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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最近曼曼有點奇怪。

  以往,就算他忙得再晚,回到家,必定打通電話給她。起先是她要求的,後來已經成為習慣了,就算見不到面,也會在電話裏聊一聊彼此今天的生活,發生了些什麼好的、或者不好的事。

  可是最近到家後撥電話給曼曼,都沒有人接聽,直到隔天早上才會收到她的回電,抱歉地直說她不小心睡著了。

  上周,他們難得有空一塊兒吃飯,可是打從一見面,他就覺得曼曼心不在焉,連他在說話都沒聽進去,手裏拿著銀色湯匙,不斷撥動盤子裏的蛋炒飯。

  他忍不住疑惑開口問道:“怎麼了?不合胃口嗎?”

  “啊?”陳曼穎連忙反應過來,直笑道:“怎麼會呢?”

  下顎朝那盤被她撥亂的炒飯一點。“那為什麼都沒動?你不是說想吃我做的蛋炒飯嗎?”所以他們才沒上館子,在家裏下廚。

  “喜歡啊,我最喜歡了好不好?”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假,陳曼穎連吃了好幾口炒飯,把兩頰塞得鼓鼓的,笑著向他邀功。“你看,我有多愛吃。”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關係,她的習慣、口味都變了,以前喜歡吃的,現在不見得喜歡;以前碰都不碰的,現在居然看了會嘴饞。

  “你啊,小心噎到。”江夏涼受不了她,隔著桌子曲指敲她額頭。他總是能輕易被她給逗笑。

  陳曼穎表面上輕鬆,其實難受得很,眼眶隱約泛紅。

  她是真的吃不下,可是怕夏涼傷心,她只好捧場,可是真的……吞不下去……

  江夏涼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出來她的異狀,想她是真的沒胃口,就不勉強了。“吃不下就算了,我來吃,等會兒看你想吃什麼,再買來吃。”

  當晚,曼曼被他纏著留下,兩人相擁而眠,享受難得的獨處時光。

  通常他們會閒話家常,你儂我儂地溫存一番,可是當他沐浴完畢上床準備抱抱她時,她已經睡到打呼了。

  他看了好氣又好笑,只好乖乖陪著她睡。

  隔天一早,他是被一陣又一陣不間斷的幹嘔聲吵醒的。

  江夏涼睜開惺忪睡眼,卻沒看見枕邊人,花了幾秒鐘時間清醒過來,這才意識到浴室裏傳來的聲音是她。

  他跳下床沖到浴室門外,卻看見她整個人癱在地上,嚇得心臟差點停了。

  “你怎麼了?”他心慌意亂地攙扶起她。

  陳曼穎連連搖頭,直說:“沒事,沒事……”

  “都吐成這樣還說沒事?話都快說不出來了還說沒事?”他扶她到客廳坐下,很快倒了杯水給她。

  “可能……”她垂眸喝水,避開他探測燈似的目光。“可能吃壞肚子了,沒事……別擔心。”

  “吃壞肚子?”江夏涼不疑有他,但神色有些懊惱。“難道是昨天的炒飯害的?不可能,我全吃了也沒事。”

  看他揪緊著眉,又想起自己瞞著他的事,陳曼穎有些內疚。

  她一把摟住他的腰,把臉埋進他胸腹,軟軟地道:“不要緊張,我沒事,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一切都沒事。”

  唉……只要她一撒嬌,他就沒轍,可是……該堅持的還是要堅持。“不行,還是去一趟醫院我才放心。”

  “唉呀~~都說沒事了,我討厭醫院的味道。”她嘟著嘴抱怨。“只要在你這裏躺一躺,我就沒事了,相信我好不好?”

  感覺得出來她比剛剛好多了,也就不再勉強,他仍不放心地叮嚀:“如果有什麼事,記得一定要打電話給我,知道嗎?”

  “嗯!”

  除此之外,有時候跟她說話,總是要說兩、三逼她才聽得見,動不動就發呆,要不就靜靜地看著他,像在思索、評估些什麼。

  每次問她怎麼了,她總是笑笑地說沒有,然後便把話題扯得老遠。若再追問下去,好像也只顯得他疑心病重。

  也許是他太忙了,沒有時間陪她,所以她心情不好,開始胡思亂想了?

  思及這個可能性,江夏涼決定儘快忙完手邊的事,空下時間好好陪她,就算是陪她說說話也好,這樣她應該會開心起來吧?

  雖然最近沒什麼時間可以和曼曼聊聊,但他可沒忘記前幾天曾聽她說起,有部期待了很久的電影今晚上映,所以他選擇剛好董事長沒有應酬、沒有行程的這一天,特地請假一個下午,要陪她去吃飯、看電影,培養一下兩人的感情。

  “請假?什麼時候我的全勤特助也需要特地請假了?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董事長這麼調侃他。

  “呃……”江夏涼一時語塞,俊臉隱隱泛紅。董事長若是知道這位“女朋友”就是曼曼,不知道會怎麼樣?

  “好吧,快去,別讓我這個老人家耽誤了你們小倆口。”

  唉……勢必得找個時間和董事長坦承了。江夏涼在回家的路上這麼盤算著。

  可是,他一回到家,卻沒看見曼曼的人,撥她的電話也沒有人接,他隱約感覺不對勁,連忙撥了她的好朋友徐玲瓏的電話——

  “玲瓏,我是江夏涼,你知道曼曼在哪裡嗎?我找不到她。”他的聲音顯得急切,全然沒了平時的冷靜自若。

  “你總算知道要找她了喔?不是很忙嗎?忙到連自己的小孩都可以不管啊?算什麼男人啊?工作很重要沒錯,但自己的女朋友和小孩不是更重要嗎?”徐玲瓏從鼻子裏哼了幾聲氣,劈頭就說了一長串。

  “你說什麼?!”孩子?江夏涼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握著電話的手卻不自覺地用力、緊繃。

  徐玲瓏在電話彼端翻了個特大號白眼,一字一句慢慢地說:“我說,曼曼懷了你的小孩,可是一直不敢告訴你,因為你好像沒打算要孩子。為了這件事,她已經煩惱一個多月了,到底該生下來還是拿掉,她一直拿不定主意。你覺得她該怎麼做呢?江夏涼先生?”

  唉,沒辦法,她實在看不下去了,每天看曼曼在煩惱要怎麼開口,看得她都跟著煩了。剛好今天江夏涼主動打電話來,她就好人做到底,幫曼曼把不敢說的都說了吧!

  “懷孕?”他整個人呆住了,腦袋仿佛被什麼重物擊中,瞬間停止思考,耳朵嗡嗡直鳴,更加干擾他的思緒。

  “懷疑啊?問我,我還問你咧!”對他,徐玲瓏沒好口氣。什麼男人啊,這麼不關心自己女朋友,淘汰、淘汰啦!

  “這麼重要的事,曼曼為什麼不告訴我?”江夏涼還沒完全回神,說這句話時幾近喃喃自語。

  聽得出來他似乎大受打擊,徐玲瓏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全盤托出。“哼!幸好你現在打電話給我,一切都還來得及,要是再晚個一小時,你兒子或女兒就跟你拜拜了啦!”她故意下點猛藥,存心要他更緊張。

  “拜拜?什麼意思?難道……”難道曼曼想要拿掉孩子?!是這樣的嗎?江夏涼震驚不已,一時間六神無主,胸口充滿了無法言喻的焦慮。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哈哈哈,沒想到江夏涼這麼好騙。

  一聽到曼曼竟然打算瞞著他拿掉小孩,江夏涼簡直快氣炸了,空著的手握了又放、放了又握。

  這種事為什麼不跟他說、不跟他商量?為什麼自己做出那種愚蠢的決定?這該打的陳曼穎,讓他逮到了,非得教訓她不可!

  江夏涼急了。“她現在在哪裡?在你旁邊嗎?叫她聽電話,現在、馬上。”

  “對啦!我跟她在一起,我們在逛百貨公司,曼曼逛童裝逛上癮不肯走,看得出來很想把小孩留下來,我勸她乾脆帶著小孩回美國,自己生自己養,當個時髦的單親媽媽也不——”

  “你敢!”江夏涼失去冷靜,猛然大吼。“不要亂出餿主意!”

  “要死了,這麼大聲!”徐玲瓏罵了一聲,可是嘴角卻忍不住浮現笑容。

  這麼緊張,代表他十分在乎曼曼,還有她肚子裏的寶寶呢,呵……看來曼曼不用煩惱了,江夏涼先生不僅要她,還要連孩子一起打包。“我只是建議她,可是她寧願選擇拿掉小孩陪在你身邊,唉,真是有夠壞的示範,太糟糕了。”

  “我現在馬上過去,請你務必看好她,不要讓她做傻事,拜託……”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就是他現在的心情寫照,恨不得馬上插翅飛到她身邊,就怕她做出不可挽回的傻事。

  “好啦,知道了。”冰山王子都低頭拜託她了,她豈有不幫的道理?徐玲瓏把接下來的行程逐一交代。“記住,我們半個小時後就會到婦產科了,她已經跟醫生約好時間,只有你能直接過來阻止她了。”

  “我知道。”問清楚她們所在的地點後,江夏涼一刻也沒停歇,才剛到家而已,抓起鑰匙又飛車出門。

  現在可是他搶救小孩大作戰的關鍵時刻。

  不管是小孩也好、媽媽也好,他兩個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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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玲瓏從陳曼穎一進診間,就在外面的候診室開始踱來踱去,完全坐不住。

  江夏涼還真慢耶!都說幾點會到了,還遲到!

  突然間,她看見一道旋風般的身影正朝這裏沖過來,她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朝他揮揮手。

  江夏涼迎面而來,還在喘氣。“她、她呢?”

  徐玲瓏指著一號診間。“在裏面,要先做個檢查,等會兒就出來了。”上下打量了他急切的表情,她很滿意。“江先生,剩下的就交給你了。別忘了最重要的一點,我是小孩的乾媽哦!”

  “玲瓏,謝謝你。”夏涼誠摯地道謝。

  “免啦!拜拜~~”唉……希望她的春天也快點來啊。徐玲瓏大而化之地一揮手,不再耽誤他的腳步,先行離去。

  現在換成江夏涼在候診室走來走去。他的視線在周遭的人身上游走,他發現有一對夫妻坐在角落,妻子穿著孕婦裝,挺著大肚子,和丈夫把頭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兩人相視而笑……

  看著看著,他緩緩露出笑容。

  以後,他和曼曼也是那個樣子吧?真的……很不賴。

  可是——他眉頭一皺。可是他孩子的媽卻不知道在想什麼,想拿掉孩子?她瘋了嗎?如果她真敢下這種決定,他一定會……一定會崩潰。

  就在江夏涼像個怪叔叔、不時偷看人家小夫妻的互動時,一號診間的門打開了,陳曼穎帶著傻笑緩緩走出來。

  醫生說寶寶很健康呢,雖然是男是女還看不出來,可是只要健康,是男寶寶或女寶寶都沒有關係。

  她有預感,男的,一定會像夏涼,可是能不能不要對女生這麼冷淡、這麼壞?當個溫柔的好男孩吧!

  如果是女的,就會像她,面對愛情勇往直前,最後和心愛的王子一起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所以,今天,就是今天,她會告訴夏涼寶寶的事。

  她已經下了最大決心,做好心理準備,如果夏涼真的不要小孩,那麼她就帶著孩子回美國。

  思及此,陳曼穎面露堅定微笑,沒看見玲瓏,以為她大概去洗手間了,於是便坐在候診室的椅子上靜靜等待。

  熾熱目光跟著她的身影走,江夏涼也緩緩來到陳曼穎身後,坐在她後面的那排椅子上,看著她孤單的背影,突然覺得眼眶濕熱。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心瞞著這件事,到底承受著多少煎熬?

  可是他不禁又想,在她眼中的自己,是不是沒有擔當?否則為什麼寧可偷偷拿掉孩子,也不願意把這件事跟他分享?

  一想到這裏,他就沮喪不已。

  陳曼穎不知道夏涼就在身後,她摸著肚子低語:“對不起喔,寶寶,是媽媽太自私,你一定要原諒我喔,一定喔!”末了,還吸吸鼻子。

  “你的確很自私,真的很自私。”江夏涼聽在耳裏,忍無可忍地出聲指責。

  這個聲音……怎麼會出現幻聽?這是夏涼的聲音呀!

  可是……可是夏涼不是應該在上班嗎?這……

  陳曼穎狠狠地愣了下,而後緩緩轉頭,滿臉陰霾的夏涼赫然出現在她身後,突然一陣心驚,陳曼穎當場搗著嘴頻頻幹嘔,惹得他焦急不已。

  “怎麼了?怎麼了?很難受嗎?我去叫醫生來——”他急得整張臉都扭曲了。

  陳曼穎趕緊拉住他,拚命搖頭,氣若遊絲地說:“不……不要,陪……陪我去廁所就好……”

  江夏涼連忙扶著她來到女廁,也顧不得自己是個大男人,跟著她來到裏頭。

  “嘔……”因為反胃,又吐不出任何東西,她難過得眼睛都紅了,不受控制的眼淚也一顆一顆自眼眶滑落下來。

  看她對著馬桶不斷嘔吐,卻吐不出東西,江夏涼心裏何嘗好受?

  “為什麼不讓我知道?”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壓抑。

  “我怕造成你的負擔嘛……”她緩緩站起身,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著頭承受接下來的責罵。

  “你怎麼可以這樣想?我喜歡你,當然也喜歡我們的孩子,你怎麼可以一意孤行,做出這麼傻的事來呢?如果真的讓你拿掉孩子,我會後悔一輩子,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幸好是玲瓏通知我,否則我真的不會原諒我自己!”他抹去她氾濫的淚水,展開雙臂緊緊抱著她,像得回一件失而復得的寶貝。

  啊?拿掉孩子?玲瓏說的?

  陳曼穎腦子裏嗡嗡直叫,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難道說……玲瓏跟夏涼說,她考慮拿掉孩子?所以夏涼才氣呼呼地趕來阻止她?直到現在反覆思考,才將夏涼所說的話兜攏起來,摸清來龍去脈,心裏也湧上無限驚喜。

  她不急著拆穿,反而賴在他身上,眼眶隱隱泛紅。

  “因為你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們的事,如果有了小孩,我們的事就瞞不了了……”靠在夏涼寬厚的肩上,她仿佛找到了最穩固的城堡。

  “我從沒說過不想讓他們知道啊!”江夏涼真是百口莫辯。他什麼時候說過?從來沒有!

  “難道是我誤會了嗎?”

  “唉……”江夏涼扶著額,有種快暈過去的衝動。“你也太會自作主張了吧?”他無力了,他沒轍了,他完完全全被陳曼穎小姐給打敗了。

  “對不起嘛……”原來……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他並沒有想隱瞞這段關係。她含淚笑著。

  “難道懷孕的女人都會胡思亂想嗎?”江夏涼忍不住咕噥。“我們等一下就去見董事長,找個日子,儘快結婚,免得節外生枝。”

  這下換陳曼穎緊緊地抱著他,用力點頭。“嗯!”

  知道他並非想把她藏起來,也願意負起當爸爸的責任,她感到好窩心、好滿足,也開始幻想著與他組織一個小家庭的畫面……

  她有預感,他們會幸福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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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於信義區的五星級飯店裏頭,有一家西餐廳今天被整個包下,如此大手筆,原因其來有自——原來是兩大死對頭,江鐘國和吳龍祥為了江夏涼和陳曼穎的婚事不得不齊聚一堂。

  為什麼非包下整間餐廳不可?

  因為兩個老頑固誰也不肯上誰家商量這事,無可奈何之下,唯一妥協的辦法就是另外找個地方,坐下來一起談談。

  只見整間餐廳除了員工之外,六人座的位置,桌首桌尾分別坐著江鐘國和吳龍祥,兩人隔著距離對望,看著對方的視線都不大友善,有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在醞釀著。

  而江夏涼和陳曼穎則各自坐在一旁,甜蜜蜜的兩個人絲毫不受詭異的氣氛影響,不時隔空使眼色、眉來眼去的,簡直不把兩位老人家看在眼裏。

  “咳咳……”江鐘國先是清了清喉嚨,當作是開場白。“既然都這樣了,吳老頭,你說該怎麼辦?”

  當他知道兒子的物件居然是吳老頭的外孫女,當然是無法接受,可是一聽到那丫頭已經懷了孩子,看在孫子的分上,他心又軟了。

  唉,好在夏涼終於交了個女朋友,還懷了孩子,這也算了了他一樁心願,想想也就沒多反對了。

  吳龍祥寵愛的眼神落在陳曼穎身上,陳曼穎回外公一個甜笑。“和江某人不一樣,夏涼是個好孩子,我很放心把曼曼交給他。”

  “謝謝董事長。”江夏涼連忙道謝。

  “該改口叫外公啦!”吳龍祥糾正道。

  “外公。”江夏涼很識相地馬上改口。

  “欸,這真是……”江鐘國眼看平時都在忤逆自己的兒子,居然對吳老頭言聽計從,心裏真是酸得不得了。

  眼看自己反將江某人一軍,吳龍祥笑得很樂,頻頻誇道:“真是乖孩子。希望我的曾孫也能像夏涼一樣乖,不要遺傳到不好的基因。”

  “外公放心。”江夏涼 掛保證。

  陳曼穎忍俊不禁直竊笑。原來看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家鬥得死去活來這麼有趣。

  江鐘國瞪了兒子一眼,很快地把話題導向重點。“那麼……既然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就開門見山地說。”

  “請說。”吳龍祥好整以暇,等著接招。

  “夏涼終究是要回我公司的,要讓他們結婚,可以,條件是夏涼回我公司來。”兒子這麼優秀,江鐘國哪捨得把他拱手讓給吳老頭。

  “這得看夏涼自己的意願了,我是很民主的。”吳龍祥兩手一攤,一派閒適自在,更是氣煞江鐘國。

  江鐘國索性轉向兒子。“夏涼,你說呢?”

  江夏涼看了兩位老人家一眼,很難得沒洩老爸的氣,坦白說道:“一邊是自己家裏,一邊是娘家,我似乎怎麼選都不對。”

  對於兒子難得表達真實想法,江鐘國感到受寵若驚,看著死對頭的眼神也有些軟化。“讓我兒子這麼為難,吳老頭你說,該怎麼辦?”

  吳龍祥摸了摸一把白鬍子,語帶沉吟地道:“既然這樣……要不要考慮兩家公司合併的可能性?”

  此話一出,驚訝的人只有江夏涼。陳曼穎不懂這些,只是眨著大眼睛,津津有味地看兩老鬥法。

  江鐘國沒有出言反駁,反而開始思考其可能性。

  說實在話,其實他也不是沒考慮過,合併的確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有夏涼在,兩家合併後躍居市場龍頭不是美夢。

  他抬眸看向兒子。“夏涼,你說呢?”

  “合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江夏涼心中也在評估著。

  吳龍祥緩緩露出笑容。“這事不急,先把你們的婚事辦一辦吧!”

  “什麼叫不急?我公司等著我兒子接班哪!”江鐘國出言抗議。

  “接班比結婚重要嗎?哼!”吳董事長嗤道。“我已經在等我的寶貝曾孫出世了,含飴弄孫不是夢哪!”

  江夏涼和陳曼穎看著鬥嘴不休的兩個人,不禁相視而笑,幸福在心中不斷滋長。

  陳曼穎想起昨晚睡前,他們討論著寶寶的名字——

  “我們生兩個好不好?”他主動要求。

  “不要吵,我在想寶寶的名字。”拍開那只撫著自己肚子的大掌,她一邊查字典,一邊斥道。

  “還不簡單。”

  “這麼厲害,那你說啊!”

  “不管是男是女,老大叫江春去,老二叫江秋來。”

  “春去?秋來?”她愣愣重複,甚覺有趣。“可是,我還是覺得冬暖、夏涼比較好聽耶!春去秋來?哈哈哈……寶寶會抗議的啦!”

  “敢不聽老爸的話,一出生就先打他屁股。”

  “在想什麼?”

  江夏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陳曼穎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夏涼已經拉著她離開了兩個老人家的戰場,兩人正漫步在夜晚的臺北街道上。

  “我在想……”她含笑仰望眼前眼色溫柔的男子。“夏涼一定會是一個好爸爸。”

  “雖然沒當過爸爸,可是,我會努力的,以後就請你多多指教了。”

  陳曼穎眨眨眼,開心笑道:“彼此彼此。”

  也許未來還是會有傷心難過的時候,但是他們一定會記住兩人之間相處時的快樂美好,不管是大大小小的風暴都將很快離去,最終將會是一片風平浪靜。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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