃掃了過來,剩下的話全自動滾回肚子裡去,抗議被駁回。

千吻縮著脖子,無限委屈,低頭又去啜咖啡。

「我不要嘛!」聲音很小很小,像是蚊子在悲鳴。

嗚嗚,冷掉的咖啡好苦,她覺得自己好悲慘,必須屈居於他的惡勢力下。

「媽,小釉上學不是問題,我可以當她的家教。」定睿在一旁小聲提醒,再一臉邀功的看向杜鷹揚。

當杜鷹揚對他點頭表示讚許時,他心花朵朵開,樂得差點沒飛上天去。

「你就不能幫我一次嗎?」千吻瞪著定睿,想掐死這個小王八蛋。

連兒子都不給她台階下,眼看著四面楚歌,她節節敗退。

套上圍兜兜,拖著兩條長帶子的小釉走了出來,想找人幫她繫上帶子。

千吻習慣性的伸出手,想討個擁抱。哼,兒子倒戈就算了,她可還有貼心的小女兒呢!

「小釉乖,媽媽最疼你了,我們不要理那些臭男生。」

她自艾自憐的說道,感傷的吸吸鼻子,兩張粉嫩的臉兒互相揉啊揉。

小釉勉強忍受了一會兒,而後輕輕扭動,跳離她的懷抱。接著,千吻水晶般的雙眼,差點沒跌出來!

小釉竟然筆直的朝杜鷹揚走去,小臉上沒半點懼意。

「綁綁。」她轉過身,尋求幫助。

他蹲下高大的身軀,以黝黑的雙手俐落的綁上蝴蝶結,熟練的模樣,像是這已經是每早的例行作。

等等,他們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暱的?小釉先前可沒這麼熱情啊!

她窩在內室裡設計武器的這些日子,這屋簷下難道已經江山易主,兩個小蘿蔔頭全叛變了?

「小釉,要說什麼?」定睿流露出滿意的神情,還不忘出聲提醒。

小釉轉過身,細瘦的手臂圈住杜鷹揚,在他的臉頰上奉送香吻一個。

「謝謝。」她乖乖道謝,還露出甜甜的笑。

杜鷹揚點點頭,視線看向小女孩,柔和了許多,連嚴酷的臉部線條都軟化了

此刻的他看來,不再冷酷無情,甚至還有幾分家居男人的味道。

不知內情的人,絕對會以為小釉是他寵愛的小女兒。

從定睿的一臉得意上不難看出,這一切全是他設計的。

站在一旁的千吻握緊拳頭氣得牙癢癢的。

別人是養兒防老,而她養這個兒子,卻讓她清楚的明白,何謂養老鼠咬布袋。

小釉對定睿言聽計從,有他在一旁誘導,小女孩當然也不把杜鷹揚當成外人

相處幾天就熟稔了,只差沒跟著定睿一起開口喊老爸。

眼看著連小釉也被收買,投向杜鷹揚的懷抱,一大兩小湊在一起,看來和樂融融

千吻心裡的醋罈子破了好幾缸。

「拋高高。」小釉眨眨眼睛,一臉期待的看著杜鷹揚。

他依言彎下腰,以健壯的雙臂抱起小女孩,接著往空中一拋。

小釉發出驚喜的尖叫聲,落下來時被穩穩接住。「還要、還要。」

她嚷著,轉眼又被拋向空中,對這遊戲樂此不疲。一拋一接間配合得天衣無縫,她被保護得很好。

隨著小釉被拋往半空,眾人的眉也愈挑愈高。

千吻則是瞇起眼睛,瞪著杜鷹揚跟格格亂笑的小釉。

她快被醋淹死了!

千吻生得纖瘦嬌小,可不原杜鷹揚那麼孔武有力

別說是拋高高了,連抱起小釉都有些吃力,也難怪小釉要移情別戀。

這男人真是可惡到極點,先是搶兒子,現在連女兒也要搶,是存心讓她在家裡孤立無援嗎?

「好嘛,你們都去他那兒吧,反正沒有人喜歡我,讓我一個人孤單老死算了。」

她落寞的縮在角落,食指在地上畫圓圈,品嚐著棄婦的淒涼。

眼看老媽的背影開始灰暗化,定睿扯扯老爸的衣角,接過小釉。

「你們慢聊,我送小釉去趕娃娃車。」他匆促的說道,抱起小釉就往外走去。

臨走前,定睿還瞄見,老媽拋來哀怨的一瞥。

唉,自古不只忠孝難兩全,就連老爸老媽也很難一塊兒討好呢!

為了留住老爸,他只能暫時對不起老媽了。

小孩子離開後,客廳裡一下子安靜許多,只剩下千吻小小的嘟嚷聲。

「你需要任何協助嗎?」智者開口,詢問接下來的處理方式。

「絕世」之中的安全問題,一向由杜鷹揚負責,提到制衡恐怖份子的技巧與方法,他是第一人選。

杜鷹揚先是閉上雙眼,沉思半晌,將所有情報歸納匯整。

許久之後,他緩慢的睜開眼睛,先前流露出的情感

已經消失殆盡,如今陰勢的黑眸裡,有著銳利的閃動光芒。

那是猛獸聞嗅到獵物時的目光,冷冽而無情,令所有接觸到的人不寒而慄。

「先徹查『洛爾斯』新近的動作,從他們的駐台人員開始查起。」

他吩咐道,與智者討論著,要在何時將千吻等人送回上官家,畢竟只有那裡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為保護的是千吻,所以他不願意冒險。在危險傷害到千吻之前,他要率先揪出黑傑克!

見兩個大男人開始談正事,上官媚一偏頭,指著內室。

「我們到裡頭去談。」她低聲說道。

「那是我的工作室啊!可不是談話包廂,怎麼你們老是喜歡拉我到裡頭去談話?」

千吻無奈的說道,知道就算是留下來也插不上嘴。她認命的站起身來,領著上官媚往裡頭走去。

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有一雙黑眸始終追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她走入內室,視線仍未被收回。

深深的情感,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已經悄然奔洩。

藍色絲絨盒子放置在桌上,這回沒有阻礙,順利的打開了

一雙漂亮的簪子躺在絲絨上,看來高貴而美麗。

「這是你先前說要的防身武器,我製作成首飾外形,較容易隨身攜帶。」

千吻解釋道,拿出那對長簪,這對簪子製作方面困難度不高,倒是細部裝飾花了她不少時間。

「好漂亮。」上官媚愛不釋手,反覆把玩。「這不是金屬?」長簪的重量很輕,卻十分堅固。

「長簪本體以強化陶瓷製作,只有簪尾的流蘇是銀質的。」

千吻接了過來,手指在鏤紋長簪上一摸,精密的榫關一開上再揮手一甩,銀質流蘇甩成一片銀浪。

原來,那是極微精緻的銀鎖練,一甩開,就展成了銀鞭。

「這在近距離內,破壞力可不小。」火惹歡低聲說道,秀眉輕蹙。

「使用時千萬小心,別傷了自己。」

上官媚嬌笑一聲,親暱的拍拍火惹歡的粉頰。

「放心,我身手可沒那麼差勁。」她取下原本的髮簪,以這對內藏玄機的長簪盤上長髮。

「你一向養尊處優,哪來什麼身手可言?」千吻哼笑一聲,存心吐槽。

「噢,你這麼說讓我好傷心。」上官媚以手覆著胸前,俏臉上是深受打擊的表情。

千吻回以兩聲乾笑上不予置評。話鋒一轉,又回到這對摟紋長簪上。

「記著,這屬於冷兵器,僅有防身用途,可以傷人,卻殺不了人。」

「我也不打算取人性命。」上官媚點頭,以指輕撫散落的髮絲,舉手投足儘是風情。

她不殺人的原則,跟善良或道德觀無關,純粹只是不想弄髒雙手。

再者,若是真的發生什麼大事,自然會有人幫她處理妥當,不需要她親自動手。

「你訂作隨身武器有什麼目的?」千吻偏著頭,露出狐疑的眼神。

「跟『洛爾斯』的對立升高,黑傑克也來到台灣,我必須小心行事。」

上官媚低垂眼睫,說得理所當然。

「別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搪塞我。」千吻挑起眉頭,無法被說服。

「你狡詐成性,不會耗費精神多做一件事、多說一句話。

如今會大費周章的訂作隨身武器,一定有目的。」

「你太多疑了。」上官媚無辜的眨著鳳眼。

千吻放棄,轉過頭,向火惹歡尋求解答。「小歡,你說!」

火惹歡含笑搖頭。「保密是一項美德。」她是知道內情,卻不能透露。

「上官家跟美德兩字從來扯不上關係。」

千吻雙手插在腰間,諷剌的說道,知道眼前她們肯定是在籌備某項詭計,否則哪會神秘兮兮的?

「我只是想以防萬一。」上官媚甜笑著,嬌媚的眼兒瞟了過來,刻意取笑。

「再說,最好的保鏢把心全繫在你身上了,我總要自求多福啊!」

善意的取笑,卻讓千吻的肩膀垮了下來。

她轉過身去,瞪著滿桌武器藍圖,卻是視而不見。沮喪的情緒,像小螞蟻,悄悄爬上心頭。

「他的心可不是放在我身上。」杜鷹揚心裡在乎的,應該只是定睿吧!

上官媚坐在桌沿,修長的雙腿並起,慵懶得如同一隻貓。

「杜鷹揚是經歷過地獄的男人,對於感情不會有任何浪費,要不是真正在乎,他不會多看上一眼。」

「他要的是定睿。」千吻握緊拳頭。

「他要的是你,疼的也是你。」

「才怪。」千吻哼了一聲。

要是真的疼她,哪裡會對她那麼凶?他早已表明,會尋找她、會留下來,都是因為定睿。

「如果他要的只是定睿,你根本沒有機會跟他爭執,他會即刻帶走孩子,放任你絕望痛苦。」

上官媚淡淡說道。

「杜鷹揚不是那麼無情的人。」她立刻辯駁,沒發覺自己正在為他說話。

跟杜鷹揚相處雖然短暫,但他某些舉止,總會溫暖她的心窩。

想起這幾天來的相處,她的紅唇往上彎。

記憶跑啊跑,跑到杜鷹揚將她扯進浴室裡,放肆的吻著她、誘惑她……

她突然覺得好熱,臉頰也又燙又紅。是室溫突然升高了嗎?

上官媚輕笑。「除你之外,他可不曾給任何人好臉色。」

「或許,只是你們不夠瞭解他。」杜鷹揚絕對不是壞人,她很堅持。

「他甚至連瞭解的機會都不給別人吶!」上官媚點出癥結,偏頭看著她,好奇她怎麼會如此遲鈍。

事情都擺在眼前了,而且明顯得很,為什麼千吻還會看不清楚?

唉,這小女人如此遲鈍,她籌備多時的計劃,難道不能有個完美的結局嗎?

千吻回到工作桌前,扶著額頭坐下,縱然沒有頭盔,還是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你們認識他很久了?」她小聲的問。

對她來說,杜鷹揚的過去是一個謎,而她有預感,就算是開口去問,他也不會願意多提。

但是,她真的想瞭解他啊!九年前,她就選擇了他,這算不算一見鍾情?

說實話,再度見到杜鷹揚,雖然驚訝慌亂,但無法否認的,她內心深處,其實還是有一點點歡欣…

「杜鷹揚進入『絕世』有十年之久。」火惹歡走上前來,拍拍千吻的肩膀,給予鼓勵。

「他是『絕世』的一員,雖然盡責,卻也將同伴們排拒在外,除了必要之外,他甚至懶得開口。」

她輕聲說道。

「哪裡還用開口?他用那雙眼睛,就可以指使人了。」深受其害的千吻低聲抱怨。

「他是一場滅門血案的漏網之魚,冷酷早成為他性格中的一環。

進入『絕世』十年間,除了執行任務外,他尋找你的態度,比尋找仇家還要積極。」

上官媚徐緩的說道,鳳眼凝望著千吻姣好的臉龐。

心痛來勢洶洶,類似多年前,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情緒…千吻以手捂著唇,嚥下一聲低呼。

「所以他才會說,他沒有家人……」她喃喃低語著。

難怪杜鷹揚在看著孩子時,總會格外專注;

他的黑眸,搜尋著這屋簷下,她與孩子相處的每一幕。

對他來說,這一切都是陌生的,這是一個家,他曾經擁有過,卻又被人殘忍奪走。

那麼,她可以偷偷希望,杜鷹揚將她視為家人嗎?

無數的問題在腦中打轉,她咬緊了唇,想要衝出去詢問

卻又怕他給的答案,會讓她落入絕望深淵。

「你是說,他留下來,不只是因為定睿?」千吻小心翼翼的問,緩慢的抬起頭來。

上官媚露出微笑,笑容裡又出現熟悉的狡詐模樣。

「別問我,你自個兒去問他。」她簡單的說道,拋出難題。

千吻的回答是一聲挫敗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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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陽光普照,千吻找到機會,溜回空湯湯的家裡。

她手忙腳亂,胡亂收拾,想速速趕回上官家。

要是被杜鷹揚發現,她偷偷離開保護範圍,那她可就有得受了。

說實在的,她不怕挨罵,更不怕挨打,就是怕他生氣。

杜鷹揚一旦被惹火了,目光會變得格外森冷,筆直的注視著她,四周的溫度迅速降低。

她見識過幾次,每次都只能落荒而逃,窩進棉被裡瑟瑟發抖。

但是,怕歸怕,有些事情還是非做不可。

「我回家一趟拿些東西,應該也不要緊吧?再閒下去,我的腦子都要生銹了。」

她自言自語,拿了一口大皮箱,就把東西往裡頭塞。

那天走得倉促,她被杜鷹揚拎著,丟上車子,什麼工具都帶不走

現下見到這些寶貝工具時,差點沒痛哭流涕。

「好了好了,我的動作必須快點。」她喃喃自語,費盡力氣扛著巨大的皮箱,緩慢的往門口移動。

杜鷹揚下午在開會,她只有三小時的時間。

這皮箱好重啊,為什麼幾件工具,跟幾疊藍圖,就會這麼重?她氣喘吁吁的搬著,實在想不通。

兩雙男性手臂伸來,主動伸出援手。有人幫忙後,負荷減輕許多。

千吻停下來喘氣,擦擦粉頰上的汗水。哪裡來的好心人?

她滿心感謝,粉臉下堆滿了笑,準備道謝。

「謝謝你們,我──」擦汗的動作驀地僵住,不對啊,這兩個人是誰?

她瞪著眼前兩張陌生的男性臉龐,可以確定,不曾見過他們。

雖然幾天沒回來,但她可沒走錯屋子,這兩個男人在她家裡做什麼?

「這是要搬到門口去的嗎?」其中一個男人問道,抬頭望著地。

「呃……好。」她小聲的回答,貼在牆壁上動也不動,汗水都變冷了。

如果是來拜訪的新鄰居,起碼手裡會捧著自製的蛋糕、或是煲湯滷味一類的當見面禮吧?

這兩人的打扮一點都不家居,還穿著灰黑色的西裝,慎重的表情像是要迎接嘉賓。

兩個男人將皮箱搬到門口,才緩慢的走回來。「黎小姐,我們久候多時了。」

兩人恭敬的說道,卻擋在她與大門之間。

聽到對方說出她的姓,她的心直往下沉,冷汗流得更快。

看樣子,費心狡辯也沒用了,這些人已經把她的底摸得一清二楚了。

「你們找我有事嗎?」她明知故問,還在假裝堅強,實際上雙腿已經在發抖。

「我們是『洛爾斯』的人,已經在這裡等待數天了。」

男人自我介紹,口吻溫和,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溫文儒雅。

吻的眼睛瞪大,連呼吸都停了。

她就知道!一看見這兩個人,就覺得他們絕非善類!

完蛋了!

她莽撞的回來,等於是自投羅網,如今身陷危險不說

要是被杜鷹揚知道,就算僥倖從虎口中救下,她也肯定吃不完兜著走!

另一個男人探手入懷,掏出一張撲克牌,放置在桌上。

「黎小姐,我們奉了黑先生的命令,邀請你前去詳談。」他說道。

瞪著那張撲克牌,冷汗像瀑布開始嘩啦啦的滑下。千吻的表情僵硬,很緩慢的往後退。

「不用了吧?我跟他沒什麼好聊的。」黑傑克決定找她開刀,執行復仇大計了嗎?

「請別拒絕,黑先生很有誠意的,要我們務必將黎小姐帶到。」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她拒不拒絕,都要把人扛去就是了。

千吻勉強擠出芙容,那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是嗎?那我去做些準備,一會兒就跟你們走。」她的雙腿發抖,勉強拖行著走向二樓。

一離開兩人視線,她迅速奔向臥室,筆直的住窗戶撲去。

跟他們走?想得美啊!她要從二樓的窗戶逃出去,坐上車後再嘲笑他們的粗心大意。

砰的一聲,她撞得頭昏眼花,窗子沒有如願打開,玻璃上只出現幾道裂縫。

看得仔細些,會發現窗外全被釘上鐵條。

鐵條焊得很結實,成了名副其實的鐵窗,屋內的人成了被囚禁的罪犯。

這些王八羔子封了她的窗戶?!

她狠狠的踹向鐵條,窗子還是文風不動。「混蛋,又不是做防台準備,釘這麼牢做什麼?」

看樣子,「洛爾斯」的人倒也不笨。不過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她可是「武者」呢!

憑這些鐵條就想鎖住她,這些傢伙還是太天真了些。

千吻打開衣櫥,東翻西翻,總算找到適用的東西。她簡單的檢查後,來到窗口──

轟!

一聲轟然巨響,整座屋子都震動了。

別說是鐵條了,連牆壁都破了個大洞,整個窗子都被轟開了,鐵條咻的一聲,飛散得老遠。

當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時,千吻已經從牆壁的大洞一躍而下,雖然動作笨拙,不過還是安全著地。

這兩個人肯定沒想到,她衣櫥裡還藏著火箭筒,能夠輕易的把窗戶轟開。

她轉過身來,雙手插在纖腰上,得意的看著剛完成的「大作」,只差沒有縱聲狂笑。

「開玩笑,我哪裡是這麼容易就被抓住的?要抓我?回去再等個……」

「黎小姐,我們可以出發了嗎?」恭敬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千吻極為緩慢的轉過頭,赫然發現其中一個男人,好整以暇的站在她身後,像是早就預料到她會來這一手。

「笨蛋才跟你們走!」千吻喊了一聲,當機立斷,邁開雙腿就準備開溜。

才跑沒幾步,她就覺得脖子一緊,強烈的力道把她拖了回去,差點截斷她的呼吸。

「呃、咳咳咳,放……放開……」她反手一握,發覺對方竟拋繩勒住她印頸項。

又有腳步聲傳來,連忙握住繩子,免得千吻當場被勒死。「住手,黑先生吩咐過,要留活口。」

扯住繩子的人哼了一聲,把繩子甩開。

「黎小姐,得罪了,我們必須將你帶回去。」

男人說道,就著勒住她的繩子,俐落的繞了幾圈,將她牢牢綁上。

千吻可不是普通的弱質女流,哪裡會乖乖聽話?

她用力掙扎,甚至野蠻的張口就咬,還好對方閃得快,否則非被她咬下一塊肉不可。

「可惡的傢伙,放開我,你這是在做什麼?啊!不要……唔、唔唔唔唔唔!」

布塊塞入嘴裡後,連咒罵都變得模糊了。

「好野蠻的女人。」

「『絕世』的人全都是不可理喻的。」那人下了結論。

好過分,趁她不能說話,竟然敢說「絕世」的壞話,他們才不可理喻呢!

她扭動得更厲害,伸腳去踹他們,存心不讓這些人好過。

但是雙腳畢竟難敵四手,更何況還是兩個大男人,她的連環踢根本起不了作用。

兩人扛著她,打開一輛巷子旁的車子,準備把她住裡頭扔。

「放下她。」極為冰寒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兩個男人僵住,警戒的回頭。

聽到那聲音,千吻的身子也跟著一僵,立刻就知道救兵趕到。

但是,她卻沒有半點驚喜,反而開始有些膽怯

心中緊張的程度,大概不比這兩個「洛爾斯」的走狗低。

怎麼辦?杜鷹揚肯定是氣炸了!

「她是黑先生所邀請的賓客。」扛著她雙腳的男人說道,聲音僵硬,顯然也認出來者何人。

「護衛」杜鷹揚,被同行暗地裡稱為「死神」,沒人敢得罪。

去年,他了結仇家的事跡,被人廣為流傳,據說對方死得淒慘無比

如今墳上的草,長得都比人還高了,惹怒他,絕對就只有死路一條。

「放下她。」這一次,語氣中多了不耐。

扛住她頭部的那個人,大概被嚇糊塗了,往旁邊一跳,本能的就鬆開手。

咚的一聲,千吻的頭結實的摔在地上,疼得她齜牙咧嘴。

「唔!」被堵住的小嘴,發出一聲痛鳴。

該死的傢伙,要鬆手前至少也說一聲嘛!雙手被綁住,她又揉不到痛處,難受極了。

鬆手的那人住後退,滿臉惶恐。他已經鬆手了啊,為什麼護衛的目光看來卻更可怕?

另一個不知該說比較有骨氣,還是不想活了,他虛張聲勢的說道:「為什麼要鬆手?我們……」

話還沒說完,同伴就扯著他往後退,使他也鬆了手。

又是咚的一聲,千吻疼得眼睛一花。

她艱難的翻過身,笨拙的坐好,一抬頭卻發現那兩個人已經嚇得臉色慘白,視線凝在她的背後。

灼熱的呼吸,伴隨著她日漸熟悉的男性氣息傳來,她不用回頭,就知道杜鷹揚已經來到她背後。

「沒事吧?」低沉的聲音在上方響起,他拿開她嘴裡的布塊。

「沒事。」千吻低著頭,縮緊脖子,任憑他解開繩索

一雙滴溜溜的大眼從左邊看到右邊,再從右邊看到左邊,就是不敢看他的表情。

杜鷹揚的怒氣輻射而出,站在他身旁,她都覺得像是快被那團怒火烤焦。

這一瞬間,她甚至懷疑,落入黑傑克的魔掌,都比被杜鷹揚救回去來得安全。

肩膀上一個有力的按壓,逼得她轉過身去。她瞪著他胸口,還是不敢抬頭。

老天,就讓她現在昏過去吧……

蒼天無語,莫非覺得她罪有應得?

黝黑的指掌伸來,捏起她的下顎,逼迫她看著他。她硬著頭皮,只能抬頭。

「沒受傷?」杜鷹揚沉聲問道,臉色陰沉,黑眸裡有跳躍的火灼。

千吻搖搖頭,緊張的吞嚥口水。

「呃,我只是想要回來拿點束西,以為能夠盡快趕回去,沒想到就遇到他們了。」

她為自己辯駁,想要脫罪。 ]

黑眸一瞇,沒把她的說詞聽進去,反而將她的下顎抬得更高,瞄見雪白頸項間,被繩索摩擦出的瘀傷。

「他們弄的?」杜鷹揚問道,雙眸危險的瞇起。

「呃,只是小傷,不痛的。」千吻匆忙說道,察覺到他的怒火燒得更加炙熱。

嗚嗚,她不是故意要弄傷自己的啊!「要是你沒說,我還沒感覺呢!真的,不痛不痛不痛。」

她連連搖頭,加強語氣想說服他。

杜鷹揚掃了她一眼,表情還是很難看。很明顯的,他沒被說服。

「到一旁去。」他淡淡說道。

領到緩刑的聖旨,千吻連滾帶爬的躲到一邊去,沒膽子在此刻違逆他。

「你還真有膽子啊!」嬌慵的聲音傳來,跟眼前一觸即發的危險氣氛格格不入。

千吻轉過頭去,發現始終藏身在角落的美麗女人。「你怎麼也來了?」她詫異的瞪大眼睛。

上官媚聳肩,撫摸著懷裡的波斯貓。貓兒舒服的瞇起眼睛,從喉間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會議開到一半,杜鷹揚聽到你失蹤的消息,氣得差點把守門人殺了。我提醒他時間寶貴,他才罷休,迅速趕了過來。也幸虧來得早,不然你肯定要被帶走了。」

上官媚偏著頭,瞧著那兩個瑟瑟發抖的倒楣鬼。「嗯,看樣子不需花費太多時間。」她下結論。

「花費時間作什麼?」千吻小聲的問。杜鷹揚是打算給他們一些教訓嗎?

其實他不用大驚小怪啦,她只是有了一些擦傷,又沒受到什麼委屈。

上官媚笑而不答,示意她轉頭看去。

三個男人僵持著,氣勢強弱卻一眼就可以判定。

「想怎麼個死法?」杜鷹揚淡淡的問道,薄唇上甚至有一絲笑意,看得人不寒而慄。

打從瞧見千吻頸間的傷痕那一瞬起,他就動了殺念。這兩人傷了千吻,他要讓他們死無全屍!

兩個人震了一下,勉強穩住身子。「杜先生,這是個誤會,我們只是想邀請黎小姐去作客。」

就算保護黎千吻是護衛的職責所在,他也不該如此憤怒。

他的反應,像是黎千吻不只是夥伴,更是心愛的女人。

「你們傷了她。」語氣仍是平淡的,卻已經宣佈了他們的罪狀。

緊張累積到臨界點,先有人沉不住氣了。

「黑先生只吩咐、要留那女的活口!」其中一人吼道,動作迅速的探手入懷。

這一次,拿出來的可不是撲克牌,黝黑的槍枝在陽光下一閃。「去死吧!」那人喊道,舉槍瞄準。

千吻瞪大眼睛,連呼喊都還沒來得及脫口,事情已經在轉眼結束,她連替杜鷹揚擔心的機會都沒有。

槍枝還沒能瞄準,高大的身影以詭異的速度竄上前,迅捷得讓人詫異。

他以流暢的手法握住槍枝,旁觀的人連眼都還來不及眨一下,槍口已經轉了向,被塞進對方的嘴裡。

「這是你們的答案嗎?」杜鷹揚獰笑著,表情殘酷且無情,讓人絕不懷疑,他會當場扣下扳機。

嘴裡塞著槍的男人猛搖頭,幾乎要哭出來,他的腦子裡已經浮現,自己腦漿濺滿巷道的可怕畫面。

橫豎都是死路一條,另一人決心放手一搏。眼見機不可失,他卑鄙的展開突襲。

手往一旁摸去,剛好就摸見了先前被千吻轟得四處散落的鐵條。

他握緊鐵條,猛的往杜鷹揚的後腦勺敲去,存心置人於死地。

「啊!」這一次,千吻喊出聲來了,一顆心跳到喉嚨,差點沒迸出來。

森冷的雙眸淡淡一掃,持槍的手分毫未動,另一手輕易的一擋

借力使力,不但連鐵條立即折斷,連那人的手臂也扭成不自然的姿勢。

巷道內響起啪的一聲,清脆卻絕不悅耳,讓人聯想到折斷雞骨頭的聲音。

凌厲的哀嚎聲響徹雲霄,那人臉色青白,身軀痙攣,在杜鷹揚的掌握下抖個不停。

杜鷹揚仍是維持冷酷的神情,沒半點憐憫,

單手一揮,先掃下對方下盤,接著揮手一揚,一個成年男人竟像個破娃娃,筆直撞任旁邊的堅硬牆壁。

又是一聲哀嚎,那人的頭往旁邊一偏,立刻就昏了過去。

從雙腿扭曲的奇特角度看來,腿骨大概已經斷成好幾截了。

眼前的畫面讓千吻驚駭得無法動彈。為他擔憂的情緒,已經轉變為震驚。

她只是一再聽說,杜鷹揚有多麼可怕,卻是第一次親眼證責。

眼前的男人上,完全就像是另一個人,冷酷得感覺不到溫度,殘忍的屠殺到手的獵物。

這難道才是杜鷹揚的真面目嗎?

但是,她先前從也那裡感受到的情緒,偏偏又是那麼真實而人性化,她分明看到,那雙陰鷙的黑眸裡,也有過溫柔的情緒…不,不對!他絕對不是這麼殘酷的人!

「阻止他!你是『絕世』的領導人,他該會聽你的命令。」

千吻慌亂的說道,握緊上官媚的手臂,視線不敢離開杜鷹揚,怕一分神,他就已經痛下毒手。

「他不會聽我的。」上官媚撫著貓兒,冷眼旁觀,不打算插手。

「我不要他殺人。」千吻跺腳,急得快哭出來了。

「那就去阻止他,他大概只會聽你的話。」上官媚轉過頭來,晶亮的鳳眼注視著千吻,若有所指的一偏頭,示意她自個兒去處理。

他只會聽她的話?怎麼可能?她真的對他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嗎?

千吻咬緊了紅唇,沒有時間多想,已經三步並兩步的撲上前去。

「不要!不要殺人!」她從後方猛力一抱,雙手環住杜鷹揚的腰,還能感覺到他毀天滅地的憤怒。

「放手。」杜鷹揚的聲音,透過身軀傳來,仍可以聽出他的不悅。

「除非你放開那個人,否則我也不放。」千吻甚至把雙手放在他堅實的小腹上,用力扣得緊緊的,十指扭成十個白玉小結。

她下定決心,要從他的手下救出那個人。

老天,從獅子嘴裡救出肥肉,可能都比這個容易!「他們傷了你,就該死。」

他重複宣佈罪狀,冰冷的視線逗留在對方慘白的臉上。

好可怕的憤怒,像是要吞噬所有,逼著仇恨與自身玉石俱焚。

她好害怕,不是怕盛怒中的他,而是怕他的神智被這些憤怒吞沒。

「不,不要殺人,我們回去。」她閉緊雙眼,用盡力氣抱著他,發誓就算是被怒氣波及

也絕不鬆手。「我們回家去,好不好?」她用力喊道,淚花在眼裡打轉。

不知道是話裡的哪個字眼,意外觸動了某個開關,千吻驚愕的發現

所擁抱的身軀逐漸軟化,憤怒的氛圍,像是遇到陽光的雪,慢慢的融化。

半晌之後,杜鷹揚轉過頭來,低頭注視她,目光深邃難解。

她則半張著唇,不知道是什麼使他改變主意,願意聽進她的哀求。

杜鷹揚看了她許久許久,久到她幾乎以為,世界就要消失,而那目光,將看穿岫的靈魂。

她不明所以,有些困惑,卻在深邃的目光下無法言語,只能愣愣的回望著他。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杜鷹揚的怒火已經消失不見,那兩個人不再有性命之憂。

半晌之後,杜鷹揚下了命令。「滾。」他簡潔的說道。

死裡逃生的鬆懈,讓那人跪在地上,差點沒抱著千吻的腿猛親,感謝她的救命之恩。

扛起仍舊昏迷不醒的同伴,那人迅速上車,猛踩油門,用賽車的速度狂飆而去。

始終藏身在角落的上官媚走上前來,美麗的臉上有著一抹笑,像是看到什麼令人滿意的畫面。

「閒雜人等都走了,我們也該回去了。我先通知衣笙待命,等著幫千吻治療傷口。」

她微笑說道,輪流看著兩人。 「是該回去了。」杜鷹揚莫測高深的說道,再度瞇起眼睛。

怒火死灰復燃,雖然不像先前那麼嚇人,卻還是清晰可辨。杜鷹揚的視線重新落回她的身上。

千吻縮縮脖子,知道大去之期不遠矣。她懷疑,今天的厄運還沒有結束。

明明是燠熱的夏天,五角星建築群裡的溫度,卻低到能養企鵝。

起店室的地板上,一隻企鵝膽怯的滑動。看得仔細些,才發現以蠕動方式前進的人不是企鵝,而是千吻。

起居室裡有著不少人,全忍著笑意,袖手旁觀。

「你生氣了?」她以最小的聲量問,嘗試性的推推杜鷹揚的手臂。

黑眸掃來,瞪視著她,沒有回答。只是一眼,四周就刮起寒風。

嗚嗚,好冷好冷啊,哪個人麻煩生個火來取暖好嗎?

一身白衣的衣笙走進起居室,儒雅的臉上帶著笑。

他手中拿著藥膏匣子,在走動時,衣袖裡透出淡淡藥香。

「千吻,仰起頭來。」他吩咐道,感興趣的看著眼前這一對男女。

千吻維持求饒姿勢,已經長達一個多小時,杜鷹揚卻始終不開口,只以陰鷙的眸子揪著她。

她乖乖仰頭,露出頸間的刺眼紅痕,讓衣笙檢視著。

「不要生氣嘛,我不是故意的,哪裡會知道,他們就在我家外頭守株待兔?」

她第無數次扯著杜鷹揚的衣袖,想祈求原諒。

他看了她一眼,光是看眼神,就知道他在罵她笨。

「其實,也沒發生什麼事,說不定你沒來,我也能安然脫困。」

她小聲說道,一臉的無辜,想強調自己並不是軟腳蝦。

這一次,目光變得凌厲;先前是深秋,這回就肯定是嚴冬,還是那種聖嬰現象造成的超級嚴冬。

「千吻,傷口不深,但是我替你擦些藥消毒好嗎?」

衣笙露出溫和的笑容,親切的詢問,動作緩慢得很,存心想多留些時候,觀看眼前這有趣的一幕。

最近「絕世」裡不少人皆是紅鸞星動,就連最讓人畏懼的杜鷹揚,竟也跟迷糊清麗的千吻扯上關係。

看來他必須舍下國外的義診,盡速趕回來才對,省得錯過精彩片段。

別的不說,光是千吻能遏止盛怒中的杜鷹揚,這點就夠讓人跌破眼鏡的了。

這冷酷的男人,此生唯一的弱點,難道就是這個小女人?

情字,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啊!

千吻漫不經心的點頭,仰頭任憑衣笙處置,視線卻還黏在杜鷹揚臉上,小臉上滿是不悅。

這男人怎麼度量這麼小?

她都道歉半天了,他卻還酷著一張臉,要不是看在他先前乖乖聽話、沒動手殺人的分上,她早就耐心用盡,對著他拍桌子大吼了。

頸項間先是感到一涼,接著是針刺般的疼,她措手不及,疼得驚叫起來。

「啊,好痛!」她慘叫一聲,連忙退開,雙手護住頸項,不讓衣笙再擦藥。

冷漠消溶,黑眸迅速掃了過來。任何人都看得出,他眼裡有濃烈的關心。

「這藥膏能消毒,不過會有一點刺痛。」衣笙先停手,開口淡淡解釋。

他看向杜鷹揚,直到對方點頭後,才又往千吻走過去。

「不要了,那會痛。」千吻慢慢往後退,可憐兮兮的說道。

「給小孩子看見,可是不良示範。」上官媚開口說道,伸手指向門口。

定睿跟小釉,被那聲驚呼吸引過來,在門前探頭探腦。

先前小釉哭著不打預防針,她還義正辭嚴的告誡小女孩,打針一點都不痛

這會兒她只是擦擦藥,就疼得到處躲,以後還拿什麼樹立母親風範?

她還在遲疑的時候,杜鷹揚已經走過來,握住她的下顎,輕柔卻堅持的往後推,強迫她露出頸項來。

「擦藥。」這是他踏進起居室後,第一句對她說的話。

「遵命。」看在他開了金口的分上,千吻乖乖聽話。這樣被他摟在懷,背靠著他寬闊的胸膛,也舒服得很。

她放軟全身肌肉,往健碩的身軀上靠去,頭枕在他的頸窩,舒服得想歎氣

「這回算你幸運,下回可別再這麼莽撞了,要是真落進黑傑克手上,不但你遭殃,連vs2改裝成導彈系統的技術都可能外流。」

鬼面出聲說道,皺眉看著千吻。要是技術外流,只怕戰場上又要生靈塗炭。

「打死我,我也不會洩漏半個字。」她固執的說道,嘟起紅唇,哼!她可不會輕易被打敗。

「為了讓你托出技術,他們多的是讓你生不如死的手段。」杜鷹揚冷冷的說道,瞪著她的粉臉。

他話裡的暗示,讓千吻微微一顫。她用力甩頭,甩開腦子裡湧現的可怕幻想。

「其實,抓我也沒有用。」千吻小聲的說道,一臉無辜。

這一句話,讓所有人瞪大眼睛。

「沒用?」驚呼聲此起彼落,眾人瞪著她,等著她說出驚人之語。

「呃,懂得改裝技術的,另有其人,那個系統太複雜,我到目前為止,只弄懂了八成。」

千吻想縮到地上去,杜鷹揚卻不放手,硬是抓著她不放開。

「難道是你母親,百手生?」鬼面狐疑的問道。

「呃,不是。」

那會是誰呢?當今世上,誰擁有超越百手生與武者的技術?

竟可以獨立研發出,讓武者無法立刻學習的技巧!

「是誰?」杜鷹揚懶得猜測,直接逼問她。

「好凶啊!你就不能禮貌點問我嗎?」

她喃喃抱怨,見他臉色又往下沉,她連忙喊道:「渾小子,自己滾進來。」

八歲的男孩,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緩緩走入起居室。小釉不肯離他太遠,還握緊他的衣角。

「是你?!」鬼面率先驚呼,問得沒頭沒腦的。

「嗯,是我。」定睿搔搔頭,有點不知所措,真是的,他本想隱瞞到底的說。

眾人瞪著定睿瞧,室內一片死寂。

是知道這小孩學富五車,智商高得驚人,但是萬萬想不到,他竟然小小年紀,就已經超越了千吻。

見大家都嚇呆了,千吻尷尬的出來打圓場。

「遊戲機是他在玩的,由他開發出這套系統,其實也很正常的嘛!」

她完全忘記,兒子可是半點都不正常。正常的八歲小孩,還每天窩在電視前看神奇寶貝呢!

「他才八歲。」杜鷹揚皺緊濃眉。

難怪那日看到藍圖,她神態有異,恍然大悟的模樣,活像是看著教科書做算數的學生。

「他智商那麼高,又不全是我一個人的錯。」千吻小聲抱怨,一臉的委屈。

「再沒人管著,你們不知會惹出多少事來。」

「喂,我家的事,你少管啊!」千吻抗議,瞪著杜鷹揚。

「這個家庭,我也有份。」這句詁,他說得如此順理成章,讓她啞口無言。

「是啊、是啊!」有他參與製造的小魔頭連聲說道,用力點著的小腦袋,一心向著老子。

這麼俊帥又神勇的英雄老爸,說什麼都不能被脫線老媽趕跑。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以及可愛的兒女,就足以構成幸福的所有要素

在某個時刻裡,家的雛形已經悄悄齊備了。

上官媚挑起秀眉,開始對這小鬼另眼相看。這倒也是可用之才,自然要快些搜羅進「絕世」裡。

「小鬼,你跟我來,我們好好談談。」她說道。

「我才不跟你談。」他才不想跟魔女打交道呢!

上官媚紅唇一揚,蹲下身來,改住小女孩下手。「小釉,來,貓貓讓你玩喔。」

一見有貓兒可以玩,小釉鬆開手,住波斯貓走去,被上官媚誘拐出起居室。

「卑鄙!」定睿跺腳,連忙跟了上去。該死,那個魔女掌握到他的弱點了。

定睿離去後,衣笙的輕笑打破岑寂。

「果然,一見鍾情的男女,容易生下聰明的孩子。」

衣笙微笑說道,收拾藥膏匣子,只留下一小瓶藥膏,放置在桌上。

「我們才不是一見鍾情,他說不定到現在還在埋怨我欺騙他,偷偷把他吃干抹淨呢!」千吻抗議著。

這是她單方面積極主動,才能生下定睿,杜鷹揚可是被設計,才會跟她有親密關係的。

唉!什麼一見鍾情,根本就是她一股腦兒地迷戀上他的。

衣笙笑而不答,轉向對杜鷹揚說話。

「你能出來一趟嗎?我再取些藥丸來,你讓千吻服下,壓驚化瘀。」

杜鷹揚點點頭,看著她坐在椅子上,小臉上有一點落寞,似乎還很在意衣笙所說的一見鍾情。

「要不是瞧清楚你的模樣,我不會讓你為所欲為。」他淡淡的拋下這句話,轉身跟著衣笙離開。

半晌之後,那些話才滲透進千吻的腦子裡。

她低喊一聲,整個人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興奮得全身顫抖,非要咬住拳頭,才沒有叫出聲音。

啊!他的意思是說,他也是對她……

罔顧頸項間的刺痛,千吻的嘴角浮現一抹最歡暢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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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千吻回到臥室裡,對著鏡子仰起頭,打量著擦傷。

還好嘛,只是一些擦傷,不是很嚴重,杜鷹揚的反應為什麼那麼激烈,讓所有人也跟著大驚小怪?

還在端詳傷痕,一雙堅實的手臂從後方伸來,冷不防的將她緊緊抱住。

「啊!」千吻低呼一聲,整個人已經被牢牢圈住。

杜鷹揚的雙臂圈得好緊,讓她的肋骨都開始發疼了。

「讓我……呼、呼吸……」千吻斷斷續績的說道,掙扎著喘氣。

這是什麼?最新的刑罰嗎?她身體裡的空氣差點都被搾光了。

懷抱稍微放鬆了些,讓她能夠呼吸,卻還是十分緊密。

「呃,我是不介意被當成抱枕,只是,你可以稍微鬆開一點嗎?」千吻喘息著,把頭仰高

感覺到他俯下身來,以唇輕觸她的頸間,熱燙的呼吸吹在肌膚上。

好不可思議,有著冰冷目光的他,竟有如此炙熱的體溫,這樣被他擁抱著,她覺得像是被一團火包圍。

「不。」杜鷹揚拒絕,隔著衣衫鉗住她柔軟的渾圓,以及平坦的小腹。

千吻皺眉,正想嘗試著掙脫,從緊貼的高大身軀卻傳來激烈的顫動,同時撼動了兩個人。

「你怎麼了?」千吻連忙問道,匆促的轉身,捧起杜鷹揚的臉龐。

「老天,你的臉色好蒼白。是感冒了嗎?」剛才還好好的啊,怎麼突然就生病了?

杜鷹揚面無表情的望著她,黝黑的眸子緊盯她的臉,臉色卻蒼白得嚇人。

她拂開他額上的黑髮,額頭貼上去,測量溫度。「奇怪,沒發燒啊!」

她自言自語,往前門口走去。「你先躺好,我去找衣笙回來。」

小小的步伐只邁開半步,她又被扯了回來,擁抱的力量有增無減。

「不要想耍賴,你兒子用這招對付我八年,我早就免疫了。生病了就該給衣笙瞧瞧,這沒得商量。」

她警告的說道,沒辦法掙脫。

真是的!父子都一樣,生病時脾氣更倔。

「我沒事。」他的聲音像是在壓抑什麼。

「那你為什麼發抖?」她咄咄逼人,才不信他的說詞呢!

「我擔心你。」

簡單的幾個字,卻像是威力極強的炸彈,讓千吻目瞪口呆,腦中一片空白,只能任由他緊抱著。

難道說,他的失常,全是因為她?這麼嚴酷的男人,竟會因為擔憂她的安危而顫抖?

「不要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她小聲的說道,因為感受到他的關心,心頭暖暖的,紅唇也往上揚。

她握著他的掌,倚偎在他的環抱裡,先前對他的小小不滿,全都煙消雲散了。

杜鷹揚是真的在乎她,甚至還親口對她承認,多年前也是對她一見鍾情呢!

喜悅充斥心中,不安老早就被驅逐出境,千吻幸福得想哭。

他緊抱著她,在柔軟的法式躺椅上坐下,仍舊將她護衛在胸口。「我不能失去你。」

這幾個字,讓熱氣竄進她眼裡,她咬著下唇,胸口因為充斥著難言的情緒,脹得有些疼。

「你想起你的家人?」她小聲的問,忍著不哭出來。

他點頭,口吻僵硬。「他們在我面前死去,我沒有能力救他們。」

「那樣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千吻捧起他的臉,跪在他結實的大腿上,與他四目交接。

噢,她好想把那個曾經傷害過他的人,很很砍成十八塊!

杜鷹揚無言,將吻烙在她的發上、額上。

「留下來,留在我身邊。」他低聲說道,將她抱得更緊,如同擁抱冬季裡的暖暖春光。

千吻是他留在心上的一抹痕跡,那身影烙得太深,從此揮之不去。

在他深陷仇恨中時,她是一道曙光,闖進無邊的黑暗,他不斷想起,在黑暗中

那雙清澈的眼睛,無法遺忘。先前所說的都是借口,他九年來的尋尋覓覓,為的只是想再見她一面。

臥室裡悄然無聲,她傾聽著他的心跳。

「為什麼要抱起那隻小狗?」她小聲問,這個疑問已經埋在心中好多年。

杜鷹揚低頭望著她,薄唇沿著她的髮梢滑下。他驚人的記憶力,輕易聽出她沒頭沒腦的詢問。

「我也曾養過的狗,那些人來到我家中時,屠殺了它。」他停頓半晌,才又開口。

「就在我面前,開膛剖肚。」

「天啊!」

終於知道,初次從錄影帶中看見他的眼神,她就會想哭。

他眼中有著濃濃的哀傷,卻用冷酷掩護,只有她能感受得到。

淚水再也止不住,漫出眼眶,淌在粉頰上。她緊抱著他,趴在他頸邊低泣。

「別哭,我已經報了仇。」他沈靜的說道,撫著她顫抖的背。

「復仇並不能讓你快樂,血腥只是破壞的延續,沒有半點建設性。」她搖搖頭,淚水滑落,濡濕他的胸口。

杜鷹揚輕撫著她粉嫩的頰,拭乾珍貴的眼淚。

快樂是什麼?是他找到她之後,心中不斷湧現的暖暖情緒嗎?

原來,復仇並不能驅逐哀傷,只有最甜最暖的溫柔,才能填補傷口。

「那就像是一個詛咒,很長的時問裡,那是我生存的意義。」

他徐緩說道,品嚐著她嫩嫩的紅唇,沒有吻得太深。

她好甜,這滋味從九年前的那一夜,他就牢記在心。

是在報仇之後,他的心才一點一滴的從仇恨中解放……

一個意念閃過,濃眉微微擰起。

上官媚是特意選擇,在他復仇之後,才讓他們見面的嗎?

可能嗎?那個詭計多端的魔女,竟會這麼的有心?

千吻沒有抗拒,甚至抱緊他,主動送上紅唇,邊哭邊吻他。

「不要再去想那些,好不好?想些快樂的事情,想想定睿……」

她停頓,眨動雙眼,滑下一滴淚來,將柔嫩的唇貼在他唇上。「想想我。」她低聲說道。

她在心中暗暗發誓,要守護他的心。她想安慰他,想駐留在他的心中,遏止憤怒再度席捲他的理智

他最大的敵人是憤怒的陰影,是那些陰影讓他不快樂。

千吻發現,心中的情意澎湃洶湧,她想要保護他的心,讓他不再憤怒,讓他脫離仇恨。

她想要讓他快樂。

「好,只想你。」杜鷹揚緩慢說道,在她生澀的吻下,勾起一絲微笑。

除了千吻之外,他腦海中其實再也容不下其他。

上天並未遺棄他,他的天使,給了他最美好的禮物。

「我們要一直在一起,你跟我、定睿跟小釉,從此之後都在一起。」她用力點頭,加強語氣。

天使,給了他一個家。

生澀的吻逐漸增溫,她仍屬於生手,技巧方面的不足,反倒顯出純真的誘惑。

她環繞著他的頸項,慎重的吻他,丁香小舌卻不敢伸探。

這樣的誘惑,讓杜鷹揚的理智崩解,他低吼一聲,掌握了控制權,大掌放置在她腦後,靈活的舌探入她口中,翻攪柔嫩的舌,汲取她的香甜。

千吻的腦子開始亂了,發出輕輕的嬌吟,無助的承受他的熱吻。

怎麼了?她先前只是想安慰他啊!怎麼吻著吻著,氣氛全變了?

他肆意加深了吻,吻得她全身無力,甚至沒有發現,他的手已經解去她的襯衫,覆蓋住內衣下的渾圓,挑弄的輕握。

當他粗糙的指尖擦過敏感的蓓蕾時,她發出一聲驚喘,被強烈的快感擺佈得不斷顫抖。

杜鷹揚吻著她,輕啃著她的紅唇,以單手反剪她的雙手,沒有弄疼她,卻讓她沒辦法反抗,他輕而易舉的就解開她的內衣。

當柔嫩的渾圓,以及嫣紅的蓓蕾映入眼中時,黑眸中竄出高溫火焰。

「嗯,不要啦。」她低聲抗議,聲音又羞又甜,阻止不了他的侵略。

她羞得不敢抬頭,玲瓏嬌小的身子幾乎要被他剝光了,只剩下一件貼身底褲。

她好熱啊,但是此刻的赤裸卻沒讓她感覺到半分涼快,仍是熱得不住喘息。

「千吻。」他靠在她耳邊,低沉的叫喚,熱燙的呼吸灌入她耳中。

她顫抖著,粉頰更紅。「嗯?」

「我要你。」杜鷹揚輕聲宣佈,捧起雪白的柔嫩,以指尖反覆摩弄。

強烈的快感讓千吻全身一顫,逸出柔媚的低吟。看見他的表情,她害羞的咬著唇,不敢再發出聲音。

這不公平,他怎能這樣欺負她?

「不是早就要過了?」她低聲回答,顯得很不自在。孩子都那麼大了,鐵證如山呢!

「那不夠。」他已經等待了九年,有太多渴望需要她來填補。

「不夠啊?」千吻的聲音更小,通紅的小臉幾乎要垂到胸口,不敢看他。

「那,怎麼辦?」她小聲問,其實已經心裡有數。

「把你給我,一切的一切,都給我。」低沉的聲音裡,有著無限的霸道。

「什麼時候?」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現在。」門外,兩個小腦袋碰在一塊兒,偷偷張望著。

確定門內的畫面兒童不宜觀賞後,定睿把門小心的關上,阻攔室內春光外洩。

一轉身,他被後頭滿滿的人群嚇了一跳。「哇,你們都杵在這裡做什麼?」他拍拍胸口,小心肝還撲通撲通的跳。

不知何時,後頭竟站了十來個人,男女都有,全是「絕世」裡的成員。五角星建築群裡的住客、房客跟訪客都到齊了,湊過來想看熱鬧。

「他們在做什麼?」鬼面率先好奇的發問。杜鷹揚該不會準備關起門來,痛扁千吻的粉臀兒吧?

定睿把兩手的拇指碰在一起,啊著唇。「啾啾啾。」他模擬親吻時的聲音。

「噯?」鬼面微微一愣,反應不過來。

「呃,老爸很堅持,要老媽溫習他的……呃,嗯,硬體使用方式。」他斟酌用字。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立刻就懂了,全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媽媽被欺負了?」小釉擔憂的說道。她看見媽媽被壓著啊,那不會很重嗎?媽媽會被壓扁的!

「小釉乖,那……呃,不算欺負。」好吧,是有一點點算啦!

決定此地不宜久留,定睿雙手一揮,示意清場。

大夥兒識相得很,全都躡手躡足的退開,深怕被杜鷹揚逮到,就必須提早去見閻王。

定睿抱著小釉,也住外走去,懷裡的女孩又香又軟,卻不肯安靜。

「為什麼他要脫媽媽衣服?」她追問。剛剛趴在門口偷看時,看到媽媽的襯衫飛在地上,又不是要洗澡,為什麼要脫衣服?

「哪有人吃橘子不剝皮的?」定睿聳聳肩,挑最淺顯易懂的例子說。

小釉嘴兒半開,似懂非懂,這是說,媽媽要被「吃」了嗎?

「我想要一個妹妹已經很久了。」

「我不是你的妹妹嗎?」小釉淚眼汪汪,紅嫩的小嘴蹶著。

「傻瓜,我沒把你當成妹妹的。」

「那你把我當成什麼?」她扯著定睿的衣袖,小聲的問。

男孩沒回答,只是微笑,傾身在小女孩的額上輕輕吻了一下。

門外人們散去,門內熱戰方酊。

千吻的粉頰燙紅,被抱上柔軟的大床。陽光灑進屋內,讓一切都無所遁形。

她抖著,連視線都不曉得該往哪裡擺,整個人像小毛蟲般忙曲起來,躲在大床的最角落。

衣服窸窣的聲,讓她好奇的偷偷轉過頭去。

天!她的臉頰熱燙,連忙把頭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裡,不敢再看。

杜鷹揚把衣服褪盡,黝黑高大的身軀,結實而強健,充滿了侵略性,筆直的朝她走了過來。

雖然只是匆促的一眼,但是他的一切已經盡收她眼底。

千吻的心怦怦直跳,雙眼閉得好緊。

大床的彼端有動靜,健碩的身軀挪移,熱燙的男性肌膚貼上來,堅實的雙臂摟住她纖細的腰。

她還來不及深呼吸,就感到一陣頭昏眼花,嬌小的身軀已經翻了個面,被他壓制在身下。

「呃,我們改個時間地點好嗎?」她爭取緩刑,到這緊要關頭還想逃走。

「不好。」杜鷹揚徐緩的說道,強健的男性身軀壓來,她不由自主的逸出一聲喘息,無助的猛眨眼。

杜鷹揚的懷抱,以及身軀的重量,她都有隱約的記憶。

沉重而紮實的軀體讓她喘息出聲,難耐的挪動身子卻只是增加兩人之間的摩擦,渾圓的柔軟不斷挨擦過他結實的胸膛,蓓蕾更加嫣紅。

細緻柔嫩的肌膚跟粗糙黝黑的肌膚摩弄,帶來火焰般的高溫,兩人的呼吸同時變得急促。

「記得這些嗎?」杜鷹揚低聲問道,熱燙的唇舌探進她口中,雙手不客氣的撫摸,棒起柔嫩的乳峰。

「唔。」她努力回憶,腦中卻亂哄哄的,全身使不上力氣。

「不記得嗎?」薄唇蜿蜒而下,啃過細緻的頸項,滑上柔軟的丘陵,將粉紅色的蓓蕾,納入濕熱的口中。

「嗯!」強烈的快感,讓千吻嚶嚀一聲,難耐的拱起纖腰,雙眼緩慢睜開,卻柔媚迷濛,微張的紅唇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記得嗎?」杜鷹揚輕咬著她的肌膚,每一下輕咬,都換來她一聲低呼。

他的呼吸好燙,灼熱的滑過白嫩的肌理,又酥又癢,她伸出手攀住他的肩膀,不知道該推開他,還是抱緊他。

兩個人緊貼著,她感覺得到,他腿間灼熱的慾望逐漸堅挺巨大,不懷好意的抵著她。

她梢微退開,想躲遠一些,卻給了他活動的空間,黝黑的指掌滑入她的雙腿之間,粗糙的指尖,隔著薄薄的底褲,撥弄柔軟濕嫩的花瓣。

「不要。」千吻低嚷著,不敢讓他觸摸那兒。

她本能的想夾緊修長的雙腿,不敢讓他發現,柔嫩的花瓣因為挑情的逗弄,已經淌出春潮,濡濕了底褲。

「要。」他堅持,眸光深濃,不許她逃避。

千吻慌亂的搖頭,力量卻遠不如他,修長的雙腿被分開,分置在他有力的腰兩側。

她為了掩飾腿間的春潮而併攏雙腿的動作,只是夾緊了他的腰。

他輕笑著,笑容軟化嚴酷,但狩獵般的目光,又讓他看來有些嚇人。

不要笑嘛!」她低嚷著,把嫣紅的臉兒一轉,不去看他。不只是粉臉,她柔嫩的嬌軀,都已浮現淡淡的粉紅色。

杜鷹揚撇唇,隔著底褲摸索她的濕潤,直到她嬌喘吁吁,才探入底褲,直接撫摸嬌嫩的花瓣,循著淌出的春潮,尋找令人銷魂的花徑。

這一次,千吻費盡力氣,才沒有喊出聲來。她致細的手抓緊床單,十指扭成十個白玉小結,全身緊繃著。

「我還沒喚醒你的記憶嗎?」杜鷹揚低聲問道。

他奇異的口氣讓她睜開眼睛,看見他野獸般邪魅的笑,她的心跳得更加劇烈,不知道他想要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

深邃的眸子盯著她,幾下手勢,就將薄薄的底褲撕成破布。他熱燙的唇舌,沿著纖腰的曲線滑下,在她的驚喘中,分開她粉嫩的雙腿,住下吻去…

老天,她怎麼可能忘得了這些!

「不、呃……不可以……啊,嗯……」千吻喘息著,口齒不清的顫抖,想要逃走,杜鷹揚偏又不放手,鉗制住她的纖腰,輕易的分開柔嫩的花辨,尋找到春潮中粉紅色的豆蔻。

他以舌尖反覆挑弄,再以唇齒折磨她,驚人的快感一波接一波,她嬌小的身軀無意識的拱起又放鬆,放鬆又拱起,重複了不知多少次。

「記得嗎?」舌尖掃過豆蔻,輕輕吮咬。

千吻沒有回笞,發出難耐的尖叫,不停的顫抖,根本聽不進他在說些什麼。

她喘息著,無力抗拒,感覺到他撥開濡濕的花辨,以長指緩慢的探入緊窒的花徑,模索著氾濫春潮。

長指來回移動,先是緩慢,接著逐漸加快加重,快感接連襲來,撞擊在柔嫩的花蕊間,讓她頻頻發出嬌呼。而沾了他滿手蜜液春潮,更讓她羞得無處可躲。

當杜鷹揚好不容易撤出長指時,她已經癱軟在床上,不住的喘息。

熱燙的男性軀體壓上來,灼熱的慾望,也威脅的抵住柔軟的花徑入口。

千吻嬌慵的睜開眼睛,看見他因慾望而緊繃的臉龐。

「你還沒想起來嗎?」杜鷹揚徐緩的說道,不期待她的回答。他靠在她的唇邊,伸出舌輕輕舔過。

她喘息著,張開紅唇。「我……嗯……」話還沒說完,好熱好燙的堅挺,威脅的往前一挺,前端稍稍滑入洩滿春潮的入口。

她輕輕顫抖幾下,又慌又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唔……不要啦……這樣,我、我不能想……啊……」她夢囈般的低語,字句之間,摻雜誘人的喘息。每說一個字,花瓣間的壓力,就變得更強大。

「好好想。」他俯下身來,口吻霸道極了。「只能想著我。」他握住她纖細的腰。

還來不及回答,灼燙的堅挺已經闖入她的花徑,撞擊在柔嫩的內部肌肉上。

「嗯、啊……啊呀!」千吻驚喘,嬌媚的低吟被他的撞擊擠出,柔嫩的花徑,努力適應著多年後的造訪。

杜鷹揚強忍著,壓抑肆意衝刺的慾望,知道她其實跟處女沒兩樣。

「你……呃……」她想抗議,吐出唇的,卻都是柔軟的低吟。

他的慾望好龐大,把她撐到了極限,無盡的熱源,灌進她的體內,她熱得不住呻吟,在他的身下輾轉翻騰。

「疼嗎?」他咬緊牙關,吸氣忍耐無盡的歡愉。在她的體內,緊而濕燙,如最銷魂的天鵝絨。

千吻狂亂的搖頭,難耐的拱起身軀。她不疼,只是好難受,身子明明被他充滿了,卻還感覺好空……

他抱著她,緩慢的撤出堅挺,幾乎就要離開她。

千吻發出低低的呻吟,嬌聲未歇,他猛的再度撞入,貫穿了她的柔嫩。

「啊!」她低喊一聲,攀緊了他,連續的衝擊,讓她驚慌的呻吟。

她睜開眼睛,看見杜鷹揚懸宕在她身上,下身用力挺進,每一下進擊,都帶來激烈的火花。

「你!啊……」她想指責他假逼供之名,行色誘之實,卻力不從心。

屬於他的堅硬,在她體內撞得好深,當他反覆前挺之際,她逸出長長的顫聲,聲調又嬌又甜,粉臉嫣紅,滿是羞澀的神態。

這可惡的男人,打從一開始就沒要她回想什麼!

他單手握住她的一雙小手,牢牢固定在頭部上方,律動由慢而快,幾乎完全抽離,再凶很的刺入最深處。狂野的律動,激烈的貫穿她的身子,隨著他每下沉重的撞擊,她嬌小的身軀都像是被往上推去。

「千吻……」他粗聲喚著她的名字,飽含火焰的黑眸鎖著她,猛烈的在她體內奪取與製造歡愉。

她無意識的回應著,被接連的衝刺降服,紅唇間逸出銀鈴般的嬌吟。

杜鷹揚挺起身來,摟抱千吻纖細的腰,讓慾望更加深埋進她體內。

她全身酥軟,使不上力氣,只能摟緊他強壯的頸子,每一下碩實堅挺的摩擦都讓她喘息。

臥室之中,充斥著歡愛的氣息,他的低吼及她的嬌吟,交織成一片。

杜鷹揚懸宕在她身上,黑眸狂野,汗水落在她的肌膚上。她著迷的看著他,注視著他兇猛的表情。

歡愉累積得太高,她張開唇,難耐的咬住他的肩膀,像是九年前的那一夜般,在他身上留下屬於她的痕跡。她咪嗚低鳴,歡愉凝聚,繼而像煙火般爆發。

杜鷹揚發出一聲低吼,抵住她花徑的最深處,釋放出精華熱液,而包裹住他的柔軟花徑,一陣陣的緊縮,帶來銷魂的餘韻。

汗濕的男性體魄頹然壓了下來,她滿足的低哼一聲,又被他翻了過去,貼在他的胸口上。

就算是累極了,他還是體貼的不想壓疼她。

「你……」千吻喘息著,努力想調勻氣息,抗拒高潮後的疲累。

「你,惡劣!」她喘著氣說道,不忘指控他。

他的嘴角綻開邪笑。「我可以再壞一次。」

「啊!?」千吻的眼睛瞬間瞪大,不可能啊,他不是才剛剛……呃……難道他在短時間內,又「整裝待發」

看來,如果不是她老媽教的性教育有錯,就是他實在天賦異稟,體力好得驚人。

不顧她還無辜的猛眨眼,杜鷹揚黑眸閃爍,將嬌喘吁吁的她翻過身子,捧著她柔潤圓俏的臀兒,放肆的從後方進攻,灼熱的慾望再度埋入濕潤的花徑

這小女人太天真了,他的渴望太深,哪是輕易可以填補的?

她可欠他了九年份的纏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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