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論壇 繁體 | 簡體
Sclub交友聊天~加入聊天室當版主
分享
返回列表 發帖

[都市言情] [金萱] 紅線彼端 轉運情人 二 [全書完]

[金萱] 紅線彼端 轉運情人 二 [全書完]

據說這隔了好幾代相傳的“預見”能力,
是為了讓他找尋今生相屬的另一半,
這實在太可笑也太浪費了!
能擁有這樣的超能力,當然得善加利用,
瞧瞧他現在就已不是當年那個窮小子,
所以為了他的“錢”途著想,
他非得找這次在夢中出現的女人,
並且設法讓她成為他的女朋友,
可沒想到他辛苦遍尋不著的人,
竟是替他打掃家中的鐘點女傭,
這會還睡死在他家沙發,簡直就是天助!
只是這女人究竟是哪根筋不對?
既不被男色所吸引,對他的錢也沒興趣。

楔子

聽說那是一個詛咒。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個非常美麗的壞女人羅蘭.米勒,她仗勢著自己美豔的外貌與財大氣粗的家世背景,驕縱傲慢、任性放縱的勾引所有被她看上眼的男人,即使對方已有家室或女朋友也不在乎。

  但是有道是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她終於在一次破壞別人的家庭之後,遭受自殺的婦人以極怨恨的死咒,詛咒她將會預言看見自己惡有惡報的悲慘未來,然後永遠生活在恐懼的未來之中。

  從此,預見的能力從那時便緊緊跟隨著羅蘭.米勒的後代,一代接著一代。

  只不過隨著血緣的沖淡,以及羅蘭後代廣為積德行善的關係,這種受詛咒能預見可怕未來的能力倒是愈來愈少出現在她的後代身上,而且還有了些許的轉變。

  聽說最近一次遺傳有此能力的人,已不知道是羅蘭第幾代飄揚過海來的後代楊金蓮。

  當初在楊金蓮的預見裏,老是會出現同一個男人,事後證明該男人竟是她終身的伴侶。

  這樣的預見讓楊金蓮不可思議的津津樂道了幾十年,不僅街房鄰居都知道這件事,她所孕育的六名子女也全都對父母神奇的戀情倒背如流,只可惜在她的六名子女中,並沒有任何一人遺傳了此特殊能力,也因此對此事逐漸淡忘。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

  楊金蓮都離世十數餘載了,而那不可思議的預見能力卻在她孫字輩的後代身上悄然再現……

TOP

第一章

 這是一場預見未來的夢。

  盛佐馭已經非常習慣,而且可以確實的分辨預言夢與真夢之間的不同,因為預言夢總是有跡可尋的,不像一般的夢總是那樣莫名其妙、天馬行空。

  在預見未來的夢裏,他並沒有任何自主權,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有條無形的線在那邊拉扯著、操縱著,他只能順其自然的看著自己的未來在夢裏預先演變著,既無力阻止一切,也無力改變一切。

  「鈴鈴--」

  床頭邊的鬧鐘霍然響起,讓他驀然從半夢半醒的預言夢中醒來。

  他閉著眼睛,伸手準確的按停床邊的鬧鐘之後,這才慢慢地睜開雙眼,有些疲憊的從深藍色的床被中坐了起來。

  深藍色的被單隨他的動作緩慢地滑下他的身體,露出他傲人的結實體魄。

  他揉了揉額角,又動了動雙肩,然後才靠向床頭。

  每回做了預言夢之後,他總是會覺得特別累,好像一整晚都沒睡到的感覺。

  他伸手從床頭上拿了根煙,點火,然後眉頭輕蹙的靠坐在床頭上,就這樣若有所思,有一下、沒一下的抽起煙來。

  韋緹?

  夢裏那個名叫韋緹的女人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他已經不只一次夢見那個女人了。

  可是他卻不記得自己有認識一個名叫韋緹的女人,更別提那個女人在他夢裏的身份竟還是他的女朋友?!

  這一切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他吞雲吐霧的想著。

  然而即使如此,他還是得想辦法找到夢中的女人,然後設法讓她變成他的女朋友才行。因為剛剛的預言夢已經很明顯地告訴他,如果他想得到近來讓國內汽車企業皆蠢蠢欲動的那張超級合約,擺平史上最難搞的「連和租運」公司的大老闆郝連和的話,一切都得靠那個名叫韋緹的女人了。

  過去五年來,他的預言夢從未欺騙過他,甚至還幫他在短短的五年內,從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變成一個有車子、有房子,也有大筆存款的黃金單身漢。

  他的成就讓所有人驚訝、讚歎不已,但是他卻一點滿足感都感覺不到。

  因為現今社會上有錢的人實在太多了,而他雖然有車子、有房子也有存款,但是比上不足的滋味卻無時無刻不啃蝕著他,鞭策著他要賺更多更多的錢。

  所以不管如何,為了得到那紙業界人人夢寐以求的訂單,以及它將帶給他的高額獎金,他一定要找到那個在他預言夢中出現,名叫韋緹的女人,然後說服她陪他出席下星期五的壽宴才行。

  撚熄手上的香煙,他轉頭望著房裏精緻高雅的計設與佈置。

  不管是從傢俱、壁紙、燈飾的挑選,或著是收納、動線、格局的規劃,都有著完美而極具機能的發揮,讓人輕易就能感受到,它的主人是一個既有錢又有品味的男人。

  看著完美的四週,盛佐馭輕挑了下唇瓣。

  現在的他已不再是五年前那個一窮二白的傻小子了,他有房子、有車子、有錢,還有無可限量的大好前途。

  凡國內知名車廠無一不想高薪網羅他去為他們效命,因為他是汽車銷售界業前所未有的天才。

  經過五年的時間證明,業界的人都知道他的眼光獨到,除了能夠洞察先機之外,更能對金主的需求與心裏的想法了若指掌,因此總是能夠輕而易舉的獲得別人千方百計想得到的買賣合約。

  為此,還有人謠傳說他會未卜先知。

  「哼!」他不由自主嘲諷的輕哼了一聲。

  其實他們說的也沒錯啦,因為他的確會未卜先知,他擁有了一種能夠在夢裏洞悉自己未來會發生什麼事的異能力。

  這個夢見未來的異能力聽說是有跡可尋的,只不過從媽媽口中聽來的由來卻是那麼的荒誕不經,說什麼這個異能力存在的目的其實是為了讓他們找到紅線彼端的那一個人,因為外婆就是那樣找到外公的。

  哈、哈哈哈……

  這實在是太好笑了!

  光想到當時媽媽一本正經的告訴他這件事時,他就覺得好笑。

  他失笑的搖了搖頭,原本在唇角的諷刺笑容多了一抹純然的真實感。

  這種天賦異稟的超能力如果用得當的話,就像他一樣,可以得到眾人夢寐以求的一切,可是外婆竟然把這天賦異稟的能力用來找老公上頭,實在很好笑!

  然而最好笑的還是媽媽對此狀況竟然也渾然不覺,還興奮異常、如數家珍般的將外婆這個重大的發現告訴他。

  同時她還一邊歎息的說,可惜這種能力好像不會遺傳,因為不管是阿姨或舅舅都沒有人擁有這樣的能力,要不然一定很有趣。

  有趣?

  擁有這種與生俱來的超能力,媽媽竟然只想得到有趣而已?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的搖了搖頭。

  真是老天有眼,還好沒讓媽媽遺傳了這項超能力,要不然還真是暴殄天物哩!

  它真的不會遺傳嗎?

  不,它會遺傳。

  因為他就擁有夢見未來的能力。

  只不過為了不讓媽媽太過於興奮,或者是對他有著莫名其妙的要求或期盼,例如整天纏著問他有沒有夢見她未來的媳婦之類的,所以他並沒有將擁有夢見未來這能力的事告訴任何人。

  事實上,這個超能力其實早在他學生時代就已經展現,只是當時的他從未認真注意過那些似曾相似的際遇,進而發現他有此異能力。

  當時愚蠢的他一心一意只想談戀愛,只想將那個他曾經愛逾生命的女人娶進門,想要愛她、照顧她一輩子,然後像爸媽一樣平凡幸福的過一生。

  他總覺得其實平凡、快樂的過一生,就是一種極大的幸福。

  現在想起來,當時的他真是愚蠢、白癡極了,因為並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像媽媽那麼吃苦耐勞、隨遇而安的。

  至少他愛上的那個女人就不是。

  他面無表情的發呆了一會兒,再度拿起床頭的香煙點火,抽送了起來。

  當年的他真的很愚蠢,除了會愛上一個嫌貧愛富的女人外,竟對老天賦予他的超能力不知不覺,還好是靠那個女人的無情對待,這才讓他覺醒過來。

  其實他應該要好好的感謝那個女人才對,因為若不是她的無情無義,他也不會瞭解自己有多愚蠢了。

  瞧瞧現在的他,連走路都有風!

  他嘴角輕挑,又抽了幾口煙。

  暴殄天物是會遭天遣的,如果有機會可以再遇見她的話,他一定要對她說一聲謝謝。

  將手上的香煙撚熄,他掀開身上的蠶絲被下床,走進浴室裏梳洗,準備出門找人。

  身為一個超級銷售員,他擁有一切特權,包括不必進公司打卡報到,不必寫銷售報告,不必受任何人管束,也沒有上下班或休假的時間限制。

  他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簽下可以讓人瞠目結舌或是笑得闔不攏嘴的銷售合約,至於收款、催款、交車或售後服務等雜事都用不著他管。

  他雖是一名獨立的Sales,卻擁有一批公司特別安排給他的手下供他差遣。

  換句話就是說,他是一名特權份子,也因此在同事之間並不討人喜歡。

  不過這一點也不打緊,反正他也不在乎那些道貌???然、心口不一的傢伙們。

  況且只要他有錢又大方的話,還會怕沒人喜歡他嗎?

  穿上亞曼尼最新出一季的西服,噴上全球限量的男人味香水,再戴上價值數十萬的名牌手錶,他看著鏡中的自己,輕輕地挑了下唇瓣。

  他的長相或許完全與英俊或帥這類的字眼搭不上邊,但卻絕對夠格稱得上性格與酷。

  五分長的短髮,方正的臉,潔淨的下巴,寬而性感的薄唇,再加上時常掛在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和傲然結實的體格,這樣的他讓許多女人對他趨之若騖,尤其在知道他口袋 Money Money 之後,更是愛不釋手。

  這五年來他真的變了很多,不知道如果有機會再和那個無情的女人相遇的話,她會有什麼反應呢?

  再度瞥向鏡中那個充滿自信與嘲諷神情的自己一眼,他抓起鑰匙和手機,轉身出門。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辛苦妳了。」

  「謝謝。」

  接過菜攤老闆遞給她的七百元工資,韋緹額手道謝。

  「妳想吃什麼菜就帶些回去煮吧,不必客氣。」老闆對她說。

  「謝謝老闆。」韋緹感激的對他點了點頭。

  面噁心善的老闆朝她揮了揮手,逕自轉身走進屋內去。

  目送老闆離開後,韋緹從菜攤上拿了一個青椒、一把芹菜、一個紅蘿蔔和兩支絞白筍之後,恭恭敬敬的再度向菜攤內的方向鞠了一個躬,這才提著菜,趕往下一個打工的地方。

  今天是星期二,每逢星期二、星期五,她都必須要到天母的高級住宅區去打掃一間房子,雖然說這段路程是有點遠了些,但是一個月八天的打掃工作,每次用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就可以讓她多了一萬二的收入,她不賺就太笨了。

  她非常的需要錢,可是卻無法利用她台大畢業的學歷找一份正常的工作,因為她在躲一個非常有勢力、一個人面獸心的人,也就是她的親叔叔韋柏。

  她不能到一般擁有勞健保的正統公司上班,只能從夜市、菜市場和幫傭這類出賣勞力的工作來賺取所需,因為也只有這類的工作才能讓她高枕無憂,不必時時刻刻擔心她那個人面獸心的叔叔會利用特權找到她和弟弟的所在。

  想到這幾年來的一切,韋緹臉上的表情不由得沉鬱了下來,雙手也握緊了拳頭。

  六年前他們的爸媽因車禍雙雙過世,她和弟弟的監護權因而落入他們在這世上唯一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也是現任立法委員韋柏的手中。

  韋柏長得很體面,學識好、能言善道、待人寬厚、為民盡力,不管是在政界、商界或是一些民間團體中,他都擁有非常好的人際關係。

  與她長相平凡、行為低調,生前窩在一間小公司裏當職員,而且三十年不變的爸爸韋鬆完全是不同類型的人。

  提起韋柏,只要稍有注意政治新聞的人都知道他這個政治界的名人,而且很少有人會不對他豎起大拇指,稱讚他好的。

  可是只有他們姊弟倆知道,他根本就是一隻滿口仁義道德的禽獸!

  因為他不僅性好男色,竟然連自己的親侄子都毒手侵害。她雙手緊握,感覺指甲刺入掌心的疼痛,卻沒法停下來。

  六年前他們姊弟投靠他時,她只有十九歲,而弟弟韋玄當時只有十四歲。

  未婚的他一直對他們姊弟很好,尤其是對弟弟的照顧更是無微不至,好像韋玄是他親生兒子般。

  當時他們姊弟倆並不知道他這麼做根本就是別有用心,是為了他邪惡的計畫在鋪路。

  他巧扮父親的角色,利用了她對他的信賴,韋玄對他的信任、尊敬與崇拜,然後在三年前的一個晚上藉酒裝瘋的強暴了韋玄。

  她簡直就難以置信這種事竟然會發生!

  事後他雖然對他們姊弟倆下跪懺悔,求他們原諒他的無心之過,但是男人對男人做那種事,這怎麼可能用酒後亂性這麼荒謬的理由來搪塞呢?

  所以她沒有猶豫,毅然決然的便說要帶韋玄搬出去自力更生。

  可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人面獸心的他根本就已經泯滅了天良,竟然在要求他們姊弟繼續留下來不成之後,利用藥物企圖控制弟弟留下來做他禁臠。

  想到此,她不自覺的咬緊牙關,握拳的雙手微微地顫抖著,指關節更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

  韋柏在人前正人君子的偽裝完全無懈可擊,所以事發之後,根本就沒有人願意相信她這個小女生對他的指控,在無能為力、無計可施之下,她只能趁夜倉惶的帶著身體已被毒品侵害,精神也受到殘害的弟弟連夜逃離那座惡魔的城堡。

  然而,是她太天真也太自以為是了,以為只要離開那裏,他們姊弟倆就能得救。

  是她太愚蠢也太無知了,以為只要離開他,就不可能再找得到他們。

  是她太小看他的權利與勢力了,因為他們才逃離魔窟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他竟然就能利用韋玄的就醫記錄找到他們。

  然後接著是利用她工作的勞保資料、所得稅的申報資料、提領存款記錄的資料,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到他們,逼得她差點沒崩潰。

  逃亡的第一年裏,她每天都過得膽戰心驚,而韋玄更因為多次突如其來的被他找到、攔截到、刺激到,甚至於再次受到侵害而終於完全崩潰,變成一個神智不清,鎮日神經兮兮、疑神疑鬼的精神病患。

  她真的好恨韋柏那隻禽獸!

  但是比起恨一隻禽獸,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治好弟弟的精神病。

  這兩年來為了賺錢醫治韋玄的病,她累得幾乎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晚上六點到半夜兩點在夜市打工,回家打了個盹之後,五點到十一點則到菜市場賣菜,然後星期二、星期五還要到天母去幫人打掃房子。

  她的生活除了忙還是忙,沒有自己,更沒有任何休閒或娛樂。

  其實她並不怕吃苦,也不在乎是否擁有自己,她只在乎能否治好弟弟的病,讓他能夠像個正常人般的重新回到人群之中,讓他再展笑顏,這就足夠了。

  可惜的是她努力了兩年,韋玄的病情卻一點進步的跡象也沒有。

  想到弟弟,韋緹激動的情緒才慢慢地緩和下來,輕歎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車窗外。

  發覺就快到她要下車的地方,她急忙起身按下停車鈴,然後沖到車門前,在公車靠站停車後下車。

  雇主的家離公車站牌約一分鐘的腳程,所以很快就走到目的地了。

  「妳好。」

  飯店式管理的大樓警衛在見到她之後對她點了點頭,已經很習慣她在週二、週五的來了又去,畢竟這個工作她也做了三個月有餘了。

  「你好。」

  她也向他點頭打了個招呼之後,這才走到電梯前,搭上電梯直達十二樓。

  她從背包裏掏出房子的鑰匙,然後開門進入雇主家。

  她放下手中的東西後,便立刻動手打理。先將要送洗的髒衣服分開來放,其餘的丟進洗衣機裏去洗。

  她將晾乾的衣服收起,然後折進衣櫥裏之後,才開始打掃的工作,包括掃地、拖地、整理床被、擦拭桌面、廚房琉璃台、刷洗浴室、傾倒垃圾等,最後再將洗衣機內洗好的衣服晾起來。

  與往常的每一次一樣,她約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將所有工作做完,才拿起那些要送洗的衣服和提起自己的東西,小心翼翼的鎖上門後離去。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時間接近早上十點半,韋緹疲憊的幾乎要睜不開眼睛。

  她左右動了動脖子又將雙手往頭頂上伸,做了幾個簡單的伸展動作,好幫助自己提振精神。

  快要十點半了,換句話也就是說再半個小時她就可以從菜市場中下班了,但不巧的是今天是星期五,她待會兒從市場下班之後還有一份工作在等著她去做,且不去不行。

  想到這一點,她不由自主的歎了一口氣。

  天啊,她真希望今天不是星期五,真的真的好希望。

  昨天上午韋玄突然拿刀自戕,嚇壞了看護林小姐,也忙壞了她,讓她昨天一整天都沒有時間闔眼休息。

  這是林小姐任職韋玄的看護後,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所以她被嚇壞了,更擔心哪天韋玄如果不是拿刀自戕而是拿刀砍她的話,那她該怎麼辦?

  所以當她趕到醫院時,林小姐已做了決定,不等她開口挽留便向她提出了請辭的要求。

  她花了好長的時間仍無法勸服她相信韋玄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來,讓她打消辭職之意,所以在無計可施之下,她只好聽醫生的勸告,暫時將韋玄寄託於療養院中。

  韋緹的雙手在一推小黃瓜上頭無意識的滑動著。

  其實這類情形在過去兩年來並不是沒有發生過,韋玄總會突然其來的做出一些自戕的舉動,就像他厭惡自己,想要殺死自己一樣。

  她知道他在想什麼,因為在他情況較好的時候,曾經不只一次對她說他覺得自己好髒、好想消失掉、不想拖累她、要她放棄他、別再管他之類的話,讓她覺得既心???又難過。

  他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那個禽獸不是人,根本不算!這叫她如何狠得下心來放棄他、不管他呢?

  他是她的弟弟呀!

  她下意識的將小黃瓜緊握在手中用力的捏握著,想像那是韋柏那隻禽獸的脖子。

  她好恨好恨他!

  若不是他的話,韋玄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她真的好恨他,恨到甚至於想要親手殺死他的地步。

  可是即使如此,她仍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因為殺人是犯法的事,尤其她並不是孑然一身、了無牽掛的人,她還有韋玄要照顧。

  想到弟弟,她緊握小黃瓜的動作才不知不覺地放鬆了下來。

  她一直告訴自己,不管她再累、再苦、再恨,她都要咬牙挺下來,為了弟弟,她必須要堅強。

  「韋緹,這給妳,妳可以回去休息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從沉思中擡起頭來,只見菜攤老闆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邊,同時將手上的七百元遞給她。

  韋緹不解的眨了眨眼睛,然後又直覺反應的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從夜市買來,一支一百元的手錶。

  「還沒十一點呀。」她對老闆說。

  「沒差這二十分鐘,況且接下來的時間也不忙了,妳的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就早點回去休息吧。」老闆不由分說的將錢與他另外一隻手拿著的背包一併推給她。

  看著老闆,韋緹突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

  她接過錢和背包之後,不由得低下頭啞然的說:「謝謝老闆。」之後慢慢地轉身離開。

  韋緹在前往天母的公車上打了個小盹,原本她是想讓精神不濟的自己稍微充一點電,以應付待會兒的打掃工作,沒想到卻人算不如天算的坐過了下車站牌,反倒浪費了往回走的時間和體力。

  超過四十個小時未闔眼睡覺,再加上她所做的工作都是一些耗費體力的工作,韋緹在打掃完雇主的房子之後,終於體力不支的昏睡在雇主家中的沙發上,進入黑甜夢鄉。

TOP

第二章

 窗外的太陽從半空中慢慢地往西邊落下,原本明媚的窗外景致逐漸隨夕陽隱沒在昏暗的夜色中。

  韋緹平穩的沉睡在沙發,始終維持著同一個姿勢,一動也沒動過。

  「喀!」

  寂靜的空氣中突然傳來鑰匙打開了門鎖的聲音。

  盛佐馭推開大門,一邊拉扯著脖子上的領帶,一邊將客廳內的電燈打開,疲憊的只想快點沖個熱水澡,然後倒頭就睡。

  可是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奢望,因為今晚他還得參加郝老六十大壽的壽慶,然後藉此機會拿到郝老手上的那紙合約。

  「唉!」想到合約他便忍不住的歎了一口氣。

  他到現在都找不到出現在他預見夢裏,那個名叫韋緹的女人,所以他很懷疑今晚他真能順利的拿到那紙汽車界裏人人夢寐以求的合約嗎?

  隨著室內燈光乍亮的瞬間,盛佐馭的動作和腳步突然一僵的停了下來。

  他不是很確定的先眨了眨眼,然後又轉頭看了一眼四週的裝潢佈置,確定這是自己的家沒錯之後,這才目不轉睛的瞪著橫躺在他客廳沙發上睡死的女人。

  他的腦袋一片空白,茫然的想不出來他家裏怎會有一個女人。

  她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他家客廳裏,而且還這樣大剌剌的睡在他的沙發上?她是怎麼進到他家裏來的?

  層出不窮的問題逐漸塞滿他原本空白的腦袋。

  他皺緊眉頭,表情懷疑的朝沙發上的女人走去。

  只是當他一走近,原本想動手將她搖醒的手卻驀然僵在半空中,雙眼驀然瞠大的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張臉……

  「老天!」他不由自主的低呼出聲,瞪著眼前這張在他夢中出現過好幾次的臉,脫口而出的低喃出一個名字--

  「韋緹?」

  沒錯,就是韋緹,他找了好幾天的女人。

  可是怎麼會呢?他費盡千辛萬苦卻怎麼也找不著的女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他家裏呢?

  他呆若木雞的瞪著她,半晌之後才忍不住失笑的搖了搖頭。

  「天啊,這是不是就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喃喃自語的低喃著。

  早知道會有這樣的際遇,他就不用浪費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在大街小巷裏穿梭找人了。

  真是的,在他預見的夢裏應該要有這一段畫面才對,害他白白浪費了那麼多時間與精力!

  瞪著眼前沉睡未醒的女人,他再度失笑的搖了搖頭,然後瞄了一眼牆面上的鐘。

  已經六點多了,他沒有時間可以站在這裏浪費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眼前這女人身上的穿著一點也不適合今晚他們要去的場所,所以他還得花些時間替她妝扮才行。

  總之一句話,他現在必須要分秒必爭。

  想罷,他立刻動手去搖沙發上的女人。

  才搖了她一下,韋緹立刻就從沉睡中驚醒過來,整個人雙眼圓睜的猛然從沙發上彈坐起來,渾身緊繃、警戒的直瞪著他。

  她原本就是個很淺眠的人,若不是太累的話,任何一點風吹草動的聲音都能將她驚醒。

  「我是這裏的屋主,妳是怎麼進來我家的?」盛佐馭不浪費時間,一開口就將主控權緊握在自己手中,讓她一點理直氣壯的反抗機會都沒有。

  韋緹倏然一愣,轉頭看了看四週。

  「這裏是……」她倏然住口,緊繃的身體與警戒的神情立刻被一種慌張、不知所措的模樣給取代。

  「對不起、對不起。」她急忙道歉,同時迅速的從沙發上跳起來,對他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我是負責打掃您房子的鐘點女傭,我很抱歉不小心在這裏睡著了,我現在馬上就離開。」她迅速的說完後,不等他有所反應即抓起自己的背包,轉身就走。

  「等一下。」盛佐馭叫住她。

  韋緹渾身一僵,心慌意亂的轉身看他。

  難道為了這件事,他就想要解雇她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立刻驚恐的瞠大了雙眼,再度九十度的朝他彎腰。

  「真的很對不起,我保證今後絕對不會再犯這種錯,請您不要解雇我。」她拜託的求道。她不能失去這個工作,絕對不能!

  解雇?

  盛佐馭不由自主的輕挑了下眉頭,再次覺得這一切都是天助我也。他壓根兒就沒想過要為此解雇她,但是聽她這麼一說,倒是讓他想到一個可以說服她陪他出席今晚宴會的好方法。

  看樣子對於連和租運的那紙合約,他肯定是十拿九穩了。

  他嘴角不由自主的輕輕地揚起。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明知道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但是當韋緹換上服飾店老闆娘按照他所要求的一切替她準備好的衣服、鞋子,和一些簡單的飾品之後,盛佐馭仍然不由自主,結結實實的呆看了她五分鐘,這才有辦法恢復正常的開口說話。

  「妳實在不像一個會做幫傭的人。」他對她說道,同時將信用卡遞給老闆娘結帳。

  老闆娘接過他手中的白金卡後,喜孜孜的轉身去結帳。

  盛佐馭再度將目光拉回到韋緹身上,讚美的看著她。

  打扮過後的她不僅漂亮,氣質更是清新動人,讓人怦然心動。他在預見的夢裏看過她許多次,但是在夢中他只覺得她長得還可以而已,沒想到她本人卻讓他如此的驚豔。

  她很白,臉小小的、眼睛大大的,頭髮又黑又長又直,有幾分藝人 ASOS 中大S徐熙媛的味道,但卻又散發出一種比大S更柔弱又更堅強的矛盾氣質,讓人不由自主的想探究她、接近她、保護她。

  「真的只要我陪你出席今晚這一場宴會,你就不會解雇我?」韋緹忍不住再一次的向他確定道。

  她的問話讓盛佐馭將脫軌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對,不過妳要陪我演一場戲。」他看著她點頭道。

  「演戲?」韋緹怔愣的看著他,臉上表情突然多了一抹害怕。「你之前並沒有告訴我要演戲。」她指控的說。

  「別緊張,這事沒妳想像中那麼困難或可怕。」盛佐馭安撫她,然後轉身面向正拿著帳單走過來的老闆娘,等著簽名。

  韋緹呆立在原地,腦袋一片紊亂。

  別緊張?這叫她怎能不緊張呀!

  她根本就沒演過戲,更別提他事前才告訴過她,他是要去談一筆對他非常重要的生意。如果不小心她毀了他的生意的話,那她該怎麼辦?

  「我不行,我從來都沒有演過戲,我不會演戲,我真的不會。」她看著他將信用卡連同發票、帳單放進皮夾中,慌亂的對他搖頭道。

  「我只是要妳扮演我女朋友的角色,並不是真的要妳上臺演戲。」他看向她,以輕鬆的語氣對她說。

  韋緹倏然愣住。

  女朋友?

  這是她壓根兒都沒想過的角色呀!她以為自己頂多只是扮演一個女伴,只需要陪他出席,其他什麼事都可以不要管,但是女朋友……

  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她扮演他的女朋友呢?以他的條件,他應有真正的女朋友吧?為什麼不帶真正的女朋友出席今晚的宴會,反而大費周章的要她來假扮他女朋友呢?

  她一臉疑惑的看著他,而他卻突然握住她的手將她往店門外帶去。

  「我們邊走邊說。」他說。他們已經快要遲到了。

  韋緹呆若木雞的被他牽著走,半晌之後才眨著眼睛,低下頭來看向他緊握著她的手,感覺很奇怪。

  她已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被異性這樣牽著走了,可是……

  「老闆,我可以自己走嗎?」她猶豫的開口。

  「我叫盛佐馭,妳可以叫我的全名,或取其中任何一個字、兩個字叫都行,但就是別叫我老闆。」盛佐馭說。

  韋緹眨了眨眼。

  「那……可以放開我的手,讓我自己走嗎?」她再次問道。

  「為什麼?今晚我們倆所扮演的角色是一對正在交往中的男女朋友,男女朋友手牽手應該是很正常的事,除非是吵架中的情侶,否則我沒道理讓妳自己走。」盛佐馭理所當然的說,然後就像是要她先習慣似的,他又將她的手拿到自己的臂彎裏,讓她勾著他走。

  韋緹被他這麼一說,頓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不住的盯著兩人接觸的那一點看。

  看樣子他說要她扮演女朋友的事是認真的,可是他們完全不認識對方,甚至是在半個小時前才第一次見到對方,這要她如何成功的扮演出他女朋友的角色呢?

  老天,這情況根本就跟叫她上臺演戲一樣糟嘛!

  「老闆……」她擡起頭來,嘗試的開口想和他溝通一下,沒想到卻立刻被他打斷。

  「我剛剛不是已經說了,別叫我老闆嗎?」盛佐馭停下腳步,低頭看著她說。

  「我對你一無所知,我怕到場之後會說錯話,壞了你的生意。」她也跟著停下腳步,然後縮回勾在他手臂上的手,微微地蹙起眉頭對他說道。

  她希望他能改變主意,因為她真的很怕到時若壞了他的生意,她連自己的工作也會賠上去。

  盛佐馭看了她一眼之後,什麼也沒說便又再度擡起腳步往前走,直走到他車子旁邊,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之後,才轉身看她。

  「妳用不著說任何話,只要安靜的勾著我的手,陪在我身邊微笑就夠了。」他說。

  「可是……」

  「快點過來上車,我們已經遲到了。」他催促的打斷她的可是。

  看著面無表情的他,韋緹輕咬了下唇瓣,只猶豫了兩秒便乖乖地走向他,彎身坐進車子裏。

  其實她根本就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因為她若想繼續擁有在他家做鐘點女傭的這份工作,她就只能乖乖地聽從他的話,即使他要她上天下海,她也不得有異議。

  只是她是不是應該先跟他約法三章,倘若他的生意沒談成的話,也不能牽怒到她呢?

  「用不著緊張也用不著害怕,妳只要一直待在我身邊就夠了,我會保護妳的。」坐在駕駛座上的他突然開口道。

  韋緹不由自主緩慢地轉頭看他,臉上表情彷彿突然被人攝了魂般的怔愣。

  「怎麼了?」感覺到她目不轉睛的視線,盛佐馭轉過頭問。

  「沒什麼。」韋緹先是眨了眨眼,然後迅速的搖頭回答。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感覺有股暖流緩緩地從她心底泛開,溫暖了她整顆心、整個人。

  我會保護妳的。她有多久沒聽到這樣的話語了?

  保護……

  距上次她聽到類似的話,似乎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她都已經快要不記得了。

  由於她的個性自律又獨立,爸媽很早就讓她擁有了自主權,從不約束她的行為,所以自她有記憶以來,她一直都認為自己既獨立又堅強,不需別人特別的保護。

  可是自從爸媽突然過世之後,她才恍然大悟其實自己一直都被爸媽小心翼翼的保護在他們張開的羽翼下。

  她轉頭看向車窗,車窗上映著她瘦弱且疲倦的面容。

  她一點也不獨立、不堅強,很需要有人可以保護她,但是在這世上已經沒有可以保護她的人了,不僅如此,她還要負起保護弟弟的責任。

  其實三年前從那座惡魔城堡逃離的時候,她也不過是個剛從學校畢業的大女孩而已,可是她除了背負自己的生命外,還得背負韋玄的。

  為了韋玄她必須強迫自己獨立、堅強,她一直這麼告訴自己。

  然而她真的獨立、堅強了嗎?

  她看見車窗上的面容微微地露出一抹微笑,但是那個笑容卻是那樣的無奈與無力。

  不,她一點也不獨立、不堅強,一切都只是表相而已。在她內心裏一直渴望有人能夠保護她、照顧她,渴望有人可以讓她依靠,渴望有雙堅強的臂膀能將她擁入懷中,讓她休息、哭泣,她一直一直都好渴望。

  盛佐馭,他的名字。

  她透過車窗玻璃微光上的反射,偷偷地看向身旁專心開車的男子。他是在爸媽過世之後,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對她說出會保護她的人。

  雖然她知道他的保護也只有在今晚才有效,而且他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與生意,才不得不這麼做,但是她還是覺得好高興、好高興。

  所以她決定了,不管扮演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人的女朋友有多困難,為了感謝他帶給她的這份感動,今晚她一定會努力的扮演好他女朋友的角色,讓他能夠順利的談成生意。

  她看著反射在車窗上的他,在心中暗暗的發誓著。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來??小心點。」

  「肚子餓不餓?我去拿些東西給妳吃。」

  「這調酒雖然好喝,但是後勁很強,別喝太多了。」

  「累了嗎?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

  「會不會很無聊?對不起,妳看起來明明很累,我還讓妳陪我來這裏。」

  「不好意思,她是我女朋友,我的佔有欲比較強,所以她不能陪你跳舞。」

  一整晚,韋緹有如置身夢幻般的充滿了不真實感,盛佐馭對她溫柔體貼、呵護備至,雖然說這一切都只是在演戲,但是她卻一直有種被珍惜、被照顧、被保護的感覺,好像他真是她的男朋友一樣。

  男朋友呀,其實她也有交過男朋友,只是當時的年紀還小,感覺就像在玩辦家家酒一樣,和現在的感覺一點也不像。

  現在的感覺?

  韋緹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後擡起頭來偷偷地瞄了身旁正和友人聊天的盛佐馭一眼。

  她在想什麼呀?他們現在只是在假扮情侶而已,她怎麼可以拿真實的過去來相互比較呢?她真的是累昏頭了。

  她驀然垂下視線,輕輕地搖了下頭。

  不過話說回來,他不是說要來談生意的嗎?怎麼一整晚就見他和人言不及義的閒聊,一點嚴肅或認真一點的話題她都沒聽見?

  她轉頭看向衣香鬢影的四週,沒想過自己竟然有機會出席這種上流社會的宴會,果然能夠讓人大開眼界。

  不過如果她不是這麼累的話,應該可以玩得更愉快吧?

  忍著到口的呵欠,韋緹舉起手中的雞尾酒喝了一口又一口。

  天啊,她好累好想睡覺喔,雖然說今天下午她在他家偷偷地睡了幾個小時,但是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還是覺得好累好累。

  是因為心境的關係嗎?因為她現在並不是在上班,而且扮演他女朋友也沒她想像中那麼難,真的只要待在他身邊微笑就夠了,所以她精神一鬆懈,整個疲憊的感覺便立刻將她席捲?

  聽著他和旁人暢談著近來的股匯市,韋緹一個忍不住,終於讓一直被她壓抑在嘴巴裏的呵欠打了出來,不過幸好她動作快,急忙伸手摀住嘴巴,這才沒丟他的臉。

  「怎麼了,很累嗎?」

  一聽見盛佐馭的聲音,韋緹就知道自己的動作沒有她想像中的快了,因為如果夠快的話,他就不會發現了。

  她有些窘然的擡起頭,就見他一臉關心的低頭凝望著她,眼神中儘是溫柔。

  「不,不會。」她對他搖了搖頭。

  沒想到他對她微微一笑之後,擡起頭來向身旁的朋友道了聲歉,表示他們要先走。

  「佐馭,我真的沒事,你別為了我壞了大家的興致。」她不得不開口道。

  既然她都已下決定心要幫他,所以在他生意談成之前,不管她有多累、多想睡,她都會撐住的。

  「妳的眼睛都累到快要睜不開來了,還逞強。」他憐愛的伸手輕觸她眼眶下緣,然後逕自牽起她的手,「走吧,我們去跟今天的壽星打聲招呼,順便告辭。」

  盛佐馭向一旁的眾人點了點頭,便牽著她離開。

  「對不起,我是不是壞了你的事了?」一離開人群,韋緹立刻向他道歉。

  「為什麼這樣說?」他一臉天下太平的模樣。

  「你今天不是要來談生意的嗎?我還沒見到你和任何人談起生意,卻因為我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害你不得不說出要先告辭的話。對不起。」她自責的說。

  「妳想太多了,事實上我正愁沒辦法擺脫那群人,是妳幫了我一個大忙。」他握了握被他牽在手心的手,微笑的對她說。

  他安慰她的小動作,讓韋緹的心頭頓時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可是你不是來談生意的嗎?」她問。

  「對,但我的對象並不是他們。」

  她好奇的問:「那你的對象是誰?」

  「今天的壽星。」他說。

  韋緹愣了愣,突然間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所以你現在才是真正的要去談生意?」

  「可以這麼說。」

  「那麼待會兒我要注意些什麼,或者做什麼?」她認真的問。

  「什麼也不用,只需要站在我身邊微笑就夠了。」

  「繼續扮演你女朋友的角色就對了?」她頑皮的挑眉說道。

  盛佐馭微微一笑,讚美的看了她一眼。

  「妳很聰明。」他說。

  是嗎?如果她真的很聰明的話,當初應該很快就能識破韋柏那道貌岸然的假像,也就不會讓韋玄變成現今這個模樣了。

  韋緹嘴角輕扯,自責的低下頭,不過盛佐馭卻因為他們已接近今晚的目標,因而並沒有注意到她心情低落的轉變。

  「郝老。」走到正在和朋友聊天聊得正起勁的郝連和身邊,盛佐馭開口喚道。

  他的聲音讓幾個年紀相仿,正在高談闊論的商界前輩,包括郝連和在內的四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來轉頭看向他。

  「不好意思打斷各位的聊天。」盛佐馭向眾人歉聲道,然後將目光轉向郝連和。「我只是想親自向郝老告辭,順道再次祝福您生日快樂。」

  然而郝連和一點反應也沒有,而是雙眼圓瞠,筆直的緊盯著站在他身邊的韋緹,一眨也不眨的。

  「噢,我差點忘了向您介紹,這位是我的女朋友韋緹。」他微笑的介紹道,然後解釋,「她之前去上了洗手間,所以沒機會向您說句祝福的話。」

  「郝老,生日快樂。」甩開重重心事,韋緹蕙質蘭心的立刻介面道賀,沒忘記今晚的任務。

  目不轉睛的緊盯著眼前這張臉,郝連和眼眶泛紅,激動得聯手都要抖了起來。

  「妳……」他緊盯著她,然後再也忍不住倏然伸手抓住她的手,激動的沖口叫道:「小庭!」

  韋緹有些驚愕的睜大了雙眼,卻鎮定的沒做出後退或者想掙開他的失禮反應。只是即使如此,她仍無法遏制不知所措的反應。

  她擡頭看向盛佐馭,眼中有著求救的訊號。現在她該怎麼辦?

  「郝老,您怎麼了?她是韋緹,不是小庭。」一頓,盛佐馭像是忍不住好奇般地輕聲詢問:「小庭是誰?」

  小庭是誰?是他已經死去十年的女兒。

  「太像了,太像了。」郝連和目不轉睛的看著韋緹,喃喃自語的念道。

  「郝老是說我女朋友長得很像你口中的小庭嗎?」盛佐馭問。

  郝連和點點頭,視線仍無法從韋緹臉上移開。

  「她們真的長得那麼像嗎?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讓她們倆見上一面,讓我也比較一下?」盛佐馭微笑的說。

  「沒有機會了。」郝連和黯然的搖頭。

  「郝老?」盛佐馭不解的看著他。

  「小庭是我女兒,她在十年前就因為車禍過世了。」郝連和啞聲說。

  盛佐馭倏然呆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事實竟是如此。

  雖然他在預見夢裏預先就知道郝老會因為韋緹而對他印象加分,最後甚至還會因此而將租運所要汰舊換新的汽車訂單給了他,但是他完全沒想到事實竟會如此的讓人感傷。

  「對不起。」他不由自主的開口道歉,沒想到韋緹竟也在同時間開口與他說了同一句話。

  「對不起。」她歉然的說。

  「不是你們的錯,為什麼要向我說對不起呢?」郝連和看著他們倆,輕扯了下唇瓣問。

  「因為我,所以讓您想起了一些傷心的回憶,對不起。」韋緹低下頭來歉聲道。

  「你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嗎?」郝連和看向盛佐馭。

  盛佐馭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迎向他的視線。其實他並沒有想那麼多,只是直覺應該跟他說聲對不起而已。

  「看樣子你並不像外界所傳的那樣冷漠無情、唯利是圖。」郝連和若有所思的說。

  「外界是這樣說我的嗎?原來如此。」盛佐馭微愣了一下。他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每次郝連和接到他的電話,語氣都是那麼的冷淡了。

  「你是不是也想得到連和這張訂購單?」郝連和突如其來的問道。

  「我想這個問題由我近來打擾您的次數,您就應該知道答案了。」盛佐馭自嘲的苦笑道。「不過我想您似乎另有打算,對我們公司所出產的車子並無興趣。」

  「告訴我,你之所以想取得我手上這張訂單,是為了它背後那筆龐大的傭金呢,還是有其他更遠大的目標,例如想藉此在貴公司取得更高的職位或權力?」郝連和又問。

  「傭金。」盛佐馭沉默了一下,老實回答。

  「呵呵……」郝連和倏然仰頭大笑了起來。「你很老實,這一點我倒還滿欣賞的。」他笑不可遏的說。

  盛佐馭輕扯了下唇瓣,對於他的欣賞不予置評。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不會像他這麼直截了當的回答想要錢吧?至少會稍微修飾一下。不過這就是他的作風,而且業界的人也都知道,他想郝老應該也聽說過才對。

  總之,眼前這樣的畫面的確曾經出現在他的預言夢中,接下來就是他們該告退的時候了。

  「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郝老。」他適時的提出。

  「告辭?」郝連和眨了眨眼,有點意外他沒有把握這個機會,順水推舟的和他談論關於買車的事。「你不是想和我談生意嗎?」他問。

  「抱歉,韋緹累了,我想早點送她回家休息。」盛佐馭看了一眼身旁一臉疲憊的她說,語氣中有著明顯的心疼。

  「如果我說我只給你今晚這個機會,讓你遊說我買你公司的車子的話,你要不要留下來?」郝連和挑眉道。

  「不。」盛佐馭只猶豫了幾秒便對他搖頭。

  「佐馭!」韋緹愕然的驚呼。他不是一直想談成這筆生意嗎?

  「不過我不會因此放棄的,郝老。」他繼續接著道,「我還是會設法、努力的找其他機會遊說你買我們公司的車。」說完,他朝他輕點了下頭,然後便牽起韋緹轉身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盛先生。」郝連和突然開口叫住他。

  盛佐馭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你明天有沒有空?一起吃個午飯談談合約。」郝連和微笑的對他提出邀請。

  盛佐馭對女朋友的愛護讓他相當的欣賞與安慰,尤其他女朋友韋緹又長得那麼像小庭,感覺起來就好像他在對他女兒好,基於愛屋及烏的道理,他決定將訂單給他。

  盛佐馭微怔了一下,然後笑顏逐開的對他點頭。

  「沒問題。」他答道,再次對他輕輕頷首後,牽著韋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會場。

TOP

第三章

「妳住哪兒,我送妳回去。」上車後,盛佐馭心情極佳的開口問道。

  「沒關係,你載我到公車站,我自己可以回去。」韋緹搖頭捥拒,不想麻煩他。

  「為什麼?既然我有車,送妳一程又花不了多少時間。」他挑眉說。

  看他一眼理所當然,一點也不麻煩的模樣,韋緹只好將住址告訴他。

  「我要謝謝妳。」將車子開出停車場後,盛佐馭臉上銜著一抹愉悅的笑容對她說道。

  「我並沒有為你做什麼。」韋緹搖頭道。

  「但我確實是因為妳才得到這張訂單的。妳可能不知道郝連和是出了名的難搞王,要想從他手上輕鬆的得到訂單,大概比登天還要難,但是我卻輕輕鬆鬆的就得到了,這全都是因為妳的關係。」

  「是因為我跟他過世的女兒長得像的關係嗎?」她好奇的問。

  「沒錯。」他毫不猶豫的點頭,臉上有抹得意的神采。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已經計畫好一切了?」韋緹渾身僵硬的看著他。

  盛佐馭突然一愣,沒想到她會如此的敏感、聰明,這麼快就想通了這一切,不過他卻不會傻的去承認。

  「怎麼可能?我又不知道他女兒的長相,即使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第一天遇見妳,要怎麼計畫這一切?」他說。

  韋緹呆了一下,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如果她今天不是因為太累而昏睡在他家裏的話,那麼他就沒機會遇見她,更不可能有機會帶她去參加郝先生的壽宴,這一切應該都只是誤打誤撞才對。

  「對不起。」她道歉的說。

  「為什麼要跟我道歉?」盛佐馭訝異的問。

  韋緹看了他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她不想告訴他,剛剛有一瞬間她幾乎已經進入備戰狀態,差一點就要出手攻擊他了。

  自從被韋鬆那隻禽獸有計劃的設計之後,她對於那種會偷偷摸摸在暗地裏不知道在計畫或設計什麼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充滿戒慎與敵意,好像害怕三年前的事會不小心重演一樣。

  她知道這種想法很愚蠢,但卻沒辦法克制自己的情緒。

  所以當她突然領悟自己有可能被他設計利用時,她才會差一點就失控、發瘋。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透。」盛佐馭突然開口道。

  「什麼事?」韋緹回神的轉頭看向他。

  「妳的言行舉止和氣質都透露出妳應該有一個不錯的成長環境,學歷應該也不低,為什麼妳會選擇做幫傭這樣一個工作?」他問。

  「我可以選擇不回答嗎?」韋緹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後,輕聲回道。

  「可以,只不過妳若有什麼困難,說不定說出來之後我可以幫妳。」他真心的說。

  「為什麼?」她擡起頭問。

  「因為妳今晚幫我得到了一張很重要的合約。」他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揚,理所當然的回答。

  「我並沒有幫你做什麼,況且你也已經答應讓我留住我原有的工作,不是嗎?」

  「其實我從一開始便沒有想解雇妳的念頭,只是順手推舟的利用了這個機會,讓妳答應陪我出席今晚這場宴會而已。忘了之前我們所說的那個交換條件,妳想要什麼?告訴我。」一頓,他補充,「我不習慣欠人。」

  「我並不覺得你有欠我什麼。」韋緹搖頭表示。

  「可是我覺得。」盛佐馭看了她一眼又說:「妳都沒有想要的東西嗎?」

  韋緹再次搖了搖頭,她現在唯一想要的就是希望韋玄的病能夠治好,其他的她什麼也不求。

  「真的沒有嗎?還是妳覺得妳要回家想一下,之後再告訴我?」

  韋緹慢慢地轉頭看向他,總覺得他這句話好像有其他的意思,似乎覺得她對他一定會有所求的樣子,即使現在沒有,將來也一定會有。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除了讓我繼續擁有我現在的工作之外,我真的沒有其他的要求。」她對他說。

  「妳需要錢吧?我可以給妳錢。」

  韋緹頓時渾身一僵,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但是他接下來所說的話,更是讓她難以置信的在一瞬間瞠大了雙眼。

  「只要妳別開口叫我娶妳就行了。」盛佐馭玩笑道。

  她面無血色的瞪著他,突然間恍然大悟他一直以來都是用什麼眼光、什麼心態在看她。

  她並沒有注意到他是在跟她開玩笑的,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不斷地往下沉,整個人被一種空洞而冰冷的感覺包圍著。

  他以為她是故意留在他家,企圖想向他攀龍附鳳的女人?!

  「停車!」她驀然揚聲大叫。

  「吱--」

  「叭!叭!」

  盛佐馭被她嚇了一跳,急踩剎車造成交通一度混亂、喇叭聲四起之後,終於有驚無險的將車子從內線快速道駛到路邊停了下來。

  「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要我停車?」他轉頭以一臉搞不清楚狀況,又心有餘悸的表情盯著她問道。

  然而,韋緹二話不說的就推開車門,迅速的下車。

  「喂,妳幹什麼?」盛佐馭愕然的驚喚,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韋緹對於他的叫喚完全置之不理,用力的甩上車門之後,便頭也不回的快速跑開,連句再見也沒留給他。

  坐在車上的盛佐馭一臉呆愕,根本就搞不清楚狀況。

  她到底是怎麼了呀?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因為昨天沒去探望弟弟的關係,韋緹在菜市場打完工之後,便直接趕到療養院去陪韋玄,直到傍晚打工的時間到了之後,又直接趕去夜市。

  她專心的工作、用力的叫賣,沒讓自己有一絲空閒下來的時間。

  她想這樣做的話,今晚回家之後,她應該能夠累得倒頭就睡,一覺到天亮吧?可是結果卻完全不是這樣,她又失眠了!

  睜著酸澀的雙眼,韋緹仰躺在床上瞪著黑暗的天花板,感覺既生氣又無力。

  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忘不了前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尤其是那個把她當成拜金女郎的傢伙盛佐馭?她真的好生氣!

  用力的翻身側睡,她再度閉上眼睛企圖放空腦袋,但是那晚宴會裏的畫面卻一幕幕的從她腦海裏飄過,甩都甩不掉。

  她生氣的轉身換另外一面睡,結果卻仍是一樣。

  可惡,為什麼她總是忘不了他在會場時對她的好?明知道那一切都只是在演戲而已,而且最過份的是他還在車裏對她說了那樣的話。

  可惡!可惡!可惡!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為什麼要誤會她?

  如果她是他以為的那種女人,她會在接了他家幫傭三個多月之後,才用這麼爛的招術去接近他嗎?

  況且,她一開始本來就想走的,是他硬將她留下來,還強迫她陪他去參加那場宴會的不是嗎?

  他怎麼可以在事後卻將她歸類成一個想要向他攀龍附鳳的拜金女郎,他怎麼可以這樣做?怎麼可以這樣傷害她?

  突然間,韋緹渾身一僵,難以置信的睜開了雙眼。

  傷害她?!

  為什麼她會覺得自己被傷害了,這應該只是一場誤會而已不是嗎?

  而如果是誤會,她只需要向他解釋她一點想高攀他的意思都沒有,要他大可放心就好,為什麼她會覺得被傷害了,還當場怒氣衝衝的拂袖而去?

  瞬間,她震驚的從床鋪上坐了起來,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為什麼會失眠,為什麼會一直想他,為什麼會覺得心痛難耐,為什麼會覺得被傷害,她終於找到答案了--

  因為她喜歡上他了!

  天啊,怎麼會這樣?

  她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瞪著黑漆漆的室內搖頭再搖頭。

  這種事怎麼可能會發生呢?韋緹無言的問自己。

  他們前天才第一次碰面,然後相處的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而這不超過四小時的時間裏,他們有一半以上的時間花在做角色的扮演上,她怎麼可能會在剩下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裏喜歡上他呢?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喃喃自語的說,可是心裏卻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可是如果不可能的話,為什麼她現在的心跳得那麼快?為什麼她整個人熱得就像要燒起來一樣?她心裏的聲音如此問道。

  天啊,她真的喜歡上他了,喜歡上一個自己不能也不可以喜歡的男人!

  因為如果她真的去接近他的話,那就只會讓她對號入座的真的成為一個想要攀龍附鳳的拜金女郎,即使她是真心喜歡他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呵!」

  突然間,韋緹嘲諷的輕笑出聲。

  「即使能改變這個事實,讓他相信妳的真心又如何?」她自言自語的嘲諷道,「妳有多餘的時間可以談戀愛嗎?有嗎?」

  沒有。

  她連睡著的時間都沒有了,又有什麼時間可以談戀愛呢?

  忘了前天晚上所發生過的一切,忘了他吧。她告訴自己,愛情對現在的她來說根本就是奢侈品,是她現階段所消費不起的名牌珠寶。

  現在的她只適戴夜市裏一支一百元的手錶,其他沒了。

  這就是現在的她。她自嘲的一笑。

  「鈴鈴--」

  床邊的鬧鐘驀然響起,嚇了她一跳,也告訴她該起床準備出門工作了。這就是她的人生、她的生活,和滿室名牌、穿金戴銀的他完全不同。

  深吸一口氣,她伸手將鬧鐘按掉,然後忍不住無奈的輕笑一聲。結果到頭來,她今晚還是失眠沒休息到。

  唉!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硬撐到十一點從市場裏下班時,韋緹已經有點精神恍惚了,她只掙扎了一下便決定先回家休息,然後趁傍晚到夜市工作前,再利用一些時間彎去看韋玄。

  因為已經累到快要睜不開眼了,她壓根兒都沒注意到盛佐馭正站離在她家門不遠處的路邊,甚至於從他面前走過也不知不覺。

  不過她可以不知不覺,特地到這裏來找她、等她的人可就不行了。

  盛佐馭一個跨步,在她視而不見的越過他之後,一瞬間便擋住了她的去路。

  「喂,妳沒看到我嗎?」他不悅的皺眉道。

  韋緹差點沒撞上他的及時剎車擡起頭來,卻被站在她眼前的他嚇得睜大了雙眼,什麼精神恍惚、體力不支的問題都不翼而飛了。

  「你EF你怎麼會在這裏?」她愕然的問,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機會見到他。

  「敢情妳剛剛真的沒看到我?」盛佐馭一臉懷疑的盯著她,然而不等她回答,旋即又皺起眉道:「妳在搞什麼鬼,臉色怎麼會這麼難看?」

  韋緹眨了眨眼,呆愣愣的看著他,突然有種又回到那天晚上的錯覺,因為她覺得一股暖流正迅速的從她心底蔓延了開來。

  他在關心她嗎?

  如果硬要說那晚他對她的好全都只是在演戲,在為他的生意佈局給人看,那麼他現在又為什麼要關心她呢?現在並沒有人在注意他們不是嗎?他為什麼要管她的臉色好不好看?

  為什麼?

  「妳在發什麼呆呀?難不成妳真的生病了?」盛佐馭擔心的伸手探視她額頭的溫度。

  上回見到她時,他已覺得她太瘦、太蒼白了,沒想到相隔不到兩天的時間而已,她看起來竟比之前更蒼白虛弱,好像一陣風來就能將她吹倒一樣,她到底在搞什麼鬼呀?

  韋緹猶如被他的手燙到般的猛然退了一步。

  盛佐馭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再看向她。

  「我只是想看看妳是不是感冒,有沒有發燒而已。」他對她說。

  「沒有。」韋緹突然開口回答。

  「沒有什麼?」他反射的問。

  「我沒有感冒,也沒有發燒。」她再次說明。

  「既然不是生病,為什麼不到兩天的時間,妳整個人又瘦了一圈,好像連一陣風都抵擋不住的樣子?」他沒發現自己的眉頭始終蹙緊著。

  韋緹呆呆的看著他,忽又說不出話來了。

  他是真心在關心她,但是為什麼?

  她好不容易才想通一切,說服自己將他當成一場夢來遺忘,他為什麼還要出現在這裏,又為什麼要說出這些讓她內心動搖的話呢?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他不應該再出現在這裏的。

  「你到這裏來有事嗎?」她勉強自己的語氣冷淡些。

  「有。不過我的事待會兒再說,妳先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堅定的盯著她問,一副決心打破砂鍋問到底,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模樣。

  「沒有。」韋緹想也不想就說。

  「沒有才怪。」他比她更狠,立刻接聲道。

??? 「你是特地來找我的吧,有什麼事?」她不理會他的反駁,冷淡的問。

  「妳先告訴我出了什麼事。」不知道為何,他就是無法對她變得憔悴的模樣視而不見。

  「不管出了什麼事,那都是我的事,與你無關。」她深吸一口氣,以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語氣說。

  他應該要知難而退的,他難道感覺不到她的冷淡與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的決心嗎?為什麼還不離開?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盛佐馭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緩慢地吐出這句話。

  「我們只是主雇的關係。」她告訴他。

  「對我來說,我已經把妳當成我的一個朋友了。」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說,一點打退堂鼓的意思都沒有。

  韋緹覺得自己快要被他逼瘋了。

  「我不想做你的朋友,我只想做你的太太,這樣也可以嗎?」她怒不可遏的對他沖口道。

  盛佐馭陡然愣住,一副被嚇呆了的模樣。

  韋緹看著他,猛然吐了口大氣。

  「盛先生,我們的生活圈並沒有任何交集,就像雲與泥一樣永遠不可能打成一片。所以,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好嗎?即使不小心碰面了,也當做不認識對方好嗎?」她重新開口,請求的對他說道。

  「沒有交集的話,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會認識對方。」盛佐馭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緩慢地說。

  雖然她說的話讓他有點生氣,甚至於想立刻拂袖而去的如她所願永遠不再出現在她面前,但是不行,因為無論如何他都得說服她相信他們是朋友,而不是主雇或者是沒有任何關係的陌生人。

  昨天下午他和郝老已經達成協定,簽了訂購合約,這筆合約讓他賺進了一百五十萬的傭金酬勞,可是這卻只是郝老的第一張訂單而已。

  根據郝老的言詞中透露,他打算在這兩年內陸續將公司內的車子汰舊換新,這次的購車專案只是第一波行動而已,接下來他們將會陸續有其他的動作。

  為此,他必須要將韋緹納入自己的版圖之下,然後再慢慢地等待時機的來臨。

  可是除此之外,他之所以跑來找她,而且堅持和她交朋友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又出現在他的預言夢裏了。

  他對這種情形感覺到非常訝異與好奇,很想知道這莫名其妙的一切究竟代表了什麼?

  難不成真如媽媽和外婆所深信不疑的那個可笑推理結果有關嗎?這個異能力是為了讓人找到紅線彼端的那個人。

  老天,這個可笑的說法不可能會是真的吧?

  他目不轉睛的凝視著眼前這張蒼白憔悴的臉,心情突然有些五味雜陳。

  韋緹也看著他,但是神情卻充滿了疲憊。

  「我很累,想早點回家休息,可不可請你以直接把你來這裏的目的說出來?別再浪費我們倆的時間了?」她開門見山的問道。

  她的聰明讓盛佐馭妥協的將話題導向他的來意。

  「昨天我和郝老見了面,也簽了合約。」他盯著她說。

  「恭禧你了。」她說。

  「妳知道妳長得很像郝老過世的女兒,所以郝老昨天在和我簽約時,不只一次表示希望有機會能夠再見到妳,甚至於希望我們有空的時候,能夠一起去看看他,陪他聊聊天。」他告訴她。

  原來如此,這就是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了,謎底終於解開了,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如果是為了這件事來的,我很抱歉,我不能幫你這個忙。」

  「為什麼?」他以為利用這個理由能夠讓她心軟的答應他。

  「我不想繼續欺騙一個痛失愛女的老人家。」

  「欺騙?」盛佐馭愣了一愣,「什麼意思?」

  「我們並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如果要再出現在郝老先生麵前,就誓必得再假裝一切,我不想再欺騙人。」她搖頭說。

  盛佐馭愣在那裏,突然間不知道要說什麼。

  「抱歉,我晚上還要上班,所以如果沒其他的事的話,我要回家了。」她說完,立刻舉步越過他,朝前方的六樓公寓大步走去。

  「妳現在這個樣子,晚上還要去上班?」盛佐馭隨後追上她問道,語氣中有著難以置信與不贊同。

  又來了!

  韋緹的心微微地瑟縮了一下。

  拜託,別再關心她了行嗎?她不想再聽見他說出任何一句疑似他關心她的話,因為那會讓她決定遺忘他的決心崩裂的。

  所以,她沒有回答他,反而在一瞬間加快腳步,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她住的公寓門前,用鑰匙打開公寓大門,再迅速的鑽進大門內,然後砰聲把大門關上,將他阻擋在大門外,同時也將他阻擋在她的心房外頭。

  他們倆是不會有交集,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

TOP

第四章

  盛佐馭在吃了韋緹的閉門羹之後,並沒有就此離開,反倒走回他停在路邊的車子裏,耐心的等候她再次定出那個斑駁的紅色鐵門。

  她剛剛不是說了她晚上還要上班?既然如此,他還怕等不到她嗎?

  扭開車內的音響,他將座椅放倒,雙手曲枕在腦後沉思著自己該用什麼方法,才能達到目的。

  這個女人好像和其他女人不一樣,既不會被他有型的外表所迷惑,也不被他口袋裏MONEY MONEY的聲音所吸引,她到底想要什麼呢?

  一頓,他忽然皺起眉頭。還是這一切根本就是她欲擒故縱的把戲?

  不,應該不會。他驀然搖了搖頭。

  看她的樣子,應該不是那種會耍心機的女人,那麼就是她真的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嘍?

  莫名的,他對這樣的想法感覺到一陣不悅。

  從外套口袋拿了根煙點上,同時將兩邊的車窗開了個縫,好讓車內的空氣能夠對流。

  他一邊抽著煙,一邊思索著。這個女人究竟是看他哪里不順眼呢?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長得不帥,但是變得有錢又懂得修飾門面之後,他在女人眼中已經是個極富吸引力的有型男,很少有女人抗拒得了他的男性魅力,如果他想要她們的話。

  剎那間,他渾身一僵的從躺臥的方式緩緩地坐了起來。

  他剛剛在想什麼?

  如果他想要她們--如果他想要她的話……

  老天,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他不可能真的對她有興趣吧?

  他微微地拾起視線,瞪著後照鏡中一臉愕然表情中帶點懷疑與恍然大悟的自己,然後皺起眉頭。

  這件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他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對她起了興趣,這……是真的嗎?

  他想起那天她睡在他家沙發上的模樣,想起那天她穿上晚禮服的模樣,想起她剛剛一臉疲憊的模樣,她對他而言,不是只是一個可以幫助他賺錢的生財工具,說好聽一點勉強可以稱做助手而已,不是嗎?

  他呆愣了一會兒,然後撚熄香煙頭,重新往後躺回座椅上。

  算了,如果他真的對她有興趣,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他告訴自己。相反的,他還可以名正言順的帶她出席郝老的邀約,而她也用不著再擔心關於欺騙的問題,這不是兩全齊美嗎?

  想通這一切,盛佐馭皺起的眉頭逐漸放鬆,嘴角揚起了一抹淡笑。

  真好,這下子所有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他現在只要做一件事就夠了,那就是讓她成為他盛某人真正的女朋友。

  他閉上眼睛,微微地笑了起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也許是因為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因而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盛佐馭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車子裏睡著了,而且一覺醒來時,車外的街燈已經亮了起來。

  他將座椅扳正,同時看向車內儀錶上的電子鐘,那上頭的數字清楚明白的告訴他現在的時刻。

  7:55。

  老天,他什麼時候變成豬了,竟然這麼會睡!

  現在怎麼辦,她該不會早已經在他睡死的時候走掉了吧?

  盛佐馭眉頭緊蹙的看向前方那扇斑駁的鐵門,而就在這時,緊閉的鐵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匆忙慌張的身影倏然從門內跑了出來。

  韋緹?

  他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

  然而,眼前匆匆忙忙跑出那扇鐵門的人,確實就是他在等的韋緹沒錯。看樣子不只有他不小心睡著了,她似乎也跟他犯了一樣的錯,所以才會這樣匆匆忙忙的趕著出門,連將外套穿上、背包背上的時間都沒有,只是胡亂的夾在腋下。

  他嘴角不由自主的揚了起來,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竟然會如此的好運。

  看著她半跑半走的朝他這方向走來,他猶豫著是否該在這時候下車,把握機會送她去上班,同時向她表明想追求她的心意呢?

  不,他倏然搖了搖頭,打消這個主意。

  看她一臉匆忙慌張的模樣,他現在若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話,恐怕只會讓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分數再打折扣而已。

  所以他決定要偷偷地跟在她後頭,先弄清楚她到底在做什麼工作,為什麼連星期日晚上都不得閒之後,再伺機行動。

  他下了車跟她等公車,跟她坐上公車,跟她一起下車,她壓根兒都沒注意到他的存在,除了不斷地看手錶還是不斷地看手錶,好像這樣就能讓時間為她暫時停留一樣。

  她肯定是遲到了,他知道。

  只是她都遲到了,為什麼還往人來人往的夜市裏鑽去呢?

  盛佐馭不解的跟在她後頭,跟她一樣左閃右閃的在人群中穿梭著,直到她沖進一家小吃攤裏為止。

  「對不起,老闆,對不起。」韋緹一進入小吃攤,立刻九十度彎腰的向老闆連連道歉。

  盛佐馭站在小吃攤外,懷疑的看著這一幕。難不成她所謂的工作就是在夜市裏打工?

  「客人,要吃什麼?」老闆開口道。

  盛佐馭愕然的眨了眨眼,懷疑地想著,難道他猜錯了?

  「老闆?」韋緹訝然的擡起頭來看著老闆。

  「如果不想吃東西的話,麻煩讓讓,我還有別的客人要招呼。」小吃攤老闆面無表情的端著貢丸湯對她說。

  韋緹不知所措的僵立在當場,鼻頭遏制不住的發酸了起來,她終於知道老闆說這幾句話的用意了,她被FIRE了。

  不過她告訴自己現在哭還太早了,她只要認真、努力的話,說不定她還能讓老闆收回成命。她不能失去這份工作,這是她經濟的最主要來源。

  「老闆,讓我來。這是哪桌客人要的貢丸湯呀?」她勤快的走上前,伸手試著想接過老闆手上的湯碗,接下她平日的工作,怎知老闆卻毫不留情的用另外一隻手將她推開。

  「走開。」

  「老闆--」

  「我叫妳走開別擋路,妳沒聽見嗎?」老闆冷漠的對她說。

  「拜託你,老闆,我不會再遲到了,求求你繼續用我好不好?拜託你。」韋緹鍥而不捨,同時伸手抓著他的圍裙,哀聲求道。

  「我叫妳走開聽到沒有?」老闆冷漠的將她的手拿開,然後將貢丸湯送到點餐的客人桌上。

  「拜託你,老闆。」她仍亦步亦趨的跟著他身後哀求。

  「妳不要拜託我,算我拜託妳好不好?」老闆倏然轉身面對她,臉上表情不再是冷漠,取而代之的是無奈。「我是因為忙不過來才會請人的,可是妳卻三不五時的不是遲到就是請假,妳叫我怎麼繼續用妳?」

  「我以後不會再遲到也不會再請假了。」韋緹立刻拍胸脯保證。

  「這句話我已經聽多了。」

  「老闆,我求求你……」

  「不要求我,韋緹。」老闆打斷她說,「我每次對妳心軟的結果也只有苦了我自己而已。妳走吧,這是妳這半個月的薪水,多餘的部份就當作是我對妳的抱歉,妳去找別的工作吧,我不能再用妳了。」

  說完,他從圍裙中拿出事前準備好,裝了錢的信封袋塞到她手上,然後逕自忙碌了起來,沒再多看她一眼。

  韋緹抓著信封呆若木雞的站了好久,然後她慢慢地低著頭,再也遏制不住鼻酸所帶來的淚意。

  淚水迅速模糊了她的視線,然後凝聚成滴,一滴一滴的從她眼眶內滴落,弄濕了她腳尖前的那片地板。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世紀,也許是一下子,一雙男用皮鞋突然出現在她模糊的淚眼視線範圍內,之後便一直停在那邊不走。

  她不由自主的慢慢擡起頭來,一個她怎麼也料想不到的人就這樣驀然出現在她面前。

  盛佐馭,怎麼會是他?

  她嘴巴微張,愕然的說不出話,但傷心的淚水卻並沒有因此而停頓下來,仍不住的從她眼眶內溢出、滑落。

  四目交接中,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突然伸出手溫柔地牽起她,然後拉著她轉身離開這家她原本賴以維生的小吃攤。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一路上盛佐馭都沉默不語,只是堅定的牽著她的手,連坐上計程車時都沒有鬆開過。

  韋緹沒有問他要帶她去哪里,現在的她充滿了對未來的恐懼感與無助感,少了夜市這份工作,她以後要拿什麼來支付韋玄的醫藥費,又要拿什麼來幫韋玄請最好的醫生來醫治他的病?

  她現在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

  「夠了。」

  一雙大手突然伸手摀住了她的雙眼,讓她怔然的不知所措。

  「別再哭了。」她聽見他說。

  她伸手拿下他蓋在她眼睛上的手,淚眼模糊的轉頭看他。

  她幾乎忘了他的存在,而且他們是在什麼時候下了計程車的?她竟已然站在她家公寓的大門前。

  「把鑰匙給我。」他朝她伸手道。

  她眨了眨眼,原本凝聚在眼眶中的淚水立刻蜂擁的滑落下來,讓她的視線在一瞬間變得清晰了起來。

  她看見他靜靜地凝望著她,沉靜的表情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溫柔、心疼與堅毅。

  「把鑰匙給我。」他又再一次的朝她說道。

  「我沒事了,謝謝你送我回來。」她聲音沙啞、語帶哽咽的對他說道,同時也表明瞭不請他上樓的意思。

  「我有話要跟妳說。」盛佐馭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說。

  韋緹低下頭來對他搖了搖頭。「對不起,我現在心情很差。」

  「我知道,但是有句話我還是想跟妳說。」他道。

  然而,她低著頭等了半晌,卻仍沒聽見他開口說他想對她說的話。她按捺不住好奇與懷疑,終於慢慢地擡起頭來看他。

  「妳願意和我交往嗎?」

  他似乎正在等她擡起頭來看他,因為她才一擡起頭來與他四目交接,他立刻說出這句她作夢也不敢想的話。

  和他交往?!

  韋緹雙目圓瞠,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她說不出話。

  「我是認真的,妳願意和我交往嗎?」盛佐馭靜靜地看著她,柔柔地再次詢問。

  「為……為什麼?」韋緹試了好幾次才順利的將這三個字擠出口。這太突然、太不可思議了,他怎麼可能會對她說出這種話呢?

  兩天前在他車上的時候,他不是才嘲諷的叫她別開口要他娶她嗎?怎麼現在卻突然說要和她交往,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是在跟她開玩笑的吧?

  「因為我喜歡妳。」他看著她回答道。

  韋緹怔怔的看著他,再次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喜歡她?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他們的交集除了今天和那天,兩天加起來不超過十個小時--

  不,正確說起來大概只有五個小時而已,他憑什麼可以這麼輕而易舉的就說出他喜歡她的話?

  不,不管是幾個小時,喜歡這種東西都不是可以靠時間來衡量的,要不然這世界上也就不會有一見鍾情這種事情發生了。

  但她還是不懂也不相信他會這麼突如其來就喜歡上她,因為她根本就沒有什麼傲人的長處或優點,他到底喜歡她哪一點?

  「連這一次,我們只見過三次面,相處不到幾個小時而已,你幾乎可以說是完全不瞭解我、不認識我的,這樣的喜歡我不懂是什麼樣的喜歡。」她搖著頭對他說。

  「我知道妳叫韋緹,看過妳睡著時恬靜的模樣,也看過妳笑時美麗的模樣,更看過妳哭時令我心疼的模樣。」盛佐馭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妳平日樸素的模樣我看過,盛裝打扮的模樣我也見過,我知道妳有一雙會做家事的巧手,出席宴會時儀態大方優雅,聰明又善良。」一頓,「這些,難道還不足以構成讓我喜歡上妳的理由嗎?」他凝望著她問。

??? 韋緹突然啞口無言。

  「妳願意和我交往嗎?」盛佐馭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再次問道。

  她不自覺的咬了咬唇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真的很高興他喜歡她,因為她也喜歡他。現在的他們可以說是兩情相悅,交往也該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實在有太多的現實和顧慮讓她無法點頭。

  「我很抱歉。」她終於開了口。

  「為什麼?是因為妳有男朋友了嗎?」盛佐馭在沉默了半晌之後,突然沉聲問道。

  他一直都沒考慮過這一點,她已經有男朋友了嗎?他在不知不覺間蹙起了眉頭,心底有股不舒服的感覺。

  韋緹看了他一眼後,對他搖了搖頭。

  盛佐馭的眉頭在瞬間放鬆了下來。

  「那麼是為什麼?是不是我長得不夠帥,不是妳喜歡的類型?」他一定要把問題找出來。

  「對不起,是我自己的問題。」韋緹看著他回答。

  「妳自己有什麼問題?」這麼含糊的理由他沒辦法接受。

  「對不起。」她再次說道。

  「妳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因為我不打算接受妳說不出理由的拒絕。」盛佐馭有些霸氣的開口,「還有,妳是不是需要用錢?」

  韋緹的身形微微地僵硬了起來,眼神突然變得有些防備。

  「你為什麼會這麼問?」她緊盯著他問。

  「因為妳傷心的哭聲絕望得就像失去所依,那麼的恐懼與無助,我聽見了。」

  才築起的圍籬在聽見他的話之後,立刻兵敗如山倒般的迅速倒塌。

  韋緹的鼻頭發酸、眼眶發熱,差一點就要落下淚來。

  他說他聽見了,聽見了她的恐懼與無助,聽見了她的傷心與絕望。

  臉頰上有道溫熱的水滑過,她的眼淚終究還是沒能忍住的落了下來。

  看著突然間又淚流不止的她,盛佐馭輕聲的歎息,然後伸手將她擁進懷中。她身體裏究竟有多少淚水呀!怎麼流都流不完呢?

  擁抱的動作他做起來是那麼的自然,感覺就好像他早已做了一輩子一樣。

  他將下巴輕輕地靠在她頭頂,手溫柔地在她背部輕撫安慰著她。

  他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他們走入對方的世界真的只有短短兩天而已嗎?為什麼這一切的一切,自然得就像他們已認識一輩子?

  紅線彼端……

  難道媽媽對他所說的一切是真實的,他之所以擁有預見未來的能力,是為了讓他找尋到今生命定的另一半?

  如果真如此的話,曾經出現在他預言夢中的女人又何止百個,難道那些女人全都是他的另一半?

  呿!這麼可笑的事情,他才不屑相信哩,不過--

  盛佐馭低頭凝望懷中的韋緹,眼中不自覺地注入一抹溫柔與疼惜的情意。

  如果他的另一半是她的話,他倒還滿樂意接受這一切的。他默默地在心底想著。

  「韋緹,和我交往好嗎?」他柔聲開口,第三度向她提出交往的要求。

  懷中的她沒有應聲,原本已漸歇的抽噎忽然完全停了下來,但卻在半晌之後加劇了起來。

  盛佐馭有些無奈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輕歎一聲。

  也許他不該再逼她,至少今天不該,畢竟剛失去工作的她心情一定很混亂,所以……

  「好。」

  低啞的聲音小得讓他差一點就要錯過,他渾身一僵,不可置信的伸手緩緩將懷中的她推離自己到可以看見她的臉為止。

  「妳剛剛有說話嗎?」他小心翼翼的盯著她問。

  韋緹淚眼婆娑的看著他,然後輕輕地點了個頭。

  盛佐馭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再說一次好嗎?我想親耳聽見妳的答復。」他忍不住的輕聲要求,一頓,又補充道:「妳剛剛在我懷裏說的話,我沒聽清楚。」

  看著神情緊張的他,韋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慢慢揚起,露出一抹淡笑。

  「好。」她說。

  盛佐馭瞬間將憋在胸口的氣息吐了出來,然後再度將她擁進懷中,激動的情緒使得他的心狂跳不已。

  「好,那妳必須答應我別再哭了,因為以後有我,我會照顧妳的。」他說。

  韋緹輕輕點了下頭,又將臉更加深埋在他懷中,因為她不想讓他看見她因他的話而哭得更兇了。

  原來除了傷心、無助、難過、恐懼能讓人哭泣之外,幸福也能讓人哭泣,她終於知道了。

TOP

第五章

 韋緹一坐上車,盛佐馭立刻遞了一個小提袋給她,「這個給妳。」

  「這是什麼?」她好奇的問。

  低下頭將小提袋上的蝴蝶結解開,想看看裏頭裝了什麼寶物,不過盛佐馭的嘴巴比她的動作快上許多。

  「手機。」他一邊開著車,一邊對她說。

  韋緹怔了怔,懷疑的轉頭看向他。

  「為什麼要給我手機?我用不到。」也用不起。她忍不住在心里加了這麼一句,手機對她而言也是奢侈品的一種。

  「我用得到。」盛佐馭說。

  韋緹眨了眨眼,不解的看著他。

  「什麼意思?」他買了一支手機給她,卻說他用得到?

  「這支是我專用的手機,只有我能打電話給妳。」

  「所以你買這支手機給我,其實是為了方便你,而不是方便我?」她解讀他話中的意思。

  「答對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像是在獎勵她的一點就通。

  韋緹頓時覺得好氣又好笑,斜睨他一眼後,將視線移到她腿上的紙盒,忍不住動手將它打開來,拿出裏頭精美秀氣的手機愛不釋手的把玩著。

  如果這是他送手機給她的理由,她倒是沒有理由下接受,反正她只要不打就不會花到錢了,不是嗎?

  「妳不試著打打看嗎?」盛佐馭看了她一眼說。

  「不必了,我想它應該沒問題才對。」她立刻搖頭,擡起頭來凝望著他,「謝謝你送我這支手機。」

  「謝什麼,我只是方便我自己而已。」他吊兒郎當的挑眉道。

  「也對。」韋緹順水推舟的點點頭,大眼中迅速閃過一抹頑皮。「那你把謝謝還給我。」

  盛佐馭轉頭看她,沒想到她會來這招。

  「嘿,妳得了便宜還賣乖呀!」他伸手輕彈了下她的額頭,以示懲罰。

  韋緹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將手機小心翼翼的裝回盒子裏,然後再放進小提袋中,綁回蝴蝶結。

  「好了。」她得意的看著自己還原的本事,覺得自己的手還滿巧的。

  盛佐馭笑看她一眼,覺得她的孩子氣很可愛,這是在和她交往之後才發現的。

  「對了,妳今天是不是有發生了什麼好事?」他猛然想起的問道。

  「你怎麼知道?」韋緹驚訝的轉頭看向他。

  「剛剛去接妳的時候,妳臉上喜孜孜的模樣告訴我的。怎麼了?有什麼好事發生嗎?妳中了樂透頭獎啦?」盛佐馭微笑的揶揄。

  「才不是,我從來都沒買過樂透。」韋緹給了他白眼,一頓,她興奮的朝他宣佈,「我找到工作了!」

  「是嗎?什麼樣的工作?」盛佐馭瞬間收起臉上的笑容,語氣平平的問。

  才一個星期而已,而且他還一直在她背後從中作梗的搞破壞,沒想到他才一天沒盯著她而已,她竟然就找到工作了。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盛佐馭眉頭微蹙地在心裏忖度著。

  他一直希望她能答應他的提議,做他的助理,陪他一起工作,可是她卻為了莫名其妙的原因執意不肯。

  每次他們一討論到這件事,或者是他問她為什麼時,她就會悶不吭聲,可憐兮兮的讓他無法狠下心來追根究底,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現在怎麼辦,她竟然又找到工作了!

  她曾開玩笑的告訴過他,上回夜市的工作之所以會被老闆FIRE掉,他也必須付一半的責任,因為他是害她請假和遲到的罪魁禍首。

  而今她又找到工作了,她是不是會基於前車之鑒,在他需要她陪??出席某些宴會時,因工作而拒絕陪他前往呢?

  這個可能性相當的高。

  「一樣是在夜市裏賣吃的,只是之前是在賣面,現在則是在賣豆花。」韋緹笑容可掬的回答。

  「所以妳以後每天晚上又都要到夜市去打工了?」這比他想像的情況更糟!

  「嗯。」

  盛佐馭突然不再介面,車內頓時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怎麼了?」她收起笑容盯著他問道,發現他好像不太開心。

  他沒有回答,反而將手伸進上衣口袋裏掏出一根香煙叼在嘴上,然後再找出打火機點火。

  他靜靜地抽了兩口煙之後,這才緩慢地開口。

  「那我們以後還有時間約會嗎?」盛佐馭盯著前方的路問道,沒有看她。

  「我們可以在下雨天約會,下雨天夜市較冷清,可以請假沒關係。」她小心翼翼的說。

  「所以我們若要約會,還得看老天下不下雨?」

  韋緹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不喜歡在下雨天出門。」

  她低下頭,沉默的看著放在腿上的小提袋,視線突然模糊了起來。

  「對不起。」她有些啞然的開口,「如果你沒辦法接受這樣的我,我們……我們可以分手。」

  「吱--」

  「叭!叭!」

  「該死!」盛佐馭詛咒的將車子由內線駛到外線,然後找了個可以停車的地方將車子停了下來。

  他轉身面向她,僵直的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以及憤怒。

  「妳剛剛說什麼?」他沉聲開口,青筋在他下巴與脖子之間若隱若現。

  韋緹忽然間發不出聲音來。

  「我問妳剛剛說什麼?」他倏然提高音量的朝她叫問,讓她僵直了身體。

  「如果……我說如果你沒辦法接受這樣的我,我們……可以分手。」她咽了咽口水,低下頭不敢再看他的反應。

  「這就是妳的決定?」他在沉默了一會後,緩緩吐出這句話。

  韋緹抓緊手中的小提袋,雙唇抿得死緊。這不是她的決定,而是她不得不對現實所做的妥協。

  「好,如果這是妳要的,我成全妳。」

  她怔愕的倏然擡起頭來,轉頭看向他。他說什麼?

  「我成全妳。」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再次說道。

  「成全?」她像是突然聽不懂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思。

  「這不就是妳要的嗎?還是妳只是想用它來測試妳對我的重要性?」

  韋緹因他的言下之意而震驚的瞠大雙眼。

  「很抱歉,我想妳可能高估自己了。」盛佐馭再度點燃一根煙,在嫋嫋煙霧中,以極緩慢的冷淡語氣說:「以我的條件,多得是女人對我趨之若騖,我為什麼要為了一個連和我約會都必須看老天下不下雨的女人而委屈自己?妳若真為了工作和我分手的話,那就分手吧。」

  他毫不留戀的冷然態度深深地傷了韋緹的心,雖然說她從來就沒有想要測試他的想法,即使有,他的回應也太無情、太傷人了吧?

  對他而言,她真的跟那些對他趨之若騖的女人沒什麼不同嗎?

  是他說要和她交往的,是他主動追求她的,不是她去倒追他,死纏著他不放的,他怎麼可以將她和那些覬覦他的女人相提並論呢?

  「我知道了。」她輕聲的說,然後將膝上的小提袋放到一旁,推開車門下車。

  關上車門後,本以為他至少會搖下車窗多看她一眼,或者是再和她說些什麼,沒想到他油門一踩,車子瞬間便從她眼前飛馳而去,一點也不留情。

  淚水在一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她低下頭,不想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丟臉哭泣,但是她的淚水卻完全不能自己的源源不絕從她眼眶中滑落下來。

  她是真的喜歡他,雖然說他們交往的時間只有一個星期而已,認識至今也不超過十天,但她是真的喜歡他。

  她喜歡他無意間透露的溫柔。

  她喜歡他侃侃而談時自信的模樣。

  她喜歡他笑的樣子、揶揄她的樣子,被她反揶揄卻無可奈何的樣子,還有他說會照顧她時,那種堅定不移、義無反顧的樣子。

  他並沒有食言,至少在他們交往這一個星期來,他真的以實際行動展現他的決心與諾言,陪她四處找工作、四處碰壁,但卻不見他顯露一點不耐的模樣,尤其他從頭到尾不贊成她去找工作,而是希望她能待在他身邊做他的助理。

  他真的對她好好,好到讓她在短短的七天之內,便將喜歡他的感情變成了愛。

  她愛他,從他毫不留情的將車子從她眼前駛離的瞬間她才知道,因為她好心痛,真的好心痛。

  路人好奇駐足的目光讓她不得不將滿臉的淚痕擦去,迅速的離開原地。

  一切都過去了,她告訴自己,本來他和她就是兩個世界裏的人不是嗎?況且在韋玄還在受苦的時候,她又有什麼權利可以得到幸福呢?

  算了吧,忘了吧,就當這一切只是一場美夢而已,一場她這輩子永遠也忘不了的美夢。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香煙一根一根的抽,盛佐馭坐在汽車旅館的床上,身旁躺著因滿足而賴床的女人,他的心情糟糕透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自從和韋緹分手之後,他的生活就變得一團糟,不管他做再多以前能夠讓他得到快樂與滿足的事,他依然無法開心,他到底是怎麼了?

  「怎麼眉頭皺得這麼緊,難道我剛剛的表現不好,沒讓你得到滿足嗎?」身旁的女人突然開口問道,同時擡起玉手揉了揉他緊蹙的眉頭。

  盛佐馭不著痕跡的輕側了下頭部,避開了她的碰觸。

  女人輕挑了下眉頭,緩緩地坐了起來,原本輕蓋在她身上的被單因她的動作而向下滑落,露出她傲人的上圍。

  盛佐馭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豐滿與圓潤的體態,腦中卻不由自主的浮現一個骨瘦如柴,穿著衣服都有如曬衣架般單薄的身影。

  她若脫掉衣服的話,大概只看得見滿身的骨頭吧?

  他撇著唇想著,但雙腿間的分身卻因為腦中模糊的想像而有了反應,慢慢地堅硬了起來。

  「看樣子我剛剛真的沒讓你得到滿足。」看著被單下他的反應,女人頓時嬌笑出聲,同時伸手到被單下握住了他。

  盛佐馭面無表情的又抽了一口煙,然後將手上的香煙撚熄於床頭邊的煙灰缸上,這才將女人的手從他身上拿開。

  「怎麼了?」女人訝然的問,眼中已重新燃起情慾。

  「把衣服穿上,我送妳回去。」他面無表情的說。

  「為什麼?你不是還想要我嗎?」女人眨了眨眼,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改變。

  盛佐馭一句話也沒說,逕自下床著裝。

  女人呆愣的坐在床上一會兒,也跟著下床了,但是她卻不是要下床穿衣服,而是企圖讓他改變主意。

  她由他身後抱住他,豐滿的上圍在他赤裸的背部挑逗的揉搓著,雙手則伸到他胸前,一手向上撫摸著他平坦而結實的陶肌,一手則向下鑽入他才穿上的西裝褲裏,挑逗他的熱情。

  「佐馭。」她吐氣如蘭的輕舔著他的耳垂,在他耳邊呼氣道。

  盛佐馭驀然渾身一僵。

  「走開。」他自製的說。

  女人紅唇微揚,沒有錯過他僵直的反應,她以為她已成功的挑起了他的反應。

  「佐馭……」她再一次的輕喚他,沒想到結果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盛佐馭粗魯的一把抓住她下探到他腰下的手,一個回轉扭著她的手朝她怒不可遏的大吼,「我叫妳走開,妳沒聽見嗎?」

  「佐馭……」

  「不准妳用這兩個字叫我!」他扣緊她的手腕,怒然吼道。

  「好痛!」女人痛得眼淚都快要飆出來了,但是盛佐馭卻一點也不為所動。

  「以後不准妳這麼叫我,妳聽到沒有?」他警告的緊盯著她說。

  她含淚的對他點頭,他才鬆手放開她。

  他迅速的著裝,在穿好衣服之後,面無表情的從皮夾內抽了一迭錢放在床邊的五斗櫃上,連看也沒看她一眼。

  「我還有事,妳請櫃檯幫妳叫計程車回去吧。」他冷冷的丟下一句,然後頭也不回的開門離去。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才剛離開汽車旅館,他放在外套口袋裏的手機便響了起來,盛佐馭本來不想接電話,但在看見來電顯示上的人名時,立刻改變主意。

  「郝老。」他以輕快的語氣接起電話。

  「盛老弟,在忙嗎?」

  「接到郝老的電話,小弟我再忙也得說不忙呀。」盛佐馭笑聲答道。

  「聽你這樣說,我好像真的打擾了你的工作,要不要你待會兒忙完之後,再回電給我?」

  「我是在跟您開玩笑的,郝老找我有事?」他將車開往路邊停下,專心的講電話。

  「這個星期五晚上不知道你有沒有空?」郝連和在電話那頭問道。

  「這個星期五?」盛佐馭打開副駕駛座前方的置物箱,想從裏頭拿出自己的??事曆查看,怎知一個包裝精美的小提袋卻突然從置物箱裏掉了出來。

  他看著它,不由自主的發起呆來。

  「怎麼樣,有空嗎?」

  郝連和的聲音驀然將他的神智拉了回來,他迅速的拿起行事曆翻看著。

  上頭記載了他這個星期五晚上和某位企業小開的二奶有約,是要討論對方想換一輛全球限量跑車的事,不過他不以為這筆生意的利潤比得過郝連和帶給他的。

  「有,星期五晚上我正好沒事。」他迅速的回答。

  「那好,那天晚上我家有場老朋友的聚會,你帶韋緹一起來好嗎?」

  「韋……緹?」盛佐馭一呆,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說。

  「怎麼了,難道說韋緹那晚有事?」

  盛佐馭手持著手機,突然間啞然的說不出話來。

  「盛老弟,你聽得見我說話嗎?盛老弟?」聽不見他的回答,郝連和在電話那頭稍微地提高嗓音叫問。

  「對不起,郝老。我的電話剛剛有點收訊不良,您剛說什麼?」

  他用力的搖了下頭,甩開所有煩惱,同時告訴自己不管如何他還是先答應了再說。

  他記得上回郝老曾告訴過他,他有幾個老朋友最近也想將公司裏的公務用車汰舊換新,他們都想找個機會和他談一談。所以,想必這個星期五就是郝老替他安排的機會,他絕對不能錯過。

  「我問你是不是韋緹那晚剛好有事?你剛剛的語氣聽起來好像有點驚愕的感覺。」

  「被您聽出來了。」盛佐馭以苦笑的語氣回道,「事實上是沒什麼事,只是我原本答應要帶她去逛士林夜市,現在卻突然要和她改地點,她可能會有點小抱怨就是了。」

  「哈哈……這一點我可就沒辦法幫你了。」郝連和笑說。

  「我知道。」盛佐馭苦澀的回應。

  「好了,那就這麼說定了,星期五晚上八點,我會在家裏等你們。」說完,郝連和掛斷了電話。

  盛佐馭放下手機,臉上的假笑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愁眉不展、鬱結難平的表情。

  他點了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再緩緩地吐出煙霧。現在他該怎麼做?食言而肥的一個人跑去赴宴,或者是推託臨時有事不能前往,抑或是要厚著臉皮去請韋緹幫他這個忙,陪他出席星期五的聚會?

  盛佐馭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煙。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掉落在副駕駛座腳踏墊上的那個小提袋上,眉頭緊蹙了起來。

  他該去找她嗎?他們已經分手了,即使他真的去找她,她有可能會答應幫他嗎?

  「哼!」突然間,他嘲諷地輕哼了一聲。

  答案當然是不可能的,她怎麼可能會為了與她毫不相干的事情,而請假一天不去工作呢?

  她為了工作都可以不要他這個男朋友了,不是嗎?

  冷笑一聲,他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煙。

  反正今天才星期一而已,離星期五還有好幾天,他可以慢慢地想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他不相信少了她,他就真的拿不到他想要的訂單。

  再次抽了口煙,他將煙屁股彈出窗外,然後駕車重新上路。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小心!」

  一聲驚心動魄的驚呼,驀然從睡夢中的盛佐馭口中沖喊了出來,他整個人猶如被閃電劈到般,一瞬間直挺挺的坐了起來。

  他的胸口隨急促的呼吸劇烈的起伏著,臉色在室內夜燈的照射下顯得蒼白嚇人。

  他緩慢地轉頭看向四週的環境,然後將臉埋入舉起的雙手之中,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頭。

  是夢嗎?他無聲的詢問自己,他剛剛所夢到的一切到底是一個單純的惡夢,還是另外一場會實現的預見?

  忽然之間,他發覺自己無法分辨了。

  他夢見了韋緹,而夢中的一切仍然歷歷在目。

  夢中的場景是在一個天光末亮的傳統菜市場裏,她穿著簡單的長袖T恤和牛仔褲,腳踏帆布鞋,穿梭在一堆載貨的大貨車和搬運貨物的三輪車之間,像是在找什麼人似的。

  她的樣子看起來比他記憶中更蒼白、瘦弱,精神也不好。

  偶爾他會看見她駐足和人微笑,但是她的笑意卻未傳達進她疲憊而憂愁的雙眼中。

  他不由自主的緊盯著她,目不轉睛的像他也身處在夢中的場景裏,就在她附近一樣,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然而,接下來的一切發生得那麼突然,她倏然轉頭望向他所在的位置,雙眼焦距下偏不倚的對準了他,與他四目交接。

  她匆忙的姿態在一瞬間停了下來,而一輛載滿一籮又一籮蔬菜的機車式三輪車則以極速的方式,像是駕駛根本就沒看見她一樣的朝她撞了過去。下一秒,他聽見自己大叫著小心,然後醒來。

  是夢嗎?

  這一切到底是夢還是預見?

  如果它只是一場夢的話,那就算了,但是如果它是預見呢?

  盛佐馭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在一瞬間停了下來,他不由自主的搖頭再搖頭。

  她是在夜市裏打工,又不是在清晨的菜市場裏工作,這應該只是一場單純的夢而已,不可能會是場預見。

  他這麼告訴自己,但卻怎樣也無法撫平因驚懼而狂跳不已的心,以及心有餘悸的那種窒息感。

  現在幾點?

  他伸手輕觸了一下床頭邊的觸控鈕,在他床鋪正對面的牆壁上立刻投影出一個圓形鐘的影像,清楚地告訴他現在是淩晨三點過一刻。

  不知道一般的菜市場都是幾點開始做事前準備的?

  他猶豫了一下,倏然翻身下床,快速著裝。

  不管幾點,他現在趕到她家樓下去守株待兔應該還來得及才對。

  他希望剛剛所夢到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而已,如果它不是……

  盛佐馭希望自己能救她倖免於難。

TOP

第六章

鬧鐘響起的時候,韋緹其實才剛剛入睡沒多久而已,不過她還是認命的從床鋪上爬起來,然後著裝準時出門。

  兩天前的下午,菜攤老闆外出辦事,卻意外的被撞斷一條腿,雖然只是骨折而已,但是短時間無法工作。

  老闆娘在無計可施的情形下,只能拜託她暫時提早一個小時來上班,幫忙擺攤前點貨、交貨的工作,因為她是他們夫妻倆唯一相信的好幫手。

  於是她在人情壓力下,只好硬著頭皮答應接下這份請托。

  說真的,點貨、交貨這個工作對她而言並不吃力,因為她只要站在一旁清點貨量,然後再登記在本子上便可以了,其他吃力的工作,例如搬貨、運貨等都不需要她動手。

  可是才不過兩天而已--今天是第三天,她就有種快要累死的感覺。

  「呵哈--」

  她忍不住打了個又長又大的哈欠,然後甩甩頭,振作精神的朝離家兩站的菜市場方向走去。

  坐在車內的盛佐馭難以置信的瞠大了雙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等到她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那場夢不是一般的夢,而是預見?

  她真的在菜市場裏工作?

  他搖了搖頭,然後小心翼翼的下車跟在她身後,同時忍不住的想,如果她現在要到菜市場工作,那麼她夜市裏的工作呢?

  難不成她又被炒魷魚了?

  想到此,就回憶起她上回被炒魷魚的模樣,盛佐馭的眉頭不由得緊蹙了起來,心想著那次她被炒魷魚時有他陪伴,那麼這回呢?她被炒魷魚時是不是又哭得不能自己,而且孤單單的沒人陪伴?

  想到那畫面,他的心陡然一緊,難受得差點就要呼吸不過來。

  他靜靜地跟在她身後,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單薄孤單的背影,直到他們走進充滿三輪車的引擎聲,以及卸貨工人吆喝聲的市場範圍內。

  盛佐馭跟在她後頭走著走著,突然停下腳步。

  他驚愕的看著似曾相識的四週,身體逐漸僵硬,而且完全動彈不得。

  沒錯,這就是之前出現在他夢中的景象,而且除了她還沒定進他的視線外,其餘的不管是貨車上的貨物、搬運工人的穿著長相,甚至於貨車的車號,幾乎都與他預見夢裏的一切一模一樣。

  盛佐馭倏然一震,臉色瞬間迅速轉白。

  難不成他之前所夢見的一切,待會兒就會發生?

  下一秒,他如遭電擊般的猛然擡起頭來,驚慌失措的迅速尋找著她的身影。

  她人呢?

  為什麼他才出神了一會兒,她人就不見蹤影了?

  他腦袋一片紊亂與驚恐,立刻像瘋了似的穿梭在偌大而忙碌的市場裏,不斷地尋找著她的蹤影。

  韋緹,妳在哪里?拜託妳快點出現,拜託,老天!

  他一面祈禱,一面慌亂的穿梭在紊亂的菜市場裏找人。

  突然之間,他頓住腳步,接著便猛然轉身往回跑。

  他怎麼會這麼白癡、這麼愚蠢,竟然忘了他的預見老早就已經告訴過他,她會出現在什麼地方。

  她會出現在剛剛他跟丟她的地方,而他只要守在那裏,就一定能夠等到她。他早該想到的。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剛才讓他出神的地方,他一口氣都還沒來得及喘,沒想到她就已經走進他視線中了。

  他看見她穿著與他預見中一模一樣的衣服,之前她因為在身上罩了件薄外套,所以他沒發現,但是她現在的模樣果真和他預見的樣子完全吻合。

  老天,他真慶倖自己跑來找她了,真的真的好慶倖。

  盛佐馭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跟他在作預言夢時一樣。

  她真的變得更瘦了,模樣看起來好疲憊,好像只要沒人跟她說話或和她打招呼,她一不小心就會睡著一樣。

  她來這兒之前到底有沒有睡覺呀?

  「美眉,我聽說張老闆出車禍了,真的還假的?」一名站在大貨車上,正在下貨的工人朝她問道。

  韋緹擡起頭來對他點了點頭。

  「難怪這三天來都是由妳點貨,妳是張老闆的女兒嗎?」工人又問。

  「不是。」她對他搖頭道。

  「不是?難不成妳是張老闆這一、兩年來時常掛在嘴巴上,那個既乖巧、懂事又讓人心疼的小女生韋緹?」工人好奇的打量著她。

  韋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尷尬的笑了笑。

  她從沒想過老闆會跟別人提到她,而且還說了她那麼多好話,這讓她有點不好意思,卻又讓她更加覺得她沒拒絕老闆娘的請托是對的。

  「厚,原來就是妳。這一、兩年來我聽張老闆稱讚妳,聽到耳朵都快要長繭了,現在總算讓我見到妳的真面目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呦,你也會說成語喔!」另一名工人立刻笑著揶揄他。

  「是啊,了不起吧?」

  「對,很了不起。」

  韋緹趁著他們鬥嘴的時候,快速清點完店裏所要的蔬菜數量,再轉身走到下一個交貨地點。

  盛佐馭雖然是隔了一段距離亦步亦趨的跟著她,但是卸貨工人們的大嗓門讓他清楚地聽見他們所說的話。

  一、兩年?

  她竟然在這個地方工作了一、兩年?

  除了當他家的鐘點女傭之外,她還在夜市和菜市場兼職,也就是說她一個人做了三份工作!

  盛佐馭咬緊牙關,發現自己好生氣。

  他現在終於知道她當初為什麼會昏睡在他家裏了!

  他現在終於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瘦了!

  他現在終於知道她為什麼老是看起來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樣!

  她……她真是快要氣死他了!

  「帥哥,讓一讓。」

  頭頂上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他驀然擡起頭來,然而就在這一刻,他突然有所領悟般的迅速轉頭看向她所在的方向,然後就見到預言夢裏所出現的畫面--她突然轉頭望向他所在的位置,雙眼焦距不偏不倚的對準了他,與他四目交接。

  盛佐馭在這一瞬間立刻拔腿就跑的沖向她,他看見她匆忙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而一輛滿載蔬菜的機車式三輪車迅速的朝她站立的方向筆直沖了過來。

  「小心!」他揚聲大叫,同時毫不猶豫的縱身撲向她。

  肺部的空氣似乎在他們倆落地時完全被擠出他體外,盛佐馭一瞬間只覺得異常痛苦,而且耳鳴轟隆隆的,讓他什麼也聽不見,不過只一會兒,他便恢復了聽力。

  四週一片吵雜。

  「你們沒事吧?」

  「帥哥,英勇喔,做得好。」

  「美眉,妳沒事吧?聽得見我說話嗎?」

  「媽的,你這個人是怎麼騎車的,眼睛瞎了不成?」

  「要不是這個帥哥動作快,你就要撞死人了啦!車騎那麼快是要趕死是不是?他媽的,臭小子!」

  「最重要的是沒事就好了。」

  「沒錯沒錯!喂,帥哥,說句話呀,你沒事吧?還有漂亮的小姑娘,妳有沒有受傷?」

  盛佐馭看向問話的人,先坐起身對他搖了搖頭,然後低頭看向被他攬在懷中,一臉受驚的韋緹。

  「有沒有受傷?」他溫柔的問。

  她雙目圓睜的看著他,好像被嚇呆了的樣子,完全沒有反應。

  「韋緹,告訴我妳有沒有受傷?」他伸手輕觸她的臉,關心的詢問道。同時雙眼忙不迭的在她身上上下梭巡,就怕自己剛剛沒將她保護好,真讓她受了傷。

  「我沒事。」韋緹終於開口道,聲音帶點心有餘悸的顫抖。

  「沒事就好。」聞言,圍觀群眾點了點頭,逕自散去繼續做他們的工作。

  人群一散去,留下的兩人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韋緹迅速的從他身上爬了起來,而盛佐馭則在她之後跟著起身。

  背部與手肘處傳來的抽痛,讓他的身體和臉部表情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

  「你受傷了嗎?」見狀,她緊張的沖口問道。

  「也許有點瘀青或破皮,但是至少骨頭沒斷。」盛佐馭動了動雙手與肩膀,眉頭微蹙的回答。

  韋緹的眼眶不由得泛紅了起來,卻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

  「對不起……謝謝你。」她啞然的低下頭說。

  「除了這六個字之外,妳是不是還有其他話要跟我說的?」盛佐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沉聲低問。

  韋緹怔然的擡起頭來看他,想了半晌之後才小心翼翼的開口,「你怎麼會到這裏來?你是來買菜的嗎?如果是,跟我買我可以送你幾根蔥,不用錢。」

  瞪著她,盛佐馭的臉都綠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既然她問他是不是來買菜的,盛佐馭便趁著這個機會跟她定回她工作的菜攤,準備伺機而動。

  「請問妳是老闆娘嗎?」看見一個福態的中年婦從菜攤內門走出來,他立刻走上前問道。

  沒想到一大早就有個這麼有型的帥哥出現在她面前,老闆娘愣了一下,這才朝他點了點頭。

  這個帥哥是來買菜的嗎?

  「抱歉,雖然有點突然,但還是要麻煩妳再找人了,韋緹就只做到今天為止。」盛佐馭朝她頷首道歉。

  「盛佐馭,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跟你說我只做到今天,你不要亂說話。」一旁正忙著鋪貨的韋緹聞言驀然轉身,像火車頭般立刻沖到他身邊,以難以置信的表情瞪著他問,然後又迅速轉向老闆娘,歉聲解釋,「老闆娘,他是在跟妳開玩笑的,妳別聽他說。」

  「我不是開玩笑的,我是認真的。」盛佐馭就像唯恐天下下亂般,立刻又接聲道。

  韋緹立刻轉過頭來瞪著他。「盛佐馭,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她壓抑著怒氣朝他低吼。

  「我要妳跟我走。」他平心靜氣的盯著她說。

  「我要上班。」

  她的回答讓盛佐馭隱忍在體內的怒氣差點爆發,他深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

  「上什麼班?妳連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怎麼上班?更別提妳剛剛還差點出車禍。」他說。

  「車禍?」老闆娘愕然的低呼出聲,「韋緹,這是怎麼一回事?妳真的差點出車禍嗎?有沒有受傷?」她緊張的拉著她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就怕韋緹和她老公一樣發生意外。

  「我沒事,連個擦傷都沒有。」韋緹急忙安撫老闆娘。

  「沒錯,所有的傷口都在我身上。」盛佐馭攤開右手掌心,只見他三分之一的掌心都被磨破皮了,觸目驚心的紅色血液幾乎沾染了他一整隻手。

  「我的天!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韋緹心口一緊,猛抓住他受傷的手,眼眶都紅了。

  「只是擦傷而已。」

  「擦傷也是傷,而且它流了好多血!」她的視線變得模糊,淚水滑下她臉龐。

  「韋緹,這裏有急救箱,快幫他的傷口處理一下。」老闆娘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一個急救箱,將它遞給她。

  韋緹立刻伸手抹去眼眶中的淚水,然後接過急救箱,迅速的替他的傷口消毒、上藥,然後包紮。

  過程中盛佐馭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由著她處理手上的傷。

  「除了右手之外,你還有什麼地方覺得痛?」她擡頭看向他問道。

  「妳關心嗎?在替我擔心嗎?」他擡起手來,輕輕地貼在她臉頰上,替她抹去殘留在她臉頰上的淚水,輕聲開口。

  韋緹抿緊了唇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就像妳會關心我、替我擔心一樣,我也會關心妳、替妳擔心。」盛佐馭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柔聲說。「妳知不知道妳現在的臉色有多憔悴,黑眼眶有多深,整個人比上回我們分手的時候更瘦了一圈?妳知不知道看妳這個樣子,我有多擔心、多焦慮?」

  「不要,」韋緹驀然低下頭來,低聲求道,「不要這樣關心我。」

  「為什麼?」

  「因為我們已經分手了。」

  「可是我後悔了,我要妳繼續當我的女朋友。」

  她倏然用力的搖頭。

  「為什麼搖頭?」他問。

  「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

  「哪里不同?」盛佐馭伸手擡起她下巴,看著淚眼婆娑的她。「我們都生活在地球上,都出生在臺灣,生活在同一個都市,說著同樣的語言、呼吸著同樣的空氣,我們到底有哪里不同?」

  「你明明就知道……」

  「我不知道。」他斬釘截鐵的反駁,然後柔聲又問道:「妳要告訴我,我們的世界有哪里不同嗎?」

  韋緹淚流滿面的說不出話,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這樣逼她,他們之前不就已經嘗試過了,而且也失敗了嗎?他為什麼還不懂他們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你回去吧,我還要工作。」她轉身就走。

  「老闆娘,」盛佐馭突然揚聲喚道,「妳知不知道韋緹除了在妳這裏工作之外,在其他地方還兼了兩份工作?」

  韋緹轉身看他,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想幹麼。

  老闆娘眨了眨眼,也有點搞不清楚他突然跟她說這些有何用意,畢竟只要韋緹沒有影響到她在這裏的工作,她又兼了幾份工作她也管不著。

  「她晚上在夜市工作到兩點,不到四點又要起床到妳這裏來工作,從妳這裏下班之後還要去做鐘點女傭替人打掃房子--」

  「住口!」韋緹忍不住叫道。

  但盛佐馭根本就不理她,繼續對著老闆娘說:「妳覺得她還有時間睡覺嗎?難道妳從來都沒有懷疑過為什麼她會這麼瘦,氣色也從來沒好過,而且永遠都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嗎?」

  「住口!拜託你不要說了。」韋緹啞聲哀求。

  「韋緹,他說的都是真的嗎?」老闆娘掩不住震驚的問。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把這些說出來對你有什麼好處,你說呀!」韋緹哭泣的搥打著他。

  「我若不說,總有一天妳會把自己累倒的。」

  「那也不關你的事!」

  「我喜歡妳。」

  她一怔,猛然退後一步,發狠地說:「我不喜歡你!」

  「說謊!如果不喜歡的話,妳剛剛在看到我受傷的右手時,妳不會哭。」

  「那是內疚,因為你是為了救我而受傷的。」

  「是這樣嗎?」

  「是。」她撇開臉回答。

  「那妳看著我說。」

  韋緹倏然握緊拳頭又放鬆,決定快刀斬亂麻的讓他死心。

  她擡起頭來面對他,沒想到他卻在此時突然低下頭來,瞬間吻上她的唇。

  韋緹震愕的想掙扎、抗議,沒想到唇一開,他的舌便伺機鑽進她口中,然後開始肆無忌憚的深入而且火熱的吮吻著她,吻得她理智全失,唯一感受得到的只有他火熱的吻。

  「現在妳還敢說妳不喜歡我,哭只是因為內疚嗎?」半晌後,盛佐馭微微地擡起頭來,貼著她的唇問道。

  韋緹喘息著,一時之間仍無法回到現實之中。

  盛佐馭忍不住又在她唇上輕吻了一下,然後才擡起頭看向菜攤的老闆娘,只見後者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們倆,直到突然接觸到他的視線後,這才滿臉通紅的將眼光移開。

  「老闆娘,我現在可以帶她走了嗎?」他朝她詢問。

  老闆娘紅著臉對他點點頭。

  韋緹終於清醒過來,連忙掙開他的懷抱,退後一步道:「我沒答應要跟你走。」

  盛佐馭看了她一眼,然後將目光轉向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老闆娘。

  「老闆娘?」他覺得她應該會想說什麼才對--以她之前關心韋緹出車禍的態度來看。

  「韋緹,我很抱歉一直都沒注意到妳的身體狀況,甚至還無理的要求妳提早來幫忙,對不起。」老闆娘自責的說。

  「老闆娘,妳別這樣,我除了瘦一點之外,其實身體一直都很健康的。」韋緹急忙解釋。

  老闆娘對她搖了搖頭,「再健康的人都需要有一定的睡覺時間,妳再這樣下去,即使健康的身體也會被妳搞壞。」

  「不會的,我有睡覺呀……」

  「一天幾個小時,兩個還是三個?」盛佐馭忍不住的插口。

  韋緹瞬間抿緊嘴巴,不想回應他。

  「妳這樣不行,韋緹。妳有沒有想過,如果妳累倒了,誰來照顧妳弟弟?妳有沒有想過這一點?」老闆娘苦口婆心的對她勸道。

  「弟弟?」盛佐馭不由自主的重複,他從來不知道她還有個弟弟。

  韋緹的臉色白了一些。

  「我不會讓自己累倒的。」她發誓般的說。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妳老闆平常不也都說他會小心,要我們安心嗎?結果呢?」老闆娘有感而發的拍拍她纖瘦的肩。「之前妳險些出車禍,如果不是妳男朋友救了妳的話,妳有沒有想過後果會變成什麼樣子?不只是妳,還有妳弟弟。」

  血色從韋緹臉上一點一點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蒼白與恐懼。

  她若真的出事的話,療養院為了要費用,可能會想辦法找出韋玄的其他親人,到時候……

  不!她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絕不能讓韋柏那隻禽獸再靠近弟弟半步,絕對不能!

  「不管我說的這些話妳聽不聽得進去,但是為了妳好,我已經決定讓妳工作到現在為止。」

  「老闆娘……」

  「來,這是今天早上的工資,妳收起來,以後如果有空就來看看我和妳老闆,若要買菜的話,我會給妳算半價。還有就是,我看妳這男朋友是真的很關心妳,妳要聽他的勸告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老闆娘一邊說著,一邊將她的私人物品拿出來遞給她,然後又將她推入盛佐馭的懷中。「去吧,讓他送妳回家休息。」

  韋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但眼淚卻已先流了下來。

  「老闆娘,我……會回來看妳的。」她哽咽的開口。

  「希望那時候妳身上已多長了些肉,臉色也變得紅潤。」老闆娘微笑的對她說。

  韋緹吸著鼻子對她點了點頭。

  盛佐馭也朝老闆娘輕輕點了個頭之後,扶著韋緹單薄的肩膀,緩緩地走出逐漸熱鬧起來的菜市場。

TOP

第七章

 離開菜市場之後,韋緹一路上都很沉默,讓盛佐馭充滿了不安感。

  他以為她會對他發脾氣,或者像上回失去工作時,哭得日月無光,但是從她踏出菜市場之後,她便沒再多掉一滴淚水,而且沉默順從的讓他全身都不對勁。

  她在想什麼,為什麼不說話?

  她是不是很氣他,所以決定無視於他的存在?

  她該不會是想用這種方式懲罰他,以後都要拿沉默不語來面對他?

  「韋……」他開口想打破車內的沉默,沒想到她卻在這時突然開口--

  「你不是曾經問過我是不是需要用錢?沒錯,我的確很需要,所以我才會身兼三職,日夜不停的工作賺錢。」韋緹平靜的開口。

  「妳需要多少錢,也許我可以幫妳。」盛佐馭愣了一會兒之後問道。

  之前好像也有過類似的話題,印象中她好像對他提到要借她錢或幫助她之類的話很反感,不過他也記不太清楚。

  「那可能是個無底洞。」韋緹哀傷的喃喃自語。

  「跟妳弟弟有關嗎?」他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的問。

  「對。」她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回答。

  「妳跟我說妳一個人住。」他再度看她一眼,有點指控的味道。

  「韋玄--我弟弟,他現在住在療養院中,精神病人的療養院。」

  盛佐馭呆了呆,從沒想過會是這樣。所以剛剛菜攤的老闆娘才會說她要照顧她弟弟之類的話,他現在終於弄懂了。

  「發生了什麼事?」他不禁放柔了語氣問道。

  韋緹一瞬間握緊拳頭,卻在半晌之後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然後鬆手的搖了搖頭。「你想去看他嗎?」

  他?她弟弟韋玄嗎?

  他看了一眼儀錶板上的電子鐘,顯示現在是六點二十分。

  「現在時間還太早,我希望妳先吃個早餐,回家睡一覺精神好點之後,我們再一起去看他。」他說。

  韋緹眨了眨眼,然後擡起手錶一看,不禁失笑。

  現在去的確是太早了。

  她轉頭看向車窗外,早晨的街道有些紊亂,一陣風吹來,一些被流浪狗咬出來的垃圾,頓時滿地亂飛。

  然而,紊亂的又豈只是車窗外的街景呢?還有車窗內她的心情。

  「你之前說的是真的嗎?」她突然開口道。

  「關於什麼?」盛佐馭看了她一眼,不解的問。

  「關於你後悔的事。」她看著車窗外,不敢看他,怕他的回答會是否定的。

  「對。」

  他毫不猶豫的回答讓她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她轉過頭來看著他,「為什麼?」

  「因為我無法忘記妳,因為我連作夢都會夢見妳,因為連郝老都不時在我耳邊提起妳,因為我想妳。」他放慢車速,一邊開車一邊凝望著她道。

  韋緹心動得差點又要紅起眼眶。

  「你說有很多女人對你趨之若騖。」她低下頭說。

  「只可惜那些女人都不是妳。」他似乎有備而來,每個回答都能讓人心動。

  「你說不想委屈自己和一個連約會都要看天氣的女人在一起。」她沒忘記導致他們分手的原因。

  「事實上這個想法仍然在。」一頓,他轉頭看了她一眼,「我希望妳把夜市裏的工作也辭了。」

  韋緹頓時渾身一僵,隨即又放鬆下來。

  「我不想再和你起爭執,因為我真的很累。」她疲憊的說,逃避現實的閉上眼睛假寐。

  「我還是希望妳能來做我的助理……」盛佐馭並不打算讓她逃避。

  「那是不可能的事。」她倏然激動的喊道。為什麼她才剛剛慶倖他又回到她身邊,他卻迫不及待的要挑起兩人的戰爭呢?

  「妳聽我把話說完可以嗎?」他平心靜氣的說。

  韋緹咬了咬下唇,沉默的低下頭。

  「之前我跟妳說過我是個賣車的業務員,但其實我跟一般的業務員不太一樣,我抽取的傭金比一般的業務員高上五倍,甚至於更多。換句話說,如果一般的業務員賣一部車可以抽取一萬元的傭金,那麼我至少就可以拿到五萬元。」

  「賣車這麼好賺嗎?」她忍不住擡起頭來,有些愕然也有些好奇的問道。

  「那得先看你賣不賣得出車子。」他嘴角微揚的回答。「我是個Supersales,每年平均下來,一個月更少都能賣出二十輛車子。」

  「二十輛?」韋緹頓時張口結舌的瞪著他,忘了之前的口舌之爭。

  盛佐馭看了她一眼,緩緩地撇唇一笑。

  「其實這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妳知不知道上回和郝老的那筆交易,合約一簽,我就賣了幾輛車嗎?」

  「幾輛?」她問。

  「二十六輛。」

  「二十六輛?!」韋緹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所以光是那張訂單,我就賺了一百五十萬的傭金。」

  韋緹雙眼圓瞠的瞪著他,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她累得半死,一個月頂多賺個五萬而已,而他卻能在一夕之間賺到一百五十萬。

  他們倆果然是不同世界的人。

  「其實我能得到那張訂單,妳居功厥偉,叫我將那些傭金分妳一半也不為過。」他對她說。

  而她卻被嚇呆了。「你別開玩笑了,我什麼也沒做。」

  「妳的出現讓郝老注意到我,也讓他對我改觀。如果不是妳,我根本就拿不到那張合約。」他就事論事的說。

  「那只是巧合,誤打誤撞。」

  「即使如此,也不能否認妳的功勞,不是嗎?」他看了她一眼。

  「所以你真的要分七十五萬給我?」她很好奇如果她真跟他要錢的話,他會不會給?

  「只要妳點頭說要,待會兒銀行開業後,我們就去匯款。」

  「不要,我開玩笑的,你別真匯錢給我,那會讓我坐立難安、受之有愧的。」她雙手不斷地猛揮,好像他要匯給她的不是錢,而是麻煩似的。

  「從沒見過像妳這麼笨的人,明明就需要用錢,別人給妳錢,竟然還不要。」盛佐馭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不過她真的是一個值得愛的女人,不是嗎?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韋緹一本正經的回答。

  「所以我才提供這個『道』給妳。」盛佐馭言歸正傳的說,「來做我??助理,雖然它無法讓妳一夕致富,但是它絕對穩定,而且比妳現在所做的工作好上千萬倍。薪水就拿我收入的十分之一給妳好了。」

  「十分之一?」她眨了眨眼,一臉她是不是聽錯了的表情。

  「嫌少?」

  「是太多了!」她叫道。

  想一想,一百五十萬的十分之一就有十五萬了耶,她簡直難以想像月入十五萬是什麼感覺。

  「如果我哪個月只賣出一輛車子,妳的薪水可能就只有五千塊,這還算多嗎?」盛佐馭微笑的反問她。

  「問題是你一年平均每個月都能賣出二十輛車。」他簡直就是怪物!還是每個賣車的業務員都這麼神?

  不對,他說他是Supersales,應該不是每個業務員都像他這麼厲害才對。

  「所以成交了?來做我的助理?」他笑問。

  「你所謂的助理到底要做些什麼事?」她還在考慮。

  「聊天、吃飯、逛服裝展之類的。」

  「我是認真的在問你,你不要跟我開玩笑好不好?」她瞪眼道。

  「我也是認真的在回答妳呀,妳忘了上回我那二十六輛車的賣車過程嗎?」盛佐馭朝她挑眉說。

  韋緹突然間啞口無言。

  「其實我這個助理並不是必要的吧?」她還在猶豫不決。

  「錯,很必要。出席宴會的時候,大多需要女伴,出席服裝展覽的時候,更需要有女人出席,男人只適合當護花使者。」

  「但是之前沒有我,你仍然沒有任何問題,不是嗎?」

  「妳怎麼知道在這之前,我沒有其他助理?」

  韋緹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

  在她之前,他其實是有可以陪他出席大小宴會,陪他進出服裝展的助理,而那個助理除了是他的助理外,是不是和他還有其他更親密的關係,例如跟她一樣,也曾是他的女朋友呢?

  「你有嗎?」她酸酸的問。

  「有助理也有女伴,但是沒有女朋友。這個回答妳滿意嗎?」盛佐馭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回答。

  「我又沒說什麼。」韋緹微窘的急忙撇清道。

  「是呀,妳又沒說什麼,只不過我卻聞到了醋的味道,好酸喔!」他忍不住揶揄。

  「你……不跟你講了,我要睡覺了。」她再次睡遁。

  「等一下,吃完早餐之後再睡。我們到了。」盛佐馭輕拍著她的手臂說。

  韋緹睜開眼轉頭看向窗外,就見1永和豆漿」四個紅字在路邊亮著,待他將車停下,打開車門,她立刻聞到一陣又香又濃的豆漿味。

  嗯!好香喔。

  她迫不及待的下車,而盛佐馭正好繞過車頭走到她身邊。他對她微微一笑,牽起她的手,然後走進早餐店。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談戀愛是什麼滋味?

  就是你看著這個人的時候,會有一種幸福到快要窒息的感覺。

  韋緹近來便時常有這種感覺。

  自從答應做盛佐馭的助理之後,她便辭去了夜市裏的工作,唯一繼續的兼職就是幫他打掃房子,只是不再收錢,而是以女朋友的身份免費替他整理家務。

  他真的對她很好,動不動就用各種名目幫她添購生活所需的一切用品,包括食衣住行,只要是她找不到理由可以拒絕的東西他都買,時常氣得她不想再理他。

  可是呀,她又怎會不知道他這麼做只是想寵她、愛她,讓她感受到他對她的愛呢?

  輕扯了一下唇瓣,韋緹不由自主的輕歎了一口氣。

  她總覺得他對愛的表現好像有點誤解了,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她多慮,但是卻無法遏制因它而起的忐忑不安。

  對她而言,他關心的言語、溫柔的撫觸、愛憐的目光,和不管走到哪里都不會忘了她的存在,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的動作,都是愛的表現。

  因為他讓她覺得被重視、被關愛,在這世上她再也不需要孤軍奮戰,有了可以並肩作戰的愛人同伴。

  可是對他而言,似乎覺得只有不斷地提供她物質的需求,這才叫做愛,所以他才會不斷地在她身上花錢,好像自己真有揮霍不盡的財富一樣。他有沒有想過那些錢,其實也是他一分一毫辛辛苦苦賺來的?

  做他的助理之前,她聽他說得這麼輕鬆,好像對他而言,賺錢就像開水龍頭那麼容易,可是做了他的助理之後,她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為了爭取客戶的認同,他幾乎必須要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如果甲客戶喜歡打高爾夫,而且只和能夠打贏他的人做生意的話,那麼他就得努力的練好高爾夫,才能有機會接近甲客戶;而如果乙客戶喜歡收集名酒的話,他就必須想盡辦法,即使花個三天兩夜大老遠的飛到歐洲去買一瓶酒回來,也得在所不惜。

  他的工作很辛苦也很累,雖然不見得都是身體上的疲憊,但是心理上的疲憊卻是無人能及的。

  看他這樣,她覺得很心疼,也因此瞭解到他當初為什麼寧願惹火她,也堅決要替她辭去菜市場裏的工作的心情了。

  原來這就是心疼的感覺。

  她轉頭看向車窗外,快到她下車的站牌了。

  她起身按鈴,走到車門前準備下車。

  今天盛佐馭要去談生意的地方,是一個純男性的俱樂部,謝絕女性,所以她便偷得浮生一日閑。

  早上她到療養院陪了韋玄幾個小時,但下午卻因為院方原定的某些治療計畫而不得不離開。

  她站在療養院大門外想了好久接下來要去哪里,卻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想去的地方,於是她便決定到他家幫他大掃除,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下車後散步走到他住的大廈,大廳的警衛在看見她時,臉上表情顯得有些訝異。

  「好久不見了。」警衛微笑的與她打招呼。

  「好久不見。」韋緹回以微笑的對他點頭。

  過去一個多月來,她來這裏都是搭盛佐馭的車直接開進地下停車場,然後再搭電梯直達他家樓層,離開的時候也是這樣,所以待在大廳的警衛自然就碰不到她了。

  「我還以為妳沒做了。」警衛仍是一派親切隨和。

  韋緹有些訝異他會與她寒暄,因為過去他們每次打招呼頂多不超過兩個字,那就是「你好」。

  「嗯,有些事。」她微笑的虛應道,不認為有必要將私事告訴他人。

  警衛點點頭,適可而止的沒再開口多說些什麼,他替她按了電梯。

  「謝謝。」韋緹朝他點頭道謝,然後走進電梯裏按下12的數字鍵。

  電梯門關上,緩緩地升上十二樓。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盛佐馭有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的感覺。

  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突然,來得這麼快。

  雖然說他不認為現在的自己已達到了他所要的目標,但是看她一臉溫柔討好的表情,顯然他已達到並且遠超過她所期待的。

  彭琦真,曾經讓他深愛不已,並以為能夠白頭到老的初戀情人。

  她,終於又出現在他面前了。

  他們有幾年不見了?

  五年?

  不,連同他當兵那段難熬的時間一起算,他們有六年多的時間不見了,而令他失望的是,「歲月催人老」這句話很明顯的寫在她臉上。

  說真的,如果不是她先來向他打招呼的話,他可能不會注意到她的存在,也認不出她來。

  她化了很濃的妝,沒有半點他記憶中學生時代的清純模樣。

  身材幾乎和學生時代一樣的纖細,但是卻多了一對一點也不搭軋的大胸脯,一看就知道是做出來的,顯得非常突兀而且怪異。

  她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經過精心裝扮的,而前來與他相認的態度也做作得引人發噱。所以他大膽的猜想,她早已注意他多時,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其實知不知道又如何呢?反正他都已經成功的讓她主動前來找他了,不是嗎?

  這個女人除了外表變了之外,嫌貧愛富的本性倒是一點都沒變。

  他真高興當年她將他拋棄了,否則以她現在的模樣,肯定會讓他無言見江東父老。

  「馭,你怎麼這麼安靜,都不說話?」身旁的彭琦真愛嬌的開口問道。

  盛佐馭轉頭對她微微一笑。「老實說,我的煙癮犯了,但又不好意思要妳陪我吸二手煙。」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覺得男人抽煙很帥呀。」她嬌聲的討好,隨即又好奇的問:「倒是你以前不是很討厭煙味嗎?怎麼你現在也會抽煙了?」

  他笑而不語的將車子停靠在一間便利商店前,才紳士的徵詢她的同意,「妳可以在車上等我一下嗎?我下車買包煙。」

  「當然。」彭琦真大方的點頭回應。

  盛佐馭再度對她微微一笑,然後推開車門下車。

  他走進便利商店之後,立刻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給韋緹。

  「喂,妳在哪里?」電話接通後,他問道。

  「在你心裏。」

  聽見她的回答,盛佐馭忍不住的笑,冰冷的雙瞳也染???一抹溫暖。

  「妳在哪里?」他又再一次的問。

  「在風裏、雨裏、空氣裏。」

  「別鬧了,妳到底在哪里?在家裏,還是療養院裏?」

  「家裏。」

  「是嗎?還好妳在家了,因為我今晚有事沒辦法去接送妳回家。」

  「怎麼了,生意談得不順嗎?」她立刻關心的詢問。

  盛佐馭臉上的表情憑添一抹溫柔。「還好,妳不用擔心。今晚早點休息,我要掛電話了。」

  「等一下,佐馭。」韋緹倏然喚住他。

  「怎麼了?」他將放下的手機又拿了起來。

  「沒什麼,只是想跟你說聲拜拜。」她停頓了一下才說。

  「拜拜。」盛佐馭微笑的回應,然後掛斷電話並隨手在飲料架上拿了兩瓶飲料,再走到櫃檯去結帳。

  「怎麼去那麼久?」回到車上後,彭琦真有些埋怨的開口。

  「我在選飲料,不知道妳現在喜歡喝什麼?」盛佐馭將手中的飲料遞給她,歉聲道。

  「沒關係,反正我口不渴。」她回以一笑,心裏卻對他遞給她的綠奶茶嗤之以鼻。

  她早八百年前就不喝這種廉價的飲料了,真不知道以他現在的身價,怎麼敢拿這種東西請她?

  不過沒關係,等他重新愛上她,像以前那樣對她呵護備至、言聽計從之後,她還怕不能每天都吃香喝辣的嗎?

  當真是事隔三日,刮目相看。

  如果早知道他會這麼有出息,當年她賴著他就夠了,也用不著去跟一個大她一輪有餘,又是禿頭、又有啤酒肚的老男人。

  不過有句俗話說得好,亡羊補牢猶未晚矣。她現在覺悟還來得及,因為他們倆都還是男未娶、女未嫁不是嗎?

  彭琦真又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馭,今晚我可以到你家嗎?」她的手突然越過排擋,停放在他大腿上,吐氣如蘭的朝他輕聲問道。

  盛佐馭強壓下厭惡的感覺,將抽到一半的香煙撚熄,然後才轉頭看向她。

  「妳不是有男朋友了嗎?」他說。

  「事實上,我們倆最近正在鬧分手。」彭琦真低下頭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為什麼?」他忍住想將她手撥開的衝動,讓自己以關心又略帶興奮的語氣關心問道。

  「他在外面有別的女人。」

  「他真這麼對妳?」他迅速的看了她一眼,以難以置信的憤怒語氣問道。

  「其實也不能怪他,那個女人是他的初戀情人,就像你是我的初戀情人一樣,我能體會他的感受。」說著她停頓了一下,然後擡起頭來深情的凝望著他,「馭,我始終都不曾忘記過你。」

  哼,多年不見,她竟然連說起謊話來都能這麼順暢,而且臉不紅、氣不喘的,真是了不起。

  盛佐馭在心底冷哼的忖度著,表面上卻露出一副感動的模樣。

  「事實上我也是,這些年我始終都記得妳。」記得妳當初是多麼殘忍無情的對待我,並且發誓終有一天要讓妳後悔莫及。

  「妳真的想到我家去嗎?」他問。

  「我可以去嗎?」

  「當然。」

  然後他會讓她知道他這些年過得有多豪華舒適,並且感謝她當年的無情對待。

  因為若不是有當年殘忍無情的她,今天也就不會有事業有成的他,他一定要好好的感謝她才行。

  彭琦真心喜若狂,但卻小心的沒讓這一切表現出來。

  太好了,一切正如她所計畫的,她相信用不到幾天的時間,她一定又能讓他像以前那樣,對她服服帖帖的。

  兩人相視一笑,卻各懷鬼胎。

  車子緩緩地向前進,前方等待他們的是天堂還是地獄,他們都自以為是的知道,然而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TOP

第八章

 電梯來到十二樓,門一敞開,一對男女有如連體嬰般的從電梯內移了出來。他們擁抱對方、唇舌交纏,饑渴的掬飲對方的唇,感覺就像餓了一輩子一樣。

  盛佐馭認真的吻著巴在他身上的女人,努力的想憶起過去愛她的感覺,但是他卻連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找不到,有的只有痲木與厭惡。

  不過他想彭琦真大概沒有這種感覺吧,因為從她突然對他投懷送抱的主動吻上他開始,她就一直處性饑渴的亢奮狀態之下,一點身為女人該有的矜持都沒有。

  她的舌在他口中激情的亂攪,雙手更是毫不羞恥的在他身上胡亂揉弄著,如果他合作一點的捧起她的臀部,想必她的雙腳肯定已經纏上他的腰,騎上他了。

  盛佐馭再一次深刻的體會到「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句話。

  「琦真,妳讓我拿鑰匙開門。」他離開她的唇說。

  「我沒抓著你的手。」她啞聲說道,瞬間又將紅唇印上他的,激情的狂吻著。

  盛佐馭努力強忍著推開她的動作,不斷地告訴自己只要再忍幾分鐘就夠了。

  等他們進屋,等她看清楚他所擁有的一切,等她露出急欲求和的低姿態時,他使可以將她一腳踢開,讓她一輩子活在悔恨之中。

  只要再忍幾分鐘就夠了。他再次告訴自己。

  他一手圈抱著她移向家門前,一手拿著鑰匙企圖對準鎖孔開門,怎知卻被她忘情的手一揮,鑰匙瞬間「啪答」一聲的掉到地板上。

  盛佐馭忍著破口大駡和推開她的衝動,正在心裏詛咒著她的時候,他家的大門內卻突然傳來「喀」的一聲,大門在他措手不及的瞬間被門內的人拉了開來。

  「佐馭,你回來--」

  啦字被蒸發在空氣中,韋緹的笑容僵在臉上,整個人呆若木雞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只見她的男朋友--她想念了一整天,並為他工作不順而擔憂了半天的男朋友,竟懷抱著別的女人熱情的擁吻在一起。

  這一瞬間,她幾乎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乍見她的瞬間,盛佐馭只覺得一陣心慌意亂,差點就亂了方寸,壞了他苦心經營計畫的一切。不過他懷中這個對一切不知不覺的女人,倒是幫了他一個忙。

  「妳怎麼還在這裏?」他將唇從狼女嘴上抽離,對著韋緹沉聲問道。

  聽見他完全狀況外的聲音與問話,慾火焚身的彭琦真終於恢復了一點點的神智。

  她從他懷中轉身,看著另一個女人,不禁訝然問:「馭,她是誰呀?」

  「替我打掃房子的鐘點女傭。」盛佐馭目不轉睛的看著韋緹答道。

  他希望她別拆穿他的謊言,讓他演完這場戲,和這女人徹底斷個乾淨,事後他會向她解釋一切的。

  鐘點女傭?

  韋緹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原來這才是她的身份、她的定位,一直都沒有變過。

  原來麻雀變鳳凰和灰姑娘的故事,真的只有在電影中和故事書裏才會出現,她真的是好傻、好傻,竟然以為自己真能夠擁有倖福。呵!

  「對不起,我正準備要走。」她強忍著心痛迅速的說道,然後朝他們點個頭之後就低著頭走進電梯裏。

  盛佐馭看著電梯門闔上,心裏充滿了不安。他好像看見她哭了。

  她哭了嗎?

  「好了,電燈泡走了。」彭琦真呢喃的說,遂轉身圈住他的脖子,又再一次的將唇貼向他。

  「我們先進屋裏。」盛佐馭不著痕跡的避開她。

  彭琦真輕愣了一下,隨即挑唇露出??昧混合著挑逗的微笑。

  「好,我們先進屋。」進屋後他們更可以肆無忌憚的歡愛。

  撿起地上的鑰匙帶著她進入屋裏,盛佐馭本想向她展示屋裏價值不菲的一切,卻被放在玄關上的背包給弄亂了心神。

  那是韋緹的背包,她怎麼會忘了將它帶走呢?

  少了背包,她身上還有錢嗎?

  剛剛他開車回來時,天空已飄起了毛毛細雨,她會不會等雨停了再走,或者是向大樓警衛借把傘再走呢?

  「馭,你家好漂亮喔!天啊,那是水晶燈嗎?這是琉璃工房的作品嗎?哇,這該不會是真的骨董花瓶吧?」

  驚呼了半天,回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根本是在唱獨腳戲,彭琦真往回走向大門,這才找到盛佐馭。

  「馭,你在發什麼呆,為什麼還不脫鞋子進來?」她走到他身邊,圈住他的手嬌聲問道。

  盛佐馭茫然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突然將她的手推開。

  「她的背包忘了帶走,我拿下去給她。」他說著迅速抓起韋緹遺忘的背包,轉身就要離開,卻被彭琦真一把拉住。

  「你幹麼這麼辛苦,她待會兒發現了自己會上來拿。」她說,然後不理他的反應,伸手一抽,將他手中的那隻背包丟往一旁,轉瞬間又吻上他。

  在看過他所住的地方,再加上她從別處探聽來關於他的傳奇故事之後,她已經下定決心,不管如何她都當定盛太太了!

  然而,盛佐馭卻倏然用力的一把將她推開。

  「馭?」

  彭琦真驚愕的看著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會突然把她推開了呢?

  「妳是不是覺得我家既漂亮又豪華?」他看著她,突如其來的問道。

  不知道他怎會突然這麼問她,不過她還是老實的點頭回答,「對。而且整理得又乾淨又溫馨,就像我們過去夢想中的家一樣。」她的聲音溫柔。

  「我們過去夢想中的家一樣?」他重複她的話,然後冷然嘲諷的嗤笑一聲。「我怎麼不記得我曾經夢想過這樣的家?」

  「馭,你怎麼了?」聽出他說話的語氣跟之前完全不同,彭琦真懷疑又不解的盯著他。

  盛佐馭緩緩地從口袋裏抽出一根煙點上,然後才盯著她開口,「看到眼前這一切,有沒有讓妳覺得當初實在不應該甩了我才對?」

  「馭?」

  「妳大概作夢都沒想到,當初被妳嫌窮、嫌沒用的男人,有一天也能夠飛黃騰達的擁有眼前的這一切吧?」他叼著煙,冷笑的說。

  「馭,你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提起過去那一切。」彭琦真不禁有些慌了。

  他的態度為什麼突然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對她不是還有興趣、餘情未了嗎?為什麼突然之間整個人都變了?

  「我只是怕妳忘記自己做過什麼事而已。」他抽著煙說。

  「我從來就沒有忘記,但過去是我不懂事又太單純,才會在人家的欺騙和慫恿之下,傻愣愣的做出傷害你的事情。其實這些年來,我無時無刻不生活在悔恨當中,也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事實上我一直都是愛你的,你……」

  「妳的謊話說完沒?」盛佐馭打斷她的話,將抽剩四分之一的香煙撚熄,又點上另一根。

  「馭,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沒有說謊。」彭琦真震驚的看了他半晌,突然落下了淚。

  「哼!」他冷笑一聲,「有沒有說謊妳自己心裏有數,不過這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妳還記得自己過去做過什麼事就夠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可憐兮兮的擦著淚,搖頭道。

  「妳以為我讓妳到這裏來是為什麼?」他抽著煙,從吐出的煙霧中嘲弄的盯著她。

  「我以為你愛我,就像我還愛著你一樣。」

  「哈哈!」盛佐馭嘲諷的大笑兩聲,「妳真當我是個白癡嗎?對於妳這種嫌貧愛富、殘忍又無情無義的女人,我怎麼可能還會有所留戀?」

  「馭--」

  「不准妳再這樣叫我,妳不配!」他倏然喝道,然後抽了口煙之後再度開口,「我之所以讓妳踏進我家,就是要讓妳看清楚妳錯過了什麼,讓妳後悔莫及,一輩子都懊惱。現在,妳可以滾了!」他毫不留情的說。

  「馭……」彭琦真本還想說些什麼挽回他,怎知她才一開口,一記陰戾冷峻的目光立刻朝她疾射而來,讓她在一瞬間僵直,然後不寒而慄的抖了起來。

  「滾。」

  只是輕輕的一句,她立刻驚懼的穿上鞋子、撿起皮包,連滾帶爬的逃離現場。

  他好可怕呀,她過去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他有這一面?

  她太低估他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韋緹緩緩地走出電梯,緩緩地走進毛毛細雨的夜裏,緩緩地走到公車站牌,卻在公車到站上了車之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背包沒帶到,於是只好又走下車。

  她站在公車站牌下發呆,腦袋不由自主的空轉著,感覺要想的事很多,卻什麼也無法思考。

  她的背包沒帶到,然後呢?

  她沒有錢可以坐公車,然後呢?

  她沒有雨傘,但雨卻愈下愈大,然後呢?

  她腦子一片混亂,什麼辦法也想下出來。

  腳踏在地上,卻有種漂浮在空中的感覺。

  雨淋在身上,卻完全感受不到濕冷。

  她是怎麼了?只不過是從夢幻裏回到現實中而已,她有必要這麼失魂落魄的嗎?

  韋緹扯唇自嘲的一笑,卻突然感覺到一道熱流緩緩地滑過她臉頰,她茫然伸出手抹去,這才發現自己哭了。

  腦子慢慢恢復了作用,韋緹擡起頭來看著愈下愈大的雨,再轉頭看向她之前的來時路。

  她該往回走去拿回自己的背包,或者向大廈的警衛借支雨傘用嗎?

  他擁吻著別人的畫面驀然侵入她腦海中,她用力的搖頭想甩開它,卻只甩落一地淚水。

  她好難過,真的好難過。

  她不想恨他,因為這些日子來他真的對她很好,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的心,都碎了……

  木然的轉身,韋緹沿著公車行走的路線緩緩地往前走。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彭琦真一離開,盛佐馭立刻抄起車鑰匙和韋緹的背包趕往公車站牌,發現她已不在那之後,便一路驅車狂飆到她家樓下等她。

  他要將他與彭琦真之間的恩怨情仇全部都告訴她,只是他左等右等,卻怎麼也等不到她的人。

  他愈等愈心慌、愈等愈害怕,開始胡思亂想的想著倘若她想不開而做出傻事的話,那他該怎麼辦?

  背脊因恐懼而發涼,盛佐馭不斷地在心裏告訴自己不會發生這種事的,因為韋緹還有韋玄要照顧。

  然而既然他這麼確定,為什麼他夾著煙的手會抖個不停?

  他瞪著自己不斷發抖的右手半晌,氣得驀然將手上的煙用力的撚熄在煙灰缸裏。

  可惡,他該死的為什麼一定要報復彭琦真?報復她之後,他真的就覺得快樂、滿足了嗎?

  不,他現在除了害怕、恐懼和後悔莫及之外,一點快樂、滿足的感覺都沒有。

  他好後悔。

  他應該在看到韋緹出現在家門的時候,就向她說明一切,並且請她原諒他愚蠢的復仇計畫。

  他應該在彭琦真開口問他她是誰的時候,大聲的回答她是他的女朋友,他愛的人,他即將要迎娶進門的女人。

  他應該在她開口向他們說道歉的時候,搶先向她道歉,然後在她走進電梯前將她留住,緊緊的擁抱入懷中。

  他更應該在發現她忘了將背包帶走的時候,立刻轉身去將她追回來。

  他曾經有過許多機會可以改變現在的一切,但他卻白白的將它浪費掉、錯失掉,他真的是很該死。

  盛佐馭用力的撾打方向盤,恨自己,但卻仍無法改變眼前這令他恐懼與無助的一切。

  她在哪里?她現在到底在哪里,又是否平安?

  時間過了多久?

  從他到這裏之後都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她早應該到家了,不是嗎?

  盛佐馭瞪著儀錶板上的電子時鐘,它每過一分鐘,他的心就跟著沉了一寸、冷了一分。

  她會不會真的想不開做了傻事?

  他的心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恐懼像只無形的手緊緊地掐在他的喉嚨上,讓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現在到底在哪里?

  轉頭看向被他放在一旁她的背包,他突然想到,她會不會因為身上沒錢的關係,就這樣傻愣愣的一路從天母走下山?

  這麼想著,他心中湧起更多的心疼,自責與懊悔,他真的是很該死!

  不再耽擱,盛佐馭迅速的將車子轉向,再度開往天母回家的方向,一路尋找她單薄的身影。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回家之後記得要立刻洗個熱水澡,然後喝點熱開水知道嗎?」老闆娘交代道。

  「嗯。」韋緹輕應一聲。

  「還會冷嗎?」老闆娘將手放到冷氣口上,試了一下車子吹出來的暖氣夠不夠暖。

  韋緹對她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在憐憫她,竟然在她走到一半的時候,遇見之前工作的菜市場老闆娘開車經過,便催促她上車,然後送她回家。

  「謝謝妳,老闆娘。」她輕聲道。

  老闆娘轉頭看了她一眼。「我是不知道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妳也不該這樣對待自己的身體。妳知不知道淋雨是會感冒的?雖然冬天已經過了,但是夏天還沒有來。即使夏天來了,妳這樣半夜淋著雨,也是會生病的,更別說妳一個女孩子家,走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半山腰上有多危險。我真的不知道妳在想什麼?!」她忍不住的碎念道。

  「對不起。」韋緹低下頭道歉,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妳……」老闆娘歎了一口氣。「總之回家之後記得要趕快洗澡知道嗎?妳家是哪一問?」

  「路底有紅色鐵門那一棟。」她擡起頭看了前方一眼。

  老闆娘稍微踩點油門,車子加速地朝她家樓下前進,然後停下。

  「記得一回去就先洗澡,換掉身上的濕衣服,知道嗎?」她忍不住再一次的交代。

  韋緹點點頭,推開車門下車,然後轉身對她揮了揮手。

  「謝謝妳送我回來,老闆娘。」

  更何況,她只不過是替他打掃家裏的鐘點女傭而已。

  韋緹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電話旁接起電話。

  「喂?我是韋緹。」

  「韋小姐,我這裏是聖心療養院,妳弟弟自殺了,妳……」

  一瞬間,韋緹如遭電擊。

  血色迅速的從她臉上褪去,手上的話筒也在瞬間滑落到地板上,發出「叩」的一聲。

  她心慌意亂的就要往門外沖去,卻突然想起她的背包而停了下來。

  天啊!她的背包遺忘在盛佐馭家裏沒帶回來,而她所有的東西都在裏面。

  她怔愣的呆立在原地,紊亂無助的淚水瞬間濕了她整張臉。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