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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璐璐 -【相公別裝傻(混吃等死之四)】《全文完》

米璐璐 - 相公別裝傻(混吃等死之四)

天啊!地啊!怎麼不論她叫什麼都不靈?
瞧瞧眼前古樸貧困的景致,以及身穿古裝的怪異人們
即便是她這能說能寫的言情作家,也會手足無措
這一切若非詭異的幻覺,該不會很不幸的穿越時空?!
唉,說起她的穿越人生真是悲慘又波折不斷
倒楣的事接連發生,甚至慘遭惡意霸凌和挾持
始作俑者就是那討人厭的富二代,兩人相見分外眼紅
沒想到他會因意外而變癡呆,硬是將仇人當親人
說得好像他們有不可告人的祕密,打定主意要娶她
眼看逃不了,她只好乘機一圓當有錢人的白日夢
樂得當個無憂無慮的米蟲,天天對著他下指令
享受他無遠弗屆的超強魅力,偶爾被吃吃豆腐
且破天荒的心弦悸動,鐵石心腸也化成繞指柔
如今只擔心他恢復正常,抑或心機深沉不是真的傻
那麼就算她願意不離不棄,也難保不被一腳踢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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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她是痛到昏過去的。

  然後……又痛得醒過來。

  再度睜開眼時,她率先見到一張髒兮兮的小臉蛋,哭得唏哩嘩啦,嘴巴不斷喊著「姊姊」兩個字。

  那是一名年約十歲的小正太,穿著灰色布料的……古裝?!

  古裝?古裝?古裝?!

  戚小嫿當下瞠大雙眼,看著眼前的小正太,卻因為口乾舌燥,加上喉嚨刺痛,無法說出完整的話。

  她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疼痛,勉強坐了起來,摸了摸疼痛的額頭,雖然包裹著藥布,但還是有濕濕黏黏的觸感。

  手再移回眼前,看見上頭沾染些許血漬,她微皺眉頭。怎麼自己受了傷呢?

  就在她發愣之際,一名同樣穿著有補丁的古裝的中年男子端著一碗藥,焦急的來到她的面前。

  「女兒,妳終於醒了。」他雙眼泛紅,看著她。「妳可急死爹了。」

  她根本沒有力氣說話,任由這自稱是她爹的男子將碗放到她的嘴邊,喝了一口之後,想要吐出來,可是他不斷的將苦澀的藥汁餵進她的嘴裡,她只好皺著眉頭,很努力的勉強吞嚥下去。

  好不容易喝完了藥汁,她骨碌碌的黑眸環顧四周,以有限的腦容量回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記得在昏迷之前,因為最近交完稿子,所以熬夜看著同行所寫的小說,寫的剛好就是時下最夯的穿越小說。

  可是看到一半,她頭痛的舊疾發作,想要去拿一顆止痛藥來止痛,還沒有站起身,就整個人重重的撞到桌角,摔在地上,接著不省人事。

  一醒來,她的眼前就出現這一大一小的古人,再看看家徒四壁的景象……

  馬的,這一切實在是太坑爹了!她忍不住套用小說裡的字句,暗暗咒罵。

  好,她穿越時空了。她暫時相信這個事實。

  眼前的古人不是穿金戴銀,她睡的也不是香噴噴、軟綿綿的大床,只有墊著一張草蓆,蓋著一條單薄的被子,左看右看,都不像是有錢人家的屋子。

  很好,她沒穿越成公主,也沒穿越成千金大小姐。

  一開始的穿越遊戲就搞得她等級這麼低,砍掉重練也沒必要一開始就給她這麼困難的新手任務吧?

  她想尖叫,可惜現在喉嚨痛得叫不出聲音,嘴裡又殘留著藥汁的苦澀味道,更是讓她有口難言。

  因此,她只能睜著一雙大眼,看著他們,希望眼前的景象就像泡泡一般的幻境,沒多久便會破的一聲全部消失。

  對!她一定是在作夢。她在心底催眠自己。

  也許是那苦澀藥汁的關係,她的眼皮又沉沉的垮下,直到真正沉入黑暗之中……

  不要緊的,一切都是幻覺,嚇不倒她的。

  只要她再次睜開雙眼,一切都會恢復原狀,她肯定是看小說看到走火入魔。

  也許是因為職業病的關係,把幻想的夢境與現實搞混在一起了,只要等她再度睡醒,一切都會消失的。

  穿越時空?!

  噢,她才不會那麼倒楣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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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戚小嫿一出生就因為剋父剋母而被丟到育幼院,長相又沒有特別討喜,也沒有特別甜美,嘴巴又不甜,因此十八歲之前都沒有人領養她。

  等到她滿十八歲了,原本還想厚臉皮的賴在育幼院混一口飯吃,院長也許看出她的心思,直接把她一腳踢出育幼院,讓她半工半讀的完成大學學業。

  在就讀大學的期間,她因為國文造詣不錯,常寫一些無病呻吟的文章投稿,賺取稿費當做生活費,直到畢業。

  大學四年養成讀讀寫寫的習慣,畢業之後照樣改不了那嚮往自由的個性,她發現自己的腦袋裡有著無窮無盡的幻想,最後竟然也達成了她的夢想,成為一個作家。

  說作家是抬舉自己,最多就是言情出版社的一個小寫手,雖然沒有大紅大紫,但是至少生活還過得去。

  她就是想要過平靜的生活,怎麼倒楣的事情老是發生在她的身上呢?

  戚小嫿真想仰天長嘯,可惜當她再度醒來時,眼前這一大一小的男子以可憐兮兮的雙眼直盯著她。

  一開始她假裝淡定,畢竟看了無數本的小說,身為女主角,都要很鎮靜的接受這一切的發展。

  她得先弄清楚自己這一世的身分,最簡單的方式就是裝失憶。

  原來這個身軀也叫做戚小嫿,眼前的中年男子叫做戚高中,是個落魄的秀才,也是她的爹親,小正太則叫做戚小冉,是她的弟弟。

  至於她的娘親嘛……一生完弟弟就掛掉了,留下他們三人相依為命。

  古人說得好,百無一用是書生,戚高中這名字取得太爛,雖然是城中的第一秀才,卻擁有百年考不上狀元的命,在現代而言,就是沒有當公務人員的命。

  想當公務人員,領政府的薪水,雖然很好,但是戚高中一直未高中,只能在小村子裡當夫子,賺取微薄的薪水,不僅是個生活白癡,還常常讓米缸見底。

  聽戚小冉說起「戚小嫿」,他可是萬般崇拜自己的姊姊,聽說她寫得一手好字,家裡的糧食也大多是她張羅的,只是前不久在某天的傍晚,家裡又沒米了,她只好到後山,想挖些野生地瓜,一不小心失足,跌進一旁的山崖,還好福大命大,跌到崖邊的山壁上,沒跌個粉身碎骨,不過腦袋撞破了一個大洞。

  好吧!原來她的前身是這樣掛掉的。

  趁著養病,她想搞清楚一切設定,沒想到今天門外突然傳來喳呼聲,要戚高中滾出來。

  此時家中只有她與弟弟戚小冉在家,由於弟弟年紀還小,最後還是得由她下床查看,不管弟弟如何搖頭制止,她終究打開了木門。

  門外站著一名小廝,小廝後面則是站了個傳說中金光閃閃的富家少爺,手上拿著紙扇,十分礙眼的搖呀搖的,一副囂張的模樣。

  「戚高中,欠錢還錢!」小廝扯開嗓門大吼,「今天不還錢,就打斷你一條腿。」

  「想打斷誰的腿?」儘管身子還有些孱弱,臉色還有些蒼白,不過戚小嫿雙眼一瞇,板起娟秀的小臉,倒還挺嚴肅的。

  「欠錢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欠堯府的錢,豈有不還的道理?」小廝代替主子開口,不斷的想要加強氣勢。

  她瞟了那道白色身影一眼,他的皮相長得挺不錯的,五官端正,穿著古裝的身材修長健碩,烏黑的頭髮梳了個髻,濃眉桃花眼,高鼻薄唇,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臉……

  當她還在觀察他們時,她的衣角被拉了拉,低頭一看,弟弟也跟著出來了,只是被嚇得臉色蒼白。

  「欠什麼錢?」她雖然一臉病容,但是看起來一副威武不能屈的驕傲模樣。

  「姊姊……他們是壞人……」

  「壞人?」她才剛搞清楚人物設定,背景都還沒有弄明白,卻突然跑出一個程咬金。「你說他們嗎?」

  「上次他們來咱們家,要爹把房子賣給他們,可是爹不從……」

  「然後呢?」難不成惡霸揍了爹?

  「姊姊,妳就拿著掃把將他們轟出去了。」戚小冉毫不猶豫的說出她的事蹟。「姊姊說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咱們再窮,也不能向惡勢力低頭。」

  惡勢力?她又看向前方的那對主僕,的確是有些仗勢欺人,但說是惡勢力……還有待商榷。

  「你們想賴帳?」小廝上前,亮出一紙契約。「這可是妳爹親自簽的名和蓋的手印。」

  她定睛一瞧,發現上面確實是寫著「戚高中」三個字,又忍不住望向戚小冉。「你……爹什麼時候去借的錢?」

  戚小冉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別裝傻。」小廝得意的望著她,「戚秀才說女兒生病,所以向我家少爺借錢,現在欠錢還錢。」

  「還錢期限三個月,算算時間也才過了半個月。」她可不是文盲,看得懂紙上寫的毛筆字體。「你們現在就來討債,不是擺明了來找麻煩的嗎?」

  小廝一愣,原本的氣勢縮減一大半,縮了縮肩膀,回頭望了自家少爺一眼。

  堯忍冬俊顏一板,橫眉一挑,不悅的開口,「本少爺借錢給你們就是老大,現在我要你們還錢就得還!」

  哇靠!他有夠囂張的。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白紙黑字,期限三個月,有本事你現在把我拎到官府告我啊!」

  堯忍冬初次見到她時,她就像一朵傲梅,一副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的模樣,如今她身上更多了一股比他還要囂張的氣勢。

  「妳真以為我不敢告官?」他一雙火眼金睛回瞪著她,「這太守城連衙門都要看我臉色三分,妳區區一個市井小民……」

  「那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她撇了撇嘴角,不惜以言語激怒他,「我就不信天子腳下沒有王法,可以讓你們官商勾結。」

  「妳……」

  「小冉,去柴房找把柴刀給我。」突地,她溫婉的朝弟弟一笑,在他的耳旁輕聲的說:「快去。」

  戚小冉不敢怠慢,連忙拔腿衝向柴房。

  不一會兒,他手上拿著一把柴刀,疾奔而來。

  小廝與堯忍冬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急忙退後一步。

  「少爺,小心!」小廝張開雙臂,擋在堯忍冬的面前。「妳好大的膽子,上次拿掃把攻擊我家少爺,今日拿把柴刀想做什麼?」

  她接過沉甸甸的柴刀,眉眼一挑,望著他們,「拿柴刀還能做什麼?不就是砍砍廢柴嘛!」她毫不畏懼的挺直腰桿,揚起冷冷的笑容。

  堯忍冬瞪著不斷逼近的女人,忍不住大聲斥喝,「妳敢?」

  「我有何不敢?」她涼涼的開口,「有道是一文錢逼死一條好漢,而我又是一名弱女子,拿什麼錢來還?反正你把我逼急了,也不就是逼著我們全家去跳海自盡,橫豎都要死,倒不如再拖個伴下黃泉,雙雙對對、不孤單寂寞呀!」

  「少爺,這女人瘋了。」小廝連忙將自家少爺往後方擠。「咱們要不要先打道回府,再多找幾個人來幫忙?到時就不怕這丫頭……」

  「妳……好樣兒的!」堯忍冬將手上的紙扇一收。「妳這不知好歹的村姑野婦竟然敢威脅本少爺,等本少爺回去找幫手,下次再來,肯定要妳好看!」

  他看見她的眼裡有著堅定的決心,高舉的柴刀還當真朝他的面前劈下,還好小廝眼明手快,將他帶到一旁,否則恐怕就像木柴一般被劈成兩段了。

  她也不想跟他廢話,柴刀隨隨便便在他們的面前揮呀砍的,總算把他們主僕兩人嚇跑了。

  瞧著他們落荒而逃的背影,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姊……姊姊……」戚小冉在她的背後囁嚅的叫喚,大眼裡淚光閃爍。

  原本還想要罵髒話,可是看到他那賣萌的可憐表情,她只好把到嘴邊的髒話又吞回肚子裡。

  「沒事的。」她朝他一笑,「欠錢,咱們就還錢,沒什麼大不了。」

  她牽著他的手,往屋內走去。

  然而她的內心正不斷的激動翻騰著,無語抬頭,想向蒼天怒吼一聲──

  穿越時空,真他的香蕉個拔樂坑爹啊!

  ※※※※

  穿越時空的女主角通常都有異於常人的優點,所以到了古代,都能像開了外掛一般如魚得水的適應。

  就算沒有專長,也會有個高、帥、富的男主角出來接駕……小說果然都是騙人的,當她真正遇到時,根本就是一貧二窮三低賤。

  戚小嫿身邊還帶著一老一少的拖油瓶,雖然她很想丟下他們父子倆落跑,但是好歹戚高中還為了救女兒,跑去跟堯府借錢,她就算沒心沒肺,也得還他們這一筆。

  身為一個能說能寫的言情作家,面對重重的困境,她想也許可以利用自己的長才賺錢,於是來到城鎮裡最有名的豪華酒樓,應徵說書先生的職缺。

  「是個姑娘?」掌櫃見到她,很快便識破她是女扮男裝,因為那遮掩不住的女人天生嬌態,眉頭一皺,揮了揮手,要她離開酒樓。

  哇靠!這麼看不起她?她暗罵幾句髒話,不過畢竟出外求生不容易,低聲與掌櫃商量一會兒,盜用金庸伯伯某段武打畫面,唬得掌櫃的表情由不屑轉為驚豔。

  最後掌櫃不但沒將她掃地出門,還奉為上賓,決定與她訂約,把她留在酒樓當說書先生。

  謀生的工作找到了,再來就是要在期限內把欠款還完,不過一下子要她找到那麼多錢也沒辦法,所以決定預支薪水,暫時先渡過眼前沒飯吃的難關,然後再想想怎麼利用這份工作增加收入,才能在短時間內還錢。

  找完工作,她與弟弟戚小冉一同走在城裡,逛街本來就是女人最大的興趣,體驗一下穿越時空後在古代購物的樂趣。

  因此她像個孩子,四處走走看看,很像是走在傳統市場,只是小販全都換上古裝,大聲吆喝著,而一旁還飄散著各種食物的香氣。

  她摸摸身上的荷包,買完白米後還可以給弟弟買一支糖葫蘆,而她則是買了一塊甜糕,姊弟倆難得優閒的在城裡逛著。

  有道是地球是圓的,更別說城鎮是方的,冤家總是路窄。

  當她與弟弟打算打道回府時,差一點被左方的駿馬踩踏而過,還好騎在馬背上的男人眼明手快的拉了繩,前方的一對馬蹄高高抬起,馬聲嘶嘶噴響著。

  驚魂未定之際,她才發現這匹黑馬不僅高大,就只差一點點,那有力的馬蹄便踩在她與弟弟的身上了。

  「找死嗎?」騎在馬背上的男人冷聲罵著。

  她回過神來,終於看清楚那個男人的長相。

  「是你!」他X的真倒楣,走到哪裡都能遇到債主堯忍冬。

  他雙眉一挑,看清楚這一大一小的身影。「原來是妳!擋住本少爺的路,是想下跪求本少爺嗎?」

  呸!她露出不屑的表情,頭一次見到財大氣粗又沒文化的富二代,出口總是拿錢壓死人的話。

  「我對堯二少爺是避之唯恐不及。」她揚起假笑,「不知道堯二少爺策馬快奔是要趕去投胎呢?還是要趕去造橋鋪路,積點陰德呢?」

  她一字一句明明說得客氣,堯忍冬聽了卻是刺耳得緊。

  每次見到她,他的心情就惡劣許多。

  不管是在府裡,還是府外,每個人見到他總是必恭必敬,再不然就是彎腰巴結,像一隻狗似的拚命搖尾巴,唯有這個窮酸女的下巴老是抬得比他還高,讓他想要挫挫她的驕氣。

  只是沒挫到她的驕氣,反倒教他生了一肚子的窩囊氣。

  若不是他趕著出城,早就下馬給她一點顏色瞧瞧了。

  「算了。」他忍。「等你們還不出錢的那一天,本少爺還有其他機會可以好生折磨妳,肯定會讓妳無家可歸,就連城裡也待不下去。」

  「噢。」她不怒反笑,「那我就拭目以待。」

  他瞪著她,她也毫不畏懼的瞪回去,直到她哼了一聲,牽著弟弟的手往一旁走去。

  看著她驕傲的背影,他氣不過,於是大喊,「連妳的家人,我也不會放過。」

  戚小冉微微瑟縮身子,害怕的挨到她的身旁。

  嗯哼!她磨了磨牙,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被人恐嚇,氣得轉身,將手上的甜糕丟了出去,可惜沒去中他,令她忍不住脫下腳上的繡鞋,用力的朝他的臉扔過去。

  這一次繡鞋很精準的飛向他的臉,只可惜就差那臨門一腳,他動作更快的接住繡鞋。

  他不敢置信的瞪著她,一個有教養的姑娘不會當街脫鞋,更不會把鞋子砸向他的臉。

  Shit!她暗暗咒罵,還嘖了一聲。

  「潑婦!」他眼底流露出鄙夷的光芒。

  「混蛋!」她不甘示弱的頂嘴。

  他氣得頭頂都要冒煙了,但還是將這口氣吞忍下來。「若不是我急著出城,必定將妳送官嚴辦,賞妳幾個嘴板子。」

  她朝他做了個鬼臉,以為他會將繡鞋丟還給她,沒想到他只是冷哼一聲,扯動韁繩。

  「哇靠!把我的鞋子還……」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吃了滿嘴的沙塵,眼睜睜的看著他騎馬離去。

  厚!冤家路窄不打緊,還讓她賠了夫人又折兵,那繡花小鞋就此一去不回頭……

  ※※※※

  戚小嫿以為體驗穿越時空已經很悲慘了,沒想到一醒來還得背上一筆債務,甚至還被有錢人霸凌。

  不過這些都不打緊,反正她已經找到工作,只要努力奮鬥,總可以在期限內把欠款還清,如果真的還不出來,最慘的下場也只不過是他們一家人捲鋪蓋搬到茅草屋。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人生竟然還會發生比她的遭遇更悲慘的事──

  在她丟了繡鞋的幾天後,一名中年男子領著好幾名大漢匆匆前來,手上還捧著一只木盒。

  她看著他們,不禁心生疑惑。

  這時,對方表明了身分,「姑娘,我是堯府的堯總管。」

  「有事嗎?」她露出防備的神情,「我記得還錢的日期還沒到,沒必要擺這麼大的陣仗吧?」

  「戚姑娘,妳誤會咱們的來意了。」堯總管露出溫和的笑容。「我只是想向戚姑娘求證一件事。」

  「什麼事?」她皺著眉頭,不解的問。

  他捧著木盒走到她的面前,接著打開盒蓋,向她展示裡頭的物品──一只繡著小花的青色繡鞋。

  這只鞋不僅眼熟,上頭的小花旁還繡著「小嫿」兩字,就算她想賴也賴不掉。

  但她還是佯裝鎮定,試探的問:「這是你家少爺送還給我的嗎?」

  「所以這只鞋子確實是戚姑娘的?」堯總管十分慎重。

  「你們都找上門來,不就是要我承認嗎?」她撇了撇嘴,膽大的伸出手,拿起木盒裡的繡鞋,然後踢掉右腳的鞋子,直接穿上。

  眼見繡鞋十分合腳,堯總管的雙眼瞬間發亮,「找到了!」

  她愣了一下,還來不及開口,只見身旁的大漢們將她團團圍住,並左右開弓的架住她,不等她抗議,就將她扛了出去。

  「你們做什麼?」她腳尖離地,根本無法動彈。「放我下來……」

  「快,快將她帶回府裡。」堯總管不顧她的反抗,不顧戚高中的叫喚,也不顧左鄰右舍的議論紛紛,連忙要眾人將她送進馬車,揚長而去。

  被挾持的戚小嫿只想到欠錢不還,人家直接上門擄人,把她推進馬車,一路往未知的前方而去。

  靠!為什麼她的穿越人生這麼波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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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當戚小嫿被帶進華麗的堯府後,她不得不睜大雙眼,眼底充滿讚嘆、驚喜,還有羨慕。

  原來古代有錢人家的宅第不輸給現代的豪宅,那華麗的琉璃瓦、古色古香的鳳簷雕柱,還有假山流水,教她看得眼花撩亂,更別說那數不清的奴僕、婢女。

  她幾乎是被抬進堯府的,足尖才一落地,身子便被人狠狠一撲,力道大得令她退後幾步,來不及穩住身子,便跌到紅地毯上。

  「娘子……」

  這一句「娘子」叫得好激烈,叫得好銷魂……

  不,不對。她被撞得眼冒金星,「娘子」兩字就像一記悶雷,震得她連忙定睛一瞧。

  哇靠!她又忍不住想罵髒話了。

  難道真是惦記著她欠錢不還,前來綁架,強行要錢?

  只是……這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堯家二少怎麼變得怪怪的?而且,現在又是在演哪一齣?

  他一反冷冽態度,像一隻初生的小狗,趴在她的身上,嘴裡還不斷的喊著「娘子」。

  對,她沒聽錯,也沒有幻聽,眼前的堯忍冬確實是開口叫她……娘子?!

  「滾開!」她努力將他高大的身子推開,無奈再怎麼推,他還是像牛皮糖一般趴在她的身上。

  「不要……不要……」他孩子似的執著,不顧任何人的目光,在她身上耍賴。

  她的額頭出現三條黑線。這位少爺究竟在演哪一齣啊?

  都還沒有搞清楚情況,她便聽見一陣紛沓的腳步聲,接著見到好幾名男女老少走進廳內。

  「是她嗎?」一名風韻猶存的婦人急急忙忙來到她的面前,急切的神情隱含著一抹關心。「冬兒,別這樣,你快起來……」她伸出手,想拉起他。

  堯忍冬卻撥開婦人的手,緊緊的環抱住戚小嫿的腰,抵死不從的用力搖頭。

  戚小嫿渾然不知到底發生什麼事,眼角餘光瞥見許多雙腳站在一旁。

  「這成何體統?還不快將二少爺拉開!」突然,一道男性嗓音大聲響起。

  大夥匆忙上前,將堯忍冬與戚小嫿拉開。

  好一會兒,她被人從地上扶起,這才有空檔觀察四周。

  為首的男人年約五十,身旁站了許多名長相不錯的女子,身後則站著幾名年輕男子,年紀與堯忍冬差不多,流露出輕視的眼神,一副不齒的樣子。

  她拍掉衣裙上的灰塵,面對這麼大的陣仗,雖然有些茫然,但還是得佯裝鎮靜。

  自從穿越時空之後,她還有什不能適應的?

  於是輕咳一聲,在眾人手忙腳亂之際、她更是顯得從容不迫。

  「請問,有誰能跟我解釋這一切呢?」

  所有的人有志一同,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為首的男人正是堯府的老爺、一臉精明的打量著她,劍眉緊蹙,好半晌才開口,「妳叫戚小嫿?」

  「是。」她簡單回答,沒有一絲拖泥帶水。「請問你們找我有事?」目光又忍不住落在一旁吵鬧的堯忍冬身上。

  他像個孩子一般大吵大鬧,又叫又咬,好不容易掙脫奴僕們的箝制,邁開長腳,又來到她的身邊,把她當做布娃娃一般緊緊擁在懷裡,神情戒備的看著眾人。

  「我要她,她是我的娘子……你們都別過來,別過來!」他大叫。

  這到底是在演哪一齣?她被他煩得都上火了。

  「閉嘴!」她回頭,瞪他一眼。「你能不能安靜一下,讓我搞清楚狀況?」

  她這麼一吼,他覺得好委屈,但還是乖乖的閉上嘴,雙手依然緊緊的抱著她。

  親眼目睹她輕易的讓一個又吵又鬧的男子變得安靜,所有人的目光更是集中在她的身上,就連堯老爺也面露難色,仔細的觀察著她。

  她雖然穿著粗衣布裙,簡單的髮髻上只有一枝樸素的玉釵,外表嬌小而清秀,與在場所有女子不同的是,她身上散發出難以言喻的氣質。

  她不像普通姑娘那般羞澀與膽怯,雙眼膽敢與他對上,甚至還有幾分質問的意味。

  「如姑娘所見,吾兒因為外出遇上意外,被人發現時,已是這副癡兒的模樣,一醒來,他一個親人都不認得,口中不斷喊著『戚小嫿』,手中緊抓著一只繡鞋,堅稱妳是他的娘子。」堯老爺解釋。

  很好,她無言了。

  為何堯二少爺單單記著她呢?莫非在他出事之前,她對他丟鞋子讓他印象深刻,才會只記得她一人?記得她一人就算了,腦中殘存的記憶還是錯亂的……

  她還在怨嘆老天爺讓她穿越時空,卻為什麼不給她灑狗血的劇情,原來是因為高潮才要襲來。

  這下子她後悔自己開口問了,忍不住清了清喉嚨,「咳咳,你們應該不會相信他的胡言亂語吧?」

  「不信。」堯老爺搖頭,「可是一見到他對妳的反應,我們不得不懷疑,在吾兒發生意外之前,是不是與妳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噗哧……她根本笑不出來,只覺得氣悶於胸。

  她與堯忍冬有不可告人的關係?見鬼的幾毛錢關係……好吧!她承認確實是欠他錢,但這也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吧?

  「我有幾件事想要澄清。」她覺得事情演變得比她想像中還要離譜,急忙開口,想要撇清,「第一,本姑娘跟他只有債務關係,而且欠錢的人還是我爹;第二,我與他只不過見了三次面,沒有所謂的『不可告人』;第三……」

  「那為何吾兒會有妳的一只繡鞋?」另一名婦人忍不住跳出來,大聲質問,「一個好姑娘是不會隨意將自己的繡鞋送給男人,除非……除非……」就算她已成了婦道人家,但有些話還是無法說出口。

  除非……婦人要說什麼,戚小嫿大概想得到,於是接著說下去,「我沒和他亂搞男女關係。」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因為所有的人都驚詫的望著她。

  好吧!她不該在民風保守的古代大剌剌的說出這麼前衛的話,讓她像個異類,被他們審視著。

  在彼此震驚和僵持之下,環抱著她的男人又開始大吵大鬧,拗著脾氣大喊,「娘子,我要我的娘子!小嫿,妳就是我的娘子……」

  堯老爺與夫人們面面相覷,圍在一起,商量著什麼事。

  而她則是得應付這超大的牛皮糖,肌膚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臉龐承受著他鼻嘴噴出來的熱氣。

  她忍不住用手將他的俊顏移開,但他依然死命的想要用臉龐磨蹭她的小臉,兩人就此展開一場拉鋸戰。

  這時,堯老爺有如皇帝下旨,嚴肅的開口,「就這麼決定。」

  她一頭霧水的望著他,「決定什麼?」

  「近日之內,堯府會將妳迎娶進堯家大門,成為吾兒的側室。」

  啥?!

  戚小嫿忘了抗拒,傻乎乎的看著眼前的人群,忽然之間像是烏雲罩頂,她整個人籠罩在一團黑暗之中。

  想逃,她再也沒有機會。

  ※※※※

  故事能不能別進行得這麼快?

  當戚小嫿被帶送回戚家後,第一件事就是決定捲鋪蓋走路。

  她連忙吆喝,要老爹與弟弟收拾一些值錢的家當,連夜就離開這個小村子。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薑還是老得辣,堯老爺大概早就知道她會連夜逃跑,派人在她家門口堵著。

  堯總管提著燈籠,面帶笑容,「戚姑娘,這麼晚了,上哪兒呢?」

  哇靠!她臉部的肌肉全都糾結在一起,更別說內心的糾結像是麻花一樣。

  逃跑不成,還被逮個正著,看來堯老爺也不是一個好應付的對象。

  「月黑風高,戚姑娘一家大小出門也挺危險的,不如讓老奴和奴僕們送你們一程,成嗎?」堯總管笑問。

  她緊抿著唇,一語不發。

  一旁的戚高中忍不住開口,「女兒啊,咱們這麼晚要上哪兒呢?還有,妳白天被堯府的人帶走之後,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他看見她一臉陰霾的回來,問她話也不說,然後便要他們收拾一些貼身用品,半夜還將他們喚醒,準備出一趟遠門。

  可是才踏出大門,便見到有堯府的奴僕們守著,他們又退了回來。

  「戚老爺,戚姑娘沒跟你提起嗎?」堯總管上前,客氣的開口,「等明天一早,我家老爺便會派媒婆來向你家姑娘提親,到時堯、戚兩家結為親家,對於戚老爺可是有利無害。」

  「親……親家?」戚高中一臉驚恐的望著女兒。「女兒,這是怎麼回事?堯府要向咱們家提親?」

  「堯府說娶就娶?」戚小嫿望著堯總管,「只要我不點頭嫁人,你們堯府有多少能耐逼我嫁?」

  堯總管也沒動氣,只是慢條斯理的自袖子裡拿出一張紙。「這是我們從二少爺那兒找出來的借據,如果戚姑娘還不出錢,那麼咱家老爺便會去報官……」

  「去報官吧!」她揮了揮小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爹,你就到大牢裡蹲個幾天吧!等我攢夠錢,再把你從牢裡贖出來。」

  開玩笑,坐幾個月的牢總比她嫁進豪門裡受罪來得好。再說,她根本沒打算一穿越時空就嫁人啊!就算她沒野心,好歹還想調戲其他小哥啊!

  「女兒啊……」戚高中是老實人,一聽見女兒要他去蹲苦牢,連忙搖頭求饒,「這不成!爹還想考個官,如果現下進入牢裡,那爹這輩子的努力就白費了,再也無法去應試。」

  她的臉很臭,看著戚老爹不斷的向她苦苦哀求。

  「戚姑娘,妳也要想想妳弟弟的未來,若是妳嫁進堯府,這筆借款肯定能一筆勾銷,可以為戚家帶來多少的好處呢?」堯總管苦口婆心的說服她。

  她瞪著眼前這隻老狐狸,不愧是經過堯府的調教,每一字、每一句都帶著誘人的利益。

  「咱們何必把事情搞得複雜再來處理呢?趁現在事情還單純,就趕緊辦一辦吧!」堯總管說得理所當然。

  戚小嫿的內心非常糾結,不斷的無聲大喊:狗血不是這樣灑的吧!

  她才稍微適應古代生活,接踵而來的事件卻發生得令她措手不及,原本的死對頭竟然要娶她了?!

  「堯府是大戶人家,理應要娶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娶我這種貧戶人家的女兒,豈不是拖累你們?」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就看上她呢?

  「這……」堯總管愣了一下,然後輕嘆一口氣,「雖然二少爺失去記憶,但是府裡這麼多人,他只記得妳一人,也許只有妳才能讓二少爺恢復記憶。」

  「就……就這個原因?」馬的,她就那麼倒楣?!「你們沒想過他是摔壞了腦袋,該尋找的是大夫,而不是我?」

  「老爺和大夫人尋遍城中有名的大夫,可是大夫們都說二少爺的頭部受到重創,不但失去記憶,行為還退化到幼童階段,若要讓二少爺恢復原狀,最好從他記得的人事物開始……自從二少爺醒來,第一個想見的人就是妳,見不著妳便整日大吵大鬧,也只有妳才能安撫他的情緒。」

  好吧!她徹底無語了。誰教她是堯忍冬該死的、唯一惦記著的「人」!

  可是他們知不知道堯忍冬為什麼要記得她啊?還不是因為她和他吵了好幾次的架。

  這該死的堯忍冬,到底哪根筋不對勁,竟然把仇人記成親人?

  天啊!地啊!她怎麼叫都不靈了。

  這才是最大的悲劇啊!到底是誰想出來的爛戲碼,才一開始就把她送進狼窟裡?

  戚小嫿無聲的悲泣,看來這來得又急又快的逼婚是逃不掉了。

  好吧!她認了。

  該來的躲不掉,就像老天爺也沒有問她有沒有意願穿越時空,就直接把她送來古代。

  突如其來的一切一定是要考驗她的反應,而她快速的在心底分析一遍,不管堯忍冬是真傻還是裝傻,反正現在她是堯府決定迎娶的媳婦,未來吃香喝辣的肯定少不了她的份。

  接下來的生活,她根本就不用煩惱米缸裡有沒有米,甚至還可以養活窮酸秀才戚老爹,以及年幼的弟弟……

  至於她……嗯,洗澡有人燒柴,吃飯有人餵,伸手有人給錢的日子……這不是她之前老是喊著想當有錢人的白日夢嗎?

  轉念一想,她倒也不這麼抗拒了。

  不是有句諺語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嗎?一群天兵降臨,她這個老神在在,看過無數宮鬥、宅鬥的現代人,還不能應付這群人嗎?

  戚小嫿在心底評估一下,本身惡劣的條件也找不到更好的發展,不如就先踩著這塊踏板,堯家在城裡是數一數二的富商世家,她還怕撈不到一點好處嗎?

  喔呵呵……她忍不住揚起笑容,一掃之前的陰霾。

  她挺直腰桿,「只要堯老爺答應我幾個條件,那麼我便心甘情願的嫁進堯府。」

  「成。」堯總管點頭,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嫁人一事就這麼定案了,畢竟人往高處爬,她沒道理把這大好的機會往外推。

  ※※※※

  戚小嫿對堯忍冬認識不深,所以知道的事情也不多。

  只知道這位少爺的腦子有病,老是以欺負窮人為樂,而剛好她就是那名窮人,現在她又證明他真的腦子破了一個大洞。

  時間往前推一點,也就是她在城裡遇見他趕著去投胎的那一天,他急著出城辦點事情。

  詳細情況沒人知道,只知道當晚他血淋淋的躺在荒郊野外,若不是路過的樵夫發現了他,恐怕他早已下黃泉找閻王泡茶聊天去了。

  救回一條命的堯忍冬,醒來之後卻什麼都不記得,行為還退化到幼童階段。

  簡單一句,他變成白癡了。

  嫁給堯忍冬原本是一件讓人又嫉妒又羨慕的事情,可是他變成癡兒的消息一傳出府,原本與他訂親的女方也慌慌張張的將婚約解除了。

  畢竟嫁給一個沒有前途的癡兒,未來在堯府恐怕也沒什麼地位,曾經與他燕好過的姑娘們紛紛走避,就怕沾染上麻煩。

  於是這樁婚事就在變成癡兒的堯忍冬的拗脾氣之下,十分詭異的拍案決定。

  戚小嫿提出來的聘金,堯老爺二話不說便點頭答應,她甚至還要一棟房子、一張房契送給戚高中,最後在她的堅持下,由側室扶成正室。

  堯府一開始拒絕,但是拗不過堯忍冬的堅持,堯老爺在毫無方法的情況下,也只好勉強答應。

  她心想,到時要是在堯府混不好,翻牆走人,戚老爹和弟弟也不需要她擔心了。

  後路都鋪好了,也確定銀子入了荷包,她才答應穿上嫁裳,在最短的時間內嫁進堯府。

  只是她沒嫁過人,一整日就隨著喜娘兜轉,折騰了一天,終於被喜娘扶進新房,隨即不顧旁人的呼喊,急著把鳳冠摘了下來。

  「出去,全都出去。」她把府裡的丫鬟和嬤嬤都趕出新房,只想偷得一時的安靜。

  終於,新房裡只剩下她一個人,這才能好好的坐在桌旁,連忙倒了一杯水,潤潤乾澀的嘴。

  她環顧四周,新房的擺設十分氣派,尤其是一旁那超大的紅木床,上面還有軟軟的床墊,外頭有好幾名丫鬟供她使喚。

  觀察完環境之後,她餓得前胸貼後背,桌上擺了好幾道菜餚,立刻伸出手,撕下一隻烤雞的腿,往嘴裡塞。

  自從穿越時空後,她再也沒有這麼大口吃肉,因為太窮買不起。

  才吃了幾口,她就聽見外頭傳來吵鬧聲。

  「娘子,我要找我家娘子。」堯忍冬的聲音愈來愈近。

  很快的,新房的木門被打開來。

  她正好咬著雞腿,擔心被人瞧見。

  還好年紀較大的嬤嬤將堯忍冬推進新房之後,馬上把門關上。

  穿著新郎服的堯忍冬全身紅通通,十分喜氣,露出憨傻的笑容,高大的身子搖搖晃晃的撲到她的面前。

  「娘子……」他開心的大喊,「我好想妳……」

  噗哧……她差點吐出口中的雞肉,但還是空出一隻手,把他的俊顏推開。「滾開。」

  他看著她,一副可憐的模樣。

  她只好嚥下口中的雞肉,指著前方的椅子。「坐下。」

  他果然是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原本難搞得像個小孩,隨即乖乖的往她面前一坐,還揚起好看的笑顏。

  可惡!她暗暗咒罵。這男人笑起來怎麼這麼好看?她以前都只見他皮笑肉不笑的死人模樣,沒想到綻放笑顏竟然這麼陽光,幾乎閃瞎了她的眼睛。

  「娘子。」他笑呵呵的坐在椅子上,臉上有掩不住的興奮。

  看著他單純的表情,聽著他那親密的叫喚,她臉部的神經微微抽搐。

  她一邊吃東西,一邊以眼角餘光看著他,他看起來有點坐立不安,卻又不敢違背她的意思。

  這樣的動作讓她很想笑,想起以前育幼院院長養的那隻大狗,老是不安分的橫衝直撞,惹得眾人生氣,可是每次院長只要一下命令,牠總是搖著尾巴,乖乖的坐下。

  眼前的男子就像闖禍的小狗,只有她能下指令。

  「吃飽了嗎?」

  他用力的點頭,「娘子,妳吃飽了嗎?」

  「還沒。」她才啃了一隻雞腿,還沒填飽肚子。

  「娘子快吃。」他拿起筷子,拚命夾菜,放到她的碗裡。「吃完,我幫娘子脫衣服。」

  噗……她又差點噎到,白了他一眼。

  「脫我衣服做什麼?」

  這男人是真傻還是裝傻?

  裝傻也裝得太急躁了吧?這麼快就掩不住他的色性,想要上演十八禁?

  他側著頭,想了一下,然後老實的開口,「何嬤嬤教我,說新婚之夜要叫娘子幫為夫的脫衣睡覺……不過冬兒會自己脫衣服,就不用娘子幫忙了,所以是我幫娘子脫衣服。」

  她臉色泛綠,覺得要重新教育這個男人,於是清了清喉嚨,「我不管以前你都聽誰的話,現在你娶了我,日後我說什麼,你都要乖乖聽話,知道嗎?」

  他沒有任何異議的點頭。「我聽娘子的話,那妳是不是不會離開我身邊?」

  「不會。」她隨口應答。「現在我還沒吃飽,你自己更衣、洗臉、漱口,然後上床睡覺,聽見沒?」

  他露出哀怨的神情,搖了搖頭,「我想等娘子一起睡……」

  見他如此黏膩,她心想,這男人退化到幼童階段,脾氣也同樣的執拗,沒有逼迫他一定要上床睡覺,應允他坐在桌旁看著她吃飯。

  她瞧他,他也笑咪咪的望著她,不同於之前那副冷硬的模樣,看久了,她還為他的目光感到有些不對勁。

  看他傻乎乎的模樣,她想要審視出一些蛛絲馬跡,無奈這男人也許是演技太好,也或許他是真傻,直到她吃飽喝足,都還沒有找出一丁點破綻。

  沒關係,從今晚開始,她有的是機會可以好好觀察他。

  只是……今晚她和他真的要睡在一張大床上嗎?

  戚小嫿愣愣的望著那張紅木床,頭部與胃部隱隱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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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戚小嫿一覺睡到天亮。

  好久沒有睡這麼柔軟的床舖,只是……好重。

  眼睛一睜開,她發現自己的身子被堯忍冬手腳並用的緊緊抱著。

  「喂!」她伸出手,毫不客氣的賞了他臉頰一巴掌。「你幹什麼?」

  昨晚睡前她不准他上床,只能睡在地上的軟墊上,沒想到他竟然趁她最沒防備的時候吃她的豆腐,簡直是找死!

  「唔……嗚……」躺在她胸脯上的俊顏無辜的抬了起來,看似迷濛的雙眼疑惑的瞅著她。

  那雙水汪汪的黑眸說有多無辜就有多無辜,簡直就像一隻幼犬,不但望著她,竟然還帶著幾分萌意。

  靠!她忍不住暗暗咒罵。她明明比較欣賞腹黑攻君,可是他這副萌到閃閃發亮的模樣莫名的扯動她的心弦。

  難道女人天生就有氾濫的母愛?見到他如此發萌的模樣,藏在她胸口內的心臟不禁多跳了幾拍。

  曾經是冷如冰山的男人,現下發出的電萌竟然如此強大,害她差點就招架不住。

  「唔什麼唔?」不行,她要克制住,在敵我未明的情況下,絕不能受到「美色」的誘惑。「誰准你爬上我的床?」然後毫不留情的將他踢下去。

  他發出可憐的慘叫聲,抬起無辜的俊顏。「娘子,好痛。」像個孩子似的扁著小嘴,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我睡不慣硬邦邦的地板,又看見娘子妳睡得香甜,就忍不住爬上床了。」

  她故意用鼻子噴氣,露出後娘一般的兇惡嘴臉。「好在我睡得好,就不與你計較,要是沒有我的允准,你再爬上來,我就捏爆你,聽到沒有?」

  「捏爆?」他側著頭,不解的望著她。

  「我可是練過北斗爆橘拳,小心我把你橘子捏成汁。」她大言不慚的恐嚇他。

  明明很幼稚,不過他的反應就像個孩童……嘖,她也只好降低智商,與他五四三。

  他的反應卻十分真實,在她的眼底,他的演技精湛,大概連影帝都沒有他這麼入戲。

  那寬大的肩膀抖得可真是自然,臉部細微的表情都做得很到位,劍眉微皺,高挺的鼻子翕張,該是刻薄的薄唇因為委屈而抿著。

  他贏了。她是不是應該給他拍拍手?入戲這麼深、這麼真,一個大男人能演到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樣,這樣的功力到底是練習多久呢?

  「娘子,我聽妳的話,妳能不能別對我生氣?」他在床下,小聲的說。

  望著他那泫然欲泣的模樣,以及澄澈的雙眸,又教她不得不相信他真的退化到幼童階段。

  可是她嫁進堯府不是為了陪他玩扮家家酒,好不容易找一個跳板,第一件事就是要找機會把自己的荷包裝滿,到時候才有錢落跑啊!

  於是她連睇他一眼都嫌賴,直接下床,而堯府的奴僕也訓練有素,一聽見房裡主子們的聲音,便以最快的速度將盥洗用具端進房間。

  梳洗完畢,換上堯府為她準備的衣裙,果然是有錢人穿的,款式不但華麗,而且摸起來還十分柔滑,更別說穿在身上有多麼舒服、輕盈了。

  當有錢人真好!她差點因為這種小幸福而淚流滿面,更堅定她一定要攢更多的錢。

  自屏風後頭走出來,戚小嫿又聽見堯忍冬那吵鬧不休的聲音,趕緊移動腳步。

  一探頭,她見到他抗拒婢女為他換衣服的動作,可是礙於他是主子,婢女只能又哄又騙。

  「站好。」終於,她看不下去了。

  聽到她的聲音,他隨即轉頭,露出笑容,「娘子……」他又想走到她的面前,可是一見到她板著臉,他的身子微微瑟縮。

  「聽話,把衣服換好。」她站在屏風外頭,看著他春光外洩的上半身,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是結實的肌肉令人流口水。

  是她看錯了嗎?

  內心的小惡魔正誘惑著她,在她回過神來時,已經來到他的面前,接過婢女手中的衣物。

  堯忍冬突然像個乖巧的布娃娃,沒有任何掙扎,隨著她的動作,好奇的往下移動視線。

  當指尖輕輕拂過他又硬又結實的胸膛時,她多想整個掌心貼上去……可惜當她抬起眼眸時,見到的是無比純潔的雙眸。

  她硬是吞下口水,此刻她的表情肯定很像正要玷汙清倌的嫖客。

  強忍住誘惑,她縮回邪惡的小手,眼觀鼻,鼻觀心,不再做任何遐想,迅速為他換上衣物。

  堯忍冬乖巧的配合她所有的動作,讓身旁的奴僕看得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與他一同長大的小廝萬金,看得十分吃味,枉費他與二小少爺相處二十幾年,在二少爺發生意外之後,唯一記得的人竟然只有幾面之緣的姑娘,把他這個貼身小廝都忘了。

  「好了。」她只為他整理細節部分,畢竟有句話說得好:給他魚吃,不如教他釣魚。

  接著她在一旁下令,指導他穿衣的動作。

  他的雙手雖然顯得有些笨拙,但是學習的速度其實挺快的,不像大家說的完全變成癡兒,無法自理生活起居,只是變得像一張白紙,需要有人教導他漸漸恢復以前的樣子。

  他的學習能力比她想像的來得快,教一次就學會穿好衣服,他的大掌又主動牽住她的柔荑,時時刻刻都與她黏膩在一起。

  原本她想甩開他的手,可是一對上他無辜的黑眸,她的心竟然又莫名的折服。

  算了,算了,與一個幼童計較只是浪費時間。她因為他的笑容太萌而做了讓步。

  ※※※※

  知己知彼,才會百戰百勝。

  戚小嫿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把堯府所有的人都弄清楚。

  戚家老爺是典型的古代傳統大男人,雖然有一名正妻,但是大腦管不住小頭,時常在外頭拈花惹草,有四、五名側室就是因為被他搞大肚子而迎娶進府裡,更別說借酒裝瘋搞大府裡婢女的肚子……

  好吧!她屈指數了數,一名正妻、九名側室,有五個兒子、八個女兒,前些年嫁出六個女兒,留在府裡的年紀還小,分別是五歲和最小的三歲。

  至於堯忍冬,雖然排行老二,卻是正室所生,更是嫡長子,在府裡的地位可以說是舉足輕重,大家都以他為中心。

  聽說他有一顆金頭腦,堯府數十間的商行全都由他一個人打理,掌握家中經濟大權。

  可惜出了一場意外,他變成了傻子,目前商行由他的兄長堯忍義和另外三名弟弟接手,雖無大好,但勉強可以撐下去。

  嫁進堯府好幾天,她其實整日吃好睡好,不論什麼事,只要出一張嘴,就有人幫她做好。

  而她唯一要做的工作,就是陪堯忍冬。

  這堯府看似平靜,可是她深知愈平靜的海面,底下肯定愈有波濤洶湧的漩渦。

  尤其近日堯家大嫂頻頻來到她和堯忍冬的房裡,表面上是關心她是否能適應府中生活,可是話中都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意味。

  「弟妹嫁進府裡這麼多天,不知有沒有在小叔身上找到一把鑰匙?」堯家大嫂噙著笑容,小心翼翼的問道。

  「鑰匙?」戚小嫿拿了一塊糕點,放到堯忍冬的面前。「什麼鑰匙?」

  她看堯家大嫂糾結這麼多天,最後只是問這麼一句?

  堯家大嫂一愣,隨即打哈哈的帶過,「沒事,我隨口問問,只不過就是擺放商行帳本的櫃子的鑰匙不見罷了。」她立刻轉移話題,「我見近日也轉秋了,府裡剛好來了個新的裁縫師,妳記得幫小叔和自己挑一些布料,做幾件款式好看的衣服。」

  她也不急著追問,就怕打草驚蛇,順著堯家大嫂的話題接著聊下去。

  兩人閒著沒事,聊到日落西下,堯家大嫂才起身離開,屋內就剩下她與堯忍冬。

  她看向他,他則是回她一記憨傻的笑容。

  兩人對看了一會兒,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撫她的臉頰,傻傻的開口,「娘子,妳長得真好看。」

  她?她愣了一下,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指,戳了下他的額頭。「誰都沒有你長得好看。」

  不是她誇獎他,而是他長得真好看,五官端正得教人嫉妒不說,還俊美得教人流口水,尤其配上他那老是上揚的嘴角……散發的電力教人招架不住啊!

  聽見她好聲好氣的誇獎他,他又露出勾人的笑容,咧開兩排潔白的牙齒。

  她忍不住嘆口氣,長得這麼好的男人,竟然變得這麼憨傻。

  「你真的變成傻子了嗎?」她的指尖輕輕戳著他的額頭。「為什麼賴上我當你的娘子呢?」

  想起初見他的時候,他與她可以說是水火不容,他總是沒有給她好臉色瞧,沒想到今天總是不吝嗇對她露出和氣的笑容,還處處依賴著她。

  此時的堯忍冬已非昔日的囂張少爺,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說服她,他已不是當初那一眼所見的他了。

  「我不傻。」他有些不高興的嘟起嘴巴。「不准娘子說我傻。」

  「好好好,你不傻。」她安撫他,突然想起堯家大嫂剛剛問她的一句話。「大嫂說你身上有把鑰匙……鑰匙現在在哪裡?」

  他眨了眨眼,隨手拿起糕點,就塞進嘴裡。「我不要死……死掉很恐怖……」

  她無奈的嘆口氣,有一種對牛彈琴的感覺。

  這時,他的貼身小廝萬金捧著水盆進來,偷偷覷了她一眼。

  她恰好與萬金對上眼,隨口問道:「萬金,你跟在你家少爺身邊這麼久,多少應該知道少爺身上是否放著什麼貴重東西吧?」

  萬金端著水盆的雙手微微顫抖一下。「奴……奴才並不知道有什麼鑰匙……」

  不知道才有鬼!她雙眼微瞇,她又沒提到「鑰匙」這兩個字,萬金根本就是不打自招。

  「噢,原來你全身上下最重要的就是帶著一把『鑰匙』啊!」她的雙手擱在桌上,笑嘻嘻的望著堯忍冬。

  他也笑呵呵的,拿起糕點,遞到她的嘴邊。「吃。」

  她張口一咬,像對待孩童一般的開口,「冬兒,你記不記得鑰匙藏在哪裡呢?」

  他側著頭,想了一下,最後還是不解的搖搖頭。

  兩個人又開始鬼打牆的對話,而她則是望向萬金,卻沒有逼問。

  畢竟她對堯府的了解還太少,有些事還是少安勿躁,別太急進。

  「二少夫人,該幫二少爺洗手,準備用晚膳了。」萬金低垂著頭,心虛的開口。

  「你忙吧!」她站起身。

  一旁的堯忍冬看了,也著急的站起來。

  「乖,讓萬金幫你洗手,咱們等等到前廳用晚膳。」

  她只要開口,難搞的堯忍冬都會乖乖照辦,安安分分的任由萬金伺候著,不像之前那樣吵鬧不休。

  萬金心中百感交集,自己伺候主子二十多年,沒想到主子記住的人不是他,而是見過幾次面,還曾經想拿柴刀劈死他們的女人。

  嗚嗚……少爺,你真是太傷萬金的玻璃心了……

  ※※※※

  一成不變的夜晚。

  戚小嫿同樣指使堯忍冬睡在鋪了軟墊的地上,自己則是躺在床上,然而這晚她卻是難以成眠。

  想起堯家大嫂試探她,提到「鑰匙」這兩個關鍵字,還有萬金那欲言又止的模樣,總像一根刺紮在她的心裡,讓她好奇又難受。

  只是這把「鑰匙」跟堯家大嫂有什麼關係呢?

  回想堯家大嫂那急切的臉孔,她皺著眉頭,想要找出其中的關聯。

  她忍不住看向床下,整日無憂無慮的堯二少爺已經睡得香甜。

  她側身,望著他的睡相,成親以後,他與她從早到晚都黏在一起,在她的身邊,他總是不吵不鬧,就算她無所事事的看著他,他也老是露出憨傻的笑容與她對看。

  她開始相信他其實不是裝傻,而是真傻了。

  不可一世的堯忍冬變成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雖然還不至於淪落到府裡的人欺負他,但是偶爾她還是會見到奴僕們對他指指點點。

  她想,當有一天他的智商恢復時,第一眼見到她,會不會後悔娶她為妻呢?

  難得失眠的夜晚,她滿腦子都是一些不切實際的假設。

  穿越時空來到古代愈久,愈習慣這不便的生活,甚至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去,除了告別電器時代,沒想到她倒是如魚得水一般挺適應的。

  就在她一點睡意都沒有之際,眼角餘光突然見到一抹黑影自窗邊竄過,驚駭的猛然坐起身。

  由於怕黑,所以她與堯忍冬的新房都會在桌上放一根點燃的蠟燭,因此外頭那抹人影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皺著眉頭,躺回床上,雙手微顫的抓著被子,雖然平時不做虧心事,也不怕鬼敲門,但怕的不是鬼,而是壞人。

  當她正在考慮要不要起床大喊時,外頭那抹人影已經輕輕推開窗子,身手不算敏捷,不過還是輕手輕腳,怕是會吵醒裡頭的人。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令她連忙閉上雙眼裝睡,以前看過新聞,有些宵小只是要偷東西,並非想要傷害人。

  反正這新房也沒有多貴重的東西,平時她都把金銀財寶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隱蔽地方,能偷的東西大概就是她常用的那幾枝金銀髮釵了。

  她佯裝熟睡,偷偷掀開眼皮一角,發現來人穿著一身黑衣,動作依然是輕手輕腳的。

  瞧那身影,應該是個男人沒錯,他翻箱倒櫃一會兒,似乎因為找不到東西而感到懊惱。

  終於來到鏡台前,上面放著她的首飾,可是他對那些東西沒興趣,反而是翻找胭脂盒子。

  當她瞧見黑衣人慢慢的走向自己時,一顆心狂亂的跳著,因為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誰?」

  當黑衣人靠近床鋪時,原本熟睡的堯忍冬突然睜開雙眼,伸出手,正好抓住對方的腳踝。

  「放……放手!」黑衣人壓低嗓音的開口。

  「你是誰?」正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堯忍冬智力大減,對方是好人還是壞人,他都不怕。「不准你靠近我娘子的床……」

  笨……笨蛋!她暗自叫了一聲,然後彈跳起來,拼命尖叫,「來人……來人啊!」

  黑衣人一時之間措手不及,只好踢開堯忍冬的手,連忙就想逃向窗子。

  「別跑……」堯忍冬離開被窩,身手敏捷的想要上前攔住黑衣人,無奈跑到一半,袖子卻被人緊緊抓住。

  他回頭一瞧,是滿臉驚恐的戚小嫿。

  「別追了。」她抓住他的衣袖,阻止他前去追趕。

  黑衣人看似不要金銀財寶,卻又在房裡翻箱倒櫃,到最後竟然走向她的床邊,若不是堯忍冬及時醒來,對方也許會對她做出難測的危險行為,一想到自己的生命可能在瞬間消失,她的身子忍不住顫抖。

  「娘子。」他轉身,伸手將她抱入懷裡。「別怕、別怕,冬兒保護妳。」

  她強作鎮定的抬起眼,望著他,發現他正用雙手環抱她的身子,在他的心底,真的拿她當寶貝,就算變成孩童,還不忘記她是他的娘子,在危急的時刻奮不顧身的保護著她,令她心底浮起絲絲感動。

  這時,燈火慢慢的聚集而來。

  萬金不顧一切,率先衝了進來,「二少爺、二少夫人,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有……有壞人想欺負我家娘子。」堯忍冬皺起眉頭,「娘子受驚,她怕。」

  「這……」萬金看著二少爺抱著二少夫人,摸不著頭緒。「怎麼可能?堯府門禁森嚴,一般宵小是不可能進到府裡的……二少夫人,房裡有丟了什麼東西嗎?」

  戚小嫿深吸一口氣,緩緩的開口,「那賊人的目的似乎不是金銀財寶,好像在找某一樣東西……」

  「找東西?」萬金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發問,「那……對方找到了嗎?」

  「他正好要靠近床舖,還好是二少爺及時醒來阻止他的行動。」她望向一臉擔憂的堯忍冬,沒想到在最危急的時刻,竟是他不顧危險的阻止黑衣人。

  這到底是出於他的無知,還是男人的本能呢?

  萬金連忙上前,檢視她與堯忍冬,發現他們兩人完好如初,胸口的大石頭總算放了下來。

  「二少夫人,別擔心,也許只是一般賊人,從今天開始,我會加強府裡上下的安全,尤其是二少爺的房外,會加派人手夜巡。」環顧四周,他發現地上鋪著軟墊,目光帶著責備的望向她。「二少夫人,如果被大夫人發現二少爺有床不睡,睡冰冷的地上的話,不知道大夫人會有多心疼。」

  好吧!沒想到她與堯忍冬的小秘密會被發現。

  這擺明就是威脅她,若是不讓他上床睡覺,那明天肯定有她一頓好受的。

  最後,她還是妥協了。

  從那晚開始,她和堯忍冬才是真正的形影不離,夜晚成為同床共眠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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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賊人闖入門禁森嚴的堯府是一件大事,隔天一早,萬金向老爺稟告,於是堯忍冬和戚小嫿被招去問個清楚。

  老實說,這件事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面對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問著,而她盡量沉住氣,望著每個人的表情。

  「冬兒,你沒事吧?」堯老爺和大夫人異口同聲,畢竟是為人父母,最關心的是自己的兒子。

  「爹、娘,夫君沒事。」她雖然不是古人,但是小說看久了,裝裝樣子還可以。

  堯老爺和大夫人互看一眼,像是有話想說,最後吞嚥而下,什麼也沒說。

  一旁堯老爺的側室們忍不住了,不停的擠眉弄眼,像是無聲的要人先開口。

  終於,仗著受寵的三夫人出聲了,「哎喲!人沒事就好。只是……不知道你們的新房有沒有什麼貴重東西丟了?」

  「貴重東西?」戚小嫿雖然不明白三夫人的意思,但還是作勢裝傻,側頭想了一下,然後輕笑的回答,「三姨娘,還好昨晚夫君發現得早,房裡沒損失任何東西,倒是被翻箱倒櫃一番,怕是賊人早已計算好想偷什麼,最後卻徒勞無功。」

  頓時,在場的人都臉色發青。

  她沒有看錯任何人的表情,他們面面相覷,著急得像什麼一樣,想要商量,卻又像是礙於她在場,無法大方的討論。

  四夫人沉不住氣,語氣有些迫切的問道:「那……妳知道二少爺的鑰匙放在哪裡嗎?」

  鑰匙?她微皺眉頭,臉上的疑惑表露無遺。「鑰匙?就是擺放帳本的那個櫃子的鑰匙嗎?」這已經不是第一個人問起了。

  四夫人以帕子掩住嘴,又把話吞回去,連忙打哈哈的說:「沒事,我就只是問問。」

  堯老爺不滿的瞪了四夫人一眼,清了清喉嚨,想把話題轉開,「關於鑰匙的事,妳也別放在心上,自從妳進門之後,大夫說冬兒的病情有些好轉,相信再過不久,冬兒就會恢復以往的樣子了。」

  「是啊!」大夫人輕嘆一口氣,「自從妳嫁進咱們家後,冬兒這孩子的脾氣就改變不少,孩子心性也少了許多。」

  是嗎?這意思是叫她乖乖的當一個沖喜新娘,其他的事就不用她多過問?戚小嫿腹黑的想著。他們口中的鑰匙到底藏了多少秘密,這麼怕外人知情?

  可是不管她怎麼等待,就是等不到他們的一個答案。

  「有些事妳就別管,府裡還有咱們這些姨娘撐腰呢!」八夫人仗著年輕貌美,紅豔的嘴角微微一勾。「妳好生照顧二少就好。」

  堯老爺與大夫人說了幾句話,然後先行離開,大夫人招招手,要戚小嫿到她的身旁。

  「對對對。」六夫人也假笑的上前,佯裝親熱的抓起她的小手,輕拍手背。「好不容易二少討了房媳婦,可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也許過不久咱們府裡又要添幾個小壯丁、小千金了。」

  噗……她差一點就吐血。這麼快就要她生小孩了?

  喂喂喂,這話題扯遠了!她在心底抗議,但是眼一瞥,只見那些姨娘全都交頭接耳,就連大夫人也皺著眉頭望向她。

  「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得這麼快……」大夫人聽見她與堯忍冬圓房,臉上非但沒有欣喜之色,還有些為難。「不過也罷,妳就放寬心,既然妳進了堯府,只要好好照顧冬兒,府裡所有的人自然不會虧待妳,了解嗎?」

  「是。」戚小嫿回應。

  她怎麼可能不了解呢?

  這意思不就是要她這個待在屋簷下的小落湯雞好好的守著啄米的本分,其他的事就用不著插手。

  只要她吃飽裝傻沒事做的本分做好,那麼吃好穿好的好處自然是差不了她的份。

  雖然她也想當一隻無憂無慮的米蟲,但是她不去找八卦,八卦和狗血總是自動找上門來呀!

  在這個穿越時空來到的年代,沒有一點狗血,沒有一點激情,她就老覺得是暴風前雨的寧靜。

  這個堯府,她用膝蓋想也知道,就瞞她一個外人當神秘,還不願意全盤說出給她打個預防針。

  嘖!她不滿的想著,臉上的神情卻還是得裝無辜、裝單純。

  一旁堯老爺的側室們全都笑出聲,尤其六夫人更是笑得開心。

  「也是。大姊,妳也別太操心了,反正現下他們生米煮成熟飯,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咱們就樂觀其成嘛!」

  七夫人可就不是這麼想,不以為意的撇撇嘴,「這算什麼好事?二少的性子,咱們府裡有哪個人不清楚的?若不是他神智清醒時所娶的好姑娘家,病好後會不會怪罪咱們還不一定……再說,嘖嘖,瞧二少現在傻裡傻氣的,圓房的事是真是假……誰清楚?」

  戚小嫿真想拍拍手,還真有人演給她瞧每一字、每一句都見縫插針的,這實力可真是強大。

  還好她的心不是玻璃做的,要不然這紮得她的心都碎了一地呀!

  「七妹!」大夫人出聲斥責,「冬兒是我的兒子,他只是暫時失去記憶,我相信他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七姨娘。」她想,不能再這樣忍下去了,否則肯定被人當軟柿子啃得精光。「我家夫君只是撞到腦子,不代表他全身上下都帶病,也許數個月後就可以瞧我的肚子見真章。至於七姨娘妳……」她故意看向七夫人那平坦的肚子,暗示七夫人的肚皮一點都不爭氣。

  她很清楚古代封建思想,女人最丟臉的就是膝下無子,聽說七姨娘的出身也不好,未來連個孩子都沒有可以讓她撐腰。

  她的話紮得七夫人心疼,氣得臉色爆紅,「妳……妳一個小輩進門,就敢指責我的肚皮不爭氣,是嗎?」

  「晚輩不敢。」她從容應對,「只是我好歹也是八人大轎抬進來的堯家媳婦,我家相公雖然像個孩子,但是不代表孩子不能教導呀!」

  「妳……無恥!」七夫人氣得全身顫抖,「竟然厚顏無恥的說出床第之事是妳教導的!」

  「我的床第常識還不及七姨娘的一半功力呢!」她很輕鬆的回嘴,「畢竟七姨娘的芙蓉帳內不知有多少男人輾轉待過,我豈敢在七姨娘的面前炫耀呢?」

  這話更是一針見血,直接點出七夫人以前是青樓女子,不帶髒字的把她罵得一文不值。

  所有的人全都聽傻了,原本還以為嫁進來的媳婦軟軟的,好欺負,沒想到性子這麼硬直。

  大夫人這下也不知道該幫誰,畢竟平時受了不少這些側室的氣,如今有人幫她出氣,心裡有些高興,但還是得主持公道。

  「好了、好了,咱們現在都是一家人了。小嫿,妳下去吧!這時也該餵冬兒吃藥了。」

  戚小嫿也不戀戰,見好就收,福了身之後,甜甜一笑。「別過婆婆,別過各位姨娘。」然後款款步出大廳。

  所有的姨娘立刻聚集在一塊,嘰嘰喳喳數落她的氣勢、她的囂張。

  但是,那又如何?

  她們不爽,就把她踢出府呀!她還巴不得咧!

  ※※※※

  戚小嫿漫不經心的走著,準備回東院,途中正好遇見端著碗的萬金。

  「二少夫人,這是二少爺等會兒要喝的藥。」他恭敬的開口。

  「嗯。」她瞥了萬金一眼,繼續往前走,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我說萬金,你跟在二少爺的身邊也有一段時間了吧?」

  「回二少夫人的話,打從懂事以來,萬金就在二少爺的身邊,從小便是二少爺的伴讀,不管未來二少爺變得如何,萬金絕對不離不棄。」萬金說得堅決,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

  哇!她微微驚詫。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好基友?

  「可是……」她停下腳步,轉頭,望著他。「你也知道我與二少爺成親沒多久,很多事情我都還在摸索當中。」

  萬金心一驚,戰戰兢兢的看著她。「二少夫人的意思是?」

  「自從我與二少爺成親之後,二少爺幾乎是依賴我、聽我的話,假設……我若將你辭退,你覺得二少爺會不會聽我的話呢?」她淺淺一笑。

  可是看在萬金的眼裡,那像是笑裡藏刀,直接插進了他的心底,慌得趕緊跪下,碗裡的藥汁差點灑了出來。

  「二少夫人,如果萬金有做錯的地方,願意接受處罰,請妳別趕我出府……」

  她眉眼都沒動,只是淡淡的望著他,「我知道你口口聲聲都說忠心耿耿,一心一意想保護二少爺,可是在我的眼裡,你與府裡那些姨娘沒有差別。」

  「二少夫人,萬金資質愚鈍,能否同奴才說明白話?」萬金小心翼翼的問。

  「昨夜有賊人潛進新房翻箱倒櫃,肯定與鑰匙脫離不了關係,可是這府裡所有的人都視我為外人,不肯明白告訴我那把鑰匙到底藏了什麼秘密……就連你,明明也知道,卻連一絲消息也不透露給我,你說,你與那些自私的姨娘有什麼兩樣?是不是也與他們一樣心存壞意,想要算計二少爺呢?」

  「回二少夫人的話,萬金若真的對二少爺心存壞意,今生今世肯定不得好死。」萬金拚命的朝她磕頭。「二少夫人,奴才明白不該與二少爺平起平坐,可是我們一同長大,說情同手足是冒犯了二少爺,然而二少爺真的把奴才當兄弟看待,奴才怎麼可能對二少爺心存壞意呢?」

  「我是被堯府用八人大轎抬進來、明媒正娶的媳婦,與二少爺拜過天地、祖先,這輩子要與他攜手同老的妻子,難道你還防我?」她眉一挑,語氣依然不慍不火,少了以往嬌柔的氣勢,反而多了幾分霸氣。

  「這……」

  「別這兒、那兒的了。」她的語氣透露一絲不耐煩,「這府裡除了我,還有人會這麼認真的照顧二少爺嗎?」

  萬金被她堵得無話可說,雙眼流露出萬分的猶豫與遲疑,心裡拿不定主意。

  到底是要繼續裝傻到底呢?還是要直接將他知道的事情透露給進到府裡沒多久的二少夫人知情呢?

  只是對他而言,她才進到府裡沒多久,就怕也裝著其他心思,為了利益而傷害二少爺。

  正當萬金拿不定主意時,好幾名婢女自東院奔來,嘴裡還不斷的喊著,「來人!來人啊……二少爺出事了!」

  一句「二少爺出事了」引起兩個人的注意力,首先反應過來的是戚小嫿,轉身便跑到婢女的面前。

  「二少爺怎麼了?」她抓著一名婢女的手,著急的問。

  「回……回二少夫人的話,二少爺趁……趁奴婢們不注意時,爬上了院子裡的樹,任憑奴婢們怎麼勸都不願意下來……」婢女氣喘吁吁的說,「二少夫人,二少爺向來最聽妳的話,妳還是快回去,將二少爺帶下……」

  不等婢女說完,她拋下眾人,朝著東院飛奔而去。

  哇靠!這個堯忍冬能不能一天乖乖的,不給她惹麻煩呀?

  ※※※※

  當戚小嫿趕回東院時,看見堯忍冬在搖搖欲墜的枝頭上,正努力的往最前端而去。

  「堯忍冬,你在幹嘛?」她來到樹下,大聲詢問。

  堯忍冬依循聲音的來源望向她,露出憨笑。

  「娘子,妳等著我……」就快了,他就快要摘到枝枒上的那朵小白花。

  「等你做什麼?」哇靠!這麼高,他是怎麼爬上去的?她忍不住踮起腳尖,雙眉緊蹙,怒聲吼道:「你快點下來,聽見沒有?」

  「可是……」他的身子忍不住瑟縮一下。「娘子,妳別生氣嘛!我只是……」

  「你說什麼?」她目測他距離地面至少有兩層樓高。「你現在給我乖乖的坐好,別動!」

  「娘……」他愣愣的往下瞧,那高度讓他的身子顫抖一下,還好他的右手緊緊攀著枝幹。

  「你們還愣在那裡做什麼?」她臨危不亂,朝著一旁的奴僕們大吼,「你,去搬木梯過來。你們,快去把屋裡所有的被子、軟墊,不管是什麼,只要能在下頭接住少爺的厚墊子都成,盡快拿過來!快去!」

  大夥聽到她的命令,立刻做鳥獸散,去找能派上用場的東西。

  「二……二少爺……」萬金也趕來了,見到二少爺竟然攀到這麼高的枝頭上,差點暈了過去。

  「小白花……」在枝頭上的堯忍冬不安分的又挪了挪身子。「就快摘到了。」

  若是把那朵小白花送給娘子,繫在她的髮髻上,會有多漂亮呀!他天真的想著,也就傻傻的爬到樹上,想摘下小白花。

  只是花還沒摘到,就被下人發現他的形蹤,而且還將她引了過來,這下子她正在樹下發脾氣呢!

  所以他又想,只要把小白花送給她,她應該就會消氣了吧?

  在最後關頭,他終於摘到了小白花,緊緊的握著,興奮得想呈到她的面前。

  只是……他要怎麼下去啊?

  他低下頭,望著地上,才發現自己與地面距離好幾尺,面帶憂愁,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堯忍久,你最好安分一點!」她站在樹下,朝他吼著,「給我坐好!在木梯還沒有來之前,別亂動!」

  「噢……」他扁著小嘴應答,但還是忍不住朝她揮手。「娘子,我摘到花了……

  她都想破口大罵了,他竟然還單純又興奮的向她炫耀手中那朵花?馬的!

  看見他不安分的動著,有種不祥的預感就像烏雲一般籠罩她的頭頂。

  說時遲,那時快,好的不靈,壞的總靈驗的悲劇又發生了,她很清楚的聽見上面傳來一陣啪滋、啪滋的聲響,就像乾柴被折斷的聲音……

  靠!她連髒話都還來不及罵出來,就看見上頭的枝幹斷成兩截,他的身子直線墜落。

  所有的奴僕都不在身邊,萬金也被嚇得無法動彈,而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主動往前一站,不由自主的化身為人肉氣墊,天真的想要接住他。

  馬的!她一定會後悔的。

  這個念頭瞬間閃過她的腦海,當重物壓上她的肩頭時,她就很確定自己後悔做了這件蠢事。

  當什麼人肉氣墊啊?!

  那重力加速度所帶來的衝擊,對她這個凡人肉身所造成的痛楚,是連大聲咒罵都不足以明確表達的啊!

  有沒有痛不欲生?有!而且痛到說不出話。

  衝擊的痛楚還不是只有一下而已,她還聽見自己的身上傳來喀啦、喀啦的聲音。

  有沒有骨折?有沒有想哭的衝動?有沒有痛到想殺他的念頭?

  這一刻,戚小嫿只覺得周遭的一切都變成了慢動作,就連痛楚蔓延的速度也像是放慢了十倍。

  撕裂的疼痛、碰撞的衝擊,在她的肩上一路散開,最後一記的重擊是他整個人的體重壓在她的身上。

  這時她已經聽不見周遭的聲音,身上各處傳來的痛楚教她幾乎要昏厥過去。

  「二少夫人……」萬金回過神來,大聲喊著,來到她的身邊。「二少爺,你沒有事吧?」

  哇靠!她都當他的人肉氣墊了,這呆頭鵝還會出事嗎?她整個人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儘管心底這麼唸著,不過目光還是尋找他的身影。

  堯忍冬的情況也不比她好,雖然有她的身子當緩衝,但腦袋還是不小心撞到樹幹,導致他頭昏眼花。

  顧不得是否撞得頭破血流,他趕緊爬到她身邊。

  「娘……娘子,妳有沒有事?」他額頭的傷口還滿嚴重的,鮮血滴落在她的臉頰。

  沒事才怪!她痛得眼冒金星,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出口,又因為他搖晃她的身子,導致她的右臂發出喀啦一聲。

  很好!這下她用爺爺的名譽發誓,她的右臂肯定脫臼了。

  劇烈的疼痛席捲而來,同時也帶走她的神智,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再也聽不見任何人的叫喊。

  而在昏過去之前,她總算可以了解從前老是不明白的一則新聞──

  為何跳樓自殺的人壓到路過的賣肉粽的人,自殺的人是輕傷,賣肉粽的人卻是重傷?

  一切,真相大白。

  現下,她親身體驗了。

  堯忍冬福大命大,沒死還要拉她當墊背……

  救命恩人的下場不該是這樣演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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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原來……

  上天讓她穿越時空的目的是,讓她當男主角的替死鬼?!

  戚小嫿醒來之後,第一句話就是──

  「堯忍冬,你他X的給老娘死過來!」

  她要捏爆他、打爆他、踢爆他……給他各種死法。

  當她睜開雙眼時,再度見到他的額頭纏上繃帶,到嘴邊的責怪話語又硬生生的吞下去。

  「你……沒事吧?」所有的不爽頓時化成不放心的掛念。

  堯忍冬眨了眨眼,望著她,許久都沒有出聲,直到她朝他招手,他才來到床沿。

  「娘……」

  他才開口,右臉頰就一陣疼痛,原來是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捏他的臉出氣。

  「堯忍冬,我告訴你,你以後再沒事爬到樹上,就給我小心一點!」

  好吧!她心裡的不爽不罵出口還真不痛快。

  她不僅右臂脫白,此刻全身痠痛,還得休養幾天。

  「二少夫人……」萬金連忙上前,為自家少爺解圍。「二少爺後來也跟妳一樣受傷暈倒,比妳早一點,昨兒個才醒來,妳就別生氣了……」

  她總算消了一些氣,鬆開手。

  堯忍冬抓住她的小手,把她的掌心往上一翻。

  一會兒,她的掌心出現一朵有些枯萎的小白花。

  「娘子,送給妳的。」他終究沒忘記將這朵小白花送給她。

  她倒抽一口氣,感覺一股酸意直衝鼻間,莫名的感動令她久久無法說話。

  明明只是一朵小白花,而且還有些枯萎,輕如羽毛的重量,拿在她的手上卻是重如鉛塊。

  「你別跟我說……爬到樹上,就是為了摘這朵花給我……」她不敢置信的望著他。

  他不好意思的撓撓被捏紅的臉頰。「娘子……喜歡嗎?」

  她既生氣又無奈的瞪著他,想罵人的衝動都因為他這憨厚的模樣而消失。

  「喜歡。」她最後還是對著他露出笑容,隨即卻又板起臉,「不過沒有下次了!你若再爬上高的地方,以後我就不理你了,聽見沒有?」

  「嗯。」他乖順的點頭,乖乖的坐在一旁。

  萬金在一旁看著,表情複雜,然後躊躇的上前。

  「二少夫人……」他先小心翼翼的看了堯忍冬一眼,接著才將視線轉移到她的身上。「在這個府裡,就只有二少夫人對二少爺是真心的……」

  她還來不及反應,便看見萬金直接跪在地上,朝她磕了三個響頭,令她傻愣住,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你這是做什麼?」她回過神來,急忙開口,「萬金,你快別這樣。」隨便被人家跪是會折壽的,她擔當不起呀!

  「自從二少爺病得迷迷糊糊的,除了二少夫人與大夫人以外,誰都不是真心對待二少爺。」萬金跪在她的面前,執意不起來。「是奴才誤會二少夫人,看著妳不顧自身安危也要保二少爺一命,我才知道妳是真心對二少爺好。」

  「呃……」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總不能說她是十足十的行動派,出事之後,為此十分懊惱吧?

  萬金沒有看出她的為難,接著說下去,「其實大家想打探二少爺身上的鑰匙,是因為那是錢莊庫房的鑰匙。」

  「錢莊?」她側著頭,不解的望著萬金。「什麼意思?」

  「二少夫人應該知道二少爺掌管堯府眾多商行,每個月十五,錢莊會派人去每間商行收款,然後自動存入錢莊的專門庫房裡,也就是商行只認鑰匙,不認人。」萬金解釋。

  「你的意思是說,現下這把鑰匙不見了?」

  萬金頓了一下,搖搖頭,「鑰匙的下落只有二少爺清楚。誰要是拿到這把鑰匙,換言之,就是繼承堯府的一切……這也是大家為何如此關心鑰匙下落的原因。」

  霎時,戚小嫿的腦子有些矇了。

  她反覆思考萬金所說的話,再慢慢的翻成白話文,意思是……堯忍冬在失憶之前是掌管所有商行的大老闆,商行的利潤全都自動存進錢莊的庫房裡,而錢莊只認鑰匙,不認人。

  重點是,現在鑰匙不見了!

  難怪她一嫁進堯府,周遭的人就不斷的向她探問有關鑰匙的事,原來這把鑰匙的背後藏了這麼大的誘惑。

  「堯忍冬。」突然,她面色凝重的望向坐在床沿,正低頭為她梳理一頭長髮的堯忍冬。

  「啊?」他傻傻的抬起頭,露出憨傻的笑容。

  她皺起眉頭,「鑰匙在哪裡?」

  呃?萬金一愣,沒想到二少夫人問得這麼直接。

  堯忍冬側著頭,不解的望著她,「什麼要死、要死的?娘子千萬別死,我會難過。」他伸出手,將她擁入懷裡。「妳痛,我心疼。」

  「算了。」她嘆口氣,他似乎不明白鑰匙為何物,因此她的目光落在萬金的身上。「好了,你起來吧!我知道你對二少爺絕無二心,在這府裡,就屬你最忠心。如今二少爺還病著,那失落的鑰匙,咱們就慢慢的找吧!」

  萬金欲開口,但最後還是把話吞了回去,默默的點頭。

  明白鑰匙的真相,戚小嫿覺得事情似乎沒這麼單純,堯忍冬那日在大街上神情狂傲的策馬狂奔,卻受了重傷回來,背後彷彿還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她看了看身旁一臉憨傻的堯忍冬,不禁又嘆口氣。看來就算問他,也問不出什麼真實結果,最後也只能靠她抽絲剝繭,慢慢的尋找答案。

  嗚……她需要李探長眉頭一皺的辦案神力啊!

  ※※※※

  受傷後的戚小嫿行動十分不便,別說洗澡,彎腰撿個東西都困難不已。

  不過自從她受傷之後,堯忍冬就變成一個乖小孩,不再隨便吵鬧,寸步不離的跟在她身邊。

  近來天涼了,加上她的右臂受了傷,許多事都由婢女代勞。

  可是她這個人向來不喜歡麻煩別人,能自己做的事情就親自動手,不過這幾天大夫嚴禁她碰水,最多忍不住的時候就擦澡。

  到了晚上,婢女端來水盆,讓她洗洗腳,洗腳的工作由下人代勞是正常的,她卻覺得彆扭,總要自己動手而折騰一番。

  今晚,她又獨自和鞋子、襪子奮鬥,想要脫掉它們,慣用的手受傷,她做什麼都十分不方便,忙得一頭汗。

  突然,眼前出現一抹身影——

  堯忍冬蹲下來,雙手捧起她的雙腳,輕輕的為她褪去襪子。

  看著他這樣的動作,她瞠目結舌。

  「你做什麼?」她想要縮回自己的雙腳,雖然她沒有香港腳,但是雙腳一整天都悶在襪子裡,肯定有些異味。

  再說……古代不是父權社會嗎?一個大男人曲膝蹲在女人的面前已經很驚世駭俗了,更別說他的動作……

  該不言真的要幫她洗腳吧?!

  「幫娘子洗腳呀!」他說得很自然,也很主動的抬起她的雙腳,不惜紆尊降貴的幫她洗腳。

  當他的大掌觸及她的腳踝時,一陣溫熱令她的臉頰微紅,忍不住縮回雙腳。

  只是一個小小的洗腳動作,卻讓她害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他也很執著,硬是把她的雙腳拉了回來。

  「你……別這樣……」

  不顧她的掙扎,他將她的雙腳放入溫水中,然後溫柔的用巾子來回擦拭她粉嫩的肌膚。

  瞬間,她分不清是他手掌的溫度,還是水溫,讓一股暖流自足尖慢慢的往上竄升。

  她的身子微微一顫,莫名的感動在心底浮沉著。

  回過穿越時空之前的日子,生病的時候,她都是獨自去醫院看診,半夜高燒,也只能多吞兩顆退燒藥,別說有男人照顧,好友們都在其他縣市,遠水根本救不了近火啊!

  也許是人在生病苦痛之際特別脆弱,他這個動作竟然教她感動到快要噴淚了。

  雖然眼前的男人心智退化成孩子,但是動作無比溫柔,彷彿害怕弄疼她一個指頭關節。

  「我其實可以自己來的……」莫名的,她的臉頰泛紅,微微掙扎著。

  他反而抓得更牢,讓她的雙腳安分的擱在水盆裡,不要亂動。

  「我是娘子的夫君,這點小事,我可以幫妳。」他低著頭,為她洗腳,聲音平穩,不帶一絲不耐煩。

  「呃……」她由猶豫、全身僵硬,在他的輕撫下,慢慢的放鬆,洗腳的過程中,他還很貼心的捏捏她的腳底。

  不知為什麼,她就是覺得很不好意思,臉紅也就罷了,心跳的速度還因此加快。

  因為看不見他的表情,她咬了咬唇瓣。

  「冬兒……」她呼喚他的小名。

  「娘子,什麼事?」他揚起好看的笑容,望著她。

  「等某一天你恢復了記憶,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對我好呢?」她覺得自己問的是傻話,但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妳是我的娘子,不管我變得怎麼樣,依然會像現在這樣對妳好。」他笑容不減的說著,接著又低下頭,為她洗腳。

  好吧!她承認她滿足了。

  就算他現在是因為依賴她才給她承諾,不過這話就是好聽,如蜜一般沁入她的心裡,慢慢的在心底染上一抹甜。

  也許有一天他真的恢復記憶,不承認曾經給過她承諾,她也不會覺得心有不甘,畢竟他現在給她的感動是怎麼也抹不去的。

  不一會兒,他為她洗好腳,還小心翼翼的用巾子幫她擦乾,然後喚來婢女,要婢女將水盆撒下,再端上乾淨的溫水,讓兩人擦拭手臉。

  她望著他的背影,發現自從受傷之後,他的孩子心性就收斂不少,偶爾穩重得讓她以為他恢復正常了。

  「娘子,擦臉。」他將擰乾的巾子遞到她的面前。

  她接過巾子,將臉擦乾淨之後,再把巾子交還至他的手中,雙唇突然輕啟,「冬兒。」

  「啊?」他的黑眸對上她的。

  她的雙眼雖然沒有深情款款,眼神卻透露出堅定,溫柔的嗓音帶著一抹堅決,「你若不離,我定不棄。」她的小手輕觸他的手背。「不管未來你變好還是變得更壞,只要你願意跟著我走,我願意對你負責到底。」

  他眨了眨眼,微微一笑,「娘子去哪兒,冬兒就上哪兒。」

  好吧!她這是在告白嗎?她的小臉不爭氣的發熱,看著他拿著巾子離開床畔的背影,忍不住嘆口氣。

  「還好,現在的堯忍冬傻傻的,也許等他哪一天恢復原樣時,搞不好早已忘了我今天這番話呢!」她自嘲的喃喃自語。

  殊不知站在前方的男人耳根子早已悄悄的爬上了一片紅潮……

  ※※※※

  穿越時空後的日子也不如戚小嫿想像中那麼狗血,反正她天天還是混吃混玩,雖然每天都會例行詢問堯忍冬有關鑰匙的下落,但得到的答案依然是不知道。

  直到今日,平靜的日子終於起了波瀾。

  她正在院子的涼亭裡賞魚,聽見外頭傳來一陣喧譁聲,好奇得緊,便與身邊的婢女阿蘭上前去瞧瞧。

  她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偷瞧,發現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大門口,那陣仗好比媽祖出巡一般威風。

  一會兒,她見到堯老爺親自出來迎接,就連大夫人也站在一旁,更別說排行老四的單身小叔堯忍和也難得的現身迎接。

  走下馬車的人果然沒讓她失望,是一個嬌滴滴的美麗姑娘,她目測姑娘年約二十出頭,長得黛眉美目、五官端正漂亮,一笑雖不會傾城,但至少會迷倒很多人。

  再看看那姑娘身穿錦衣羅緞,髮髻插滿了耀眼的金釵,白皙的頸子戴著金光閃閃的首飾,肯定是個好人家的千金。

  「璃蘇。」堯忍和上前扶著她,輕聲呼喚女子的閨名。

  「阿蘭,她是誰?」戚小嫿好奇的問。

  「是君家小姐。」婢女小聲的回答。

  「噢?」她的目光依然落在君璃蘇的身上,「她與堯府是什麼關係?」

  「這……」阿蘭有些遲疑,磨磨蹭蹭的不敢把話說出來。

  「說。」戚小嫿的態度十分強硬,「若不說實話,就扣妳這個月的薪餉。」

  阿蘭有些急了,最後只好臣服,「回二少夫人的話,君小姐之前是……是……是二少爺的未婚妻。」

  「哦?」像是聽見八卦,她睜大雙眼,「未婚妻?她不知道二少爺已經成親了嗎?」

  該不會這女子一出現,就是她所期待的狗血吧?莫名的,她體內的血液瞬間沸騰起來。

  「知道。」阿蘭點頭,「二少爺病了之後,君府的老爺就派人來把婚給退了。

  「把婚給退了?」她矇了,一點都不知道曾經發生這件事。「那她現在還敢進到府裡?」

  阿蘭遲疑了,可是女人天生的八卦魂在隱隱作祟,忍不住脫口而出,「君小姐已經答應四少爺的提親了。」

  「啊?」她心裡發出嘩的一聲,臉上有藏不住的驚訝。「這是……他們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二少夫人有所不知,二少爺與四少爺都很喜歡君小姐,君小姐最後選擇嫁給二少爺,只是……不幸的是二少爺出了這樣的意外,君府才退了這門婚事。雖然這種事輪不到下人說嘴,但是聽說坊間有傳言,君小姐本來就不愛二少爺,只是看上二少爺是堯府的當家,如今二少爺不如當初,四少爺又有機可乘,君府還是無法小覷堯府在城裡的勢力,才又答應四少爺的求親。」

  她津津有味的聽著阿蘭說的八卦,看來君家小姐華衣錦服、雍容華貴,其實也是個拜金女。

  不過也不能怪君家小姐,畢竟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女人只要找了個富二代,嫁進豪門之後,就不虞匱乏,一輩子吃穿不盡。

  這時的烕小嫿躲在角落,以為沒人發現,可以盡情觀看狗血劇情,萬萬沒想到前方竟殺出一個程咬金──

  「娘子!」堯忍冬在不遠處就見到她躲在角落,全身沾滿泥土的朝她招手。

  哇靠!能不能別那麼巧的出現啊?她傻眼的一愣,前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所在的方向。

  最後,她也不能繼續窩囊的躲著偷看,只得假裝剛好經過,面帶笑容的走出來。

  君璃蘇看著她,兩人四目交接,最後一同落在堯忍冬的身上。

  此刻的他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像是從泥水之中撈上來,全身上下都是汙泥。

  「你幹嘛去了?」戚小嫿吃驚的望著他。

  「娘子……」堯忍冬臉上掛著笑容,身上的汙泥還散發出一股味道,讓旁人紛紛走避。

  君璃蘇也毫無偽裝的皺起眉頭,受到驚嚇的躲到婢女身後。

  「姑娘……」他瞧見君璃蘇,也許是見到陌生人感到好奇,伸出手,就想在她的身上一摸,表示他的問候。

  「別碰我,髒死了!」君璃蘇嚇得又連退三步,還以絲帕掩鼻,一臉嫌惡的開口,「好臭……堂堂堯府的二少爺,怎麼會落得這般狼狽的地步?」

  堯老爺當下面子掛不住,連忙大聲斥責,「你們怎麼沒看好二少爺?讓他跑出來,嚇到君小姐了。」

  「璃蘇,妳快進來吧!」堯忍和瞪了戚小嫿一眼,「二嫂,妳能不能把二哥拴住,別讓他像個瘋子一樣嚇著旁人?」

  聽到堯忍和說話如此刻薄,戚小嫿頓時垮下臉。「你說話尊重一點,他是你二哥。」

  「是我不對,話說得重了一點。」堯忍和冷笑一聲,「二哥不是瘋子,只是變成癡兒。所以,璃蘇,妳別怕,有我在,快過來。」

  戚小嫿還想說些什麼,一旁的阿蘭趕緊拉住她,以眼神示意她這種情況下不宜再開口了。

  這時,傻不隆咚的堯忍冬捧著一只盒子,高興的來到她的面前,獻寶似的將盒子遞向她。

  「娘子,送妳。」他不管外人如何看待她,依然目光熱切的望著她。

  所有的人這才發現他手上捧著盒子,不禁大吃一驚。

  堯老爺率先回過神來,「快去把二少爺手上的盒子拿來給我瞧瞧……」

  一群人瞬間蜂擁而上,想搶奪他手上的盒子,他又吼又跳,使得眾人身上都沾染上污泥。

  戚小嫿想上前制止,無奈他已經被團團圍住,後來有下人抓住他,盒子掉落地上,有個東西掉了出來。

  所有的人都上前探看,堯老爺、大夫人和堯忍和也不例外,只是掉到地上的東西不是他們想像中的鑰匙。

  那只是一枝不起眼的青銅製髮釵,前端繫著花墜,看上去並不特別,反而還顯得寒酸。

  「原來只是一枝破髮釵。」堯忍和冷嗤一聲,還惡劣的將髮釵往前一踢。

  堯老爺的臉上有掩不住的失望,嘆了口氣,要眾人放開堯忍冬後,轉身離去。

  大夫人看見兒子如此狼狽,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上前,還是留下來。

  「娘,進來吧!二哥就留給二嫂照顧。」堯忍和開口。

  大夫人嘆了口氣,「將冬兒帶下去吧!」

  當所有的人紛紛走開後,前院就只剩下戚小嫿、堯忍冬和阿蘭。

  堯忍冬連忙上前,拾起那枝被嫌棄的髮釵,再回到她的面前。

  「娘子,這是送妳的。」他不在意周遭的人怎麼看待他,一心只想把髮釵送給她。

  「二少夫人,別啊!」一旁的阿蘭摀著鼻子,二少爺身上的汙泥散發出臭味,更別說那髮釵也同樣沾上汙泥。「二少爺,二少夫人有很多首飾,不缺你那枝破髮釵,你快拿……」

  戚小嫿靠近他,臉上沒有絲毫嫌棄的表情,反而朝他露出甜美的笑容,「為什麼想送我禮物?」

  「因為我想把最好的寶物送給娘子。」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明明只是一枝不起眼的髮釵……她瞧了瞧他手上的髮釵,也不懂為何他會覺得是最好的寶物。

  不過有句話說「禮輕情義重」嗎?瞧他不知道是從哪裡挖出來的髮釵,全身弄得髒兮兮又臭氣沖天,就只是為了將它送給她。

  「你幫我插上吧!」她頭一低,也不嫌他臭。

  「二少夫人……」阿蘭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二少爺把髮釵輕輕的插進她的髮髻。

  「謝謝你。」等他插好了,她抬起小臉,微微一笑,「好看嗎?」

  「好看。」他笑彎了黑眸,回以一記笑容。

  「那好。」她一點都不避諱他身上的汙泥與臭味,牽起他的大掌。「走吧!該把你因為貪玩而弄得滿是汙泥的身子洗乾淨。」

  他乖順的點頭,大掌反握住她的柔荑,與她一同步向東院。

  就算只是一枝不起眼的髮釵,見他如此風風火火都想送給她,那便讓她心滿意足。

  因為活了這麼多年頭,還沒有一個人真心送她禮物,甚至把最重要的東西送給她。

  只要有心,不管他送什麼,都會讓她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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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戚小嫿要下人準備熱水,送進房裡,然後幫堯忍冬褪去沾染汙泥的衣服,讓他坐進澡桶裡,洗去一身的臭泥,她則在一旁為他刷背。

  他不時衝著她笑,彷彿毫無煩惱,整天就只會開心的笑。

  這未必是一件壞事,不是嗎?

  在這座大宅裡,像他一樣真心的又有幾人呢?

  她坐在澡桶旁邊,將溫水淋到他結實的身上,同時也對上他那雙熠熠閃亮的黑眸。

  「都洗乾淨了,該起來了。」她轉身,準備拿大巾子,遮住他春光外洩的下體,沒想到他先行站起身。

  她回頭,見到他雙腿之間那羞人的景象,雖然兩人夜夜同床共枕,但還是忍不住羞紅了臉。

  於是強忍住尷尬,她別開臉,轉移視線,要他用巾子包好身子,隨即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她覺得臉好燙,坐在床邊等他。

  「娘子,我洗好了。」他擦乾身子,用巾子包裹著走出來,坐在軟呼呼的床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先把衣服穿好,我可沒說你可以亂摸。」她拍開他亂摸的大手,警告著他。

  自從她受傷之後,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代勞,他便對她的身體產生了很大的興趣,例如,他老是會委屈的扁著嘴,可還是執著的要求抱抱。

  「抱你妹啊抱……」話還沒有說完,她的身子已經落入他的懷裡,那溫熱又帶著一點麝香的味道撲鼻而來。

  她的身子微微一顫,雖然她是來自男女關係開放的時代,但再怎麼說還是保有小處女的身分穿越時空,對於男人什麼的,全都寄託在文字之中,根本沒有真正享有一次「愛的抱抱」。

  這個擁抱很結實,也十分真實,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厚實的胸膛,長長的雙臂繞過她的腰肢,讓她的小臉埋在他的胸前。

  這種微涼的秋天夜晚,一個溫熱的擁抱令她突然莫名的覺得充實,還讓她有一種薰然的陶醉。

  等……等等!她沒事陶醉什麼呀?這樣的反應十分像飢渴很久的女人,稍稍有風吹草動,就要把他生吞活嚥……

  「娘子,妳好香、好軟。」他卻總是在狀況外,高挺的鼻子在她的頸窩又嗅又聞。

  當他的鼻尖滑過她的頸窩時,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尤其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敏感的肌膚上,幾乎剝除她外頭那層堅強的防護。

  她極力想要與他拉開一段距離,可是就算他的智商像個孩子,依然擁有成年男人的力氣。

  他一手壓在她的肩膀上,像小貓一般在她的身上磨蹭,直到他的大掌摸呀摸的,掌心落在她的胸前。

  「娘子,妳的胸部和府裡的那些婢女一樣鼓鼓的,一摸又軟軟的,和我的果真不一樣呢!」軟呼呼的,手感好得令他忍不住又捏又揉。

  「混……混帳,快放開我!」廢……廢話,女人和男人本來就不一樣。「這不是你該摸的地方,一個好男人不該隨便摸女人的胸部,快放開我。」

  「可是,娘子,妳的胸部好好摸。」他一臉認真的說。

  哇靠!她忍不住暗罵一聲,小臉卻漸漸的熱燙。

  不管她怎麼掙扎,他的掌心已經覆蓋在她的胸脯上,放肆的又掐又揉,令她的身體自然有了輕微的反應。

  雖然美色當前,望著他的俊顏,以及想起他衣服下的結實肌肉……她吞嚥了一口唾沫,但是理智告訴她千萬別衝動,不能隨隨便便就被他征服。

  「娘子,我想看妳的胸部。」他翻轉而起,稍稍一使力,就將她壓在身下,俯瞰著她嬌美的容顏。

  透過微弱的燭光,他的眼內映著她無瑕的容顏,雖然不至於傾國傾城,但是他就是覺得順眼。

  不顧她的掙扎和叫嚷,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解開她胸前的衣釦。

  「不……不行。」她急切的喊著。

  「看一下,就看一下。」他皺著鼻子,雙手覆在她隆起的胸脯上。

  他說話就說話,為什麼還要用力捏一下呢?她紅著小臉,又不知道應該從何解釋,該不會要她花一個晚上的時間為他說明男女的健康教育吧?

  「一揉,還軟呼呼的。」他像是發現新玩意兒,雙手隔著布料在上頭又揉又捏。「娘子,妳的胸脯讓我想吃肉包子。」

  不等她應允,他直接將她的衣服褪去,先映入他眼底的是粉嫩的肚兜,剛好映襯著她健康的膚色。

  她的肌膚雖然不像牛奶那麼白皙,可是他的指尖一碰觸,卻是光滑如絲,讓他愛不釋手。

  「唔……」這是胸脯,不是包子啊!她的雙手亂揮,想揮開他這隻裝傻的大色狼。

  他卻很執著的賴在她的身上,就像上癮一般,雙手一直擱在她一對飽滿的胸乳上。

  現在的他已經聽不進她說的話,大掌在她的胸前揉呀揉的,而且他每揉一下,底下的可人兒就會發出輕微的喘息聲。

  「娘子,我要吃妳的肉包子了。」

  他把她胸前的兩團綿乳當成麵糰一般輕輕的揉捏,不管怎麼揉都不會變形走樣,令他看了嘆為觀止。

  可是當他將她的衣服撕開後,只見兩團綿乳在他的面前晃動,根本沒有見到所謂的肉包子。

  「我都跟你說了,女人的胸部就長這樣……」她簡直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她的小臉,又低下頭,看著她的胸前。

  好一會兒,他的雙手又壓住她不安分的雙肩。「娘子,胸部上頭的小紅棗好可愛……」

  小……小什麼?她沒聽楚。

  「你說什麼?」

  他的目光被那粉嫩的紅暈吸引住,接著再也沒有開口說話,直接襲向她的胸部。

  她來不及喊不要,雙眼圓瞠,只能瞪著他的頭頂,心中悲泣的大喊:那不是小紅棗,那不是小紅棗啊!

  是不是小紅棗,只要他張口一嚐就知道了。

  「唔……嗯?」他每吸一口就皺一次眉,怎麼吸都吸不起來,最後還輕輕的咬了一下。

  「嗯啊……」然而卻是由她的口中發出了這個誘人的聲音。

  他抬起眼,瞧著她,發現她臉頰微紅,隨著他的吸吮,身下的她還發出奇怪卻又好聽的聲音。

  他就像一個發現新玩具的孩子,每當他用力的吮吸時,她的身子便會不安分的扭動。

  而他本能的知道,她的嘴巴雖然說不要,就算拼命的掙扎,但還是發出那悅耳的聲音。

  他喜歡自己的娘子發出這嬌媚的聲音,與她平日驕傲的樣子不同,帶著一種溫柔的嬌態。

  「別這樣……」她的聲音有些虛弱,想要推開他,才發現彼此的力道差了許多。

  她此時感受到自己的胸脯被他張口含住,乳尖上傳來的濕潤,還有他大口吮著時,與空氣接觸的微涼,令她全身上下都忍不住打冷顫,而他還不放過她,像是依著男人的本能,用力的吸吮。

  「娘子,我喜歡吃妳的小紅棗。」他的舌尖由口中探出,輕輕抵著她乳尖上的粉紅蓓蕾。

  她的身體比她的內心還要誠實,小紅棗毫無抗拒的力氣,因為他的吸吮,漸漸的微凸而堅挺。

  他認為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於是將口中的椒乳吐出,轉而吸吮另一只備受冷落的乳尖。

  同樣吸吮乳尖的動作,也牽動沉睡中的乳尖,尖端上的紅莓逐漸甦醒過來。

  他的左掌還爬上她的右乳,沿著乳緣輕彈,接著來到圓圓的乳尖上,輕撫著因為受到刺激而微凸的小疙瘩。

  她的雙手原本死命的抵抗,可是隨著他的吮弄,她的力氣像是被他一點一滴的吸走,最後只剩下一聲又一聲的嬌喘。

  也許是他天生的男人本色,儘管智商退化到幼童階段,對接下來的動作竟感覺有些熟悉。

  她是不知道他在失去記憶之前是怎樣的一個男人,然而不得不佩服他的舌功……

  胸前的紅莓被他的齒舌撩弄得都挺立起來,大掌還輕扯著乳尖上的紅莓,指尖輕輕摩擦著脆弱的椒乳。

  漸漸的,她的雙眼變得迷濛,嘴裡吐出來的是嬌喘,還有透露著絲絲的慾望。

  他的雙唇離開她的乳尖,轉而輕吻她的唇瓣。

  「娘子,萬金曾經給我看一本書,畫著男人親著女人的樣子,萬金說這是男人愛女人的一種表現……娘子,我喜歡妳……」

  她的雙眼半魅,眼裡映著他逐漸放大的俊顏。

  下一刻,他的唇已經覆上她的紅唇。

  原本她以為他什麼都不懂,不過就算他退化到幼童階段,可不代表他男人的本性也會退化……

  他的薄唇一觸及她嬌嫩的唇瓣時,身上的開關似乎被打開,不需要任何人教導,就知道如何與她接吻。

  他的吻不算狂暴,但還是有些躁進,以舌尖撬開她的貝齒之後,義無反顧的探進她的嘴裡。

  她的眼睛睜得好大,此刻的他根本不像一個孩童,完全是個充滿肉慾的男人。

  他吻她吻得實實在在,舌尖勾纏她的舌,還佔據了她整個口腔,她被吻得有些暈頭轉向。

  她看過許多的「肉文」,老是鄙夷裡頭的女主角總是那麼快的沉淪,然後舉白旗投降。

  像這種情況,怎麼可能思緒像一團爛泥呢?

  靠!她真想打自己的嘴巴,因為她現在確確實實就像一團爛泥,再也無法做任何的思考。

  當兩人的口水交換時,那舌尖就鑽呀鑽的,像是要鑽進她的心裡,慢慢的蠶食了她的理智。

  更別說他的指尖正在乳尖上游移、撫摸,好像在彈琴,又好像把玩著乳尖,在掌心來回滾動。

  最該死的是,只有親親和摸摸,她竟然就對他有了反應。

  她有這麼飢渴嗎?

  有。

  因為她感覺自己的雙腿之間微微有了濕意,令她感到有些羞恥,想要並攏雙腿。

  可是不管她怎麼夾緊雙腿,還是無法阻止那羞恥的感覺像水滴一般滲出,只能稍稍扭動腰肢,阻止那羞恥的水液別緩緩的溢出。

  也許他天生男人的本能引導他的動作,他的指尖撥弄乳尖上的蓓蕾,薄唇離開她的唇瓣之後,便輕吻她的頸子,接著又來到她的胸前。

  這一次她真實的感受到他以舌頭將乳尖上的紅莓捲進嘴裡,一陣濕意令她悶哼一聲。

  她該喊停……

  要喊……

  「唔啊……」

  對,她喊出口的卻是陣陣嬌媚的嚶嚀。

  嗚嗚……身體的本能真的不是她能控制得住,而且這個身體太過誠實了,她無法喊出不要。

  她的大腦漸漸的充滿了愉悅的感覺,直想喊著的不要,到了嘴邊,最後化成了一句句的不要停。

  不要停的情況,就是輸給了慾望的撩弄。

  原本以為失去記憶的男人腦袋裡裝的應該是很純潔的東西,沒想到他一出手,就把她撩撥得……

  噢,她害羞了。

  因為她上半身的衣服已經被他扒光,躺在床上,任由他隨意擺弄。

  他的唇舌十分厲害,教她忍不住逸出羞人的聲音,雙腿之間的騷動也漸漸的變大。

  可惡!這個身體怎麼這麼敏感啊?他磨蹭幾下,她就有了強烈的反應。

  她咬著唇,雙手想要推開他,卻被他誤以為是要勾引,又主動的傾身上前,雙唇抵著她的嘴唇。

  這樣來來回回許多次,那被挑起的慾火漸漸的點燃了她的全身,尤其是乳尖上帶來的快意,一路竄至她的下腹。

  花液潺潺流出,量多到令她感到吃驚,雙腿又忍不住摩擦了一下,而這個動作早已被他發現,大手移至她的雙腿之間。

  「娘子,妳哪兒癢呢?」他的薄唇貼近她的耳朵,噴灑出熱氣,幾乎讓她的身子融化了。「我幫妳撓撓……」

  她的臉頰極紅,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雙腿幾乎是交疊在一起,直到被他的大手分開。

  真奇怪,他的動作都像是帶著記憶,很清楚下一個步驟該怎麼做,根本不需要她開口引導。

  好吧!其實她也很害羞,無法說出自己的需求,因為腦袋一片混亂,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讓生理衝動取代所有的理智。

  「這裡嗎?」他的指尖來到她的底褲,輕輕的摳弄幾下。「這裡嗎?」

  他能不能別用這張單純的臉問出這麼色情的話啊?

  此刻,她真想抓起被子蒙住臉。

  想要回答不是,她嘴裡哼出來的卻是回應他一般的嬌吟,也像是催促他的動作。

  當指腹來到腿心中間時,他輕輕的壓下,布料和指尖陷於細縫之中,接著他就沿著細縫往上移動,移到三角凹槽後停住,在上頭轉圈。

  她的身子忍不住打了個輕顫,指尖帶來的是更多的戰慄,尤其是未開發過的身子,每一吋的撫摸都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刺激。

  他的手指抵在上頭,輕移幾圈,接著又往下滑動,來來回回的撫慰令她的身子扭動,嘴裡的哼叫也愈來愈明顯。

  她的聲音引起他的興趣,看見她嬌哼著,他的笑容逐漸擴大。

  他像是發現新玩具,每當他移動的速度愈快,她叫喊的聲音就愈急促,而他的動作一放慢,她嬌喊的聲音就變小,連喘息也減緩。

  直到他的指尖感受到底褲有些濕意,才將她的大腿分開,那薄薄的白色褻褲上頭滲出了圈圈的水漬。

  「娘子,妳的褲子怎麼濕了?」他好奇的問,輕輕的壓著水漬中央。

  「不……不要摸那裡……」她的身子一顫,想要並攏雙腿,卻又被他拉扯開來。

  「我摸這裡,妳挺喜歡的,不是嗎?」他笑望著她,「娘子,我好喜歡聽妳的叫聲,妳再多叫幾句……」

  「你……」她又羞又急的坐起身。

  可是他正好將她的雙腳分開曲起,這樣的姿勢讓他更能看到那私密的雙腿之間。

  「怎麼我每摸一下,褲子上的水漬就變多呢?」他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的探索著。「娘子,我這樣摸,妳舒服嗎?」

  她輕咬著下唇,雙手雖然阻止他的大掌,但還是敵不過他的力道,反倒被他的大手抓住。

  「妳想要自己摸摸看嗎?」他讓她的手擱在底褲上,好奇的望著她的表情。

  她當然最清楚自己的敏感處在哪裡,只是自己的手觸摸最私密的地方,令她忍不住潮紅了臉頰。

  可是她的手無法離開,被他的大手按壓時,她的指尖輕輕滑過底褲的細縫,又讓她輕哼一聲,「唔嗯……」

  慾火已經成功的燃起,指尖輕輕一移動就消退那難耐的搔癢感覺。

  最後,她沉淪在慾望的誘惑之下。

  她的指尖輕輕的摳弄底褲,再也不是像他的動作那般隔靴搔癢,老是搔不到最期待的敏感處。

  他放鬆了力道,雙眼離不開她白嫩的小手,慢慢的在她的腿心來回的游移,看得他一瞬也不瞬……

  這一切對他而言都充滿無比的新鮮,還有,像是一場遊戲中帶著萬分的刺激,也令他沉淪,無可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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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慾望被挑起的女人是傷不起的。

  她這時才明白何謂的「慾望眼中燒」,燒得她全身難耐,燒得她無法停下一切。

  她的指尖在底褲中間的細縫來回移動,口中吐出幽蘭的氣息,胸口的心臟不斷的狂跳著。

  想要隱忍叫聲,可是當她的指尖撫摸到藏匿著的花核時,又無法停止自己的動作。

  一種像是上癮的動作讓她淪陷,儘管見到他緊盯著自己,覺得羞恥,不過還是無法停止自己的動作。

  「嗯呃……」她輕咬著唇瓣,想逼自己別叫出聲,可是當指尖觸及最敏感的花核時,又忍不住輕聲吟哦。

  「為什麼聽到娘子的聲音,我的身體也變得好奇怪?」望著她嬌吟的模樣,還有那令人害羞的姿態,他漸漸的也口乾舌燥。

  「嗯……想要……」她喘息著,媚眼瞅著他,「是你讓我變得奇怪……」

  因為不斷的在情慾之中打滾,她已不受道德的束縛,發出誘人的叫聲,還不忘勾引眼前的男人。

  「妳也讓我的身體變得好奇怪。」他上前,將她拉起來,在她的耳畔磨蹭。「娘子,聽著妳的聲音,我『噓噓』的地方漸漸變得好硬……妳摸摸看,好不好?」

  她與他面對面的坐著,只見他主動將身上的巾子扯掉,一絲不掛的袒露在她的面前。

  「娘子,妳幫我摸,我也幫妳摸。」他抓著她的小手,直接覆蓋在雙腿之間的熱鐵上,頓時他的背脊像是竄過電流,麻酥得讓他打了個冷顫。

  情慾正高張的她再也管不了什麼男女有別,身體的生理衝動讓她的小手來回撫摸他的熱鐵。

  同一時間,他的長指也探進了底褲裡頭,指尖才觸及貝唇,就感到了一片濕意。

  他的身子緊繃,雙腿之間的昂然更加狂妄的挺翹著。

  她艱澀的吞了一口口水,雙膝跪在床上,一雙小手上下抽動著他的熱鐵。

  熱鐵在她的小手撩撥下,愈來愈粗,愈來愈長,教她快要掌握不住。

  視覺上的刺激為她的身子帶來更多的快意,尤其當他的長指由花肉的細縫鑽入花穴時,那無可言喻的搔癢更教她萬分難耐。

  「我好熱……想要……」她輕咬著粉嫩的唇瓣,發出像貓一般的咪嗚聲,嬌媚的勾引著他。

  不只她的身子熱燙,連看似懵懂無知的他也感到全身慾火難耐,本能的上前,輕吻她的雙唇。

  「娘子,妳再多摸我一些……我這樣很舒服……」他語帶乞求的說,「我現在脹得好難受……」

  她無辜的眨動雙眼,低頭一瞧,手中的熱鐵已佈滿青筋,尤其圓端更是粗大得嚇人。

  身體愈來愈接近他,最後她忍不住坐在他的大腿上,用私處磨蹭著他的熱鐵。

  「嗯唔……」明知道這樣的姿勢太過主動,可是她真的無法管住自己的身子。

  她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慾望,原來慾望如此強大,摧毀了她平時的堅持和道德,此時此刻的她只想將眼前的男人推倒……

  「娘子……」他看著她騎在自己的身上,一時之間也有些茫然,「幫我……」

  她微微抬起雪臀,像小貓一般在他的身上磨蹭幾下,接著小手往他的腿心探去,一手輕輕扶住他的熱鐵,另一手則是擱在他的胸前。

  將唾沫嚥入乾澀的喉嚨裡,她隨即讓碩大的前端對準自個兒雙腿之間的穴口,再慢慢的壓下雪臀。

  頓時,敏感的貝肉感覺到他的熱鐵堅挺不衰,粗長的圓端依然抵在花口。

  挪動好位置之後,粗長的圓端總算緩緩的撐開花唇,然而她卻不敢貿然直接坐下,因為他的肉棍實在太大、太粗,才剛撐開兩片脆弱的花唇,就能感覺到再前進幾吋便會把她的體內塞滿。

  雖然她引導他的動作,但是他意會到她有種想要半途而逃的意圖,大手緊緊的扣住她的柳腰,讓她只能繼續往下,無法臨陣脫逃。

  「讓我進去……」他說出自己的渴求,「妳好緊,令我好舒服……」

  剎那間,她有一種錯覺,其實這男人並沒有失憶……可是現在的她無法思考太多事情,滿腦子只想要快點解決身體裡的那團慾火。

  可惡!這團火還是他撩起來的。

  倔強的她咬了咬唇,最後不再抵抗了。

  眼前有帥哥不吃,她傻了啊!到嘴邊的肥肉,她何必強裝聖女吐出來呢?反正這輩子她也無法吃齋唸佛,有七情六慾才是正常人的反應。

  嗯哼!以她之前那麼愛看肉慾文,現在有練習的對象,應該要好好的珍惜這個猛男。

  想通之後,她心一橫,顧不得第一次痛不痛,讓他的熱鐵直接貫穿她體內的禁地……

  那一刻,她後悔了。

  原來小說寫的都是真的,女人的初夜真的好痛啊!

  她痛得幾乎無法繼續,甚至想要放棄原來的計畫,所有的情緒全都集中在雙腿之間,還有體內那撕裂的痛。

  她錯了。

  她以為做愛是一件很簡單、很舒服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困難又艱巨的事。

  那巨大的熱鐵才放進花穴裡,就幾乎要塞滿了,更別提熱鐵頂開時所承受的疼痛。

  佈滿青筋的熱鐵磨蹭嬌嫩的水穴時,她發出了細碎的聲音,雪臀又稍稍一挪,想要離開那火熱的巨鐵。

  無奈他不從她的願,好不容易等到她自個兒送上門來,大掌緊緊箍著她的腰肢,不讓她離開半分。

  「唔……疼……」她的五官快要皺成一團,雙手擱在他的胸膛上。「不要……」

  「我想要。」他毫不遮掩的說出口,「在妳的身體裡好舒服……娘子,妳動嘛!」

  只要她稍稍擺動雪臀,在她體內的熱鐵就舒服不已,像是有無數的手拉著他墜入快感的深淵。

  萬般的快意將他的熱鐵吮住,令他一時之間無法舒服的撤出粗長,反而像是深陷泥沼一般的愈陷愈深。

  她感覺到他熾熱的粗長進入自己的體內深處,原本想要阻止他的前進,可是不管她怎麼掙扎,他依然故我的將粗長推進。

  直到她又哭又喊了一會兒,粗長頂進花宮內最深處,那撕裂的疼痛才慢慢的被一種奇怪的感覺取代。

  她無法形容那種奇特的感覺,很像一開始某個地方發癢,自個兒抓了很久都抓不到癢處,煩悶與急躁佈滿心頭之後,突然癢處被抓到了,那種無可言喻的快感教她忍不住輕嘆。

  雖然撕裂感依然存在,但是被快感取代淹沒,疼痛減輕了,快意像是潮水一般的席捲而來。

  巨大熾熱的粗長充實花宮的每一處,原本奔放的神情此時卻透露出天真的青澀。

  他無法拒絕她天生的嬌媚,慾望促使他的雙掌揉捏那充滿彈性的渾圓雙乳。

  她感覺到他的雙掌用力的揉摸自己的胸乳,指尖摩擦過的快感令她嬌吟出聲,「嗯……唔……」

  灼熱的慾望燒得她眼神渙散,無法對準焦距望著他,一心只想在他的身上取得更多。

  他能感覺她騎乘自己時,每一次的擺動,雙腿之間不斷溢出滑膩溫熱的水液。

  兩處不斷廝磨的腿心,不斷溢出的花液濡濕彼此的私處,讓彼此呼吸到的空氣帶著一種甜膩又羞人的氣味。

  他的雙手移到她的腰間,扣住小蠻腰,要她的身子自然的前後擺動。

  她一扭動雪臀,花穴裡的嫩肉就緊緊的吮著熱鐵,那細滑又緊窒的包裹教他舒服得發出細微的聲音。

  當他的熱鐵開始在她的體內抽送時,熱鐵的根部也用力撞擊著花瓣下的小珠核。

  那陣陣的抽動惹得她淫聲連連,指尖往他光裸的胸膛一劃,留下了紅色指痕。

  他微疼的皺起眉頭,可是嫩白的椒乳如波浪鼓一般晃動,形成一陣乳波,令他的喘息愈來愈重,埋在水嫩花穴中的熱鐵更是不住的勃發著。

  所有的理智都被慾火燃燒殆盡,她的嚶嚀也盡情的化成綿綿的細吟。

  「嗯呀……」她的小手緊握成拳,接著又鬆開,指尖在他平坦的雙乳上揪抓。

  他並沒有因此停止進攻的速度,看見她搖晃得不夠激烈,大掌滑下她的雪臀,托起嫩白的臀肉之後,虎腰往上一抬,用力的貫穿她的體內。

  就像最後的防線被穿破,他含住眼前的其中一只椒乳,再一次用力的吸吮。

  她有多用力的夾緊他的雙腿,他就有多用力的吮著她乳尖上的蓓蕾,並以牙齒囓咬著。

  粉嫩的乳蕾被他口中的水液沾得濕亮,就這樣不間斷的夾攻吸啜,堅挺在他的口中綻放。

  「好……好熱。」他的嘴吸吮著那敏感的紅莓,腿心間的熱鐵還不斷的往上用力頂著。

  熱鐵進入又撤出,每一次的力道都如此的帶勁,讓她陷入以前都沒有體驗過的天堂。

  「啊……嗯啊……」她的小嘴無法閉上,微張的模樣十分誘人。

  他的長指忍不住放進她的小嘴裡,見她像個孩子一般的吮著,將他的指尖吮得濕滑,於是故意將指尖在她的嘴裡翻攪,與她的舌尖勾纏著,幻想著在她的小嘴與她腿心裡的小嘴也是同樣熱情濕潤。

  熱鐵不斷的頂弄著兩片貝肉,裡頭的春露汨汨流淌出來,但還是阻止不了他硬挺的粗長頂撞著裡頭的嬌嫩。

  所有的刺激像是匯集,她那弱小的身體幾乎無法再承受更多的快意,因此開始微微發顫,以及抽搐。

  「唔嗯……不……不要了……」她拚命的搖頭,小手捶打他的胸膛,想要阻止他不斷前進的動作。

  然而他猛烈的推送並未停止,依然在水穴裡頭搗弄,讓快感蔓延到她的全身上下。

  「不要嘛……」她嬌媚的懇求,身子頻頻戰慄著。「呃啊……」她的雪臀想要離開,卻被他的大掌按壓著。

  無論她怎麼掙扎,他還是用力的往上頂弄,一次又一次的撞擊。

  直到她再也無法承受,雙眼終於忍不住閉上,在歡愉之中昏厥過去。

  同時他感覺到她的花穴不斷的溢出水液,沖刷著想要擠出他的熱鐵。

  他的喉嚨滾動,就像慾望不住的翻滾,亢奮的直頂進她的熱穴之中。

  最後激狂的慾望自他熱鐵的小孔激射而出,灼熱又稠白的熱液全數噴灑進她的花宮內,與那濕熱的花液混合在一起,彼此糾結分不清……

  ※※※※

  戚小嫿不得不承認,一個人的智商退化,不代表技術也會跟著退化。

  而且,她真的不該小看堯忍冬。

  睜開雙眼的那一刻,她呼吸到的第一口新鮮空氣便帶著一股瀰漫曖昧的氣味。

  她很清楚這是男女的賀爾蒙所散發出來的,證明了昨晚他們有了無限的刺激。

  所以昨晚的床上運動並不是一場春夢,而是一齣真實上演,又是她這個女主角領銜主演的春宮戲。

  因此……

  「喝!」一張俊顏突然在她的眼眸裡放大。「你……你幹嘛?」

  一大早的,堯忍冬就疊在她的身上,雙手撐在她的枕邊,咧嘴衝著她笑。

  「娘子,妳醒了?」他低下頭,吻住她。

  「你……」雖然她不是什麼十八歲的小姑娘,但是才剛經歷激情的一夜,還是有一種害羞的感覺。

  她的小嘴被他的雙唇堵住了,暫時說不出話,當她怔愣時,他的舌尖鑽進她的嘴裡。

  沒想到他會用這招,在神智清楚的時候竟然吻了她,害她臉龐泛紅。

  好一會兒,她才用力推開他的胸膛。「走開!」

  「娘子,妳不喜歡我的親親嗎?」他一臉無辜的坐在床邊,可憐兮兮的眨動黑眸,直盯著她。

  唉!昨晚她是因為太意外而失守,竟然被他的親親摸摸給摸到失身了。

  而他還是一個智商退化到幼童階段的男人……老實說,她還真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在演戲,畢竟有哪一個「幼童」像他這麼性早熟的?不但知道怎麼親親摸摸,還知道把她頂弄至高潮的天堂……

  回想起昨晚,她連耳根子都紅了,甚至有種無顏見江東父老的感覺。

  「以後不准你對我亂摸、亂親,聽到沒有?」她完全沒想過會和他玩起滾滾樂,可是事情和劇情都一直在她的計算之外。

  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計畫趕不上變化啊!

  「聽到了。」他委屈的回答,高大的身子卻還是貼著她磨蹭,大掌落在她的胸前。「可是我想吸娘子的胸部……」

  「不」字都還沒有說出口,她看見他大手一揚,將她身上的被子甩到床下。

  那毫無衣裳遮掩的嬌軀完美的呈現在他的眼前,又白又嫩的椒乳映入他的眼底,他像是一頭餓虎迅速撲向她,低下頭,埋在她的酥胸上頭。

  「喂喂喂……」她才說了不准,怎麼他就做出這種踰矩的動作?

  無奈的是,她根本無法阻止他的動作,與他的手臂拉扯著,但終究是敗給了他天生的男人力氣。

  「娘子,妳的小紅棗好可愛呀!」他的雙手托起她的酥胸,像是抓住她的弱點,探出舌尖,來回刷弄椒乳的尖端。

  「你……你別這樣,我……我想起床了……」她全身戰慄,輕哼一聲,企圖要阻止他的動作。

  「娘子,咱們再玩一次昨晚的遊戲嘛!」他向她撒嬌。

  一個大男人賣萌應該要覺得可恥,然而他卻教她全身癱軟。不……不行!她不能被他萌到啊!

  「不行!」最後,理智與昨晚留下來的痠痛將她拉回現實。「這種事情……白……白天不能做。」好吧!她唬爛了。

  可是不唬爛又不行,畢竟一到天亮,外頭的奴僕一聽到風吹草動就會魚貫進來伺候,就算她來自奔放的時代,也無法在外人面前上演活春宮。

  「白天不能做?」他的臉上有隱藏不住的失望,不過下一刻又燃起一絲希望。「娘子是說,天色晚了就能做了嗎?」

  呃?她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對,晚上才能做。」管他的,先唬弄過去再說。

  「噢!」他雖然失望的離開她的身上,但還是忍不住輕吻了下她的紅唇。「娘子,為什麼妳的唇明明沒有擦蜜,我怎麼嚐都覺得好甜、好甜呢?」

  她的臉頰一陣緋紅,咬了咬唇,「你少油腔滑調的!」

  明明是退化到幼童階段,怎麼他說出來的話這麼令她害羞呢?

  難道真如她以前在網路上看過的一篇文章,男人不管幾歲,內心裡都藏著一匹色狼?

  他像是一隻小狗跟前跟後的,只是等她準備下床時,見到她的雙腿之間有著乾涸的紅漬,又忍不住將她拉回床上。

  「娘子,妳流血了!」他驚訝的大叫,眉頭緊皺,「是不是哪裡受傷了?躺下來,讓我瞧瞧……」

  瞧?瞧啥?她咬了下唇瓣。「還不是你害的!」

  「我弄傷娘子了嗎?」他一臉自責的問著,連忙下床,拿了巾子浸水,再急忙趕回床邊,為她擦拭雙腿之間的血漬。

  她原本還想多罵他幾句,可是看見他不顧男人尊嚴的跪在床邊,動作輕柔且小心翼翼的為她擦拭雙腿之間的血漬,突然有道熱流滑過心頭……

  自從有記憶以來,被親生父母拋棄的她就必須獨立堅強,所以早就學會用冷漠看待所有的事物,包括自己、別人,因此也沒有一個男人跪在她的面前,用溫柔的聲音和動作哄她、安慰她。

  這男人之前明明還對她兇惡至極,一場莫名的意外讓他失去記憶,各種狗血盡往他身上倒,也往她身上潑……

  現在好了,失身就算了,反正七情六慾也是人的本性。

  然而坑爹的是,他X的,她姑娘的春心竟然也蕩漾了。

  她紅著臉,按捺住那蕩漾的心跳。

  不行、不行,就算他很會賣萌,也不該這樣發展的。

  戚小嫿的眼裡充滿無數複雜的情緒,望著他的動作,原本應該要兇殘的將他一腳踢開,可是見他一次又一次的哄她,鐵石心腸也化成繞指柔了。

  欸,心蕩漾了。

  那止不住的波瀾一圈又一圈的,撩撥著她的心,甚至還慢慢的改變她日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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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過,人生的無奈事是很多的。

  例如,堯忍冬原本想娶的女人君璃蘇在近期內就要嫁進堯府,成為四少夫人。

  戚小嫿心想,如果堯忍冬恢復正常,卻發現心愛的女人要嫁給自己的兄弟了,他會做何感想呢?

  此時她坐在窗邊,一邊看書,一邊看著院子裡的堯忍冬,他又不時拿鋤頭東挖西掘的。

  她也不管他,就當他在活動筋骨。

  原本她以為他見到君家小姐會想起過去的點點滴滴,沒想到他的反應還是一如平常,沒什麼大改變。

  反倒是君璃蘇到府裡作客的這段時間,她又聽見不少的八卦。

  阿蘭每一次到前廳,總是會氣呼呼的回來。她倒也不急著問,一次、兩次後,阿蘭心性單純,終於忍不住了。

  「君家小姐的貼身丫鬟還真是頤指氣使,也不想想自家主子還沒嫁進府裡,就不要臉的真把自己當成堯府主子了。」阿蘭將茶杯放到她身邊的小几上,嘰嘰喳喳的抱怨。

  「又怎麼了?」戚小嫿漫不經心的問。

  「二少夫人,妳有所不知,君家小姐可真是囂張。」阿蘭接著放下茶點。「還沒嫁進咱們府裡,就任由貼身丫鬟欺負咱們下人了。」

  她聽了,只是淡然一笑。「君小姐未來也是堯府的主子,咱們遲早都要習價的。」

  「以前二少爺當家時,府裡還真沒幾個人敢吭聲,現在二少爺病了,每個人都想當家。我就氣不過啦!一個外人憑什麼這麼囂張呀?」阿蘭又接著抱怨。

  她但笑不語,重新低頭看書,不時還注視著院子裡的堯忍冬,他依然玩得不亦樂乎。

  這次有萬金跟著,她不擔心他出什麼意外或亂子,就算是走出她的視線範圍,也當他是在活動筋骨找樂子玩。

  當她以為這個下午又將優閒的度過時,萬金突然匆匆忙忙的跑了回來。

  「二少夫人,不好了……」

  她的心震了一下,手上的書本一時沒拿穩,摔到地上,一回頭便見到萬金在窗外喊著。

  「二少爺和四少爺起衝突了……」

  她連忙穿上繡鞋,疾奔而出,跟著萬金步出東院,來到後院,正好見到堯忍和與堯忍冬在搶一個盒子。

  「給我!」堯忍和用盡力氣還是無法如願以償,最後掄起拳頭,捶打堯忍冬的身子。

  堯忍冬像個倔強的孩子,咬著牙忍著,後來用力把堯忍和撲倒,兩個人在地上扭打。

  在還沒有釀成大禍時,戚小嫿連忙上前,嚷嚷著要萬金將他們拉開,同時那只盒子也自堯忍冬的手中滾落地上,然後喀登、喀登的滾到她的腳邊,沾滿泥土的盒子瞬間被打開,一把金色鑰匙自盒子裡掉落出來。

  堯忍和眼睛一亮,急忙推開堯忍冬,以狗爬的姿勢來到她的面前,迅速撿起那把鑰匙。

  「找到了!找到了!」堯忍和哈哈大笑,臉上有掩不住的猖狂。

  戚小嫿才不管鑰匙不鑰匙,連忙來到堯忍冬的面前,還好他臉上只是沾了泥土,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外傷。

  「他搶我的東西……」他委屈的向她告狀。

  戚小嫿胸口一悶,最後氣不過,將他交給萬金照顧,隨即走向堯忍和。「我說光天化日之下,沒有王法、沒有家法了嗎?你竟然搶我家相公的東西……」

  「少囉唆。」堯忍和握緊手中的鑰匙。「這是我們堯家的家務事,還輪得到妳這個外人插話嗎?」

  「你……」她為之氣結,不過畢竟是來自文明世界的文明人,而且又沒有身懷武功可以將這個混蛋打飛,只好跟他講道理,「把鑰匙還來!」

  「妳在說笑話嗎?」堯忍和不顧狼狽的站起身,連忙退後幾步,更加用力的握住鑰匙。「這肯定是庫房的鑰匙,如今我拿到鑰匙,表示堯府以後都由我做主了。」

  她一愣,這鑰匙不僅掌握著堯府的未來,也關係到堯忍冬未來的地位,因此上前便要搶回來,卻被堯忍和用力一推。

  女人的力氣怎麼可能比得過一個男人,不管她幾番上前想拉住堯忍和,企圖將堯忍冬的東西要回來,卻都是徒勞無功,甚至堯忍和還殘忍的將她剛痊癒的右臂一扭,令她痛得頭皮發麻,臉色發白,冷汗直流,雙腳一軟,癱軟在地上。

  「娘子……」堯忍冬也不管什麼鑰匙了,蹲在她的身邊,急忙的喊著,「妳怎麼了?」

  「我沒事……那把鑰匙……」她搖搖頭,磨了磨牙,卻也沒轍。

  萬金站在一旁,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也不敢貿然上前,畢竟四少爺也是個主子,加上二少爺變傻之後,在府裡的地位大不如從前,他只能乾著急。

  「二少夫人,妳還好吧?我去喚阿蘭來幫妳……」萬金知道二少夫人對二少爺是特別的,不容她有一丁點閃失,於是急忙去喊人來幫忙。

  她抬起眼眸,望著堯忍冬,也不管他是否聽得懂,語帶歉意的說:「對不起……我知道那鑰匙對你而言很重要,可是……可是我搶不回來……」

  他露出心疼的表情,輕撫她的臉頰。「妳真傻……」

  聽見他說她傻,她不怒反笑,最後還忍不住大笑。

  「我竟然被傻子說傻……那也沒辦法,誰教我是傻子的娘子呢!」

  因為她竟然也喜歡上這個傻子了……

  ※※※※

  好吧!一個正常的女人確實不會喜歡上一個傻不隆咚的男人,尤其是大夥都視為拖油瓶的堯忍冬。

  可是她老覺得堯忍冬也沒有外人想像的那麼傻愣,他高興的時候會笑,有時被無聊的她欺負也會生氣的鬧彆扭,只是行為偶爾像個幼童,大多時間都是安靜的陪在她的身邊。

  而且近來他的反應比起以前靈敏多了,孩子性格也少了許多,不過她偶爾認真的觀察他,發現他還是改不掉那憨傻的笑容。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其實她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心想,也許是從她輕易的說出「你若不離,我定不棄」這個承諾之後,就把他視為她的責任。

  只是,他這個責任比她想像中還要複雜多了。

  她以為四少爺堯忍和搶走鑰匙之後,最多堯府的主權再次回到堯老爺的手中。

  豪門宅鬥文她也看過不少,據堯忍冬的分量,依他的情況,轉好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變成癡兒的他早就喪失資格宅鬥,每日只需要混吃等死老即可。

  對,用想的都是很簡單。

  她以為自己穿越時空來到一個種田文平凡時代,沒想到狗血只是等機會爆發,灑得她一時措手不及。

  堯忍和拿到鑰匙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堯老爺稟告,這種事上報也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堯老爺也許是偏心,也許是堯忍冬持家有方,所以將鑰匙扣下,卻沒意思將家中大權移交給其他兒子。

  這讓堯忍和感到很意外,所有的兄弟當中,除了二哥以外,最有企圖心的就是他了。

  而他跟在二哥的身邊多年,經商之道也學了八、九成,還以為找到鑰匙之後,爹親會讓他當家,讓他揚眉吐氣。

  沒想到堯老爺還對堯忍冬抱持著希望,期待他會有恢復正常的一天。

  堯忍和當然氣不過,除了二哥以外,他不時與其他兄弟嚼舌根。

  加上他近日要成親了,堯府還輪不到他當家,這讓君璃蘇也頗有怨言,老是拿他與堯忍冬比較,終於讓他爆發了。

  也不知道是從哪裡調查到的八卦,被他找到堯忍冬的真正身世。

  八卦是這麼說的,堯忍冬並不是堯老爺與大夫人的親骨肉,大夫人當初懷胎生產時,真正的嬰兒因為難產而死在腹中,當晚大夫人絕望得昏了過去,想想自己好不容易懷上孩子,卻生了個死胎,這讓她當時的地位岌岌可危。

  偏房那時的孩子快滿二歲了,她人老珠黃,加上堯老爺天性風流,也沒有多少時間再懷上孩子,這對她日後在府裡的地位恐怕有所打擊。

  好在當時她身邊有個陪嫁嬤嬤,嬤嬤急急忙忙暗中出府,不久之後抱回一個甫出生的嬰兒,就是現在的堯忍冬。

  嬤嬤在前不久已離開人世,這個秘密就只剩下大夫人和產婆知情,卻意外的被堯忍和挖掘出來。

  這時,在前廳還有一名老婦人瑟縮的站在一旁。

  老婦人正是當時為大夫人接生的產婆,低垂著頭,不敢出聲。

  戚小嫿與堯忍冬並肩站立,堯老爺和大夫人一臉死白,堯忍和與君璃蘇則露出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這是真的嗎?」堯老爺怒不可遏的瞪著大夫人。「我待妳不薄,妳竟然要別人的孩子叫我爹?」

  「我……」大夫人連忙退了幾步,沒想到這藏了二十幾年的秘密竟然意外的曝光。「這是哪來的胡言亂語?•冬兒他……」

  「從小我就覺得忍冬這孩子不像我,也不像妳……原來這真的不是我的錯覺……」堯老爺氣憤的上前,摑了大夫人一巴掌。「賤婦!這種敗壞家門的事,妳怎麼做得出來?」

  「大娘,妳敢做要敢當。」堯忍和在一旁搧風點火,「我就覺得奇怪,二哥出意外之前,怎麼會沒事一個人出城,連下人都不帶?原來他的親娘那天病危,剩最後一口氣,二哥就是去見她最後一眼,是吧?」

  「這是真的嗎?」堯老爺不敢置信的望向堯忍冬,但意會到他現在只是個傻子,又將目光移向當年的產婆。「妳說,這種狸貓換太子的事,妳們這群婦人怎麼做得出來?」

  「當……當年許嬤嬤的女兒正好也在當晚分娩,大夫人因為傷心欲絕而昏厥過去,後來是許嬤嬤自作主張,將自己的孫兒抱回府裡,待大夫人醒來,便要讓孩子頂替死去嬰兒的位置……」產婆小聲的說,「當時大夫人也給老身一筆為數不少的銀子,就讓這個秘密石沉大海……」

  「沒想到還是被我發現挖了出來,是嗎?」堯忍和得意的開口,「我以前就覺得許嬤嬤對二哥特別好,原來是因為她是二哥的親外婆。」

  戚小嫿安靜的聽著,目光落在堯忍冬的臉上,發現他一臉平靜,毫無波瀾,反而還衝著她微笑。

  唉,傻子!笑啥?你的兄弟正在挖你的瘡疤啊!她真想揍他一拳,但是想想,他又何其無辜?

  當時的他只是襁褓中的嬰兒,對於堯府的勾心鬥角又豈會知情?他只是一個離開自己親生父母的遞補角色,在這個爾虞我詐的環境裡成長。

  「你要我怎麼辦?當時大夫早說我的身子不容易受孕,好不容易為老爺懷上一胎,我期盼了十個月,到最後卻生下一個死胎……你知不知道當時的我差點崩潰了?我雖然是老爺的正房,日子久了,膝下無子的我遲早會被妾室們打壓,甚至連位置都會不保……你怎麼能怪我?」大夫人嚶嚶啜泣。

  「大娘,怎麼能不怪妳?」堯忍和唯恐天下不亂的跳了出來,「雖然咱們身家不比皇室,但堯府好歹也是大戶人家,這種混淆血統的事情怎麼能發生?」說著,他的目光又落在堯忍冬的身上。「爹,你還打算等二哥清醒,將商行交給他處理……現在爹知道二哥是個來路不明的野種,還敢將自家產業交給外人嗎?」

  堯老爺氣急攻心,一陣昏眩令他的腳步有些踉蹌,跌坐在椅子上,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

  一旁的君璃蘇也沉不住氣了,「堯伯父,雖然我還沒有資格說話,但是再過不久便是堯家的媳婦了,還是冒犯幾句,四少爺說得沒錯,既然知道二少爺的身世了,那麼商行確實不能再交給二少爺了……依我的意見,二少爺未來也不宜在府裡待著了。」

  哇靠!戚小嫿震驚的瞠大雙眼。這女人會不會太狠毒了?一聽到堯忍冬不是堯家人,就這麼急著將他們趕出去?

  「爹,忍冬喊了你二十幾年的爹,就算他真的不是你的親骨肉,這些年不也盡心盡力的盡孝,為堯府盡一份心力嗎?現在只因為他的身世曝光,你就這樣輕易的趕他出去嗎?」她終於忍不住跳出來說句公道話了。

  「這裡有妳說話的份?」堯忍和瞪了她一眼,「妳說到二哥如此盡心盡力,誰知道他是不是包藏禍心呢?爹,這些年來二哥一直不肯讓我們這些兄弟插手商行的事,表示他早就想霸佔堯府的產業了,好在老天有眼,讓工於心計的二哥變成癡兒,咱們的家產才沒被外人霸佔。」

  戚小嫿心想,堯忍和若是現代人,她一定鼓勵他去當政客,這種顛倒是非的話也敢說得活靈活現的。

  只是古代人的邏輯她真的不懂,如果堯忍冬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世,又何必為堯府做牛做馬這麼多年呢?若是貪財的人,早就霸佔堯府的家產,再回去認祖歸宗。

  可是他沒有,依然掛著堯府的姓氏,繼續當他的二少爺。

  就連親生母親去世,他也只敢一個人飛奔到城外,心知自己不能對不起大夫人,但是又掛念親生母親,最後唯一能盡孝的方法就是趕回去看生母一眼。

  誰知,這一看就看出意外了。

  接連扯出這麼多事情,堯老爺也心力交瘁,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夫人竟然如此瞞他,還有,自己最看重的二兒子竟然是個外人,教他情何以堪呢?

  「爹,你要主持一個公道呀!要不然孩兒和其他兄弟都會不服的。」堯忍和在一旁喊著,「爹,難道你覺得將家產交給外人比相信自家兒子來得安全?」

  「住口!」堯老爺氣得拍桌大喊,「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夫人,妳太讓我失望了……若不是看在胡府與堯家還有幾分交情,我應該丟一紙休書給妳,讓妳回去,但念在咱們夫妻幾十年的恩情,我就不與妳計較,明天起,妳搬到府外的東山佛寺去靜修五年,不足五年不得回府。」

  大夫人倒抽一口氣,無力的坐在椅子上,一口氣差點上不來,這根本就是趕她出府。

  來了。戚小嫿接收到堯老爺的目光,但還是沒有一絲畏懼的握住堯忍冬的大掌,直挺挺的站著。

  「至於你們倆……等會兒就回房收拾東西,永遠離開堯府,堯氏族譜永除忍冬之名,再也不是堯氏子孫。」堯老爺心痛的開口,「滾出我的府邸!滾出我的視線範圍!」

  堯忍和等著看好戲,以為戚小嫿會哭得唏哩嘩啦的,然後跪下來為堯忍冬求情。

  畢竟一個才剛嫁進府的新嫁娘遭逢這種變故,未來還要帶一名癡兒丈夫,一般女子早就嚇得求饒了。

  至少還會卑微的跪下來,求些恩惠。

  但是戚小嫿始終沒有落淚的跡象,反而高傲的冷哼一聲,眼中流露出鄙夷之色。

  「堯老爺,恕我這個旁觀者說出我的建議。有句話是這麼說的:親生的恩情天地大,養育的恩情大過天。我想忍冬也許早已知道自己的身分,他連見生母最後一面都不帶任何下人,可見他念在堯老爺的面子上,喪母之痛隱忍在心頭,為的就是感謝你對他的養育之恩。忍冬失憶之前,在府裡的情況我不清楚,不過自從我進到府裡,沒有一個人不稱讚他持家有方,接過堯老爺肩上的重擔,讓你在很早之前就退休,不再為商行的事忙碌。若他對堯府早有二心,在他接過你肩上的重擔後,早就應該有分家的念頭,而不是獨自撐著所有的商行……我說這麼多也不是要堯府的一分一毫,現在忍冬是傻,所以我替他說一些話……」

  「妳廢話少說!」堯忍和忍不住插嘴,氣怒的嫌棄著。「快回房收拾東西,除了妳與堯忍冬的衣物以外,不准你們帶走府裡的任何一件東西!」

  「謝謝堯老爺和大夫人對他的養育之恩。」她沒將堯忍和放在眼裡,只當他是一條狗在吠,然後牽著堯忍冬,一同跪在地上。「忍冬,拜過你爹、你娘。」

  堯忍冬皺了皺眉頭,彷彿有淚光在他的眼裡打轉,最後還是聽話的朝堯老爺和大夫人磕頭。

  「謝謝爹娘多年來的養育之恩。」他的頭貼在地上,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孩兒在此謝過。」

  她也向堯老爺與大夫人一拜,最後傲氣的扶起堯忍冬,抬起小巧的下巴。「我向你磕頭,是謝謝你將忍冬扶養長大。」

  嘆了口氣,她牽著堯忍冬往外走,直到來到門口,又停下腳步。

  「堯老爺,你確實應該要生氣,可是我知道你最難過的一件事就是,堯忍冬為何不是你親生的兒子?」

  因為所有的親生兒子之中,都沒有堯忍冬來得優秀,來得周到盡孝,堯老爺確實應該傷心與難過。

  她帶著他步出前廳,將他的大掌握得更緊。

  「不要緊的。」抬起眼眸,她與他四目相對,輕輕的開口,「天大,地大,被趕去哪裡都不要緊,因為我會帶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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