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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闕仲典看著她身上淺色系上衣與他的床形成強烈對比、白裙膝蓋以下因被水淋濕,變得有些透明,讓布料底下玉腿若隱若現,在深色的床上尤為醒目。

    她的腳好小,摸起來好軟、好小巧精緻。

    順著腳踝一路看向她,半透明的裙子底下,白膩雙腿微微張開,擱在從來沒有女人躺過的床上。

    他雙眼瞬間燃起兩簇危險火苗,喉頭滾動數下,看她紅著臉,一手壓在兩腿交會之處的裙子上,不自在地別開視線。

    白雪蘋覺得自己全身緊繃到好像隨時會斷掉,呼吸急促,腦袋僵僵的,連動作也都不太自然。

    他的視線好可怕,好像會把人吃掉似的……

    “只是一道小傷口。”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她低柔的嗓音微微沙啞。

    不過是個小傷口,一點也不值得他大驚小怪。

    “小傷口也可能引起併發症。”聽見她略微帶啞的聲音,屬於男性得意的淺笑掛上嘴角,迅速替她把腿部擦乾、包紮。“你現在最好乖乖的,警告你,我現在心情不是很好。”

    “傲慢的臭男人,受傷的人是我,你幹嘛心情不好?”見他雙手忙碌起來,空氣裡原本的緊繃,稍微紆緩下來。

    她暗自松了一口氣。

    “不知感恩的笨女人。”他低罵了一句。

    要不是受傷的人是她,他也不會著急成這樣,不知感恩就算了,居然還一臉困惑地問他“你幹嘛心情不好”?

    見她受傷,他心情會好得起來才有鬼!

    他眼神不敢再亂飄亂看,剛才要不是她開口講了一句話,說不定他就把她推倒在床……

    “好了。”闕仲典替她包紮好後,抬頭看見她半垂著眼皮,一臉昏昏欲睡的模樣。

    說她笨還不高興,都累成這樣了,還硬撐著,寧願一顆頭在半空中晃呀晃的,也不會躺下來休息。

    他放下她的腳,站起身,舉止小心地放平她的身體,替她拉上棉被,直到這時候,她才睜開雙眼,迷糊地看他一眼。

    “看你很累的樣子,要不要先在這裡小眯一下?”他伸手為她撫去頰邊一縷柔軟的髮絲。

    原只想替她拂開,未料掌中髮絲的觸感太好,他輕輕把玩著,久久捨不得鬆開手。

    “唔……給我五分鐘……五分鐘後一定……要……要叫醒我喔……”白雪蘋又打了個呵欠,濃重睡意似浪潮一波一波湧向她。

    他就在自己身邊,這裡是他的房間。

    安心感、飽足感、舒適感,再加上這幾天累積起來的疲累,她真的好想眯一下,眯一下就好……

    “嗯。”闕仲典溫柔地撫摸著她的發,輕柔地應了一聲。

    “一定喔……”她還在掙扎地交代著。

    聽著她模糊的低喃,闕仲典沒再多說什麼,鬆開她的發,額頭輕輕靠向她,在她的粉唇上落下深情一吻,哄著,“眯一下。”

    她點點頭,隨即便沉入深深的睡眠裡。

    暗夜裡,就著室內昏黃的燈光,女性化的曲線不斷誘惑他,尤其當她翻身時,秀發揚起的迷人清香,每一處都在強烈呼喚他體內叫囂的雄性細胞。

    闕仲典合衣在她身邊躺下,注視著她沉睡中的小臉。

    漸漸的,他眼皮越來越重,一手撐著頭,一手把玩著她的發,跟著沉沉睡去……

    睡夢中,溫香女體像團火,纏上他胸前,他的掌仿佛有自己的意識,覆上身前柔軟的胸脯,輕輕揉捏起來。

    一聲滿足嬌吟傳入他耳裡,更加刺激得情欲高張,他一一解開兩人衣物,尋著了她的唇,火熱深吻重重壓上她的粉唇。

    白雪蘋睡到早上快十點才醒來,以最快速度打理好自己沖出房門時,管家早已等在門外。

    當下,她只感覺到一陣熱氣直沖胸口,另有一道冷流從背脊一路下竄,冷熱交雜。

    在管家帶領下,她匆匆來到餐廳,只見他手邊放著幾份財經報紙,雙手在筆電上飛快工作著,見她進來,才抬頭示意廚房阿姨上餐。

    坐定後,她身體略往前傾,刻意壓低音量對他說:“你應該把我叫醒。”

    而不是讓人等在她門外。

    聞言,他魔魅地挑了挑眉,動作優雅關上筆電,慢條斯理開口。“你昨晚太累也太晚睡了,想讓你多睡一點。”

    說完,還朝她撇嘴一笑,模樣帥歸帥,卻也很邪惡,就在她正要說些什麼時,管家突然出現。

    “霍家少爺來了。”管家恭敬地報告著。

    “請他進來。”他指示管家,轉過頭,看見她低頭猛吃的模樣,濃眉緊緊皺了起來。“慢慢吃,吃完我送你回去,又不急。”

    “你不急,我急。”白雪蘋瞄眼手錶,抓起桌上現榨的柳橙汁,仰頭大口灌進嘴裡。

    她跟妍熙老早就約好,今天要過去店裡,好讓她帶樂樂去醫院看病,檢查感冒為什麼拖了好一陣子還沒好。

    闕仲典看得眉頭都皺起來了,正要開口叫她喝慢一點,就聽見好友的聲音在餐廳門口響起。

    “仲典,我找到她了。”霍瑞剛幾個跨步走入餐廳,向來肅穆的神情竟有一絲狂喜。

    能在生日當晚收到找到她的消息,這是老天爺給他最令人驚喜的生日禮物……

    “真的?”闕仲典露出驚喜的表情。

    “找到誰了?”白雪蘋放下喝到一半的新鮮果汁,張著大大的眼,發出疑問後,視線在眼前兩個男人之間不斷來回移動。

    “一個這傢伙愛了很久的女人。”闕仲典站起身,拍拍好友寬闊的肩膀,興奮揚聲。“給我一瓶上好的香檳,我們要好好慶祝一下。”

    “不了,我現在沒心情慶祝。”霍瑞剛眸底閃耀著志在必得的氣勢,剛冷眼神掃向他們,嘴角隱隱一抽。

    霍瑞剛臉上向來沒什麼特殊表情,哪知當如此剛毅的男性臉龐,偶爾發出一丁點曖昧的微笑,居然讓白雪蘋瞬間酡紅了雙頰。

    她害羞地拿起玻璃杯,默默喝起果汁。

    心情顯然不錯的霍瑞剛,看了眼臉紅紅的白雪蘋,又把視線對上笑得一臉幸福的兄弟臉上,緩緩補來一腳。

    “這麼快就進行到這步?”

    “噗——”白雪蘋噴出果汁,幸好動作夠快,立刻用手搗住嘴巴。

    “兄弟,手下留情啊。”闕仲典踱步到她身後,伸出一掌,輕輕拍打她的背,雙眼帶著幾分警告、幾分戲譫,對好友淘氣地眨眨眼。“你為了找那個女人花了很多年時間確定,我卻等她等了幾十年,她才出現哪。”

    聽見他的話,白雪蘋覺得整個人頓時陷入沸騰浪濤之中,害羞熱氣直沖上臉,渾身溫度立馬飆高。

    “確定是她了?”霍瑞剛看著好兄弟溫柔拍打的動作,微微一笑,眼神裡有幾分羡慕。

    何時看見眼前這傢伙真心為人擔心了?

    通常他單靠一張嘴,就把身邊的女人安撫下來,必要時耍點小手段,也可以令對方服服貼貼,像現在全心全意照顧一個女人,他還是第一次見識到。

    “嗯。”闕仲典仿佛嫌她不夠窘似的,在兄弟面前大方承認。

    實在忍無可忍啊!

    白雪蘋抬起頭,在兩位男士帶笑的注視下,深吸口氣,還來不及說些什麼,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她從口袋裡拿出來一看,是妍熙?

    按下接聽鍵,拿近耳朵。

    “妍熙?我大約一個小時後會到,你再等我一下,嗯……什麼?他給你那麼多錢?……我也不知道……可是他用不到那筆錢嗎?他自己的公司資金周轉怎麼辦?好……嗯……我們晚上聊……”

    當她開口喊出“妍熙”,兩個男人立刻互看一眼,眼神裡有詫異、驚喜,餐廳內氣氛驟變。

    霍瑞剛沉斂心神,黑眸盯著好友,以極緩的速度搖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什麼“他給你那麼多錢”、“他自己的公司資金周轉”?他抿緊唇線,悶怒積在胸口,令他冷然俊顏更加緊繃。

    有其它男人在對她示好,甚至是追求她?不管他們進展到哪一步,在他好不容易找到妍熙時,他不允許其它男人介入他們之間,絕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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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掛斷電話,白雪蘋立刻跳起來。

    “抱歉,我要先走一步。”

    “我送你過去。”闕仲典跟在她身後,管家會意,迅速遞上西裝外套與車鑰匙。

    “可是你朋友剛來……”她擰眉,看看眼前這對以兄弟相稱的好友,總覺得他們之間好像變得有些怪怪的。

    發生了什麼事嗎?

    “自家兄弟不會計較這種小事。”闕仲典朝好友使了一個眼色,經過他時,一掌壓在他肩上,以只有他才聽得到的音量,快速飄出一句:“我再跟你連絡。”

    “什麼?樂樂的爸爸出現了?這麼重要的事,你居然現在才告訴我?”白雪蘋左手抓著手機,拿著筷子的右手一僵。

    現在她正坐在公司的餐廳裡,享用好吃的日式料理,重點是還完全免費!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居然被她接個正著,真是幸運。

    “鬼斧”果如她所料,的確是一間很可怕的公司,所有新進員工一進來,立刻得知兩個月後,有一場在義大利舉辦的皮鞋成品比賽,公司每個員工都可以參加。

    進公司已經一個禮拜,她幾乎每天都忙得昏天暗地,書店連一次都沒辦法去,沒想到居然就發生這種事。

    匆匆吃完飯後,白雪蘋回座位努力工作,下班鐘一響,她專程跑去設計C部找闕仲典,想告訴他自己今天要去找妍熙的事。

    沒想到C部的員工卻告訴她,闕仲典是特殊員工,不用每天到公司上班,還說這是總經理交代下來的,闕仲典所有工作都是直接跟總經理互動。

    “特殊員工?”

    她滿臉困惑,離開設計C部,快步回到自己座位,拿起抽屜裡的皮包,第一次比經理還早下班。

    踏出公司大門那一秒,她甩甩頭,決定先處理妍熙的事,那比較重要,至於“特殊員工”,她要再問問特殊員工本人。

    樂樂的爸爸,居然就是闕仲典的好朋友——霍瑞剛?

    昨天妍熙跟她說的時候,她還不相信是同一個人,直到她們上網Google“霍瑞剛”這個名字,當電腦裡出現他那張不苟言笑的嚴肅臉龐時,她差點氣到吐血。

    難怪那次在闕仲典家,她跟妍熙通完電話後,就隱隱約約察覺出空氣裡有絲不尋常的氣氛。

    只是那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洩漏了妍熙母女的行蹤,給那個可惡的男人知道,現在甚至侵門踏戶、威脅妍熙要把孩子搶走!

    都是她的錯,如果她接起電話時,沒有大嘴巴喊出妍熙的名字,昨晚妍熙也不會哭得快斷氣,還要小心壓抑怕讓樂樂聽見了會擔心。

    她好氣自己,氣自己把厄運帶到妍熙身邊。

    闕仲典在哪?

    昨天她跟妍熙苦思了一整晚,想盡各種辦法來對抗那個男人,不讓樂樂從妍熙身邊被搶走。

    她們想了一夜,結果發現不管手中握有多少籌碼,姓霍的只要拿出一樣他擁有很多的東西,很可能就會搶走樂樂,那樣東西就是——錢。

    白雪蘋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痛恨有錢的男人,尤其是利用錢來愚弄別人的男人。

    今天一大早從妍熙那裡離開後,她直接殺到公司,直直走向設計C部。

    這種事還是當面溝通比較快。

    “請問闕仲典今天會到公司嗎?”她來到十八樓的設計C部,朝裡頭幾名早到公司的員工揮揮手。

    “你說那名很神秘的新員工啊?應該不會吧。印象中,他好像從來沒有踏進設計C部過。”其中一名員工聳聳肩。

    “從來沒有踏進設計C部過?”白雪蘋完全愣住。

    跟她同批的新人,都已經進公司工作一個禮拜,闕仲典居然“從來沒有踏進設計C部”?

    這一個禮拜,她每天早早進辦公室,晚晚才離開,除了工作之外,還要忙著設計參加比賽的設計圖。

    他說他不參加,兩人上下班時間兜不上,加上他覺得彼此都是新進員工,低調一點比較好。她完全同意。

    她完全相信他,連一咪咪的懷疑都沒有,結果——現在是什麼狀況啊?

    “是啊,你也覺得很奇怪吧?真不曉得這位新員工,會不會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

    聽見對方的話,白雪蘋全身立刻爬過一陣冷顫!

    大人物?

    他住在從過世母親那裡繼承來的豪華別墅,和有錢得要命的霍瑞剛是好兄弟……

    種種跡象顯示,他大概也不會是什麼泛泛之輩。

    她之前怎麼會這麼瞎?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他的家世,居然以為他跟她一樣,只是個普通的上班族?

    白雪蘋快步走到角落,沒察覺身後有名女人鬼鬼祟祟跟著,她深吸口氣,用力戳著手機螢幕,看著上頭寫著“我愛的臭男人”,按下撥出鍵。

    電話響了兩聲後,立刻傳來性感低沉的男性嗓音。

    “早安,這麼早就想我了?”低沉男嗓粗嗄性感。

    想他?她用力深吸口氣。

    對,她“想殺了他”!

    她又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道:“我剛剛特地到設計C部找你,他們說你“從來沒有”踏進去過,這是怎麼回事?”她很慶倖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夠冷靜。

    “我現在就過去跟你解釋。”

    聽見他仿佛立刻清醒的嗓音,她在電話這頭贊許地點點頭。很好,他不是那種遇到事情就想逃避的男人。

    “姓闕的,你是不是一直耍著我玩?”白雪蘋突然感到一陣反胃,說出口的話隱隱透露出寒氣。

    “不要胡思亂想,等我過去,讓我好好跟你解釋。”闕仲典的語氣急促且誠懇。

    還來不及說話,她便聽到有東西被袢倒的聲音,他隨即低咒了一聲,接著是“砰”的一聲,粗率的關門聲音。

    聽這聲音,他大概已經沖進浴室梳洗。

    “好,我會待在公司,等你過來。”感覺到他的急切,她慌亂的心跳稍微平復了一點,“不過,另外還有一件事。”

    “嗯?”他口齒不清。

    在刷牙了?她抓著手機,微微皺眉。

    “你知不知道霍瑞剛最近一直在騷擾我朋友?”她冷冷說完,手機另一頭安靜了一會兒。

    隨後,才傳來闕仲典堅定的聲明。

    “雪蘋,那不是騷擾,他們之間應該有誤會。”

    “誤會?你的“好朋友”正打算採取法律途徑,搶走我朋友的女兒,你卻跟我說什麼見鬼的“應該有誤會”?”

    如果是她跟他之間的事,她還可以勉強穩住胸口怒焰,可是事情扯上她身邊的人,她便再也忍不住了,滿腔憤怒、懷疑頓時如火山爆發般噴湧出來。

    “一想到都是因為我,霍瑞剛才有機會找上妍熙,我就要瘋掉,而你卻還在跟我扯什麼鬼誤會?”

    “瑞剛絕對不會傷害你朋友,這點我可以用生命跟你保證。”闕仲典振振有辭地聲明,一再力挺自家兄弟。“再說,瑞剛不是因為你才找上妍熙,他本來就請人找她,那天你在我那也知道,他前一晚就已經得知妍熙的消息。”

    “不會傷害我朋友?”白雪蘋怒極反笑,咬牙切齒地怒道:“七年多前,妍熙因為他哭得差點往生,要不是她肚子裡已懷有樂樂,她要花多少時間才能重新振作起來,我連想都不敢想!那麼堅強的妍熙,昨天在我面前哭了一整夜,還不敢放聲哭,怕吵醒樂樂,現在你跟我說“不會傷害我朋友”?你把我當成白癡嗎?”

    “她哭了一整夜?如果瑞剛知道,他絕對不會比你朋友好過。”

    瑞剛究竟在搞什麼鬼?

    明明愛她這麼多年,鶯鶯燕燕在他眼裡跟黃土沒兩樣,他老子甚至還懷疑過他的性向。現在兩人好不容易重逢了,不是應該好好疼人家,居然還讓人家為他哭了一整夜?

    “你有沒有認識什麼好律師?”白雪蘋不想聽他天馬行空的個人想像,她要實質的幫助,至少讓妍熙不再那麼心慌又無助。

    好律師?

    她不相信他的話?闕仲典心頭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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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相信我,瑞剛絕對不會採取法律途徑搶回樂樂。”瑞剛要的是妍熙的心跟樂樂,訴諸法律只是他嘴巴上的威脅,一種想要贏回所愛的手段,他永遠不可能做出把妍熙越推越遠的事。

    他可以拿命跟她賭,令妍熙痛苦絕不是瑞剛要的,瑞剛要的是妍熙的愛、是一個有妍熙的幸福家庭。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重點是妍熙很害怕,如果你不推薦,我會自己想辦法。”白雪蘋的聲音又冷又硬。

    聽著她強硬的聲明,闕仲典心裡清楚自己再不表示一點態度,她會打從心底恨死他。

    “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我會替你找最棒的律師。”重點是,他心裡清楚,瑞剛絕不會讓事情走到那一步,他兄弟的腦袋沒那麼蠢。

    “你什麼時候會到公司?”

    “給我半小時。”

    “好,半小時後見。”

    一掛斷電話,白雪蘋深吸口氣,努力說服自己事情一定有辦法解決,妍熙的事情擺第一位,他為什麼不用到公司打卡上班擺第二。

    她相信,他一定會給她一個很好的說法,例如:他其實是小有名氣的皮鞋設計師,老闆特許他在家工作之類的。

    白雪蘋轉身往外走,聽見樓梯間有人正在講手機,快速看對方一眼,詫異頓時飛入眼中。

    是在霍瑞剛生日宴會上、穿著青綠色禮服的女人。她怎麼會在這裡?看她穿著最新一季名牌套裝,一點也不像是在這裡工作的員工。

    “愛薇兒,我告訴你,那個女人真的好蠢,你猜測沒錯,闕仲典一直耍著她玩。”

    白雪蘋雙腳僵在原地,明明不想偷聽,卻在對方說出“闕仲典”這三個字時,整個人瞬間石化!

    “她甚至還不知道闕仲典就是“鬼斧”的幕後大老闆,當然也就不知道你才他父親相中的媳婦人選,她只是他婚前玩玩的物件。”

    仲典是“鬼斧”的幕後大老闆?

    她瞪大雙眼,宛如晴天霹靂般的消息傳進耳裡,她不敢置信,這……不可能……

    他不可能會騙她……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她也不知道,闕仲典之所以沒辦法天天到“鬼斧”,是因為他已經接掌父親的公司,哪有空天天陪她玩遊戲?你都不知道她會蠢到現在都沒發覺……”

    蠢到現在都沒發覺?

    這就是別人眼中的她?

    白雪蘋感覺熱氣沖上雙眼,她拚命眨著眼睛,不想讓沒用的眼淚掉下來。

    “大概是吧,愛情容易使人盲目,我看她是真的很愛闕仲典,才會蠢到這種地步,這樣一來,我就覺得她更可悲了,呵呵呵。”

    白雪蘋覺得臉頰有些熱熱的,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居然哭了?

    腳步踉蹌的沖出樓梯間,直到再也聽不到那個女人的恥笑聲,她才靠著牆壁猛喘氣。

    她緊緊閉上雙眼,努力調勻呼吸,再睜開眼睛時,眼底燃起的兩簇怒火多了幾分堅決。

    樓梯間靜默了幾秒鐘,像在確認什麼。

    “愛薇兒,我猜得果然沒錯,那兩人之間有秘密,這下子她一定會跑去跟仲典哥鬧,以仲典哥那麼驕傲的男人,一定會馬上甩掉她,到時候你就可以趁虛而入——我們是好姊妹,幹嘛跟我道謝?等一下我去找你,只是——上次跟你提過我爸公司的貸款案,可不可以請你爸幫個忙——”

    女人一邊說,臉部表情有掩不住的得意,腳上踩著五寸高的高跟鞋,大搖大擺的離開。

    樓梯間再次恢復寧靜。

    幾分鐘後,才發出有人搔搔頭的聲音,阿寬頎長身形緩緩站起,小小打了個呵欠,嘴裡嘀咕了一句。

    “一大早還真是熱鬧。”


    半個小時後,闕仲典打她手機。

    設定為無聲震動的手機,在桌面動了起來,白雪蘋渾身立刻打了個冷顫。

    該來的,遲早要面對。

    她拿起手機,看著上頭顯示“我愛的臭男人”,覺得一切突然變得好諷刺,“我愛的……”

    她愛他,那他呢?

    如果他對她有一點點的真心,又怎麼會如此愚弄她?不但弄得人盡皆知,還讓別的女人把她當成笑話看?

    以前,每次看到他來電,都有股忍不住想要微笑的衝動,而現在她只有想哭的鬱悶感。

    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相信他、愛他,結果現在只是看著手機螢幕上的來電顯示,心就會隱隱抽痛……

    熱氣徐徐佔據她的眼,白雪蘋先深吸口氣後,才有勇氣按下通話鍵,然後放到耳邊,聽著他略帶焦急的低沉嗓音。

    “我到公司了。”

    聽到他的嗓音,她立刻伸手搗住嘴巴,以免自己突然哭出來。這依然是她熟悉的聲音,但在一刻聽來卻顯得好遙遠。

    透過手機,她聽見他甩上車門的響音,“砰”的一聲,宛如一顆子彈準確射入她心裡,胸悶的疼痛令她不自覺吞咽了一下,眉心微微蹙起。

    原來心真的會痛。

    原來,這就是妍熙當年在她面前痛哭失聲的感覺?

    她抿緊唇瓣,臉部僵硬。他們真不愧是好朋友、好兄弟,傷害女人、欺騙女人的本事不相上下啊。

    “總監,”她深吸口氣,把眼睛裡的熱氣逼退,嘴邊揚起一道冷笑,故意挖苦地試探他。“難得你願意撥冗到“這間”公司轉轉。”

    此話一出,明明已經撥通的手機,頓時宛如斷訊般兩頭俱靜。

    白雪蘋屏住呼吸,心裡還祈禱著他會開口否認,說他根本才不是“鬼斧”的總監,拜託……

    這間公司?

    闕仲典一聽,馬上理解過來,她恐怕已經不知從哪裡得知他不僅繼承父親公司,同時也是“鬼斧”的總監。

    “你——”他才開口說了一個字,她立刻閉上雙眼,熱淚在同一時間滑出眼角,順著臉頰的弧度,留下兩條淚痕。“知道了?”

    白雪蘋覺得自己仿佛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他真的承認了?

    “你居然是“鬼斧”的幕後總監?”她伸手,用力抹去臉頰上的淚水,心灰意冷佔據她體內每一處。

    “這是有原因的。”闕仲典聽出她語氣裡的冷度,急著開口要求,“雪

    蘋,你上來總監辦公室一趟,我們需要談一談。”

    “我跟你恐怕不需要談了。”她的聲音極冷。

    “雪蘋!”他聽得心慌,對著手機低喊起來。什麼叫“恐怕不需要談”?

    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你欺騙我,我最痛恨被人騙。”

    “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他的聲線更緊繃了。

    “算了。”她苦澀一笑。

    “不行算了,我想跟你談,五分鐘後,總監辦公室——”闕仲典心煩意亂地交代,態度強勢。

    靜——

    白雪蘋氣得直接掛他電話。

    她不知道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靜靜閉上雙眼,此刻她好希望這一切只是夢,只要醒來,就會發現這些讓她又氣又怒又痛的事情,不過只是一場夢而已。

    闕仲典待在鮮少使用的總監辦公室裡,足足等她等了一個多小時,期間不管誰打電話來,他一律不接。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忍耐極限不斷往上攀升,驕傲臉色一寸一寸黯然沉下。

    “這個女人。”

    他深吸口氣,咬牙悶哼,抓起電話,撥給總經理,要他用總經理的名義,讓她立刻上來。

    交代完後,他握緊拳頭朝桌面重重一槌。

    這一切都該死……

    “雪蘋,總經理來電,二線。”設計A部同事,隔著半透明隔間,突然在座位上喊了起來。

    “好,謝謝。”總經理找她?正在考慮是否要辭職的白雪蘋,沒多想,直接抓起電話。“總經理,您找我?”

    “是啊,有點事想跟你商量,麻煩請你上來總經理室一趟。”總經理看看站在自己身邊、臉色陰沉的總監,有預感“鬼斧”最近恐怕不會太平靜。

    “嗯……”她進公司一段時間了,總經理從來沒有注意過她,今天找她的時間點怎麼就這麼剛好?

    會不會是闕仲典讓總經理打這通電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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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有什麼不對嗎?”總經理再看眼總監陰沉的臉色,冷靜詢問。

    “我立刻上去。”

    “好。”

    掛斷電話後,白雪蘋想了一下,把剛剛寫好的辭職信列印出來,裝在信封袋裡,在封面寫上“辭職信”三個大字。

    一上樓,已被總經理交代要“小心處裡”的秘書立刻站起身,笑臉盈盈迎上來。

    “請跟我來。白小姐,你的臉色看起來好蒼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沒事,只是前不久失戀,心情很低落。”白雪蘋話一出口,才發現在知道他愚弄她後,她心中已經竄起想要分手的念頭。

    “原來如此。”秘書微笑著點點頭。

    今天一大早公司就一連出現好幾件怪事,先是總經理恭恭敬敬把一位偉岸男人請進辦公室,還特別交代白雪蘋上來後,直接請她進入總經理室。公司是不是正在發生什麼她不知道的大事?

    “請進。”

    在秘書的引導下,白雪蘋進入總經理室。

    一走進總經理辦公室,她就看見背對自己的男人,陽光將他身形剪裁出一方模糊輪廓。

    “總經理,我想辭職。”她把手裡的辭職信放到辦公桌上。

    “誰准你辭職,我就讓他滾出這間公司,永不錄用!”

    這聲音?

    白雪蘋瞪大雙眼,看著眼前男人轉過身,一雙淩厲黑眸筆直射向她。

    果然是他!

    她倒抽一口冷氣,險些站不住腳,心臟瞬間飛快跳起來,這一次不是因為愛,而是怒氣。

    “你沒有權力這麼做。”她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全身發抖,死命瞪著他,從牙關裡擠出這幾個字。

    他居然威脅只要她辭職,便要讓總經理走路?

    闕仲典不吭聲,唇線緊抿,不悅地盯著她,望著她帶著傲氣的雙眼,咬牙開口。

    “這間公司是我的,我想怎麼做都可以。”聽見她要辭職,他有種被殺個措手不及的錯愕感。

    明明她說這份工作是自己的夢想,這陣子她天天都在畫設計圖,就連兩人難得假日一起出去吃飯,她突然想到可以怎麼改進,還會從包包裡拿出設計圖當場修改。

    現在居然說要辭職,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聽見他傲慢到家的宣言,白雪蘋呼吸一窒,雙眼瞪大。他真的拿總經理養家活口的工作,來威脅她?

    他和霍瑞剛都是一個樣,一個利用樂樂逼迫妍熙,他則是利用總經理逼迫她。

    再也受不了她看著他的視線越來越陌生、冷淡、疏離,闕仲典兩個跨步逼近到她面前,長臂一拉,她還來不及輕呼,整個人便被他牢牢鎖在胸前。

    白雪蘋仰起倔強的怒容,瞠大雙眼,烏黑眸子指控著他的傲慢與霸道。她素來吃軟不吃硬,更不買威脅的帳。

    可是精明如他,抓住她最大的弱點——不願意別人因為她,而遇到不好的事。

    “我沒有開玩笑,你可以試試,總經理已經五十多歲,要重新找份這麼優渥的工作並不容易,前陣子他還跟我說自己老來得子,高興得不得了,可憐他就要因為你而失去這份工作。”闕仲典垂眼,看著她眼底對他的憤怒,胸口宛如被人狠刺一刀。

    他用力咽下滿喉苦澀,首先就是要阻止她辭職。

    “你這樣對他一點也不公平。”白雪蘋雙手握拳,抵在他胸口,狠狠瞪他一眼後,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懷抱。

    但他不准!

    兩條長臂一察覺她的意圓,立刻繞到她背後,將她牢牢困在懷中。

    兩人心臟相距不過短短幾公分,可是心卻離彼此越來越遠。闕仲典看著她冷然的雙眼,從未有過的恐慌密密麻麻爬滿胸臆。

    “你對我又公平了嗎?我都趕過來了,你卻不願意跟我碰面,還要我耍手段,才能把你騙上來,結果我們連一句話都還沒談到,你就出狠招,直接把辭職信丟到辦公桌上!”冷傲嗓音壓抑地低吼開來,神情佈滿驚怒。“你這樣對我又哪裡公平了?”

    他從來沒對女人這麼低聲下氣說過話,難道她看不出來他真的很在乎她?在乎到連他都快不認得自己。

    說到後來,闕仲典難掩激動,雙掌握緊她的肩頭,使勁前後晃動,企圖搖出她一丁點溫情。

    白雪蘋腦袋一陣暈眩,幽幽吐道:“你欺騙我。”

    看著她不為所動的神情,他只覺胸口一冷。

    “我不是故意騙你。”他緊緊盯著她臉部表情,咬牙低吼,“你也不准辭職!”

    “如果我偏要呢?”她靜靜端詳著他,神情漠然。

    見她執意要走,他濃眉倒豎,眉心之間出現幾道褶痕,口氣轉為更加強硬。

    “那就可憐了總經理。”

    “你威脅我?”她雖然被他困在懷裡,還是不斷扭動身體,想要與他拉開距離。

    見她仿佛已經下定決心,絕不原諒他,闕仲典試圖換個方式說服她。

    “雪蘋,不要為了跟我嘔氣,就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難道你不想參加那個比賽了嗎?”話一說完,他驚喜地發現她僵了一下,表情有短暫的空白與茫然。

    白雪蘋深抽口氣,發現他說得不無道理,她為了進入這間公司努力了那麼久,還有那個比賽……

    為了這個臭男人,她已經付出真心的感情,還要為他失去更多嗎?她沉下臉,逼自己拿出理智思考。

    不,他不能再影響她,連一點點都不行。

    “我可以留下來,但我不希望在公司裡跟你有任何互動,你也不准再拿高高在上的身份,把我叫進來跟你私下說話。”她定定看著他,逼他承諾。

    聽見她明顯切割兩人關係的話,闕仲典濃眉一蹙,語氣裡多了一絲沒察覺到的懇求意味。

    “雪蘋,瑞剛一直委託征信社找妍熙,找上她只是遲早的事,跟你無關,但我可以跟你保證,瑞剛絕不會傷害她,他心裡一直都有妍熙。”

    “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我都不信。”白雪蘋雙手平貼在他胸口,話一說完,使出全身力氣一推,成功拉開兩人過分貼近的距離。

    “雪蘋!”他低頭看著空蕩蕩的雙手,瞪大雙眼,驚愕低吼。

    她一步一步往辦公室門口退去,目光警戒地盯著他,只要他一逼近她,她會馬上沖出辦公室。

    “你對我隱瞞自己是“鬼斧”總監的用意是什麼?擔心我覬覦你的錢是嗎?”她冷冷地問。

    “不是!”他大吼。

    她哪來這麼荒謬的想法?

    “算了,你不承認就算了。”白雪蘋突然覺得好累,這個早晨一下子蹦出太多事情,她的思緒早就亂成一團。

    聽著她連說兩次“算了”,闕仲典再也忍耐不下去,一個箭步沖向她,伸手將她緊緊擁入懷裡。

    “什麼算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把這種恐怖的話掛在嘴上?”動不動就說“算了”,她想嚇唬誰?

    他臉部肌肉抽動,咬牙切齒警告。

    “你在乎我說了幾次“算了”,為什麼不更在乎我的感受一點?”

    她扭動身體掙扎了兩下,發現自己越是反抗,他鐵鉗似的雙臂將她擁得更緊,甚至令她快要不能呼吸,手臂也傳來疼痛。

    她仰起臉,看著他瞪大的黑眸,仿佛他真的很在乎她……

    “她甚至還不知道闕仲典就是“鬼斧”的幕後大老闆,當然也就不知道妹才是他父親相中的媳婦人選,她只是婚前玩玩的物件。”

    這些話在她耳邊縈繞不去,像根針似的,動不動就跳出來,往她的心口刺了一下又一下。

    “你從哪一點看出來我不在乎你的感受?”他就是太過在乎她的感受,才會一時發神經、腦袋錯亂,脫口而出那句謊話。

    而她居然這樣就要判他死罪?

    白雪蘋垂下視線,長睫半掩,“你在不在乎我,自己心裡有數。”

    “我當然心裡有數,我在乎你!”這點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全天下那麼多女人,我發神經腦袋著火獨獨只在乎你一個,還乖乖站在這裡,讓你沉著臉教訓我,這樣我還不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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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闕仲典語氣急驟,被她一副判自己死罪模樣弄得耐心盡失,失望與憤怒令太陽穴青筋抽動不已。

    “你確定自己是真心在乎,而不是覺得好玩?可以跟我分享一下嗎?看我為你忘記帶作品來應考的事急得團團轉,有趣嗎?”她抿緊唇瓣,狠狠瞪著他半晌,才冷冷咬牙開口,“原來在你眼中,我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癡?”

    他低吼,“我從來沒有這樣想你過!”

    “但你就是給我這樣的感覺!”她用力掙脫他的禁錮,對著他用力喊回去。

    他大掌往前一扣,再度牢牢抓住她的手腕,使力將她往自己懷裡一扯,她再次乖乖投入他懷裡。

    “放開——唔……”她正要開口叫他放開,話還沒飆出口,嘴已經被他封住。

    面對老是開口傷人的她,闕仲典這次乾脆什麼話也不說,雙掌捧起她的臉,帥臉逼近,直接吻上她令人惱怒的櫻唇。

    “唔……”她抬起雙手,用力槌打他的胸口。

    闕仲典卻鐵了心似的,不管她怎麼打都置之不理,雙掌緊扣著她的臉,深深吻著她,一次又一次。

    直到她快要因缺氧而暈眩時,他才稍微鬆開手。

    “喝!”她立刻吸滿一大口氣。

    還來不及張口罵他,下一秒,他又俯下身,吸吮著被他吻腫的紅豔雙唇。

    “痛……”她想躲,嚶嚅了一句。

    他放過她的唇,改為長驅直入、與她令人又愛又恨的粉舌追逐、纏鬥,然後他張口含住她的舌。

    “可……唔……”

    白雪蘋見自己根本力拼不贏他,腦筋一轉,先軟下態度,假裝被他吻得腿軟。

    察覺懷裡身子往下一沉,他一驚,立即伸手纏上她的腰際,以免她整個人滑到地上。

    抓住機會,從禁錮中掙脫出來的白雪蘋,高高揚起右手——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聲,響徹整間辦公室。

    闕仲典滿臉錯愕的怒瞪她,不敢相信居然有女人膽敢甩他巴掌,而且還是這麼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她瘋了嗎?

    白雪蘋趁他錯愕之際,迅速閃身到門邊,看著他怒不可遏的怒顏,深吸口氣後揚嗓。

    “不准你再吻我,你已經失去這麼做的資格。”她清楚看見她說完這句話時,他雙目瞪大,臉上突然出現被火燙到的表情。

    她腳跟一旋,秀髮往右側輕輕一甩,黑髮飛揚起一道弧線。

    “砰!”

    辦公室厚重門板開了,又合上。

    像一種她留下的未來預告。

    呆望著她轉身離開的背影,闕仲典的心隨著那道弧線,被甩出地心引力之外,飄在烏漆抹黑的宇宙裡,空得令人心顫。

    他抓起身邊一樣物品,往牆上猛狠一損!

    “砰!”一聲重擊響起。

    瞬間,往四周飛散開來的碎片跌了一地。

    該死的女人,該死!

    她憑什麼讓他這麼憤怒,又憑什麼讓他的心這麼慌……

    白雪蘋把手機通訊錄裡“我愛的臭男人”,改成“不相關的臭男人”。

    星期一會議室裡,闕仲典穩坐大位,沉著臉,全神貫注聽著設計部門最新的設計報告。

    自兩人大吵一架後,當天下午總經理立刻招集組長級以上的員工,進入會議室,將闕仲典幕後總監的身份,當眾宣佈開來。

    此後,闕仲典每天下午都會進“鬼斧”,一直待到下班為止。

    聽完報告,闕仲典做出指示,眼角余光將白雪蘋的所有舉動一1瞧入眼底。

    那個設計A部的林組長,一定要黏她那麼近?

    剛剛那傢伙還遞了一張紙條給她,她不知道在上頭寫了什麼,遞回去後,兩人還相視一笑。

    胸口竄起妒火,他原本執筆的手驟然一頓。

    自那天以後,兩人之間便陷入冷戰裡。

    她不接他的電話、發訊息不回、到她家找她,她只是冷冷看他一眼便自顧自地轉身離開。

    他一邊聽屬下報告,部分思緒飄向兩人最近的互動——

    他生平首次到女人住處樓下站崗,他的姿態已經放得這麼軟,結果她居然看都不看他一眼?頭兩次她假裝沒看見他,他也有自己的傲氣,乾脆甩上車門就走。

    直到第三次在她家樓下站崗,那天是他忍耐的極限,再不跟她說句話他會瘋掉,絕對會!

    見她從公寓走出來,原本靠著跑車的他立刻直起身子,幾個大步沖到她面前。

    “雪蘋。”他喚她。

    她假裝沒聽到,繼續走自己的。

    “雪蘋!”他兩個跨步擋住她的路,與她正面相對。

    白雪蘋腳步是停下來了,只是態度不友善,雙手抱胸,歪著頭,雙眼微微睜大,語氣說有多冷就有多冷。

    “總監,“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聽見她的話,他以為自己會發怒,但他沒有,這幾天她已經磨光他所有的驕傲。

    “我來接我女朋友上班。”說完,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她,眼神裡有抹懇求。

    “誰這麼幸福,居然是總監大人的女朋友?”她咧開嘴,送上一個燦爛卻冰冷的假面笑容。

    “雪蘋,拜託,不要鬧了好不好?”伸手緊抓住她的肩膀,他壓抑地低吼著。“不要再跟我鬧彆扭!”

    “我沒有鬧彆扭。”她抬起手,撥開他的手。

    “雪蘋……”看著被她撥開的手,闕仲典嗓音粗嗄,心裡一陣難受。

    她還在生氣。

    “你說得對,我實在沒必要為了一個欺騙我的男人,辭去夢寐以求的工作,但是請你轉告我公司總監,如果他繼續纏著我不放,我會立刻辭職。”她靜靜說完後,逕自從他身邊走離。

    “生日宴會那晚,我就打算跟你坦白,我沒打算騙你一輩子!”他在她身後大吼。

    聞言,白雪蘋站定腳步,他面露喜色,以為她回心轉意了,正要朝她身邊奔去,就聽見她說——

    “無所謂了,重要的是我已經知道,而且還是透過第三者口中得知。”

    短短幾句話,讓他雙腳定在原地,她居然從頭到尾連回頭看他一眼都沒有?

    他雙唇用力抿緊,鼻翼收縮。

    “那個人是誰?”他大聲問。

    這一次,她給的回答是直接往前走。

    “今天大家把參賽作品交上來,先由各部門經理篩選,公司會請國內知名設計師進行評比。”

    會議結束時,闕仲典目光銳利地掃過眾人一圈,當他目光與她接觸時,硬是纏住不放久久。

    白雪蘋聽見身邊傳來斷斷續續的碎言碎語,回視他的目光裡,冒出警告與憤怒。

    “很好,從現在起,我不准你把電話給陌生男人、不准你看其它的男人、不准你單獨跟男人出去、不准你對其他的男人好、不准……”

    “停!”她伸出一手,擋在兩人之間,雙眼定定瞅著他。“你以為自己是誰啊?這麼多不准。”

    白雪蘋腦袋裡飄過兩人以前的對話,當時令她滿心快樂的話語,現在回想起來,實在好……諷刺。

    像故意讓他更難受似的,她率先移開視線,看向身邊也一臉狐疑的林組長,在得到對方的注意後,微微一笑。

    林建驊接收到她的微笑,突然露出有些瞭解的眼神,含蓄地扯動嘴角,斯文一笑。

    闕仲典暴怒蹙眉,怒眸瞠大,看向他們的視線充滿危險,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散會。”他把怒火壓進心底,被怒氣籠罩的身體緊繃,突然起身,跨步往外迅速移動。

    “林組長,昨天我朋友說有人打店裡電話找我,是你嗎?”

    她的聲音穿過會議室直接刺入他耳裡。她居然把妍熙店裡的電話留給別的男人?

    闕仲典臉色繃得更緊,垂在身側雙手握拳。

    “今天下班後不是要一起去看設計展嗎?早上來上班時,我多買一個飯團要給你,我家附近一位阿婆賣的,超好吃。”

    闕仲典必須用盡全身力氣,才有辦法讓自己持續往前走,而非沖到她面前,將這個該死的女人扯進懷裡。

    她到底要折磨他到什麼時候,才會滿意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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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仲典哥,我終於見到你了,接到你特助打來電話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嬌滴滴的聲音從會議室門口飄來,眾人轉頭一看,一位身穿亮黃色深V領名牌洋裝的美麗女人站在那裡,雙眼緊緊盯著臉色不佳的闕仲典。

    愛薇兒小跑步沖進來,雙手主動挽起他的左手臂,將自己整個貼上去,甜膩膩地說著話。“仲典哥,好稀奇,聽到你要請我吃飯,我馬上就去做頭髮、買新衣服,跑來這裡找你,連一秒鐘都沒有浪費喔。”

    白雪蘋看著那女人挽著他的手臂,儼然一副親密情侶的模樣,心口一陣刺痛。

    她失神望著他們之間的親密互動,身邊響起刻意壓低音量的說話聲浪,吸引她的注意,錯過闕仲典因她落寞的神情,而面露喜色的模樣。

    “喂,那是不是亞洲銀行老總的千金愛薇兒啊?”

    “上次八卦雜誌報導她胸部是做的,還有鼻子跟下巴。”

    “現在這不是重點啦。”小小聲的抗議有點氣憤。“我覺得她搞不好連屁股都有墊耶。”

    “你們真是夠了,現在的大重點是,他們大概又要有錢人娶有錢人囉——”

    白雪蘋回過神,嘴角一扯,露出一抹比哭還要可悲的微笑,酸泡泡不斷沖上喉嚨,嗆得人好難受。

    他們還沒有正式分手,他就迫不及待把女人找來公司大曬恩愛?如果他想跟亞洲銀行總裁千金交往,她會成全他。

    直到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一直沒跟他提分手,是因為她還對兩人之間的感情,懷抱著一絲絲的期待。

    昨晚,妍熙打來說姓霍的提出要求,如果不跟他一起去小木屋過週末,他就要採取法律途徑搶走樂樂。

    加上現在闕仲典又讓女人來公司找他,事情如此發展,如果她還不放手,就不單單只是一個蠢字,還可悲到家。

    他為什麼要把她逼到死角?

    白雪蘋深吸口氣,一向好強、此時卻充滿脆弱的雙眼,終於察覺有兩道目光正緊盯著她,側過頭一看。

    是闕仲典?!

    回視他定定盯著她的視線,她眼眶泛紅,閉上眼,躲開他的逼視,快步走出會議室。

    見她離去,沒了作戲的必要,闕仲典不著痕跡地抽回手,不發一語,快步往總監辦公室走去。

    愛薇兒見狀,立刻緊跟在後。

    闕仲典確定白雪蘋還在乎他,而且非常在乎,完全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無情,否則不會愛薇兒一出現,她臉色立刻大變,也不會他才稍微測試一下,她便露出傷心的表情。

    他要打電話給她,今晚她不能跟別的男人出去,就算要約會,也只能跟他!

    進入辦公室,他才剛拿出手機,還來不及撥打,就先收到她傳的簡訊,驚喜躍上他的臉,拿著手機的手甚至微微發抖,急匆匆點開簡訊。

    “仲典哥,你走得好快,我都快——”愛薇兒一邊撒嬌,一邊走到他身邊,想要再次挽住他的手。

    闕仲典直盯著手機螢幕,臉部扭曲,像隱忍許久後終於爆炸般,將手機用力甩出去。

    只見手機螢幕光芒,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銀白冷弧——

    “啪!”

    在一聲令人發顫的猛烈撞擊聲後,手機瞬間四分五裂,被他的怒氣炸成數塊碎片。

    愛薇兒整個人一抖,呆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這不是仲典哥!仲典哥總是斯文有禮,就算再忙,也會不著痕跡將人打發,從來沒有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仲典哥?”她全身發抖,試圖伸手靠近全身冒火的他。

    闕仲典陰沉著臉,突然轉頭,炯亮雙瞳爆燃狂怒火焰,咬牙冷冽低喝,“別煩我。”

    愛薇兒嚇得閉上嘴,雙眼瞪得大大的,立刻沖出辦公室。

    闕仲典走到辦公桌前,長臂一揮,滿桌子公文瞬間掃地,幾張文件往旁飛去,像一對對白鴿翅膀。

    那個女人……

    該死的女人。

    該死、該死、該死!

    不知過了多久,通訊器突然傳來秘書的聲音:“總監,阿寬先生來了,要請他直接進去嗎?”

    闕仲典這才回過神,赫然發現自己居然失魂落魄坐在地上,四周一片淩亂。

    他怎麼會把自己變成這樣?他臉上浮現空洞的誇大笑臉,身體裡空空的,什麼感覺也沒有。

    原以為把愛薇兒叫來,可以激出她的嫉妒,進而軟化她的心,是他做得太過頭了嗎?

    還是她根本一點也不在乎這段感情,否則怎麼能夠傳來那封殘忍的訊息?

    說斷就斷。

    “總監?”秘書催促的喚道。

    闕仲典緩緩站起身,依然沉默不語,他現在誰都不想見!

    “總監,阿寬先生說他要報告的事,跟白小姐有關。”

    跟雪蘋有關?

    在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之前,闕仲典清楚聽見他開口道——

    “請他進來。”

    我們分手吧。雪蘋。

    白雪蘋看著手機登幕,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不這麼做,就沒有足夠的力氣按下刪除鍵。

    不管是手機裡的,還是腦袋裡的,所有跟闕仲典有關的一切,她統統都要刪掉。

    過幾天,妍熙跟樂樂要跟姓霍的一起去小木屋過週末,妍熙向他要求她也要一起去。

    妍熙擔心三人相處會出現麻煩,有她在一旁,萬一有什麼爭執,她也可以幫自己一把。

    不知道妍熙用什麼辦法讓霍瑞剛答應?總之,她要跟他們一家三口,到霍瑞剛位於溪頭的小木屋,共度兩天一夜。

    白雪蘋心不在焉走在走道上,快要走到洗手間時,一條手臂突然從茶水間裡伸出來,緊緊抓住她左手臂。

    她來不及驚呼,一股巨力便將她扯入茶水間!

    “砰!”

    她聽見門被人迅速關上的聲音,背部撞上牆壁,緊接著,是一記令人渾身發顫的鎖門聲。

    “救——”她正要呼救,話才剛出口,一隻手掌往她嘴巴一按,立即堵住她未出口的求救。

    白雪蘋瞪大雙眼,眨眨眼,看清來人後,不敢相信半路把她抓進茶水間的人,居然會是高高在上的總監!

    他已經有愛薇兒,幹嘛還來招惹她?

    “我有話跟你說,今天不說完,我不會放你走。”闕仲典傾身向前,炯亮雙眼逼近她面前,“如果你要叫,我就大大方方把你拖進總監辦公室裡,聽明白了嗎?”

    他一字一字說得緩慢且極具威嚇性,以視線迫她點頭,溫熱氣息拂上她雙眼,引起她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白雪蘋盯著他,面對他的威脅,她心中憤怒多過害怕,不過,她還是點點頭,看著他撤開手掌。

    “我說過,如果你濫用上司身份靠近我,我會立刻辭職。”嘴巴獲得自由後,她看著他說道。

    聞言,他立即瞠目瞪她。

    她一定要折磨他才會開心是不是?

    “雪蘋,我沒有利用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把你叫進來私下說話,我只是一個卑微的男人,偷偷摸摸躲在你可能經過的地方,苦苦等待你出現在視線範圍裡。”

    他咬牙低吼,腦子裡一閃而過她提分手的簡訊,神情沉痛地瞪著她,雙掌扣住她肩膀猛烈搖晃。

    “明知道你恨不得躲我躲得越遠越好,我還厚著臉皮,拚命找機會接近你,你還要把我怎麼踩在腳底下才甘心?”

    “你大可不必踐踏自己的驕傲,我也沒那個本事,讓你為我這麼做。”被他搖得頭昏腦脹,她雙手往他胸前一推,喘息著低喊,“你明明已經有愛薇兒了,幹嘛還把我拖進這裡?”

    愛薇兒?他在心底冷笑。

    自阿寬說明那天在樓梯間發生過什麼事情後,他已經把可觀的貸款轉移到另外一間銀行。

    愛薇兒父親聞訊後,立刻跑來公司詢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什麼都沒說,只淡淡表明請他回去問問自家的乖女兒。

    “你似乎很——”闕仲典被她一推,撤開雙掌改為按在牆上,把她困在牆壁、雙臂與自己之間,僵著臉,卻隱藏不了眼底深處濃烈的渴望。“在意愛薇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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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正忙著移開他左臂的白雪蘋,沒有看見他眼底的渴望,聽見他提起愛薇兒,心情紊亂的什麼也無法多想。

    “不管我在不在意,我們已經分手了。”她抬頭瞪向他,小心隱藏內心的脆弱,不想被他發現她其實很在意愛薇兒。

    “我不答應。”他咬牙聲明,雙眸幾乎射出殺氣。

    “你不答應?”她杏眸圓瞠。

    乍聽他斬釘截鐵地說不答應時,心裡快速竄過兩股情緒,一股是憤怒,愛薇兒都已經大搖大擺進公司找他,他憑什麼不答應?

    另一股竟然是對兩人的感情,還偷偷抱著一絲希望?她明知道不應該還對他有所期待,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你聽著,我跟你之間,從來就不是隨便玩玩,我對愛薇兒一點感覺也沒有,更不可能在一起,而你……我絕對不可能跟你分手,我愛你。”闕仲典收緊手臂,彎低身體與她平視。

    “你愛我的方式,就是——”白雪蘋頓了一下,調勻呼吸。“愚弄我?”

    “我如果曾存心愚弄你,這輩子不得好死。”他凝望著她的眼神充滿專注、炙熱,以及擾亂人呼吸的深情。

    她別開臉,不想在他緊盯的注視下軟化下來。“別以為我會相信這種小孩子的賭誓!”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願意相信我?”他挫敗低吼。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闕、大、總、監。”她伸出食指,氣呼呼的猛戳他硬得要命的胸膛。“你跟你的好兄弟,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你知道他對妍熙提出什麼要求嗎?”

    闕仲典懵了。

    最近他連自己的事都搞不定,哪有閒工夫去插手瑞剛的事?話說回來,瑞剛究竟對妍熙提出什麼要求?

    白雪蘋逕自打開門走出去,拋下一臉失魂落魄的闕仲典,單獨待在茶水間裡。

    霍瑞剛跟妍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闕仲典拿出新買的手機,撥了通電話給他。

    電話響了兩聲,立刻被人接起。

    “你到底對妍熙做了什麼?”闕仲典劈頭就問。

    “我們這個週末要去溪頭的小木屋,雪蘋也會去。”霍瑞剛回答,這件事妍熙拖了好一陣子,直到他下最後通牒,才勉強點頭答應。

    “知道雪蘋罵我們什麼嗎?一丘之貉。”闕仲典大掌爬梳過濃密的黑髮。

    “你又對她做了什麼?”霍瑞剛難得露出感興趣的語調。

    “一言難盡。”闕仲典深深歎口氣。

    他們還真是一對難兄難弟啊。

    “要不要一起來?”霍瑞剛提出邀請。

    “你不是想一家三口好好團聚?”闕仲典皺眉,思考起他也去的可能性。

    “你來剛好把雪蘋帶開,我們一家三口才能真正獨處。”霍瑞剛把自己心裡的打算坦白說出口。

    “沒想到你城府這麼深。”闕仲典挖苦。

    他從沒想過自己追女人,居然還得使出爛步數?為了她,他都快變得不認識自己。

    “我看你追白雪蘋追得很辛苦,才好心給你指引一條明路。”霍瑞剛沉穩開口,一點也聽不出來他在開玩笑。

    “看來我還得謝謝你啊,兄弟。”闕仲典重重歎了一口氣。“話說回來,你怎麼會答應雪蘋一起去,這應該不是你的本意吧?”

    霍瑞剛靜默了一會兒,才徐徐揚嗓。

    “這是她的要求。”

    因為妍熙要求,他就拒絕不了?闕仲典搖頭失笑,知道兄弟跟他一樣慘兮兮,他心情好過很多,原本挫敗到極點的心情,又冒出一點希望的嫩芽。

    “你有什麼計畫?”

    “星期六早上你去接雪蘋,我們溪頭小木屋見。”霍瑞剛立刻道。

    闕仲典愣了一下,隨即低笑開來。

    “真有你的。”

    關上公寓大門,白雪蘋拿著駱駝色的小行李,正要趕去妍熙的書店集合,甫轉身,便察覺有個高大身影籠罩著自己。

    闕仲典俯首,深深凝望著她。

    氣了她幾天後,一看到她現身,他又再次很自然走向她。

    她對他就是有股奇怪的吸引力,從一開始,兩人在大馬路上,他的視線裡就一直有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左手拿著行李,雙眼狐疑地瞅著他。

    他又想做什麼?

    “我跟你一樣,要去瑞剛的木屋。”他強勢拿過她手中的行李,幾個大步走到後車門,打開,丟入行李再關上。

    “你也要去?”被他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白雪蘋抓住他手臂,抬眼瞪他,“我去是為了保護妍熙,你去幹嘛?”

    “他們已經在路上,如果你想要保護妍熙,最好快跟我上車。”闕仲典說完,直接跨步走離,坐進駕駛座。

    “我已經跟妍熙約好了,要去她那集合,怎麼會變成你過來接我?”她跟在他屁股後面,一面掏出手機。

    打電話跟妍熙確認過,這一切都是姓霍的安排後,她才不甘願的打開副駕駛座的門,一坐進去劈頭就問。

    “你們又再耍什麼詭計?”

    聽見她的話,闕仲典臉色一沉,深深看她一眼後,迅速發動車子,油門一踩,車身猛然沖出去。

    白雪蘋嚇得立刻系上安全帶,轉頭瞪他一眼,卻在看見他繃得像石頭般僵硬的側臉時,瞪視力道一一軟化。

    他在生氣?

    車廂裡,氣氛凝重。

    直到車子駛上高速公路時,闕仲典才冷冷飄來一句,“在你心裡,我就這麼不堪?”

    白雪蘋愣了下。這完全不像自視甚高的他會說的話,他吃錯藥啦?

    “雪蘋,我不是故意讓你傷心難過,我不知道你會這麼在意隱瞞。”他側過臉,神情複雜瞥她一眼。

    她不自覺屏住呼吸,想要開口說點什麼,卻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你現在看我的眼神不再有感情,總是怒氣騰騰,是不是代表你對我

    ——”喉?艱澀地滾動了一下。“已經完全沒有感情?”

    “大概是吧。”她輕咬著下唇,別開視線。“從我跟你提分手那一刻起,就全都拋開了。”

    闕仲典自嘲地撇嘴一笑,笑容裡苦澀蔓延,久久不語。

    她以為他並不打算回復,這個話題到此為止,直到抵達停了一輛賓士車的木屋前,看著妍熙一家三口來到大門,準備迎接他們進屋時,闕仲典才幽幽吐道。

    “我沒有拋開,反而被一種心痛的感覺緊緊抓住,我不想拋開,也捨不得拋開。”

    說完,不理會她的反應,他逕自開車門下車,率先走向小木屋。

    看著妍熙朝自己露出擔心的表情,白雪蘋這才回過神,解開安全帶下車。

    她有預感,他們五人的命運,將在這裡出現重大的轉折。

    木屋有兩層樓,二樓有五間房間,一樓則有客廳、廚房、餐廳、起居室、小型吧台。

    昨天五人初次聚首,四個大人之間尷尬又波濤洶湧的氣流,白雪蘋連一秒都不願意回想起來。

    她來到一樓前,先去妍熙跟樂樂的房間看過了,都沒人,她抓了抓有點淩亂的頭髮,打了個呵欠,一腳踩進吧台區裡。

    “嗨,早安。”充滿朝氣的招呼聲響起。

    “早安。”腦袋還有點恍惚的她,一時不察,自然地回應著。

    昨晚她幾乎沒睡,一想到闕仲典就睡在隔壁,再加上他在車裡講的那些話,她根本就睡不……

    等等!剛剛是誰在跟她道早安?

    白雪蘋抬頭,驚見闕仲典站在吧台裡,正對她笑得很自然,仿佛所有爭吵都不曾有過。

    她心裡暗自叫糟,兩人處在充滿輕鬆度假氛圍的木屋裡,原本隔在兩人之間的屏障,怎麼好像突然消失無蹤了?

    “要不要吃早餐?我弄了一些咖啡跟三明治。”闕仲典一邊說著,一邊把咖啡放到吧臺上。

    她看了眼那杯咖啡,左右張望一下,到處尋找妍熙母女的身影。

    她們人呢?

    “先過來吃吧。”闕仲典見她遲疑,瞥了眼咖啡杯旁的紙條。“她有留紙條給你。”

    聞言,白雪蘋立刻走過去,拿起紙條。

    雪蘋:

    樂樂一大早就醒來,很興奮,我帶她去外頭走走,午餐見。

    妍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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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他們可能沒那麼快回來,我剛檢查過冰箱,等一下我要下山一趟,買點東西,要一起來嗎?”闕仲典轉過身,為自己倒了一杯熱咖啡。

    他午餐想做她最愛的壽司,討好她,可是這裡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包壽司的大片海苔,新鮮海產的存量也不足。

    白雪蘋坐下,拿起咖啡喝了一大口。

    “我在這裡等他們。”好不容易他要出去,她才不要跟他同處一車、單獨相處。

    早就預料到她的答案,闕仲典自嘲苦笑,轉身靜靜凝望著她,而她始終低著頭,默默吃著早餐,一語不發。

    再過幾天,她所設計的鞋款,就要拿出去比賽了,這幾天她下班後,天天去公司最厲害的師傅那裡溝通,常常搞得三更半夜才回家,而她始終沒發現,在她乘坐的計程車後,他的車一路緊隨。

    看著她三兩下吃完早餐,跳下吧台椅,拿起杯盤要清洗的模樣,他朝她伸出手,“我來洗。”

    白雪蘋盯著他寬大的掌心,看了兩秒,那是一雙很乾淨、漂亮的手,這輩子活到目前為止,這雙手親自洗滌杯盤的次數,搞不好用一手就數得完,現在他居然主動要幫她洗?

    她表面無動於衷,心裡卻有塊地方微微鬆動了一下。

    這陣子他做了什麼,其實她都心裡有數,知道每晚他都開著車緊跟在她搭乘的計程車後,一路護送到她家後才駛離。

    他到底想做什麼?她都已經提分手,又把話說成那樣,以他驕傲的個性,怎麼可能還一直黏在她身邊?她不懂,真的不懂。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她搖搖頭,視線沒有看向他。

    闕仲典感受到她的推拒,心重重一落,側開身,讓她走近身旁,扭開水龍頭,開始洗滌。

    水流聲濺濕他的心情,讓他有種錯覺,仿佛自己的心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無拘無束地輕揚。

    直到她關上水龍頭,放妥洗淨的杯盤,正要隨便找個藉口,躲回房裡時,他突然沉著嗓音,緩緩開口。

    “瑞剛生日宴上的那通電話,你說,我是為了你的自尊心著想,不是故意騙你,所以你願意原諒我。”

    他看見她微微一震後,仰起臉,靜靜看向自己的臉。

    “後來,我是為了不想掃你的興,才脫口而出,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得理不饒人?”

    “我得理不饒人?”白雪蘋挑高右眉,雙手抱胸。“你怎麼不說自己說謊很可惡,我看你根本就想耍著我玩!”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耍著你玩,只是事情自然就成了那樣,你以為我心裡好過嗎?”闕仲典乞求地看著她,“再說,我不只瞞你這個員工,幾乎所有員工都不知道我就是他們的老闆。”

    “我不是“一般員工”,我們之間還有一層親密的關係,而且一開始我就告訴過你,我痛恨欺騙跟隱瞞,我們是男女朋友,你難道就不能為了我,稍微改變一下自己的原則?”她看著他懇求的雙眼,心裡開始軟化,腦子也開始思考他所說的話。

    換作以前,他那雙傲然的眼睛裡,絕對不會出現如此卑微的懇求,看著他,她發現自己正一點、一滴在軟化中……

    “我不會因你而改變我自己。”他說得斬釘截鐵。

    聽見他的話,白雪蘋感覺自己像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她眨眨迅速泛紅的雙眼,深呼吸著,不讓已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掉下來。

    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尤其在他說出這麼傷人的話之後,她只是倔強地盯著他,眼眶熱流流轉,卻始終都沒有滑落下來。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說的,乾脆就徹底分手吧。”

    說完,她轉身就走,而且逼自己不准回頭看他。

    “我不分手,絕不!”闕仲典緊緊扣住她的手,看著她頭也不回的模樣,心口抽痛,整個人頓時心亂如麻。

    “我是認真的。”她揚高下巴,沒有回頭。

    “我死都不可能答應!”

    她沉默了一會兒,用更加冰冷的語氣,緩緩發出——

    “那是你的事。”

    說完,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頭也不回地快步沖上二樓,擺明不想再跟他有所接觸。

    闕仲典低頭,看著被她撥開的手掌,心裡像被挖了一個大洞,一陣寒風刮進去,令人不寒而慄。

    他嘴角一抽,扭曲狂笑佔據那張失落的男性臉龐。

    抓起車鑰匙,替她鎖好門窗,他打算快去快回,放她一個人單獨待在木屋,他會擔心。

    大約一個小時後,當闕仲典駕車返回時,一路與他反方向快速下山的車輛開得很急,他心中立刻竄過不好的預感。

    油門猛踩,加速趕回小木屋。

    車子一停妥,他立即跳下車,震驚地看著眼前驚人的火勢,已經蔓延整棟木屋!

    熊熊火舌透過窗戶向外吐信,看得他膽顫心驚,深沉恐懼爬滿四肢百骸。

    “裡面有人,她出來了嗎?”闕仲典抓住一位消防員厲聲逼問。

    “目前情況不明,我們也才剛到,先生,你說裡面有人——”

    消防員話說到一半,他鬆開手,快速掃過一圈四周人群。沒有,到處都沒有她的人影,她該不會——還在裡面?

    頓時,他腦袋一片空白,全身竄過一陣恐怖戰慄。

    但他很快回過神,視線快速搜尋著四周,快步走到裝滿水的水桶前,拿起來從頭往下淋!

    一名眼尖的消防員注意到他的舉動,立即趕來他身邊,企圖阻止他。

    “先生,我們會派人進去——”

    闕仲典一掌揮開擋在面前的消防員,看見對方腰上系著一把小斧頭,立刻動手抽起,二話不說,直接奔進火場。

    現場沒有人比他更瞭解木屋內的結構,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很可能會在哪裡。

    她很可能還待在臥室,一想到她還在木屋裡,他恨不得自己能立刻出現在她身邊。

    “攔住他!”

    消防員在他身後大叫,幾名大漢趕來阻止他,只見他們不是被他迅速閃身拋在腦後,就是被他“砰”的一聲,一拳揮中鼻樑。

    誰都別妄想能阻止他,更休想從他手中奪走她,就算死神也一樣!

    闕仲典迅速沖進煙霧彌漫的火場,快步往二樓移動,在接近樓梯時,他開始大吼她的名字。

    “雪蘋,你在哪?”

    “雪蘋!咳咳……”

    一點回音也沒有。

    他的心沉入穀底,抬起手捂住口鼻,濃煙嗆得他幾乎要睜不開雙眼。

    就在他打算一鼓作氣沖上二樓時,一股強烈的第六感,讓他突然轉移了視線,終於看見白雪蘋昏倒在通往餐廳的地板上。

    他驚喜地瞪大雙眼,三步並作兩步奔向她,跪在她身邊,將她緊緊擁入懷裡,連一絲縫隙也不留。

    “雪蘋,雪蘋?”他輕拍她的臉頰,將身上濕衣脫下來,緊緊包裹在她身上。

    白雪蘋張開雙眼,一見是他,眉心微蹙,隨後發現情況不對,陡然瞪大雙眼,倒抽口冷氣。

    “你——”

    她滿臉驚愕,不敢相信他居然沖進火場?

    他不要命了嗎?

    “你醒了?”再次聽見她的聲音,闕仲典心中一喜。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白雪蘋頓時被複雜的情緒捏住心口。他是怎麼搞的?為什麼要衝進來,難道他不知道情況有多危險嗎?

    “試著站起來,我帶你沖出去。”

    知道她就在自己懷裡,失而復得的巨大狂喜,他只花了一秒鐘去感受,隨即評估此刻的處境。

    剛才他進來的路線已被崩下來的屋頂阻斷了,通往後院的路傳來畢畢剝剝的爆燃聲。

    只剩下廚房的窗口!

    如果消防員能夠及時發現他們,用工具鋸斷窗戶上的鐵欄杆,他們就會有活命的機會。

    白雪蘋咬緊牙根,雙腳一沾地,才想起先前沖下樓時扭傷了腳,別說跑,她現在連走路都有問題。

    她會拖累他的!

    “你不要管我,我就待在這裡,盡可能伏低身子,你出去帶消防人員進來。”她想把他先騙出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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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闕仲典不說話,雙唇緊抿成一直線,惡狠狠盯著她。

    他結實雙臂緊緊圈住她的身子,邁開步伐往廚房沖去。

    “你有兩個選擇,一起走,或者一起留下。”

    “你不要鬧了……咳!咳!”她急得大吼。

    “我有沒有鬧你心裡清楚。”

    白雪蘋急得紅了眼眶,“你明明可以走,為什麼……咳!咳!咳……”

    好不容易來到窗邊,闕仲典立刻用小斧頭猛敲窗戶呼救,終於有消防員注意到他們,立刻趕來忙著拆掉鐵欄杆。

    “砰!”一聲巨響。

    他們轉頭看向客廳,看見一塊屋頂狠狠砸到地面上,燃燒中的木頭火星四竄,連帶支撐客廳的支柱也跟著搖搖欲墜。

    到處都有木頭爆燃的聲音,由細微逐漸變成駭人的響音,室內溫度越來越熱,越來越無法順利呼吸……

    火勢越燒越猛,穆仲典評估消防人員拆除的速度,發現可能會來不及後,立刻將她緊緊抱進懷裡,一次又一次吻著她的額頭。

    “我愛你,記得……咳,咳!這……句話……”

    白雪蘋看了眼掉下一大塊屋頂的客廳,立刻伸出雙手,緊緊圈住他的腰。

    “我也……愛……愛你……咳!咳!咳!”他最好永遠都不要忘記,一直到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可以忘記。

    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她就覺得很安心,直到這時候,她才赫然驚覺自己有多愛他。

    雖然很氣他,可是氣歸氣,感情並沒有因為生氣而消失。

    聽見她的話,闕仲典瞬間將她摟得更緊。突然,一個念頭竄進他腦子裡!

    他突然放開她,低喝,“後退,別靠近我!”

    “仲典?”

    白雪蘋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他不等她反應過來,將她拉到離窗戶最近的角落,要她先窩在角落裡。

    緊接著,他雙手高高舉起斧頭——

    砰!砰!砰!

    砰!砰!砰!

    地板應聲碎裂,直到出現一個人可以鑽進去的寬度時,他才丟開斧頭,回到她身邊。

    這時她已被濃煙嗆得陷入昏迷,整個人癱在地上。

    闕仲典一把抱起她,將她放進木屋底下的氣洞裡,隨後也跟著鑽進去,一隻手臂緊緊圈住她的腰,另一手抵著土壤用力往前爬。

    途中,一塊碎玻璃刺進他的手臂,隨著每一次奮力前進而越刺越深。

    他根本懶得去看,一心一意只想將陷入昏迷的她儘早送到安全的地方。

    從他手臂流出的鮮血,染紅了土壤,腹部也傳來刺痛,隨著他不斷往出口移動,痛楚越來越劇烈。

    幾分鐘後,終於來到出口處,他猛然提氣,一腳踹開木屋下方的鐵蓋,

    “砰”的一聲,鐵蓋往外彈開,這時從腹部傳來的劇痛,猛烈竄向他四肢百骸!

    他臉部扭曲,倒抽口冷氣,拼了命要把她送出去,幸好消防員有注意到他的動向,及時趕過來接走她。

    闕仲典喘著氣,勉強站起身,人一站穩,立刻從消防員手中接過陷入昏迷的白雪蘋。

    他緊緊抱著她,一手扣住她肩膀,一手托住她臀部,癱坐在地上,看著快速崩塌的木屋,依舊心有餘悸。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真正認真過,等到她出現時,我保證你搞不好會比我更要生要死的。

    不知怎麼搞的,闕仲典突然想起霍瑞剛說起這話時的神情,臉龐隱現莫測高深的笑意。

    在等待救護車趕來的時間裡,他的手掌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熱流。

    他抬起手,驚駭地看見滿手都是她的血,他瞪大雙眼,呼吸一窒,雙臂將她緊緊抱牢,眼眶泛濕,仰天大吼——

    “不——”

    聲嘶力竭的大吼,是誰的聲音?

    一團熱浪沖進白雪蘋雙眼,混沌腦子突然出現一張悲傷的男性臉龐。

    “我不會因你而改變我自己,但如果你有危險,我會不惜為你犧牲生命。”他抬起手放上胸口,幽微地吐著熱氣,雙眼凝視著她。

    “這樣……也不行嗎?”

    她陡然睜開眼,盯著一片白的天花板,喘著氣,心底的慌讓她渾身輕顫不已。

    “醒了?醒了就好。”

    妍熙的聲音竄進耳裡,然後她看見好友疲累的笑容。

    “唔……”白雪蘋想要開口說話。

    未料,不論她怎麼努力,腦子裡清楚的字句飄出口時,全都化成語意不清的咕噥聲。

    “你別急著說話,醫生說你背上刺入一塊玻璃,又一路拖著,險些傷到內臟,但已經用最新科技縫合,完全不需要擔心,還說只要你醒來,就一切沒事了。現在你只需要放心休養就可以。”妍熙微笑地說著,眼神有些遊移。

    白雪蘋搖搖頭,仔細看著好友,努力用眼神告訴好友“她想問的不是這個”。她想知道,闕仲典到底怎麼樣了?

    如果他沒事,一定會守在自己身邊,難道他……

    “我還沒通知伯母,想說不要讓她老人家擔心,我來照顧就可以,等你好了,再看看要不要跟伯母提這件事。”妍熙受不了她的眼神逼問,最後乾脆別開目光。“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晚點樂樂也會過來。”

    從好友的反應中,白雪蘋大概猜出他的情況恐怕不好,她心慌地掉下眼淚。

    她想去看他,可是她現在虛弱到連話都說不出來。

    “你怎麼了?是不是很痛?我馬上請護理師過來幫你,你等我一下。”妍熙見她落淚,急得沖出病房。

    白雪蘋不知是自己累了,還是護理師給她打了什麼東西起了作用,幾分鐘後,她再次昏昏睡去。

    夢裡,全都是他。

    看倔強帶幸福越走越遠,有時不願讓一點,最後卻失去一切……

    在夢裡,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聽見這幾句歌詞,緩緩的,兩滴眼淚滑出眼角。

    弄不清是第幾次醒來,白雪蘋很驚訝這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妍熙,而是公司餐飲部的阿寬。

    他怎麼會在這裡?

    “感覺怎麼樣?”阿寬樂天地咧嘴笑。

    “還……還好……”她斷斷續續說著話,聲音聽起來像摻雜了一大把沙子,掙扎地坐起身。

    雖然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可還是覺得很累,背部的割傷雖已經慢慢癒合,四肢卻使不太上力氣,昏睡比清醒的時間多得多了。

    “聽起來不太妙,要不要吃壽司?或者是海苔粥?”協助她坐起身後,阿寬一掌端著一樣美食,放到她面前,供她選擇。“你朋友回書店處理一些事情,晚點會過來,我在公司聽說你們的事情後,就過來了。”

    “壽司。”白雪蘋伸出雙手,抱過精緻的雕花漆盒,放到大腿上,一次一個,細嚼慢嚥起來。

    “聽說你喉嚨嗆傷,可能要好一陣子才能恢復正常說話。”

    “嗯……”她默默吃著,心裡卻有其它打算。

    妍熙不在身邊,這是最好跑去看闕仲典的時機。

    “仲典說你很愛吃壽司,看來的確如此。如果有人問我,生病的人吃什麼最好?我一定支持“病人愛吃的東西”。”阿寬大掌一抓,一張木頭椅子像羽毛似的,被他輕輕鬆松抓過,穩穩坐在上頭。

    “你跟……他……是……是朋友?”她一面吃,一面問。

    “我們從小就是鄰居,先前我在“京都”當主廚,後來他帶你來吃飯,發現你很愛吃我做的壽司,又得知你即將進入“鬼斧”工作,就跑來說要把我挖角過去。”

    阿寬緊盯著她眼底微微的驚訝,繼續說。

    “那傢伙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用在大飯店工作的主廚價格把我挖去,還條件任我開,這次我要求去日本參加美食比賽,他也想都沒想一口就答應。”

    “我……不……不知道……”她感覺心口像被人輕輕撞了一下。

    他居然一聲不吭、默默為她做了這麼多?

    “那傢伙很驕傲,就算為心上人做的再多,嘴巴也會緊得跟蚌殼沒兩樣。最近公司裡發生的事,我都聽說了。”阿寬深深看她一眼。“那天我也在樓梯間,無意中聽到很多話,那個女人跟愛薇兒是一夥的,她們之間有利益關係,她故意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就是為了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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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傷害我?”她瞠大雙眼。

    “愛薇兒不只一次對仲典投懷送抱,她喜歡仲典的事,在社交圈裡從來就不是秘密,那些話不是仲典的本意。”

    “可是她說……愛薇兒是他父親相中的……媳婦?”

    “這是八百年前的事,仲典以前沒有正面回應過這件事,但我把在樓梯間聽到的話告訴他後,他立即在社交圈裡放話,表示他跟愛薇兒絕對不可能,他已有屬意的人。愛薇兒知道後氣得半死,不過,闕伯父似乎不在意,只表示希望能趕快聽到好消息。”

    “這件事……我……我都……不……不知道……”原來他知道這些事,還做出了回應?、

    只有她,始終不知道他默默做了這麼多。

    “這就是他,驕傲得要命,明明早已經召告天下,卻拉不下臉,主動開口把這些事告訴你,還是我這個局外人看不下去,雞婆跑來這裡說長道短。”阿寬剛毅嘴角上揚著。

    “謝謝你告訴我。”

    “不客氣。”

    “我有件事想拜託你。”她抬眼看著他,眸光透露出請求意味。

    “請說。”

    “我想去看看他。”

    “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有件事我要先告訴你,他的狀況——”阿寬收起笑臉,神情凝重。

    她的心悄悄擰緊。

    “——不太妙。”

    抱著你逃出木屋時,有塊玻璃刺中他腹部,傷及內臟,醫生說他再不醒過來,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白雪蘋腦子裡一次又一次撥放著阿寬講的話,心情沉重,精神卻好得出奇,連下床的力氣都有了。

    阿寬推著輪椅,送她進病房時,剛好遇見闕父從裡頭出來,眼眶有點發紅,一看見坐在輪椅上的她,臉上瞬閃過一抹驚訝,隨即朝她點點頭。

    “你就是他屬意的人?”闕父看著她的目光有打量、評估,以及一絲希望。

    “伯父。”阿寬和她一開口,闕父就渾了揮手,示意他們快進去。

    進入病房裡,白雪蘋險些哭出來。

    闕仲典動也不動,靜靜躺在床上,臉色沉靜,身上插了幾根看起來觸目驚心的管子。

    阿寬把她推到病床旁後,默默退到後頭去,給他們留下一點空間。

    “仲典,是我。”白雪蘋伸出手,輕輕握住他的大掌,雙眼一眨,長睫沾上幾顆晶瑩水珠。

    病床上的他沉睡如常。

    “聽說你的情況不妙,如果再不醒來,很可能會……”她說不下去,抓著他的雙手晃了晃,企圖把他搖醒。

    昏迷中的闕仲典,隱約聽見最想聽見的聲音,混沌的意識開始注入一股清晰的說話聲……

    “醒來了,好不好?如果你現在睜開雙眼,我就不再跟你生氣,我們還是從前的我們。”

    真的?她終於不再跟他鬧脾氣了。

    闕仲典努力想要從混沌的迷霧裡走出來,可是不管他怎麼用力撥開眼前白茫茫的濃霧,就是醒不過來。

    “你是不是怪我氣你氣那麼久,所以才一直不肯醒來?”

    不是,當然不是!他怎麼可能怪她?

    他更加用力揮動雙手,想要甩開這難纏的該死濃霧,他甚至聽見她的聲音裡出現可疑的哭聲。

    不要哭,她一哭,他的心就糾結在一起。可惡,眼前這一切該死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說你不會因為我而改變自己,雖然這句話有點傷人,但如果你真的不想就算了,只要你立刻醒來,我就接受,不改就算了……”

    不是這樣!他不是這個意思。

    他改,她要他怎麼改都行,一切她說了算。

    去他的堅持、去他的原則!

    “我頭好暈,傷口有點痛,我——”聲音越來越虛弱。

    突然,聲線宛如被人硬生切斷,再也沒有繼續。

    她怎麼了?

    他拚命往聲音的來處狂奔,可是眼前濃霧像海潮般,不斷朝他鋪天蓋地湧過來。

    該死!

    她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不再跟他說話?

    “雪蘋!”阿寬訝異驚喊的聲音竄入他腦子裡。

    該死的濃霧!

    下一秒,陷入昏迷數天的闕仲典,赫然瞪大雙眼!

    半年後 義大利

    白雪蘋站在頒獎臺上,獲頒人生第一座設計大獎,當全場給予她熱烈鼓掌時,她留戀的視線與台下的闕仲典緊緊交纏。

    那一刻,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感謝老天爺,感謝他依然在她身邊,感謝那場火燒光他們之間所有芥蒂,卻沒有真正奪走他們的生命。

    雖然她的背部與他的腹部,因此留下一道疤痕,但他認為這是他們愛的印記,甚至還以此為傲。簡直傻得可以。

    感情這玩意兒,就是這樣奇怪,當人們想在愛情裡表現得越聰明,其實就顯得越笨。

    頒獎典禮結束後,曾教過她鞋款設計的義大利籍老師,替她引薦一位德高望重的設計師,對方對她這次參賽的作品頗為激賞,甚至願意一對一指導她,不過前提是——白雪蘋必須待在義大利學習。她當下就答應了,這是絕無僅有的寶貴機會。

    回頭跟闕仲典提起這件事時,原以為他多少會有些不高興,不然也會擺擺臉色。沒想到,他不但接受這個消息,還表示自己也要留下來,陪她一起待上三個月。

    “滴。滴。”房卡在總統套房門上刷了一下,發出兩聲清脆的響音後,門自動往兩邊敞開。

    “仲典?”白雪蘋買了他最愛吃的海鮮總匯披薩,一走進房間,立刻找尋他的身影。

    她正要走到書房時,突然被一堵陽剛身體緊緊抱住,她嚇了一小跳,輕呼道:“你嚇到我了!”

    闕仲典不安分的手掌鑽過上衣下擺,拉高內衣,溫柔地揉捏著她的胸脯。

    “你……不要……嗯……鬧了……”她被他撩撥得有些頭昏腦脹。

    他俯身,深深吻住喋喋不休的櫻唇,以吻封口。

    白雪蘋被他吻得雙腿發軟,驚愕地發現他一把拉高她的裙子,一掌探入女人最柔軟的私密處,輕輕愛撫起來。

    激情之後,闕仲典緊緊抱住她癱軟的身體,走向早已準備好精油熱水的浴室。

    “今天我等你好久。”

    “嗯……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只是先給你一個預告。”他別有深意地笑了笑。

    “什麼預告?”看著他臉上閃爍著壞壞的笑,白雪蘋心裡狠狠打了一個驚顫。

    “我們還沒完。”

    她還來不及發問,就被他放入令人渾身放鬆的熱水裡,長長籲了口氣,輕輕閉上雙眼。

    “我幫你洗。”闕仲典拿起浴球,在她身上輕柔按摩起來。

    白雪蘋閉上雙眼,享受他溫柔的服務,等到他洗完後,身後被一堵堅硬的陽剛胸膛抵住,熱鐵再次探向她兩腿之間。

    噢,現在她知道他所謂的“還沒完”,究竟是什麼意思。

    滿室熱氣氤氳,他緩緩挺入她體內,勁腰徐徐擺動起來,一點也不急躁。

    直到她開始欲求不滿,粉臀主動前後擺動,他才傾身逼近她耳邊,雙手罩住她白膩雪乳,溫柔擠捏、把玩。 “等不及了?”

    “不要再逗我了,給我……”

    “告訴我,你想要我,我就給你。”

    “我要你,我要你。”

    “這可是你說的。”嗓音帶笑。

    見她已經準備好,闕仲典不再猶豫……

    “啊……啊啊啊!”她又再次到達高潮。

    闕仲典在她耳邊低吼著,兩人一前一後獲得滿足。

    爾後,他緊抱著她癱軟的身體,離開浴室,將她放到床鋪上,看著她累極昏睡過去的小臉,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他起身走到電話旁,打電話囑咐飯店一個半小時後,送滿滿一桌大餐到房間。

    注:文中引用的歌詞,歌名:獨唱情歌/作詞者:姚若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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