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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有些親兵是不太認識王妃的,就算看著聽著也不比大雁幾個實打實和她相處過,知道她的個性如何,不過在見識了她完全親民的作風和料理之後,很快就和她打成一片。

  新婚夫妻就像雀鳥般,總有說不完的話,有時天十三陪她坐馬車,那時阿奴阿紫會很自動的退出來,坐到後面的馬車和別人擠在一起,有時天十三會順著姜凌波的要求載她在馬背上馳騁一番。

  春末從京裡出的門,他們直到夏末始抵達射水縣。

  要大雁說,只能怪王爺和王妃太過恩愛了!

  天十三沒有驚動誰,低調的住進了縣令的宅子。

  其實姜凌波也有些驚訝,這射水縣的縣令很窮,他們借住的宅子比她在宜康坊的屋子還不如。

  何況,這一縣的父母官壓根不以為一位親王殿下會到他們這窮鄉僻壤來,即便他一月前就收到京畿下來的文書。

  這皇室,陽奉陰違的事可多著,他不是沒見過,直到親眼看見車隊,見著天十三本人,又確信他不是只有來走個過場,是要定居下來,這才相信上頭下來的公文不是假的。

  他讓出了正屋,帶著妻兒住到偏房,天十三也不跟他客氣,安頓下來的頭一天便讓縣令帶著他去把射水縣逛了一圈。

  第一天他回來的晚,第二天與接下來的好幾天都是早出晚歸,每天回來,鞋子滿是泥濘,衣衫少有一塊是干淨的。

  每日陪著他出門的黃縣令回家也是倒頭便睡,黃夫人看著心疼,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因為民生經濟困頓,無法可施,臉上少見笑容的黃縣令在擁被閉眼的時候,飄飄的應了一句,「咱們射水縣怕是來了個真正想做事的人,你有空多過去幫襯著王妃。」

  黃夫人知道如何整頓這窮困貧乏的地方一直是丈夫的心頭大事,見他這幾日帶著主簿和典史們上山下海的,還為他心疼著呢,想不到那位爺是動真格的。

  是夜,天十三一如往常的晚回,卻見新婚妻子還沒歇下,正手把手的教小包子讀書認字,見他回來,讓嬤嬤把陸善帶下去,轉身給丈夫倒了杯溫水。

  「用飯了沒,灶上還溫著菜,我讓人去端上來讓你填填肚子?」

  「我和黃大人在外面用過了。」

  姜凌波從黃銅盆子擰了溫熱的巾子給天十三擦臉,有關他的事,能自己來的,她從不會假下人們的手。

  丈夫可是自己的,在外奔波一天不容易,為人妻的替他做些簡單的事情也沒什麼不可以。

  擦了臉,小妻子忙著給他換上舒適的家居服,把他緊了一天的金冠放下來,把發梳順後,按他坐下,然後親自給他換了舒適的鞋履。

  「你在這裡住的習慣嗎?」自從來到射水縣便有些顧不上她,天十三的心裡不是沒有歉疚的。

  「黃夫人很親切,好相處。」

  初來乍到,可說她在射水縣一個朋友都沒有,黃夫人為人爽利,嘴巴甜,又愛笑,一天都繞著她轉,見她忙著指使小丫頭歸置東西,直說有事就喊她一聲,這才不好意思的回去。

  第一印像算是好的,識趣,不死纏爛打,看見她從京裡帶來的物什也不見什麼羨慕垂涎的眼光,是個能相處的人。

  「等王府蓋好,我們就有自己的宅子了,到時候你搬過去,會自在許多。」

  「不急,人總要相處過才知道好不好,在這裡我也有個伴,倒是你今兒個和黃大人又跑了一天,可看到了什麼?」

  天十三苦笑了聲。「本王雖然還沒能走遍整個射水縣,你一定不會相信,一個縣會窮成這樣。」

  一個小縣統共只有兩條十字大街,二十四個大小村落,按地理位置、氣候環境來看,這個小地方上通汴水可直出黃河,下通西州,是一個天然的轉運樞紐,若能善加利用發展起來,前程不可限量。

  然而據黃縣令所言,因為山道難行,缺乏舟楫之便,這裡的居民多靠山種茶,或靠少許藏邊茶馬貿易維生,生活並不容易。

  黃縣令有心無力,發展一個地方繁榮談何容易,要錢、要人力還要有人能帶頭,他一個小小縣官,能做的實在有限,有苦難言。

  「茶葉嗎?那伍直就是個懂茶的,我那幾百畝茶園要不是靠他打理,哪可能這麼快就上軌道,他還替我找到幾個可靠的管事。茶圜出息不高,也許是種植不得法,你明兒個不如帶著他和齊國去瞧瞧,一個識茶,一個懂地,也許能想出法子,替那些茶農增加產息,提高收入。」

  天十三眼睛一亮,這兩個親衛去替王妃管農地的事他是聽過的,如今能派上用場,當然是再好也不過了。

  「至於水利……」她沉吟了下,「既然能上通汴水下至西州,為什麼不造船?」

  天十三莞爾,把姜凌波一把抱過來,蹭著她的鎖骨,鼻端嗅著屬於她的清香。「這可不容易,修碼頭,造船塢,這個用銀子都能解決,但是困難在我們連個懂造船的工匠都沒有。」

  天昊皇朝沿海多得是重要的港口,倘若能在射水縣設下通商貿易的口岸,要幫百姓脫貧致富,造福這一方人,有什麼困難?

  姜凌波笑得狡猾。「我會。」

  「什麼?」天十三張目結舌。

  姜凌波把他有些闔不攏的嘴唇闔上。「你忘記陸敬是怎麼坐上翰林侍讀學士位置的?不就是拿了我家傳的航海船設計圖獻給皇上才得來的。」

  「你會的事情那麼多,本王實在不應該再感到驚訝了。」他揉臉,感嘆自己到底娶了什麼老婆?他這是撿到寶貝了!

  姜凌波從他的大腿上滑下來,輕聲叫阿紫拿來紙筆墨,天十三很狗腿的替她添水研墨。

  姜凌波衝著他一笑,然後在紙上面落筆。「山多了樹會少嗎,先出錢買樹苗讓老百姓種樹,桐樹漆樹都好,當然,初期要造船還是得花錢去買木料和桐油漆料,這是一件。至於船,我們應該依據不同需要來造船。」

  「願聞其詳。」天十三這會倒成了求知欲盛的學子。

  「要知道長江、汴水、黃河的水流流速都不相同,如果能依據不同需要去造船,又在每段河道的銜接口造糧倉,采取分段運輸,你瞧,江船、汴船、河船,這樣運輸效率大增,對未來必有好處。」

  她侃侃而談,天十三豎耳聆聽,兩夫妻竟然終夜未眠。

  天甫亮,天十三洗漱更衣,帶著姜凌波熬夜畫出來的圖紙,興致勃勃的去找縣令了。

  接下來就是忙著設通商港口、造船廠,招聘專業人才船工。

  姜凌波開出建造每艘船都給工匠千緝錢。一緝為貫錢,千繒錢,當然,天十三是偏厚自家地方的百姓,若是射水縣找不到專業人才,這才考慮接納別處的人才。

  這價錢太誘人了,消息傳出去,多少祖輩曾經傳下手藝的工匠最先得到了工作,一傳十、十傳百,原來少壯年外出求生存,只留老弱婦孺的射水縣人口快速的回流了。

  此後第三年,射水縣的第一艘大船造出來了,這艘大船的特點是船身大、容積廣、負載力強,船只上下不用鐵釘,而是用桄榔須縛船板,用橄欖油塗抹,干後船極堅實,底如塗漆,更方便於快速行進。

  船只的下水典禮驚動了臨淮郡郡守,四處各州刺史,這消息自然也傳進了自從天十三離京後便懊悔難當的皇帝耳裡。

  姜凌波來射水縣的第五年,監督著造船廠的工匠建造了五十二艘航海的大船,其中最大的長五十五丈五尺,寬十九丈,幾乎是這時代最大的海船了。

  全國訂單蜂湧而至,那年,造船廠已經增至十二家。

  一個小縣能有十二家造船廠,那是何等規模,人口之多,許多外地人更是拖家帶口的往這裡遷移,此地的富庶可是叫人看了眼紅不已,誰不想搬來這裡住,不怕沒活干,就怕你不想干。

  養家活口不成問題,那離小康還會遠嗎?

  之後姜凌波陸續生下兒女,同時造出了五層大樓船,這是戰船,可載萬人,懸帆十二桅,將之獻給了崇德帝。

  崇德帝那個後悔啊,只是三番兩次示好,下詔召天十三和姜凌波回京,天十三總是上書推辭,說他只要守著這一方水土和百姓就知足了。

  天十三在射水縣四十五年,期間,他的封地因為人口爆增,處處富饒,擴充為六郡八十一州,他也遵守自己的承諾,只有崇德三十二年太後薨逝,他攜家帶眷回過一次京城後,之後終生都未曾再離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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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番外:少年天善】

  陸善,哦,不,十四歲的少年陸善自從母親改嫁給天十三以後,改了姓氏,叫天善。

  更改姓氏是件大事,五歲那年,母親征求過他的意見並且解釋了其中的利害關系,還說他年紀小,判斷力不是那麼好,所以讓他慢慢考慮,並不勉強。

  那是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和干爹、如今的繼父關系是不一樣的。

  他這一考慮,考慮了很長一段時間,並且多了個心眼。

  只是,他這心眼好像一點用也沒有,繼父以前怎麼待他,往後的那些年,態度仍然沒有變過,娘親也說他改不改姓這件事並沒有什麼很重要的關系,無論他姓什麼,都是她第一個孩子。

  後來他用時間去印證,也的確,他被獨寵的時間最久,來到射水縣之後,娘親只要出門,不論是去造船廠還是去山上看茶園、樹林、田地,都會帶著他,甚至到後來,弟弟妹妹們陸續出生,到他自認長大,不太需要時時關注的母愛,母親才分出心力去照顧弟弟和妹妹。

  說起來有點小丟臉……

  後來不知是不是繼父看穿了他那點小心思,打了他後腦杓一巴掌,這是繼父頭一遭對他動手,也是最後一回。

  「臭小子,當我天至尊的兒子有那麼丟臉嗎?考慮了那麼久還舉棋不定,以後怎麼做大事?」說畢,摸著他的頭又說:「你是咱們家的長子,肩上擔子重,要好好學習,不必胡思亂想,往後才能護住弟弟'妹妹們,還有,你記住了,你是天家的長子,一輩子都不會變。」

  這一巴掌打懵了他,也打醒了他。

  後來,他進了爹爹創辦的鹿鳴書院,他刻苦學習,心中再無雜念。

  因為從小跟著母親到處跑,母親就算與人談生意也從來不避諱他,父親亦然,自從心結解開後,自己只要下學,又適逢父親要出門,也會有意無意的捎上他,教他要冷靜觀察,教他與人應對。

  父親告訴他,「你要結交一些勛貴子弟,將來便可以互相幫襯,這些人脈,有可能會是你的左右臂膀。」

  十一歲他開始幫父親打理自家船廠的庶務,學習如何圓融處事,主持大局,母親也把官府造船廠和農地的帳目交給他管理,他忙得不可開交。

  同年,他考上了秀才,又以經義和策論,獲得書院山長舉薦,又受山長師尊福郡國公推舉。

  推舉後,他更加發憤苦讀,由明經出仕,通過了射策甲科為郎官,出身等同進士。

  十二歲的他不只能在商場上獨當一面,同年奉召入宮,崇德帝問他以他的出身大可通過門蔭入仕,為何要辛苦的通過貢舉和一些寒門士子爭那名額?他是親王之子,世襲為世子,若沒有過錯,可以完全坐享王爺等級的福祉,家族的庇蔭往往會讓人失去那股拚勁,何必寒窗苦讀,這般辛苦?

  他卻道,正因為他是親王之子,對國家社稷沒有任何功勞,怎能安心坐享其成,為了不搶奪科舉名額,才由明經出仕。

  皇帝龍心大悅,封他為太常寺齋郎,三年後去工部屯田司,十六歲那年當上了工部尚書,也就是大司空。

  他不稀罕父親允諾要給他的世子位置,老實說,他不是一個沒有叛逆期的小孩,他的叛逆期也沒什麼了不起,只是不想照著父母親給他安排的路子走罷了。

  想來,他是受娘親的影響至深。

  對於能自己去掙來的東西,就用自己的手去拿,何必去和弟弟們搶,那一點意思也沒有。

  再說,他這是為了實踐對母親的諾言,他有鴻鵠志,要當大鵬起飛的,他要在京城站穩地位,扎扎實實用自己的力量,用自己的方式庇蔭、回報、守護那給了他豐沛飽滿的愛的家人,當他們的靠山、耳目……什麼都可以!

  因為他愛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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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番外:柳暗花明又一村】

  姜凌波萬萬沒想到,她會在遠離京畿千裡外的射水縣見到尤三娘,就在王府落成宴客的那天。

  親王府蓋得斷斷續續,因為最初那幾年天十三把銀子和人力都投到造船和其它要用錢的地方去了,因此一座親王府統共花了四年才完成。

  也就是說姜凌波有將近五年沒有見到情同姊妹的尤三娘了。

  一聽見下人來說有人從京城遠道而來,還指名要見她,不得不撇下一堆內院女客迎了出去,可心裡還是嘀咕著究竟是誰呢?

  在小廳見到尤三娘的時候,她有半晌是不會動的。

  她是給尤三娘發了請帖的,沒想到她真的會來,一下驚喜交織,怔愣了好一會兒,眼淚如珍珠般掉了下來,姜凌波扁著嘴,絞著襦裙,難得露出小女兒情狀的撲進了尤三娘的懷裡。

  這可把眾下人們眼珠子全嚇掉了,就連喬野也尷尬的不知該站還是該坐,只能直搓著手。

  見到姜凌波這模樣,尤三娘的心一下全化成軟漫的春水,眼眶霎時紅了。「怎麼越活越回去了?都是三個孩子的娘了,還哭,羞羞臉……」說到後來,自己卻是哽咽不成聲。

  姜凌波把尤三娘抱了又抱,拉著她的手再也不肯放,好不容易從尤三娘的頸窩抬頭,看見直衝著她笑的喬野,這才發現自己失態,趕緊收了窘態,見過禮,讓人引著他去外院見天十三。

  好幾年不見,這粗獷又帶著精明干練和圓滑的男子更加精瘦了,他和尤三娘都不見風塵僕僕,可見是在客棧梳洗過後才過來的。

  姜凌波對喬野是感激的,她剛穿越過來那時候,要不是有他從西域、番國拿回來的那些調味料,怎麼也弄不出來那潑辣大餛飩,更別說能有今天的自己了……

  打發了男人,守在姜凌波身邊的阿奴這才過來給尤三娘行禮。

  尤三娘見著越發沉穩持重、已經是一派管事娘子派頭的阿奴,紅著鼻子笑著說:「才幾年不見,阿奴出落得更好了,真是個齊整的孩子。」

  許是吃好住好、見的人也多了,身上的小家子氣早褪的一干二淨,婷婷裊裊的,不說出去,人家都會當她是哪家的大小姐。

  阿奴羞澀一笑,「尤姊姊來得正好,這些年姊姊叨念您可叨念得凶了,您就讓她好好解個眼饞,以慰相思情。」

  「你這貧嘴的丫頭,什麼相思之情?還不幫我招呼客人去!」姜凌波笑罵她。

  「阿奴這就去。」她言笑晏晏的走了,走出小廳時還吩咐人把瓜果糕點熱茶送去待客。

  尤三娘初見到姜凌波的激情漸褪,講話也利索了。「倒是你會調教人,這阿奴丫頭真是士別三日,叫人刮目相看,完全就是脫胎換骨了。」

  姜凌波沒接話,嘻嘻笑著把人引進敞廳,然後把尤三娘打量了個遍。

  她瘦了些,但是神情氣色都不錯,眼角眉稍有著掩也掩飾不住的喜氣,可見婚後的日子過得還算舒心,「姊姊這回怎麼舍得放下鋪子跟姊夫出門了?」

  兩年前喬野向尤三娘求了親,兩個都是爽快的人,簡單的把親事辦了,沒有驚動太多人,就算是姜凌波也是收到她的信才知道兩人已經成親的事。

  為此,她還嘔了半天的氣,把尤三娘埋怨了一通,說這等大事居然事後才寫信來報備,要不是她早早就把要給尤三娘的添妝嫁奩給備得妥妥的,匆促間還真拿不出什麼合意的東西。

  她來到射水縣真的才知道什麼叫做花錢如流水,自己那些銀子來到這裡根本不夠看,要不是天十三底蘊雄厚,他們的日子不知道會過成什麼樣子。

  所以就算遠離京城她也很努力的想法子賺錢,每天忙得腳不沾地,日子雖忙,夫妻間卻感情甚篤,覺得日子十分愜意。

  她把備下的東西讓快船給她送去,還給她寫了又臭又長的抱怨信,罵她是不想要自己這妹妹了嗎,居然這般見外!

  尤三娘的回禮是也讓快船裝了一船子的京城吃食,還有喬野從西涼和西域、南洋帶回來的各式瑪瑙、琥珀、玉璽、珍珠,還有高句麗的人參、瓜果,京裡頭仕女們流行的衣裳,鋪子的幾年紅利……滿滿一船,自然還附上了安撫的信件,這才讓姜凌波破涕為笑。

  沒想到這回他們竟冷不丁的跋涉千裡過來,簡直讓姜凌波高興得筆墨都無法形容,巴不得尤三娘住下不走了。

  尤三娘捻了兩塊糕點放進嘴裡,又喝了果子茶。「這兩年我也想開了,總不能老是和喬郎一南一北的,我惦記著他,他也掛念我,這還成什麼親,做什麼夫妻呢?人家說嫁漢嫁漢,圖的不就是穿衣吃飯,所以自他上回從北地回來我就和他商量,我可以把鋪子交給掌櫃的,莊旺一家子的為人我也信得過,只要他管我穿衣吃飯,我跟他浪跡天涯去,到處去看看走走,才不會活得什麼滋味都沒有。」

  「什麼?」姜凌波眼珠子都轉不動了,下巴也掉下來,好半晌才闔起來。

  馬幫可不是什麼浪漫的名詞,跋山涉水,櫛風沐雨的,路上還有土匪出沒,以及無法預測的自然災害,一趟路下來就連擁有鋼鐵體魄的男人都不見得吃得消,她再堅強終究是個女子。

  姜凌波澈底反對!

  因為府裡絡繹不絕的客人,她是女主人,還真無法坐下來和尤三娘詳談,只能勸她先住下來,等席面結束,客人散去,姊妹倆再來促膝談心。

  尤三娘也高興的允了,把帶來的幾大車禮物分派給眾人,每個人都沒落下,即便是沒有謀面過的下人也都拿到了她的禮物。

  是夜,姜凌波雖然累得眼皮子都在打架了,卻是怎麼都睡不著,天十三把她摟在懷裡,「姊姊和姊夫來了,你怎麼一臉不開心的樣子?」

  她把尤三娘的事說了一番。

  「她既然想去看看世間,不如就讓她去……」

  姜凌波還沒聽完就鼓起了腮幫子,瞪他一眼。

  天十三好笑的捏了捏她的粉頰。「馬幫一趟貨走下來,起碼得耗上個一年半載,屆時,我們的私人船廠也蓋好了,萬事具備,就缺少個像姊夫這樣見多識廣又走南闖北的人物,不如我明天就先把這件事跟他提上一提,看看他的意思如何,再讓他好好考慮考慮,姊姊自然是嫁雞隨雞走,姊夫如果答應留下來,你就不愁沒有伴了。」

  夫妻倆想的居然不謀而合,姜凌波高興的賞了天十三一個大大的吻,只是只有一個吻哪夠?

  為夫的很自然順藤摸瓜,把夫人給辦了。

  翌日,小包子見過了尤三娘,好一番撒嬌又收了禮物之後上學去了,天十三則是帶著喬野去船廠和縣衙走走,說好中午回來吃飯,下人們循規蹈矩的整理著昨日沒有整理完的瑣碎事情,府裡剩下姊妹倆。

  兩人停停走走,姜凌波的府邸看得尤三娘那一個羨慕啊。

  其實,射水縣的親王府並沒有京畿的親王府富麗堂皇,但是卻蓋得很符合姜凌波想要的住家環境,宅子嘛,不就是要讓人舒適,這裡畢竟不是京城,做那些門面無用功只是浪費錢財,錢就得用在刀口上。

  兩人邊走邊談,有道不完的別後情緒,絮絮叨叨,感慨起過去生活的艱難,要不是彼此的扶持,哪能走到這步富裕無憂的田地。

  姜凌波見時機成熟,就把昨夜和夫君商量的事情拿出來試探尤三娘。

  「能和你離得近我自然歡喜,只是這麼大的事還是得要問過你姊夫。」尤三娘雖然沒想到姜凌波會有這種盤算,但是親人能住的近些,方便彼此關心照料,何嘗不是一樁好事?老實說她並不反對。

  「只要姊姊答應就好,姊夫那邊,呵呵……」天十三拍了胸脯打包票的,她不擔心。

  果然,喬野對天十三的提議十分心動。

  應該說他年紀不小了,從小便開始飄泊,心裡不是不渴望能擁有一個安定的家的,馬幫那邊,他是該考慮退居幕後交棒了。

  如果能住下來,還有個能養家的活計,再生個孩子,好像也很不賴!

  他答應天十三讓他走完這趟貨,回來就會給他一個准確的答案。

  天十三自然是樂觀其成。

  喬野夫妻在親王府盤桓了半個月,便出發上路准備和約在玉門關外的兄弟們會合。

  八個月後,喬野夫妻如期出現,不說姜凌波喜不可遏,就連天十三都很高興能得到一個得用的左右臂膀,自此,兩口子在射水縣安家扎根,和親王府做了一輩子的鄰居、家人和主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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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番外:潤空大和尚】

  「要不……貧僧就把大黃押在你這,這樣你就沒話說了吧?」

  潔白如雪的袈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灰色袈裟,腳底踩的羅漢鞋也換成了芒鞋,但京音不改,面貌仍是隨意往人群一站,就壓了人家一頭的樣子,真要挑刺,皮膚曬黑了些,就算在親王府歇了半個月也沒啥要恢復過來的意思。

  這也難怪,每天戴著鬥笠在射水縣跑來跑去,山澗水涯,鄉間村落,無所不去的人短時間想讓皮膚白回來,又在一個能把人蒸成水的盛夏天,難度很高。

  旁人看不慣,潤空可不煩惱這個,如今比較讓他愁眉的是銀子。

  天十三氣笑,放下手裡的筆。「你再說一遍。」

  「不過就一些阿堵物,你借是不借?」潤空脾氣也來了。他的話很難理解嗎?每個字都是白話,難得向他低個頭,居然跟他裝蒜!哼!

  「你的大黃那麼值錢?」

  一頭牛,尤其是黃牛,不長得都差不多?難道他的牛就比較矜貴,渾身上下都是金子鑲的嗎?

  就算金鑲的也值不了六百萬個飛錢啊!

  想來他要是跟這混蛋糾纏這點,他又會淚眼汪汪的控訴自己歧視他的大黃……

  那個混蛋光頭和尚半個月前來到射水,不只人來,還大費周章,想盡辦法的把老是隨著他在京城裡橫著走的大黃牛運了過來,他也不想想那頭牛年紀多大了,這一長途顛簸、跋山涉水,就算那光頭再怎麼精心呵護,來到射水縣時真的就只剩一口氣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何況他們已經將近八年不見,可是,他一來就把親王府攪得雞飛狗跳,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要是大黃有個萬一,他就不活了!

  這個臭和尚!

  天十三很想揍他,只是看在他老遠來找自己的分上,強行按捺下脾氣,除了派人趕緊滿縣城去找獸醫,還把皇兄遠從京裡派來給他的御醫都叫上,這才把那頭黃牛的老命給救了回來。

  救回來後,因為元氣大傷,自然還得好吃好喝的把它供著……這些都不算什麼,最令人咬牙的是這家伙,根本是得寸進尺!

  你聽聽,這和尚說的是人話嗎?

  「先說好,我把它押在你這兒,可是活當,你得讓它吃好睡好,每天不忘帶它出去溜溜,等它的精氣神都回來了,我還要把它贖回來的。」

  天十三懶得跟他糾纏這些,「你要借那麼多錢蓋寺廟,想開宗立派,我不反對,可是,」他敲了敲桌面,方才被氣到喪失理智的腦子終於清明了些,冷冷一笑。「我記得你名下有不少田地,可是我朝數一數二的有錢人,跟本王借錢,你這是糟蹋人?」

  天昊皇朝官家多數信佛尊道,多得是給和尚授田的達官貴族,尤其潤空名聲響亮,長相又妖孽,出身的世家說出來會嚇人一跳,好吧,就算他老說那是過去,是前塵往事,可即便遁入空門,仍有不少人想循著他的路子套關系,只巴望他能在他老爹或是哥哥面前美言幾句。

  再加上他也不是那種沒墨水的人,隨便講一場經,多少貴婦女眷耆老和退休官員們就能把慈恩寺擠爆,讓寺廟進帳無數,所以,他個人最不缺的恐怕就是金錢。

  這回他跑到射水縣來,是因為半年前慈恩寺的住持圓寂,住持的位置傳給了潤空,可他受不了被拘在寺裡哪裡都不能去的窒息感,把住持位置讓給自家師兄,然後帶著他心愛的黃牛來了這裡。

  這一住,他就不走了,說他喜歡這邊的風土人情,山水植物,想在這蓋間寺廟,可以容身……

  要天十三說,慈恩寺的僧人們是腦袋壞了,只想著爭大位,舍得放這只金雞出來,這個人眼裡就只有那麼個住持大師,大師一歿,還不想法子把他留住,輕巧的放他出走,瞧,他這回連黃牛都帶走了,寺中能咬錢的錢鼠走了,慈恩寺的繁華看起來也到頭了。

  潤空的眼神飄啊飄的,「那些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最好是這樣,看在你治好內人那雙腿的分上,三百萬飛錢,五年無息償還,要不要?」套一句老婆的話,花了八年才把自己的身家稍微賺了些回來,哪能隨便借出去,當然,他自小是在金銀窩裡泡大的,對金銀並不是那麼看重,來到射水縣之後才發現沒有錢萬萬不能,要不是有凌波這麼個會賺錢的妻子在背後支持著他,這縣城裡許多的建設計劃還真的只能空置。

  但是這不代表天十三真的養成「量入為出」的好習慣——

  這回先斬後奏,他哪想得到姜凌波聽了以後心疼的嗤了聲,然後輕飄飄的說了幾句,「看起來我們一家都得勒緊褲帶過日子了,既然銀錢不夠使,不如從王爺您的零用金裡先扣下來好了。」

  「這怎麼可以……你這樣是……不賢!」他好不容易找到措辭。

  零用金牽連頗大,他雖不紈褲,但是身為王爺,有應酬,有交際,有省不下來的花費,老婆就算掌中饋,府裡的銀錢一把抓,也不能克扣他的,這叫他怎麼出去見人?

  生平第一次,天十三有了沒錢怎麼辦的恐慌。

  「我不賢?」

  「我不是那個意思,夫人別生氣。」結婚八年,對她從來沒有說過重話,他這是習慣了嗎?他的夫綱……

  見他有幾分悔過的意思,姜凌波也沒有咄咄逼人,口舌之爭沒有意義。

  「潤空大師是什麼人物,他要蓋廟、普渡眾生是好事,我想憑他的本事,托缽、化緣、講經,不出幾年便能達成心願,所謂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大師隨便糊弄你兩句話你就把錢掏出來,我們這是壞了師父的修行,要知道空有其表濫用十方眾淨資之廟宇,要是佛門無一道場以興學安僧,那正信僧眾如何養成?續佛慧命何以養成?他想培養弘法人才之宏願又如何落實?」

  天十三隔天就把這些話轉述給了潤空聽。

  潤空聽完,望著天上的星星深思了好一會兒,天生麗質的五官突然有了驚人的變化,就像一窟活潑的泉水忽而遁入土層裡,那種蛻變和蟄伏那麼的清晰,看得天十三一陣心驚膽跳。

  哪知道潤空起身肅立,撣了撣袖子,肅然說道:「夫人一語驚醒夢中人,貧僧根基未扎,名利之心未除,未曾發心,如何成就?」說著合十而去。

  這說的什麼是什麼?打這機鋒誰聽得懂?天十三一頭霧水。

  他回去和姜凌波一商量,姜凌波倒是不急。

  「大師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在射水縣落地生根,日子還長得很,咱們就看著辦,能幫的地方自然幫他一把,我也是知道感恩圖報的人,沒那麼小氣好不好?!」

  天十三一把將她摟了過來,「知妻莫若夫,為夫的哪能不知道夫人的心腸是極好的。」

  夫妻倆打定主意在旁邊看著,給潤空當左右護法,他要真有需要幫忙的時候,就幫那和尚一把。

  至於潤空則是沉潛下心境,芒鞋木杖蓑衣走遍方圓數百裡,多行法,布施窮苦人家,道地道地融入百姓家,廣種福田,多年後,受他澤被的十裡八村知道他發願要蓋一座寺院,以彰佛法,有人捐地,有人出錢,施舍不出金錢土地的人便自告奮勇出力,再十年後,潤空發願的寺院不費一資落成。

  他並沒有因此自滿,繼而開辦書院,建造懸壺濟世的百草廳、醫館,一生活人無數。

  他厥功甚偉,成為名聞遐邇的大和尚,一直活到九十高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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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很重要 陳毓華】

  這段日子以來,唔,一言難盡。

  一半好,一半壞,壞在哪呢,九月時肚皮去劃了兩大刀;好事呢,是我就此歇息了好幾個月,開始養豬生活。

  被禁錮的生活很難說清楚是什麼感覺,覺得肚皮每天都很痛,左躺右躺都不對勁,還癢得要人命,連膠帶都和皮膚作對,加上好幾個月不能洗澡,只能用擦的,覺得自己已經不只生菇,而是菇菇相連到天邊了。

  好幾個月後,當醫生松口說可以洗熱水澡那天,我差點站在浴缸裡不想出來,這輩子的「仙」簡直可以學濟顛師父拿來作伸腿瞪眼丸了……

  原來能衝洗熱水的感覺那麼好!

  至於有沒有餓死?

  幸好外援不斷,要不是有小弟來回奔跑送醫、男友三餐照拂、姊姊幫忙買菜……我斷然不會是現在這模樣,現在出門,大伙兒都說我的氣色比以前好,以前的紅蘋果總算有回來那麼一點,可見被補得很充足,心裡也難以言喻對家人的感恩。

  所以,家人很重要,家人很重要,家人很重要,因為重要所以要說三遍!

  這一生,自從離開學校後,我好像一直馬不停蹄的在工作,頭一次休息那麼久。

  休息真好,如果不要皮肉痛的話就更好了。

  大半年就這樣被我渡過去,轉眼又快過年了,唔,一點都沒有過年節的想法,平常日子比較重要。

  雖然對過年興趣缺缺,不過,今年倒真有新希望,那就是要對自己好不只一點!

  最後祝福大家新年快樂,紅包收多多!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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