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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 ]紅線彼端 外派情人 一[全書完]

[金萱 ]紅線彼端 外派情人 一[全書完]

楔子

  聽說那是一個詛咒。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個非常美麗的壞女人羅蘭•米勒,她仗勢著自己美豔的外貌與財大氣粗的家世背景,驕縱傲慢、任性放縱的勾引所有被她看上眼的男人,即使對方已有家室或女朋友也不在乎。

  但有道是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她終於在一次破壞別人的家庭之後,遭受自殺的婦人以極怨恨的死咒,詛咒她將會預先看見自己惡有惡報的悲慘未來,然後永遠生活在恐懼的未來之中。

  從此,預見的能力從那時便緊緊跟隨著羅蘭•米勒的後代,一代接著一代。

  只不過隨著血緣的沖淡,以及羅蘭後代廣為積德行善的關係,這種受詛咒能預見可怕未來的能力倒是愈來愈少出現在她的後代身上,而且還有了些許的轉變。

  聽說最近一次遺傳有此能力的人,已不知道是羅蘭第幾代飄揚過海來的後代楊金蓮。

  當初在楊金蓮的預見裏,老是會出現同一個男人,事後證明該男人竟是她終身的伴侶。

  這樣的預見讓楊金蓮不可思議的津津樂道了幾十年,不僅街房鄰居都知道這件事,她所孕育的六名子女也全都對父母神奇的戀情倒背如流,只可惜在她的六名子女中,並沒有任何一人遺傳此特殊能力,也因此對此事逐漸淡忘。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

  楊金蓮都離世數十餘載了,而那不可思議的預見能力卻在她孫字輩的後代身上悄然再現……

第一章


 蒿士國際企業公司的業務部裏,彌漫著一股不太尋常的靜謐,每一個業務員乍看起來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的認真在工作,但事實上他們的耳朵卻一個伸得比一個長,就怕一不小心會Lose或沒參與到今日最熱門的話題。

  「喂,你有沒有聽說那件事?」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有人開口,甲同事再也忍不住的傾身,向身旁的乙同事小聲的問道。

  「什麼事?」乙同事小心的問,不想當第一個流言製造者。

  「就是陳經理私下收受回饋金的事。」甲同事說。

  「我聽說人事公告待會兒就會貼出來,他已經被公司FIRE了。」期待已久的話題終於有人開啟,丙同事立刻湊進來說。

  「真的嗎?」乙同事將訝然瞠大的雙眼轉向他。

  「我剛剛去送合約給老總簽名時,在老總辦公桌上偷瞄到的,真是大快人心,太爽了。」丙同事說。

  「我也有同感。」丁同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道,「那傢伙老是仗勢自己的職位對我們作威作福的,還以為我們真是他的僕人哩,真是想到就一肚子火。現在可好了,惡有惡報,真是老天有眼呀!」

  「我希望下一個主管能知人善任、謙和有禮,就像王副理一樣。」戊同事開口說。

  在最短的時間內,辦公室六名業務、四名助理竟全都圍聚了過來,大夥或坐或站的以甲乙兩人為中心,繞成了一個小圈圈,熱烈的討論這件事。

  「嘿,你們猜,經理被FIRE掉之後,會不會是由王副理來接任經理的位置?」丙同事突然興致勃勃的問著大夥。

  王副理名喚王漢東,是業務部裏最受歡迎的一號人物。

  雖然他年紀尚青,今年才三十出頭而已,進入公司也不過才短短三年的時間,但就是因為如此,他才讓人激賞。因為不管他的能力、長相或做人處事的態度上都是可圈可點的,尤其是對公司未婚的女性而言更是一支難得可貴的積優股,前途相當被看好。

  「當然會,我們業務部裏,除了王副理之外還有誰能勝任經理這個職務的?升王副理來當經理絕對實至名歸。」丁同事毫不猶豫的說。

  「沒錯。」丙同事也介面道。

  上個月他的業積差點跨不進及格門檻,若不是王副理慷慨的送了一張合約給他的話,他就只能領那微薄的底薪而無法獲得業積獎金,以應付家中的開銷,副理對他的大恩大德,他將沒齒難忘。

  其實這類的事情不只發生在他身上,同事中幾乎每一個人都曾蒙受其恩惠,也因此對於他雖年輕,資歷也淺,但卻爬得比任何人都快又高的事實,大夥都能心服口服。

  「哈哈,這下我們有名目可以ㄠ副理請客了。」

  「沒錯、沒錯,我們趕快先討論好要吃什麼好料的,一定不能夠太便宜喔!」

  「那當然,陞官就代表發財,我們一定要王副理好好的請我們大吃一頓。」

  「你叫錯了,從現在起我們應該要改口叫王經理才對。」

  「對對對,應該要叫王經理才對。」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好像人事公告都已經貼出來,確定王漢東穩坐經理之位了一樣。

  喻婷站在眾人之中,臉上充滿了猶豫不決的表情,她在掙扎自己是不是應該要開口請大家適可而止,畢竟這一切都是大夥一相情願的想法,如果事實與大夥的希望背道而馳的話,最受傷的人並不是在這裏高談闊論的人,而是被大家寄予希望卻又讓大家失望的王副理。

  「你們不要再說了好不好?」她終於還是開口道。

  「妳怎麼了,喻婷?」

  「我覺得公告還沒出來,我們這樣私下討論人選好像不太好。」

  「為什麼?」

  「如果王副理並沒有接任的話,那麼我們現在所說的一切,不就會讓副理變得很尷尬嗎?」

  「可是由副理升上經理應該會是十拿九穩的事,不可能會有意外吧?畢竟放眼望去,也只有王副理有這個能力勝任經理一職不是嗎?」

  喻婷欲言又止的緩緩皺起眉頭。

  「怎麼了,難道妳並不希望看到副理升職?」同事乙若有所思的盯著她問。

  「我沒有這個意思。」喻婷立刻搖頭,「我只是……」

  「只是什麼?」眾人全都睜大了雙眼看著她。

  喻婷欲言又止的看著大夥,然後搖頭道:「沒什麼。」此時她桌上的電話正好響起,她便趁機轉身去接電話,以躲過眾人咄咄逼人的目光。

  接完電話之後,她並沒有回到討論的人群之中,而是繼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裝忙。

  唉,這種事叫她要從何說起呢?

  她總不能告訴大家她有一種預見的超能力,可以看見一些尚未發生的未來畫面吧?

  她看見一個從未見過的男人坐在經理的位子上,王副理就站在那男人面前,以有些不服氣的態度將手上的卷宗丟到桌上讓那個男人批閱。

  可是讓她震驚的並不是看見一個陌生男人坐在經理的位子上,而是向來謙和有禮、溫文儒雅的副理竟會露出那種咬牙切齒,猶如毒蛇猛獸般的可怕神情。

  倘若那個坐在經理位子上的男人真是新上任的業務部經理,或許她可以體會副理的不甘心,但是人事命令是由公司頒佈的,再不甘心也只能接受不是嗎?可是副理的態度……

  算了,也許她這回的預見根本就不能當真,畢竟過去她所有的預見都是關於自己的事,這是她第一次預見不關自己的事,所以它到底會不會發生,她至今也還不能確定。

  甩甩頭,她甩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開始專心的工作,而其他人則繼續在那邊討論著要吃些什麼好料的。

  然而,大夥誰也沒有發現在業務部大門外,有個人正倚靠在牆面上,聽著業務部裏的討論聲浪,一臉笑得心滿意足、得意至極的模樣。他似乎已經看見自己的未來光明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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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有沒有看見公佈欄上的人事命令?」

  「有呀,我也正想跟你說這件事。那個公告上的佟平到底是誰呀?公司裏有這麼一號人物嗎?」

  「我也沒聽說過耶,難道是分公司的人?」

  「即使是分公司的人,這樣突然空降下來就做業務部的經理也未免太奇怪了吧?l

  「就是說嘛,總經理在想什麼呀,為什麼不直接讓王副理升職管理業務部就好了,這樣莫名其妙的調了個外人來管我們,叫我們怎麼服氣?」

  「說到服氣,最不服氣的人應該是副理吧?」

  說著,眾人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外出未歸的副理座位,然後長歎了一口氣。

  「還好當初我們都只在私底下談論副理一定會升上經理的事,要不然的話待會兒副理回來後,我們就有得尷尬了。」

  「喻婷,妳是不是事先有聽到什麼風聲,所以才從不加入我們的討論?」

  「對呀,我還記得妳曾經說過如果不是副理升上經理的話,我們所說的一切只會造成大家尷尬而已。妳是不是早知道新任經理不會是王副理?」

  「啊?」喻婷呆愣了一下,急忙搖頭道:「不,我怎麼可能會知道這種事呢?」

  「也對,這種事又有誰會料想得到呢?空降部隊。」

  「喂,我打聽到了,知道那個佟平的來歷了。」同事甲興匆匆的從業務部大門口跑了進來,嘴裏迫不及待的嚷嚷。

  「真的嗎?是什麼來歷?」眾人一窩蜂的立刻將他團團圍住的追問。

  「外派人員。」

  「咦?什麼是外派人員?」

  「好像是總經理特別從國外聘請而來的專業經理人。」

  「從國外聘請的專業經理人?」

  喻婷雖未上前去和大家湊熱鬧,卻也拉長了耳朵在聽,當她聽見從國外聘請而來這幾個字時,她不由自主的瞠大了雙眼,因為出現在她預見畫面裏的人,明明就是個黑頭發、黃皮膚的黃種人,一點也不像是個外國人。

  看樣子她這回的預見果然不太準確,畢竟這次的預見跟她並沒有絕對的關係不是嗎?

  「對,聽說公司不只給了他經理的位置,還替他在天母安排了一間住處,準備了私家轎車讓他開,而且呀,聽說他的年薪有千萬。」

  「年薪千萬?!真的還是假的?這個佟平真有那個價值嗎?」

  「誰知道呢?可是肯讓公司花這麼大一筆錢,這個叫佟平的人應該真有兩把刷子才對。」

  「既然他那麼厲害,公司為什麼不安排更高一點的職位給他,而只給他一個業務經理的位置?」

  「誰知道上層的人在想些什麼呢?」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這個佟平是從國外聘請來的,他會講國語嗎?不會要我們用英文跟他溝通吧?」

  「英文?拜託,我從學校畢業之後就沒再碰過英文了。」

  「我也是呀。二十六個字母分開來我或許還認識,但是一組合在一起我就沒轍了。」

  「這下子我更討厭那個叫佟平的傢伙了。」

  「這種話你們可別讓上面的人聽到。」

  突如其來的熟悉嗓音讓眾人在一瞬間迅速的轉身,只見原本外出的王漢東竟不知在何時已回到公司,並且站在他們身後。

  「副理!」眾人尷尬的叫了一聲。

  「上面的人會有這樣的安排一定有他們的考量,我們做下屬的只需要謹守本份,做好自己份內的事就夠了。」他以平靜的語氣循循善誘的對眾人說道。

  「可是副理,我們真的很希望是由你來領導我們,而不是由一個不知從哪里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外派人員來管理我們。」

  「我剛剛已經說了,上面的人會有這樣的安排一定有他們的考量,所以我們只要遵循就夠了。」王漢東平心靜氣的說。

  「可是……」

  「好了,這話題就到此為止。中午休息時間快到了,待會兒我請大家一起去吃飯吧。」他微笑道。

  「副理,你該不會是……想辭職吧?」

  聞言,王漢東先是遏制不住的露出一臉呆愕的模樣,接著霍然仰頭大笑了起來。

  「不是,當不是嘍。」他笑著搖頭。

  「可是你怎麼會突然想請大家吃飯?」

  「只是想謝謝你們大家對我的支持而已。」

  聽見他的回答,眾人下由得鬆了一口氣。此時午休的鈴聲正好響起,大夥不約而同的立刻回座位上拿起皮包、外套等,準備午休的聚餐。

  「喻婷,妳不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嗎?」與喻婷並桌而坐,同為業務助理之一的曾曉鈴背起皮包後,轉頭問她。只見她一動也不動的坐在座位上,好像不打算跟他們去一樣。

  「我先和朋友約好了。」喻婷抱歉的回答。

  「這樣嗎?那就沒辦法了。」曾曉鈴輕皺了下眉頭,「那我們先走嘍。拜。」

  「拜。」

  見大夥吆喝著結伴離去後,喻婷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

  其實她剛剛向曾曉鈴說了謊,因為她中午並沒有約任何人吃飯。至於她為什麼要說謊,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單純的不想和副理太過接近,以及蒙受其惠而已。

  她並不想捲入任何派系的鬥爭之中,只想做個平平凡凡的上班族,有固定的工作與薪水收入可以養活自己就心滿意足了。

  她的身高號稱一五五,事實上連一五四都不到,體重四十二,長得非常嬌小,但卻完全扯不上可愛兩個字。

  她的皮膚從小就黑,頭髮又硬得跟鋼絲一樣,所以根本就無法像其他女生一樣蓄長髮。

  事實上她也曾經試過蓄長髮,但是留了長髮之後的她,看起來就像是戴了一頂過大而且一點也不服貼的劣質假髮在頭上一樣,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所以雖然她對那??蓄長髮的女生們羨慕得要死,卻只能安份的蓄著二十四年不變的短髮髮型。

  外表居於平均值以下,腦袋又不特別聰明的她,從小就很習慣被人忽視,以及安於平凡,也因此她一點都不想去瞠這淌渾水,因為她總覺得公司將會有大事發生的樣子。

  唉,她最近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老預見這些不關自己的事呢?那個名叫佟平的新任業務經理,她沒事怎會老在預見裏看見他呢?真是莫名其妙!

  算了。

  喻婷輕歎一口氣的搖了搖頭,然後拿起皮包披上外套緩緩的走出公司,吃飯皇帝大,還是先去找東西吃,解決午餐比較重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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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一是新任業務經理佟平走馬上任的日子,不僅業務部的人員,幾乎全公司未見過他本尊,卻聽過他傳聞的人都伸長了脖子,等著要看這個有著千萬身價的人長得是啥模樣,是否擁有了三頭六臂。

  所以一早,原本是最多人遲到的星期一,卻意外沒有半個人遲到,而且每個人都精神抖擻的直盯著公司大門口看,一點星期一症候群的模樣都沒有。

  時間八點三十分整,正是公司上班時間的最底線,然後八點四十分,接著八點五十分,最後九點。

  「喂,來了嗎?」

  按捺不住咖啡癮的曾曉鈴在忍耐了半個小時之後,終於再也忍不住的以最快速度沖向茶水間為自己泡了一杯三合一咖啡,然後再以最快速度沖回座位上。

  不過即使來去茶水間總共花不到她三分鐘的時間,她在回座後仍不忘緊張的向鄰坐的喻婷追問人來了沒,就怕自己錯過了精彩鏡頭。

  「還沒。」喻婷搖了搖頭。

  雖然她大概是整層辦公室裏唯一沒有一直盯著公司大門口看的人,但是她深信只要目標出現,即使她不用看也會知道,因為那鐵定會引來讓人難以忽視的騷動。

  「還沒?第一天上班就敢遲到,這傢伙果然夠大牌!」曾曉鈴不屑的哼聲道。

  雖然她已經有男朋友了,但是卻仍對謙和有禮又長得體面大方的王副理一點抵抗力也沒有,是王副理後援會的會員之一,自然也就討厭那個奪走王副理陞官機會的新任經理佟平。

  「也許總經理特許了他什麼特權吧。」喻婷說。

  「這就更讓人不爽了,憑什麼他連一件事都還沒為公司做,就擁有了那麼多特例、特權的?」

  「曉鈴,妳不喜歡新任的經理嗎?」她冷哼說話的語調讓喻婷忍不住懷疑的問。

  「妳喜歡嗎?」曾曉鈴不答反問。

  「我不知道,畢竟我還沒見過他,」面對面的那一種。「也沒和他共事過。」喻婷眨了眨眼,微微的蹙著眉頭老實回答。

  「即使如此,一想到他佔據了副理應該得到的經理職位就覺得討厭,難道妳不會嗎?」

  「這是公司上層的決定,並不是他的錯。如果妳因為這個原因就討厭佟經理,這對佟經理而言不是太不公平了嗎?」喻婷公正的說。

  「我才不管公不公平,反正我就是討厭那個姓佟的人。」

  「曉鈴……」喻婷正想說什麼,四週突然響起的騷動卻讓她住了嘴,轉頭望向騷動處。

  望眼過去,只見同事們全都瞠大了雙眼,目不轉睛的瞪著公司入口的方向,有些人還因為太過專注了,聯手上的原子筆、卷宗,甚至於話筒掉落桌上或地板都不知不覺。

  是什麼事讓大家在一瞬間全都變成了石雕像呢?

  喻婷不解的將目光轉向公司大門口的方向,其間在越過曾曉鈴時,發現原本面對著她的她,不知何時也將臉面向了大門入口的方向,並且和其他人一樣陷入震驚的化石狀態中。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帶著濃厚的懷疑終於找到那個讓眾人失常的原因。

  佟平,她一眼認出那名正走進公司大門的男子是業務部新任經理,因為他和她預見裏的模樣長得一模一樣。唯一的差別只在於預見裏的他是坐著的,所以她壓根兒就沒想過他會長得這麼高。

  看他的樣子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高吧?能長這麼高好好喔,如果他能分她個五公分就好了,真是令人羨慕。

  他像是沒看到公司同事們一個個張口結舌的愚蠢模樣,面不改色的逕自走向總經理辦公室的方向,轉瞬間消失於走廊的那一頭。

  「喻……喻婷,妳有沒有看到,妳有沒有看到?」

  喻婷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時失神的,直到曾曉鈴猛然緊抓住她的手腕,激動的對她叫問道,她這才倏然清醒過來。

  「什麼?」她茫然的看向曾曉鈴。

  「帥哥,剛剛走進公司裏的大帥哥,妳有沒有看到?」

  「大帥哥?妳是說佟經理嗎?」

  「佟……經理?」曾曉鈴一瞬間呆住了。「妳是說剛剛那個大帥哥就是今天要到公司報到的業務經理佟平?」她露出一臉大受打擊的表情,難以置信的瞪著喻婷問:「妳怎麼知道?」

  「這……」這回呆住的人換成喻婷,因為她一時之間竟忘了公司尚未正式將新的業務經理介紹給大家認識,她這樣斷然認定他就是佟經理,感覺不是很怪嗎?

  真是糟糕呀!

  「我猜的啦,畢竟他明明就是個生面孔,但卻可以堂而皇之,不需要人家帶領或通報就直接走進總經理的辦公室裏,如果他是客戶或廠商的話,應該不可能這麼大膽隨便吧?但如果他本身就是公司管理階層的人員,那就另當別論了。所以我才會大膽的猜測他是佟經理啦!」她慌張的解釋,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曾曉鈴的反應,就怕她拆穿了自己的謊言。

  「他比副理還要帥。」曾曉鈴喃喃的說。

  「啊?」喻婷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而且看起來也比副理年輕。」曾曉鈴繼續喃喃自語。

  「曉鈴?」

  「但是最令人難以置信是他的年薪竟然有千萬……天啊!這是不是就叫做黃金--不,應該說是鑽石單身漢?」她的雙眼閃閃發亮。

  看著曾曉鈴從震驚的瞠大雙眼,到眼睛逐漸變成心形閃閃發亮,還做出雙手捧心的癡狂模樣,喻婷忽然發現自己雖然張開了嘴巴,卻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現在是什麼情況?曉鈴她不是很喜歡、很欣賞王副理,而討厭佟經理嗎?怎麼現在看起來好像她喜歡的人不是王副理,而是佟經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喂喂喂,曉鈴,妳剛剛有沒有看到那個大帥哥,天啊,他到底是誰?好帥好有型喔!」突然之間,同為業務助理的張愛美帶著發現新大陸的興奮神情,有如一道狂風般的掃到她們面前,激動的抓著曾曉鈴叫道。

  「他就是我們的新經理佟平。」曾曉鈴得意的對她說。

  「什麼?!」張愛美頓時雙眼圓瞠的尖叫出聲,「真的假的?」

  其他人一聽見她們倆的對話後,頓時一窩蜂的全圍繞了過來,男人是一臉好奇,而女人則是一臉既驚又喜,然後全部人的目光都緊盯在曾曉鈴臉上,屏息的等待她的回答。

  曾曉鈴先環視眾人一圈之後,然後以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緩緩的點頭道:「是真的。」

  頓時之間,只見所有女人們在一瞬間全都瞠圓了夾帶驚喜的雙眼,還像是在演戲般誇張的捧起自己的雙頰,夢幻般的低喘出聲--

  「天啊!」

  喻婷愣愣的看著眼前這極具戲劇性的一幕,然後眨了眨眼,再搔了搔頭。

  她們……是瘋了嗎?

  她腦袋猶豫的浮出這麼一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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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啊,真是太帥了。」

  「雖然有點冷漠,除了公事之外從不隨便開口跟人聊天,也不笑,但是對待屬下卻非常的有禮貌又客氣。」

  「最讓人心悅誠服的是他卓越的工作能力,光他一個人一個月的業績,就超過所有人業績的總和。他真的實在是太厲害!」

  「而且他既高又帥,聲音又好聽。」

  「天啊,我想當他的女朋友。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了沒?」

  「這麼優秀的男人一定有吧。」

  「我也是這樣想。唉,真想看看他女朋友長得是什麼模樣,一定是個大美女吧?」

  「一定是。」

  喻婷靜靜的洗完手後,慢慢的走出女廁。

  近一個月來,不管她走到哪里,只要碰到有女同事聚集的地方,所聽到的談話內容十句裏就有九句是在談論業務經理佟平的,聽得她這個從不與人八卦的人,都快要能對佟經理的八卦傳言倒背如流了。

  公司裏,所有的女同事都覺得他很帥。

  雖然她覺得還好,因為她未來的堂姊夫就是一個不輸給佟經理的大帥哥。

  公司裏所有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覺得他的工作能力一流。

  雖然她覺得這本來就是應該的,要不然他年薪千萬是假的不成?

  公司裏--不,事實上只要曾經和他接觸過的人,不管是公司裏的女同事,或者是在同棟大樓工作,別家公司裏的女職員,甚至於負責打掃的歐巴桑,每個人都覺得他客氣又有禮貌。

  雖然她覺得這本來就是做人的基本態度,不是嗎?

  而最常被人談論的就是關於他有沒有女朋友這件事。雖然這一點也不關她的事,但是在聽多了別人的揣測與猜疑之後,她的好奇心也被勾了出來。

  他有女朋友嗎?女朋友真是個大美女嗎?嗯,即使不是個超級大美女,應該也是一個可以配合他身高,身形修長的女性吧。

  回到座位上之後,喻婷因為手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無聊之餘只好將月底才要做的工作,也就是將電腦裏的出貨傳單列印出來,與她抽屜裏的報價單核對。

  「喻小姐。」

  突如其來的叫喚聲讓她從專心核對的單據中擡起頭來,只見最近的八卦主角佟經理正站在她座位前方,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經理找我有事嗎?」她眨了眨眼,從座位上站起來問道。

  「妳現在有空嗎?」

  喻婷看了一眼桌上尚未對完的傳票和報價單,然後朝他點了點頭。反正這些事只要月底前做完就可以,一點也不急。

  「那麼可以麻煩妳到我辦公室裏來幫我處理些文件好嗎?」佟平面無表情,語氣卻相當客氣的朝她詢問。

  「當然可以。」喻婷認真的點頭,然後迅速的將桌上的傳票、報價單收拾一下,隨即跟著他走向經理室。

  經理室內的辦公桌與一旁的小會議桌上堆滿了報表與散亂的單據,擁擠而紊亂的佔據了整個桌面,連一點空缺都找不到。

  「不好意思,很亂。」他仍是面無表情,但語氣中聽得出來他有些不好意思。

  「經理是要我幫你整理這些單據嗎?」

  「事實上是想請妳幫我找幾張單據,不過可能有點麻煩。」佟平瞪著兩張桌面上堆積如山的單據,微微的皺眉道。

  其實只要是他能力範圍所及的事,他絕對不會麻煩別人來做。可是也不知道以前的業務經理是怎麼做的,竟然將眼前這些該分門別類、按照日期排序的原始資料搞得一團亂,害他原本只是為了要找幾張單據,卻得將儲藏室整個搬到他辦公室裏,而且最大的問題是還是找不到。

  就在他要抓狂之際,忽然發現有幾迭最近這兩年的資料被整理得相當整齊,而它們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單據上全掛有「喻婷」這兩個字。

  他對喻婷這兩個字有印象,因為在他所必須要簽核的單據報表中偶爾會看到這兩個字,但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是一個很怪異的情況,因為只要和他有所接觸的人,雖不能說他都能過目不忘,但是大多都會有印象。可是這個喻婷明明就是他的屬下之一,他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這是怎麼一回事?

  基於好奇與不得不找人幫忙他的無奈感,他走出經理室想找個有空的人幫他,順便看看那個名叫喻婷的人長得是何模樣。

  然後他終於看到她--

  她長得很平凡,沒有明亮動人的雙眼,沒有潔白無??的肌膚,沒有飄逸如絲的長髮,也沒有化妝,老實說只有三個字適合她,那就是--不起眼。

  可是說也奇怪,她明明長得是那麼平凡不起眼,但是在她身上卻隱約可以感覺到一股令人舒暢的氣氛,讓他煩躁無奈的情緒不知不覺的慢慢沉澱下來。

  於是他走近她,發現她正在做著月底再做就可以的工作,便自然而然的開口請她幫忙了。

  「沒關係,經理要找什麼樣的單據?」喻婷微笑的問。

  佟平從紊亂的辦公桌上翻了張紙遞給她。

  喻婷看了一會兒後,朝他點了點頭,隨即著手工作起來。

  雖然她的外表平凡不起眼,腦袋也不怎麼聰明,但是再怎麼差勁的人身上總會有一、兩個優點,而她唯有的兩項優點就是勤勞踏實,以及脾氣溫和。所以不管她走到哪里,始終都能平和的擁有良好的人際關係。

  勤勞踏實的個性讓她養成不慌不忙的工作態度,以及擁有一雙迅速敏捷的雙手。

  所以在知道自己此刻的工作目標之後,她先是將堆積在兩張雜亂不堪的桌面上的單據檔大致分門歸類的整理一下,然後才以無比的耐心與專注力,一邊尋找著經理要的單據,一邊趁機將單據做更細微的整理。

  當她順利的找出所要的單據時,原本亂成一堆的資料也在同時間被她分門別類,整理得井然有序。

  「謝謝妳。」確定她幫他找出來的單據就是他所要的之後,他擡起頭來對她說。

  喻婷迅速的搖頭。「經理還有事要我做嗎?」

  「沒有了。」

  「那我出去了。」

  佟平點頭,然後就見她轉身離去。從頭到尾沒有矯揉造作,也沒有留戀不捨。跟公司內其他拚命想找機會接近他的女職員完全不同。

  她難道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嗎?還是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和他完全沒有任何可能,所以乾脆一開始就放棄了?

  腦袋在一瞬間突然變得一片空白,佟平在下一秒驀然嗤笑出聲。

  他在幹麼呀?竟然為了一個完全不起眼,又沒半點女人魅力的小不點在這邊失神發呆,真是太不像他了。

  甩甩頭,他倏然將心思拉回來專心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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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工作方便的關係,喻婷在市區裏租了間七坪大的小套房,平常週一到週五的時間都住在那裏,但一到假日,她就會回天母的住家陪伴父母。

  其實並不是所有住在天母的都是有錢人,至少他們家就只是一般的小康家庭而已。

  爸爸在大學任教,媽媽因為興趣的關係在家裏一樓處開了間插花教室,專門教人插花。

  她有一個哥哥、一個妹妹,哥哥在退伍後重回學校攻讀教育學系,將來百分之百跟爸爸一樣會是個老師,而小她三歲的妹妹則仍在校讀書,尚未畢業。

  他們一家人平時雖各有各的工作或學業要忙,但是到了假日時一定會找時間齊聚在一起聊天說笑,所以家人的感情很要好。

  今天是周休二日的第一天,大家都很期待今天的到來,因為哥哥說今天要帶女朋友回家介紹給他們認識,所以一早起床之後,除了已經出門約會的哥哥外,剩下的四個人都忙碌的不得了。

  為了給哥哥的女朋友有最好的印象,爸媽一早起床大掃除,還分配了工作給她,要她負責到市場買菜。

  光看手上媽媽交給她所要購買的菜單,她就知道今晚的晚餐肯定會很豐盛。

  拉著買菜專用的手拉式菜籃走進傳統市場裏,喻婷邊逛邊買,在買完蔬菜、水果後,隨即鑽入專賣肉類的小巷內,從豬肉、牛肉、雞肉到魚肉,一攤逛過一攤。

  突然間,一個不可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的發光體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之所以引用發光體這三個字的原因是,以他為中心,方圓五公尺以內的女人,不管老少,全都偷偷的在看他。

  佟經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呀?

  喻婷還在思考這個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時,卻看到他和魚攤的老闆起了爭執。

  「帥哥,我再問一次,你確定要帶回去自己殺嗎?用蠻力亂切,再好吃的魚也會變得不好吃。」老闆板著臉嚴肅的說。

  「我知道。」佟平平靜的回答。

  「既然知道你還要自己殺?」

  「對。」

  「這些魚可是我這攤上最好的魚,我絕不允許外行人以錯誤的方式將牠白白浪費掉。」看他絲毫沒有軟化的跡象,魚攤老闆以更嚴厲的語氣道。

  「外行人?」佟平臉上乎靜表情的面具終於有點龜裂。

  「難道不是嗎?」魚攤老闆露出瞧不起人的表情。

  他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個公子哥,別說殺魚了,說不定連菜刀都不會拿哩。本來以為他是要買回家讓他媽或女朋友、老婆料理的,沒想到他卻說是自己要煮的,這叫他如何能眼睜睜的看他浪費上好新鮮的魚肉呢?

  「既然被你這樣說,那就更要自己殺了。」受不了他明顯瞧不起人的態度,佟平驀然繞過攤位,直接走進攤位裏頭。「借過。」他對擋路的老闆說。

  他高人一等的體格讓魚攤老闆下由得後退了一步,讓出路來,但是嘴巴仍一點也不想認輸。

  「幹麼,你想打架呀?」魚攤老闆不由的握緊拳頭,睜大雙眼瞪視著。

  但佟平並沒有理他,捲起袖子抓起他剛選購的那條魚,然後走到水龍頭前,拿起一旁的刀子,刷刷刷……切切切……

  不一會兒功夫,一盤刀工媲美五星級大飯店主廚的魚切塊驀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啪啪……」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熱烈的鼓掌聲,其中以魚攤老闆鼓掌得最用力,還露出一臉崇拜樣。

  佟平得意的微笑,不忘向周遭給他掌聲的民眾們回以點頭禮,然而冷不防一張熟悉的笑臉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讓他渾身一僵,整個人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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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

  只要一想到經理在市場裏看到她時被嚇呆的模樣,喻婷便忍不住的輕笑出聲。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壓根兒就無法想像佟經理拿著菜刀站在廚房裏的模樣,可是即使是親眼所見,她仍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佟經理怎麼看都像是一個會遠庖廚的男人,沒想到事情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他到底是從哪里學到這麼俐落的刀工呀?而且看他動刀的樣子,他應該不只會切魚而已,應該也會切菜、煮菜吧?真是人不可貌相。

  「喻婷,妳在笑什麼?」察覺到她臉上的笑容一直持續著,曾曉鈴忍不住好奇的探過頭來問道。

  「沒什麼。」喻婷搖搖頭。

  「可是我明明就看見妳剛剛一直在笑。老實招來,妳剛剛在笑什麼?」

  喻婷再次搖頭,然後起身望向她。「我有點想喝咖啡,妳要不要也來一杯?」

  「好呀,那就麻煩妳也幫我泡一杯嘍!謝啦。」曾曉鈴立刻點頭。

  喻婷微微一笑,轉身走向茶水間去泡咖啡。

  其實她並不嗜咖啡,比起咖啡她更喜歡喝茶,至於她現在為什麼會突然想喝咖啡呢?只因為她知道唯有咖啡這兩個字才能讓曾曉鈴暫時忘了要追問她的事,所以她才會這麼說。

  從抽屜裏拿出兩包三合一咖啡和兩個免洗杯,她將三合一咖啡的包裝紙撕開,將咖啡倒進紙杯中,而當她將熱水注入紙杯中,有人推開了茶水間的門。

  她轉身一看,正巧與剛推門而入的佟平四目交接,兩人在一瞬間全都尷尬的呆住了。

  「經理。」喻婷率先垂下雙眼恭敬的喚道。

  佟平朝她輕點了下頭,然後走進茶水間從抽屜裏拿了個立體茶包出來沖泡。

  他不喜歡喝咖啡,喜歡喝茶嗎?喻婷有些訝異的看著他。

  「有事嗎?」感覺到她的視線,他突然開口。

  喻婷呆愣了一下,立刻搖頭。但是下一秒鐘,她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微笑的問道:「那天的魚好吃嗎?」

  他渾身一僵,壓根兒沒想到她會提起那天的事。

  「妳覺得這樣很好玩嗎?」他有些惱怒的瞪著她問。

  喻婷一呆,也沒想到他會為了她的一句話而突然生起氣來。

  「我……」

  「妳是不是偷偷的在跟蹤我,看到我和在公司工作的樣子完全不一樣覺得很好玩?」他惱怒的打斷她,嘲諷的質問。

  喻婷眨了眨眼,覺得有點委屈,她並不是他所說的那種人,既沒偷偷的跟蹤他,也沒有嘲笑他的意思。可是即使如此,她的確知道了他不為人知的一面,侵害到他的隱私了不是嗎?

  「對不起。」強忍著被誤會的委屈感受,她微笑的向他道歉,然後端起泡好的兩杯咖啡走出茶水間。

  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佟平突然有種很怪異的感覺,自己是不是誤會她了?因為她的樣子看起來就像隨時都會哭出來的樣子,雖然她臉上揚著笑容。

  呼,他記得那天她手上好像拉了一輛裝滿蔬菜的菜籃車,如果她真是跟蹤他而去的,應該不會買那麼多菜吧?

  可惡,他剛剛到底是發什麼神經,怎麼說出那些話呢?

  看樣子他得找個機會向她說聲對不起了。

  輕歎一口氣,佟平端著泡好的茶走出茶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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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要償還欠喻婷的那句對不起,佟平總是在找能與她單獨相處的機會,所以在不知不覺間,他的目光已經習慣跟隨著她而動。

  也因為注意她的時間變多了,他對她的認識與瞭解也跟著變多了起來。

  她是一個很迷人的女人。

  別誤會他是在睜眼說瞎話,因為他所指的迷人並不是指她的外表,而是指她的內在。她的內在相當的迷人。

  溫柔、堅強、和善、勤奮、積極,她的優點全表現在她為人處事與工作上,但是現在的人都太在意眼睛看得到、耳朵聽得到的表相了,所以才會沒人發現這一點。

  可是即使沒有人真正的發覺到她的好,但是天生的感官仍能忠實的反應在自身的行為,因為大夥在和她相處時,總會不由自主的露出他們最輕鬆愉悅的一面。

  喻婷雖然長得不起眼,身上卻散發著一股能夠安定人心、讓人感覺溫暖的氣息,她是個相當迷人的女人,至少對他而言是如此。

  佟平並不想承認自己竟會被一個長得有點像小猴子的女人吸引,可是事實證明他的感情好像真要淪陷了,因為看到其他男人圍在她身邊時,他竟然有種不爽的感覺。

  「張智輝。」他沉聲喚道。

  「經理。」靠站在喻婷辦公桌緣邊,正對著她和曾曉鈴說冷笑話,逗得她倆笑不可抑的張智輝立刻站直了身子應聲。

  「我想跟你討論一下元泰的合約,你拿了資料後到我辦公室來一下。」他說。

  「好。」張智輝立刻點頭,轉身回座位去拿數據。

  佟平本想轉身回辦公室,卻在向前走了一步之後,猶豫的停了下來,再度轉身面向喻婷的座位。

  「喻小姐。」他開口叫道。

  喻婷聞言立刻轉頭看向他。

  「上回妳幫我整理的資料有些問題我想請問妳,所以可不可以麻煩妳待會兒我和張智輝談完事之後,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好的,經理。」她點頭回應。

  聽到她的回答,佟平頓時露出一抹滿意的淡笑,好像談成了什麼大案子一樣的滿足。

  「喂,喻婷,妳在和經理搞曖昧呀?」一見經理走進辦公室,曾曉鈴立刻抓住機會審問。

  「啊?」喻婷猛然一愣,被問得莫名其妙。

  「什麼啊,快點回答我的問題,妳是不是在和經理搞曖昧?」

  「妳是哪里聽到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八卦消息呀?」喻婷又呆愕了半晌,這才皺著眉頭失笑道。

  「不是聽來的,是我發現的,難道妳剛剛沒看到經理臉上的笑容嗎?」

  「經理他剛剛有笑嗎?」怎麼她沒看到?

  「妳是不是在演戲?」

  「啊?」

  曾曉鈴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好像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麼端倪的模樣。可是不管是她臉上的表情或眼神,都端正無辜的讓人覺得自己是那個惡意誣陷她的罪人。

  「算了。」她驀然大呼了一口氣說。

  「啊?」喻婷仍是那副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模樣。

  「喻婷,妳要說這是女人的嫉妒心也好,要把它當成我對妳的忠告也好,我勸妳最好別肖想能和經理成雙成對。」曾曉鈴一本正經的提醒她。

  「啊?」

  「我們姑且不論經理他是否已經有女朋友了,或者他的品味異於常人會喜歡妳這一型的女人,但是妳只要稍微靠近他一些的話,肯定會被那些愛慕經理的女人們批評得體無完膚,妳最好先知道這一點。」曾曉鈴繼續說。

  「曉鈴,我並沒有……」

  「妳並沒有喜歡經理?」她截斷她的話,「這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全公司只要是未婚的女人都在暗戀他,而已婚的則是欣賞他,就連打掃廁所的歐巴桑都忍不住想替自己的女兒作媒。面對經理這樣優質的男人,妳怎麼可能會一點都不心動呢?」

  「曉鈴,」看著她,喻婷倏然吸了口氣後緩慢的開口,「我承認像經理這樣的男人的確很容易讓人心動,我也無法豁免。可是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光是外表就絕對不可能配得上他的,所以我不會作白日夢。」她認真的說。

  聽她這麼一說,曾曉鈴愣了愣,反而覺得好像有些對不起她,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安慰。

  「喻婷……」

  她欲言又止的開口,卻被喻婷微笑的搖頭打斷。

  「妳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啦,我長得不起眼又不是妳的錯,況且這副長相都已經跟了我二十四年,我早就習慣了。」她微笑的說。

  「其實妳長得很可愛。」

  「我知道呀,只要眼睛再大一點,皮膚再白一點,頭髮再軟一點、長一點嘛。」喻婷再次對她咧嘴笑道,同時用雙手將自己的眼睛撐大。

  曾曉鈴看著她忍不住噴笑出聲。

  「真服了妳。」她搖頭道,語氣中藏著佩服。根本就沒有一個女人會拿自己平凡不起眼的長相來開玩笑,但喻婷卻絲毫不在意,光是這一點就讓人佩服了,也難怪她在公司不管和任何人都能和平相處。

  「對了,妳有沒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的?我的事都做完了。」喻婷微笑的問。

  「真的嗎?」曾曉鈴雙眼登時一亮,立刻從有些紊亂的辦公桌上翻出一大迭出貨單據,同時一邊說著,「太好了,那妳可不可以幫我把這些出貨單輸進電腦裏,我還有其他事要做,根本就沒有時間做這個,拜託妳了,喻婷。」

  「交給我吧。」她微笑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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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因為臨時有事的關係,佟平在和張智輝談完話之後,隨即馬不停蹄的離開公司,直到下班時間都尚未回公司。

  喻婷眼看著同事們一個個收拾東西離去,無奈的第N度拾起手腕上的手錶查看。

  已經六點多了,她是不是應該要繼續等下去,還是要回家呢?

  經理說有問題要問她,卻沒告訴她這事緊不緊急,如果她就這樣先行下班回家去的話,之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也應該不關她的事吧?畢竟經理並沒有命令她一定要等他回來,不是嗎?

  可是她雖然有這樣的想法,卻無法讓自己做出這麼不負責任的事出來,因為今天可是星期五,換句話也就是說她這一走,經理要再找她可得等到下星期一才行,如果經理想要詢問她的事不能夠等三天的話,那該怎麼辦?

  猶豫了半晌,她決定還是留下來等一下好了,如果經理到七點都還沒回來的話,那麼一切就是天意了。

  既已打定主意要留下來等,喻婷決定替自己找點事來做,只不過有什麼事可以做呢?

  她忽然想到茶水間裏的抽屜、櫃子好像很久沒人整理了,她平常都自己帶茶葉來泡,根本就不會用到裏頭的東西,直到那天泡咖啡時才發現裏頭亂七八糟的。

  嗯,看來她是找到事可以做了。

  將皮包和外套堆放在桌上明顯處,以防要離開的人以為公司人都走光了而將她反鎖在公司裏之後,她幹勁十足的捲起袖子朝茶水間走去。

  打開茶水間裏的電燈,她從抽屜開始整理起,亂的就將它排整齊,髒的就拿抹布來擦,過期的就把它丟掉,清理完抽屜後,她改整理上方櫃子裏的東西。

  上面櫃子的部份比下頭的抽屜更紊亂,大概是使用的機率比較少的關係吧,可是到底是哪個天才竟然把開過又非密封性的豆幹放在上頭呀?都發黴了,好噁心。

  皺著眉,喻婷將那個「白色」的豆幹從櫃子裏拿出來,然而隨著她拉出的動作,一隻小強突然從豆幹後頭飛了出來,她頓時嚇得驚聲尖叫,差點沒魂飛魄散。

  「啊--啊--」

  嘴巴尖叫著,喻婷火速拚命往後退,但是那隻該死的小強好像和她卯上一樣,不管她退到哪里,牠下一秒鐘就飛到哪里,該死的將「欺善怕惡」這四個字發揮得淋漓盡致。

  「啊--啊--」

  她再也受不了的轉身就往門外沖去,然後--

  砰!她撞到一面「牆」。

  「妳在幹什麼?」「牆」開口說話。

  喻婷迅速的擡起頭,只見讓她等了一晚的佟經理正以一臉懷疑的表情對她挑著眉。她用力的呼吸,想用最快的速度恢復平日冷靜端莊的模樣,但是--

  一個咖啡色拇指般大小的東西在她眼角餘光所及的範圍內,驀然停留在她肩上。

  反應幾乎是發生在同一瞬間,喻婷倏然放聲尖叫,整個人往前一跳,雙手雙腳就像只無尾熊般的緊緊巴在佟平身上,繼續以吃奶的力氣尖叫著。

  佟平一看見那隻咖啡色的生物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雙眼微瞇,目光銳利的看準目標,腳一擡一踏,咱的一聲,不費吹灰之力便解決了讓巴在他胸前的女人花容失色的罪魁禍首。

  「牠已經被我踩死了。」他開口道,耳邊的尖叫聲終於慢慢的停了下來,胸前的小頭猶豫的擡了起來,卻不是看向他,而是轉頭看向剛剛小強曾經短暫停駐過的肩膀,再看向地板的方向。

  他收回踏出去的腳,讓那隻被他踩扁了的咖啡色生物屍體展現在她眼前,以茲證明。

  他感覺到胸前的她頓時鬆了一口氣,但卻在下一秒鐘渾身一僵,倏然以最快--光速可能都比她慢上一點的速度跳離開他。

  「對、對不起,經理。」她低著頭低聲向他道歉,一張臉熱得就像隨時都會起火燃燒一樣。

  天啊,她剛剛到底做了什麼?

  「妳在這裏做什麼?」知道她現在一定尷尬到快死了,為免她難看,佟平特別以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平常語氣詢問。

  喻婷感謝的偷瞄他一眼,隨即又立刻低下頭來。

  「呃,因為我沒事做,所以……」

  「沒事做?」佟平忍不住打斷她道,「已經下班了妳知道嗎?」

  「我知道。」

  「那妳為什麼還特地到這兒來『沒事找事做』?」

  「我在等經理啊。」她愕然的擡起頭來看他。聽經理的語氣好像他壓根兒就忘了下午曾對她說過的話。

  「等我?」佟平微愣了一下。

  「經理不是說有問題要問我嗎?」喻婷望著他說。

  聞言,佟平猛然想起一切,他真是該死,怎麼會忘記自己說過的話呢?而她又為什麼會這麼老實,都已經下班了不是嗎?有誰會為了他這麼一句話,而特地留下來等他的?

  她真的是……該說有責任心,或者是傻氣呢?

  「走吧,我送妳回家。」他深吸一口氣說。

  「啊?」喻婷被嚇了一跳,愣愣的看著他。

  「我說我送妳回家。」他重複的說道。

  「不用了啦,我自己搭車回家就行了,反正現在也不是很晚。」她急忙搖頭拒絕,始終謹記著曾曉鈴對她的忠告。「還有,經理,你不是有問題要問我嗎?」

  「那個不急,星期一上班之後再說。」

  「喔,原來不急,那我待會兒就可以回家嘍?」喻婷眨了眨眼問。

  「待會兒?」佟平皺眉重複她的話,「妳還不打算要走嗎?」

  「我要先把地板弄乾淨才能走。」她皺眉瞄了一眼地上的那坨屍體道。至於櫃子的整理,看樣子她得再找時間來做了。她在心裏忖度著。

  「好,那我等妳。」

  「啊?」她又呆住了。

  「別光站著發呆,動作快一點。」他催促。

  「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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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在餐廳裏當著其他人面前與他發生爭論,喻婷在坐上公司派配給佟平的RX330之後,這才從皮包內抽出三百元的現金遞給他。

  「經理,這是我晚餐的錢。」她說。

  佟平瞪著她遞到他面前的三百元,眉頭在一瞬間緊皺了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她一???不解的看著他。

  「妳覺得我連三百元的簡餐都請不起嗎?」

  「啊?」喻婷猛然一愣,急忙搖頭,「經理,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麼妳現在是在做什麼?」

  「我只是找不到理由要讓經理為我破費而已,所以……」

  「如果要理由的話,今晚我讓妳在公司裏白等了我兩個小時,這算不算得上是一個理由?如果不算的話,我還有另外一個理由。」佟平看著她說。

  喻婷怎麼也想不出她有讓經理必須請她飽餐一頓的理由,而且竟然還有兩個。

  「另外一個理由?」她忍不住好奇的問。

  「這陣子我一直想找機會跟妳說對不起。」他輕咳了一聲,以有些不自在又略帶點羞赧的語氣道。

  喻婷愣愣的看著他,完全搞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對不起?為了什麼?」

  「上回我的口氣很差,我覺得應該要向妳道歉。」

  她眨了眨眼,臉上的表情愈來愈疑惑、愈來愈不解。

  「上回?」

  「就是上回在公司茶水間裏,我說妳跟蹤我的事,對不起。」

  「啊?」

  喻婷再度眨了眨眼,但這回臉上帶的卻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經理指的是這件事呀!

  「我已經忘了,更何況那件事我的確有錯,因為任何人都不喜歡被人偷窺。雖說我那天真的只是碰巧也到那個市場去買菜,但是看到經理時我卻沒有立刻上前去向你打招呼,反而靜靜的站在人群中看你表演殺魚,那就是我的不對了,對不起這三個字應該是由我來說的。對不起,經理。」她面露羞澀的微笑,誠心誠意的反過來向他道歉。

  佟平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這張他所見過最美麗的笑臉,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完全說不出話來。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美醜,竟然能因為一個微笑而改變。

  現在的她,美得讓他怦然心動。

  「喻婷,妳有男朋友嗎?」無法遏制內心裏想知道的慾望,他衝動的開口詢問。

  沒想到他會突然問她這麼一個私人的問題,喻婷傻愣愣的看著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有嗎?」佟平催促的再問,闇黑的雙眸目不轉睛的凝望著她,隱隱發出一股讓人拒絕不了的氣勢。

  「沒有。」在不知不覺中降服於他的氣勢下,她老實的搖了搖頭,回答了他的問題。

  「那好,」一抹笑容倏然從他臉上泛開,讓向來一板一眼,雖然俊俏卻少了一點人氣的臉龐頓時亮了起來,也讓喻婷在一瞬間被他迷得七葷八素的。「我們交往吧。」他說。

  然而,喻婷僅目不轉睛的望著他,仍舊沉迷在他迷人的笑臉之中,有聽卻沒有真正將他說的話傳達進她微微暈眩的腦袋中。他真的好帥、好帥喔!

  「看樣子妳是沒有異議了。」佟平滿意的微笑道。

  喻婷拚命的讓自己的腦袋恢復清醒,終於他這回所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聽進她耳裏,傳至腦中。只不過她剛剛在發癡的時候,是不是漏聽了什麼話呀,要不然經理怎會說她沒有異議呢?

  「經理……」她開口試著想把事情弄清楚,沒想到才叫了聲經理,就被他打斷。

  「妳現在下應該再叫我經理了吧,至少在離開公司下班之後,別再叫我經理。」他糾正她。

  喻婷再度露出不解的表情。

  她今晚離開公司之後,一直都稱呼他為經理他都沒有異議呀,為什麼現在卻突然要她別再叫他經理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經理,我不懂你的意思。」她小心翼翼的開口。她剛剛到底漏了什麼該聽的重點呀?

  「妳還叫我經理?」他眉頭輕皺,語氣中有些無奈。

  「可是不叫經理要叫什麼?」她並不想惹他不快。

  「佟平,這是我的名字,妳應該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經理叫什麼名字,可是經理……」

  「叫我佟平。」他打斷她說。

  喻婷頓時被嚇了一大跳,張口結舌的瞪著他。

  「不,不行。」她像突然回魂般的猛然搖頭,「這樣對經理太不敬了。」

  「下班之後我們就是男女朋友,而不是經理與屬下了,互叫對方的名字跟不敬有什麼關係呢?」他蹙眉道。

  「男、男女朋友?!」她一瞬間張大了雙眼,有些結巴的輕吐這差點把她嚇死的四個字。

  「妳剛剛不是已經答應要和我交往,沒有異議嗎?」她的反應讓他有些不快。

  異議?他剛剛說的異議指的是這種事?

  「不,我有異議,我有異議!」她猛然急切的喊道,腦袋裏浮現的全是自己和他站在一起不登對的畫面。

  「妳有什麼異議?」

  「我不能跟經理交往。」

  「為什麼?妳不喜歡我嗎?」他更皺緊眉頭。

  「這怎麼可能,」喻婷不由自主的沖口叫道,卻在下一秒鐘想挖個地洞將自己給埋了。

  她正在使這件令她作夢也會笑,卻不可能會發生--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不該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複雜化。

  「我的意思是說像經理這麼受歡迎,長得帥、能力強、待人有禮,前途又無可限量的人,怎麼可能會有女孩子不喜歡你呢。」她徒勞無功的解釋著。

  「既然妳也喜歡我,有什麼理由讓妳不能和我交往?」佟平筆直的凝視著她,一字一字的問。

  看吧,她剛剛就有預感自己會讓事情變得複雜化,如果她剛剛撒謊說不喜歡的話,那麼事情不就可以簡簡單單的解決嗎?真是糟糕。

  「經理,喜歡你的女生大有人在,而且她們每一個都比我聰明漂亮,為什麼你卻想和長得不起眼,又不聰明的我交往呢?」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喻婷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問。

  一頓之後,她咧嘴微笑的看著他又說:「你是不是覺得和我這樣的人交往,到時候要分手比較容易?」

  車內忽然陷入一片沉靜之中。

  佟平黝黑的雙眼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沒有開口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這樣的他讓喻婷愈來愈感覺不安,隨著沉靜的時間愈拖愈長,她如坐針氈的感覺愈明顯。

  終於,他轉開了視線。

  「我沒有那個意思。」他淡淡的開口說,然後發動引擎將車子駛離停車場。

  在送她到達家門口,她下車之前,他沒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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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婷的心情很鬱悶,而且已經持續了一整個星期。

  轉眼之間,又是星期五。

  還記得上星期五晚上所發生的事,佟經理請了她晚餐,還要求著說想要和她交往,結果呢?連續一個星期的時間他連正眼也沒看她一下,感覺就像根本已經遺忘了她這個人的存在似的。

  他真的曾經說過想和她交往嗎?或者那一切根本就是她幻想出來的?

  其實不管那一切是真的發生過,或者只是她的幻想,現在一切都已經回歸正途。

  他仍是高高在上,她望塵莫及的業務經理,而她呢,則仍是公司裏最不起眼的小業務助理,雖然不是什麼重要角色,卻安守本份的認真過著每一天,就跟往常一模一樣。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情卻無法再跟往常一樣呢?

  只要態度積極,人生就會過得快樂。為什麼她的座右銘會失去功效?不管她再怎麼積極努力,快樂卻不再找上她?

  「喻婷,待會兒下班妳跟我一道走,我們坐同一輛車。」曾曉鈴像道風般的飆回座位上,傾身對她交代。

  喻婷對她點了點頭。

  星期日是曾曉鈴的生日,大夥老早之前就約好了今天要幫她慶生,行程是先去大吃一頓,再轉戰到KTV去喝酒唱歌,狂歡到深夜。

  這是他們這些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最常有的紆壓方式,也就是找些可以聚餐狂歡的名目,然後在小週末的夜晚玩到瘋。

  其實她對這種紆壓的方式有點不以為然,因為這頂多只是短暫轉移注意力的方式而已,壓力並不會真的因此而紆解消失。不過如果大家能因此而暫忘生活與工作的壓力,得到短暫的放鬆與快樂的話,那又何嘗不可呢?

  總之,如果有同事找她聚餐的話,她雖用不著這種紆壓的方式,她仍會為了讓大家高興而參加,然後在十點時告辭先走一步,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習慣了她乖寶寶的作風。

  下班鈴聲一響,同事們一個個面露期待的表情,動作迅速的收拾桌面準備下班--這樣的畫面在星期五最是常見。

  「曉鈴,待會兒見。」

  被大夥託付負責準備蛋糕的同事對曾曉鈴揮手道,他要先行一步去拿蛋糕,而其他同事有些是為了搭便車,有些則是要先繞到別的地方準備禮物,陸陸續續的先行離去,轉眼之間,偌大的辦公室裏只剩幾個還在工作,看似要留下來加班的人,以及她和曾曉鈴。

  「曉鈴,妳準備要走了嗎?」喻婷望向身旁已經補妝補了超過十分鐘的人。

  雖說壽星最大,但是遲到還是不太好吧?

  「隨時都OK呀。」曾曉鈴一邊用睫毛膏刷著睫毛,一邊回答她。

  「那妳還在等什麼?」喻婷試探的問。她的樣子彷彿是在等人,因為光是刷睫毛這個動作,她至少就已經做過三次了。

  「等要載我們的人呀。」曾曉鈴將睫毛膏收進化妝包裏,擡起頭對她咧嘴笑道。

  「誰要載我們?」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經理。」

  果然很糟。

  「為什麼我沒聽說經理也要去?」她小心翼翼的問。

  「我也沒想到經理會答應我的邀請,我真是面子十足。」曾曉鈴一臉藏不住的笑意。

  「經理主動說要載妳?」喻婷忍不住心中的疑問。

  聞言曾曉鈴頓時露出一副得意的模樣。「當然不是,這可以說是我的生日禮物之一。」

  喻婷不解的看著她。

  「經理說他不知道我生日,所以沒有準備禮物,他問我有沒有想要什麼,我就開玩笑的說請他讓我搭便車到聚餐的地點好了。沒想到他竟然答應了,還說這不能算是禮物,要我想好了之後再告訴他,他星期一會補送給我。我真是卯死了!」曾曉鈴興匆匆的敘述,完全是一副喜不自勝,欣喜若狂的模樣。

  「既然如此,那我先走好了。」喻婷由座位上起身,她不想當電燈泡。

  「等一下,妳不能走。」曾曉鈴倏然伸手拉住她的手阻止。

  「妳不想和經理獨處嗎?」喻婷不解的看著她。

  「當然想啦,可是問題在於經理他不想。」曾曉鈴有些頹喪的說。

  「什麼意思?」

  「意思是妳可是我能否坐上經理那輛RX330的關鍵人物。」

  曾曉鈴歎息的聳聳肩,喻婷卻因為她的話,一顆心頓時漏跳了好幾拍。

  「什麼意思?」

  「經理說為了要避嫌,所以不能單獨載我一個。」

  曾曉鈴的歎息瞬間又變得更長了些,語氣中更是充滿了無奈與失望,可惜喻婷現在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心思去安慰她。

  「他--我是說經理,他要妳找我一起搭他的便車?」她拚命的壓抑著自己的緊張與期待,試探的問。

  「怎麼可能,找妳的人是我。」

  喻婷突然有種被人兜頭澆了一桶冷水的感覺。她到底是怎麼了?明明是她自己先拒絕他的,她現在又在期待些什麼呢?

  更何況如果他真的有心,也不會等到一個星期之後的現在才有所行動吧?她真是個白癡,真是笨得可以!

  「畢竟也只有妳不會在我們搭經理便車的時候,分散經理對我的注意力。」曾曉鈴繼續直言無諱的說道。

  喻婷扯唇微笑。「也對,像我長得這麼不起眼,說不定上車之後經理就會完全忘了我的存在,下車時看見我從他車子上下來,還會驚嚇的對我大叫著:妳是誰,什麼時候偷偷跑到我車上來的哩!」她笑著說。

  「喻婷,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曾曉鈴立刻皺眉向她解釋,「我之所以找妳是因為若是其他人,她們一定會想盡辦法和經理聊天,或極盡所能的做些讓經理印象深刻的事,即使丟臉也不在乎,但是我知道妳不會這麼做,畢竟今天的壽星是我,經理是應我之邀而來的,我不想讓經理感覺尷尬或不愉快。我這樣說妳懂嗎?我絕對沒有諷刺妳的長相的意思。」她一臉的認真。

  喻婷微笑的搖頭。「沒關係,即使妳有那種想法也沒關係,真的。因為我的長相本來就不起眼,也很容易讓人忽略我的存在,所以真的沒關係。對了,趁經理還沒出來,我想先去趟廁所。如果這之間經理出來了,妳可千萬要等我喔,因為我也想坐坐那輛RX330,所以妳一定要等我喔!」

  說完,她不等曾曉鈴有所反應即迅速的轉身,快步朝廁所的方向沖了過去,她的臉上仍有笑容,眼角、鼻頭卻不由自主的酸澀了起來。沒有人知道她此刻內心裏真正的感受,她的心有種正在崩裂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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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曾曉鈴的慶生會中,喻婷選了一個離佟平最遠的位子坐下,在吃完晚餐大夥興高采烈的簇擁著壽星和最受歡迎的人氣王佟平經理準備前往下一個狂歡處時,一個人默默的先行離去。

  反正她本來就不起眼,也不是今天的主角,根本就沒有人會注意到她的離去不是嗎?況且有人注意到了又如何,他們只會當她是個有門禁的乖寶寶而已,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到她是因為心情不佳而離去的。

  笑臉迎人是她的正字標記。

  只要態度積極,人生就會過得快樂是她的座右銘。

  這雖然是她待人處事的方式,但她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再怎麼保持臉上的微笑、態度積極,還是會有傷心哭泣的時候,但是為什麼就是沒有人想過這一點,認為微笑對她而言就是理所當然的事,她不該有心情不好或難過的時候呢?

  好累,生平第一次覺得這樣的生活好累,她好想像其他女人一樣,找個可以讓她依靠、讓她可以表現任性那一面的男人。

  可是會有那個人嗎?像她這麼平凡、不起眼的女人,會有值得她託付感情、託付終生的男人看上她嗎?如果有,那個人現在到底在哪里?

  「妳這樣一聲不響的就先走,難道不怕有人會擔心妳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喻婷猛然停下漫無目的往前走的腳步,倏然間轉過身來面向那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裏的人--佟平。

  他不是和大家一起去KTV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又怎麼會注意到她的離去,他……竟然注意到她先走,還追她到這裏?

  心底有個從未讓人觸及的角落被人輕輕的撥動一下,喻婷看著他,眼前的景象卻突然模糊了起來,淚水一瞬間從她眼眶中掉落下來。

  「妳……」

  佟平被她突如其來的眼淚嚇了一大跳,在呆愕三秒鐘之後,他立刻箭步如飛的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然後毫不猶豫的一把將她擁進懷裏。

  「別哭。」他低語的安撫著她,有些不知所措。

  上星期五被她拒絕之後,老實說他有些受傷,因為他萬萬沒想過自己會被人拒絕。可是即使如此,他卻始終無法讓自己對她死心。

  過去一週來,他一直努力不去注意她,除非必要絕不主動開口和她說話。他一直以為這樣就能讓自己淡忘對她的好感,卻沒想到反而讓自己更加的想接近她。

  當曾曉鈴邀請他參加她的慶生會,而他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時,他就已經下定決心非將喻婷追來當他的女朋友不可。而他也就是知道她一定會參加曾曉鈴的慶生會,他才會答應參加的。

  可是他沒想到她會挑一個離他最遠的座位來坐,讓他連和她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之後,又偷偷摸摸的一個人先走,她難道真的那麼討厭他嗎?

  不管如何,他既已下了決定,就有誓在必得的決心。

  所以,發現她先行離開之後他找了個理由拒絕曾曉鈴他們的熱情邀約,一離開他們那票人之後,隨即朝她離開的方向追了過來,並且相當幸運的追上了她。

  可是眼前這情形是怎麼一回事?她怎麼突然就哭了起來呢?

  「怎麼了,是不是在我來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妳被搶了嗎?跌倒了嗎?還是身體有哪里不舒服的?」說著佟平擔憂的語氣轉成了歎息,他將頭輕靠在她頭頂上,對她低語著,「妳哭得我整顆心都亂了,妳知道嗎?」

  聽見他的話,喻婷終於遏制住自己失控的淚水,伸手輕輕的推開他,然後擡起哭得慘不忍睹的小臉看著他。

  「你是認真的嗎?如果不是認真的就別來惹我。」她啞然的開口,嗓音沙啞得讓人差點聽不出她在說些什麼。

  「我是認真的。」他深深的凝望著她,毫不猶豫的回答。

  「認真到什麼程度,以結婚為前提嗎?」

  佟平沒有立刻回答她這個問題,但是臉上亦沒有任何想逃避的表情。他非常認真的凝視著她,平常有如兩潭深水的黝黑瞳眸這回清澈的讓人足以看清一切。

  「我無法說謊欺騙妳說我有這方面的打算,但我是認真的想和妳交往。況且我現在雖沒有想過結婚的事,但是不代表在我們交往之後,我不會興起想和妳結婚共渡一輩子的念頭。」他目不轉睛的凝望著她,溫柔而緩慢的說道。

  喻婷透過淚水氤氳的雙眼,模糊的看著他,內心中正在劇烈的掙扎著。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也知道他剛剛所說的話代表著倘若她最後的結果是被拋棄了,她也怨不得他。

  可是他注意到她的離去,還一路追她而來,這是從未有人做過的事。

  剛剛她依靠在他胸前時,甚至於還能感受到他狂亂的心跳,他一定是一路跑著過來追她的,她知道。

  他說他是認真的,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能接受他的情感呢?她明明也喜歡著他不是嗎?

  接受吧,她心裏渴望的聲音不斷的慫恿著她,接受他吧。

  「你是認真的嗎?」搖搖欲墜的理智讓她再一次開口確定他的心意。

  「我是認真的。」佟平以認真的神情,毫不猶豫的給了同樣的答案。

  喻婷又沉默了半晌,這才啞然而緩慢的開口--

  「好。」她說,「我答應和你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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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男女在交往的時候會是什麼情形?

  一起去看電影,一起去喝咖啡,一起去逛街,一起到郊外踏青?

  然而不管是一起去哪里做什麼,唯一不變的原則就是一定會將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讓對方驚豔、讚歎。所以為了今天與佟平的第一次約會,喻婷一大早就起床準備了。

  先刷牙洗臉,然後胡亂塞了兩片吐司當作早餐之後,她先將昨晚花了兩個小時挑選出來的衣服穿上,再坐到梳粧檯前準備開始化妝。

  化妝對她而言其實是一件非常高難度的挑戰,雖說她事前已經請堂姊喻琦教過她基礎化妝,但是她很懷疑臨陣磨槍能夠創造出什麼奇跡。

  但是不管如何,有化妝總比沒化妝好吧?用四個字來說就是聊勝於無,

  先上化妝水、乳液,隔離霜,再用粉底液打底,塗上腮紅、畫上眼線、眼影、睫毛膏,最後再塗上口紅,便可以大功告成。這些步驟聽起來好像很簡單,但是除了前三項她平常就有在做的事能上手之外,其他都是挑戰。

  用粉底液時,必須注意粉的厚薄與塗抹是否均勻。

  畫腮紅時,必須注意塗抹的位置是否正確,以及腮紅顏色的深淺。

  畫眼線、眼影和刷睫毛膏時所要注意的地方又更多了,套句堂姊的朋友所說的話,這是一門非常高深的學問。

  至於口紅的部份,只要能選對適合自己與衣服的顏色,大致上是不會有太大問題的。

  所以背熟基本原則之後,喻婷開始動手化妝。

  化妝水、乳液、隔離霜,這三項輕輕鬆鬆就搞定了,接下來就是塗粉底液打底了。

  喻婷小心翼翼的照著堂姊的教導將液狀粉底塗抹在臉上,確定臉上的每一寸肌膚都有塗抹到之後,她放下手審視鏡中的自己。

  老天,她覺得自己看起來像個死人一樣。是???將粉塗得太厚了嗎?

  她將臉上的粉底卸掉,從頭再來一次,這次她更加小心的注意著粉底的厚薄度,最後終於上好了差強人意的粉底。

  畫腮紅就比較簡單了,因為只要輕輕的在臉上刷兩下就行了。

  困難的是眼線、眼影和睫毛膏的部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喻婷已經記不住自己究竟重畫了幾次眼線和眼影,只知道她的心情愈來愈糟,火氣愈來愈大,折敗感愈來愈濃重,沉沉的壓得她好想哭。

  她到底是不是一個女人呀!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可惡!

  再一次畫好眼影之後,她放棄細查結果,直接抓起睫毛膏來刷睫毛,因為她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再重畫了,再十分鐘就到了和佟平約好的時間,她必須下樓去等他。

  將身體傾向化妝台的鏡面,她旋出睫毛刷輕輕的在右眼睫毛上刷了兩下。

  情況一切看起來都還好,怎知她眼一眨,準備換刷左眼睫毛時,整坨睫毛膏卻在瞬間沾得她右眼下緣全都是。

  瞪著鏡中自己慘不忍睹的模樣只一秒鐘,喻婷的眼淚頓時有如下雨般,嘩啦啦的從她眼眶裏跌了出來。

  「嗚嗚……嗚嗚……」她傷心欲絕的哭泣。

  為什麼她會這麼笨,連個妝都畫不好?

  為什麼她要長得這麼不起眼,得靠化妝了之後,才能勉強的配站在他身邊?

  為什麼她都二十幾歲了,卻還對灰姑娘的故事深信不疑,以為自己終有一天能夠飛上枝頭變鳳凰,以為她只要努力就能配得上佟平?

  她真笨,真笨、真笨!

  「嗚嗚……」

  一邊哭一邊用卸妝棉將臉上所有的殘妝都卸掉,喻婷將自己拋到床上傷心的哭泣,直到她家門鈴突然響起。

  「叮咚、叮咚--」

  她渾身一僵,知道門外的人一定是他,但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卻也就是他。

  如果下去應門的話,他應該會自動離開吧?

  「叮咚、叮咚--」

  門鈴再度響起,她渾身僵硬的躺在床上,仍然一動也不動。

  待會兒他就會以為她不在家,然後離開吧?她再次安慰的告訴自己。

  「叮咚、叮咚--」

  門鈴三度響起,而這回停頓的時間比上回久了許多,當喻婷正以為他也許已經放棄離開時,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卻突然的響了起來。

  她瞬間瞪大哭得紅腫的雙眼,她竟然忘了她雖沒申請室內電話,卻有手機這件事。怎麼辦?如果他還站在她大門外,一定聽見她手機鈴聲了。

  「喻婷,妳在裏面對不對,為什麼不替我開門?」門外突然傳來他的聲音。

  喻婷渾身僵硬的坐在床上。他果然還沒走。

  「喻婷回答我,如果妳不回答我就當妳可能生病了,到時我會不計一切的破門而入,我是認真的。」他說,「我數到三。一、二--」

  一聽見他開始數數,她立刻跳下床沖到門前將門鎖打開,然後又以最快的速度沖回床邊掀開棉被,鑽進被窩裏,連人帶頭的全部埋到棉被裏去。

  聽見門鎖打開的聲音,但是眼前的門卻始終沒有拉開,站在門外的佟平只猶豫了一下,就動手推門她家的大門,主動的走進屋內。

  他將七坪大小的小套房迅速流覽了一下,終於在隆起的被窩中發現了她的蹤跡,他脫下鞋走向她。

  「妳在做什麼?」他對著隆起的那團棉被問道,「我們不是約好了要出去嗎?」

  「我不想去了。」她沙啞的聲音從被窩裏傳出來。

  「為什麼突然不想去?」

  「不為什麼。」她啞聲回答。

  他說:「妳不像是會放人鴿子的人。」

  「我就是會。」她像是跟人賭氣般的回答。

  他有耐心的問:「妳身體不舒服嗎?」

  「你走開,以後別再理我了。」她哽咽的叫道。

  「妳在哭嗎?」他又問。

  「沒有。」

  「沒有才怪。」他說著倏然一把將她身上的棉被掀開,丟得遠遠的。

  喻婷壓根兒沒想到他會這樣做,一張哭腫雙眼的臉蛋就這樣毫無遮掩的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勉強停住的淚水在一瞬間又因羞恥難堪而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為什麼要放我鴿子?」佟平質問道,但將她擁進懷裏的動作卻是溫柔的,即使她掙扎不休。

  「我不想和你交往了,你放開我。」

  「我不接受反悔,但是接受解釋。告訴我為什麼?」

  「我配不上你。」

  「哪里配不上?」

  「哪里都配不上。」

  「這是妳說的,我覺得妳很好,要不然我為什麼會喜歡上妳?還是妳覺得我的眼睛和對女人的嗜好都有問題?」

  「我如果和你走在一起,別人一定會在背後說我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她抽噎的說。

  「既然是背後說的,妳就聽不見,既然聽不見,妳又怎麼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

  「我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由我決定,我說妳配得上。」

  「我配不上。」

  看著滿臉淚痕卻又異常倔強的她,佟平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我不想浪費今天的假期和妳杵在這邊繞口令。」他說,「走吧,既然妳衣服都已經換好了,我們就到外面去走一走。」

  說著,他將她一把從床上拉了起來,不由分說便將她拉往門外。

  「我想去逛一些專賣生活精品的店鋪,因為我現在住的地方實在太空曠了,我想增加一些擺飾和傢俱,妳來幫我拿些主意。」

  他替她穿上鞋後,一邊替她鎖上家門,一邊則不斷的說著今天的行程,讓她完全插不上話,之後更是不理她的掙扎與抗議,硬是將她推進車裏。

  然後發動引擎,將她載出門約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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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佟平交往之後,喻婷這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竟然交到一個幾近完美的男朋友。

  用完美兩個字來形容他真的一點也不誇張,至少就她現在所看到的一切、知道的一切,只有用完美這兩個字才能夠形容他。

  他長得帥,又有錢,工作能力超強,人又有禮貌,以上是公司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但是他的優點並不只有這些。就她和他交往半個月來,她還知道他的廚藝精湛,家事一把罩,脾氣溫和,個性雖然有點小霸道,但卻是溫柔的霸道、霸道的溫柔。

  每回夜深人靜,她一個人躺在床上時,總會忍不住的想,如此優秀的他到底是喜歡上她哪一點,因為以他的條件他可以交到比她好上N倍的女人,他到底是為什麼會看上她呢?

  難道真如堂姊那個嘴巴狠毒的朋友所說的,他是「目睭厚蛤仔肉糊到」不成?

  但堂姊要她不要妄自菲薄,說她其實也有很多優點,會喜歡她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有眼光。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出現在她的預見裏,那就表示他肯定是她的命定情人,所以她根本用不著想太多。

  但真是這樣嗎?外婆因「預見」而認識外公也許一切都只是個巧合而已,這種事情沒憑沒據也沒有前例可循,要她如何能夠不想太多?

  不過幸好負面思考並不是她的個性,即使她會偶爾為此情緒低潮,那也只是短暫的一段時間而已,她很快就能找到其他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小姐,要不要搭便車?」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猛然擡起頭來,只見佟平正從駕駛座那方探過身來替她推開車門。

  「快點上來,這裏不能停車。」他催促著。

  聞言,喻婷急忙跳上車,直到他將車重新駛回車陣中之後,這才放心的開口。

  「你怎麼會在這裏?」她驚喜的問。由於公司參加世貿展覽的關係,公司業務部的人每天都要輪流到世貿顧攤位,而今天正好輪到她。

  「剛好路過。」他似笑非笑的瞟了她一眼。

  「才怪。」喻婷皺了皺鼻子,一點也不相信,光從他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特地彎過來載她的。

  「晚餐吃了沒?」他問。

  她搖了搖頭。

  「想吃什麼?」

  「我本來想回家煮麵吃的。」她說。

  「那現在呢?」

  喻婷的眼珠子轉了一轉。「我們來去吃拉麵好不好?」

  見他毫不猶豫的點頭,她露出了心滿意足的微笑。

  佟平看了笑容滿面的她一眼,忍不住心動的伸手到她的腦後勺,微微使力的將她壓向自己,然後迅速的親吻了她一下。

  喻婷沒想到他會這樣做,雙眼因驚愕而瞠圓,雙頰卻因羞赧而漲得通紅。

  「明天妳想去哪兒?」他完全不受影響的旋即又開口問道。

  「明天我要回家。」她低下頭回答。

  她已經連續兩個週末都跟他在一起了,這個週末她本來就想回天母陪陪爸媽,怎知她這麼幸運竟然抽到星期六顧攤位的簽王,所以她就只剩下明天可以回家了。

  「是嗎?那麼接下來我們將會有六天不能見面。」

  「為什麼?」聽見他的話,喻婷在一瞬間愕然的轉???面向他,先前的羞赧早被她忘得一乾二淨。

  「下星期一我要到美國出差五天。」

  「什麼時候決定的事,我怎麼從來都沒聽你說過?」她有些激動的問道。五天再加上明天一天,她將會有六天見不到他,六天。

  「昨天才決定。」

  「怎麼會這麼突然?」她喃喃自語著,頓時籠罩在一股不安中。

  「怎麼了,五天而已,很快就會過的。」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安,佟平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溫柔的安撫道。

  「你……」喻婷看著他欲言又止。

  「怎麼了?」他溫柔的問。

  她先是搖了搖頭,後不安的問道:「你會打電話回來給我嗎?」

  「當然會。」

  「那我們打勾勾。」她朝他伸出右手小指。

  佟平看了她一眼,沒有嘲笑她孩子氣的舉動,而是跟她一樣伸出右手小指與她的相勾,然後再拇指對拇指的蓋下印章。

  「一言為定。」他對她說。

  喻婷對他微笑,但笑容與剛剛的相比明顯失色許多。

  佟平大概知道她在不安些什麼,但也知道再多口頭上的保證都比下上實際的行動與時間的證明。而在時間上他是無能為力的,至於行動嘛……

  「今晚到我那兒好嗎?」他問。

  喻婷愕然的看著他,知道他這句話所代表的意思--他想和她發生關係。可是她呢,她想嗎?

  不,不能用想這個說法,她應該問的是她該嗎?她能嗎?因為她到現在都還不能確定他到底是喜歡她哪一點。

  「對不起。」她沉默了一會兒後,輕聲的回答。

  佟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後搖搖頭,然後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溫柔的說:「沒什麼好對不起的。」

  之後,他們一起去吃拉麵,而後他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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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喻婷覺得自己的日子好像正陷入一種空轉的狀態,雖然她還是做著過去每天都在做的事。

  早上起床刷牙洗臉,然後吃早餐、搭公車去上班,到了公司後做著每天例行要做的工作,然後到了中午吃午飯、睡午覺,再繼續工作到下班,接著再搭公車回家,然後吃晚飯、看電視、洗澡、睡覺。

  過去她每一天做的不就是這些事嗎?可是現在為什麼她會覺得空洞?

  因為他。

  因為看不到他的臉。

  因為聽不見他的聲音。

  因為她想見他,好想好想,所以她才會覺得心空空的,不管再忙、再累也填不滿她心裏面的那個空隙。

  五天真的很快就能過去嗎?他騙人。因為才過了兩天而已,她就已經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她真的真的好想他。

  他說會打電話給她,結果卻只有在飛機飛抵美國當天在機場打了通電話給她而已,之後就沒再打給她過。

  他在那邊很忙嗎?忙得連打電給她的時間都沒有?也許吧,因為即使在臺灣公司裏,他還不是常忙到七、八點才下班。她也只能這樣告訴自己了,要不然她肯定又會胡思亂想。

  現在她這邊是晚上十點,那他那邊呢?是白天還是晚上,他是正在工作或者是在休息?早知道當初她就問他兩邊的時差,這樣一來就算他沒空打給她的話,她也能打給他……

  不對,他就是因為太忙了,所以才會沒時間打電話給她的,那麼她打去要是打擾他工作呢,還是打擾到他休息呢?

  嗚……她到底在幹什麼啦!自我厭惡。

  用力的將懷抱中的抱枕往懶人沙發上一丟,她起身到衣櫥前拿了換洗的衣服轉身走進浴室裏洗澡。

  蓮蓬頭一開,水花立刻嘩啦啦的噴灑著。

  喻婷站在蓮蓬頭的水花下,任熱水沖去她身上的泡沫,突然之間,她隱約聽見手機鈴聲在響,她立刻關掉蓮蓬頭,手機鈴聲也隨之清晰了起來。

  沒時間理會身上殘留的泡沫,她隨手抓了條浴巾,一邊包裹著身子一邊沖出浴室拿起她的手機。

  「喂?」

  一片靜默。

  怎麼會這樣?

  她尋找來電紀錄,看到上頭一連串的數字,眼淚立刻遏制不住的掉了下來。

  是他打來的,可是為什麼她會沒接到,為什麼?她剛剛應該要把手機帶進浴室裏的,她為什麼會沒這麼做呢?

  他應該還會再打吧?她微微抽噎的想著,然後包著浴巾坐在懶人沙發上靜靜等著。

  五分鐘後她的手機沒再響起,接著十分鐘,然後十一點,十二點,她的手機始終沒再響起。

  他沒再打來。

  嗚嗚……

  換上睡衣抱著手機哭泣,喻婷今夜哭著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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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床上翻來覆去,每隔五分鐘就抓起床邊的小鬧鐘看一次時間,喻婷在床上躺了一個小時,也掙扎了一個小時之後,終於再也按捺不住心底想念他的情緒,驀然從床鋪上翻身而起,以最快速的動作換上外出服,再背起皮包後,立刻往外沖去。

  她站在路邊一邊看著手錶,一邊攔計程車。

  「司機,到中正機場,謝謝。」

  現在的時間是星期五晚上十一點三十分,也就是佟平回來的日子。因為他的班機抵達機場的時間已是半夜十一點五十分了,所以他在上飛機之前特別打電話告訴她,叫她別等他,他會直接回來,然後明天再去找她。

  可是問題是,她根本就壓抑不住想見他的心情呀!

  他們已經有整整六天沒見面了,雖說在他出國後的第三天他終於打了電話給她,之後的兩天也都各打了一通,上飛機之前也還和她說過話,可是只能聽見他的聲音卻看不見他的人,只會讓她想見他的心情愈來愈濃烈。

  她真的真的好想他。

  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瘋狂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她以為她的愛情應該跟她的長相,以及過去二十四年來平凡的生活一樣,就這樣平凡、順利、無風無浪也無雨的發生著,從戀愛、結婚、生子到操勞家務平凡過一生,就這麼簡簡單單的。

  可是他的出現卻改變了這一切。

  「小姐,妳要到第一航廈還是第二航廈?」

  司機突然開口問道,喻婷這才知道他們已經轉進大園交流道,快要到機場了。

  「第一航廈,謝謝。」她一邊回答,一邊擡起手腕來看現在的時間。

  剛過十二點,這表示他已經下飛機了,可是他還要通關再加上領行李的時間,她應該還來得及才對。

  愈靠近機場她的心情愈緊張,不知道他突然看見她時會有什麼反應?

  他會高興呢,還是生氣?他就是因為飛機抵達的時間太晚,擔心她的安全,所以才不要她來接他,可是她卻來了。

  司機將車子停下,喻婷付完錢之後,迅速的走進入境大廳。她在告示板上找到他的班機號碼,上頭標示了他已在十一點五十分準時抵達,她沒再浪費時間,立刻朝入境大門跑去。

  短短的二十分鐘,他應該還在等行李,還沒有出來吧?

  雖然已是半夜,來接機的人卻不少,喻婷個子小,沒辦法鶴立雞群,只好拚命的鑽進人群之中,走到最前方的位置站定。

  她的腳步才站穩,沒想他的身影竟就出現在她眼前,而他竟也一眼就看見她。

  時間似乎在他們四目交接的瞬間停了下來,擁擠的感覺不見了,吵雜的聲音也消失了。喻婷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那張幾乎讓她想念了一輩子的臉,直到他走向她,牽起她的手將她帶離人群,她都還是不知不覺的。

  「妳怎麼來了?」將她牽到大廳的一角,佟平問道。

  喻婷眨了眨眼,回過神來,她本想說她是因為睡不著的關係,所以才會來接他的,反正明天放假,要睡覺隨時都可以,可以她沒想到她嘴巴一開,沖出口的卻是……

  「我想你,我好想你。」

  兩人之間突然陷入一陣沉默之中,他沒有開口說話,而她則為自己的衝動與坦白懊惱不已。

  他會不會覺得她太不矜持了?

  她偷偷的瞄他一眼,只見他一臉嚴肅。

  糟糕,她竟然忘了在見到她之後,他有可能會因為她的不聽話而生氣。

  「你……在生氣嗎?」她怯怯的問,

  佟平仍是不發一語,卻突然拉著她轉身朝大廳的出口走去。

  他們走到計程車招呼站坐上一輛計程車,直接回到他在天母的住處,其間他仍連一句話也沒開口對她說。

  喻婷一路忐忑不安,多次想開口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靜,卻因為他臉上嚴肅的表情而放棄。

  怎麼辦?他好像真的生氣了。

  她果然還是不該來的,應該要乖乖聽他的話在家裏睡覺,等他明天去找她,反正再等也不過幾個小時而已,幸運一點說不定一覺醒來他就站在家門外了,可是現在呢?

  怎麼辦,他是不是很生氣,會不會因此就和她分手?

  她一點都不想和他分手呀……

  一路上喻婷就帶著這樣的恐懼與不安,讓計程車將她帶向未知的未來。如果她現在不是坐在計程車上,如果她的手不是一路被他緊握著不放的話,她早就逃了。

  計程車終於來到他家門前,他拿了一千元大鈔給幫他卸下行李的計程車司機,同時說了一句不用找了,隨即拉著她的手和行李箱走進大門,進入屋裏。

  「我看我……」

  喻婷不安的開口,想趁他大門還沒關起來之際告辭,沒想到他的手一鬆一放,原本牽著她的手瞬間改握住她的腰身,將她拉向他,低頭就給她一個極其猛烈的深吻。

  喻婷有些驚愕,但緊跟隨在驚愕之後的卻是放心與歡迎。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迎向他久別重逢的熱吻。

  天啊,她真的真的好想他,而看樣子他也跟她一樣。

  隱約問她聽見大門被關上的聲音,也聽見大門落鎖的聲音,但是她一點也不在意,她此刻唯一在意的是他並沒有生氣,仍然是喜愛她的,這就夠了。

  喻婷被他吻得整個人都昏眩了起來,感覺雙腳無力得幾乎要站不住,突然之間,她感覺自己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可以嗎?」他眼神熾熱的凝望著她,啞聲問道。

  被他橫抱在胸前,她明顯的感覺到他此刻的心跳有多快,就跟她一模一樣。

  她當然知道他是在詢問她可否再進一步的意思,如果她搖頭的話,他一定不會強迫她,就跟之前一樣會尊重她的意願……但是可以嗎?

  她目不轉睛的凝望著他熾熱的眼神,感覺他與自己相互呼應的呼吸與心跳,然後終於垂下眼瞼的對他點了點頭。她想要更接近他、更愛他。

  一見她點頭,佟平不再壓抑自己的慾望,立刻將她抱向主臥房的方向,反手關上了房門。

  夜,正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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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睡眠中慢慢的蘇醒過來,喻婷睜開眼,眼前陌生的景象讓她呆愣了好半晌,完全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她怎麼會睡在這麼陌生的地方呢?

  「早安。」

  身邊突然響起一個低沉沙啞的男性嗓音,讓她愣愣的轉頭望去,只見佟平正以單手支撐著頭,咧嘴對她微微的笑著,模樣煞是好看。

  頓時之間,她終於記起昨晚的一切,以及這裏是哪里。

  「早安。」她有些害羞的將身子往被窩裏縮了縮,羞怯而小聲的回應道。

  然而,她羞怯的模樣頓時加深了佟平眼中的情意與笑意,他伸手輕輕的碰觸她的臉頰,像是在碰觸什麼稀世珍寶一樣,讓她有種備受珍愛的幸福感覺。

  「還要不要再睡一下?」他柔聲的問。昨晚他並沒有給她太多的睡眠時間。

  沒辦法,誰叫過去那六天他實在太想她了,而她偏又突如其來的出現在他面前,讓他既驚又喜的幾乎要控制不住壓抑多時的慾望。

  當她一開口就以充滿深情的嗓音對他說她好想他時,他差一點就要忍不住在機場裏狂吻她,可是他也知道以他當時激動的情緒,並不是一個吻就能安撫得了,所以他才會拚命的強忍下來,直到回到家得到她的首肯之後,一切就這樣一發不可收拾了。

  她對他輕搖了下頭,然後忍不住的問:「現在幾點了?」

  「快十一點了。」佟平看了一眼床邊的時鐘回答。

  喻婷有些驚訝,她從沒睡到這麼晚過,即使是假日也一樣。

  「妳今天有事?」

  她搖頭。這兩天的時間從她上個星期六知道他要出差直到星期五才回來時,她就已經將它們空下來留給他了。

  「那麼明天呢?」他又問。

  她再度搖頭。

  「那麼今天也住我這裏好嗎?我喜歡看著妳在我身邊醒來的模樣。」佟平深情的凝視著她說。

  喻婷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有些高興他的邀請又有些猶豫是否該答應他的要求。連兩天夜宿在男朋友家裏,這件事若讓爸媽知道的話,他們會不會對她失望?可是即使如此……

  「好。」她輕輕的點頭。

  佟平高興的傾身親吻了她一下又一下。

  「妳中午想吃什麼?中式料理還是西式料理?我煮給妳吃。」他眉開眼笑的問。

  「都行,因為我對你的手藝有信心。」喻婷也感染了他愉悅的心情,微笑道。

  佟平看著她,忍不住又親吻了她一下。他真的好喜歡她的笑容,每看一次便著迷一次。

  「那麼,陪我到市場買菜?」他微笑的邀請。

  喻婷笑容滿面的對他點頭。

  兩人梳洗過後,手牽著手去逛菜市場。

  買完菜回家後,中午佟平煮了白酒蛤蜊面給她吃,晚餐則換成鳳梨蝦球、糖醋排骨等四菜一湯的中式餐點,讓她不僅吃得津津有味,還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是怎麼學會做這些菜的?」

  晚飯後,喻婷一邊洗碗,一邊好奇的問著身旁幫忙將洗好的碗盤放進烘碗機裏的佟平,沒想到得到的答案卻是--

  「不得已。」他回答。

  「什麼意思?」她不解的側頭看他。

  「我爸、我媽、我哥、我姊全都是味覺障礙者。」

  「味覺障礙者?」

  「換句話也就是說他們可以把糖醋排骨煮成鹽醋排骨,卻仍吃得津津有味。我的味蕾從小就被他們四個人殘害,直到有機會吃到外頭的食物才知道什麼叫美味,所以從我有了學習能力,有辦法弄出正常味道的食物之後,家裏煮食的工作就落在我身上了,否則的話我就得繼續受他們的荼毒。我記得我那時候好像是七歲吧。」

  「怎麼會這樣?」喻婷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不知道。」他聳聳肩。

  「我的意思是,你怎麼會是個例外?」她開玩笑的問。

  佟平怔怔的看著她,無言。

  她竟然看得出在他平靜外表下的怨悶感受,還用這種方式安慰他,她真的是……叫他如何能不迷戀上她、不愛上她呢?

  「怎麼了,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真的是你爸媽從外面抱回來的孩子吧?」喻婷微笑的凝望他笑問。

  「事實上我也曾經有過這樣的希冀,可惜我的模樣幾乎和我老爸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以十分惋惜的口吻說,逗得她忍不住笑出聲音來。

  「其實即使他們是味覺障礙者,你還是很敬愛他們對不對?」她將最後洗好的一個碗遞給他,讓他將它放進烘碗機裏,同時開口道。

  佟平將烘碗機關上,按下烘碗的時間之後,牽起她的手走到客廳擁有一整套泡茶茶具的桌前坐下,然後熟練的泡起茶來。

  「說實在的,我無法想出他們值得我尊敬的地方,因為他們除了是味覺障礙者之外,同時也是家事白癡,老是把家里弄得一片邁遏。這次我到美國出差就順道回了一趟家裏,妳可以想像我進門之後,幾乎是要用跳的方式才能在家裏移動嗎?因為家裏所有看得見、可以放東西的地方都堆滿了各種物品,我就算是用跳的,也都必須要小心翼翼的,否則一不小心肯定會被屋裏的東西淹沒。」

  「沒這麼誇張吧?」喻婷被他誇張的形容逗得笑不可遏。

  「下回妳到我家就知道了。」他倒了杯茶給她。「別談這些了,我們來談點別的。」

  「談什麼?」

  「妳要不要搬過來跟我一起住?」佟平目不轉睛的凝望著她,突如其來的問道。

  喻婷猛然一愣,差點沒被嘴裏的那口茶嗆到。她嚥下口中的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妳不一定要跟我睡同一個房間,我這裏有很多個空房間,妳可以選擇一間妳喜歡的。」他又補充。

  喻婷仍不知道該說什麼。

  搬來和他住?這不就是同居嗎?可是他又說她可以擁有自己的一問房間,不必和他一起睡,那麼與其說是同居,不如說是同住比較正確。

  然而不管是同居或同住,他們倆既沒婚約關係,交往的時間也不長,就這樣答應和他住在一起的話……

  「我喜歡和妳生活在一起的感覺,就像今天這樣。」佟平真心的說,「但是如果妳不願意的話,也不必勉強自己答應我,妳可以拒絕沒關係。」

  拒絕嗎?可是喻婷卻發現自己竟然一點想要拒絕的念頭都沒有,她只是有點掙扎,想找一個能讓自己義無反顧答應和他同住的理由而已。

  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他,即使他們將來不見得能夠一起走向紅毯的那一端白頭偕老,但她永遠不會後悔將自己的第一次交給他?

  「你從沒有告訴過我,你究竟喜歡我哪一點。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她開口問道。

  「我記得妳之前似乎也問過我相同的問題。」

  「而你卻只回答我說我很好,我真的不懂你所謂的很好究竟是好在哪里?」喻婷困惑的說,「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常常被人忽略,雖然我知道別人並不是故意要忽略我的,但就是因為是不經意,所以才更顯得我有多麼的不起眼。

  「剛進公司的第一年,我曾經參加多次的聯誼活動,結果就不用說了,其他人若有配成對,或者是有機會再一起出去玩,永遠都沒有人會記得他們其實曾經見過我。我雖然不會因此而自卑,也不會有擡不起頭、覺得丟臉或低人一等的想法,可是我就是想不透像我這麼平凡,不起眼的女生,你究竟喜歡我哪一點?

  「其實在我心目中,你原本是一個遙不可及、高不可攀的人,結果我們現在卻成了男女朋友。我時常一覺醒來都有種我是不是在作夢的感覺,因為我實在不相信這麼好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在我身上。我是不是很笨?」

  「我很高興那些曾和妳聯誼的人都是些沒眼光的人,要不然妳現在也不會是我的。」佟平沉默了一會兒,不疾不徐的開口。

  「我是你的嗎?」喻婷怔怔的看著他。

  「妳是我的,只能是我的,這輩子都是我的。」

  「這輩子?」她的心跳頓時漏跳了一拍。

  「剛剛妳問我究竟喜歡妳哪一點,這個問題有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佟平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說。

  「什麼錯誤?」喻婷微愣了一下,不解的眨了眨眼??。

  「妳應該問我究竟愛上妳哪一點。」

  喻婷在一瞬間屏住氣息,不敢呼吸。他剛剛真的說了那個字嗎?

  愛?

  「如果妳真的那麼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妳。我愛妳的笑容、愛妳的樸實、愛妳的認真、愛妳的積極、愛妳的可愛。我愛妳,喻婷。」

  激動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威脅著要掉落。喻婷鼻酸得不能自己,覺得自己一定是在作夢,要不然的話怎麼會發生這麼美好的事呢?

  他竟然說他愛她。

  「我……」她啞然開口,卻語不成聲。

  「在我們正式交往之前,妳曾經問我是不是以結婚為前提和妳交往,當時我說我不能欺騙妳說我有這打算,因為那時我的確沒有那種感覺,可是現在我卻可以很肯定的回答妳,我的確是以結婚為前提在和妳交往,因為妳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我興起了想要在一起生活的念頭的人。」

  說著,他微微的傾身,溫柔的吻去她眼角的淚水。

  「喻婷,我們一起住吧。」他深情的對她說。

  喻婷哽咽的點頭,然後輕聲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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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什麼,妳和經理正在交往,而且還住在一起?!」曾曉鈴雙眼圓瞠的驚聲叫道,臉上儘是難以置信的驚愕表情。

  「噓,曉鈴妳小聲點、小聲點。」

  喻婷緊張兮兮的東張西望,就怕有其他同事也在這間簡餐店裏用餐。她還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而她之所以會告訴曉鈴是因為她說今晚要去她那裏借住一晚,她實在找不到藉口可以拒絕她,只能老實的說了。

  「妳說的是真的嗎?」曾曉鈴根本沒聽見她要她小聲點的要求,仍以難以置信的尖銳嗓音問道。

  「曉鈴,拜託妳小聲點。」喻婷雙手合十的向她求道。

  「妳說的是真的假的,你們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曾曉鈴終於將她的話聽進耳裏了,她壓低聲音同時靠向她問。

  喻婷??是鬆了一口氣,然後露出有些靦腆的表情回答,「已經快兩個月了。」

  「快兩個月?!為什麼我從來都不曾聽妳說過,而且也看不出來你們有在交往的跡象?」曾曉鈴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問道,臉上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依然充滿了不信的感覺。

  「因為我覺得這是我們兩個的事,沒必要弄得人盡皆知。況且如果我告訴大家我正在和經理交往的話,大概也沒有人會相信我,只會說我在作白日夢吧。」喻婷笑道。

  「可是……喻婷,妳說的這些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曾曉鈴睜著懷疑的雙眼,仍忍不住的再次開口向她確認。

  「看吧,我就說即使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我,因為就連妳都不相信。」喻婷無所謂的聳聳肩。

  曾曉鈴一呆,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

  「對不起,我不是不相信妳,我只是覺得……覺得……」

  「覺得難以置信對不對?事實上我自己也常有這種感覺。」喻婷笑著介面,替她解除了尷尬。

  曾曉鈴看著她臉上開朗的笑容半晌,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

  「妳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竟然讓人無法對妳生氣。」她忍不住歎息。

  「啊?」喻婷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真不知道像經理那樣外表冷峻,條件完美的理想男人怎會喜歡上妳這一型的女人,唉!」說完曾曉鈴長長的歎了一口大氣,但是這回揶揄她的成份居多,已經不再懷疑她所說的話。

  「我也不知道。」喻婷一臉傻笑的搔了搔自己的短髮。

  看著她,曾曉鈴忽又長歎了一口氣,「妳不知道,但是我卻隱約可以知道為什麼。」

  「啊?」

  「算了,總之妳現在和經理一起住,所以今晚妳是沒辦法讓我借宿就對了。」

  「對不起。」喻婷低頭道歉。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又不是妳故意不讓我借宿的,況且以現在這情況,即使妳肯讓我借宿,我也沒辦法厚著臉皮去打擾你們倆愛的小窩呀。」曾曉鈴對她擠眉弄眼的說道,逗得她忍不住臉紅了起來。

  「什麼愛的小窩,妳不要亂講話啦!」

  「妳臉都紅得像富士蘋果了,還說什麼我亂說話。」曾曉鈴故意糗她,隨即以一臉好奇加曖昧的表情靠向她問道:「說真的,經理脫掉衣服之後的身材是不是也跟他穿著衣服時一樣那麼好呀?妳應該看過了吧?」

  「曉鈴……」喻婷頓時滿臉通紅,不知所措的向她哀聲求饒。

  「哈哈……」曾曉鈴忍不住放聲大笑,「跟妳開玩笑的啦!」

  「妳不要鬧我嘛。」喻婷簡直快無地自容了。

  「不過說真的,這件事妳最好還是暫時保密,別讓公司裏的人知道比較好?」曾曉鈴忽然收起笑容,嚴肅的看著她說。

  「我知道,因為說了也沒有人會相信,所以……」

  「我不是這個意思。」曾曉鈴一臉快會被她打敗的表情打斷她的話,「我指的是,並不是每一個暗戀經理的人都能像我這麼冷靜、明理的接受這件事,她們可能會因為心理不平衡而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來。」

  「妳的意思是說,有人可能會因此而不再和我做朋友?」喻婷被她言外之意驚得瞠大了雙眼。

  「妳也太沒心眼了吧!」曾曉鈴大翻白眼,「我的意思是她們可能會因此而批評妳、中傷妳、為難妳、孤立妳,讓妳每天一想到要到公司上班就痛不欲生。總之一句話,妳可能會因此而成為全公司女性職員的公敵。」

  「真的嗎?就因為我和經理在一起?」喻婷難以置信的圓瞠雙眼。

  「不要小看女人的嫉妒心,有時候那比槍械彈藥還具殺傷力。」

  「好,我知道了。」她用力的點頭。

  「別忘了也要把這件事告訴經理,叫他小心別在人前露出馬腳。」

  喻婷再次用力點頭,一臉專心求教的表情,「還有呢?」

  「還有就是快吃飯,上班時間快要到了。」

  聞言,喻婷迅速的看了一下手錶,再與曾曉鈴對看一眼,然後兩人不約而同的以像是餓了三天三夜沒吃飯的姿態狼吞虎嚥了起來。

  隨後她們以破紀錄的速度在最短時間內解決自己面前的簡餐,然後在付完帳後,一路狂奔回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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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和佟平順利交往之後,喻婷便很少再預見關於他或是自己的事,可是早上醒來時,她的預見又出現了。

  「怎麼了?」佟平問。

  從他下床走進浴室梳洗,到他梳洗完畢走出浴室動手換衣服,她都一直維持著同樣的姿態,一動也不動的。她怎麼了?該不會是在夢遊,還沒醒過來吧?

  「佟平。」喻婷緩慢的轉頭看向他,喚道。

  「怎麼了,妳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他擔心的坐到她身邊溫柔的問道,同時伸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

  「你知不知道公司的上一任業務經理,是因為什麼原因被罷職的?」她盯著他問。

  「聽說是因為收受了廠商的回扣。妳怎麼會突然提起這件事呢?」

  「我昨晚作了一個夢,夢見你被人檢舉收受了回扣金兩百萬。」喻婷看著他說。

  「原來是作夢,妳別嚇我了,害我以為妳生病了。」佟平失笑道,「收受回扣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做的,妳放心。」他說著親吻了她一下。「快起床準備上班,我去做早餐。」

  喻婷點點頭,在目送他走出臥房之後,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她並不是作夢,那是預見。她預見了他被人檢舉收受回扣,還被公司調查出他的帳戶裏平白無故的多出了兩百萬元的金額,與檢舉收受的回扣金額相符。

  她當然相信他剛剛所說的話,他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但問題是,如果他沒做的話,那麼她的預見又是怎麼一回事?她希望是自己多想了,但事實上,她的預見到目前為止不曾出過錯。

  想不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喻婷下午請了半天的事假,跑去堂姊喻琦的動物醫院裏向她求助,正巧堂姊那個聰明絕頂,名叫季芛瑤的朋友也在那裏,於是便一起幫她解惑。

  「如果他沒做的話,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可能性了,有人想要汙陷、栽贓他。」季芛瑤聽完後說道。

  「汙陷?栽贓?」喻婷瞬間瞠大了雙眼。

  「兩百萬並不是一個小數目,有人會為了栽贓而免費奉送兩百萬嗎?」喻琦懷疑的問。

  「業務經理可是個肥缺,只要坐上這個職位,要從回扣中拿回幾個兩百萬都不是問題。」季芛瑤挑唇一笑。

  「可是我們公司之前的陳經理才因為收回扣的事被公司FIRE掉,有此前車之鑒在,應該沒有人敢再做這種事吧?」喻婷天真的說。

  「妳太天真了,只要小心一點,有錢拿的事誰不仿?」季芛瑤哼聲道。

  「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妳只要想一想,如果妳男朋友出事被公司FIRE掉的話,最有可能接任業務經理一職的是哪些人,那麼兇手大概八九不離十就在他們之中,要不然的話,就是與他們有著明顯利害關係的人了。」季芛瑤不費吹灰之力為她指點迷津。

  「喻婷,小瑤既然這麼說,那麼八成不會有錯。」喻琦看著堂妹說。

  「那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喻婷仍一臉茫然。

  「先告訴我,妳有可疑人選了嗎?」季芛瑤問。

  喻婷微頓了一下,她並不是一個喜歡道人是非、說人長短,沒有證據就隨便汙蠛他人的人,但是這件事關係到佟平的未來,也可以說是關係到她的,所以懷疑一下應該沒關係吧?

  「王漢東副理。」她只能想到他而已。

  王副理在公司同仁的面前,形象幾乎可以說是滿分的,可是因為她有預見的能力,所以才知道他不只一次在屬於他上司的佟平面前露出一副不以為然的睥睨模樣。

  他的樣子像是恨著佟平的空降佔住了他升遷的機會一樣,但卻在人前對他表現出一副心悅誠服的模樣,她實在無法苟同他這種人前人後不一致的偽君子作風。

  「王漢東?這名字聽起來還真符合壞人的名字,感覺就像是個漢奸。」季芛瑤忍不住笑道。

  「就只有一個嗎?」喻琦問。

  「我只想得到他而已。」喻婷抱歉的說。

  「等一下,記得妳剛剛說過妳的預見從沒失誤過,也就是說它一定會發生?」季芛瑤突然想到。

  「嗯。」喻婷點點頭。

  「那我們幹麼在這裏浪費時間,等到事發之後再來抓兇手不就得了?」季芛瑤翻了翻白眼。

  「有道理,因為不管我們做什麼防範,這件事還是會發生,而既然防不勝防,不如靜觀其變之後,再來想辦法解決。」喻琦也這麼認為。

  「可是等到事情發生之後就太遲了。」喻婷是唯一一個有異議的人,她頗為激動的說道。

  「喔,為什麼?」季芛瑤以一臉感興趣的表情盯視著她問。

  「因為佟平會被懷疑,大家會以異樣的眼光看他,會竊竊私語的討論他的不是,而他明明什麼都沒做,??應該受到這種對待的。」喻婷猶豫的開口。

  「說明白點妳就是在心疼他嘛!很恩愛喔,喻婷妹妹。」季芛瑤調侃她。

  喻婷頓時羞紅了臉,不知所措的低下頭。

  「可是問題是不管妳多麼心疼他,這件事還是會發生不是嗎?」季芛瑤忽又沉聲點出事實,「所以既然它是改變不了的未來,我們除了靜觀其變沒有其他辦法。」

  「可是……」

  「還是妳想將還沒發生的事弄得人盡皆知,害妳男朋友成為無中生有的眾矢之的?」季芛瑤打斷她的話。

  喻婷忽然愣住,張口結舌的再也說不出話來,她從沒想過如果現在打草驚蛇的話,很可能會把事情弄得更糟。

  「所以我們就先按兵不動吧,等到事情發生了之後再來處理,反正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就不相信有什麼人能抗拒得了錢的誘惑。」說著季芛瑤忽然露出一抹美麗的微笑,「即使抗拒得了,那麼恐嚇也應該會有用,有道是惡人還需惡人磨,不是嗎?」

  喻婷愣愣的看著她,從沒想過一個美麗的女人漾著美麗的微笑,以溫柔的口吻說出的話卻讓人有不寒而慄的感覺。

  堂姊這個朋友好可怕呀。

  「好啦,這件事等發生了之後妳再來找我吧,到時候我保證能在最短的時間幫妳男朋友找回他的清白。」季芛瑤保證的對她說,隨即她表情一變,慧黠的雙眼中漾起一抹頑皮的色彩。

  「現在咱們來談談妳的男朋友吧,我聽喻琦說他好像是個完美的情人,妳是用什麼方法釣到這尾大魚的,我真的好好奇,妳跟我說好不好?」她湊到她身邊緊抓著她的手追問,就像怕她跑掉一樣。

  「這……」喻婷不知所措的看向堂姊。

  喻琦輕笑一聲,並沒有打算要出面解救她的樣子。

  可憐的她只能漲紅著臉,不知所措的任季芛瑤揶揄兼捉弄,直到堂姊夫來接堂姊下班,這才解救了她,讓她重獲自由。

  下回再來找堂姊時,她一定會記得要先打電話,確定堂姊這位姓季的朋友那天不會出現之後,她才來。

  她一定要記住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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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堂姊她們說現在只能靜觀其變,做什麼都是多餘的,但是喻婷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與行為,對王漢東的一舉一動投以過度的注意,以至於終於打草驚蛇。

  「喻婷,我最近是變帥了,還是變醜了,為什麼我總覺得妳最近好像常常在偷看我?」王漢東到茶水間泡咖啡,卻在要離開時撞見來不及躲避而佯裝也要進茶水間的喻婷,忍不住以若有所思的表情盯著她問。

  「啊?什麼?」喻婷被問得心驚膽戰,差點露出馬腳。

  王漢東若有所思的盯著不安的她半晌,雖然有所懷疑,但心裏卻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告訴他,絕對不可能會有任何人知道他腦袋在計畫些什麼的,因為他現在只是在想,根本就還沒有開始行動。

  這一切應該只是他的多慮吧。

  「沒什麼。」他驀然搖頭,舉步要離開時卻又忽然的停了下來,回過頭來仔細的盯著她的臉。

  喻婷被他看得渾身僵硬,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妳最近好像變漂亮了。」王漢東倏然開口。

  「啊?」喻婷猛然一呆,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王漢東將她從頭看到腳,然後目光再度轉回到她臉上,整個人突然傾向她。

  喻婷被嚇得退了一步。

  「副理?」

  「妳的皮膚以前就是這個樣子嗎?充滿光澤的小麥膚色,看起來像是故意去曬出來的樣子。」他好奇的打量她。

  「我天生就是個黑人。」喻婷眨了眨眼迅速的說道,壓根兒就不知道他是在讚美她。

  「我是說妳的膚色很漂亮。」王漢東有點被打敗的感覺。

  除了膚色之外,她的樣子好像也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以前的她很不起眼,時常讓人忽略她的存在,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讓人看了很順眼,有種想追求她的慾望。

  「啊?」喻婷被突如其來的讚美嚇了一大跳,感覺不太自在。「副理,你別開我玩笑了。」她有些不安的說。

  「我是說真的,最近沒有人跟妳說妳變漂亮了嗎?」靠在茶水間的門檻邊,王漢東擺出風流倜儻的姿勢對她微笑著。

  「啊?」她再度愣住。

  「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去吃個飯?」他微笑的邀請她。

  喻婷呆愣了一下,本想拒絕他的,但腦袋裏卻突然冒出一個聲音,她為什麼不好好的利用這個機會呢?她不是一直在找機會想靠近他,好知道他要怎麼陷害佟平嗎?

  「好呀。」她立刻點頭道,迫不及待的態度讓王漢東滿意的咧嘴而笑。

  兩人就這樣各懷心思的相互對望,直到突如其來的聲音插入他們之間。

  「喻小姐。」

  突如其來的熟悉嗓音讓面向茶水間的喻婷倏然渾身一僵。

  王漢東的目光從她臉上移向她的身後方,只見他們偉大的經理正站在走廊的那一端,臉色不太好看的瞪著他們。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微揚了起來,然後低頭看向渾身僵硬的女人。

  喻婷緩緩的轉身面向他,默默的祈求老天,希望他沒聽見她答應和王副理出去吃飯的事,可是看他臉上的表情,她知道他聽見了,因為他在生氣。

  「喻小姐,麻煩妳到我辦公室來一趟。」佟平話一說完轉身就走。

  喻婷在心裏暗叫糟糕,卻也只能認命的跟著他走。

  「喻婷,晚上一起吃飯的事……」王漢東故意問道。

  「不好意思副理,這件事我們待會再說好嗎?」她回頭看了他一眼,歉聲說,而後認命的朝經理室走去。

  站在辦公室門前,她伸手敲了敲門,在裏頭傳來冷峻的一聲進來之後推門而入。

  「把門關起來。」他命令。

  喻婷低著頭聽命行事,只不過在她將門關上之後,他卻沉默不語,讓畏罪垂頭的她不得不慢慢擡起頭來偷看他。

  只見他正沉著臉瞪著她,一動也不動的,彷彿氣得不輕。

  「我……嗯,經理找我有事?」她怯怯的出聲,他不開口只好由她開口。在公司下談私事是他們倆共有的默契,所以他應該是真的有事找她,所以才會叫她進來。

  「妳為什麼要答應他的邀約?」他驀然沉聲問道。

  「啊?」喻婷一呆,沒想到他真的是為了這件私事將她叫進這裏。「我……我沒有,我只是……」

  「妳沒有嗎?」他冷聲嘲諷打斷她的話,「那麼是我的耳朵出了問題,還是眼睛出了問題?」

  喻婷呆呆的看著他,沒想到他會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而且他的音量好像大了點,難道他不怕話傳到門外去,被其他同事們聽見嗎?

  「經理,現在是上班時間。」她提醒他。

  「所以妳的意思是說妳想和誰去吃飯,我根本管不著嗎?因為我們現在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妳特別告訴我現在是上班時間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要提醒你說話小聲點,現在是上班時間,你不希望被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說你假公濟私、公私不分吧?」

  「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關係的人是妳吧,因為這麼一來妳才有其他發展的空間。」佟平口不擇言的說,他已經氣瘋了。

  喻婷一呆,整個人倏然僵住。

  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在懷疑她對他用情不專,認為她是那種會見一個愛一個,甚至於腳踏多條船的女人?

  鼻頭酸酸的,她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但是她沒忘記這裏是公司,也沒忘記她待會兒還得從這裏走出去面對其他同事們,所以她強迫自己微笑,然後轉身就走。

  她必須在自己還笑得出來的時候回到座位上,只要有其他人在一旁她就不會哭了,因為在大家眼中她是笑口常開的喻婷呀。

  「喻婷,經理找妳做什麼?」同事甲一見她走出經理室就問。

  「沒什麼,早上我幫他做的那份報表裏有個地方有問題,他要我修改。」她表情不變,微笑著回答。

  「原來如此,難怪他剛剛的表情有點可怕。」

  喻婷微笑著走回座位坐下,然後低頭工作。

  不知過了多久,鄰座的曾曉鈴伸手推了推她,她才擡起頭來轉向她,臉上仍帶著笑容。

  「喻婷,妳還好吧?」曾曉鈴蹙眉凝視著她問。

  「我很好呀,妳為什麼這樣問?」她微笑道。

  「妳的電話響了好一陣子妳都沒聽到,這樣妳還說妳很好嗎?」曾曉鈴說著將手中的話筒交給她,「副理找妳。」

  喻婷眨了眨眼,紊亂、悲傷的心情終於慢慢的沉澱、冷靜下來,她想起了她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她向曾曉鈴點了點頭,無聲的道謝後,接過話筒。

  「喂?」

  「喻婷嗎?我是王副理。」電話那頭響起王漢東的聲音。

  「我知道。副理找我有事?」她明知故問。

  「剛剛妳答應過我的事,還記得嗎?」

  「記得。」

  「那麼今天下班之後,我在公司後巷的巧福麵包店前等妳,我的車剛好停在那附近。」

  「我知道了。」

  「那麼我們下班後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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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喻婷以為和王漢東約會,多少能從他口中套出他對佟平的不滿之處,然後她就可以慢慢的對他循循善誘,消弭他心中的不滿與憤怒。

  可是結果她卻一無所獲,因為王漢東除了不斷的吹噓自己的本事、優點和長處,企圖以此勾引她之外,根本就沒有給她發問或說話的機會。

  所以一吃完晚餐,不到八點的時間,她就找藉口先行離開了,只是離開餐廳之後,她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

  她不想回家,因為她還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心情和表情來面對佟平。

  可是她之前的租屋早已退租了,也不能突然跑回爸媽家去,更不可能去打擾新婚還不到半年的堂姊,所以她只能漫無目的在街上閒逛,逛累了就找間咖啡店坐下來發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眼見落地窗外的商店一間間的拉下鐵門打烊了,她卻仍沒有半點想回家的念頭。

  她在逃避,她知道,也知道這樣做並不能解決問題,可是她就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因為佟平今天在辦公室裏的態度深深傷害到她了。

  一滴眼淚突然掉落桌面上,被她用力的抹去。

  她討厭哭。

  然而,她不也討厭逃避現實嗎?

  怔怔的望著落地窗上反射出來的自己,那個垂頭喪氣的人真是自己嗎?她的積極到哪兒去了,她的微笑又到哪兒去了呢?難怪她會不快樂。

  她驀然用力的甩了甩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負面思考與多愁善感都不是她的個性,她應該是積極向上的,即使遇到了困難也能腳踏實地的想辦法慢慢去克服才對,這才是真正的她不是嗎?

  輕歎一口氣,她終於想通的起身結帳,決定回家面對一切,不再做只逃避現實的鴕鳥。

  可是她不做鴕鳥不代表佟平也願意談和。

  一見到她回家,他二話不說就放下手上的報紙轉身回房,且熄燈睡覺,連個讓她開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第二天早上又在她起床之前先行出門,讓她連人影都看不到;在公司裏則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冷漠又疏離,讓她完全靠近不了;下班之後更是加班到深夜,回家之後又立刻進房梳洗睡覺,完全無視於她的等待。

  這樣的情形整整持續了三天,也讓喻婷整整難過了三天。

  他是不是不想再和她交往下去,他是不是想要和她分手?喻婷無法阻止自己這樣想。

  「咳咳……」

  昨晚他沒有回家,她在沙發上等了他一夜,沒等到他卻染上了風寒。

  她不知道他昨晚睡在哪里,但是如果他是因為她的存在而不想回家的話,那麼她應該要??自知之明,不應該再鳩佔鵲巢的住在那裏,畢竟那是他的家,該離開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咳咳……咳咳……」

  好難過,早上明明還只是輕咳而已,為什麼現在卻這麼的難過?喉嚨好痛,頭又昏,感覺忽冷忽熱的,她是不是發燒了?

  「咳咳……」

  「喻婷,妳還好吧?」曾曉鈴關心的開口詢問。從早上開始她就一直咳個不停,而且還有愈咳愈嚴重的跡象。

  「我沒事,只是感冒而已。」她沙啞的回道,然後又咳了幾聲。

  「妳有去看醫生嗎?」

  「下班後--咳咳……會去。」

  「妳的臉很紅,該不會是在發燒吧?」曾曉鈴說著伸手探了一下她額頭的溫度。「妳在發燒!」她被她的高溫嚇了一大跳。

  「感冒的人體溫本來就會高一點,我沒事啦。」喻婷微笑的拉下她的手,聲音沙啞的搖了搖頭,不想讓她替她擔心。

  「妳確定嗎?可是妳的溫度好像不只高一點,而且妳咳得就像是要把心臟都咳出來一樣。妳確定妳真的沒事嗎?」曾曉鈴蹙緊眉頭盯著她說。

  「只要多喝點熱開水,我想情況應該會好點。」喻婷又咳了好幾聲。

  「那我去倒水給妳喝。」曾曉鈴立刻義不容辭的起身要去倒水,沒想到她桌上的電話卻好死不死的在這時響了起來,她左右為難的瞪著那鈴鈴作響的電話。

  「妳接電話,我自己去倒水就行了。」喻婷輕咳的說,然後拿起自己的保溫杯站了起來。

  她的雙腳才站直,突然之間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便猛然襲向了她,接著她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便沉沉的往下掉落。

  「喻婷!」

  她似乎聽見了曉鈴驚慌的尖叫聲,也似乎聽見有人快速沖到她身邊的慌亂腳步聲,接著便完完全全失去了意識。

  佟平面無血色的以最快速度飛奔到她身邊,但仍沒能來得及抱住她下滑的身子,他雙手微抖的將她從地板上扶起,臉上表情既驚恐又害怕。

  早上他就注意到她身體不舒服了,但是他卻為了莫名其妙的堅持,硬是壓抑下上前關心她的舉動,只不斷的找機會走出辦公室,偷偷看著她。

  他到底是怎麼了?即使為了她答應王漢東的邀約而生氣、吃醋,那也應該有個限度吧,而他竟然連續三天都不理她,又對她不聞不問的,他真是該死!

  「喻婷?喻婷!」他慌忙的朝她輕喚著,而她臉色異常發紅與毫無反應的模樣急壞了他。

  「對不起,她發燒了,但是我卻一直沒有注意到。」曾曉鈴不知所措的向他道歉,臉色也因這場意外而嚇得有些蒼白。

  佟平聞言立刻伸手探了一下喻婷額頭上的溫度,卻差點被她的高溫嚇著。她在發高燒!

  「王副理。」雖然心慌意亂,雖然一顆心幾乎要被自責與懊悔啃蝕殆盡,佟平仍臨危不亂、按部就班的迅速朝圍繞在他們四週的人下達命令。

  「是。」

  「待會兒的會議你代替我去,報告書請在今天之內寫好,E-mail給我。」

  「好。」

  「楊小姐。」

  「是。」

  「麻煩妳將我桌上標示著急件的檔送到副總那裏。」

  「好的。」

  「曾小姐。」

  「是。」

  「請妳替喻婷請假,她的職務也麻煩妳暫時代理。」

  「我知道了。」

  「我送她去醫院,有急事的話就打行動給我。」說著,他已抱起喻婷迅速的朝公司大門外走去。

  「經理小心!」突如其來的一聲驚叫從辦公室內爆出,但是仍晚了一步。

  「砰!」

  一聲巨響撞得強化玻璃門晃動不已,只見抱著喻婷的佟平踉蹌的連退了兩步,然後才在其他同事們替他拉開那扇被他撞得搖晃不已的玻璃門後,輕謝一聲迅速的走出公司大門,轉眼消失無蹤。

  他一離開,業務部內頓時陷入一陣短暫的目瞪口呆中,好半晌之後,眾人才回神的議論紛紛了起來。

  「老天,你看到沒,經理竟然撞到門。」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經理驚慌失措的模樣。」

  「對呀,沒想到向來沉穩、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他,竟然也會有驚慌失措的時候。」

  「可是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喻婷昏倒了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他的樣子看起來既緊張、擔心又害怕。」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經理他……」

  「他該不會喜歡上喻婷吧?」

  「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的。」

  「對,這是不可能的事,喻婷長得這麼平凡,一點都不起眼,經理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呢?」

  「可是經理剛剛直接叫了喻婷的名字,他平常叫我們都叫某小姐的,從來不曾直呼過誰的名字。」

  「可是這怎麼可能?」

  眾人一臉懷疑的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想去相信這令人匪夷所思的一件事,條件一百分的萬人迷經理和其貌不揚的平凡小助理?

  不,這一定是錯覺。

  可是那麼多人、那麼多雙眼睛一起看到的事,還能硬說它是錯覺嗎?

  嗚……佟經理他該不會真的喜歡喻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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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矓之間,喻婷感覺有人將手輕覆在她額頭上採試著她的體溫,又替她拉高了身上的被子,讓她有種好溫暖的感覺。

  是媽媽嗎?

  以前只要她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媽媽總是會徹夜不睡的待在身邊照顧生病的她,讓她即使生病也不覺得痛苦,因為有媽媽的愛溫暖包圍著她,陪她一同對抗病魔。

  所以她每次生病都好得很快,也不像其他小孩那麼怕吃藥和看醫生,只因為有媽媽在。

  「媽媽……」她下意識的輕喚出聲,茫然的慢慢睜開眼睛。

  「妳醒了?」

  預期之外的聲音讓她在一瞬間睜大了雙眼,完全清醒過來。她轉頭,只見佟平坐在病床邊凝視著她,臉上儘是憂慮的表情。

  「這裏是醫院,妳因為發高燒而在公司裏昏倒了,現在醫生正在幫妳打點滴退燒,等燒退了之後就可以領藥回家了。」他告訴她。

  「我……對不起。」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這麼說。

  「妳昨天還好好的,為什麼今天就突然得了重感冒?」他問她,語氣中隱忍著怒氣。

  「對不起。」

  「我要聽的不是這三個字。」他忍不住發起脾氣,隨即握緊拳頭、抿緊嘴巴,又再一次將怒氣隱忍下來。

  喻婷沉默的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她不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而是不想說、想要逃避而已。可是逃避能夠解決事情嗎?逃避就能讓一切恢復到以前幸福的模樣嗎?

  她討厭哭泣、討厭傷心難過的感覺,但是與其多拖著一個人難過,不如由她一個人來承擔就夠了。

  「對不起,等我恢復體力之後,我就搬家。」她閉上眼睛,不想看見他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那裏本來就是你的家,沒道理讓我這個乞丐趕廟公、鳩佔鵲巢。」喻婷睜開眼重申。

  「乞丐趕廟公?鳩佔鵲巢?妳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佟平沉聲問,怒氣已沸騰到他喉間,就快要將他整個人淹沒。

  「晚上你可以回家了,我會先回我爸媽家去住。」她微笑的說。

  「妳以為我昨天不回家是因為妳在家的關係?」

  「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是還是要謝謝你過去這段時間帶給我的快樂。」她努力維持笑容對他說道。

  「妳想分手?」

  他的說法讓她臉上的強顏歡笑再也撐不下去,整個人倏然僵住。

  她想?

  不,她一點也不想要和他分手呀,問題是他根本就不肯原諒她、不想和她說話、不想和她待在同一個屋簷下,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們要如何繼續交往下去?

  「妳想和我分手嗎?」佟平目不轉睛的緊盯著她,再次嚴肅的開口詢問她。

  「我……」她說不出想這個字。

  「妳喜歡王漢東嗎?」

  她立刻用力的搖頭。

  「不再喜歡我了嗎?」

  她停頓了一下,更加用力的搖頭,連一直被她強制壓抑在眼眶中的淚水被搖落下來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說搬家的話?為什麼要說乞丐趕廟公、鳩佔鵲巢的話?為什麼要說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一頓,他深情的凝望著她,緩聲說道:「喻婷,我想一輩子和妳在一起。」

  喻婷在一瞬間瞠大了淚眼,難以置信的盯著他。他是什麼意思?他剛剛說想和她一輩子在一起是什麼意思?他的意思該不會是……該不會是……

  「妳願意嫁給我嗎,喻婷?」他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她。

  看著他,她的唇抖了抖說下出話,但眼眶中的淚水愈泛愈多,一下子便完全模糊了她的視線。可是即使如此她仍不敢眨眼,就怕眼前這一切只是她的幻想而已。

  「過去這三天來,對不起。???

  佟平伸手輕輕的撫上她明顯削瘦的臉,向她懺悔的道歉著。

  「雖然我知道為了妳答應別的男人的邀約吃一頓飯就吃醋生氣,是很小孩子氣的行為,但是我卻完全無法控制自己。我是個非常自私的男人,雖然我一直在努力改正自己這項缺點,但是對於妳的好,我還是只想獨自擁有,不想讓別人也發覺到,甚至於連覬覦妳的想望都不希望別人有,像我這麼自私又霸道的男人,妳還要我嗎?喻婷。」

  飽和的眼眶再也盛載不下更多的淚水,它們在一瞬間決眶而出,滑下她的眼角,濕透她的枕邊。

  喻婷不由自主的點頭,再點頭。

  「要,我要。」她哽咽的回答。

  「那麼從此刻開始,我就是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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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週末假日在家休息了快三天,也在家讓佟平無微不至的照顧了快三天,喻婷在星期一回公司上班時,感冒已完全好了。

  「早安,曉鈴。」

  「妳的精神很好嘛,看起來臉色紅潤、眼神清明,就像完全康復了的樣子。」曾曉鈴看著她說。

  「對呀,我的感冒全好了。」喻婷微笑回應。

  「那麼我想妳應該有體力可以應付這一切了。」

  「這一切?什麼這一切?」喻婷眨了眨眼,不解的問道。接著便聽聞一連串的腳步聲迅速朝業務部接近中。

  「來了。」曾曉鈴說。

  喻婷不解的看她一眼,然後轉頭看向隨著腳步聲而湧入業務部,朝她筆直而來的成群女同事們。

  「喻婷,妳來上班啦!」

  領頭的女同事率先開口,喻婷記得她是會計部的同事,好像叫做葉明貞,跟她不是很熟,但也曾經一起聊過天。沒想到她人這麼好,雖然兩人不是很熟,卻還特地跑過來關心她。

  「嗯,謝謝妳的關心,我的感冒全好了。」她微笑的向她道謝。

  曾曉鈴在一旁猛翻白眼。這個心無城府的笨蛋,竟然還以為人家成群結隊是來關心她的,真是個阿呆!

  「喻婷,人家又沒問妳的身體狀況,妳幹麼牛頭不對馬嘴的亂向人家道謝。」她嘲諷的說。

  「啊?」喻婷一臉茫然的看向她,一副還沒開竅的模樣。

  「我的意思是說,她們根本就不是來關心妳的,而是來找妳麻煩的。」曾曉鈴乾脆明講。

  「啊?」喻婷頓時懷疑的看向葉明貞等人,然後小心翼翼的問:「對不起,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

  「笨蛋,她們是來質問妳和經理交往的事的。」

  曾曉鈴再也看不過去她的遲頓,站起身來擋到她面前,決定替她應付這群來意不善的女人們。

  「喂,妳們要不爽、不平、興師問罪都可以,但是請妳們去找我們佟經理,喻婷她才剛剛大病初癒,還沒有那個體力應付妳們這群怨女。」她對帶頭的葉明貞嗆聲。

  「妳說什麼?!誰是怨女?」葉明貞瞬間變臉的瞪著她怒叫。

  「不就是妳們這一群嗎?」曾曉鈴毫不畏懼的聳聳肩,「要不然妳們現在群聚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就是為了佟經理沒看上妳們,選了喻婷而心有不甘、滿腹怨懟,想來找喻婷麻煩,這樣不叫怨女要叫什麼?」

  「妳--」

  「我告訴妳們,」她不讓對方有說話的機會,繼續又道,「妳們別以為喻婷好欺負,就明目張膽的到我們業務部裏來欺負她,她好欺負不代表我們業務部的人也都是這麼好欺負的,況且佟經理是我們業務部的經理,妳們難道都沒有讀書,沒聽過肥水不落外人田這句話嗎?即使他今天喜歡的人不是喻婷,也輪不到妳們這些不是業務部的人。」

  「妳--」

  「啊,對了。」曾曉鈴再次打斷她的話,「上班鈴聲已經響過了,如果妳們沒事做的話,也不要站在這裏擋路,我們可忙得很。」

  葉明貞氣得咬牙切齒,只差一點就要吐血了,而其他人也差不多。

  不過她們卻沒人敢將心裏的怒火發洩出來,因為經過曾曉鈴這一席話之後,整個業務部裏的人好像忽然團結了起來,不管是男是女全都對她們這票人虎視眈眈的,一副如果她們敢說出任何一句傷害他們業務部裏的人的話,她們就別想能夠安安全全的離開這裏。

  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好漢不吃眼前虧,冷冷的怒哼一聲後,她們如來時那般快速,只是少了氣勢多了匆忙,迅速的退離業務部。

  「曉鈴,謝謝妳。」喻婷轉身對已經回到座位上坐好的曾曉鈴說道。

  如果不是她在這裏的話,她一定不知道要如何處理剛剛所發生的事,原來曉鈴之前對她所說的話並不是在嚇唬她,原來女人嫉妒起來真的這麼可怕。

  嗚,想必她以後在公司裏的人際關係堪慮,可是這似乎不是她一個人所能左右得了的。唉!

  「謝什麼,倒是這種情形以後一定會常常發生,妳自己要想辦法莊敬自強,因為我不可能隨時隨地都在妳身邊。」曾曉鈴語重心長的對她說。

  「曉鈴說的對。」同為業務助理的張愛美忽然湊過來說道,「喻婷,妳的個性要變得更強勢一點才行。雖然說我對於經理竟然會喜歡妳,卻不是喜歡我而感到有些難以置信、失望與嫉妒,但是它既然已成為事實,我也只好接受了,不過我絕不允許妳因為鬥不過剛剛那群女人,而將經理拱手讓出去,要讓也要把經理讓給我知道嗎?」

  「不然讓給我也行。」業務部第四位業務助理呂家華也跑過來湊一角,「我從經理進公司來之後,就一直哈他哈到現在,沒想到這麼一個優質男卻被妳這個傢伙獨佔去了。妳到底是走什麼好運呀?」

  說著她忍不住伸手勾住喻婷的脖子,然後用另外一隻手用力揉亂她的頭髮。鬱悶呀!

  然而,再怎麼鬱悶卻無話可說,因為是同個部門的關係,她們幾個比誰都知道喻婷的善良,以及她的好。如果說今天經理選擇的不是喻婷而是其他人的話,或許她們會更不甘心吧。

  「我也不知道。」喻婷傻笑的回答。

  「我倒覺得有一句話非常適合妳。」曾曉鈴看了她一眼說。

  「什麼話?」喻婷傻傻的接聲道。

  「傻人有傻福。」

  「哈哈……」張愛美和呂家華聞言,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

  「說的好、說的好!」呂家華忍不住鼓掌。

  看著她們笑得如此開懷,喻婷搔了搔頭也跟著笑了起來,大家笑成一團,看起來開心極了。

  然而這樣開心的氣氛並沒有傳染給業務部裏的每一個人,至少坐在副理座位上的王漢東笑不出來。

  不,他不只笑下出來,事實上此刻他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好一個佟平呀,他不僅空降來奪走了原該屬於他的職位與地位,就連他看上的女人都要跟他搶!

  哼,他真以為自己是個所嚮無敵的萬人迷嗎?不僅女人喜歡他、屬下尊敬他、上司欣賞他,就連廠商對於他的能力都讚不絕口。

  他大概不知道在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就沒有永遠的朋友。今天是朋友,明天卻可能會變成敵人,尤其是像他這麼一板一眼、不知變通的人最容易招來小人。

  計畫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離佟平自食惡果的時刻已不遠了。

  他會坐在這裏好好的欣賞這一切,欣賞他灰頭土臉的模樣,看他還能憑什麼做萬人迷?

  啊,他已經快要等不及那一刻的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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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在業務部全員的嚴密保護之下,喻婷並沒有真正的受到愛慕佟平的女職員的危害,至少她本人是這樣覺得啦!

  曾曉鈴和其他人總是說她少根筋,說她被人家用言語諷刺了也不知不覺,真是個笨蛋。

  可是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被諷刺了呀,因為她覺得大家都只是說了實話而已。她的確是長得又黑、又矮、又醜,頭髮又硬、又短,也沒有胸部,又不懂得利用化妝來美化自己,是個又聳、又醜、又跟不上流行的老土。

  唉,或許一般人聽見這些話都會覺得氣憤,但是因為這些對她而言都是實話,而且她已經聽多、聽慣,也就不以為意了。就像現在--

  「真搞不懂佟經理為什麼會看上妳這種人。」

  「對呀,我也常常這樣想。」她微笑的看向身旁對著鏡子補妝的女同事回道。她記得她好像是總務部的,叫王娥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巧合的關係,只要她一個人到廁所來,總是會碰到其他部門的女同事,但若是和曉鈴或其他人一起來,則永遠都不會碰到這種事。真怪!

  「妳以為妳這樣講,我就會同情妳嗎?」王嬿君倏然轉頭嚴厲的瞪著她。

  「啊?」喻婷被嚇了一跳,「我沒有這個意思,對不起。」她低下頭說。

  「妳這個樣子哪里配得上佟經理?」王嬿君生氣的朝她瞪眼。

  「對不起。」喻婷再度低頭道歉。

  「又醜、又矮、又沒有半點女人味,連個妝也不會化,穿著制服裙裝竟然還配布鞋,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到底是不是個女人呀?」王嬿君不客氣的對她批評。

  「對不起。」喻婷的頭又垂得更低了些。

  「妳就光只會說對不起嗎?」王嬿君不滿的叫道。

  「啊?」喻婷擡起頭,不知所措的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再度低下頭。「那……我會改進的,對不起。」她歉聲說。

  「妳……」王嬿君瞪著她,氣到說不出話來。

  不,其實她並不是氣到說不出話,她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喻婷其實並不像流言中所說的那麼不堪,她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這在她和佟經理交往的事情爆發之前她就已經知道了。

  「真不甘心。」

  「啊?」喻婷又拾起頭看她。

  「如果妳真是那麼差勁的人,就可以把妳說得更爛了,可是妳卻不是那種人,真不甘心。」王嬿君對著鏡子說,感覺像是在自言自語般。

  「啊?」喻婷完全聽不懂她的意思。

  「算了,不懂就算了,總之呢,如果你們結婚的話,別忘了要發張喜帖給我。」說完,王嬿君逕自轉身離開。

  喻婷眨了眨眼,又搔了搔頭,有點不解,又好像有點懂的感覺。她叫她要發喜帖給她,是不是就表示說她已經接受她和佟平在一起的事實,並且祝福他們呢?

  喜悅的感覺溢滿她胸懷,她衝動的轉身跑出廁所追上王嬿君,然後激動的握住她的手。

  王嬿君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瞠大了雙眼。

  「謝謝妳,謝謝妳。」喻婷臉上漾著令人心動的微笑,認真的對她道謝。

  王嬿君看著她半晌,終於無奈的長歎了一口氣。

  「下回有空的話,我們一起去逛街吧。」她對她提出邀請。

  喻婷立刻用力的點頭,微笑的應聲,「好。」兩人相視而笑。

  隨著她們的笑聲,從走廊的那一端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喻婷和王嬿君兩人對看一眼,不約而同的轉頭望向聲音的來處,就見曾曉鈴氣喘吁吁的出現在她們的視線內。

  「喻婷,原來妳在這裏,發生大事情了!」她面無血色的大叫。

  「曉鈴?」喻婷有點反應不過來,因為她很少看見曉鈴如此驚慌失措的模樣。

  「快來,快跟我來!」曾曉鈴沖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往回跑。

  「怎麼了曉鈴,發生了什麼事?」被她拉著跑的喻婷感到莫名其妙。

  「經理被人投了黑函,說他收受回扣。」

  「啊?」喻婷呆愣了一下,然後喃喃的低語,「終於來了。」

  「妳說什麼?」曾曉鈴懷疑的看了她一眼。

  喻婷迅速的搖頭,連忙問:「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消息已經傳遍整個公司了,總經理剛剛將經理叫過去了。」

  「怎麼會這麼快就傳遍整個公司呢?之前我們連一點消息都沒有聽說不是嗎?」喻婷感到有些懷疑。

  「黑函是用E-mail寄的,不知道是誰把那封信四處轉寄,所以才一會兒的時間就已經傳遍整個公司了。」

  「這不是很奇怪嗎?好像有人栽贓,故意要把這件事鬧大的感覺。」

  曾曉鈴聞言猛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喻婷。

  「妳不說我倒是沒想到,不過好像真是這樣的感覺。」曾曉鈴若有所思的蹙眉道,然後懷疑的看向她。「喻婷,妳今天怎麼好像特別敏銳?」

  「呃,我只是覺得佟平……不,應該說經理才對,他並不是那種會收回扣的人。我並不是因為我正在和他交往才這樣說的。」喻婷說。

  「我知道,因為我也覺得經理不是那種人。」曾曉鈴用力的點頭附和。

  「謝謝妳,曉鈴。」

  「謝什麼呢?我只是把我的感覺說出來而已。別說這麼多了,我們快回辦公室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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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理。」

  「經理。」

  一見佟平走進業務部,眾人紛紛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或好奇、或關心、或只是為了湊熱鬧而迎向他。

  喻婷自然也在眾人之中,她的臉上寫滿了擔憂與關心。

  「經理,你沒事吧?總經理有沒有說什麼,他不會真的相信那封黑函上所寫的事吧?」曾曉鈴關心的問道。

  佟平靜靜的看了眾人一眼,然後將目光停在喻婷臉上。

  「妳相信我嗎?」他只問她,只在意她對他的看法,至於別人要怎麼猜測他,他都不在乎。

  「我相信你絕對不會做這種事。」喻婷用力的點頭,語氣堅定不移。

  聽見她的回答,佟平的嘴角浮現一抹笑,向她伸出手。

  「過來一點。」他說。

  喻婷雖然不知道他要幹麼,但是仍是走到他身邊,她必須要讓他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她會永遠站在他身邊。

  佟平低頭看她,突然伸手攬住她的腰,緊接著吻住她。

  喻婷被嚇呆了,壓根兒就沒想到向來在公司裏正經八百的他會有此出人意表的張狂舉動,因而連掙扎都忘了要掙扎,就這樣傻愣愣的任他在眾人面前熱吻著她。

  「咳咳……」

  不知道是誰用力的咳嗽,讓喻婷猛然回過神來。只不過她卻希望自己別醒來,因為她發現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爬到他脖子上,正在玩弄著他的發根,而人呢,則從頭到腳幾乎整個都貼在他身上。

  天啊!什麼叫做丟臉,她終於知道了。她在瞬間將整張又紅又熱的臉埋進他頸間,決定死也不擡起來了。

  佟平輕笑出聲。

  「經理,看你輕鬆的樣子,是不是總經理他根本就不相信那封黑函上對經理你子虛烏有的栽贓?」

  喻婷聽見有人如此問道,聲音是王副理的。她不由自主的將頭悄悄擡起,偷偷瞄向他。

  不知道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說這一席話,因為如果總經理不相信那封黑函,不就代表他的計畫失敗了嗎?

  「不,總理理說無風不起浪,這件事他會查明。」佟平不疾不徐的回答。

  「要怎麼查?難不成總經理要一一檢查經理的私人帳戶嗎?」王漢東問。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如果總經理要查的話,我會合作。」佟平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平心靜氣的說。

  「我覺得與其等總經理開口,不如由經理主動一點比較好,這樣才更能證明你的清白。就像經理說的,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的道理是一樣,不是嗎?」王漢東說得頭頭是道,但暗地裏在想什麼只有他自己以及喻婷知道。

  他不僅設了陷阱,還想要讓佟平自投羅網的跳進去,這個卑鄙小人!

  「佟平……」喻婷小聲的在他耳邊開口,想叫他別聽他的話,沒想到才一開口就被他打斷了。

  「謝謝你的建議,我會好好考慮的。」佟平說完,輕輕的拍了幾下手,「好了,現在還是上班時間,請大家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吧。」

  聽他這麼說,喻婷微微一僵,頓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她還沒準備好要面對大家的調侃呀!然而,他旋即又重新回到她腰間的手替她解決了這個問題。

  「妳還有特休嗎?」他問。

  「嗯。」她的臉依然埋在他頸問。

  「那麼請假陪我好嗎?」

  她不解的擡起頭來看他。

  「怎麼了?」她懷疑的問,難不成總經理除了說會查明之外,還作了其他決定與命令嗎?

  「在查明這件事情真偽之前,我暫時被留職停薪。」

  「怎麼會?!」喻婷驚道。

  「這樣其實也挺不錯的,不是嗎?正好讓我們有時間可以準備婚禮。」佟平微笑的說。

  雖然已各自回到座位上,但是業務部裏的每一個人依然伸長了耳朵在聽他們倆的對話,當佟平說出婚禮兩個字時,大夥再也遏制不住的驚呼出聲。

  「經理,你們倆要結婚了?」曾曉鈴率先大叫。

  「對,不過日子還沒決定。」佟平微笑的回答。他笑容滿面的幸福模樣讓人不得下懷疑,十分鐘前所發生的黑函一案只是惡夢一場,根本就沒發生過。

  他怎還能如此輕鬆愜意?王漢東完全想不透這一點,難道他不擔心嗎?難道他真對自己這麼有自信,認為只要他沒做就一定能逃過此劫?

  哼,他倒是有自信呀,不過自信是抵不過鐵證如山的證據。他低著頭,無聲的冷笑著。

  「日子還沒決定,但是已經確定要結婚了對嗎?恭喜你們,經理、喻婷。」曾曉鈴喜悅的頻頻道賀。

  「謝謝。」佟平微笑道,喻婷仍害羞的低垂著臉,不好意思面對同事們。

  「黑函的事情還沒有解決,經理有心情結婚嗎?」王漢東忽然開口問道。

  「當然有,因為黑函上所寫的一切都是栽贓、汙陷,經理既然沒做那種事,自然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當然有心情結婚。」曾曉鈴迅速的替他回答。

  喻婷再度忍不住的擡頭看向王漢東。她很少討厭一個人,但是她真的是愈來愈無法控制自己討厭他的心情了。

  「曾小姐,不好意思,這幾天喻婷的工作可能要麻煩妳幫忙代理了。」佟平說。

  「經理你不要這麼說,反正平時喻婷也幫我做了不少事,偶爾也該輪到我幫她才對。」曾曉鈴笑著揮揮手。

  「請經理放心,我們也會幫忙分擔喻婷的工作的。」呂家華說。

  「曉鈴說得沒錯,偶爾也該輪我們幫喻婷才對,要不然每次都是她在幫我們。一張愛美笑著附和,對終於肯擡頭看向她們的喻婷眨了眨眼睛。

  「謝謝你們。」喻婷感動的說。

  曾曉鈴、呂家華和張愛美三人對看一眼,不約而同的朝她咧嘴笑道:「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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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好私人物件離開公司之後,佟平帶著喻婷去逛臺北一○一。

  他們先去挑婚戒,然後他便一路興致勃勃的牽著她的手,帶著她東逛西逛、東買西買的,興奮的就像是個外來客一樣。不過話說回來,他雖然已在臺灣工作了好幾個月,這倒是他第一次逛臺北一○一。

  一路上,他們倆手牽著手,雖然外表看起來不大相配,但是環繞在他們四週的恩愛氣氛卻是那麼濃厚,讓人不禁感受到滿滿的幸福,並且不由自主對他們投以羨慕與祝福的目光。

  佟平很享受這種感覺,但是喻婷卻因為心事重重,根本沒心情和他一同感受。

  「妳在擔心什麼?」明顯的感覺到即使努力血拼也無法轉移她憂心的注意力,佟平終於投降的找了個可以坐的地方,歎息的凝望著她問道。

  「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嗎?」喻婷擡起頭來看著他,眉頭緊蹙的不答反問。

  「擔心什麼,早上的那封黑函嗎?不擔心。」他一派輕鬆的搖搖頭。

  他是為了不讓她擔心,所以才故作輕鬆狀,還是真的不擔心?答案應該不會是後者吧?即使真是後者,她卻沒辦法像他這麼輕鬆。

  「為什麼?」她問他。

  「為什麼我要為自己沒做過的事情擔心?」他平靜的看著她。

  「你沒做但是卻有黑函出現,那就表示有人想要陷害你、栽贓你,關於這一點你也不擔心嗎?」她以略微激動的語氣盯著他說。

  「別想太多,相信我,不會有事的。」他安撫她。

  喻婷用力的搖頭,根本無法像他說得那樣輕鬆以對,因為她知道這件事是不可能這麼簡單解決的,再過不了幾天,公司就會調查出他的私人帳戶裏有一筆兩百萬的匯款,正好符合黑函裏的指控,所有不利他的證據都會一一的浮現。

  而她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卻不知為了什麼而沒將這件事告訴他。她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麼呀?

  怎麼辦,她現在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幫助他呢?

  如果她現在老實跟他說其實她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但是沒有警告他,或者是企圖阻止這一切的話,他會怪她、會恨她、會從此不再理她嗎?

  怎麼辦,她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佟平??…」她自責的看著他,欲言又止、猶豫不決的苦苦掙扎著,她到底該不該說?

  「妳怎麼了?」感覺到她浮躁的心,他關心的問道。

  「我……」要說嗎?該說嗎?她還在掙扎。可是如果現在不告訴他這件事,讓他再這樣自信滿滿、什麼也不做的悠閒下去的話,到時他要如何面對那出乎預料的調查結果呢?她的雙眼中寫滿了掙扎、痛苦與猶豫。

  「喻婷,妳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他可以感覺到。

  「我……」她再次欲言又止。

  佟平不想催她,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等著她突破心防。

  「我們回家好不好?」喻婷又掙扎了一會兒之後,終於開口。

  她心想著,至少到時候他若氣得不想理她,拂袖而去的話,她不必承受來自四面八方的陌生人可憐她的目光。她不想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被他拋棄,因為她知道那將會成為她永遠也擺脫不了的夢魘。

  佟平毫不猶豫的點頭,然後一手提起他們買的東西,一手牽著她走向他們停車的方向,然後開車回家。

  回到家之後,佟平並沒有馬上催促她說,而是先換下身上拘束的西服,回到客廳坐下來泡茶。

  這件事他做起來得心應手,不一會兒的時間,客廳中已充滿了濃濃的茶香味。

  「來,喝口茶潤潤喉。」他端了杯熱茶給她。

  喻婷接過手,小口小口將整杯熱茶都喝進肚子裏之後,卻握著空茶杯低著頭,仍一句話也沒說。

  「我不知道是什麼事讓妳這麼難以啟口,但是只要不是說妳後侮答應嫁給我之類的話,我想我應該都能心平氣和的聽妳把令妳難以啟口的話說完。妳不是要跟我說妳後悔了吧?」他以玩笑的語氣輕鬆說道,但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輕鬆的語氣中透露出一抹緊張的情緒。

  喻婷擡起頭來看他,用力的對他搖頭。

  佟平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麼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妳想說什麼都行,不想說也行,只要妳能夠繼續愛我、繼續待在我身邊,那就夠了。」他微笑的說。

  「我其實早知道會發生今天這件事,但是卻沒有告訴你。」喻婷咬了咬下唇,驀然鼓起勇氣,一鼓作氣的脫口道。

  佟平先是愣了下,然後臉上露出好奇的表情。

  「妳早知道?」他問道,臉上沒有任何驚愕與不信,只有單純的好奇,好奇她怎會「早知道」這件事,難不成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喻婷緊張的低下頭,放下手中的茶杯,又絞了絞手指之後才小聲的開口--

  「我有一種預見的能力,偶爾能看見一些尚未發生卻一定會發生的事,這是從我外婆那裏遺傳來的。」她說,「在半個多月前我就預見了你被總經理叫去的那一幕,知道你會被人投書檢舉說你收受回扣,以及事後公司會在你帳戶裏追查出兩百萬的匯入款項。

  「我知道這麼說也許你不會相信,但是過去我所預見的每一件事,每一個畫面,從來都不曾沒有實現過。我明知道這件事會發生,卻沒有告訴你,讓你連個心理準備都沒有就蒙受了不白之冤,我對、對不起……對不起……」她說著再也忍不住的低泣起來。

  佟平有些呆愕,沒想到他只是胡思亂想的說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而她竟然真的有!

  不過現在好像不是他讚歎的時候,他得先設法安撫她的情緒才行。她根本就用不著自責嘛,畢竟栽贓他、陷害他的人又不是她,她真的是想太多了。

  輕歎一聲,他伸手將她擁進懷裏,安撫的輕拍了她幾下之後再伸手擡起她淚流滿面的小臉,低下頭來一一吻去她臉上的淚珠。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妳並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我的事,不是嗎?」他溫柔的凝視著她,柔聲安撫。

  「我應該要事先告訴你,這樣事情就不會發生了。」她哽咽的說,眼眶中的淚水又再度滑落了下來。

  「妳剛剛不是說妳所預見的每一件事,從來都不曾沒有實現過的?既然如此,說與不說根本就不重要不是嗎?」

  「也許可以阻止它發生也說不一定。」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既然有人有心想要陷害我,就絕對不會因為一次的失敗就打消這個念頭,既然如此,難道妳不覺得這件事早發生早解決會比較好嗎?」

  「可是你帳戶裏那兩百萬怎麼辦?白紙黑……黑字的證據,沒有人會相信你所說的話。」她抽抽噎噎的說。

  「這也出現在妳的預見裏嗎?」他好奇的問。

  喻婷微怔了一下,然後搖搖頭。

  「既然如此,妳怎麼知道沒有人會相信我所說的話呢?」他微笑的凝視著她,眼中的輕鬆平靜始終沒有改變過。

  喻婷怔怔的看著他,終於發現到這一點。

  好像從事發之後,他的心情就一直平靜得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

  或者她該說,他平靜得就像是他百分之百肯定自己一定不會有事,一定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渡過這個難關一樣。為什麼他能夠如此輕鬆、如此篤定呢?

  「相信我,不會有事的。」他再次對她說道。

  「真的不會有事嗎?」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問道。

  「相信我。」他輕聲的朝她說。

  她又看了他一會兒之後,這才點點頭。

  「好。」她相信他,永遠。

  他微微一笑,然後低頭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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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這是怎麼一回事?」

  一早公司內便吵吵鬧鬧、議論紛紛的,大家都在討論關於公告欄上那張最新貼上的人事命令,上頭竟然將佟平從業務經理的職務升為副總經理。

  副總經理?

  升職?

  他有沒有看錯,不是開除而是升職,而且還三級跳的升上副總的職位,這是怎麼一回事?!

  王漢東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事命令?人事部的人是不是打錯字,總經理是不是瘋了,要不然怎麼會發佈出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人事命令?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可以告訴他?

  「這表示說那張黑函根本就是無中生有,有人編造出來譭謗經理的,經理是清白無辜的。」曾曉鈴勾唇微笑的說。

  「怎麼可能?我明明就聽說他們查到佟經理的帳戶裏,的確多了一筆兩百萬的款項,佟經理他怎麼可能會是清白無辜的?」

  「副理,聽你的口氣好像很希望佟經理有事的樣子。」曾曉鈴滿臉懷疑的看向王漢東。

  「我並沒有這樣說,只是覺得總經理是不是應該把這件事公開說明一下比較好,畢竟在這樣莫名其妙、不清不楚的情況下,叫我們業務部的人以後要怎麼跟隨一個曾經收受回扣的上司做事?」

  「曾經收受回扣?如果佟經理真的有收受回扣的話,總經理又怎麼會升佟經理做副總。我想總經理應該沒這麼糊塗吧?」曾曉鈴眉頭微皺的說道,總覺得副理有點怪怪的。

  「但是佟經理的帳戶裏的確被查到多了一筆兩百萬的存款,這件事難道他不該向我們解釋一下嗎?像我們這些領月薪的人,誰有辦法在一天之內就突然多出兩百萬?」

  「也許佟經理他之前有定存,現在定存到期了也說不一定。」

  王漢東搖搖頭,「黑函上所說的金額和存款金額一樣,存款日期又與黑函裏所附的照片日期同一天,天底下不會有這麼巧的事。」

  「副理,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好像一心一意在說服我們不要相信佟經理的感覺?」曾曉鈴盯著他,再次懷疑的開口。

  「的確,我也有這種感覺。」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原本議論紛紛的辦公室頓時安靜了下來,只見總經理劉建不知何時已來到眾人身後,但卻沒人發現。

  「總經理……」眾人露出心虛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現在可是上班時間,結果大家不做事卻全聚集在這裏八卦,這下子他們的考績是不是全完蛋了?

  「王漢東,你的能力不錯,學習能力和反應能力也都很好,如果肯腳踏實地的話,一定會是個良將之才,可惜呀可惜。」劉建失望的搖了搖頭。

  王漢東的臉色在一瞬間刷白,他不懂總經理為什麼會突然對他說這麼一席話。不,也許他懂,只是不想承認,不願意接受而已。

  「總經理,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完全都聽不懂呢。」他勉強露出微笑。

  「待會等人到齊了之後你就會懂了。」劉建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等人到齊?」他不安的語氣中帶著懷疑,「總經理今天有訪客?」

  「我不知道那該不該稱為訪客。」他的話才剛說完,就聽見秘書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他回過頭去。

  「總經理,佟副總他們已經到了,我已照您的意思先請他們進您的辦公室了。」秘書說。

  「我知道了。」他點頭道,再度轉回頭來筆直的看向王漢東。「跟我一起來吧。」

  雖然忐忑不安,心裏充滿了各種懷疑與害怕,但王漢東還是只能聽從總經理的命令,心慌意亂的跟隨著他走向總經理室。

  在他們到達時,總經理室裏已有三人在裏頭,而除了佟平之外,另外兩人的出現讓前腳剛踏入總經理室的王漢東猛然一震,血色瞬間刷下他的臉龐,留下一片慘白。

  他們……這兩個拿錢辦事的人,為什麼會一起出現在這裏?

  他的腦袋倏然一片空白。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為什麼你要這麼大費周章的陷害、栽贓佟平了。」劉建走到他辦公桌後的皮椅上坐下之後,目不轉睛的盯著王漢東,緩慢的開口質詢。

  「總經理,我……我不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王漢東搖頭裝傻,還在掙扎。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句話你應該有聽過吧?」

  「我不懂。」王漢東用力的搖頭,仍不願承認。

  「相關證??都在這裏了,你還不願意認罪嗎?」

  「不,」王漢東更用力的搖頭否認,「這是陷害,總經理,我什麼都沒有做,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呀。」

  「相信你就代表我要懷疑佟平所說的話。」劉建轉頭看向佟平道:「佟平,我該懷疑你嗎?」

  佟平沒有回答,僅輕揚了下唇瓣,給了他一個要笑不笑的表情。

  「總經理,我在公司任職了五年,我的為人大家都知道,我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人,你要相信我。要不然你可以問問其他人,他們一定也不會相信我會誣陷佟經理。」王漢東拚命的展現自己的清白與無辜。

  「就是因為你有足夠的理由讓人無法懷疑到你身上,所以你才敢這麼做不是嗎?」佟平不疾不徐的開口。

  「佟經理,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這樣栽贓我、陷害我?」王漢東倏然轉向他,悲憤的問道。

  「哪里得罪我?」佟平佯裝思索的挑起眉,「可多了。你對我不夠尊重,表面臣服,私底下卻栽贓,嫁禍於我……」

  「我沒有,你不要血口噴人!」王漢東激動的反駁。

  「最重要的是,」佟平淡淡的看他一眼,森冷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慄。「你還將腦筋動到喻婷身上。」

  「我沒--」

  「你敢說你沒有?」

  「我即使有約過喻婷吃飯,那也不代表什麼。更何況當時你們並沒有公開你們在交往的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也是人之常情呀!」王漢東辯解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如此,為什麼在我來這裏之前的兩年,你卻一點行動也沒有?非要到現在才發現她是個窈窕淑女,難道之前的你是個瞎子嗎?」

  「佟經理,別以為我敬稱你一聲經理,你就可以對我做人身攻擊。」王漢東倏然沉下臉的怒聲道。

  「佟平,冷靜點。」劉建突然開口。

  「我很冷靜。」佟平面無表情的說。

  「才怪。」劉建撇了撇唇。「只要一和你親愛的喻婷扯上關係,你就瘋了。需要我提醒你撞門那件事嗎?」

  佟平聞言抿了抿唇,不再開口。

  「王漢東,如果你現在肯承認錯誤,並且向佟平道歉的話,我願意替你說話並且再給你一次機會。」劉建轉看向王漢東說。

  「我不知道我犯了什麼錯,為什麼要承認錯誤?」

  他絕對不能承認這一切,承認了就表示他過去五年來的努力都將付之一炬。上司對他的讚賞,男同事對他的信任,女同事對他的愛慕,以及他在同業間建立的好口碑,都將會毀於一旦,而他的人生也就完了,為此他絕對不能夠承認。

  「你還要執迷不悟嗎?」

  「總經理,我是被冤枉、被栽贓的,我是無辜的。」他堅持道。

  看著他,劉建輕歎一口氣,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也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徹底覺悟了。」他看向佟平詢問,「可以說嗎?」

  佟平撇了撇唇,不置可否。

  「你的計畫以及處理方式都很完善,但是有一點是你萬萬沒想到的,那就是佟平他並不是一個普通人,出身在富裕之家的他,兩百萬對他而言根本只能算是零頭小數,一個月的零用錢都比這多了,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會貪圖那麼一點小錢,這就是你最大的敗筆之處。」

  「富裕之家?」王漢東喃喃的重複了這四個字。

  「他是我們公司總裁的二公子。」劉建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的告訴他。

  「總裁的……二……公子?」王漢東不由自主的向後跟蹌了一大步,血色盡失的臉上充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以及大勢已去的委靡神態,倏然之間,整個人軟趴趴的癱軟在地板上。

  「你想不到吧?」劉建看著他說。「其實佟平這次到臺灣來視察,預估只待半年就要回美國去。我本來是想為他安排副總的職任,怎知剛好碰到陳經理被開除的事,佟平便順水推舟的決定暫代業務經理一職。其實公司本來就已經決定了等佟平回美國之後,業務經理一職要由你來擔任,沒想到你卻自毀前程,這一切……」

  他搖搖頭沒再說下去,而王漢東卻因震驚而腦袋一片空白,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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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函事件發生之後,喻婷就一直想找機會去找堂姊喻琦,請她和她的朋友幫忙她解除佟平的危機,可是佟平卻一點也不緊張、不心急,反而還在事發後的第二天早上,拉著剛睡醒的她跑到花東去玩。

  他們一路從蘇澳玩到花蓮,再從花蓮玩到台東,她本以為這樣應該就要回家了,沒想到他卻打算繞臺灣一週,再從屏東一路玩回臺北。在無計可施之下,她只好先用打電話的方式請堂姊幫忙了。

  花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們終於回到了臺北,而由於回到家的時間已是晚九點,她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跑去打擾堂姊,只好捺著性子等到第二天,可是沒想到佟平一早告訴她他必須去公司一趟。

  然而,他不願意她作陪回公司去,她又急著想去找堂姊詢問一切,所以兩人便分頭進行。

  從堂姊那裏得到的一切消息完全出乎她預料之外,因為她萬萬沒想到她只是延遲了幾天請堂姊他們幫忙而已,竟已有另一批人馬以同樣的方式在他們之前進行調查。

  據堂姊所言,雖然對方的身份不明,但是卻明顯的是跟他們站在同一方,有著同樣的目的,就是想要揪出栽贓、陷害佟平的兇手,所以在確定對方已有眉目,並且很快就能證明佟平的清白之後,他們覺得沒再追查下去的必要,也就停手了。

  喻婷聽完這一切之後,緊繃多日的心情這才稍稍放鬆了下來。

  告別了堂姊,她只猶豫了一下便搭上公車朝公司而去,雖然佟平說在一切事實尚未明朗化之前,為防止身為他女友的她難免被波及,她最好先別到公司去。

  可是不知道他有沒有想過,她也會擔心他呀。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聽過堂姊所說的話之後,她一直在想他之所以會突然被叫去公司,會不會就是因為公司的調查已經告一段落,可以還他清白了?不管如何,她決定還是去一趟公司。

  在最靠近公司的公車站下車,她快步朝公司方向走去,卻在快到公司大樓時看見一個拉著行李箱的大美女跟計程車司機在吵架。

  喻婷本來不想多管閒事,但是他們吵架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

  「我都已經跟你說過我身上沒有新臺幣了,你要我說幾次?」大美女大聲道。

  「沒有錢妳也敢跟我說妳要坐車?」

  「誰跟你說我沒錢了,沒錢我怎麼敢搭計程車。」

  「有錢妳就拿出來呀!」

  「拿去。」大美女聞言隨即丟了張綠色鈔票給計程車司機,怎知司機立刻將那張鈔票丟還給她。

  「我已經跟妳說過我不收美金了。」

  「那我也已經跟你說過我身上沒有新臺幣了,如果你要錢就只能收美金而已。」

  「我不要美金。」

  「你這個人……這個人……」大美女被氣得說不出話。

  「司機先生,一千元夠不夠?」喻婷走上前,從皮包裏拿出一千元遞給計程車司機。

  因為他們的對話中出現了美金,而大美女身邊又有一個行李箱的關係,喻婷猜測她應該是從機場坐計程車來這裏的,所以她才會拿出一千元大鈔給司機。

  「夠是夠,可是……」計程車司機有些猶豫的看向大美女。

  「謝謝妳,算我暫時跟妳借的,一會兒我就找我未婚夫還妳錢。」大美女開心的一把抓住她的手搖晃著。

  喻婷搖搖頭,有點不好意思。

  等計程車司機找了錢給她之後,大美女不理會她意願,立刻拉了她的手就往前走。

  「對不起,我留個住址給妳好不好,我還有事,不能跟妳走。」喻婷為難的對她說道。

  「不會浪費妳太多時間的,因為我未婚夫就在這棟大樓裏工作。」大美女不顧她的為難,逕自拉著她走到一棟大樓前。

  喻婷微微錯愕,因為大美女所要去的大樓竟然就是她公司所在的大樓。如果對方真是要到這棟大樓找人的話,也許她幫得上忙,畢竟她在這已工作了兩年多。

  「小姐,請問妳未婚夫在大樓的哪間公司上班?」她問道。

  「蒿士國際企業。」

  「咦?怎麼會這麼巧,那正是我上班的公司耶。」她驚喜的說。

  「真的嗎?太好了,那妳快點帶我上去,有人帶就不必登記,不必被詢問一堆有的沒有的問題了對不對?」大美女興奮的拉著她說,不等她有所反應,又逕自拖著行李箱拉著她快步走進大樓裏。

  果然,警衛一看到她這個熟面孔,便只是對她微笑的輕點了下頭之後,就讓她們通過大廳,進入電梯裏。

  「哇,真是謝謝妳,妳真是我的貴人。妳叫什麼名字?」

  「我?喻婷。」

  「喻婷嗎?妳好,我叫亞莉,鄭亞莉。今年二十五歲,在美國出生,爸媽都是臺灣人,所以國語才能講得那麼好。跟???同校的許多華僑甚至連一句國語都不會說,所以我很自豪,因為我可以一個人到臺灣來而不怕言語不通。」

  喻婷點點頭,想插話卻一直插不上,直到她終於停下來,電梯卻已到達她們所要到的樓層,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

  電梯門一開,鄭亞莉率先拉著行李箱迫不及待的飛奔出去。

  喻婷呆愣了一下,這才急忙跟了上前。

  大概是急著想見未婚夫,鄭亞莉一走進公司大門就把手邊的行李箱丟下,也不理會大門邊總機小姐的叫喚與阻攔,直接朝辦公室闖了進去。

  她的硬闖立刻引起一陣騷動,而這不小的討論聲自然也傳到了總經理室,讓在辦公室裏聊天的兩人不得不出來一探究竟。

  鄭亞莉在好奇與懷疑的人群之中,東張西望的尋找著她的未婚夫,突然她露出了驚喜與興奮的微笑,在眾目睽睽之下猛然撲進佟平懷裏。

  「佟平,我終於找到你了!」她欣喜若狂的圈住他的脖子又叫又跳的,最後甚至吻上他。

  喻婷站在人群中,雙眼圓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腦袋一片紊亂。

  剛剛鄭亞莉說她是要來找她未婚夫的,而她現在卻撲進佟平的懷裏,不只抱他還吻他,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佟平就是她所說的未婚夫嗎?

  「亞莉?妳怎麼到臺灣來了?」佟平驚訝的問。

  「因為我想你呀,你最討厭了啦,明明說最多只會在這裏待半年而已,結果呢,都已經超過半年了,你卻遲遲不肯回去,所以我只好千里尋夫的自己來找你嘍。」鄭亞莉撒嬌的嘟嘴道。

  「妳一個人來嗎?伯父、伯母呢?」佟平眉頭輕皺了一下問,未發現喻婷也站在人群之中。

  「我一個人來的,很厲害吧?」鄭亞莉一臉得意,然後像突然想起什麼重要的大事般,驀然驚叫了一聲,「啊!」

  「怎麼了?」

  「我身上因為只有美金沒有新臺幣的關係,剛剛從機場坐計程車到這裏時,有個很好心的小姐暫時替我付了計程車車費,我告訴她等我找到未婚夫之後就把錢還給她,所以……」鄭亞莉說著轉身尋找著喻婷。

  「啊,她在那裏。」她倏然叫道,「喻婷。」

  一聽到喻婷兩個字佟平就呆住了,當他再看到她竟然真的站在人群之中,而且面無血色的看著他與一隻手仍攀在他身上的鄭亞莉時,血色一瞬間從他臉上褪去。

  「喻--」

  他才一開口,喻婷立刻轉身就跑。

  「喻婷!」佟平驚慌失色的大叫出聲喚著她,同時拔腿追去,可是--

  「佟平你要去哪里,你認識喻婷嗎?」鄭亞莉用力的拉住他,臉上有著驚訝與不解的表情。

  佟平沒時間理她,用力的掙開她之後,一言不發、神色慌張的朝公司大門外沖去。可是經過剛剛鄭亞莉的攔阻與兩人原有的距離,喻婷早已坐進電梯裏,讓電梯載著她離他愈來愈遠。

  驚恐的感覺像條無形的繩子緊緊的勒住他的脖子,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佟平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等待另一台電梯的到來,立刻轉身沖向樓梯間的方向,一路飛也似的往一樓處沖去。

  然而不管他的動作有多快,依然比不上電梯的速度,因此當他氣喘吁吁的沖出大樓門外,只來得及看見她坐上計程車時,絕塵而去的背影。

  「喻婷!」他大聲喚她,卻喚不回那輛愈開愈遠的計程車。

  用力的朝空氣猛揮了一下,他再也忍不住低咒出聲。

  「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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