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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可 -【償債】《全文完》

米可 - 償債

五年前,他張手接住從樹上掉下的她
同時也飽嚐英雄救美的下場──
一隻差點瘸了的腿,以及長時間的復健
當他昏迷之際,她的聲聲呼喚,讓他一直念念不忘……
五年來,她用聲音牽引他的心
五年後,她的出現鎖住他的目光
明知她不談感情的立場,他卻偏要招惹一池春水
惡劣地以當年的「英雄救美」來要脅她──
既然他用身體救了她,她用身體來還債,這不過分吧?
他這個「受害者」,有權利決定他要的補償!
沒想到這個「天上掉下來的禮物」竟然不要他
她的步步攻防,讓天之驕子的他首次嚐到挫折的滋味
她的百般拒絕,更激起男人征服的天性
在追逐的過程中,他願意為她放棄一切
這場名為償債的約定,最終還是逃不了偷心的命運……

楔子

  記得當時年紀小,她好奇地問媽媽:「天堂在哪裡?」

  媽媽說:「就在男人懷抱裡。」

  媽媽的天堂來來去去,沒有一個讓她快樂,她聽了心好慌。

  她想了想,心頭湧上疑問——難道,上天堂的路只有一條?

  她想了又想,愈想愈擔心童話故事書上形容的天堂是騙小孩的海市蜃樓。

  她抓了抓頭,扯斷好幾根頭髮,煩惱世上沒有快樂天堂。為了不重蹈覆轍,她決定找尋屬於自己的天堂。她相信,人間一定有為她量身訂作的快樂天堂。

  從此,追逐天堂,成了她這輩子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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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台灣之光──馬術國手吳歆愛,在運動生涯最璀璨的時刻急流勇退,毅然退出體壇。

  開學第一天,以世界馬術運動會優異成績保送進入大學的吳歆愛,不像一般新生忙著四處打聽未來四年操有生死大權的教授及五花八門社團等切身問題,她忙碌的足跡踏遍整個校園,只為找尋讓她在新環境裡得以安心自在的私人天堂。

  她曾經是媒體公認體育界最具明星相的漂亮芭比,台灣之光的名氣再加上受上天眷愛的美貌,前途一片看好。

  可惜在她無求於名利、比隱士還不愛曝光的低調作風下,那股引起媒體瘋狂追逐的芭比旋風,很快就被其他社會事件給淹沒。

  校園南邊一隅,緊臨私人山坡地帶的偏僻區域,有一整排樹齡百年以上的老榕樹,枝葉茂盛,形成校園天然圍籬。

  吳歆愛動作俐落地爬上枝幹橫伸向天的老榕樹,半棲躺在茂密枝椏圍成的天然護網上。

  她習慣獨來獨往的隱士個性,讓她每到一個新環境,便迫不及待找尋讓她心情能夠安息的私人天堂。

  遠離嘈雜人群,微風涼涼送來,她深深吸入帶有大地氣息的清新空氣,很滿意私人天堂俯瞰整個校園的寬廣視野。

  正日當頭,烈陽照耀大地,和風吹拂,倦意襲身,吳歆愛揉揉眼睛,不雅地打個呵欠,睡意隨著微風陣陣吹來,濃長的睫毛眨呀眨地望著樹縫間流洩出閃著銀光的湛藍,不一會兒便沉入夢鄉。

  ※※※※

  「你決定不角逐今年學生會會長?」由遠漸近傳來的男性嗓音,活力十足地隨風吹送到校園偏僻一隅,樹幹上睡得香甜的人,渾然不察有生人入侵私人天堂。

  「家族賦予的任務愈來愈重,我挪不出時間插手學校的事。」龍邵天低沉醇厚的嗓音平穩持重地響起。

  「真是夠了!要殘害國家幼苗,好歹也等到你大學畢業,急個什麼勁?趕著找閻王爺報到啊?」同樣的年紀,朱耀飛年輕有活力的嗓音,一古惱地替拜把兄弟抱不平。

  「每個人都有與生俱來的責任,既然無法改變先天環境帶來的重擔,何不全力以對,爭取雙贏的局面?」龍邵天以平常心看待此事。

  「能躲就閃,能閃則視而不見,我還年輕,心情還不定,不急著提早終結無拘無束的學生生活。」朱耀飛顯然也有同樣的問題,他卻選擇逃避以對,不急著將自己推入火坑賣命。

  「逃避不能解決一切,最好的方法是正視問題的存在,想辦法讓自己主宰一切,而不是迫於無奈地接受它。」自小所受的教育就是準備管理龐大家產,龍邵天言語間透露出天生領袖氣質的行事作風。

  「我可管不了那麼多,要替家族鞠躬盡瘁,不差這幾年。」無視祖先傳承下來的重責大任,朱耀飛一臉避之唯恐不及。

  慶幸父母親量產子息,天塌下來上頭還有三個哥哥撐著,不像龍邵天是唯一繼承人,三千榮寵集一身,聽起來跟古代高高在上的皇帝沒兩樣,可有誰能體會唯一繼承權的壓力?一肩擔負家族幾代打拼下來的龐大基業,責任之重大,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

  「正式進入公司編制後,像現在這樣自由,恐怕是奢求了。」龍邵天俯看校園裡走動的人群,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無憂無慮的青春氣息,他好羨慕同儕的未來有揮灑的空間,自己卻像已被完成的名畫,看似尊貴無比,終其一生卻被框制住,再也不能有所改變。

  「現在進入叛逆期還來得及,兄弟我罩你。」頂著一頭被風吹亂的雞窩頭,朝陽般充滿活力的朱耀飛拍拍好友的厚實肩膀,心裡默唸三聲阿彌陀佛,慶幸自己上輩子造橋鋪路,熱心公益,好事做盡,這輩子不用做牛做馬苦當唯一的繼承人。

  「我很羨慕你生在有兄長的家庭。」龍邵天深不見底的黑眸望向遠方,身為唯一獨子,他的責任從一出生就背負著。

  他找不到快樂回憶的童年都在公司度過,從跑文件的小弟,到跟著資深老臣運籌帷幄,一路走來,只有處理不完的責任陪伴著他。

  「如果能有你一半的異性緣,我會更滿足。」朱耀飛有著「既生瑜、何生亮」的感嘆。

  「女人只是人生的一部分。」滿腹責任讓向來看淡感情的龍邵天不以為然地道。

  「沒談過刻骨銘心的戀愛,哪算曾經年輕過?」朱耀飛腦海躍上佳人情影,心頭有些感傷。從小到大,他看著她,而她,眼裡只有龍邵天。

  龍邵天抬頭望向天空,不理會朱耀飛那套戀愛至上論。道不同、不相為謀,感情之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沒興趣也懶得在無聊的話題上打轉。

  「快變天了。」精銳眸光望向遠方飄來、如大軍入境的黑壓壓烏雲。

  彷彿為了印證他的話,原本平靜輕拂的陣陣和風,突然間狂野吹起,強烈陣風捲起地上塵土落葉,漫天飛舞,站在老樹下的兩名年輕男子瞇起眼,見識老天爺翻臉無情的威力。

  「走吧!」原本打算遠離人群,在樹下小憩一番,龍邵天看天氣一時半刻不會好轉,立刻改變主意。

  在此同時,上頭睡得正香甜的吳歆愛,因樹幹突地劇烈搖晃而驚醒,她迷迷糊糊地張開眼,強風陣陣,粗壯的老枝幹不敵狂風吹襲,上下晃動,她來不及抓牢樹枝,一個重心不穩,眼看就要掉下去──

  「啊……」尖叫聲甫出,吳歆愛的身體變成砸到牛頓的蘋果,從一層樓高的樹上直直墜落。

  樹下的人被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住,抬頭往上看,發現有人從樹上掉下來,不偏不倚就在他們頭頂上──

  事出突然,朱耀飛直覺地跳開,避開被活生生壓成肉醬的危機;龍邵天一看是女生,怕對方受傷,便伸出雙臂,硬生生接住從天砸下來的禮物。

  「砰!」地一聲,兩人同時倒臥在地,來去無蹤的狂風在闖了禍之後,霎時停歇作怪,一切又恢復風雨前的寧靜。

  被身下的人用身體安全護住,嚇出一身冷汗的吳歆愛毫髮未傷,她感激地抬起頭,卻見那人因撞擊力道過猛,已經暈了過去。

  「邵天,你沒事吧?」機警跳開的朱耀飛目睹整個過程,著急地湊向前察看充當肉墊的兄弟有無受傷。

  吳歆愛被身下男子臉色發白、毫無意識反應的昏迷模樣給嚇住,以為鬧出人命,慌得俯下身子,以頰感受對方的鼻息,手指按住他的頸動脈,探測有無生命跡象。

  「邵天,你快醒來……別嚇唬我啊!」朱耀飛臉色「青筍筍」地大聲呼喊,躺在地上的人意識陷入昏迷,他的腦袋也跟著一片空白。

  歷代龍家祖宗保佑,千萬不要讓龍邵天出事,萬一有任何閃失,他朱耀飛十個腦袋也不夠賠!

  「邵天……我的老天爺,求求你快醒來告訴我你沒事。」朱耀飛搖晃著不省人事的兄弟,祈禱是惡作劇一場,龍邵天下一秒鐘就會笑著醒來告訴他沒事。

  「不要動他。」同樣心慌的吳歆愛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察看男子狀況,發現並無明顯外傷,唯有右腳呈不自然的彎曲。

  「對哦,不能隨便動傷患,我怎麼給忘了?」朱耀飛捶了下此刻裝大便的腦袋,接著便掏出手機叫救護車。

  連打數通電話通知所有人後,他慘白著垮下的愁眉苦臉,不敢想像待會兒被龍家大老質問的殘酷場面。

  「喂,天上掉下來的掃把星,妳沒事幹嘛爬到樹上當自由落體,砸傷路人很好玩嗎?」不知所措的朱耀飛見罪魁禍首安然無恙地站在眼前,橫眉怒眼,劈頭就罵。

  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可是會砸死人的!要不是她,龍邵天也不會受傷,這下可好了,龍家唯一的命根子,此刻性命垂危地倒在地上,龍家的人肯定會當他是瘟神,從此將他列入拒絕往來戶,以免唯一的繼承人再發生意外。

  「你叫邵天是不是?聽得到我的聲音嗎?」不理會朱耀飛像隻扯著破嗓門兒的烏鴉不停呱呱叫,吳歆愛半跪在龍邵天身旁,語氣溫柔地呼喚方才得知的名字。

  「邵天,你幹嘛拿自己的萬尊之軀開玩笑?這隻帶尿掃把星不值得你賠上寶貴生命,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嗚……我這條陪葬的小命也會跟著三長兩短。」早知道龍邵天會笨到見義勇為,他定會在第一時間將他踢開,壓死阿貓阿狗都沒關係,唯獨身分尊貴的龍家金孫例外。

  「現在不是發洩情緒的時候,他認得你的聲音,快點叫他的名字。」緊急時刻還有心情叨唸,早知道這樣,掉下來時就拿他當墊背,省得耳根子被吵到發麻。

  聽她這麼一說,三魂飛掉七魄、神智瀕臨崩潰的朱耀飛,馬上雙掌合什,呼天搶地懇求四方天神救救龍家唯一血脈。

  「邵天啊,我心臟無力,經不起鬧人命的玩笑,求求你大少爺張開眼睛讓我知道你沒事。」朱耀飛眨眨眼睛,用力擠出一滴淚,說得好不傷心。

  躺在地上的人依舊沒反應。

  「邵天,你為什麼不回答我?你這樣子我怎麼向老人家交代?完了,這下我真的完了!」朱耀飛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生動精湛的演技,直逼孝女白琴。「邵天,這位菜鳥學妹長得一副下菜的花容月貌,你看了肯定會想咬上一口,趕快張開眼瞧瞧,一眼就好,拜託你張開眼睛看看。」

  為了喚醒昏迷不醒的人,朱耀飛連美人計都派上用場。

  「邵天學長,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不該爬上樹。」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躺在地上的龍邵天毫無動靜,擔心不已的吳歆愛也加入搶救行列。

  顧不得習慣跟男生保持距離的作風,她跪在龍邵天身旁,顫抖的小手握住勇敢接住她的粗厚男性手掌,將頭枕在上面誠心禱告,愧疚的淚水沾濕男人手背。

  「老天爺為證,只要邵天學長健康活下來,我願意做牛做馬報答學長救命之恩。」

  「邵天,有人願意一輩子當你御前牛馬,你快醒來教訓砸傷主人的小奴隸!」朱耀飛想盡各種辦法哄好友回魂。

  「邵天學長,救護車就快來了,你一定要撐住,我還等著做牛做馬報答你的恩情,求求你一定要撐下去。」

  龍邵天陷入昏迷的腦袋,微弱地接受到飄渺似無的溫柔嗓音,擔憂不已的聲聲呼喚,一點一滴滲入被喚醒的短暫清明……女子聲音裡的擔憂害怕讓他牽掛於心。

  「邵天學長,我叫吳歆愛,記住這個名字,我要你身體健健康康地來找我索取恩情,記住一定要健康,不要讓我遺憾終生。」她好怕他就此一覺不醒,害她一輩子愧疚。

  無心愛?

  身下劇烈的疼痛奪走龍邵天堅強的意志,黑暗再度籠罩他被聲聲呼喊引回的短暫清明,他無力睜開眼,看不到名字裡隱藏淡淡哀愁的天使,只能用盡僅存的力氣,反手輕握她的手,溫暖的觸感,傳遞到他再度失去神智的意識裡……

  「邵天學長,你一定要活下來,求求你一定要堅強活下來……」掌心被曇花一現的薄弱力道握住,吳歆愛還來不及反應,遠處響起的救護車鳴笛聲便吸引了她的注意。

  「來了!來了!邵天,救護車來了。」朱耀飛跳了起來,朝著遠處駛來的龐大車隊揮手。

  「邵天學長,我知道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別放棄自己,不要讓我愧疚一輩子,好嗎?」方才那輕如羽毛卻不容懷疑的回握,大大鼓舞了吳歆愛飽受折騰的心,她激動地俯在他耳旁,不斷加油打氣。

  引起學校騷動的救護車鳴笛聲及後面跟隨的進口車,正以驚人的車速駛近讓龍家家族引起大震撼的事發現場,捲起的塵埃,猶如沙塵暴,遮掩住風雲變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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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五年後 江東集團

  「五、六、七、八,慢慢抬起頭來,雙手借給我,前後左右移動,身體放輕鬆,慢慢深呼吸,準備換動作,縮小腹,翹起屁股往後頂,雙手伸直往前推,再來一次,五、六、七、八前後左右移動……」

  帶領學員跳有氧舞蹈的吳歆愛,大動作地舞動線條勻稱完美的玲瓏身材,激烈運動讓她香汗淋漓,氣色健康紅潤。

  「雙手放胸前,身體蹲下來,慢慢慢……」江東集團總部每週三下午開設有氧舞蹈課程,原本只有女性職員參加,現在連男職員也聞風加入,大夥有志一同,全是衝著有氧舞蹈老師而來。

  美女誰不愛看?尤其是身材勻稱完美、臉蛋精緻如芭比娃娃,全身散發青春活力的有氧老師,光看她玲瓏曼妙的肢體動作,一舉手、一甩頭,香汗淋漓揮灑的性感,就夠台下員工目不轉睛,頻頻發出狼嚎聲。

  「下星期我會加入結合力與美的太極有氧,各位將會發現融合老祖宗的智慧,有氧運動也可以變得很有禪意,好了,今天到此為止,謝謝各位。」邊做緩和運動,吳歆愛預告下次課程內容。

  「請問吳老師今晚有空嗎?」雙眼冒出粉紅心形射向台上佳人的職員甲男,再次不負眾人期望,不氣餒地熱情邀約,屢戰屢敗的掛零戰績,引來全場的加油打氣,給好小子拍拍手。

  「嫌方才運動量不夠,還想繼續?」畢業後因工作之故,吳歆愛已習慣男人趨之若驚的搭訕,她淡然地與之保持安全距離。男人屬於不熟悉的動物之列,她不沾染。

  「報告,我有這份榮幸邀老師看電影喝咖啡嗎?」乙男從另一角落搶著冒出,眾人一致轉頭瞧瞧是哪位勇氣可嘉的戰士加入戰局?

  「抱歉,我只對七歲以下的異性有興趣。」一句話杜絕對方綺麗幻想。

  「我的心智只有七歲。」另一個不怕死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引來全場大笑,輕鬆氣氛帶到最高潮。

  「貴公司熱心公益不落人後,難怪能成為國內首屈一指的大集團。」吳歆愛四兩撥千金地帶過,怕再鬧下去會詞窮於應付,她做出結束手勢,鼓掌感謝各位共襄盛舉。

  對運動極有天分的吳歆愛,從馬術界退休後,因大學時選修有氧舞蹈,玩出興趣,就此一頭栽入,意外成了往後謀生的工具。

  離開學校、踏入社會後,吳歆愛將曾經紅極一時的光環封在回憶裡,不平凡的外表下,依然保有一顆單純的心,她習慣活在自我天地裡的低調生活態度,一如往常,絲毫不因外界改變而受影響。

  除了工作上必須跟外界接觸外,她可以說是完全活在封閉世界的人,她不擅於人際關係,學不來阿諛奉承,也不懂得利用曾經有過的光環,讓事業更上層樓。

  結合興趣的工作對她而言只是謀生的工具,不是生活的唯一,她畢生追逐的,只有永遠得不到解答的疑惑。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渴望觸及的人間天堂,打從懂事起,她就開始找尋屬於自己的天堂。

  母親的天堂在不斷追逐的愛情裡,最後每個男人都遺棄她,害無辜的吳歆愛成為父不詳的私生女。

  受成長環境影響,吳歆愛不懂愛也不要情,視男人為阻礙追尋天堂的絆腳石,她只想單純地活在自己築起的世界裡,用自己的方式找尋屬於她的人間天堂。

  曾經以為天堂高不可攀,但自從五年前不慎壓傷人後,她不再笨笨地以為愈高的地方就愈接近天堂。

  拭乾身上汗水,整理好儀容,吳歆愛撐起運動背包,看了眼手錶,決定先去泳池游個幾圈再回家。

  年復一年,一成不變的作息,她的生活比朝九晚五的公務人員還沉悶──喜歡的工作、簡單的生活、孤單的背影,吳歆愛自得其樂地活在當下。

  ※※※※

  「總經理,謝謝您寶貴的建議,我會補正企畫案內容。」

  難得出現在二十層樓以下,龍邵天心血來潮的巡視,頓時成了眾員工注目的焦點。

  有權有勢再加上俊朗偉岸的外表,被公司員工私下戲稱為「小龍王」的龍邵天,打從一進入公司便成為員工仰慕心儀的對象。

  高高在上的小龍王完美如神祇,如果說有什麼遺憾,那就是他已訂婚的身分讓人心碎。

  話說一年前,行情居高不下的小龍王跌破眾人眼鏡,與台信金控董事長千金陶妮妮舉行了文定之禮。

  這樁門當戶對的天作之合,羨煞不少人,唯一讓人疑惑不解的是,新娘子是個弱不禁風的藥罐美人,三不五時與員工上山下海追逐極限運動的小龍王,怎會對黛玉型美女感興趣?

  「我相信你的能力,辛苦了。」指出屬下企畫案裡的盲點,龍邵天在眾人崇拜迷戀的眼光追逐下,邁開有力步伐,轉往電梯口,準備到下一層樓巡視。

  走廊的另一頭,正在等候電梯的吳歆愛,無聊亂瞄的眼尾餘光掃到一群人正往她的方向前進,她毫不猶豫地轉身走向逃生樓梯間,不想跟一群男人擠電梯。

  「吳老師──」驀然響起的叫喚聲,阻斷吳歆愛前進的步伐,她頓了下,秀眉微擰,百般不情願地轉身,看向西裝筆挺的社會菁英群。

  「吳老師今天運氣好,遇上我們總經理下樓視察,來來來,我幫妳介紹。」自從上過她的課後,從此愛在心裡口難開的企畫部王經理,捉住機會便想拉近兩人距離,藉以彰顯自己在公司的分量。

  「這位是龍邵天總經理;總經理,她是我們新聘請的有氧舞蹈老師。」巴不得跟小龍王分享最近風靡江東總部的昔日體壇明星,企畫部經理劈哩啪啦地開始長篇歌功頌德。

  「吳老師不但舞跳得好,讀書時還是紅極一時的馬術國手,年紀輕輕,才華洋溢,待人謙虛,彬彬有禮;這些都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人長得漂亮,身材正點,跳起舞來魅力十足……」滔滔不絕的虛偽讚美聲灌不進吳歆愛轟轟作響的耳朵裡,她明亮的眼睛震撼地盯住這些年來一直盤旋腦海的熟悉輪廓──

  是他,五年前因她受傷的男子!

  吳歆愛在認出龍邵天之後,心臟撲通狂跳了下,她那對男人漫不經心的腦袋,再次浮現他當時昏迷的無助表情,那因她而起的意外,至今依然纏繞於心。

  龍邵天活生生的強烈存在感吸引了吳歆愛的注意力,一陣沒來由的雞皮疙瘩竄過她的四肢百骸,她一輩子也忘不了讓她就此不再四處找尋天堂的男子──

  吳歆愛深吸口氣,斂下眼簾,撫平乍見到他怦然狂跳的心,把到嘴的話語吞了下去。這種身分尊貴的人,不是平凡小人物可以攀親帶故的。

  「我們見過?」視線交會的剎那,那雙會說話的汪汪杏眸洩漏出滿滿的驚訝,龍邵天深沉不見底的黑眸一改以往對女人的漫不經心、牢牢鎖住她眼裡的情緒。

  他向來欣賞健康有活力的女人,眼前充滿朝氣的美女,彷彿有用不完精力的外放氣質,讓他眼睛為之一亮。

  這麼一位活力四射的漂亮女孩——他微瞇起瞬間精亮的銳眸——就算僅有一面之緣,他也絕不可能忘記。

  「不,你不認識我。」被他帶侵略性的眸光勾住,吳歆愛胸口一窒,久違的羞澀靦覥猛然襲身,無力招架男人蓄意接近的不良企圖,她低下頭避開那讓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

  那天他昏迷了,確實不認識她。

  龍邵天簡單一句把妹慣用語,讓吳歆愛頓時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小龍王身旁的菁英部隊好奇的眼睛轉呀轉,不斷在他們之間來回搜尋,企圖找出一絲火花。

  跟在小龍王身邊多年,他們不曾見過主子主動搭訕,看來他們心目中天后級的美女,魅力無人能免疫,連看慣各色女人的龍家大少爺也俯首稱臣,藉機攀談。

  一聽到吳歆愛比一般女子略為低沉的獨特嗓音,龍邵天愕然之餘,射向她的精明利眸轉為犀利,細微到幾不可察的火光一閃而過。

  「對不起,我有事,先走了。」吳歆愛轉身掉頭就走,不在意是否冒犯高高在上的衣食父母。除了工作時間外,她不習慣私下成為眾人注目焦點。

  「無心愛?」龍邵天醇厚的嗓音驀地唸出在他腦海盤旋長達五年、諧音特別到他不想記住也難的名字。

  被點名的人,身體為之一僵,寒毛激起一陣雞皮疙瘩,怎、怎麼可能?

  「你還記得?」吳歆愛止住步伐轉過身,一臉震驚。

  事隔五年,當時他還處在昏迷狀態,他怎麼可能還記得她的名字?

  「天上砸下來的禮物,想忘很難。」確定是他等待的人,龍邵天心情一鬆,帶著嘲諷的揶揄射向吳歆愛從此找不到平靜的心湖。

  等待了五年,老天爺終於讓他們再度相逢,龍邵天向來喜怒不顯的俊朗臉孔開始有了溫度,黑眸深深睇視讓他足足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的罪魁禍首。

  視線交會的剎那,一股說不出的釋然填滿空蕩的胸口,心像是活了過來般激烈抽動著。

  「無心愛,妳欠我的,該怎麼還?」見她怔愣的表情寫滿驚訝,龍邵天揚起習慣抿成一線的嘴角,那冷淡的口氣聽起來威脅感十足。

  他邁開步伐,直直走向在心底盤旋五年的謎樣人物,黑眸勾住呆若木雞的美麗杏眸,深深鎖住她散發青春活力的清新魅力,駐足在眸底深處的娉婷情影開始幻化成形。

  他想要抓住些什麼的念頭,一閃而逝。

  「你……你是什麼意思?」龍邵天宛如天神般朝她踏步而來,讓吳歆愛的呼吸為之一窒,身子下意識往後退一步。

  「妳懂的。」龍邵天打著啞謎,黑眸裡閃爍的灼熱精光,讓人無處遁逃。

  「我……我統統不懂。」攝人心魂的尊貴氣勢,言語舉止間散發出無力對抗的殺傷力,漫天蓋地朝她席捲而來,招架不住的吳歆愛慌了心,顧不得禮貌,轉身拔腿就跑──

  龍邵天看著她落荒而逃的倩影,不急著追上,嘴角噙著一絲笑意。

  他們終於相會了!

  「邵天學長,我叫吳歆愛,記住這個名字,我要你身體健健康康來找我索取恩情,記住一定要健康,不要讓我遺憾終生……」

  ※※※※

  上完舞蹈課,吳歆愛習慣到游泳池游上幾圈,藉以消耗尚未發洩完的精力。

  沉浸在游泳裡,她從不胡思亂想的腦袋想起世上唯一一個讓她牢記不忘的男人。

  她猜不透,當時的他陷入昏迷,怎麼可能還記得她的名字?

  五年前,意外發生的隔天,龍邵天就辦理休學,就此毫無音訊。

  她習慣獨來獨往的隱士個性,讓她未曾刻意打聽對方身分,從事發那天校長緊張萬分的大陣仗看來,她隱約知道對方的背景不平凡,萬萬沒想到竟是國內首屈一指的江東集團繼承人。

  看到在她心頭駐足長達五年、熟悉卻又陌生的男人,健健康康站在她面前,那擱在胸口的無形牽掛,終於得以放下。

  她荒謬地想著,區區一個因她受傷的陌生男子,她就牽腸掛肚長達五年,若是有感情上的糾葛,豈不一輩子沒完沒了?

  男人果然是麻煩製造者,害她平靜的心被迫體會牽腸掛肚的滋味。

  時時掛念一個人的感覺並不好受,她想不透母親為什麼會視男人為畢生追逐的天堂。

  「吳歆愛,妳欠我的,該怎麼還?」

  腦海響起他說過的話,吳歆愛長年懶得轉動的生鏽腦袋想不透對方意指何事?龍家錢多到塞爆淡水河,還不至於跟她求償醫療費……會不會是關於當年她承諾做牛做馬報答救命之恩的事?

  吳歆愛一口否決,那更不可能,憑他顯赫的家世,周遭多的是做牛做馬的自願者,用不著她多此一舉。

  她自我解嘲,她要是自動送上門,執意報恩,憑他尊貴顯赫的身分,反而會被認為居心不良。

  既然猜不出他是怎麼認出她,以及話裡所指何事,吳歆愛便不再虐待腦袋瓜,來回游了數十趟,直到精力完全消耗殆盡,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往更衣室。

  ※※※※

  霓虹燈照耀下,梅雨紛飛的街道一片詩情畫意,吳歆愛踩著規律的步伐,走在熟悉的路上。她喜歡將自己操到精疲力盡,讓疲憊的身子等待一夜好眠。

  幽暗老舊的樓梯間,寂靜無聲,正當她掏出鑰匙準備開門之際,轉角陰暗處矗立的高大陰影投射在斑駁牆上,讓她心生警覺,迅速轉過身,擺開跆拳道攻擊架勢。

  「是我。」低沉醇厚的男性嗓音完美融入夜的世界裡,龍邵天微跛著腳走了出來,高大英挺的體格背著燈光,盛立的巨大陰影讓人倍感壓迫。

  體力消耗過度、腦袋處於虛脫狀態的吳歆愛,慢半拍地認出來人,後知後覺地嚇了一大跳,胸口彷彿被電了下,混亂神智轟地清醒過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以為自己在作夢,吳歆愛用力搖搖頭,重新睜開滿是疑惑的杏眸,眼前高大挺拔的身影依舊黑壓壓地籠罩住她。

  「當然是等天上砸下來的禮物。」龍邵天漂亮深邃的黑眸射出難懂眸光,牢牢鎖住震驚過度的美麗杏眸。

  銳利的眸緩緩往下移,充滿侵略性地對上她因長期運動而洋溢著健康活力的勻稱身材,不意外身體有了反應。

  「今天下午,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那場意外至今已五年,他不但能認出她,還親自找上門,她想不出有什麼天大的理由,勞駕日理萬機的總經理專程前來?

  龍邵天微微一笑,不作解釋。「吳歆愛,這五年來,妳欠我的,該怎麼還?」

  查閱她的基本資料後,方得知她的名字不是無情的「無心愛」,他噙著溫和無害的笑容,索魂似地再度纏上她。

  這句話已變成魔咒,害吳歆愛心驚膽跳。

  「我……我欠你什麼?」強壓下因他過於靠近而升起的莫名緊張,他強烈的存在感、高大精壯的體魄、無形中散發出的精明氣勢,在在讓她呼吸困難,心跳加速,害她鈍化的腦袋無力正常運作。

  他不是普通男人,只要他一出現,她對男人免疫的腦袋就會莫名其妙當機,接著衍生出一堆莫名其妙的情緒,女人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此人是危險級人物,接近不得。

  「我這隻曾經被壓斷的腳,無法久站,身為肇事者,不請受害者進去裡面休息嗎?」龍邵天拍拍左腳,轉移話題,眼神裡多了抹興味,像是逮住獵物要害,有恃無恐地威脅對方就範。

  「不是已經康復了嗎?」吳歆愛聞言擔心地打量著他裹在西裝褲下結實有力的大腿,下午看他走路正常得很,以為沒什麼大礙。

  「隨著天氣變化,這隻差點被壓廢的腳也跟著疼痛難耐,尤其是梅雨季節,簡直是要命的折磨。」存心加深她的愧疚,他誇大病情。

  擅於挑出對手弱點的龍邵天總是能對症下藥,果不其然,為了彌補當年無心之過對他造成的永久傷害,吳歆愛從來沒有男人進入過的私人天堂,輕易便為他敞開。

  而人前力求完美的龍邵天,也在罪魁禍首面前卸下偽裝,藉由吳歆愛的愧疚,順利走進她築在高塔裡的世界。

  打量著過於寒酸的居家擺設,一桌一櫃一沙發,這女人對住家品質的要求除了簡單到令人咋舌外,也間接透露目前的感情狀態,這讓他因等待一整晚而煩躁的心情莫名好轉。

  除了已過世的母親來過之外,吳歆愛不曾在自家屋裡招待外人,但見她手忙腳亂地將散落一地的書籍雜物往櫃子裡塞,騰出一小個空間讓客人入座,接著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發現裡頭空盪盪,只剩幾瓶礦泉水。

  「抱歉,冰箱裡只有這個。」她丟給他一瓶礦泉水,接著便將自己手中的礦泉水瓶蓋轉開,就著瓶口仰頭就喝。

  待咕嚕咕嚕灌完半瓶後,眼尾餘光瞄見龍邵天盯著自己瞧,吳歆愛為時已晚地想到——相較於他周遭的名媛淑女,她的動作顯然過於市井小民。

  「對不起,讓你看笑話。」被他的目光鎖住,吳歆愛垂下尷尬小臉,他要是繼續肆無忌憚地盯著她看,她恐怕會因心跳過於紊亂而昏厥過去。

  第一次遇上讓她腦袋當機的男人,她動不動就四肢無措,臉紅一片,這陌生的感覺讓她很不自在。

  龍邵天了然一笑,將她的羞怯不安盡收眼底。

  「這裡濕了。」他以指背擦拭她的嘴角,動作帶有勾引意味。

  「啊——」被他輕輕一碰,吳歆愛觸電般地跳了起來,以掌覆住燒燙的唇角,胸口因他的挑逗舉動而亂成一團。

  「妳的唇很性感。」龍邵天伸出舌尖,煽情地舔了下沾著濕意的中指,深邃黑眸著迷地盯著誘人的櫻紅唇片,熱血沸騰的身體蠢蠢欲動著。

  「你你你……你說……剛剛你的意思是說……」龍邵天信手拈來的挑逗行徑,讓不諳男女情事的吳歆愛輕易敗下陣來,但見她薄臉爆紅,腦袋亂轟轟,壓根忘了要說什麼。

  拜必須拋頭露面的工作所賜,吳歆愛以往動不動就臉紅的靦覥,已久不復見,但當對上那釋放男性魅力的黑眸,不斷引誘她棄械投降時,她馬上兵敗如山倒。

  「歆愛,可以一親芳澤嗎?」龍邵天低沉男嗓充滿渴望,對她有感覺的男性軀體,因她天真羞澀的嬌俏模樣而沸騰,不管她是不是表裡如一的純真,這一刻,她輕易點燃他的慾望,期待在心底醞釀。

  「你──」吳歆愛情不自禁亂亂轉的渾沌腦袋,被他登徒子的猥褻言語給激醒,她倒抽口氣,想也不想,一巴掌從天而降,眼看就要落下,龍邵天輕鬆扣住玉腕,順勢將她拉進懷裡。

  「坦白說出內心真實的感受,總比在腦海裡淫邪蹂躪來得光明正大吧?」他朝著她的耳朵輕吹口氣,不意外她敏感的身體立刻微微一縮。

  「你要亂發情,那是你的事,跟我無關……你……你找上門來做什麼啦?」明白自己鬥不過思緒敏捷、辯才無礙的男人,吳歆愛掙開他的懷抱,惱火的杏眸像是要燒出兩道窟窿,生氣地射向他。

  「五年前種下的因,未了的果,我的歆愛,妳不該選擇遺忘。」他以跛腳烏龜爬行的速度,一字一句、慢條斯理地道出。

  「我不是你的心愛。」吳歆愛雞皮疙瘩掉滿地,滿嘴噁心的話,他說得出口,她還不敢聽呢!

  「善變的女人。」不受她被激怒的脾氣影響,龍邵天慢條斯理地繞著話題外圍打轉,臉部表情因放鬆而顯得平易近人。

  「快說你找上門來做什麼!」一再被耍著玩,吳歆愛氣得握緊的拳頭緊靠腰際,生怕一個失控就出手將他打成肉醬。

  「吳歆愛,這五年來,妳欠我的,該怎麼還?」猶如索魂魔咒,他再次催討,滿意地看到她眉頭一皺,脾氣瞬間爆發。

  「惹人厭的傢伙,說清楚!我他媽的到底欠你什麼?」吳歆愛終於受不了,目瞪眉蹙,雙手扠腰,像隻全身毛孔豎起的刺蝟,兇巴巴地吼回去。

  不曾有男人能深入她平靜無波的內心世界,而今,她的世界一再被攻城掠地,心如止水的感情,強烈感受到空前未有的衝擊,她無力阻撓,也不知如何處理,只能任憑陌生的情緒激動爆發。

  五年前狗屎運壓到他,悲慘的命運就此開始,為了他的病情,她無情無慾的心有了牽掛;而今,又成了被勒索的籌碼。

  「這麼兇,當心嫁不出去。」她蓄滿怒氣的絕美臉蛋有如燃燒中的火焰,充滿吞噬人心的熱力,源源不絕射向他的心窩,這麼一個渾身是勁的女人,男人很難不心動。

  「那是我的事,不勞大老闆費心,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她在心裡不雅地補上一句。

  「妳這麼熱心想補償,我聽了很感動。」看她臉色陰沉如黑墨,龍邵天笑得更加開懷。他記掛於心的女人,果然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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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說重點!我到底欠了你什麼?」吳歆愛火大地反擊,再跟他蘑菇下去,三天三夜也說不清。

  「我的歆愛,脾氣不小呢!」看她在公司時,一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一旦被惹毛、發起飆來,又會劈哩啪啦地反擊,好有趣的個性!他愛不釋手地把玩著。

  「閣下勒索的行為,也算不上紳士。」吳歆愛已懶得糾正他愛亂搞親暱的嘴巴,雙手環於胸前,腳踩三七步,瞇起蓄滿怒火的亮嗆美眸,不客氣地頂回去。

  「我為妳受過重傷,又是妳的衣食父母,妳都是這樣對待恩人的?」他繼續挑動她漲得鼓鼓的情緒,只為貪看此刻美得令人移不開眼的生氣容顏。

  五年前害他受傷,在他昏迷之際,她用聲音溫暖他的心,他一直想知道夢境裡呼喚他的天使是誰,為了盡快見到她,他咬緊牙根度過漫長磨人的復健,一身健康地來見她。

  他一直相信,不用他主動,老天爺自會讓他們再相見。

  就算已經訂婚,他依然在等待這五年來用溫柔聲音迷惑他的女人。他把她當成禮物,好奇開啟的那一刻,帶給他的會是驚喜還是驚嚇?

  看來,他的堅持是對的。

  「是你欠罵!還有,現在是下班時間,你大老闆管不著!」她都累得快睡著了,這尊門神還杵著不閃人,真夠討人厭的!

  「看在妳快掛了的份上,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妳,吳歆愛,欠我未允現的承諾。」帶有侵略性的眼神,欣賞著她因長期運動而展現緊實、充滿活力的完美身材,她因生氣而起伏劇烈的飽滿胸脯,他手癢地想包裹住,感受它的柔軟。

  對於女人,他向來冷淡有禮,就連他的未婚妻,他冰冷的瞳眸裡依然找不到溫度;唯獨她,是個美麗的意外。

  下午在公司認出她的聲音後,她就像瞬間爆破的火花,在他心底引發巨大震撼,未曾有過的強烈感覺,他不意外自己會迫不及待找上門。

  她燃燒著萬瓦電力的魅力,就像掉落湖面的隕石,在他心裡引起陣陣漣漪,挑起他未曾有過的興致,這樣的女人,他怎捨得放過?

  五年前她用聲音誘惑他的心;五年後,她充滿活力的外放氣質,磁鐵般深深吸住他的目光。依她視而不見的低調作風,他知道要她主動,無疑是緣木求魚,所以他不等待。

  「以你顯赫高貴的身分,我不認為有履行承諾的必要。」弄懂他魔咒裡的話意,被搞得心煩氣躁的吳歆愛只覺得好笑。

  她當初承諾做牛做馬報答恩情,純粹是想要讓他心有牽掛,堅強活下來;而今知道他高高在上的身分,她當初幼稚可笑的誓言,已經沒有兌現的價值。

  龍邵天了解她心裡的想法。「我想看妳,才是重點。」他道出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她愈想逃,他愈不放手,能在轉瞬間吸引他目光的女人不多,她是唯一一個。

  七情六慾,對他而言是陌生的情緒,不曾在他體內騷動過,因為她,這些感覺全來了,聲勢之大,有如奔騰的長江大水,滔滔不絕地襲向他,他不排斥,順著心走,來到她面前。

  「我們之間,跟擦身而過的路人沒兩樣。」龍邵天過於曖昧的話,讓吳歆愛提高警覺,一臉戒備。

  「別急著豎起圍籬,我想進一步認識害我一輩子得活在痛苦中的、天上掉下來的禮物,這小小的要求,應該不過分吧?」龍邵天挑高濃眉,耍酷的表情、冠冕堂皇的理由,聽不出包含弦外之音的邪念。

  口拙的吳歆愛,承認她單純到近乎鈍化的腦袋瓜,實在應付不來他辯才無礙的口才。

  「下午在公司,為什麼不認我?」他猜不透她轉身逃離的原因。

  經過五年,龍家沒追究此事,她應該要感謝龍家沒讓她支付足以壓垮她一輩子的龐大醫療費;所以,沒道理五年後見到他,連一聲關心的話也沒有就轉身逃走。

  「大老闆高高在上的身分,不是我輩可以隨便攀交情的。」當平凡小老百姓碰上有錢有勢的大人物,只有兩種可能——不是趨炎附勢,就是避之唯恐不及。

  視名利為無物、只想單純過小老百姓生活的吳歆愛,不想巴結一舉一動受媒體注目的大人物,也不想讓外界知道他們曾有過短暫交集。

  「妳不一樣。」龍邵天硬是扯上毫無相連的關係。

  她洋溢春天般溫暖的聲聲呼喚已在他腦海盤踞五年,關於她,他牢鎖腦海,不曾忘懷,直到老天爺再度將她送到他面前,輕易撩動他的心,他想放手也難。

  「大人物不屬於這個環境。」吳歆愛大手一揮,破舊的公寓、空盪的擺設,與他一身昂貴的西裝形成強烈對比。

  「外在價值觀因人而異,何必在意形於外的事物?」他要是在意,就不會找上門。

  「大人物不在意,我在意。」吳歆愛極為注重個人隱私,她可不希望平靜的生活多了個動輒吸引媒體追逐的名人來搗亂。

  「為什麼?」在多數人眼中,他是隻肥羊,她是唯一想將他往外推的笨蛋。

  「我習慣平靜的生活。」身為過氣的台灣之光,她曾被媒體的瘋狂追逐嚇過,不想再經歷被記者當獵物晴的滋味。

  「我不會造成妳的困擾……哦,該死!」龍邵天誇張地咒罵一聲,表情痛苦地按摩著受過傷的腿。

  「怎麼了?」吳歆愛看向他的腳,內心愧疚得很。要不是因為她,他健康的身體也不用受此折磨。

  「如果我說我痛得想哭,妳會不會笑我?」龍邵天裝出一副不堪一擊的表情。

  「五年前的意外,我真的很抱歉。」看他皺眉忍痛的模樣,吳歆愛萬分後悔對他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

  「有些事不是抱歉就能解決的。」龍邵天小人小度量地提醒她,因為她,他下半輩子得忍受身體帶來的不適。

  「要不是那陣怪風,我也不會從樹上掉下來。」聽出他話裡影射要她負全責之意,吳歆愛不想讓他有機會要脅自己。

  「所以我是倒楣的受害者,應該讓妳直接摔在地上,不該耍英雄,不該見義勇為地接住妳,是我活該下半輩子得忍受後遺症所帶來的痛苦!」銳利的黑眸直勾勾地睇著她,損人於無形地調侃自己當年的愚勇。

  「我不是這個意思。」吳歆愛紅了臉,再次懊惱因少與人接觸而口拙,無法確切表達內心的意思。

  「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妳對我的傷害已經造成,我這個人什麼都吃,就是不喜歡吃虧。」她亟欲撇清關係的態度,惹惱了龍邵天。

  她錯在不該在五年前用聲音誘惑他,五年後,又以上帝為他量身打造之姿讓他動心。

  「你要我怎麼負責?」事隔五年才要求賠償,他想從她這裡得到什麼?

  「我的歆愛,妳知道我要的是什麼。」銳利的黑眸直勾住她的靈魂,滾動著進一步接觸的慾望,再明顯不過。

  以前,龍邵天以為自己是清心寡慾的,生命裡只有家族使命,沒有男女情愛的空間;但一切都在遇上她之後開始有了轉變。

  他不清楚,為什麼初次見到她,就會有放不開的情緒出現?她活力性感的身體,點燃他體內深藏的慾望;她遠離人群的遺世獨立感,讓他想牢牢抓住,就怕她羽化成仙,再也回不到人間。

  「你要我……我以身相許?」吳歆愛立刻靈活地拉開兩人的安全距離,一臉防備。再明顯不過的性暗示,讓她不想正也難。

  「令人心動的建議——不過恐怕要讓妳失望了。」龍邵天輕輕笑開,滿意她強烈的反彈舉動。會想歪,代表她心術不正,對他也有某種程度上的感覺。「妳只要對受傷的部位負責就行了。」

  他的條件開得很大方!

  「怎麼負責任法?」吳歆愛戒慎地問。這男人年紀輕輕就能號令群雄,想必老奸巨猾得很,不能掉以輕心。

  「很簡單,用手按摩它。」卸下人前完美無瑕的貴公子優雅形象,龍邵天擰著眉頭,將天氣一變化就會隱隱痠痛的長腳伸直在茶几上。

  「就這樣?」她不相信他這麼好說話。

  「妳在建議我還可以要求更多?」看穿她寫在臉上的疑慮,龍邵天笑得毫無城府。

  「別得寸進尺!」吳歆愛瞪他一眼,蹲下身子,小手隔著褲管輕輕撫上肌理結實的大腿,順著穴點緩和繃緊的肌肉。

  她吸口氣,壓下微微急促的氣息。因為工作關係,她也曾跟男人有過肢體接觸,卻沒有一位能讓她心緒大亂;為了不受他無所不在的性感魅力影響,她強迫自己放空,不准胡思亂想。

  「妳必須對我的下半輩子負責,算不算得寸進尺?」看她臉泛紅暈,他半開玩笑地道。

  「龍總經理,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她鄭重警告,不許他亂開玩笑。她躲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對他的下半輩子負責?

  「妳會當真?」龍邵天帶著戲謔的神情,專注凝視大腿上游移的小手,禁不起誘惑的慾望持續升溫中。

  「幼稚!」吳歆愛啐道,佈滿紅暈的小臉低垂,用力瞪著他的腳,要不是念在害他受傷的份上,她早一拳揮過去,省得他老講些五四三、惱人臉紅心跳的話。

  「嘖!好大的膽子,敢罵我幼稚,都欺到我頭上來了,我的歆愛,我該拿你怎麼辦?」他笑看著不懂得拍馬屁的女子。

  「踏出這道門後,不要再來糾纏我,就是最好的辦法。」最好還掛保證,永遠不要再出現她面前。

  這男人讓她動不動就緊張兮兮、手足無措,還是保持距離來得好,免得受他牽累,盡做些蠢事。

  「我的歆愛,妳的心好狠,我為妳受過重傷的腿,將一輩子飽受痛苦折磨,難道沒有要求妳負責的權利?」他動之以情,輕易堵住她欲逃之夭夭的念頭。

  「龍邵天,不用你一再強調,我知道該怎麼做。」吳歆愛怒火頓生,咬牙切齒地道。遇上他,她才發現自己的脾氣不小。

  「妳想怎麼做?」不介意她連名帶姓吼人的無禮舉動,他發現自己像小學生,一臉期待地看著拿著糖果的大人。

  「等我想到再說。」被他激得腦袋一團亂,胡亂開下支票,這下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善後。

  「當年妳爬到樹上做什麼?」得到她親口承諾後,龍邵天話鋒一轉。

  「那是我的私事,你沒必要知道。」吳歆愛不想讓人知道當年做過的蠢事。

  「我有權利,妳這件私事害我在醫院躺平半年。」攸關她的事,不論大小,他都興致勃勃想了解。

  「找尋天堂──屬於我一個人的人間天堂。」吳歆愛近乎虔誠地道。

  在當時,有個心靈得以寄託的私人天堂,對不善處理人際關係的她而言,是件很重要的事。

  「在樹上?」龍邵天一臉不可思議。只有對現實生活適應不良的人,才會想要躲避世界,看不出她健康寶寶一個,也會有這方面的困擾。

  「以前的我以為離天愈近的地方,就愈靠近天堂。」想到年少曾做過的蠢事,吳歆愛不禁傻笑。

  「現在呢?」五年後,她的天堂在哪裡?他更好奇。

  「人間沒有天堂。」吳歆愛據實以告。隨著年紀漸長,人的想法也跟著轉變,她發現世間苦多於樂,哪來快樂天堂?

  「妳很特別。」特別到他有股衝動想摘下這朵野百合,繫在身邊,獨窺她的一切。

  「每個人都有一套生活哲學,我只是清楚知道自己要什麼。」母親對愛的執著,讓她從小就清楚知道絕不能踏上情字這條路,她不要像軟弱的母親,一輩子依附男人的憐憫,所以,她學會獨立,學會不依靠男人,她所有的努力就是不要成為母親的翻版。

  「妳的生活哲學裡少了男人。」知道她習慣一個人,莫名地,讓他在意起她身邊長期空缺的位置。

  「我不需要。」她一個人快樂活著,這就夠了,不需要男人來牽腸掛肚。

  「希臘哲人說過,一個人出生在人世間,他的靈魂只有一半,所以會感到不明的渴求與焦躁,妳必須去尋找遺失在另一個人身上的一半。妳沒有嘗試,怎麼知道需不需要另一半?」她感情一片空白的事實,讓他心情大好,可她將男人推拒門外的舉動,又惹惱了他。

  「有些事情,不一定要試過才知道答案。」她很滿意目前的生活,何必去尋找失落的一角?

  「膽小鬼……」原本明亮如畫的日光燈,突然閃了幾下,接著毫無預警的黑暗便籠罩了大地。

  「時候不早,你該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讓她少了安全感,他在黑夜中無限擴大的存在感,讓她意識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危險。

  「這種鬼天氣,走路對我是一種煎熬。」龍邵天把握住老天爺賞賜的機會,悄然無息地傾身接近她不安的靈魂。

  「我要休息了。」不理會他痞子耍無賴的行徑,她狠下心轟人,有辦法爬上五樓不嫌累,現在鬼話連篇,她才不信呢!

  「沒責任心的小東西。」黑暗中精亮如炬的炙眸,閃爍著欲吞噬獵物的光芒,近在咫尺。

  「我不是……唔!」

  循著氣息,龍邵天精準銜住玫瑰唇片,入口的甜美滋味讓他心癢難耐,克制不住想欺負她的衝動。

  他他他……他在幹什麼?

  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住,吳歆愛傻傻地不及反應,當他的舌頭伸進她的嘴裡捉弄嫩舌時,她才明了這是接吻……

  ※※※※

  「你……」

  欲說出口的話語消失在相濡以沫的唇齒間,龍邵天過於親暱的肢體接觸動了吳歆愛的心,第一次被男人吻住,她僵住了,不知如何應對。

  「歆愛,我可以吻妳嗎?」探入她口中的靈活舌尖如入無人之境,放肆地勾起她深藏的情慾,霸道地要她隨之起舞。

  「唔……」被他用唇銜住的嘴咿咿呀呀地說不出話來,吳歆愛腦袋昏沉,柔荑無力捶打結實如鋼的胸膛,為僅存的清明意識做無言控訴。都已經身體履行了,還問她可不可以?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看不到彼此,只有令人臉紅心跳的急促呼吸聲,繞樑不絕,吳歆愛害臊地想推開龍邵天剛硬如鐵的箝制,奈何撼動不了男人先天體格上的優勢。

  這就是接吻的滋味……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攀住他的臂膀,暈沉沉的腦袋胡亂地想著。

  「歆愛,敞開妳的心接納我,我保證不會對妳上下其手。」龍邵天抵著她的唇畔低聲誘哄,口是心非的手指輕易解開前釦,掌下細滑的觸感讓他感官神經亢奮不已。

  「這……還不叫……上下其手?」吳歆愛被吻得神智昏沉,忘了自己是誰,待低於體溫的男性指頭觸到前胸肌膚時,她清醒了過來,小手及時拉住不守規矩的大手,有氣無力地抗議著。

  黑暗中,兩人紊亂的呼吸糾成一團,不清楚是自己病了,還是被他燙人的體溫所影響,她發現自己全身虛脫無力,找不到支撐點,只能軟綿綿地倒在他懷中,任由他佔盡自己便宜。

  「這才叫上下其手,我的歆愛。」他雙手示範正確的姿勢,將她飽滿堅挺的胸脯部位籠罩在大掌下,溫柔愛撫。

  「老天,你……嗯……」吳歆愛被自己控制不住的淫蕩叫聲嚇住,奮力掙扎。

  「放輕鬆,男歡女愛不是壞事。」龍邵天俯身啃咬她敏感的貝耳,沙啞性感的嗓音帶有撩撥情慾的誘惑。

  她待人冷淡的性子,在他嘴巴亂啃、一手東摸摸、一掌西捏捏之下溫熱了起來,她不識情滋味的身體在他無所不在的蓄意挑逗下,彷彿被某種不知名的東西控制住,她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只覺得攀附在他健壯如硬石的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快感。

  「歆愛寶貝,就是這樣,放心把自己交給我,我會帶妳上天堂。」他輕而易舉地抱起懷中沒幾兩重的柔軟嬌軀,摸黑走入臥室。

  「不要……」抗議聲再度淹沒在被偷襲的熱吻中,黑夜掩飾她爬滿紅暈的小臉,她在滅頂前,為時已晚地想起他腿部的舊疾──

  她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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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騙我!」吳歆愛拉住他的頭髮,將他拉離自己幾吋,音調軟趴趴,毫無威脅性地控訴著。

  「我的腳受過傷是事實。」藉著月光,他將她放倒在床舖上,三兩下脫光身上衣物,以大熊撲倒之姿覆在她身上。

  「你、你幹什麼?」她雙腳一蹬,用力將他踢開,他反應敏捷地抓住她的腳踝,掰開她修長雙腿,身體隨之覆上。

  「別忘了,妳答應做牛做馬報答我。」健臂用力一拽,女性隱密私處立即門戶大開地接納他鼓脹的欺近,待將柔軟如棉的嬌軀完完全全嵌入懷中,他開始翻舊帳。

  「我忘記了,統統不記得了。」她死不認帳。他現在就已經敢胡作非為了,要是她認了,豈不死得更慘?

  「說謊的小無賴。」龍邵天懲罰性地輕咬了下吳歆愛的小嘴,上了癮的唇戀上她香甜如蜜的滋味,撬開貝齒,吸吮她柔軟的舌尖,汲取她的甘甜。「我會讓妳記住。」

  吳歆愛雙腿被迫大開,緊緊扣住男人腰桿的怪異姿勢,好像要將他整個吸入體內,她羞得掩住臉,不知該如何掙脫。

  「這麼敏感的身子……我怎麼捨得讓妳做牛做馬?」他在她頸上灑下密密麻麻的碎吻,趁她分心之際,動作熟練地脫掉她身上礙手礙腳的衣物,肌膚相貼的觸感,加速彼此高漲的情慾。

  「你……你不要這樣……」她無力地嬌喘著。老天!他隨便一個挑情的動作,就足以讓她忘了一切,沉淪在他蓄意挑起的激情裡。

  「歆愛寶貝,我想愛妳,可以嗎?」黑暗中,他俯身輕啃著粉嫩香肩,大手包覆住大小剛好一手掌握的飽滿乳房,掌中不可思議的柔軟,讓他沸騰的慾望飆到最高點。

  「我會直接掐死你。」吳歆愛打掉亂吃豆腐的狼爪,以小蝦米之力對抗發情的大鯨魚。

  「叫我邵天,我想聽。」無視她的沖天怒氣,他皮皮要求。

  「叫你的頭啦!這裡不歡迎你。」都怪停電惹的禍,她才會莫名其妙地光著身子跟男人糾纏在一起。

  「誰說不歡迎?它們愛死我了。」他將臉埋在高聳的乳溝間,汲取她身上獨特的味道,無一絲贅肉的腰桿挑逗意味濃厚地貼著她潮濕的下體,有一下沒一下地緩緩頂進。

  「你、你你你……幹什麼?」熾熱的昂揚巨物抵著她私處扭動,說不出的淫蕩媚惑著她殘存的心智,受不了他帶侵略的攻擊舉動,她心慌慌地企圖逃避他過於霸道火熱的行為。

  「孤男寡女,光著身子共處一室,妳想我們幹什麼好?」他拿話反問,細碎的吻,如雨滴灑落在羊脂般凝白的敏感頸項裡。

  「不要……」他折磨人的挑情,蠶食鯨吞地逐步瓦解她僅存的意志,她雙眸微閤,攀附在他頸背的小手,指尖嵌入結實的肌理,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理智與慾望在渾沌的體內相互消長。

  「待會兒妳就會求著我要了。」他上癮般地囓咬著誘惑人品嚐的嫩肌玉膚,留下一道道嫣紅痕跡。

  「放……開我……」她以掌抵住厚實有力的胸膛,想推開他,卻發現全身無力,找不到著力點,唯一知覺敏銳的是劇烈起伏的心跳。

  「不放。」他吻住她的唇,靈活的舌鑽入微啟的貝齒間,狂猛地攫住她的柔軟,截斷她殘存的掙扎。

  「嗯……」他勾弄纏繞著她不知所措的舌尖,如狂風過境般,汲取津液裡的芳香。

  「乖寶貝,把腿打開。」他抵著她紅腫的唇片,柔聲誘哄,如入無人之地的大手沿著凹凸起伏的曼妙曲線,滑過高聳的山峰,越過平坦的腹谷,霸道入侵濕淋淋的濕地密穴,長指不斷勾逗深藏花苞間的小花核,逼出更多的動情蜜液,沒入床單裡。

  「嗯啊……」無力招架的吳歆愛,自動張開腿,小手緊緊抓住身下被單,身體彷彿被吸去了魂魄,繾綣的激情將她團團環繞。

  「好濕的小穴,都溢出來了。」他接住滴落的蜜液,當著她的面,緩緩送入嘴裡,細細品嚐。

  他邪淫的舉動像是一把火,徹底點燃她胸口悶燒的慾火,她下意識將身體貼靠著他,一股莫名渴望促使她扭動著慾火焚身的身子。

  「我的歆愛寶貝,求我愛妳……」她主動巴著他求歡的舉動,大大取悅了他,長指毫無預警地探入緊窒的甬道裡。

  「啊……不可以……你的手……」被強行入侵的不適感,拉回迷離的神智,她握住他作怪的手腕,不讓他繼續凌虐自己。

  「放輕鬆,妳太緊了。」他昂揚的男性是手指的好幾倍大,待會兒勢必會造成她的不適,為了讓她短時間內快速適應他的存在,他又加入另一根手指,雙指合併在她體內來回輕輕頂進,給足事前演習。

  「你的手……做什麼?」吳歆愛倒抽口氣,緊窒花徑被撐開的飽脹感夾帶痛楚,她擰緊秀眉,僵住身子,不敢亂動。

  「噓……用心感受它們的存在。」為了留給她難忘的初夜回憶,他耐心地帶領她進入成人世界裡。

  「你……唔……不要這樣摸我啦!」他大剌剌侵犯她隱私處的親密行為,讓她尷尬不已。從來沒有人看過她的身子,他不但看了,還逕自為所欲為,她不僅無力阻止,還被牽著走,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傀儡,任由牽線的人擺佈。

  「妳那裡太緊了,不鬆開些,待會兒可有妳受的。」確定無人開鑿的路徑適應他的存在後,拇指揉搓著敏感花核,合併的雙指微勾,開始在緊縮的花徑裡強悍地進出,逼得她不得不接受他。

  「你……啊……」承受不住他蓄意挑起的情慾,吳歆愛嬌吟出聲。

  「對,就是這樣,放開自己,用心感受身體的吶喊。」她陷入情慾的無助表情、雙眸微掀的嬌媚、被逼出一身嬌紅的細緻肌膚,像一道可口的宮廷佳餚,讓人迫不及待吃上一口。

  「我……不行了……」在她體內橫行的激情慾火已超出她所能負荷的範圍,她感覺到一道迫切的光熱從雙腿間竄出,沿著亢奮的血液,燃燒全身。

  「寶貝,我帶妳上天堂。」龍邵天抽回手指,將粗大的巨物對準處於痙攣餘韻下的花徑,一舉入侵,直達深處。

  「好痛……」剛享受過極度歡愉的私處被過於壯大的硬物擠入,她眼淚直掉,吃痛的身子左閃右躲,企圖將他緊緊嵌入的硬物推出體外。

  「不要動……老天!不要……」斗大的汗滴落在身下,她很痛,苦苦壓抑的他也很痛,為了不讓自己「一洩千里」,他動也不動地埋在她體內,讓她適應他的巨大。

  「好緊的小穴,差點把我折斷。」他大口吐氣,大手探向紅腫變硬的花核,技巧熟稔地揉搓挑動,挑起她的情慾。

  「你不要說這種話。」她臉紅耳赤地掄起拳頭,朝著壓在身上的結實臂膀一陣捶打。

  今天之前,打死她也不相信,自己會對男人撒嬌;在他面前,她已不再是獨立自主的吳歆愛,而是被七情六慾左右的女子。

  「騷蹄子……」他狠狠倒抽口氣,身下不停扭動的嬌軀,一再挑戰他已薄如紙的自制力。

  「都是妳不聽話。」再也顧不得是否會傷到她,他先是退出,再挺起腰桿往前一頂,逼得她不得不密密實實接住。他的巨大深深插入,再徐徐退出至穴口,腰臀一提,再用力衝入她潮濕溫暖的花徑內,一下勇猛過一下,次次都頂入她最深處。

  「不……不行……太深了……」不曾被男人入侵的小徑在他不斷強力挖掘下,受刺激而分泌出大量濕意,緩和他帶來的痛楚,放鬆的身體感受到一股異樣快感在兩人結合處緩緩上升,她嬌喘了口氣,慢慢接受他不斷在她體內衝刺的巨大存在感。

  她主動攀住他厚實的肩胛,嬌吟聲裡有著激情的淫蕩,格外魅惑人心。

  「有感覺了,是不是?歆愛寶貝。」他含住她的蓓蕾,以舌尖逗弄圓圓的小紅莓,另一手捏擠高聳酥胸,修長手指擰住頂點,略帶粗暴地肆虐她的嬌嫩。

  「好熱……身體好熱……」在他上下攻擊下,身子有如置身火窖之中,她拚命扭動身軀,努力壓下異樣的熾熱。

  「別擔心,我會澆熄妳體內的熱火。」龍邵天展開火力強大的攻勢,昂揚的巨物如脫韁野馬,在她體內馳騁,引爆無法抗拒的激情慾流。

  急切襲來的高潮沖刷她的四肢百骸,吳歆愛忘我地呼叫起來。

  「接住,寶貝……」龍邵天緊握住她顫抖的蠻腰瘋狂地擺動,兩人同時到達最高點──

  原本單純的一個吻,意外延伸出無法收拾的激情繾綣。

  五年前,天上砸下來的禮物,讓他的心就此亂成一團,那心動蔓延至今,再也無藥可醫。

  ※※※※

  清晨,溫煦陽光照入中古公寓裡,透過落地窗,一路滑入春光無限的臥房內,溫暖呼喚躺平在床上的男女。

  習慣早起的吳歆愛,一臉倦容地醒來,才稍微挪動一下身體,立刻引來全身痠痛,她低吟一聲,納悶自小健康寶寶的身體怎會突然病了?

  規律的呼吸聲自耳旁傳來,她轉過頭,一張男人熟睡的臉孔,嚇得她差點彈跳而起,他他他……他怎會睡在她床上?

  昨夜殘存的記憶,排山倒海灌入她驚嚇過度的腦海裡,吳歆愛吸口氣,顫抖地拉開被單──赤裸的身體佈滿瘀紅痕跡,指證歷歷,他們昨晚確實發生了關係。

  她……怎麼可能?!吳歆愛無力的手遮住小臉,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做出違背信念的事。

  自小養育她的環境,讓她看透女人一旦對男人有所期待,將會是毀滅自我的開始,所以她不要男人介入她的生活。

  為了不讓自己步入母親坎坷的情路,她打定主意一輩子不沾惹煩人的情愛。

  也因為這樣,當她發現自己胡裡胡塗地跟男人發生關係,向來理智冷靜的腦袋承受不住打擊,完全亂了步調。

  飽受震撼的吳歆愛,腦袋亂成一團,她強迫自己深呼吸,回想昨晚擦槍走火是如何發生的。

  她依稀記得龍邵天要她負起道義上的責任,按摩他因天氣引發痠痛的腳,然後,突然毫無預警地停電,四周一片漆黑,她的腦袋則是一片空白……

  天啊!這男人太可怕了!分隔五年,儘管當時他陷入半昏迷狀態,竟然一聽到她的聲音就能認出人,再見面就發生關係……

  吳歆愛心慌意亂,完全沒了主意,她招惹不起猶如洪水猛獸的大人物,只想逃得遠遠的,跟他保持萬里長城般的遠距離。

  忘了自己才是屋子主人,她輕手輕腳地將枕在腰際的結實大腿一吋一吋搬開,以跛腳烏龜爬行的速度,無聲無息地離開床舖,慌亂撿起亂丟一地的衣服,轉身拔腿就跑。

  吳歆愛不得不承認,他引誘女人的手段很高竿,男性魅力銳不可擋,隨便就騙走她不為誰守身的身體,她不後悔跟他發生肉體關係,她唯一怕的是她的心。

  這一顆心,要是不小心沉淪,她就跟母親一樣一生都完了。

  她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她揪著不受控的心臟,果斷告誠自己,為了防範未然,她得快刀斬亂麻,斷然撇清彼此關係,她不要單純的世界多了個男人;尤其是他,更是不可以!

  生活有很多方式可以選擇,她要的很簡單──一個人靜悄悄活著,看天、看地、看向一個人的未來。

  所以,所有不識相的閒雜人,都滾一邊去吧!

  ※※※※

  匆忙逃離「案發現場」,吳歆愛一個人漫無目標地走在大馬路上,原本慌亂雜沓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她抓了抓快被拔光的一頭亂髮,還是想不透為什麼昨天理智全當機,莫名其妙地跟龍邵天上了床。

  她是牽掛了五年,可除了那場意外留下的交集外,兩人的關係就跟擦身而過的路人沒兩樣,她怎麼會莫名其妙跟他發生關係?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

  男女之間的事,她向來避之唯恐不及,從不曾有男人能成功越雷池一步;龍邵天卻一口氣攻破固若金湯的防守,達陣得點。

  自小看著母親不斷在愛情中受傷,她引以為戒,斷然拒絕所有追求者,寧願過著無情無慾的生活,也不要在男女關係上糾纏。

  小心翼翼的結果,卻還是栽了個大跟斗──

  她討厭跟男人打交道,想不到最後還是胡裡胡塗地跟避之唯恐不及的大人物上了床!

  這輩子,她從來不曾為情困擾過,短短不到二十四小時,她的世界因為他而徹底顛覆,她的天堂裡出現了不速之客,該怎麼解決危機?她抓破頭也找不著頭緒。

  走啊走的,冷清的街道開始出現人潮,她的煩惱依舊沒解決,正當苦惱得想撞牆之際,眸光突然瞄到書報攤上的雜誌封面有張眼熟的臉龐,好像正在她家睡覺的大人物……

  她停下腳步,瞧個仔細。

  小龍王好事將近,將在年底迎娶台信金公主!

  王子與公主結合的斗大幸福標題,再加上搶眼的俊男美女合照,格外引人注目。

  他要結婚了?!

  吳歆愛眼眶泛著鬆了口氣的淚光,顫抖的小手小心翼翼拿起八卦雜誌,第一次肯定狗仔隊有存在的價值,她烏雲密佈的天空為此晴空萬里。

  狗仔天使送來的好消息,幫吳歆愛解決掉惱人的大麻煩,放下壓住胸口沉甸甸的重擔,她的心情不再愁雲慘霧。

  她不需要擔心了!正在她床上睡大覺的大人物已經名草有主,昨夜的舉動,不過是無聊地拿五年前的意外尋開心,她不需要庸人自擾。

  大口吐出憋在心裡的悶氣,吳歆愛拍拍臉頰,露出雨後陽光般的燦爛笑容。

  人要向前看,既然事情已發生,她再哀悼也不能挽回失去的清白,想她不過是有錢少爺花心症候群下一段不為人知的風流小插曲,她不需擔心會有糾纏不清的後續問題。

  不該做的都已經做了,現在再哭天搶地也來不及,就當作五年前她欠他的,就此一筆勾銷,從今而後,誰也不欠誰,誰也不認識誰。

  吳歆愛心情愉悅地展開雙臂,伸伸懶腰,抬頭看向天空,萬里無雲,今天肯定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

  想不起有多久不曾睡沉的龍邵天,緩緩掀開濃密睫毛,眨了眨因剛睡醒而顯得稚氣的黑眸,陌生的天花板讓他怔了下,隨即想起了什麼,大手往旁一撈,不意外迎接他的是一團冰冷空氣。

  他坐直身子,以指爬梳凌亂短髮,地上少了女主人的衣服,習慣抿成一線的唇笑了開來。

  回想昨晚燃燒的熱情,他的身體不由得一陣亢奮。在她的天堂裡,他們共譜了圓舞曲,步調雖然快了一些,卻讓他回味再三,欲罷不能地想再來一次。

  已然清醒的眸光,環顧坪數不大的臥房,他發現自己心情好到以往會稱之為沒品味的佈置,現在看起來格外順眼,一床一櫃,居家擺設如同她的人,簡單不複雜。

  她會躲到哪裡去撫平受驚嚇的心呢?他噙著笑意,好奇揣測。

  她的出現,意外吸引他不曾為誰停留的目光,他們之間過於強烈的電流,緊緊揪住他看淡感情的心。

  遇見她之後,五年來的糾纏,化成螫人的濃烈慾望,為她瘋狂的熱情,驅策他走向她,心隨意走地來到她身邊。

  她一如想像中完美,害他心動不已,經過昨夜的溫柔纏綿,他發現自己再也無法瀟灑走開,她在他腦海中駐足長達五年之久,短暫的一夜情,還不足以讓他生厭。

  既然放不開,乾脆走一步算一步,等到新鮮感過了,兩個人感覺不再了,他會放開不願被男人束縛住的小鳥,讓她自由飛回自己的天地裡,徹底了結盤旋在他腦海中、長達五年的呼喚。

  龍邵天掏出西裝外套內的手機,囑咐秘書送一套乾淨的衣服過來,思緒拉回昨夜剛抵台灣的歐洲參訪團,今天又將是忙碌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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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有事嗎?」

  才到公司,陶妮妮已在辦公室內等候,龍邵天朝身後跟進來準備報告一天行程的秘書比了個等他五分鐘的手勢,口氣淡漠地招呼不請自來的客人,眼神裡絲毫沒有見到未婚妻該有的熱情。

  「邵天,我們已經一個月又三天沒見面了。」清楚他工作時不喜歡處理私事,陶妮妮直接切入主題。

  要不是了解他熱衷工作,對女人興趣不大,她也不會任由時間將兩人距離拉開。

  「我忙。」龍邵天不在意太爛的藉口會刺傷她的心。

  「我想是無心,而不是忙。」陶妮妮幽幽開口,難堪的事實讓嬌柔的身子微微一顫,眼眶泛出濕意,楚楚動人的模樣煞是迷人。

  「妮妮,不要將全副心思放在我身上,我承擔不起。」面對她含淚指責、又怕他生氣的小媳婦表情,龍邵天在心裡喟嘆,他不該為了感恩毀掉她的一生。

  五年前,他飛去美國治療,陶妮妮跟著放下一切,全程陪伴他度過漫長的復健過程,直到他健康走出醫院。

  在雙方家長的推波助瀾下,對感情向來無心的他,以報恩的心態來回報她的深情。

  但他發現自己錯了!訂婚那夜,貪杯的好友朱耀飛酒後吐露的真言,讓他發現,自己對感情無心的態度,不止毀了陶妮妮,連好友也成了受害者。

  他對她只有兄妹情;而她看他的眼神,則是崇拜成分居多。這樣的婚姻,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為了她的未來著想,他不得不硬起心腸以對。

  「我知道,可我……我做不到。」從小到大,陶妮妮的心全繫在龍邵天身上,不念著他,她不知道如何打發時間。

  「妳可以的,只是不想改變。」他太了解她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固執個性,要她改變,除非深受刺激,否則絕不會決然離去。

  「如果改變是讓我離你愈來愈遠,我寧可不要。」她還沒擄獲他的心,怎麼可以走遠?

  「妳這樣讓我很有壓力。」自從訂婚後,這個話題他已說過N遍。

  「邵天,你是不是不再喜歡我了?」陶妮妮咬著唇,可憐兮兮地凝向好不容易爭取來的男人。

  「我喜歡妳,但那不是愛。」他當她是妹妹,不可能發展出愛情。

  「沒關係,我會努力讓你愛上我。」陶妮妮硬撐起嘴角,笑得好苦。這孤獨的情路還要走多久才能撥雲見日?

  「妳已經努力二十年了。」他不得不下猛藥,喚醒她執迷不悟的心。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揭開她被外表神化光芒給蒙蔽的心,讓她看清誰才是最適合她的人生伴侶。

  「不……不是這樣。」被他一語道中內心的挫敗,陶妮妮矢口否認。

  「妳看上的是眾人眼中被神化的龍邵天,那不是真實的我。」自從認識吳歆愛後,他才發現自己也是個平凡人。

  「你在我眼中是無人能及的小龍王,絕不平凡。」在她心中,他永遠是高不可攀的天神。

  「放棄吧!我們不會有婚禮。」面對她執迷不悟的心,龍邵天耐性盡失。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耀飛約我吃飯,快來不及了,我走了。」陶妮妮匆匆逃出龍邵天的辦公室,拒絕被最後那句話影響。

  盼了二十年,好不容易成為龍邵天的準新娘,他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只要他不討厭她,她就不放手。

  她相信只要堅持下去,龍邵天總有一天會被感動。

  ※※※※

  江東集團口耳相傳的最新八卦,野火燎原般在整棟大樓裡竄燒。

  八卦內容是近來小龍王一改以往高高在上的神秘作風,改走親民路線,一連兩個禮拜三都往下層走動。

  龍邵天的轉變,最興奮的莫過於公司內部的女性員工,平常少有機會瞻仰龍顏,現下人人都有可能成為下一個飛上枝頭的鳳凰,眾家單身姊妹莫不大肆治裝,就為了在小龍王面前留下完美印象,成功踏出邁向少奶奶的一大步。

  「總經理您好。」龍邵天突地現身安全部門,在江東集團服務超過十年的員工手忙腳亂地立正站好,個個額冒冷汗,必恭必敬問候。

  除非發生重大事情,否則大老闆甚少會出現在安全部門,不習慣總經理一連兩個禮拜勤勞巡視,大家紛紛抹把冷汗,擔心哪裡出了差錯,讓小龍王三不五時往這裡走動。

  「你們忙。」知道自己近來異於往常的舉動已造成員工壓力,龍邵天盡量不打擾他們工作。

  點頭招呼後,銳眸在掃向監控牆時轉為熱絡,不用多作搜尋的視線停留在八樓第七格,看著小畫面裡舞動著曼妙身子的俏佳人,近乎著迷的黑眸閃過一絲激情。

  「總經理,歡迎大駕光臨。」聽到下屬報備,身材圓滾的安全部主任咚咚咚跑過來,一臉奉承嘴臉地巴結著年少有為的大當家。「請問總經理,您要察看哪一層樓,需要放大影像嗎?」

  看總經理視線定格在電視牆上的某個畫面,他熱心提供幫忙。

  「最近公司在找產品代言人,有人提議有氧舞蹈吳老師,麻煩把她的畫面拷貝一份給我。」龍邵天找話題下台階。

  「當然沒問題,吳老師蜜桃胸、水蛇腰的身材火辣得很,跳起舞來活力四射、性感誘人,連公司男性職員都哈到口水直流,找她代言準沒錯!」老闆指定的人,安全部主任捧上天。

  「王主任,不要拿吳老師的身材作文章,這是命令。」龍邵天拍拍他的肩膀,好意警告,隨即跨出步伐往外走。

  「是是是,總經理說的是。」莫名其妙接到一張紅單,狗腿主任愣了下,搔搔頭,一臉困擾──總經理,您這樣說會讓人胡思亂想耶!

  狗腿主任搖搖頭,已訂婚的總經理,不可能對吳老師有興趣的啦!那麼,總經理方才的警告為何?他用力捶捶打了好幾個死結的腦袋瓜,過了半世紀之久,依舊得不出結論。

  就在狗腿主任天馬行空的腦袋還在解讀聖日之含意時,眼睛瞄到八樓走廊畫面,眼珠子一凸,用力捂住八卦大嘴巴。

  「總總經理,你你你……」他不想歪也難了!

  ※※※※

  上完課,正在等候電梯的吳歆愛專注地數著跳動的數字,自然垂下的小手突然被人從後面十指交扣住,掌心傳來溫熱的熟悉感,讓她心跳漏了一拍。

  「龍邵天,你幹什麼?」吳歆愛壓低聲音嚇人,緊張地東張西望,害怕萬一被人看到會讓人想入非非的畫面,到時候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為什麼不來找我?」龍邵天將她拉到人煙罕至的安全門後,推她背靠著門,額頭抵著她的,有過親密接觸的身體自然而然地緊偎著。

  強烈的性吸引力在他們之間橫流亂竄,絲毫不因半個月的分離而有趨緩跡象。

  「你有病啊?巴不得全天下的女人倒追著你跑!」吳歆愛微顫哼道,幾無隙縫的肢體接觸讓她手足僵硬,呼吸紊亂。

  龍邵天無聲地笑開,她靦覥害羞的表情,看在熟諳男女情事的男人眼裡,輕易穿透她身子裡受性誘惑的靈魂。

  「我是病了,歆愛。」他低喃,方才牽住她手的那一剎那,曾經在她體內迷失的激情瞬間甦醒,強烈到連他都感到不可思議。

  「外頭診所一堆,記得帶健保卡。」她撇開頭,不敢正視他強健體魄散發出的雄性氣息,小手抵住緊緊貼住她豐滿胸脯的硬實胸膛,企圖拉開零距離的接觸。再被他「勾勾纏」下去,她怕上次莫名其妙被吃了的惡夢將再度重演。

  就算他是所有女人夢想中的白馬王子,兩人還陰錯陽差地有過一夜情,但他是男人的事實,就已被她列入老死不相往來戶。

  「相思病該找誰醫?」龍邵天以指勾住視他為無物的小臉,擰了下挺俏鼻頭,眉宇之間盡是不曾有過的寵溺神態。

  「陶妮妮,你的未婚妻。」吳歆愛不客氣地戳著龍邵天的胸膛。愛偷腥的野男人!家裡已有嬌妻,還想招惹外面的野花,果真天下男人一個樣。

  「我們之間的事,跟她無關。」他不以為意地道,不是他在意的女人,他懶得理會。

  「龍邵天,你的身分是付我薪水的老闆,除此之外,我們毫無瓜葛。」吳歆愛將話挑明,撇清曖昧關係。

  「說謊的小無賴!妳要我,別否認事實。」老練的龍邵天輕易看透她亟欲掩藏的心思。

  「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別往臉上貼金,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要你?」她漲紅臉極力否認方才有那麼一瞬間,她敏感的身體確實受不住他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的致命吸引力。

  「感覺騙不了人。」他輕刮著她滑不溜丟的嫩頰,低沉的嗓音飽含慾念,似有若無地誘惑著她的感官神經。

  「你……你再胡言亂語,我要放聲大叫了。」她拍掉臉上亂摸的大手,不信他膽子大到敢在自己公司裡做出傷風敗俗的事。

  「噓……別說話,我只想抱抱妳。」透過監視器,看得到、摸不著,讓他更加渴望,想到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再度情不自禁地走向她。

  「我不要!」她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他有任何牽扯。

  「放心,我不會在這裡對妳亂來。」摻雜澎湃情慾的沙啞聲調沉了幾度。

  「你的信用已經破產。」她才不相信他的話。

  「我的靠近讓妳緊張?」他俯下身,雙手撐在她背後的鋼材門板上,朝著泛起紅暈的耳廓吹氣。

  「哪、哪有?」打死她也不肯承認,他高大強壯的體魄,嚴重影響她的心智,閃爍著性暗示的黑眸,讓她頭皮發麻,呼吸困難,血壓升高,脈搏加快,一堆亂七八糟的症狀全部出籠。

  「又說謊!瞧妳的耳垂都紅了。」龍邵天伸出舌,將她的耳垂捲入唇內輕啃吸吮,大手輕柔愛撫跳動加快的頸動脈,一路往下盈握飽滿堅挺的胸脯。

  吳歆愛方才死命抗拒的掙扎,在他的蓄意挑逗下,馬上破了功。

  「我不……嗯……」被他稍微一逗弄就暈船的身體再度沉淪,她抬起螓首,承受男人才能給予的歡愉,嘴裡無意識地呢喃著。

  「噓……我的歆愛,別說話。」他迫不及待的唇抵住她的,急促的呼吸糾纏在一起,手指隔著內衣搓揉胸線頂點上的蓓蕾,不安分的糾結大腿強勢頂開她的雙腿,早已昂首立正的小老弟蓄勢待發,隔著衣物輕輕戳著。

  「嗯……」全身上下籠罩在有如狂風暴雨的激情裡,酥茫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吳歆愛立刻舉白旗投降。

  「我心愛的寶貝,法力高強的小巫婆……」他銜住她的唇,舌尖撬開貝齒,勾逗著不諳男女情慾的丁香小舌,隨著他的慾望起舞。「輕易地把我迷住。」

  結實有力的大手,將她輕輕往上一提,她自動張開雙腿攀附在渴望進一步接觸的腰桿上,受到刺激的腫脹男性差點頂破褲檔。

  「我的身體好熱……」吳歆愛將手插入龍邵天的短髮裡,嘴裡不斷呢喃,體內悶燒的火苗讓她不知該怎麼辦,只能憑藉動物本能,不斷擺動著身子,減輕無所宣洩的燥熱難耐。

  「小寶貝,忍耐點,現在不行。」龍邵天氣息紊亂,推開她渴望結合的身體,不斷地大口大口深呼吸,以平息被挑動的情慾。他也想要解開文明束縛,一舉入侵她體內最深處,可惜地點不佳,他不能讓慾望凌駕理智之上。

  「我受不了……給我……求求你……快……」被他悉心調教過,食髓知味的身體初嚐情慾,壓抑不住激情折磨,她不住搖動著佈滿細汗的身子,渴求釋放體內不斷高升的能量。

  「這裡不行。」同樣飽受情慾折磨的龍邵天,額際滴落汗珠,自制地拒絕她求歡的身子,體內堆積的慾火正處在一觸即發的邊緣,隨時都有可能滅頂。

  該死!他咒罵自己不該追上她,導致情況失控,害慘了自己。

  「我克制不住……」慾求不滿的吳歆愛哽咽哭訴,被迫打開的修長玉腿夾緊置於其中的腰桿,迫不及待接納男人巨刃的入侵,規律擺動著。

  「妳……老天!我不管了!」被她勾出最後一絲殘存自制力,情潮傾巢而出,他發出低吼,拉下拉鍊,掏出早已蓄勢待發的昂藏巨物,對著早已濕透的小花穴狠狠刺入──

  經過上次一整夜的調教,吳歆愛被徹底開發的身子愈來愈敏感,他的入侵帶來不可思議的快感,讓她忍不住嬌吟出聲。

  「寶貝,妳好緊……」不可思議的火熱接觸,讓他全身血液全衝往被女人花徑牢牢含住的部位,燃燒過度的激烈情慾,讓他不住喘息低吼。

  「邵天……好棒……」被慾望折騰身心靈的吳歆愛,忘我地呼喊出內心歡愉到極點的感受,她本能地緊緊扣住規律擺動的健腰,想與他更緊密地結合。

  「這麼飢渴,往後沒有我餵養,妳怎麼活下去?」愛死她毫不保留的求歡舉動,他更加賣力深入她的歡愛源頭,然後徐徐退出,再用力一頂,徹底填滿她體內的空虛,不斷帶領她往上飄揚。

  吳歆愛發出滿足的呼喊,身體竄升的火熱讓她無力招架,在他勇猛強勢的主導下,她早已忘了誓言將男人拋到一旁的話,甘心成為慾望的俘虜。

  「被男人這樣愛著,很舒服對不對?」龍邵天輕咬她的泛紅耳垂,點出她內心的感受。

  「嗯……再深一點……」身體已完全被男人掌控,她不斷呼喊更多的垂憐。

  正當兩人忘我地陷入情慾世界時──

  「咦?門怎麼打不開?」鋼門突然震動了下,從裡面傳來的聲音驚醒慾火汪燒的男女。

  吳歆愛渾沌的腦袋瞬間歸位,她被自己張著雙腿騎在男人身上、隨時都有可能被人看到的畫面嚇住。

  「用身體頂住。」情況同樣狼狽的龍邵天,將她的重心往後頂靠。

  「好像有東西卡住了。」門後不知情的員工用肩大力推著門,納悶規定不得擺放東西的逃生走道怎會卡住?

  身後的門每撞一下,龍邵天的身體就會用力往她體內頂刺,夾在中間的吳歆愛忍住被挑起的情慾,咬牙承受來自雙方的撞擊力道。

  「嗯……」她仰頭大大喘氣,受不了誘惑地跟著擺動身子。

  「寶貝,清醒點。」同樣飽受慾望之苦的龍邵天,額冒斗大汗珠,克制著自己不隨她陷入激情裡。

  「我……不行……」吳歆愛咬牙對抗在她體內騷動的巨碩,在他勇猛的戲刺下,她的身體怎麼可能沒感覺?

  「我……我受不了了……」吳歆愛哀怨地瞅著不斷讓她情慾升高的罪魁禍首,被偷窺的快感不斷在她體內竄燒,彷彿被不斷加入汽油助燃的火苗,慾火愈燒愈旺。

  圈套住他的嫩壁開始抽搐收縮,一圈圈套住他已把持不住的火熱硬物,在擔心被一門之隔的員工撞見的情況下,焚身的熾熱慾望同時潰堤,過多的快感在兩人間奔竄,一個承受不住,但見激情男女墜落情慾之海裡,渾然忘了身後世界──

  ※※※※

  激情過後,吳歆愛後悔不已。

  「你走開。」她背過身子,流淚著裝,無法接受方才衝動過了頭的蠢事。

  她是怎麼了?只要他稍微一碰,她的理智就消失殆盡,輕易沉淪在他的魅力之下。

  這不是她認識的自己!她慌了心,想找回過去對男人無情無慾的平靜,奈何腦海裡滿滿都是龍邵天的影子,揮之不去。

  此刻的吳歆愛,正跟過去無情無慾的自己拔河,她亂了分寸,不知該如何收拾澎湃激昂的感情,她被體內掀起滔天巨浪般的陌生慾望嚇壞,慌張無措的她已不知該怎麼辦。

  鹹濕的淚水,滾燙龍邵天的心。這一刻,她的眼淚讓他痛恨起自己難以自制的登徒子行徑。

  「乖,我不愛看妳掉淚。」她梨花帶淚的模樣讓他心疼不已,更氣惱自己。

  「不要再來纏我。」她痛恨他一靠近,她就亂了一切,她不想要這樣,她想要回到從前無牽無掛的單純生活,不要一再受他影響。

  「我也希望。」龍邵天苦笑。盼了五年,好不容易重逢,她一如當年烙印在胸口的完美,他怎麼捨得就此放手?

  「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她不要他一再搗亂她的心,她怕找不回以往的清心寡慾。

  「別忘記妳允諾做牛做馬報答我的話。」他也不想要這樣,可每次一看到她,他就會克制不住自己地走向她。

  要不是因她受傷,以她拒男人於千里之外的孤鳥個性,絕不會讓他有滲透的機會,跟她在一起的感覺是如此美好,他還捨不得放手。

  「這一切還不夠償還我對你造成的傷害?」他用身體救了她,她用身體還債,銀貨兩訖,互不相欠。

  「我是受害者,夠不夠,得由我決定。」她不要他的念頭讓他心慌,口氣變得嚴厲。

  「我不要你!也不要再看到你!」當初為了讓他有活下去的動機,她胡亂開支票;現在他找上門兌現,她腦袋一團亂,不知該如何收尾。

  「發球權在我手上,除非我放手,否則妳一輩子都注定待在我身邊。」龍邵天蠻橫地說,除非他不要,否則她最好死了這條心。

  「你……可惡!」被他話裡影射的佔有慾嚇住,驚慌過度的吳歆愛不知該如何處理,再次轉身拔腿就跑。

  「我的小姐,這是最後一次,別再讓我目送妳的背影。」龍邵天看著再度從眼前消失的倩影,厭惡她有如驚弓之鳥般的舉動,他陰霾著怒眼,鄭重發誓。

  ※※※※

  匆匆趕路的行人、處處打結的擁擠車潮,大都會忙碌緊張的快節奏步調,每天都在上演。

  剛上完專為家庭主婦設計的有氧減肥班,不趕時間的吳歆愛漫步走在熙熙攘攘的人行道上。

  一場剪不斷的細雨紛飛,從清晨不斷飄下,華燈初上的霓虹燈,像五光十色的遊行花車,照亮灰濛濛的街景。

  相同的天氣,吳歆愛想起不久前擅自闖入她世界的男人,想起男人受過傷的腿會因天氣變化而飽受疼痛折磨。

  她不喜歡牽掛一個人,偏偏他們相遇的方式太特別,她想遺忘也難。

  自從一星期前在樓梯間擦槍走火後,她開始認真思考要不要辭去工作,徹底脫離他的勢力範圍。

  男人是個麻煩精,擅自闖入她內心的男子,更是個中姆楚,認識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將她吃乾抹淨,害她一再上演落荒而逃的戲碼。

  她清楚知道,龍邵天與生俱來的氣勢太過剛強,銳利如鷹隼的黑眸裡有著不容摧毀的傲氣,這麼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她只能被動配合,由他左右一切——這不是她能容忍的情況。

  只有她才能主宰自己,她不需要男人參與她的生命,那只會把她的世界變得一團糟,母親悲慘的一生,就是最佳寫照,

  自從兩人發生關係後,這段被欺壓的悲慘生活裡,唯一能讓她心情為之振奮的,就是他已訂婚的身分。

  距離上次碰面,已過了一個禮拜,想必大人物已經想通、再纏著她不放,無疑是在浪費寶貴時間。

  他們是活在不同世界的人,偶然相遇、夢醒即分開,她過她的平凡生活,他做他的大人物,老死不相往來。

  抬頭仰望細雨紛紛的天空,灰濛濛的顏色只是假象,撥雲見日後,將是最乾淨的藍,就好像她此刻的心情。

  龍邵天在她毫無心理準備下,闖入她平靜無慾的世界,讓她的心情被迫跟著起伏,相信經過這個星期的沉澱,他應該已厭倦了,再激烈的狂風暴雨,終究會消彌在風平浪靜裡。

  綠燈亮了,她該走了,就像不該來的相遇,匆匆交會後,就該結束了……

  ※※※※

  一輛等待紅燈的進口轎車裡,後座男人閤上瀏覽完的評估資料,深沉黑眸看了眼車窗外細雨綿綿的街道,隨意瀏覽街景的眸光,意外捕捉到一抹讓他就此移不開視線的熟悉身影。

  原本平靜的心開始跳躍,注入甦醒過來的能量。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才出差一個星期,此刻雀躍的心竟有著迫不及待想見她的衝動。

  「陳叔,告訴張秘書,下午的行程取消。」不待陳叔回答,龍邵天打開車門,冒著有可能被酸雨淋成禿頭的危險,大步走向正要過馬路的女子。

  待他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什麼時,他被自己毫無理性可言的舉動嚇住了。

  他竟然為了她,連工作也可以晾在一旁?

  第一次做傻事,追著女人跑,他覺得荒謬可笑,此刻終於能體會為什麼溫莎公爵願意為愛情放棄江山?

  戀愛對他而言是陌生的經驗,他不知道此刻雀躍的心情是不是戀愛症候群,只知道心裡滿滿都是她的影子,心靈不再感到孤寂。

  心思神遊外太空的吳歆愛,心不在焉地走在斑馬線上,一輛不守規矩的計程車突然從巷口衝出,她差點被攔腰撞上,被迫緊急煞車的計程車司機橫著臉咒罵不懂得禮讓街頭霸王的行人,隨即揚長而去。

  莫名其妙遭來一陣三字經,吳歆愛一時回不了神,愣在原地,望著囂張離去的計程車,渾然不知自己被盯上,待手指被人從後交扣住,曾經有過的熟悉感浮現腦海,她轉頭看向龍邵天。

  「歆愛,快走!」小綠人號誌燈開始加快腳步,龍邵天牽住吳歆愛的小手,邁開步伐往前跑。

  目睹一切的司機陳叔,張口結舌地看著自小老成穩重的大少爺像個童心未混的小孩,大步追上差點被車撞的陌生女子。看著大少爺拉著女子往前跑,感覺就好像情竇初開的少年,眼裡滿滿只有對方的影子,他看了好感動……

  糟了,大少爺該不會忘記他已經訂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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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怎麼會在這裡?」熙來攘往的車輛在吳歆愛身後流動,她掙脫龍邵天安全有力的大手,心跳不知是因他還是因跑步而凌亂。

  整整一個禮拜不見,就在她以為他決定放手的同時,他驀地又出現在她面前,再次牽動她整理好的心,這男人總是有辦法讓她一再破功。

  「我的小姐,馬路如虎口,下次出門記得帶腦袋。」龍邵天五指大張扣住她的下巴和頭顱,輕輕搖晃,接著再將她緊緊抱滿懷,想到方才千鈞一髮的驚險畫面,他嚇出一身冷汗。

  這個老是跟危險扯上邊的小女人,一定是老天爺派來考驗他的,每次一出場都讓他心驚膽跳。

  「放開我……那是意外啦……咳咳!」她猛咳著,掙脫令人窒息的熊式擁抱。還不都是他害的?要不是他執意闖入她心中,她也不會走路心不在焉,差點被車撞。

  「馬路上發生的車禍,哪一樁不是意外?」她口氣不佳地說:「龍邵天,你的舉動已經算妨害風化了。」

  受不了他動不動就像連體嬰黏著她不放,吳歆愛將上半身往後傾斜,企圖拉開兩人距離,卻為時已晚地發現,此舉讓某個尷尬部位更加貼近自己。

  「你放開我啦!」她火紅著臉,推了推不動如山的健壯體魄,眼尾餘光接收到路人好奇投射的曖昧眼光,她哀鳴一聲,恨不得找洞鑽。

  「這是賠償,方才妳殺死我不少細胞。」龍邵天大掌扣住主動黏上來的翹臀,理直氣壯地親吻她的額頭,飽含侵略的黑眸落在嘟起的紅唇上,受誘惑地啄了下。

  「你你你……不可以亂來!」吳歆愛捂住嘴,狠狠瞪著臉皮比牆厚的男人。他是名人,再加上已訂婚的身分,竟然敢在公開場合對她做出親熱的舉動,要是被偷拍,他們就完了!

  「怎麼辦?我喜歡對妳亂亂來。」龍邵天開始耍無賴,硬是纏著她不放。一看見她,他的心便無力自控,逼著他只能隨心而動,再度把自己送到她面前。

  上輩子一定是她欠他太多,這輩子才會讓他上天下地追著跑。

  如果老天爺不讓他們再相見,他或許會安於現狀,對愛情不做奢求;但一切都在遇上她之後全變了調。

  「你來這裡做什麼?」為了不讓他有機會再亂來,她捂著嘴,氣呼呼地轉移話題。

  「不知道。」她愈是小心防範,他愈故意,亮晶晶的黑眸凝著她,帶有勾引意味的舌尖曖昧地舔舐她捂住嘴的手背。

  吳歆愛倒抽口氣,被他輕薄的舉動嚇住,她跳了起來。為避免引起路人側目,管不了價值不菲的手工西裝混搭休閒運動帽有多怪異,她將棒球帽往他頭上一戴,遮住容易讓人認出的名人臉孔,拉著他逃離現場。

  「從現在……不,從這一秒起,我警告你,不准再對我毛手毛腳。」她舉起拳頭威脅,每次碰到他,就會有「腦袋裝屎」的事發生,她下定決心要和他保持距離。

  「老太婆,我的耳朵快生繭了。」老嚷著不要他,她不嫌嘴痠,他都聽膩了。

  「是你沒把我的話聽進去。」還敢嫌她嘮叨?

  「是妳的錯,我才會做出全天下男人都想做的事。」他的歆愛除了迷人的身體讓他愛不釋手外,直言的說話方式更逗得他樂開懷。從小到大,沒人敢對他大呼小叫,她不但無視他尊貴的身分,還巴不得將他罵到臭頭,他自虐得很,愈挨罵愈開心。

  「你是男人,頭銜是名人,不能隨心所欲。」她覷他一眼,機警地四處張望有沒有人拿手機偷拍。

  「名人也是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慾的平凡人。」龍邵天視線落在兩人交扣的手指上。以往習慣走在人前,他發現,被她牽著走、漫步在街頭的感覺不差,很像老夫老妻。

  「就你不行。」名人是不是人,不關她的事,唯獨眼前這位大人物她不能不管。他動不動就對她使壞,她絕不縱容!

  龍邵天笑笑,將她拉回身邊,大掌扣在她腰際。她想跟他畫清界線,他偏不讓她如願。

  「龍邵天,你還敢笑?」吳歆愛火大地掐住男人揚起的礙眼嘴角。

  「敢問我的歆愛,可以將這頂可笑的帽子拿下來嗎?」龍邵天轉移話題,捨不得讓她繼續生氣。

  「不行!你的長相太突出,很容易被人認出來。」她可不想跟他一起上八卦雜誌。

  「我的小姐,這樣更容易引人注意。」他以指尖頂了頂帽緣,露出一雙炯亮黑眸。

  「沒事長這麼帥,當然容易引人注意。」她沒好氣地道。

  「抱歉,長得帥不是我自己能決定的。」龍邵天回以一個愛的滿懷抱,附帶熱情一吻。

  「你幹什麼?不可以啦!」受不了他動不動就撲上來獻吻,吳歆愛閃躲不及,氣得直跺腳。

  「我的小姐,我們還要繼續站在大馬路上講話嗎?萬一引來嗅覺靈敏的狗仔隊,我是無所謂,倒是妳,有可能會被寫成狐狸精。」抓住她不想張揚的低調心態,他好心告知。

  「謝謝你的提醒,再見……不!下次不再見。」眼前的男人不是她能隨便攀談的對象,最好保持下次不再見的距離。

  「吳歆愛,妳敢再踏出一步,我們之間保證一輩子沒完沒了!」龍邵天冷冷威脅,厭惡再看她離去的背影。

  「龍家大少,你該不會又要誣賴我欠了你什麼吧?」吳歆愛頓住身子,緩緩回頭。

  「妳欠我的可多了。」隨便列出都有上百條,最重要的一條是——害他心裡滿滿都是她的影子,丟也丟不掉。

  「需要紙跟筆嗎?」在他黑著臉瞪著她、臉色很抓狂的情況下,吳歆愛發現自己膽子不小,居然還敢頂嘴。

  「如果妳有勇氣白紙黑字地寫下做愛時留在我身上的激情抓痕害我再次受傷害,我不反對。」他反將她一軍,如願地看到她臉如火燒般竄紅。

  「你……不准亂說話!」羞死人的話他也敢講?吳歆愛尷尬地捂住愛爆料的大嘴巴,發火的美眸狠狠警告他不可再胡言亂語。

  龍邵天黝亮的黑眸滿是笑意,舌尖舔上主動送上門的柔軟掌心,心情因她主動近身而飛揚。

  「憑你小龍王的條件,投懷送抱的女子有如過江之鯽,為什麼要來惹我?」她不懂,家世外貌比她好的女人一堆,他不要,為什麼偏要來招惹她無情無慾的心?

  「我的腳痠了。」不理會連自己都不懂的問題,龍邵天揚手招來停在不遠處的私家轎車。

  「去哪裡?」吳歆愛不安地倒退一步,一臉防備。跟他獨處時間雖屈指可數,下場總是被吃光光,讓她引以為戒,拒絕再入甕。

  「隨我高興。」不滿她視他如蛇蠍的表情,龍邵天黑下俊臉,好心情再度消失殆盡。

  第一次像個慾求不滿的毛頭小子追著她滿街跑,她大小姐不但不領情,還防賊似地防著他,他的歆愛寶貝可真懂得挫男人銳氣。

  「附近隨便找家隱密的餐廳就行了,不用大費周章。」為了搞清楚他的意圖,吳歆愛不得不走一遭。

  能跟台灣首屈一指的大財團繼承人單獨相處,是每個淘金女郎的夢想,可惜她對男人無心,不想把握機會飛上枝頭。

  「我偏不要。」龍邵天倔著脾氣,不願配合。

  「你這樣哪像媒體形容優質到近乎可以當神的男人?」他不妥協的口吻讓吳歆愛好氣惱,虧報章雜誌把他形容成無所不能的天神、台灣女人夢想的白馬王子。

  「那只是眾人眼中的假象,不是真正的我。」每個人都當他是無所不能的天神,看不到他也是個平凡人,有著數不完的缺點。

  「真正的你是怎樣的人?」他頂著光環的身分太特殊,吳歆愛好奇窺探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被寵壞的小孩!」常用眼神來嚇人的黑眸此時頑皮地眨著,趁她閃神的當下,將她塞入車內,自己坐上駕駛座,執意要她把世人眼中無所不能的天神帶進平凡的人間天堂。

  「還真貼切!」嘀咕的聲音消失在閤起的車門內,隨著往前行駛的車子,男人也成了芸芸眾生裡的小老百姓。

  ※※※※

  幾次交鋒下來,屢屢被耍的吳歆愛,萬分認同霸道如混世魔王的龍邵天像極被寵壞的小孩。

  身為江東集團唯一繼承人,龍邵天確實有使壞的條件,只是肩負數以萬計員工的生計,與生俱來的責任逼著他不得不收斂被優渥環境寵壞的少爺脾氣。

  「我已經不欠你什麼了。」原以為大少爺已經玩膩,卻又突然冒出來招惹她,受不了他一再干擾,吳歆愛決定將話挑明,然後逃之夭夭,老死不相往來。

  「妳該不會以為上個床就能彌補對我造成的永久傷害吧?」龍邵天瞅了她一眼,故意拍拍差點瘸了的腿。

  臭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

  「那是我的第一次,意義不一樣。」吳歆愛一臉尷尬,紅著臉控訴。

  雖說打定主意一輩子不談感情、不要男人,貞操不用為丈夫死守,可令她擔心的不是上床問題。女人是感情動物,一旦過於頻繁的親密接觸,容易產生不該有的感情糾纏,萬一大意失荊州,不小心連心也埋葬了那就糟了!她害怕步入母親後塵。

  為男人傷心難過,是她最不想要的。

  「我的榮幸,女士。」龍邵天眨眨眼,歡愉的神情像拿到糖果的小孩。他承認因為在意,因此對她的要求高於一般女人;她是處女的事實讓他像揀到寶,捧在掌心呵疼,就怕摔著了心愛寶貝。

  「你簡直就像個無可救藥的壞小孩。」吳歆愛氣不過他拔得頭籌的得意嘴臉,嬌瞪著他。

  要不是她對婚姻沒有憧憬,對他沒有不良企圖,以他小人得道的惡劣行徑,她會讓他嚐嚐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

  「那是因為妳,我才會變成名副其實的壞小孩。」趁著紅燈空檔,他轉過頭,俊臉裝無辜,赤裸的感情堆積在深不見底的黑眸裡。

  「那叫作本性。」吳歆愛不給面子,當場吐槽。

  「誰教我受妳吸引?所以劣根性才會展露無遺。」他以指寵溺地將她披散於肩的髮絲往後撥,露出細緻姣美的五官,捨不得離開的大掌往下移,握住她放在膝上的小手,輕按了下,柔情蜜意盡在舉止間。

  「精蟲作祟就說一聲,幹嘛牽扯到我身上?」他嘴角溫和無害的笑意融化了臉上過於剛硬的線條,她撇開眼,忽略那輕易讓女人動心的陽剛魅力。

  她深吸口氣,壓抑住不該湧上的異樣情緒,甜言蜜語是穿腸毒藥,專門用來騙取女人心,她絕不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泥沼裡。

  在龍邵天身上,她終於能體會為什麼母親會一再迷失在愛情裡,一帶子走不出男人的懷抱。

  她已經看夠母親為愛飛蛾撲火的戲碼,絕不讓自己的心有機會遺落在男人身上,不管對方再怎麼出色,她都不會用愛情來折磨自己。

  「妳要這麼說,我也不反對。」粗魯不加修飾的言語,惹來他的捧腹大笑,她坦白不做作的說話方式,可愛到讓他想一口把她吞下肚,感受甜在心裡的滋味。

  「事實擺在眼前。」吳歆愛瞅他一眼,她說的是實話,有這麼好笑嗎?

  「我的歆愛寶貝,想不想飛上枝頭?」不經思索的話,就這麼自然說出,待意識到話意後,龍邵天自己也嚇了一跳。

  他想將她永遠留在身邊?

  他咬住多嘴的舌頭,怏怏不樂自己沒經過審慎思考便突地冒出來的念頭,內心深處卻又對她想不想留在自己身邊的答案在意的很。

  她無慾無求的率直個性在他爾虞我詐的世界裡像一汪清泉,讓日漸老奸巨猾的心,感受到人性純真善良的一面。跟她在一起,他的心無拘無束,輕鬆自在。

  或許是這份不一樣的感覺,讓他走不出她單純無慾的世界,執意要她感化他受社會污染的心。

  理智告訴他,她的身分不容於他的世界,跟他在一起,她會很辛苦,為了她好,他不應該纏住她;然而一想到往後沒人照亮他被責任壓垮的生活,他又捨不得放手。

  「我是陸地動物,對天上飛的鳥沒興趣。」吳歆愛一口回絕,不願揣測他話裡的含意。

  都已經有門當戶對、美麗嫻雅的未婚妻,竟然還不知足,她替他的女人感到可悲。挑上條件太好的男人,簡直是自找苦吃!

  「不後悔?」他鬆了口氣,情緒卻因為她斷然的拒絕而火大,想他炙手可熱的身價,在她面前卻被貶得一文不值,笨女人不懂得引誘,還處處保持距離,嚴重傷害他優越的自尊心。

  「我不要男人。」吳歆愛欲抽回被握住的小手,他卻加重力道不放,清楚他被寵壞的個性一旦發作、全世界都得跟著他轉的霸道,在擔心影響行車安全下,她不再抗拒。

  「我要妳當我的女人。」龍邵天一改方才害怕被套住的態度,硬將自己送到她面前。不管有沒有名分,只要他不放手,她只能跟著沉淪。

  「你已經訂婚了,沒資格說不負責任的話。」吳歆愛拿出最有利的擋箭牌,阻止他胡言亂語。

  「妳很高興?」拇指在滑嫩的掌心裡畫圈,騷動她的心,沒錯過她因他有婚約在身,不忮不求,閃過安心的神情。

  「當然。」她好心情地不計較他老往她身上東摸西捏的逾越行為。

  「不管我的身分為何,欠我的,妳認為這輩子還得完?」她的心從不曾在他身上,不知怎地,這項認知讓他佛恚,怒不可遏,失去理智地只想牢牢抓住她。

  如果她緊巴著他不放,或許三兩天,他就失了興致;偏偏她蓄意築起高牆,他習慣主宰一切的天性,怎可能讓她如願?

  她想撇清關係,他偏不讓她走,等到哪一天,他連看她一眼都嫌煩時,欠他的,自會一筆勾銷。

  叭叭聲響起,後面傳來不耐煩的喇叭聲。

  「開車。」吳歆愛沒被箝制住的小手扣住龍邵天的方正下巴,將他扳向前方招手的綠燈。

  自從五年前她掉到他懷裡,導致他受傷,她平靜的世界就此徹底顛覆,心裡不時掛念著他,這樣的生活對她而言,已經夠悲慘了,他到底還要她怎麼做,才願意放手?

  「我是商人,從不做虧本生意,妳說該怎麼還?」他將問題丟給她。

  「龍邵天,別得寸進尺。」吳歆愛氣惱地瞪著有如雕刻家雕塑出的完美側臉。

  「除非我願意放手,否則妳注定替我做牛做馬一輩子。」要與不要,唯有他才能決定,既然敢惹他發飆,一心想逃離,他絕不會讓她如願以償。

  忽略是不能被原諒的事,她不要男人、不要感情,他偏要招惹,逼她交出真心,讓她嚐嚐被忽略的滋味是該死地難受。

  「你要求償多少錢,我一毛不少付給你。」再這樣不清不楚耗下去,遲早有一天她會發瘋。

  「以我的身價,妳付得起?」龍邵天譏諷嗤道。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吳歆愛吞下到嘴的火氣,打開天窗,直接問清楚。

  「挑動我的心,就得付出代價。」龍邵天看了她一眼,堅定的嗓音裡有著誓在必得的決心。

  ※※※※

  從來沒有女人能揪緊他的心,害他頻頻發火,又瘋狂想吞噬對方,龍邵天討厭不受控的情緒,討厭她能挑動他完美表相下的劣根性。

  從小到大,他從不曾強烈地想要一個人,她不幸挑起他執拗的一面,也算是她的悲哀,注定要承受他未曾有過的瘋狂行徑。

  「你要的是我的身體,還是野心更大,要我連心帶人一併呈上?」吳歆愛將話挑明。

  「我很貪婪,妳的心、妳的人,只能看向我。」她如果表現出不知足,要求多一些,或許他早膩了;偏偏她視他如蛇蠍,巴不得離得遠遠的,在他還愛不釋手時,他高傲的心怎能平衡?

  既然她一直在他心裡發酵,嚴重影響他的作息,倒不如正面迎戰,要就要得徹底,不管結局為何,他不後悔。

  「我不要你!」都已經捨身報恩了,他還想貪圖她視為禁忌的感情,她可以付出肉體,但絕不允許連靈魂也一起陪葬。

  「別忘記妳說過的誓言。」他搬出她曾說過、他也牢記於心的話,逼她就範。

  「不合情理的要求,恕難接受。」他的索討過於離譜,不是她所能給予的。

  「五年前,沒經過我的允許,妳主動走入我生命;五年後,該由我來決定一切。」底子裡被寵壞的偏執個性讓他不接受拒絕,他想要的,就一定會付到,她不會是例外。

  「我說過那不是我的錯。」都怪那陣惱人的風,才會莫名其妙跟他糾纏在一起,她嘔得很,卻無能為力改變已發生的事實。

  「妳錯在不該吸引住我。」他不輕易戀上一個人的味道,她體內的費洛蒙握住他的心,她就得負責平息一切。

  「那是你的問題。」吳歆愛垮下臉,神情沮喪,哀鳴不已,被偏執狂盯上,她能怎麼辦?唉,頭痛死了!

  「別擔心,既然老天爺安排我們相遇,又何必抗拒?直到有那麼一天,感覺不再了,我自然會放妳走。」看她一副入地獄的痛苦表情,龍邵天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出了問題。

  「只要感覺不再,這筆爛仗就此結束,不准打擾對方?」她小心翼翼地求證。

  「沒錯。」男女之間的事,還沒走到最後一步,誰也不知道會怎樣,但至少他現在要她是事實。

  明了他的糾纏有終止的一天,吳歆愛的壞心情逐漸平復。

  當年要不是有他,說不定這副臭皮囊早已香消玉殞了,既然自己有責任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他用性命接住她,她還以被他性命相救的軀體並不為過。

  她不懂被女人捧在掌心的大人物為什麼會看上她,既然命運決定讓他們產生交集,她願意陪他耗,直到大少爺倦了、厭了,自然懶得再來招惹她。

  以富家公子喜新厭舊的速度,她相信這一天應該很快就會到來,她的自由,不會太遠……

  「我答應你。」吳歆愛不再逃避現實,用償還恩情的心態面對一切,至於因為他的身分伴隨而來的麻煩,她不願多想,就當作是必須付出的代價之一,反正她已有最壞的打算——身敗名裂。

  「這麼乾脆,不怕我的未婚妻找上門?」還真像一根能屈能伸的小草,為了讓他早早厭惡,寧願委曲求全。

  「我對龍夫人的寶座沒興趣。」吳歆愛雲淡風輕地道,她一不貪財,二不貪人,心安理得。

  「有沒有想過,萬一愛上我,妳怎麼辦?」他提出假設問題,把她的不懂珍惜看在眼裡,悶在心裡。

  「不可能發生的事,又何必多想?」沒有感情作基礎,以他眾人欲高攀的身分,隨時有可能被覬覦的女人轉移注意力,她相信只要過了賞味期,他連看她一眼都嫌麻煩,那她又何必對不可能發生的事多做無謂揣測?

  「我的小姐,妳真懂得打擊男人的自信心。」龍邵天懷疑自己眼光有問題,才會自找苦受。

  「你有拒絕的權利。」連吳歆愛也懷疑他的眼光有問題。

  「那是不可能的事。」龍邵天斷然拒絕。

  「憑你的條件,為什麼是我?」吳歆愛不懂。

  「我也想知道。」龍邵天苦笑,第一次放下身段追女人,過程比經營事業還辛苦,幸好被他看上的女人只有她,這種苦差事,一次就夠了。

  「我有個請求。」吳歆愛想了下後說道。

  「只要妳肯開口,我會滿足妳所有的願望。」以為她想藉機撈一筆,龍邵天慷慨允諾,巴不得寵壞她。

  「我不要生活受外界干擾。」吳歆愛不希望隱私攤在陽光下,任人指點。

  果然是標準的吳氏風格!龍邵天忍不住嘲笑自己,他巴不得將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送她,她大小姐卻一點也不稀罕。

  「那我們之間的風花雪月,該如何解決?」以他名人的身分,走到哪裡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只要出現在公眾場合,誓必會帶給她困擾。

  「那是你的問題。」是他硬要黏著她不放,就得自己想辦法,最好他嫌麻煩,就此打消念頭。

  「沒良心的女人!答應我,我想見妳時,妳會乖乖待在家裡。」他提出折衷方案,貼心保護她的感受。

  「這不是問題。」只要不工作,她幾乎不外出。

  「我們這樣像不像在外偷情的姦夫淫婦,連碰個面都要事先安排?」協議如他所願,龍邵天大樂,開始期待未來的同居生活。

  「狗嘴吐不出人話──你什麼時候會膩?」她瞪他,不願承認背著他未婚妻偷情的舉動,像極他所形容的姦夫淫婦。

  「妳就這麼迫不及待想將我掃地出門?」要不是他臉皮厚,執意要黏在她身邊,差點就被她的話給氣到內傷。

  「我們的關係,你很清楚。」

  「我知道是我強求。」龍邵天沒好氣地道。

  每個人都想從他身上獲得好處,她不該故意裝清高,無視他點石成金的能力,他渴望她能對他予取予求,她卻不懂得把握,這讓他挫敗不已。

  這女人,為什麼該死地這麼特別?特別到連他自己也不確定,是否真會有放開她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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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自從兩人關係正式進入另一個階段後,為遷就吳歆愛低調、不愛曝光的隱士個性,龍邵天主動把自己往她簡陋的公寓送,保護她不受外界干擾。

  吳歆愛為了讓他快快厭倦兩人生活,對待他的態度不同於外人的敬畏崇拜,常為了雞毛蒜皮小事互不相讓地拌嘴,開啟他們的新生活模式。

  「怎麼又是外食?」龍邵天皺眉。同居一個月有餘,她的飯桌上永遠只有外賣食物,他的胃開始抗議。

  「這是我的晚餐,沒有你的份!」閒來喜歡下廚炒幾樣小菜、享受居家生活的吳歆愛,自從龍邵天住進來後,便成了道地外食族。

  只要會聯想到家庭溫馨氣氛的舉動,她一概拒絕,她不想綁住他的胃,不讓他走入她的內心世界,不讓他的出現變成期待,他們之間的相處就像同住個屋簷下的室友,她不容許自己胡思亂想。

  「明知我會回來吃飯,為什麼不幫我準備?」因為工作關係,吳歆愛在家吃晚餐的時間只有星期一、四,為了配合她的作息,龍邵天特別叮嚀秘書這兩天不能安排飯局,他想陪她吃飯。

  「我怕大少爺吃不來平民食物,褻瀆你只裝鮑魚、燕窩的胃。」

  「這是什麼?」不理會她挖苦的口吻,龍邵天動手掀開塑膠蓋,沁入鼻間的食物味道令人食指大動。

  「酸辣湯餃。」

  「給我嚐嚐。」不經她允許,龍邵天拿起擱在桌上的湯匙,好奇地想吃吃看。

  「自己去買!」吳歆愛眼明手快地以掌蓋住耐熱碗。夜夜同睡一張床已經夠糟了,她不要連日常生活也留下不該有的回憶。

  「從早被操到晚,我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沒有力氣走下五樓,給我吃一口嘛!」龍邵天硬是討飯吃。

  「你該不會忙到連午餐也忘了吧?」工作狂也不是這樣賣命吧!

  「如果咖啡不算的話,應該是這樣。」空氣裡盡是食物的味道,龍邵天鬧空城的胃開始咕嚕咕嚕叫。

  「你這樣跟慢性自殺有什麼兩樣?」吳歆愛不想關心他,偏偏又受不了他不懂得愛惜身體的拼勁。

  「我性子急,一忙起來就昏天暗地,忘了把吃飯列入行程。」仗著年輕身體還負荷得了,龍邵天不以為意。

  「為什麼不叫秘書提醒你?」吳歆愛聽不下去。

  「她也是個工作狂。」

  吳歆愛翻個白眼,她被打敗了。「真受不了你!下次要回來吃先打電話給我。」她真的不想對他太好,可他糟蹋自己的舉動,看在以宣揚健康理念為謀生工具的吳歆愛眼裡,又看不過去。

  「外面的食物又油又鹹,味精一堆,吃了更不健康!妳煮給我吃,好不好?」龍邵天得寸進尺,一臉乞求。

  「很抱歉,我不會煮菜。」她不准自己心軟,狠心拒絕。

  「廚房裡鍋碗瓢盆、柴米油鹽醬醋茶一應俱全,我的歆愛小姐,說謊當心自鼻子會變長。」他身體往前傾靠,隔著桌面以鼻磨蹭她挺俏的鼻頭,溫熱的氣息噴拂在她的呼吸裡。

  「我就是不想煮,你敢有意見?」被他這麼一鬧,吳歆愛臉一紅,用力推開他。

  「我現在吃妳的用妳的睡妳的,不敢有意見——嘴巴張開。」看她一臉困窘,他好心情地放開她,用湯匙舀出一顆水餃,體貼送入口。

  「還敢說!堂堂大集團總經理,騙吃騙喝的行徑跟小無賴沒什麼兩樣!」吳歆愛聽話地張嘴,卻不忘損他幾句。

  「我第一次伺候人吃飯,這天大的面子,足夠抵債了吧?」見她吃得津津有味,他的胃口跟著大開,將剩下水餃往自己嘴裡送。

  「上面有我的口水,很髒耶!」看他將剩餘的水餃送入嘴裡,細細咀嚼,她心跳了下,有股濃得化不開來的曖昧在她心裡滋長。

  「又不是沒吃過妳的口水。」還在大驚小怪。

  「我自己來,不用你麻煩。」吳歆愛發現再平常不過的吃飯動作,經由他伺候,體貼溫柔的舉動讓男性魅力呈倍數放大,嚇得她無力招架,趴在桌上低鳴,明明是要跟他楚河漢界,畫分得一清二楚,為什麼到最後會愈纏愈緊,她也愈來愈無力?

  「我想餵妳,不准拒絕。」龍邵天以指拭去她嘴角的殘屑,滿意她無處逃脫的窘態。

  「真是夠了!連吃個東西也要發號施令。」吳歆愛不滿地低聲咕喂。

  「我的歆愛,有意見嗎?」他點了下她的俏鼻,口氣低柔,愛極閒話家常的溫馨氣氛。

  「你喜歡服侍人,我幹嘛笨得往外推?」平常飽受他欺壓,難得今天自願為奴,她要好好使喚個夠,以平反不平衡的心態。

  「嘴巴張開。」他再舀出一顆水餃送到她面前。

  「我想喝湯。」她以下巴指向碗裡的酸辣湯,拒絕到嘴的食物。

  龍邵天嚐了口,確定不燙嘴後,再用湯匙舀一口送到她嘴邊。

  「今天的酸辣湯不夠酸,你去幫我拿黑醋來。」她蓄意使喚堂堂大老闆跑腿。

  「加多少,整罐嗎?」龍邵天聽話地取來,揚揚手中瓶子。給她梯子,她就爬上天,當真把他當飯堂裡跑腿的店小二嗎?

  「我又不是酷桶!」怕壞了麵店老闆精心調製的湯汁比例•吳歆愛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點黑醋,加入湯汁中攪勻。

  她喝了一口,放下湯匙,再度發表意見。「今天的酸辣湯……」

  「不夠辣,對吧?」看穿她的詭計,龍邵天主動接話。

  「沒錯。」吳歆愛拿喬,一副就是要使喚人的得意嘴臉。

  「今天的水餃……」

  「抱歉,我不會包水餃。」龍邵天高舉雙手。饒了他吧!

  「我是要說很好吃。」吳歆愛被他耍寶的舉動逗笑。

  「那就多吃點。」龍邵天再舀起一顆水餃,送到她嘴裡。

  「你不是肚子餓?不跟我搶晚餐?」吳歆愛推開水餃,擔心他一整天未進食的身子。

  「我看妳吃。」瞧她吃得津津有味,他捨不得破壞她的快樂。

  「你會影響我的食慾。」他無微不至的伺候,令人難以消化。

  「妳可以當我是隱形人。」

  「你不是很忙?」擺明趕人。

  「已經下班了。」他將手錶舉到她面前。

  「算了,我沒胃口,你吃吧!」

  「我們一起吃,沒妳的口水味,形同嚼蠟。」龍邵天發現自己中她的毒愈來愈深,食物沒有她的味道,他食之無味。

  「那麼愛吃我的口水,我毒死你!」吳歆愛作勢往湯匙裡的水餃加口口水,再遞到他嘴裡。

  「我早已毒發,陣亡在妳裙下。」他一口吞下,以指腹愛撫她的唇片,忘不了那嚐起來的甜美滋味,黑眸深處閃爍點點光芒。

  吃水餃!」鬥不過他沾了蜜的嘴巴,吳歆愛舉白旗投降,不敢再廢話。

  ※※※※

  為了扳回一城,被將了一軍的吳歆愛再度出招對付硬要住進來的厚臉皮大人物。

  「廁所的馬桶壞了,你是男生,由你負責。」她不客氣地指使平時高高在上的好命少爺。

  「打電話找人來修理。」自小到大不曾為這種小事傷腦筋過,龍邵天頭也不抬,逕自敲著電腦鍵盤。

  「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晚上十一點找誰來修?」

  「那就別管它,明天再說。」

  「我不管!你要想辦法。」她蓋上他的筆電,不接受拒絕。

  「把總經理當苦力使喚,吳歆愛小姐,妳的膽子不小啊!」龍邵天身體向後傾靠椅背,雙手環胸,一臉笑意地縱容她的打擾。

  「這裡不是你的王國,大少爺想住下來,就得分擔家務。」就是要想盡辦法攆你走!

  「我幫不上忙。」龍邵天雙手一攤,擺明不配合。

  「一個大男人連最起碼的修馬桶也不會,這像話嗎?」吳歆愛找碴的口氣直衝著他來。

  「誰規定男人就一定要內外全包?」他只要懂得賺錢,其他的事情有錢好解決。

  「屋主我規定的。」

  「好吧,三更半夜,就算我想學,誰來教我?」小妮子擺明槓上他,他心眼小,豈會讓她如願?

  「叫我一聲師父,我考慮看看。」吳歆愛一副不相信他大少爺會肯屈就的懷疑表情。

  「師父。」龍邵天受教地喊了一聲。

  吳歆愛上下瞄他一眼,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公子,很難想像他捲起袖子修馬桶的畫面。

  「算了,就算學了,以後也沒機會用。」原本想刁難,沒想到他倒爽快,原先找碴的興致頓減。

  「學徒都已經收進門,師父想反悔已來不及了。」龍邵天仗著身高優勢,手臂一伸,勾住她的脖子,半推著她往浴室走。

  「繼續當你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我不想教了!」吳歆愛釘住身體不為所動。

  「修馬桶是生活情趣,妳不可以拒絕。」他每天都在期待她會使出哪些五花八門的招數逼他搬出去。

  「全天下大概只有你對修馬桶感到有趣。」他的癖好還真特別。

  「我對馬桶沒興趣,不過跟我的師父一起修理的話,那可就不一樣了。」修馬桶他是不懂,但誘拐師父的招數他懂得可多了。

  「腦袋正經點!」吳歆愛拍了下橫在脖子上的粗壯手臂警告。

  「既然妳擔心我心術不正,會害妳招架不住,要不我們去散步?新聞報導說,今天是月球距離地球最近的一天,月亮像白玉盤又大又亮,很適合談情說愛。」龍邵天不知哪來的興致,提議出去走走。

  「你忘了當初我們說好活動範圍不受外人干擾?」為避免緋聞上報,她不要跟他一起出現在公共場所。

  「三更半夜,除了阿貓阿狗,誰會看到我們在花前月下偷情的畫面?」仗著身高優勢,龍邵天半推半拉,半拐半哄將她往大門帶。

  「不要──」

  「就這麼一次,我保證。」

  ※※※※

  好不容易將人拐出門,龍邵天親暱地摟著吳歆愛漫步在查無人煙的公園小徑,昏暗燈光照亮夜色,嬌羞明月躲在雲後,大大掃了興致。

  「你說像白玉盤大的月亮在哪裡?」看路燈發光還差不多!

  「氣象報告沒說會有黑雲來攪局。」有她陪著散心,龍邵天才不管月亮露不露臉。

  「黑漆漆的,沒什麼好看,我要回去睡覺。」黑夜籠罩下,一景一物披上朦朧美,吳歆愛不想面對,浪漫容易讓人陷情,她不要讓自己有不真實的幻想。

  「難得出來,陪我進去逛逛,從七歲上小學後,我還沒來過公園。」龍邵天硬拉著不甘不願的吳歆愛往公園深處鑽。

  「深夜問題多,平安回家最好,我們還是不要冒險。」

  「裡頭應該有鞦韆,我們去找找看。」不理會她的拒絕,龍邵天拉著她往前跑。

  「不要啦!三更半夜盪鞦韆,人家會以為我們腦袋有問題。」她才不要做蠢事!

  「快樂就好,幹嘛管別人怎麼想?」

  「只有你自己快樂。」吳歆愛低聲咕噥。

  越過大半個公園,兩人終於找到遊樂區。龍邵天將吳歆愛塞入鞦韆椅座,自己坐在另一旁,前後搖晃著,享受遲來的童年樂趣。

  「最後一次玩鞦韆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他都忘了盪鞦韆的滋味了。

  「你該不會從上小學後就沒坐過鞦韆吧?」

  「為了接掌家業,我從小就得吸收很多專業知識,幾乎沒什麼時間玩樂。」龍邵天道出光環下不為人知的辛苦。

  「你算是另類的歹命人。」環境落差太大,吳歆愛很難想像他以前過的生活。

  「看你用什麼心態面對,每次只要公司賺錢,想到能讓員工們衣食無憂,政府得以扣更多的稅,造福更多的人民,一切的辛苦都有代價。」上天賜給他造福人群的機會,他會盡力完成。

  「有錢人都是想盡辦法逃漏稅,你的想法很不一樣。」他的行為算不算反常?

  「王永慶說過,錢只是社會將它暫時寄放在有錢人身上,再多的錢對我來說已不具任何意義,倒不如用在需要的人身上,金錢的價值會更大。」龍邵天不曾為錢傷過腦筋,對錢看得很開。

  「有錢能使鬼推磨,可惜買不到快樂──郭台銘名言。」她是窮光蛋,無法體會錢多到無處花的境界。

  「還好郭董有曾馨瑩。」曾馨瑩讓郭董找到快樂,他的歆愛也讓他很快樂。

  「這位有錢人想不想讓自己也快樂一下?」吳歆愛指向溜滑梯。

  「太幼稚了,我不玩。」公園裡的溜滑梯是專為小朋友設計的,依他的體形,下著溜滑梯玩還比較貼切。

  「來嘛,讓我看看小龍王很幼稚的模樣。」壞心的吳歆愛慫恿著,想到他坐在溜滑梯上動彈不得的模樣,一定很滑稽。

  「不要。」

  「一次就好,拜託啦!」

  「我想吃妳煮的宵夜。」龍邵天乘機勒索。

  「連玩溜滑梯你也要敲詐?」吳歆愛被他打敗。

  「無奸不成商嘛!」

  「你還敢說?」

  「我敢說的話可多了……」

  這一夜,兩人像童心未泯的小孩,在夜的保護下,快樂地玩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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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陽明山 龍宅

  「這陣子在忙什麼,連探望爺爺的時間也抽不出來?」精神矍鑠的老人坐在客廳沙發上,埋怨一個多月沒看到孫子。

  「對不起,爺爺,我遇上一位有趣的女人,私下時間幾乎都花在她身上。」龍邵天毫不掩藏,直接道出近日不見蹤影的原因。

  看孫子一臉慎重的樣子,老人原本抱怨的表情轉為凝重。「你放下感情了?」

  「那種東西太抽象,我不懂,不過,一天沒看到她,不跟她鬥鬥嘴,我會渾身不對勁。」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在吳歆愛身上,他親身體驗到了。

  「你已經訂婚了,沒資格招惹別的女人。」老人怒斥。這孩子做事向來知輕重,若不是放下感情,不可能會做出傷害門風之事。

  「爺爺您也知道,當初會答應這樁婚事,是為了報答妮妮的恩情。認識歆愛後,我發現沒有感情的婚姻生活會很可怕。」自從跟吳歆愛同居後,兩人吵吵鬧鬧的生活輕鬆有趣,完全顛覆他認為夫妻間應該相敬如冰的觀念。

  「那妮妮怎麼辦?不能因為你的關係,就讓她成為眾人取笑的下堂婦。」都已經訂婚了,孫子跟妮妮的感情怎麼還是沒進展?

  「爺爺放心,耀飛比我更適合妮妮。」龍邵天爆出自己敢亂來的內幕。

  「妮妮喜歡你是眾所皆知的事,就算耀飛喜歡她,也不可能改變什麼。」她愛他,他卻愛她,這一代的年輕人真是亂來!

  「妮妮對我是盲目的崇拜,我會讓她看清楚,誰才是最適合她的人選。」為了保護吳歆愛的名譽不受拖累,龍邵天一改往常消極的做法,決定快刀斬亂麻。

  「爺爺不是老古板,未來的孫媳婦不會非得門當戶對才行,談情說愛這玩意兒,年輕時我也玩過,爺爺不會阻撓,不過退婚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會傷害到兩家人的感情,你有把握讓整件事情圓滿落幕?」他看得出來孫子戀愛了,眉宇間盡是春風,快樂寫在臉上。既然妮妮做不到,那就換別人來愛孫子。

  「我會將傷害降到最低。」

  「快樂不是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一定要好好處理,懂嗎?」他老了,不想管年輕人錯綜複雜的感情生活,只要不危害兩家數十年的交情,他會睜隻眼閉隻眼,不想介入。

  「謝謝爺爺,我知道該怎麼做。」

  ※※※※

  「朱耀飛,開門前請先敲門,小學老師沒教嗎?」放下手中厚厚一疊建地開發書,忙裡抽空的龍邵天身子往後靠在高背椅裡,看著不懂得敲門禮儀的好友擅自闖入辦公室內。

  「禮貌是裝給不認識的人看的,憑我們的交情,何必多此一舉?」個性大而化之的朱耀飛不管那套展現文明的龜毛規矩,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一點也沒有紳士該有的風範,難怪妮妮不要你。」龍邵天不客氣地當場吐槽,一語刺中朱耀飛思慕佳人的心。

  「臭屁過頭的臭小子,哪天我把你的未婚妻拐走,你可別哭爹喊娘求我放人。」從學生時代開始,朱耀飛就看不慣龍邵天好到遭天妒的異性緣,連他的小公主也被他無與倫比的男性魅力迷得團團轉,看不到他為之黯然失色的光芒。

  他的拜把兄弟能力、外表兼備的完美光環,再加上江東集團繼承人的閃亮頭銜,常讓接近的人將他當天神崇拜。

  「動作加快,萬一我一個把持不住,不小心把你嬌滴滴的小紅帽給吃了,到時候,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龍邵天半開玩笑道。

  「少說大話!不合你胃口的女人,你大少爺一身潔癖,連碰也不屑碰。」清楚知道龍邵天對沒興趣的女人向來尊重過了頭,朱耀飛老神在在,一點也不緊張。

  「臭小子,倒吃定我了。」這樁不是建立在兩情相悅上的婚姻,在意外得知好友的感情世界後,他慢慢疏遠陶妮妮,希望藉由距離沖淡她對他盲目的崇拜。

  「五年前如果是我受傷,今天的情況會不會有所改變?」朱耀飛苦中作樂地問。

  因為龍邵天,陶妮妮對他始終保持好朋友的關係,這不是他想要的結局,他也想要改變,卻無能為力,在陶妮妮自小養成的信仰裡,龍邵天才是最適合當丈夫的人選。

  五年前,龍邵天重傷住院,給了陶妮妮接近的機會,陶伯伯更是三不五時對媒體公開表示希望龍邵天能早日成為陶家的乘龍快婿。

  「臭小子,別跟我搶當肉墊。」自從認識吳歆愛後,兩人之間無法忽視的強烈電流讓龍邵天悸動不已,他的心裡不止駐足她的聲音,現在連影像都鮮活地在腦海裡跳動。

  天上砸下來的禮物,雖然有可能要人命,但他不後悔,慶幸當初英雄救美的舉動,讓她狠狠撞進他心坎裡,成就一場風花雪月。

  「我不懂。」朱耀飛聽得一頭霧水,第一次聽到有人搶當肉墊,莫非那次他被壓出心得,從此愛上被虐的滋味?

  「不急,以後你會知道。」龍邵天賣關子。

  「以後太漫長,可以直接穿越時空進入未來嗎?」是不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龍邵天愈神秘,朱耀飛愈好奇。

  「先搞定你自己的感情,我的事你別管。」對好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旺盛求知慾,龍邵天置若罔聞。

  「莫非……你也有感情上的困擾?」以他過去的經驗,能讓男人白癡似地心花朵朵開的,通常只有女人。

  「鼻子倒靈,不當狗仔隊可惜。」龍邵天笑笑,不予否認。

  「老天,你真的有心儀的女人?」朱耀飛睜大眼,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這小子眼光高得很,怎麼可能有女人被他看上?

  「我說沒有,你會相信嗎?」這種感覺太陌生,龍邵天還不確定吳歆愛在他心裡的定位。

  「你的表情明明白白寫著『我龍邵天戀愛了』,還想騙內行人?」對感情愈謹慎的人,一談起戀愛,就像是乾柴遇上烈火,一發不可收拾!朱耀飛很好奇是何方人物,能讓不輕易動情的男人一頭栽了進去?

  「有空打聽我的私事,倒不如將精力花在妮妮身上。」自從朱耀飛酒後吐真言後,龍邵天就明白地告訴朱耀飛,只要陶妮妮點頭,他樂見其成。

  「她的眼裡只有天神般的你,我再怎麼努力也比不上你礙眼的光環。」朱耀飛氣悶地道。

  「別氣餒,從小到大,妮妮當我是偶像崇拜,但在遇到挫折時,她想到的人卻是你,這證明你在她心中的分量無人可取代。」他視陶妮妮為妹妹,激不起男女之間的感情,如果兩人硬要在一起,最後受傷的一定是她。

  「還要等多久,她才會發現我的感情?」幾度尋尋覓覓,找不到比陶妮妮更讓他心動的女子後,朱耀飛一改以往花花公子形象,凝情守候。

  「有什麼辦法能讓妮妮主動解除婚約呢?」龍邵天手指關節規律地敲著桌面,丟出問題。

  朱耀飛拍了下大腿,心生一計。

  「你想到什麼?」龍邵天知道朱耀飛鬼點子多,常有意想不到的好主意。

  「如果你這段新戀情願意讓我利用的話。」

  龍邵天一直處於空白的感情世界讓陶妮妮懷抱著希望,能讓她徹底絕望的辦法,就是製造出真情敵,讓她徹底死了心。

  「只要不讓我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我沒意見。」這段不該來的婚約是吳歆愛間接造成的,既然他被拖下水,她當然也得擔綱最佳女主角,陪他一起當過街老鼠。

  ※※※※

  拜龍邵天出國洽公之賜,恢復一個人生活的吳歆愛,懶洋洋地窩在沙發椅上看電視。

  日子在不知不覺中過了一個月,被迫雙人行的吳歆愛,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現在已習慣有男人的陪伴。

  少了他的存在,一切回到原點,屋子卻變得空洞,她的心像是遺落了什麼,找不到以往處之泰然的自在。

  她奉行獨身的心,因為龍邵天的出現,開始有了雜音。他逼出了她不曾有過、也不知道自己會有的情緒。

  原本以為自己不懂人世間的喜怒哀樂,因為他,她被迫飲下這杯世間酒。那滋味只有甜蜜,沒有想像中的苦,害她不知不覺上了癮。

  男人常傷透媽媽的心,為什麼在龍邵天身上,她找到的只有滿滿的快樂?

  男人究竟是置人於死地的穿腸毒藥,還是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她已經無法確定了。

  飽受陌生情感糾纏,吳歆愛嘆口氣,將腦袋拉回現實,擔憂已慢了十天的月事。

  她的經期向來不準時,慢個一個禮拜是常有的事,除了第一次來不及做防護措施外,往後的日子,她天天吃避孕藥,也逼著他戴套子,做足防禦工作,她想應該不會那麼倒楣。

  為了更確切掌握自己的身體狀況,行動力強的吳歆愛•抓起吊掛在門旁的鑰匙,趿著拖鞋,打開大門,準備到轉角的便利商店買驗孕劑。

  就在轉身鎖門的那一剎那,一股沿著食道湧上的噁心感,毫無預警地從骨裡翻滾而出──

  「喔……嘔……」吳歆愛眼冒金星,身體緊挨著鐵門往下滑,整個人蜷縮在地上,吐得一塌胡塗,差點連五臟六腑都嘔出。

  她的運動量大,最近食慾又變差,吃不下又睡不安穩,方才好不容易勉強自己吞下一整個便當,她以為是吃壞肚子,胃腸大鬧革命。

  「嘔……」未消化的食物加上分泌的胃液,變成令人難以忍受的味道,她聞了更想吐。

  她從小到大沒有生過病,這不曾有過的情形嚇壞她了。

  「救我……誰來救我……」被自己出現異狀的身體嚇到,她驚慌不已,本能張口呼叫,卻悲哀地發現,當自己孤獨一人時,生命有如浮游生物,隨時都有可能悄悄從人世間蒸發,淚水瞬間湧出。

  她感受到一股遍及全身的無助,蟻蝕般不斷在她體內啃咬,以往她可以獨自承受一切突發狀況,現在卻全走了樣,她的心變得格外脆弱。

  為什麼再也沒有以往的堅強?想要人陪伴的感覺,強烈到讓她再也承受不住寂寞襲身的滋味,淚水不斷落下。

  因為心裡住了男人,她的心,學會了依賴,也習慣了身邊有男人流連忘返的生活。

  她對男人的依賴,不知不覺中,讓她從堅強自主的女性變成以男人為天的小女人,男人的一切慢慢滲透到她心中,她已不再是原來的她。

  這場名為償債的約定,到最後,她還是逃脫不了被偷心的命運。

  這麼多牽腸掛肚及不曾有過的情緒轉化,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

  她愛上他了!

  這事實讓她無法承受,不!她不能把心放在他身上!

  他是個有未婚妻的人,她不可以這樣做!

  他是個大人物,他的存在只會讓注重隱私的她增添更多的麻煩,她不該傻得往火坑裡跳。

  她明明不要男人,為什麼還是抗拒不了柔情攻勢?

  明知這男人她要不起,也極力抗拒過,她築起高牆的心,還是被一點一滴地蠶食鯨吞,在不知不覺中遺落……

  吳歆愛虛脫的身子,禁不住突如其來的領悟,不堪過度刺激,一口氣喘不過來,黑暗淹沒眼前一切,就在最後一道光消失之前,男人的名字躍然跳入腦海,就算再三告誠自己不可以,她依舊忘不了──

  龍邵天。

  ※※※※

  「吳小姐,身體有沒有好一點?」住在公寓對面的鄰居,也是送吳歆愛上醫院的王老五,搔搔一頭如稻草般雜亂的頭髮,靦覥地噓寒問暖著。

  早在搬來舊公寓的第一天,他就已經發現對面住個氣質脫俗、身材線條完美的芭比娃娃。美麗的事物誰不愛看?幾次鼓起勇氣噓寒問暖,在老是碰到軟釘子後,他覺悟到美女只可遠觀,不可攀談,從此收起武俠小說寫太多、連自己也中毒的美麗綺想。

  「好多了,謝謝你,對面的先生。」得知是他送自己上醫院,吳歆愛為以往冷漠的態度感到抱歉。

  幸虧他不計前嫌,熱心幫助自己,要不是他,平常人煙罕至的頂樓,不知什麼時候才會有人發現她暈倒在地?

  「我姓王,叫我王老五。」家中排行老五的王老五,對著美人癡癡傻笑,第一次見識到自己寫的武俠小說裡美女傾城傾國的獨特魅力,忘了閤上的嘴巴,口水差點流了下來。

  「王先生,謝謝你,如果沒有你及時伸出援手,我不知道會變成怎樣。」吳歆愛心有餘悸地回想當時的情況。

  「吳小姐,妳太客氣了。對了,要不要我通知妳男朋友,萬一他找不到妳,可能會擔心。」近來常在美女家出沒的男人,感覺很高檔,看起來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看過。

  「他不在國內。」正確的說法是——她不知道他在不在國內。他們之間的聯繫都是他主動,她不曾過問。

  「看得出來他是個大忙人。」王老五細心地察覺到美女自從有了男人後,臉上的表情不再單調,隨著心情轉變,可以感受得到她臉上浮現喜怒哀樂的情緒。

  愛情真偉大,輕易改變一個人的個性,難怪武俠小說裡武功蓋世的硬漢,到最後都會化為繞指柔。

  「對了,醫生幫妳做了檢查,不用我說,妳應該已經知道結果。」王老五搔搔頭,一臉尷尬,這種事由陌生人來公佈,還真是奇怪。

  「怎樣?」瞧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為難表情,吳歆愛擰著鎖緊的秀眉,擔心身體潛藏她不知道的病痛。

  「就是……妳還不知道?」看她一臉茫然,這下王老五可苦惱該如何開口了。她的手指上沒有婚戒,對未婚女子來說,不知算不算是喜事一樁?

  「我得了癌症?」他凝重的表情彷彿她得了不治之症,吳歆愛心頭一驚,臉色慘白。

  「不,是妳懷孕了。」王老五被她神經質的答案給逗笑了。

  吳歆愛愣愣地看著王老五,聽不懂他說的外星語,待神經慢半拍地將消息傳遞到腦海,她才消化成事實。

  懷孕?!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一次就中獎?吳歆愛嚇傻了,一臉慌張無措,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戰慄不已的小手,不由自主地摸向平坦小腹,不敢相信肚子裡正住著一個不受歡迎的小生命。

  「吳小姐,妳休息,我不打擾了。」察覺美人臉色是驚嚇過度而不是歡喜哭泣,識相的王老五趕緊下台一鞠躬,留吳歆愛一人獨自消化看來比得癌症好不到哪裡的消息。

  依他的想法,她的男人很優,倒不如趁此機會死賴著要他負責,來個圓滿結局,就像他寫的武俠小說一樣,本本男女主角從此遠離塵世,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幸福生活,看!前景多完美,完美到只有小說裡面才有。

  猶沉浸在過度震撼中,吳歆愛不知王老五何時離開,她蜷縮著身子,久久無法平息乍聽到懷孕消息的震撼。

  在她發現自己對他動了情後,還來不及消化事實,老天爺彷彿認為玩笑開得還不夠大,執意讓她承受更多的磨練。

  天!怎會這樣?愛上他已經夠悲慘了,現在又多了讓兩人糾纏不清的後遺症,她茫茫然不知該如何面對。

  怎麼辦?她要怎麼辦……

  吳歆愛咬著下唇,呆呆盯著天花板,不知該如何面對脫了序、亂了心的未來。

  不!她不要步上母親的下場,不要成為愛情俘虜,不要讓男人操縱自己的人生,不要她的小孩跟她一樣,一輩子活在私生女的陰影下。

  他即將有個明媒正娶的妻子,往後不缺子息,她肚裡投錯胎的小孩,選錯了家庭,注定見不到未來的世界。

  他們說好會分手,他將會有自己的家庭,她不要未來的生活多了一個拋不開的牽掛,她不要婚姻,不要男人,在沒有能力給小孩健康正常的家庭環境下,拿掉孩子會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理智告訴她,她應該這麼做;但就算她的心再堅強,也抵不過母愛的力量,她從不曾想過自己會懷孕,這項事實讓她感到很不可思議。她可以感受得到此刻正緊緊吸附著子宮的生命力,她輕輕一喟,對尚未成形就將被迫消失的小生命感到無比心痛。

  她不能心軟!吳歆愛堅定地告訴自己,小孩來到人世注定要吃苦,受人譏笑,與其這樣,倒不如讓他重新投胎,另覓正常的家庭。

  她輕撫著平坦的小腹,愧疚地想讓胎兒多留幾天,將內心滿滿的歉意,一一說給他聽──

  對不起,無緣的孩子,下次投胎時,記得找健全的好家庭,不負責任的媽咪,給不起你完整的愛……

  ※※※※

  「耀飛,謝謝你,要不是有你,我才不敢一個人上醫院。」做完年度健康檢查,陶妮妮在朱耀飛的陪同下走往停車場。

  「我們是什麼交情,還跟我客氣什麼?折騰了大半個下午,口好渴,一起去喝下午茶吧!」有了拜把兄弟的承諾,朱耀飛光明正大地體貼他心愛的女人。

  「你忙吧!我要學著獨立,要不邵天又要嫌我太依賴了。」要不是龍邵天喜歡獨立自主的女性,她也不想強迫自己改變依賴的個性。

  「我的小公主,別剝奪我寵妳的權利,要獨立,等我不在妳身邊再說。」朱耀飛一句話就否定陶妮妮薄弱的決心。

  「耀飛,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事。」陶妮妮握住隨時保護她的大手,真誠地說。

  「敢問邵天帶給妳的快樂,何時被我擠下?」朱耀飛擰著她小巧俏鼻,逗弄著她。

  「那不一樣。」陶妮妮糗紅著臉搖搖頭。

  「我看不出有何差別。」朱耀飛敲了下她光潔飽滿的額頭,氣惱她始終沒有將他放在心裡。

  「邵天就像天上的神,高不可攀,你我都是凡人,怎能跟他比?」她側著頭想,打個比喻。

  「難怪妳從小就追著他膜拜。」長臂細心擁著她避開迎面而來、拎著大包小包的病患家屬。

  「別笑我了,你還不是一樣,整天跟在他屁股後面,我看你比我還虔誠呢!」憶起小時候,陶妮妮開心地笑著,那時候的龍邵天真像個天神,追隨者不少。

  「那是男人之間的秘密,妳不會懂得。」自小到大,他們一起幹過的豐功偉業可多了。

  「我看就是那麼一回事……」陶妮妮甜美的聲音嘎然而止,原本蓮步輕移的腳步,在經過便利商店門口時,僵定在原地,臉上血色盡失。

  「怎麼了?」察覺她行為怪異,朱耀飛順著視線看到引發她神色不變的罪魁禍首──

  小龍王另結新歡,陶家小公主,地位危急!

  八卦雜誌封面上,龍邵天正深情款款地凝視被他大掌遮住半邊臉的女子,熱戀男女才有的濃情蜜意,透過鏡頭展露無遺。

  「記者的本事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別相信這些。」朱耀飛將淚水像斷了線落下的陶妮妮擁在懷裡,輕聲安慰,若有所思的黑眸瞅向龍邵天主動提供給記者的資料。

  為了讓陶妮妮看清一切,龍邵天選擇用最直接的手段,逼迫她正視他們之間不可能有的愛情。

  「邵天怎麼可以這樣對我……」陶妮妮揪著心,看著封面上親密相擁的男女,淚水不住滑落。她沒有勇氣翻開書頁,拒絕相信她癡心守候的男人竟然愛上了別人,這教她情何以堪?

  「乖,先別想太多,八卦雜誌報導的緋聞空穴來風居多,妳相信了,只會讓自己更痛苦。」朱耀飛輕拍陶妮妮啜泣的後背。

  「有照片為證,這則新聞不可能騙人。」第一次看見龍邵天跟別的女人親熱的畫面,陶妮妮的心都快碎了。

  女人的第六感直覺告訴她,他跟照片裡的女子絕不是逢場作戲,他眼裡閃爍戀愛的光芒,那是騙不了人的!

  身為他的未婚妻,那深情的眸光,卻不曾落在她身上。

  一直以來,他沒有傳過緋聞,她天真地以為是因為無心於男女感情的關係;但事實顯然並非如此,他不是無心,只是還沒遇上喜歡的女人,禁錮的感情找不到出口。

  為什麼能觸動龍邵天心靈的女人,不是守候在他身旁、不離不棄的自己?陶妮妮好不甘心!

  「噓……別哭了,我會心疼的。」朱耀飛以指拭去不斷湧出的淚珠。

  「耀飛,我的心好痛,它就快裂開了。」陶妮妮無力地倒在朱耀飛懷裡,有那麼一剎那,朱耀飛男性陽剛的氣息平復了她被背叛的痛楚,一股平靜的感覺從他身上傳入她心裡。

  「我知道,我都知道。」朱耀飛輕輕搖著懷裡的軟玉溫香,喃喃低語。他都懂,因為,她也曾帶給他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該怎麼辦?」龍邵天不要她的事實,嚴重打擊陶妮妮的自信心,她全沒了主意。

  「別慌,我陪妳去找邵天問個清楚。」朱耀飛握住她的小手,一起為彼此的未來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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