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論壇 繁體 | 簡體
Sclub交友聊天~加入聊天室當版主
分享
返回列表 發帖

[都市言情] 季璃 -【野獸淑女(黑幫淑女之四)】《全文完》

季璃 - 野獸淑女(黑幫淑女之四)

可人?哈!這真是全世界最不適合她的名字了
這個古靈精怪又對槍械一把罩的野獸派女孩
簡直就是撒旦派來整死他的小惡魔──
她的淘氣,攪亂他四平八穩的生活
她的率性,破壞他冷靜自持的形象
最最要命的是,她竟然大膽得下藥“佔有”他!
太丟臉了!堂堂“黑門”四大守護者之一
居然胡里胡涂栽在一個小丫頭手中
更慘的是她吃干抹淨後就一走了之、音信全無
再出現時,帶給他的卻是震驚、憤怒
1

評分人數

    • 江楓: 很棒的文章分享!給您掌聲鼓勵! ...威望 + 10 金錢 + 10

Chapter 1

 台灣 台北

  冬日的午後,陽光透過淺藍色的窗簾映灑一地,獨棟的小屋旁,白底黃斑的小貓憩在圍牆上,才正睡得香甜之際,被一陣急促的咳嗽聲給嚇醒,一個不小心掉下了牆頭。

  “咳咳咳……”

  穿著一身雪白睡袍,扎著兩條又黑又長的辮子的女子躺在床上咳到連腰都直不了了,咳了約莫兩分钟之後,她終於順過氣,一臉虛弱地看著坐在床邊的小男孩,男孩眉清目秀的模樣與她長得大概有七八分相似。

  女子年輕的模樣看起來跟小男孩像姊弟,不過,其實他們是母子,許多知道這個事實的人至今都還不願意相信。

  “娘親大人,請喝口水。”男孩端來水杯,特別注意水溫,不涼不熱,剛好是可以入口的溫度,水裡還放了一點鹽粒,這是隔壁老奶奶教他的方法,據說這樣可以替喉嚨消毒,讓病人舒服一點。

  “乖。”接過水杯,穆可人輕啜了口,看她的樣子似乎已經很習慣被自己的兒子服侍。

  穆可人確實非常習慣兒子的乖巧懂事,雖然她總是希望兒子可以更像平常人一點,否則她這個母親好像一點用武之地都沒有。

  她擰起清秀的眉心,作出楚楚可憐的模樣,拉住了兒子的小手,“小童,你不能留在這兒,媽咪不能再照顧你了,再不想辦法替你找個住的地方,媽咪的病遲早會害到你。”

  穆童一臉正經嚴肅,看起來完全不像只有七歲的孩童,“不會的,娘親大人,你不要把事情說得那麼嚴重,我不會有事的。”

  “不行!你是媽咪最心愛的兒子,現在媽咪不能再照顧你,一定要快點幫你找個可以代為照顧的人,你去找你爹地好了!”說著,穆可人綻出了一絲笑顏,對呀!她怎麼會沒想到呢?

  “爹地?!”原來他還真的有一個提供精子的父親呀!他還以為自己真的是這個古靈精怪的母親采用“自體受精”的方式生出來的呢!

  這種事情別人或許辦不到,但他的娘親叫做穆可人,這天底下大概沒有她想辦而辦不到的事情。

  “你打開右邊櫃子下面的抽屜,把那本白色的硬皮簿子拿出來。”

  “是這個嗎?”穆童依言照做,拿來了一本書。

  “對。”穆可人沒接過簿子,反而把它塞給了兒子,“你帶著這個去找他,告訴他你是他的親生兒子,要他把這本日記讀完,就知道你出生的經過,父親照顧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不行,我不能離開。”穆童搖搖頭,非常認真地說道。

  “為什麼?”穆可人噘起唇辦,生平第一千零一次覺得她這兒子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我如果離開娘親大人的身邊,很容易發生不測。”發生事情的人當然不會是他,而是他這個連燒白開水都差點把房子燒掉的母親大人。

  被兒子一針見血地指出事實,穆可人一口氣順不過來,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一邊咳還一邊哭訴。

  “為什麼我的……咳咳……我的兒子那麼不可愛?如果……咳咳……如果我本來還可以多活幾天,也會……咳咳咳……也會被這麼不可愛的兒子給氣得早登極樂世界……咳咳……咳……我不想活了,生了……咳咳……生了那麼不可愛的兒子,我……活在……活在這世上……咳……一點……咳咳咳……一點樂趣都……咳咳咳……都……咳咳……沒……沒有……咳……”

  見母親咳得仿佛要出血似的,穆童認真的清秀臉蛋透出了擔憂,心想自己再不點頭答應的話,他真的可能會提早沒娘可叫。

  “要是父親大人還是不肯認我,那該怎麼辦?要是他以為我是騙子,把我趕出來呢?”他提出了一個最現實的問題,此時他的表情終於有一點點像是今年才七歲大的小男孩。

  看到兒子點頭,穆可人終於露出放心的微笑,疼愛地握住兒子的小手,提起那男人,她略顯蒼白的微笑臉蛋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甜蜜。

  “他絕對不會這麼做,雖然他大多數時候是個挺惡劣的男人,可是我知道他其實是個好人,要不,我也不會不顧後果,堅持要生下他的孩子。

TOP

Chapter 2

  香港 淺水灣

  黑,是一個永遠不會被別的色彩渲染的強烈顏色,沒有人可以影響得了它,正如在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可能會出現足以撼動“黑門”的勢力。

  身為“黑門”之中的一分子,燕譽一直都是恪守本分,努力做好自己身為“黑門”四大守護者的工作,為了讓“黑門”這個龐大的組織可以順利的運作,他犧牲了自己所有的時間,平時就連家都很少回來。

  但今天卻發生了特殊的狀況,下午,他的管家明叔打了一通緊急電話,請他無論如何都要回家一趟。

  長廊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在處理公事中途被人打斷的燕譽此刻一臉陰沉,語氣極度不善。

  “我不是已經交代過,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擾我嗎?”

  “是的,主人是交代過,可是這件事情只怕比任何事情都更重要,一定要主人你親自出面才行。”管家明叔恭謹地回道。

  “到底是什麼事情?”燕譽知道他一手訓練出來的人絕對不會打诳語,臉色一定,沉聲問道。

  “有個人想要見主人。”

  “誰?”

  “是一位七歲的小少爺。”

  聞言,燕譽擰起眉心,不敢置信他一向倚重的明叔竟然會為了一個小男孩來打擾他!

  “把他打發回去,你應該知道我生平對小孩子最沒轍,聽著,這次就算了,如果以後你再拿這種事情來煩我,就算是明叔你我也絕對不饒。”說完,他輕哼了聲,轉身就要往書房的方向步去。

  明叔急急忙忙地追上主子,希望能讓他改變心意,“但這件事情不同,一定要由主人親自處理才可以!”

  “別逼我失去耐性——”

  “那位小少爺是可人小姐的兒子!”

  “什麼——?!”一瞬間,燕譽不敢置信地瞪著老人,看著他點點頭,肯定剛才所說的話是真的。

  “是的!那位小少爺說他是可人小姐的兒子,他說有話要當面對主人說,如果你真的堅持不肯見他的話,那我現在就立刻打發他回去。”說著,明叔轉身就要往大廳方向走去。

  “慢著!”燕譽出聲喚住了他,內心的震撼一時片刻還消散不去,“我要見他,把他帶到我書房去。”

  “是,我這就去辦。”明叔微微一笑,迅速轉身去辦事。

  燕譽一個人站在長廊上,轉頭看著明叔離去的方向,心坎就像被大石狠狠撞擊過一樣,強烈的震撼過後,還留下了一陣陣疼痛的余韻。

  可人的兒子?

  當年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竟然生了一個兒子?!

  是誰?是哪個男人的骨血?是哪個該死的男人能夠讓她心甘情願為他生下一個兒子?!

  此刻,他以為再也對她毫無感覺的心頭隱隱約約翻騰了起來,是的!是忿怒!一陣沒由來的狂怒在一瞬之間擄獲了他的心,讓他有一種沖動,一種想將“那個男人”撕成碎片的沖動!



  過了將近半個小時之後,燕譽才推門進入書房,他隨手帶上了房門,似乎有意要將書房與外界做一個隔絕。

  他眼角余光瞟到一個小男孩就坐在書案前的沙發上,但他選擇不正眼面對,他絕不承認自己心裡在逃避,逃避見到可人與別的男人所生的孩子。

  穆童主動站起身,很有禮貌地鞠躬打招呼:“你好。”

  沒料到男孩會主動開口,燕譽渾身震了一震,心裡對這樣失態的自己感到可笑,他的過分冷靜一直都為同伴所诟病,他們總說他這張撲克臉一點都不可親可愛,明快果決、毫不通融的做事風格簡直就是一點人性也沒有。

  但為什麼只要跟穆可人那家伙一扯上關系,他就會失去平素的冷靜,變得跟普通的男人沒兩樣?!

  “坐下吧!”他大手一揚,自己同時也在書案前的大椅上坐下,雙手慵懶地擱在扶臂上,黑眸一揚,眼中的神色已經恢復了平素的冷靜。

  他心裡充滿了疑問,為什麼?為什麼在經過八年的時間之後,她才要透過這種方式出現在他面前呢?

  她終於想到了他,想要回到他身邊了嗎?

  太晚了!如果她想要這麼做的話,早在幾年之前她就應該要出現才對!在他徹底對她心灰意冷之前出現才對!

  “是你母親要你來的?”他看著男孩冷淡地問道。

  這孩子長得像可人!

  無論他的父親是誰,似乎一點影響也沒有,因為他的模樣太像他的母親了!燕譽暗自松了口氣,他害怕從孩子的身上看見別的男人的影子,那會教他心裡感到不舒坦。

  只是,這小男孩眼眉之中透出的氣質不像可人,隱隱約約之中可以看出神似別人的神韻,到底像誰呢?不論像誰,燕譽直覺自己一定認識那個人!

  “是的,她請您照顧我。”男孩端平的嗓音一點兒都聽不出懼怕,這令燕譽感到驚奇。

  他這張冷酷的臉龐經常嚇哭許多孩子呢!不愧是穆可人一手調教出來的孩子,果然好膽色!

  “憑什麼要我照顧你?”他黑眸冷冷一眯,嘴角揚起一抹嘲弄的微笑;穆可人那妮子是哪根筋錯亂了?竟然想要教他照顧她跟別的男人所生的兒子?

  他辦不到!無論如何他都辦不到!

  “那當然是因為我是您的兒子。”男孩稚嫩的嗓音平靜地陳述道。

  聞言,燕譽唇畔最後一抹笑容消失了,男性陽剛的臉龐變得好嚴肅,過了一會兒,冷冷淺淺的話語從他的齒縫間進出,“我沒有兒子,過去沒有,現在也不會有!”

  這是穆可人要捉弄他的新把戲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可就打錯如意算盤,他是絕對不會上當的!

  但,他的心口提了一提,心跳快了半拍,顯示他對於這個消息並不是一點感覺也沒有。

  眼前的男孩是他的兒子?是可人跟他的親生骨肉?質疑的聲浪不斷地在他的心中翻起,讓他無法靜下心情思考。

  “我也一直以為自己沒有父親,應該就像您一直以為自己沒有兒子是一樣的情況吧!”穆童乖巧地一笑,似乎很能夠接受這種情況,因為他也是被騙了許多年的“受害者”之一。

  而此刻,燕譽這另一個“受害者”如墜五裡霧之中,他嚴肅地擰起眉心,“你以為自己沒有父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娘親大人一直都沒有告訴我有關親生父親的事情,要不是現在她自己不能照顧我,只怕她一輩子都不會告訴我真相吧!”

  可人不能照顧自己的兒子?是她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她有困難嗎?燕譽再三提醒自己要硬下心腸,卻依舊忍不住為她的情況揣測了起來。

  不!不可以!

  他不能再被穆可人那家伙給耍弄一次!

  他不會再上當了!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的說法呢?”他沉聲問道,心裡卻發現自己竟然比較願意接受這個狀況,比起可人跟別的男人生了孩子,他似乎比較寧願這個孩子是他的骨肉!

  往回推算,這孩子確實有可能是他的!

  “娘親大人說等你看過這本日記之後,應該就會接受我是你兒子的這種說法。”說完,穆童從小包包中拿出本子,起身把它交給了燕譽。

  看了那本日記,燕譽起初有一絲遲疑,過了半晌,他終於伸手接下,深沉的黑眸瞬也不瞬地俯瞰著面前的男孩。

  真的好像!這男孩與可人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只是藏在那雙眼睛裡的神韻比較像他!

  是的!那神韻像他,難怪他會覺得眼熟,原來,他是從小男孩眉眼之中看見了屬於自己的氣質。

  冷靜、持重,而且不苟言笑;他從小就被說是一個不夠可愛的孩子,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潑大人冷水,因為他說話總是一針見血,能夠說出不屬於孩童的成熟話語。

  “你叫什麼名字?”他的心情不由得激動了起來。

  “穆童。”

  聞言,燕譽嚴厲地擰起眉心。

  有沒有搞錯?他的兒子竟然跟著她姓?!

  瞞著他把孩子生下來也就算了,她竟然自作主張,讓他的兒子跟著她姓穆!好得很,他們這筆帳可有得算了!

  “她人呢?她現在人在哪裡?!”

  燕譽努力地把持住平靜的語氣,心裡想的卻是把穆可人那個野丫頭揪出來,希望到時候他可以克制住揍她一頓的沖動!

  “請問先生問的是誰?”穆童非常有禮貌地問。

  先生?燕譽感到這個稱呼從小男孩的嘴中吐出時,莫名地令人感到刺耳,“就是你的母親?她人呢?”

  “她……死掉了。”頓了兩秒,穆童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答道。

  聞言,燕譽仿彿人被迎頭一個痛擊,久久無法反應過來,可人死了?那個作風古靈精怪,最大的本事就是把他氣到跳腳的可人……她死了?

  “怎麼……會呢?”他必須要很用力才能喘得過氣。

  “娘親大人足足病了兩個多月,病情一直都未見起色,終於在……一個星期之前撒手人寰,臨終前,她教我來香港找您,希望您可以照顧我,如果她泉下有知,絕對會很感謝您的大恩大德。”穆童就像是在背書般,一字不漏地把母親交代他的話說出來。

  “你先去休息吧!明叔會帶你到你的房間去。”待話說出口時,燕譽才發現自己的嗓音不知覺之中已經啞了。

  他感覺自己的心仿彿被撕裂般疼痛!怎麼會呢?他怎麼還會為了她而心痛呢?他還以為自己會對她的死活無動於衷呢!

  “是的,先生。”說完,穆童轉身就要往門口走去。

  “慢著!”燕譽喚住了他,“你是我兒子吧?”

  “是的。”

  “那就換個像兒子對父親的稱呼,知道嗎?”

  “我知道了,父親大人。”穆童點點頭,開門走出書房,並且很有禮貌地把門順手關上。

  燕譽轉頭望向關上的門,唇畔不由得泛起一絲苦笑,是的,這孩子是他的骨肉!這孩子的個性像他,僅憑可人一己之力,是教不出這種懂事聽話而且正經八百的兒子!

  一瞬間,所有的忿怒痛心全湧上他的心口,她怎麼可以不告訴他?!她怎麼可以懷了他的孩子卻在這八年不捎只字片語告知他?

  她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呢?

  她曾經考慮過他的感受嗎?讓他們的孩子帶給他這個震驚的消息,她倒好,輕松涼快去見閻羅王了?!

  燕譽靠在椅背上閉起雙眼,大手緊緊地捏著那本日記,不敢相信,也不願意接受,相隔了八年之後,他與她之間能夠聯系的只剩下這本簿子?!

  他的心,好痛、好痛……



  入夜,夕陽的余晖漸漸收束在天之一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垠的黑暗,今夜無月,只除了光芒微弱的星子,偌大的書房之中一片漆黑。

  靜,幾乎令人為之窒息的安靜。

  比起穆可人那妮子在他身邊時的吵鬧,這種寧靜應該是值得他額手稱慶的,但此刻在他心中卻一點喜悅也沒有。

  再也不會有了!

  那妮子在他身邊吵鬧的日子,今生今世再也不會有了!

  燕譽緊緊捏住手裡的厚本子,坐在單人扶手軟椅上兀自沉思,心裡空空的,仿彿被人挖了一個大洞,無論如何都填補不滿。

  怎麼會呢?

  他理應要松一口氣的,怎麼會對那種吵鬧的日子感到懷念呢?懷念到幾乎令他心痛的地步!

  可人……那個磨人精,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呢?她不是常常自稱是“九命怪貓”,絕對是世界末日時剩下的最後一個人嗎?

  “主人,晚飯已經備好了,請您用膳吧!”明叔蒼老低沉的嗓音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出現在門外了。

  “不吃,我吃不下。”

  “那我命人晚一點開飯——”

  “我說過我不吃,你聽不懂嗎?”燕譽口氣不耐煩地回道。

  “請問八點開飯好嗎?或者再晚一點……”

  “滾!統統給我滾開,不要來煩我!”他忿怒地咆哮,仿彿一只負傷的野獸般嘶叫。

  明叔在燕家待了幾十年,從未見過這位他從小服侍長大的主人有過這樣狂怒的反應,這時,闵蒼風正好有事找燕譽商量,沒想到正好碰見這種狀況,“譽今天是在發什麼瘋?我聽他的語氣好像挺火爆似的。”

  “大概是因為可人小姐的事情吧!”明叔朝闵蒼風颔首回道。

  “可人?”他質疑地揚起眉佾。

  他有多久沒聽過這個名字了?自從她不告而別之後,燕譽就不喜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這個名字,就算他沒有嚴令禁止,同伴們也都非常有共識,絕對不會在他面前提起這個敏感的人物。

  “是的,今天有一位小少爺帶著可人小姐的日記,那小少爺說他是主人和可人小姐的孩子。”

  “那孩子多大年紀?”

  “七歲,應該是可人小姐離開後不久就生了。”明叔對於男孩就是燕譽親生骨肉的事情倒是一點都不懷疑。

  男孩雖然長得像可人小姐,可是眼眉之間的神韻十足十像透了他從小服侍長大的主人,這一點他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快帶我去看看他,老天爺!可人替譽生了一個兒子?真是令人料想不到,這件事情或許比想像中還要有趣很多。”闵蒼風勾起一抹詭谲的微笑,頗有等著看好戲的幸災樂禍心情。

  好戲!這絕對會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好戲!

TOP

Chapter 3

  翻開她的日記,第一頁只寫了幾個字。

  與這個男人相遇,是我人生一連串錯誤的開始。

  燕譽看著這幾個字,心想:她這妮子一手娟秀的筆跡大概是她用來騙人的最大利器,從這美麗的字體之中完全看不出她的行事作風多麼乖張不馴,個性如何的令人痛恨!

  她說與他相遇是個錯誤,她怎麼不想想自己給他帶來了多少麻煩?!

  他又翻過了一頁,看見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支驗孕筆,下方寫了三個大字:“懷孕了。”

  從她陳述的語氣之中看不出驚喜或訝異,仿彿只是很平淡地在述說一個事實,不帶任何感情地敘述著。

  一瞬間,他的心沉了一沉,他心裡到底在期待什麼呢?期待看見她寫下懷有他骨肉的興奮之情嗎?

  這是決計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吧?!

  因為,她說了,與他的相遇,是她錯誤一生的開始……


  八年前

  雖然她的名字叫做穆可人,但實際上她既不可人也不可愛,活脫脫就是令人討厭的惡魔!

  初次見到她,是在接近盂蘭盆節的一個夜晚,他被父親緊急召回家中,目的只是為了要介紹她給他認識。

  那天,她才剛坐飛機從美國抵達香港,全身上下就只帶了一個深藍色的帆布背包,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腳上踩著一雙看起來老舊卻明顯舒適的休閒鞋,那鞋子的底只差一點點就要開口笑了。

  相較於她一身休閒不羁的打扮,她的臉蛋顯得非常白淨,五官仿彿洋娃娃般精致秀氣,掛在唇畔的笑容甜甜邪邪的,或許有人會被她甜美的外貌欺騙,但是知道她真實來歷的人都將不會對她掉以輕心。

  “一路上沒遇到什麼麻煩吧?”燕老爺一看到她這個久沒見面的後輩,忍不住熱絡地招呼。

  “當然沒有,多虧燕叔一路上交代手下照顧可人。”穆可人挽著老人的手,模樣撒嬌可愛,跟老人一路走進大宅裡。

  “我當然要好好照顧你,你們穆家一直都是‘黑門’的幕後功臣,尤其是你父親,他打造槍械的功力當今世上只怕無人能出其右,我聽說你這丫頭得盡了他的真傳,是不是真的?”

  “燕叔一定是聽我爹地說的吧!你別聽他的,他這個人最疼愛的就是自己女兒,我這女兒就算是丑八怪,他都能夠說成天仙。”穆可人嘻嘻一笑,迎面見到女僕端著溫水和毛巾候著,她伸手在水盆裡涮了兩下,用干毛巾拭干之後,隨著老人走進大廳。

  “我倒是覺得他說得一點都沒錯,你這可人兒果然是出落得美麗動人,要是我家那兒子有幸能娶到你,我還真是死而無憾了。”

  “燕叔,不要我才一到香港,你就忙著幫人家作媒啦!我還不想結婚生子,想好好玩一玩呢!”她皺了皺俏鼻,做出了一個不服的可愛表情。

  這個表情正好落入才剛進門的燕譽眼底,他深沉的視線在她的臉上多停了兩秒,才轉頭望向父親:“我回來了。”

  “回來得正好。”燕老爺點了點頭,側首笑問穆可人,“他就是我兒子,名字叫做燕譽。”

  “艷遇?”她驚奇地瞪圓美眸,眨巴了兩下。

  他完全明白她想到了哪兩個字,看她驚訝得合不攏嘴的樣子,令他心情感到極度惡劣。

  “是榮譽的譽。”他冷冷地訂正道。

  “可是念起來就像是艷遇。”

  她非得一再重提讓他不高興嗎?他這次懶得再訂正她,只是輕哼了聲,硬著張臉不再搭腔。

  燕老爺卻覺得這情形令人玩味,一般像可人這年紀的女孩沒人敢像她這樣招惹他兒子,這兒子又冷又硬的個性就像塊頑石般不討人喜歡。

  “可人哪!既然你難得來香港,就好好住一段日子,需要什麼就盡管開口,不要跟燕叔客氣!”

  “可人不會,燕叔的一番心意,可人不會辜負的。”

  “好好好,燕叔就怕你客氣。”這時,燕老爺看了她空蕩的身畔兩眼,不解地問道:“可人,你的行李呢?”

  “在這裡呀!”她甩了甩帆布包。

  “這麼少?你不是說要在燕叔家裡住幾個月嗎?你這個袋子裡能裝幾天份的替換衣服?”

  “一套,加上我身上就算兩套,穿一套洗一套,夠了。”她雙手一攤,低頭瞥了瞥穿在身上的衣服。

  “這怎麼夠?譽,明天抽個空陪可人去逛街買衣服。”燕老爺開口吩咐兒子,“多買幾件,順便一些鞋子配件也都買回來,女孩子就是需要打扮才能迷倒男人,雖然咱們的可人兒已經夠漂亮迷人了。”

  不過他兒子是頑石,不多下點功夫不行!燕老爺在心底嘀咕著。

  “燕叔——”她開口想教老人打消這個主意,以為燕譽會回絕這件事,沒料到他卻答應了。

  燕譽颔首,沉聲道:“明天十點半在大門口見,父親,如果沒事的話,我先下去忙了。”

  “嗯。”燕老爺揚了揚手,沒有再要兒子多留的意思。

  他已經習慣了,這兒子不只外表像石頭又冷又硬,個性更是像茅坑裡的石頭似的又硬又臭,從小做事就是四平八穩,活似沒有兒童期的小孩,雖然長大後能力不凡,讓他這個當老爹的人深感驕傲,但心裡依舊覺得有點失落。

  唉……要是他妻子沒有早死,再生一個像可人這樣漂亮甜美的女兒不知道該有多好?不過,逝者已矣,來者可追,沒緣分有這樣的女兒,想辦法討進來當媳婦也行!



  隔天早上十點半,當穆可人來到大門口之前,發現除了燕譽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也在現場,是個有著一頭大波浪鬈發,打扮非常入時女性化的女人,年紀大概是二十出頭吧!

  站在這種女人身邊,穆可人會覺得自己是忘記長大的小女孩,看到她跟燕譽站在一起顯得非常登對的樣子,她心裡就覺得有點不爽。

  “她是誰?”走到燕譽身邊,她揚眸投給女子淡淡的一瞥。

  “她是我特地請來的陪客,關雅妍小姐。”他笑著介紹道。

  “為什麼要請她來當陪客?”也沒事先跟她招呼一聲,好歹她都是今天的主角吧!

  “因為我不懂得該如何陪女孩子逛街,而她對香港的百貨商場比較熟悉,知道該上哪裡買你需要的東西,她是個很善良溫柔的女人,一聽到這個請求就立刻答應了。”

  穆可人看著他一副要她趕快向人家道謝的表情,心裡大大下爽,哼!又不是她自己開口要這個女人來的!

  關雅妍注意到對方的敵意,連忙開口打圓場,“譽,這沒什麼,是我剛好有空,而且能來幫可人妹妹這個忙,我心裡非常高興。”

  才第一次見面就妹妹長妹妹短的,真是夠教人惡心了!但她轉頭看著燕譽,發現關雅妍這一套對男人似乎挺有用的,博得了他溫柔的注視。

  “我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不用別人來告訴我。”她哼了一聲,大步走到車子旁邊,進了車門,用力地把車門甩上,“你們不用跟來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司機先生,請開車。”

  “慢著!”燕譽冷冷地喊住了她,“你這樣做會教我很難向父親交代。”

  “我就是要你難向燕叔交代。”她揚起一抹邪惡淘氣的微笑,“快安慰你身旁那位快哭出來的雅妍小姐吧!她好膽小喔!不過,我想等我走了以後,她一定會開口對你說這全都是她的錯,是不?關小姐。”

  聞言,關雅妍驚訝地看著她,剔透的淚水凝在眼眶邊還沒來得及掉下來,似乎被人猜准了心思,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你閉嘴。”燕譽臉色陰沉了下來,“沒人教你該在什麼時候說什麼話嗎?雅妍好心來幫你,你非要把場面弄僵了才高興嗎?”

  “你喜歡她呀?”穆可人一雙纖臂支在車窗上,笑眯眯地問道。

  此話一出,關雅妍立刻紅了嬌顏,別開視線不敢多看燕譽一眼,心裡真覺得羞極了!

  “你在胡說什麼?”燕譽必須很克制自己,才能按下擰斷她脖子的沖動。

  “難道不是嗎?如果你不喜歡她的話,為什麼要替她打抱不平?其實我從頭到尾也沒說她一句壞話,不是嗎?”她理直氣壯地回嘴。

  被她這麼一反駁,燕譽為之語塞,心想她說得一點都沒錯,她確實沒有口出惡言,似乎是他真的反應太過了!

  關雅妍看見這情況對自己真是大大的不利,敵不過穆可人的牙尖嘴利,索性掩面低泣了起來。

  哭!就只知道哭!穆可人瞪了她一眼,心想女人的名聲大概就是被她這種女人給壞掉的!

  “開車!”她揚聲命令司機,不想在這裡多留片刻。

  燕譽才正想阻止,卻被身旁的女人給哭得心煩意亂,他歎了口氣,決定先解決掉眼淚的這個再說!



  通風良好的室內靶場,此起彼落的槍聲不絕於耳。

  幾個男人站在各自的靶道前,試著新到手的配槍,這些槍原本也是穆可人的行李之一,但帶著一堆槍械根本就過不了海關,所以“黑門”早就利用了關系將這批貨先帶進香港,再讓她隨後抵達。

  “用起來很順手。”明年春天確定就任“黑門”新門主的龍齊換掉了槍匣,笑著對她說道。

  “這些槍是我父親最後的遺作,他知道這將是自己最後的作品,每一個流程細節都特別仔細小心,可以說這世界上再也難得有這樣的精品出現了!”說到父親,穆可人不禁流露出驕傲的神情。

  “你自己呢?你就不想做出超越父親的作品嗎?”站在另一個靶道前的冷子淵笑著開口。

  在他的靶紙上有幾個彈孔,他開槍總是先瞄准兩邊肩上,因為只要能留下活口總是能夠得到新的消息,最後則是額頭與心髒,結束掉對方的性命,因為留下活口很可能會帶來後患,斬草除根是最保險的辦法。

  穆可人看著面前這位俊美到不可思議的男人,心想他活在這個世界上簡直就是女性公害,她笑著搖頭,“如果我能夠做出更好的作品,那叫做進步,而不是超越,因為我的一切知識都是父親給予的,沒有他就沒有我。”

  “我喜歡你這個答案。”他輕輕笑了起來,更添俊美臉龐迷人的氣息。

  公害!穆可人心想自己還是離他這個超世紀無敵大公害遠一點好了!以後哪個女人碰到他大概都只有倒楣的份兒!

  這時,另外兩個男人似乎對他們的談話一點都不感興趣,那就是燕譽與令揚天了!

  從那天之後,燕譽除非必要,否則絕對不跟她多說話,一副把她當成空氣對待的死樣子。

  她看著他靶道前方的靶紙,在那張紙上只有一個位置被射出了彈孔,她從靶紙上重復染上的火藥塵灰知道這並非他的技術不好,而是他每一槍都射在同一個位置上。

  每一槍都不偏不倚,正中靶上心髒的位置,無論誰是他的敵人,都將無法在他的手下留命。

  而令揚天也是,他們兩人無論靶子如何移動,都只將子彈射在同一個地方,一點偏差都沒有。

  這時,龍齊被父親召回了總部,冷子淵收起了配槍,走到她身後,笑問道:“你覺得他們兩個人如何?”

  “我覺得他們兩個看起來好像,不是外表像,是氣質很像。”

  “不像,一個是石頭,一個是冰塊。”他訂正道。

  “怎麼分得出來?”

  “譽是石頭,冷歸冷矣,不過最主要是硬,你沒瞧見他臉上好像還刻著字嗎?”他朝她使了個眼色。

  “什麼字?”她好奇地瞪大美眸。

  “金剛石,莫氏硬度十。”

  聞言,她吃吃笑了起來,覺得冷子淵這形容再貼切不過了。

  “那冰塊呢?他臉上也有寫字嗎?”他們的視線一起移向令揚天。

  “那倒沒有,不過,這塊千年寒冰冷則冷矣,我倒是想試試看他是否真的火烤不化,永遠都是這天字一號的冷酷表情。”

  “怎麼試?”

  “你想看嗎?”冷子淵邪氣地挑起眉梢。

  “嗯。”她用力點頭。

  “那你站在這裡好好看著,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准出聲,免得被他發現你跟我是同謀。”他好心地提醒。

  他可不敢保證自己接下來想做的事情會不會害她被令揚天殺掉。

  “遵命。”她點頭,乖乖地退了兩步,屏氣凝神地看著他走到令揚天的背後,只見令揚天聞喚回頭,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冷子淵勾住頸項,強行吻住了嘴唇。

  她倒抽了一口冷息,不敢置信地看著兩個男人接吻,一個冷峻,一個俊魅,看起來非但不教人反感,反而更有一種挑逗的意味。

  這時,她眼角余光注意到燕譽的臉色微微一變,似乎也對正在發生的事情感到訝異,但果然不愧是硬度十的金剛鑽,詫異的表情大概只在他的臉上停留一秒钟而已吧!

  穆可人並且發現他往她這個方向瞥過來,似乎心細地發現她絕對也跟這件事情有關,但僅只淡淡一瞥,隨即又收了回去。

  在他的盯視之下,她的心跳快了幾拍,沒由來地心慌意亂。

  她心亂得沒有發現那男人的一吻已經結束了,冷子淵挑起眉梢,笑看著對方的反應。

  “玩笑開夠了嗎?”令揚天淡淡地開口,依舊是那天字一號酷臉。

  “夠了。”

  “你應該慶幸你不是別人。”

  “我就是知道自己不是別人,才敢對你做出這種事情。”冷子淵勾住了他的頸項,語氣充滿了挑逗,“晚上睡覺記得把門鎖好,要不然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可不敢保證喔!”

  聞言,令揚天冷冷地眯細眼眸,盯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握著槍柄的大掌微微收緊了力道。

  穆可人眨了眨美眸,看著笑嘻嘻的冷子淵,大感佩服道:“他臉色變都沒變,這塊千年寒冰果然厲害。”

  “他已經想殺人了!”冷子淵非常了解地聳肩笑笑,“如果我今天不叫冷子淵,大概早就被他手上那把槍射成馬蜂窩了!”

  “我看不出來,我覺得石頭比冰塊好一點,石頭比較有人性。”至少他的表情有點改變。

  “那倒不見得,你看過冰塊化成水,有看過石頭融化過嗎?”他朝她質疑地挑起眉楷,唇邊勾著邪氣的笑。

  “你是說……”她的表情有點困惑。

  “石頭就算被碎成粉末,本質依舊不變,如果有誰能夠改變那顆頑石,那只怕是奇跡中的奇跡吧!”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就連玩弄那顆“石頭”的欲望都沒有。

  穆可人怔了一怔,忽地扯開一抹燦爛的笑顏,“如果石頭是不能改變、是頑固的,那也就是說他一旦愛上那個人,就會一直愛到底,認定了某個人,就會把那個人視為一輩子的摯愛,那會不會有人因此愛上了石頭,愛上他那頑固不肯改變的堅持呢?”

  聞言,冷子淵愣了半晌,驚訝於她這個嶄新的論點,旋即他開懷地大笑起來,心想她將會是一個非常有趣而且棘手的女孩,當然有趣是對他而言,感到棘手當然就是燕譽了!



  一個懂得善待自己配槍的人,一定懂得如何分解那把槍,因為唯有將整把槍分解成一個個零件,逐一保養擦拭,才能夠維持配槍的良好性能。

  晚上十點,宅第裡的傭人都回到自己的處所去,屋子裡頓時顯得非常安靜,燕老爺是屬於早睡早起的那種人,吃完晚飯之後早早就寢,穆可人看見日光室裡還透出亮光,推門而入,就看見燕譽正坐在窗邊的軟椅上,窗旁的平台上整齊地排放著槍枝的零件。

  “你把自己的槍保養得很好。”她走進室內,就近在他面前挑了張椅子坐下,很久以前她就有一個興趣,那就是看她父親保養槍,他總是非常細心地檢視著每一個零件,那專注的神情就像此刻的燕譽。

  “不只是我,兄弟們都被教導要愛護自己的配槍,畢竟這是在緊要關頭保住自己性命的武器。”燕譽對她的贊美輕哼了聲。

  “但我只看到你在愛護你的槍。”她一向只相信眼見為憑,也只相信自己所堅持的信念。

  這時,他將最後一個零件擦拭完,在組裝之前,抬起了深沉的眸子,“以後不要再這麼做了。”

  “做什麼?你指的是什麼事情?”

  “跟淵一起捉弄揚天,看揚天臉色大變一直都是淵的興趣,淵不會被傷害,因為他的身分,更因為他能夠保護自己,但你可就不一定了,你很可能會被殺掉,所以別再做那種事情。”

  “你是在關心我?”

  “我警告你只是因為我覺得你可能會引火自焚。”

  “所以我說你關心我呀!我說錯了嗎?”

  “錯了!”他悶吭了聲,繼續埋首在保養槍枝之中。

  “可是我覺得自己說對了。”

  那她還問他干嘛?!燕譽抬頭瞪了她一眼,剛俊的臉龐寫滿了無奈,已經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才好了!

  看著他又氣又惱的神情,穆可人感到好有趣,低頭吃吃地笑了起來,突然覺得愛上他這顆石頭,愛上他頑固的性格或許會很不錯。

  “我喜歡你。”

  “你說什麼?”她瘋了嗎?

  “你沒聽清楚嗎?我喜歡你呀!”她不介意再說一次。

  “別胡說八道,你如果想發瘋的話,就去找別人,我沒空理你。”他繃著鐵青的臉龐,覺得自己好像正在被玩弄。

  “我才沒瘋!”她一躍跳上去攫住他長健的猿臂,緊緊地捉住不放,“我喜歡你、喜歡你、就是喜歡你!”

  她仿彿深怕方圓一公裡內的人會沒聽見似的,喊得忒大聲。

  燕譽不敢置信地瞪著她,揚手想要甩開她這只八爪章魚,“穆可人,你知不知道女孩子要矜持一點,免得嚇跑未來的婆家?”

  “我不在乎呀!我一直都是這樣,你家人也沒說我這樣不好,你父親說我敢愛敢恨很好,他說女孩子想要什麼東西就直管開口,他說‘欲迎還拒’只是手段,我有學呀!可是,我想對你坦白。”

  所以,燕叔說他喜歡她,不喜歡那位關小姐,因為,從關雅妍口中可以聽到好話,但從她口中卻可以聽見真話!

  “但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你死心吧!”

  “我知道你想娶的人是關小姐,對嗎?”

  “不要亂說話!”他低斥了聲,對雅妍他一直都把她當成了妹妹關愛,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跟她在一起。

  如果他對雅妍有意的話,只怕他們現在早就結婚了!她這妮子就會亂猜他的心思,硬是要不懂裝懂!

  穆可人瞪圓美眸,不發一語地瞅著他,足足看了一分钟之久,最後,她扁起嫩唇,悶悶地說道:“口不對心。”

  “你說什麼?”他語氣不善地問。

  “我沒說話啊!你聽見什麼了?”

  “你剛才明明就有說話!”

  “那你聽見什麼了?”

  “我——”被她一反問,他頓時啞口無言,他哪裡知道她剛才說了什麼,他就是因為沒聽楚才問她的呀!

  她瞪著他的臉半晌,輕哼了聲,“沒證據的話就不要隨便誣賴人,連這一點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小心丟燕叔的臉,讓人家說他教子無方。”

  “穆可人,你說話不要太過分。”他沉聲警告道。

  “不過燕叔是好人,天可憐見,他的兒子一定也不會太差,所以喜歡上他兒子的我真是聰明呀!”說到最後,她還是不忘褒自己一下。

  燕譽又氣又無奈地瞪著她,心想他會不會有一天被氣死呢?遲早,只要這妮子還在這裡的一天,他大概就脫離不了被她氣死的危險!

TOP

Chapter 4

  隔天,穆可人對燕老爺說她喜歡上他兒子,燕老爺笑得好開心,直說他一定會好好撮合他們兩人,而他就等著收她當媳婦兒,他說燕家傳家的翡翠玉佩就等著交給她了!

  他們一老一少兩個狼狽為奸,就等著將燕譽這個正主兒請君入甕了!

  上回,為了要安撫關雅妍,燕譽答應今天陪她開船出海去玩,這個消息提前被燕老爺給知道了!

  “也讓可人跟去吧!她來香港那麼久,你都沒帶她出去玩,這不是咱們燕家的待客之道。”燕老爺擺出父親的威嚴對兒子說道。

  穆可人跟在一旁,笑眯眯地用手指了指自己,意思就是自己就是那個他要一起帶出去的拖油瓶。

  燕譽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不知道她究竟灌了他父親什麼迷湯,才會讓他對她言聽計從!

  不過,這次他並沒有考慮太久,似乎也不覺得帶著她一起出海有什麼好為難的,他轉身往外步去,回眸勾了勾手,“跟上來吧!”

  “遵命!”穆可人快步地跟了上去,不忘回頭對燕老爺眨了眨眼,示意他等她回來報告好消息吧!



  白色的游艇劃破了湛藍的海面,約莫開了半個小時之後停泊在海中央,拋下了錨,打算在這裡暫作停泊,吹吹海風。

  一路上,關雅妍就覺得不太舒服,一直跟燕譽喊頭暈想吐,三不五時就找機會靠在他的懷裡,說大概是這幾天太累了才會出現這種症狀。

  看到這種情況,穆可人從頭到尾都不發一語,坐在甲板的涼椅上望著海面,最後終於閉上了雙眼,斷斷續續地吸氣。

  “你沒事吧?”燕譽覺得她異乎尋常地安靜,教關雅妍一個人先在旁邊歇會兒,便來到她的面前問道。

  聽見他的低沉的嗓音,穆可人睜開雙眸,一張小臉慘白像雪似的,最後,她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沖到船邊大吐特吐了起來,“嘔……”

  該死!難怪她從頭到尾都那麼安靜,原來她會暈船!

  燕譽箭步上前扶住了她,替她拍背順氣,“你還好吧?”

  “我沒事,你別管我。”她倔強地掙開他的掌握,立刻一個腳步不穩,緊急地捉住扶欄才穩住身子。

  “還說沒事?你臉色已經蒼白成這樣了,還敢說沒事?”他沉聲斥道。

  “你不要管我,你的關小姐人也不舒服,你要是跟我太親近的話,她可是會吃醋的喔!”

  “別說話,我抱你進船艙裡休息。”說著,他不由分說地橫臂將她抱起,回頭朝關雅妍說道:“雅妍,我先抱她進去,你應該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吧!”

  “嗯!”關雅妍似乎還抗辯,但看他此刻全副的心神都放在已經站不起身的穆可人身上,她知道自己只能乖乖地接受這個事實。

  “你不要管我,我沒事啦!”穆可人不服地揪拉著他的襯衫,小臉慘白得連一絲血色都沒有。

  “你閉嘴!”他抱著她步下艙房,當房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時,他的語氣變得一點都不客氣。

  他將她放到床上,拉起被子幫她蓋好,斂眸瞅著她白得發青的臉色,心裡沒由來地覺得不捨。

  “我現在就吩咐船開回岸邊,你再忍忍。”

  “我躺著休息就好,你去陪你的關小姐吧!”

  “別開口閉口都是我的關小姐,你先關心自己比較重要。”

  “還是不要那麼快就回去吧!要不然你一定會怪我打斷了你和關小姐的約會,那我豈不就成了破壞約會的罪魁禍首?”

  “我說回去就回去!”

  “可是我還是覺得不要比較好!”大聲喊完,她急忙地捂住小嘴,克制住想吐的沖動。

  看到她這副虛弱的樣子,燕譽就覺得有人伸了手把他的心攪得一團亂,而那個罪魁禍首當然就是她!

  “穆可人,你就不能跟我合作一點嗎?一次就好,你就聽我這一次,不行嗎?”明明他就是在為她著想,但她就是能夠惹他生氣。

  “如果你堅持的話……”她的聲音好小,似乎剛才的大喊已經把她全身最後一絲力氣用盡了。

  “我堅持。”

  “那好吧!我們回去。”她點了點頭,沖著他虛弱地一笑。


  一回到家,就立刻引起了一陣騷動,燕譽從車後座上抱住穆可人,長腿大步地往屋裡走。

  關雅妍跟在他們身後,一臉不是滋味的模樣,仿彿穆可人是天之驕女,每個人都把眼光放在她的身上!

  “發生什麼事情?”燕老爺聽到傭人們在喧鬧,也跟著出來看看。

  “她會暈船,吐了好幾次,現在連站都站不穩了。”燕譽代替她回道。

  “可人哪!你會暈船怎麼不早告訴燕叔呢?”燕老爺擔心地看著兒子懷裡的丫頭,神情顯得相當自責。

  “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穆可人安穩地窩在燕譽的懷裡,朝燕老爺調皮地眨了眨眼。

  見狀,燕老爺恍然大悟,會心一笑之後,又開口問道:“你吐了那麼多次,胃裡只怕沒東西墊底,想不想吃什麼?燕叔教下人去准備。”

  “炒飯。”她小聲地說出這兩個字。

  燕譽聞言擰眉,“你現在胃那麼虛弱,吃粥比較好。”

  “可是吃下去的粥跟我剛才吐出來的東西是一個樣子,我吃不下嘛!”她苦著小臉嘟囔道。

  聽她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挺有道理的,他只能瞪眼,無話可說。

  “好好,就吃炒飯。”燕老爺笑道,立刻要人去准備。

  “不要把松子拿掉喔!”她覺得他們一定會自作主張,看她那麼虛弱,就把比較有口感的松子去掉,可是炒飯加松子好香呢!

  燕譽輕哼了口氣,已經不想阻止她了,她看起來還是那麼虛弱,真教人下忍心對她大吼。

  “無論你要吃什麼我都不管,現在都請先回房間休息。”他冷冷地說完,大步上了樓梯。

  他只忙著要抱著她回房間,一心只懸著讓她早點躺下來休息,所以他沒心思發現,沒看見她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背對著他朝關雅妍俏皮地吐了吐嫩舌,那神情似乎在告訴她一件事情。

  那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她知道關雅妍快要暈倒的虛弱是假裝出來的,她也是,但她的做法就高明了一點,勝負在於她不惜弄丑自己,用手指催吐以示真實。

  她一雙纖臂占有性地圈住了他的頸項,仿佛在告訴著關雅妍別跟她搶男人,她想要他的愛情,他獨一無二的專擅寵愛……



  天亮了又黑。

  夜,又再一次降臨。

  敲門聲把燕譽從回憶之中拉回現實,明叔端了一盤炒飯進來,飯與蛋以及松子的香氣還沒入門之前就已經飄散滿室。

  明叔親手炒的這盤炒飯八年來味道沒變過,但人事已經全非。

  “主人,多少吃一點吧!”明叔把炒飯擺在他面前,憂心忡忡地看著主人一夜沒睡的陰霾臉色。

  “不吃。”燕譽看著那依舊飄著熱氣的炒飯,心裡忽然覺得有點想笑,他想起了那天她吃完了炒飯,果然鬧了胃疼,但她咬著唇不肯承認,直到最後真的捱不住了才向傭人要了胃藥吃。

  她總是那麼嘴硬,而且不肯服輸。

  “主人,你已經快要一天一夜滴水未進,這樣下去會弄壞身體的。”

  “不吃,我什麼都吃下下。”

  “如果您不舒服的話,我去找醫生——”

  “不,醫生治不好這種疼痛,似有若無……像刀剜般的疼痛,就算是再高明的醫生,只怕都沒用吧!”

  “王人是在想……想可人小姐嗎?”明叔頓了一頓,終於開口問。

  “不,我沒在想她,只不過心裡有點悶,你說,那家伙看起來像是短命的相嗎?”他不信!他一直到現在依舊不願相信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不像,可人小姐無論是皮相或是骨相,看起來都像是會長命百歲,是可以享福的人。”

  “那她為什麼會死掉呢?人家不都說禍害遺千年嗎?她這禍害為什麼不能夠長命呢?”

  他苦澀一笑,又翻開了日記的下一頁,又看見了一張照片,是她陪著兒子參加小學入學式的紀念照,她笑著好開心,雖然已經身為人母,但那張小臉依舊像洋娃娃般細致,笑起來仿彿會發亮似的。

  他指尖輕輕地劃過她的臉頰,在他的心裡一直都以為自己絕對不可能會愛上她,一輩子都不會愛上她……



  她是他這輩子最不可能會喜歡上的人。

  眾人總是說她有一身好本事,在槍械方面的技巧數一數二,就算是“黑門”之中最精銳的人才都比不上她。

  但他卻老是覺得她不過是一個喜歡無理取鬧,擁有一身輕易就令他心煩意亂的“好本事”!

  所以,他想要擺脫她,如果能夠讓她對他死心的話,他可以不惜代價做出一些事情。

  尤其在那天暈船的事件發生之後,當他發現自己心裡竟然對她擁有難以言喻的憐惜之後,他更覺得自己必須要及早遠離她。

  半個月來,關雅妍頻繁地約他出去,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有著兄妹般的情誼,但除了她之外,他並不排斥與其他女人約會,這下子可樂壞了香港名媛界的女人們。

  “你最近很忙呀?”穆可人喊住了正要出門的燕譽。

  “對,你有事找我嗎?”他回眸對她笑笑,淺淡的微笑像是刻意擠出來似的不切真實。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如果你沒事的話,我很忙。”

  “忙著跟各家千金約會嗎?你這麼花心的話,你的雅妍妹妹會傷心的唷!”她咬住了嫩唇,用別人當擋箭牌。

  “不要扯上她。”他冷然道。

  “你像這樣來者不拒,跟你的形象一點都不符合,我不喜歡你這樣子,如果你想躲避我的話就請直說吧!”

  “我為什麼要躲避你?你不要太瞧得起自己。”

  “我穆可人就是很瞧得起自己,也知道你很討厭我,那是否只要不是我,你跟誰在一起都無所謂呢?”

  “對,只要對方不是你。”說完,他看見她小臉一陣黯然,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把話說得太過分了?

  “我知道了,只是我沒想到自己喜歡上你這件事情,竟然會令你感到如此困擾。”說完,她臉上的笑容有點落寞,慧黠的眼眸透出黑亮的光芒,似乎在一瞬之間,她已經把很多事情想過一遍。

  “你在想什麼?”她異乎尋常的安靜令他覺得詭異。

  “如果你真覺得我煩的話,那麼我現在所想的事情你是絕對不會想要知道的。”她聳肩笑笑,別過他的身旁走進屋裡。

  燕譽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心想她真是一個令人覺得神秘莫測的女孩,或許,也是因為她如此深奧而難解,所以他才會不敢輕易碰觸吧!

  就算心裡對她有著渴望,但依舊不敢伸手碰觸,深怕她會因此而裂成碎片,說來或許可笑,他明明覺得她是如此野蠻而不講理,但他竟然會怕自己一旦出手的話,外表嬌柔的她會因此而受到傷害……


  從那之後,她安靜了幾天。

  她按照慣例會陪他父親喝茶聊天,陪他一起參加聚會,他父親逢人就誇她性情真率,心眼兒就像琉璃般澄澈透明,如果能夠把她娶進門當媳婦兒,那他這輩子就再也沒有遺憾了!

  或許是因為她真的跟他父親投緣吧!從小到大,他從沒見父親像她一樣喜歡過任何人,但他絲毫不覺得她的心眼兒好懂,對他而言,她就像全天底下最深奧的謎,就算用盡再多力氣都難以明白。

  只是他心裡不願意承認,承認自從她不再纏著自己之後,他的心竟然感到難以言喻的失落……

  這天一早他下樓吃早飯,就發現氣氛有點不對,穆可人跟他父親似乎早就已經套好招似的,兩個人默契十足。

  他迅速地解決掉這一餐,說了聲“慢用”正想起身之時,忽然被她伸出的纖手給一把拉住。

  “你干什麼?”他低頭瞪著她緊揪不放的手,感覺心裡有某種東西也一起被捉住了,只是他仍舊不願承認。

  “陪我去逛街。”她昂起小臉以撒嬌的語氣道。

  “我沒空。”他冷哼了聲。

  穆可人用祈求的眼光看著燕老爺,他立刻會意過來,開口打圓場道:“你就陪她去吧!她剛到香港來,人生地不熟,模樣又靓,要是不小心被壞人騙去怎麼辦?”

  “對呀!對呀!”穆可人贊同地點頭。

  燕譽嫌惡地瞪了她一眼,哪有人會厚臉皮成這樣?別人說她靓,她就不會謙虛地推辭一下嗎?

  “我沒空,找別人陪她去吧!”

  “燕叔,我說他不喜歡我,你還說沒有?”

  “他這孩子從小就最會嘴硬,喜歡的硬要說不喜歡,被人看穿心思比殺了他還慘,你放心,當了他二十幾年的老爹,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我這個老爹最清楚。”燕老爺呵呵笑了起來。

  聞言,燕譽瞅了父親一眼,心想他到底清楚了什麼東西,難不成會比他這個“當事人”更清楚嗎?

  “只要你今天陪我出去逛街吃飯,我就保證以後不會再吵你。”她笑著提出交換條件,十分有把握他一定會點頭答應。

  燕老爺在一旁聽了著急,連忙道:“可人,你沒必要答應他這種事情,你就算天天纏著他都沒關系。”

  “這可是你自己親口說的,我可沒逼你喔!”燕譽故意忽視父親的急切,深沉的黑眸直勾勾地瞅著她。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她昂起巧颔,彎起一抹燦爛的微笑。

  他們兩人四目相對,過了好一會兒,仿彿已經在無言之中交換了十足的默契,燕譽笑哼了聲,“去准備出門,我去要人備車。”

TOP

Chapter 5

  一整天,她拉著他東逛西逛,先從九龍逛到了香港島,再從金钟走到中環,一路上走走停停,只要她看見有什麼新鮮玩意兒就跑進去店裡逛,沿途有哪家百貨商場她一間間如數家珍。

  燕譽訝異她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竟然已經把整個香港都給摸熟了,她才告訴他其實從小就因為父親與“黑門”關系匪淺,多次進出香港,她早就逛到不想再逛了!

  她中學二年級時還在香港的學校念了半年才回美國,那時候因為她父親被別的勢力恐嚇,要他設計一批武器,她父親不肯答應,那半年他們父女兩人簡直就是生活在隨時都可能被殺掉的情況之下,最後是“黑門”門主答應保護他們,才能夠順利脫過險關。

  燕譽這才想到難怪那天她說不需要雅妍當陪客,原來她早就摸熟了整個香港的商場與商店聚集的地方,也才發現她這妮子雖然看似口無遮攔,其實並不太喜歡提起自己的私生活。

  最後,她帶他逛進了一間高級珠寶店,請店員小姐拿出多款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比劃了好一會兒,她好幾次問他看起來如何,他都只是點點頭,說她戴過的款式都還不錯。

  “我喜歡這個!”她把戴著銀色指環的右手無名指伸到他的面前。

  “你喜歡什麼東西都不關我的事。”

  “不過好像太貴了一點,那這個好了。”她又拿起了另一只戒指戴在手上比對,閃亮的光芒將她白嫩的纖指點綴得更加耀眼。

  “哪個都好,你快點做決定吧!”

  “就這個了。”

  “小姐,你不是喜歡這只戒指嗎?這款式真的很適合你。”店員小姐可惜地說道。

  “你沒聽我說太貴了嗎?我要這個便宜的就好。”說完,她抬起美眸,用一種期待的眼光瞅著他。

  “你看我干什麼?別想要我幫你做決定。”

  “東西選好了當然要付帳啊!”她以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

  “那是你自己的事,別看我。”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女士買東西,當然是她身邊的男人要買單呀!”

  “為什麼我要替你付錢?”

  “就當做你要送我禮物不行嗎?”

  “我為什麼要送你禮物?”他一臉不以為然。

  “因為今天是我生日!”說完,穆可人恨不得挖個地洞藏進去,哪有人會在自己生日的時候跟人家要禮物的?而且還是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當事人不情不願的情況之下!

  “你今天生日?”他頓了一頓,神情認真地問道。

  “對,不過那不重要了,對不起,這戒指我不要了。”她把戒指放回天鵝絨托盤上,站起身轉頭,深吸了口氣,一口呼了出來,“我們回去吧!我肚子好餓,回去教明叔滾粥給我吃。”

  燕譽看著她的背影,覺得她看起來好單薄的模樣,仿彿一陣風吹來,她就會跟著飄走似的。

  他一直只覺得她瘦,但從來沒感覺她如此弱不禁風,或許是因為從她背影透出的落寞與悲傷令他有這種錯覺吧!

  “你要哪一個?”他冷不防地在她身後揚聲問道。

  “你不要勉強自己,我不要了。”

  “要哪一個?”他不死心地又問一次。

  她回眸質疑地觑了他一眼,看見他的眼神透出了堅定,仿彿已經鐵了心要送她這份生日禮物。

  “你真的要送我?”

  “對。”

  “不勉強嗎?”

  “我問最後一次,要哪一個?如果你堅持不要的話,那就拉倒。”他燕譽可也不是省油的燈。

  “剛才那一個!”她眉開眼笑,指著價錢比較便宜的那一個指環,“我要這一個。”

  這妮子!翻臉比翻書還要快,才不過一會兒工夫就笑得那麼開心。燕譽笑歎了口氣,似乎已經習慣了她這說風就是雨的個性,更何況她笑起來遠比方才那哀傷的樣子好看。

  “你確定?你不是比較喜歡貴的這只嗎?”貴的確實比便宜的更能襯托出她白嫩的肌膚。

  “不必了,是你送我的禮物,心意一樣重。”

  “好吧!那買單吧!”他轉頭向店員吩咐道:“這是要送她的禮物,包裝得精致一點。”

  “不必了,我直接戴走。”她把戒指戴在手上,用另一手握著,笑得非常甜蜜,似乎這份禮物是她收過最好的生日禮物。

  他看著她俏麗的笑靥,一時入迷回不過神,他心想,如果收到“次等”的禮物就已經可以教她露出如此甜美的笑容,那麼,他很想要知道如果自己送給她最想要的禮物時,她的笑容將會何等迷人呢?

  一瞬間,他真的好想看看……


  買完了戒指,他們去吃了晚餐,回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她說上街時買了一罐很高級的可可粉,她想要泡來暍看看。

  她要他無論如何都陪她喝完一杯熱可可之後才能走,到時候管他要去做什麼她都無所謂。

  今天對他而言也算是滿快樂的一天,如果很倉卒地把它結束掉,他的心裡也會覺得有點不捨,再多陪她一會兒也不是挺難做到的事情,所以他點了點頭,答應了她這個要求。

  穆可人將牛奶加熱之後,加入了適量的糖與可可粉,小火慢煮了一會兒之後,將熱可可倒入兩個淺褐色無蓋的小壺裡,在小壺旁放了兩個白色的瓷杯,端上了二樓他的房間裡。

  她說想要看看他房間落地窗外的風景,聽說從他房間看出去的海景是整棟房子最棒的,他們坐在陽台上,品嘗著香濃好喝的熱可可。

  “這個牌子果然好喝,味道醇而不膩,怎樣?我煮的可可不會太甜吧!”她側眸詢問他的意見。

  “不會。”他搖搖頭,又淺啜了一口。

  她忽然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似的,嘻嘻一笑,“你們男人好奇怪,明明就沒有很喜歡吃甜的東西,但對巧克力就是不會討厭,我父親說,或許是因為男人的本能讓他們知道那是可以催情的玩意兒,所以才不會討厭吧!”

  “我不清楚。”他淡然地回道,不能否認她煮出來的可可確實好喝。

  她一邊喝著杯中甜美甘醇的黑褐色液體,一邊用含笑的眼眸盯著他五官俊朗分明的側臉,耳邊聽著海浪打上岸邊的潮聲,隨著他喝下的可可越多,她眸中的笑意就越深。

  “你看著我干什麼?”他注意到她的視線,沒好氣地悶聲問道。

  “我在想,如果我們結婚的話,等我們變成七老八十的老公公和老太婆的時候,就可以像現在這樣坐在這裡泡壺好茶,聊聊生平,你說,這種事情是不是聽起來就覺得很好命的樣子?”

  “如果跟你結婚的話,我可能會活不久。”因為他遲早會被她給氣死。

  “是嗎?”她小臉頓時一黯,覺得他這個男人真是不解風情,稍微配合一下,滿足她個人的妄想不行嗎?

  但燕譽就連只是一個念頭都不願意滿足她,她是一個容易自大狂妄、無法無天的女孩,就算他如此冷淡對待她,她都不肯死心放棄了,更何況滿足了她之後,不被她爬到頭上才怪!

  穆可人知道他是怎麼想她的,她不想爭辯反駁,就算是被他因此當成默認了也無所謂。

  她望著黑夜的海面,銀亮的月光輕輕地在水面上飄蕩著,靜靜地享受此刻還坐在他身邊的感覺,想像兩個人都已經是七老八十的樣子。

  但此刻的燕譽卻不像她那麼平靜,他開始覺得手腳的活動不再靈活,漸漸地,就像被人綁了千斤鐵石般沉重,他很確定這並不是錯覺,因為他的意識還非常地清楚。

  “你回房間去吧!我覺得不太舒服。”他趁著自己還有一點力氣的時候站起身,往床的方向走去。

  穆可人也跟著跳起身,腳步輕快地跟在他的身後,笑眯眯的神情就像是等著收獲的狡猾獵人。

  這時,他還沒來得及走到床邊,兩腳一沉,他不支地跪倒在地,感到前所未有的虛弱。

  “你沒事吧?”

  她趕緊上前攙扶,使出吃奶力氣把他抬到床上,順便替他脫掉鞋襪,張開雙腿跨坐在他的腰上,知道此刻的他已經再也沒有力氣反抗她。

  “不要碰我!”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揮開她的手。

  “不要碰你的話,我怎麼完成要做的事情呢?”她笑容可掬地一顆顆解開他襯衫的扣子,一窺他強壯胸膛的迷人模樣。

  看她不慌不忙,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燕譽忽然反應過來了,“你在可可裡面加了什麼?”

  “一點點藥粉而已啦!”她輕描淡寫地陳述一個事實,“這是怡人特別調制的配方,它會讓你不能動,卻不會沒有感覺,所以,你死心吧!不要掙扎,我想做到的事情你是絕對阻止不了我的。”

  “你想干什麼?”

  “我想要你。”

  “什——?”他擰起眉心,險些被她所說的話嚇得有點說不出話來。

  “我可以摸你嗎?”她睜大無辜的美眸問道。

  “不可以!”他低吼。

  穆可人才不管他說了什麼,輕輕砰地一聲,整個身子撲倒在他身上,一雙纖臂鎖在他的頸上,像在抱個玩偶般緊緊摟住他。

  燕譽氣得牙癢癢的,她這妮子就不能偶爾聽聽他說了什麼嗎?!

  她嬌柔的身子就在他的胸前贈呀贈的,忽然輕輕笑了起來,“你好好聞喔!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會讓人很有安全感呢!”

  “哼!”他咬緊牙關,不想理會她,打算讓她自討沒趣。

  “就今天晚上,只要今天晚上就可以了。”她忽然沉默下來,如蚊蚋般細細地在他的耳邊說道。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你最好想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就算你有我父親在背後撐腰,我也絕對會要你付出該有的代價。”他一字一句緩慢地撂下恐嚇。

  她對他的話恍若未聞,低頭輕吻著他的臉,遲疑了半晌,終於吻住了他的唇,不到兩秒钟的時間又立刻跳開。

  她的俏臉上泛起一抹偷到腥的貓似的笑顏。

  燕譽氣到快岔了氣,她這女人就不能稍稍把他放在眼底一下嗎?他越是出言威脅,她就做得越過分,簡直就是找死!

  不過,此刻在他心底有一種微癢的酥麻感,原來,她的唇嘗起來是如此柔軟,令人好想再更深入品嘗。

  她的吻就像蜻蜓點水般一個個在他的下颚與頸項烙下,漸漸地來到他敞露的胸膛,順著他胸肌之間的凹痕游移到他的結實的下腹,柔嫩的舌尖似有若無的觸感挑起了他男性最本能的欲火。

  該死!他明明想要對她無動於衷的,但本能的欲望卻絲毫不受他的控制,隨著她的挑逗而漸漸加溫亢挺。

  “住手!”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不要。”她斷然地拒絕,順勢解開他的褲頭,小心翼翼地拉開拉鏈,在拉下他長褲的那一瞬間害怕地閉上雙眼。

  看到她這種生澀的反應,如果他現在心裡不是很生氣的話,絕對會覺得很有趣地大笑出來。

  但他只能咬緊牙關,因渾身難以排解的欲火而感到緊繃難過。

  穆可人怯怯地睜開美眸,看見他亢熱的男根昂揚在她面前,吃了一驚,差點想打退堂鼓。

  “你滿意了嗎?看到我被你捉弄成這副模樣,你滿意了嗎?”他好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卻偏偏又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她咬著唇,沒跟他回嘴,生怕自己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氣會潰散,她脫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雪白嬌美的胴體在回到他身上之時顯得有些顫抖。

  看見她美麗的纖軀就跨坐在他身上,一時之間,他感到喉頭梗塞,呼吸變得困難急促。

  穆可人大膽地握住了他熾熱的昂揚,打算騎到他身上去,卻試了半天都不得其門而入。

  “你想要干什麼?”他低吼。

  “為什麼不可以呢?”她氣急敗壞地嚷道。

  “不是這樣……”他咬牙切齒,語氣虛弱地說道;他全身上下都不能動彈,全身的快感都湧聚在胯間的欲火泉源,隨著她青澀的挑逗舉動一次次更加深了如火般煎熬的快慰。

  老天爺,他快被這妮子給逼瘋了!

  “你不要說話,你出聲的話我會著急,一急就什麼事情都做不好了!”她嘟囔地說道,專心地研究著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她一定要很專心才行,要不,她一定會被瞧出緊張的心情,到時候要是被他一嘲笑,她就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了!

  她握住他昂揚熱欲的纖手禁不住微微發抖,一定會很痛吧?當她處子狹嫩的禁地被他這巨大的亢熱貫穿之時,她一定會覺得很痛吧?!

  她所指的事情就是“強暴”他嗎?燕譽深吸了口氣,忍住了向她咆哮的沖動,“我說了,不是這樣做!”

  “要不然到底是怎麼做啦?”她氣呼呼地回吼,覺得他這男人真是喜歡潑她冷水。

  燕譽被她吼得氣悶,心想她這到底算不算是“惡人先告狀”呢?

  “你還不夠濕,要是硬放進去的話……你會很痛。”他悶吭了聲,如鋼鐵般堅毅的俊臉微微地泛起一絲赧色。

  他一定是瘋了!

  是的,瘋狂的人是他才對,要不,他才不會在這種時候“好心”教導這個野丫頭“強暴”他的方法!

  “人家說第一次都嘛很痛,我知道,你別擔心。”她昂起下颚,非常有把握地輕哼了聲。

  “你知道個鬼!”他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吼。

  “你說髒話!”她噘起嫩唇,不服氣地指控。

  “我該死的還想詛咒……詛咒……算了!為了你好,如果你現在住手的話,我就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你想當成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本小姐還不想呢!痛就痛,我已經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辦好這件事情,你別想阻止我。”

  “你做事一定要這麼不顧後果嗎?好,我不擔心你,我擔心自己的命根子會斷在你這個生手手上!這下子我的擔心總該是人之常情了吧?”他瞪著她,冷冷地一哼。

  “會斷掉嗎?”

  “會!”他斬釘截鐵地回道。

  “你沒騙我?”

  “沒!”

  “那我小心一點好了。”說到底她還是沒有打消念頭。

  “穆可人!”他氣急敗壞地大喊,又一次覺得他的意見被她忽略了。

TOP

Chapter 6

 “上來。”他放開了她,沉聲地命令道。

  “什麼?”她一時之間無法思考他話裡的意思。

  “不要我說第二遍,快上來!”他如野獸般低吼,感覺胯間的男性欲火變得更加硬實火熱。

  一瞬間,她懂了。

  她緩緩地沉下纖腰,感覺被他硬熱頂開的撕裂感,小腹深處有一種被灼燒的疼痛,她咬著牙,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她不允許自己停止,一個深呼吸之後,她將自己全部的體重都放到他身上,沒根吞入了他的巨實。

  “坐……坐上去了!”她驚奇地瞪圓美眸看著他,細致的臉蛋浮著淡淡的紅暈,不敢大力地呼氣,深怕更明顯地感受到他在體內的熾熱勃動。

  “不要說廢話,你還好吧?”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瘋了,明明是他被她欺負,心裡卻還懸著她會不會疼痛?!

  老天爺!被她絲緞般嫩肉緊緊包覆住的快感真是美妙極了!他深吸口氣,心口湧起一種想要將她按倒在床上,狠狠地愛她一場的沖動。

  會的!如果他身體能夠移動的話,他發誓會狠狠地蹂躏她,直到她的身子裡最深處的地方都烙印下他的痕跡為止。

  這時,他感覺到指尖漸漸地有了感覺,只是扳動之時需要多一點力氣。

  她搖搖頭,覺得他在身體裡的感覺好異樣,他存在她體內的感覺遠比實際看起來還要巨碩,教她的五髒六腑有一種被深深抵住移位的錯覺。

  “不疼?那動一動。”

  她噘起嫩唇,氣他不相信自己的話,緩緩地抬起身子,這才感覺一陣被扯開兩半的疼痛,原來,她剛才太專注在如何進入之中,忘記感應疼痛了!

  “好痛……”她苦著小臉抱怨。

  “那這次小心一點,慢慢來。”

  “不要!”

  “慢慢來,直到你適應為止。”

  “我不要!”

  “你是打算讓咱們兩個人耗在這裡嗎?”他簡直氣岔,心想她這個“強暴犯”真是一點都不負責任。

  “可是我很痛呀!你看,我在流血了!”剛才那一次的移動之後,從她花穴之中緩淌出一絲血跡,順著他男性的亢熱沿流而下。

  “那是你的處子之血。”他耐心地解釋道,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命斷在這妮子手裡。

  這時,他感覺到腳的末端神經也漸漸聽使喚了。

  “反正我不要就對了!”沒察覺到他的異樣,穆可人繼續使著小孩子脾氣,大有打算如果繼續痛下去的話,那就算在他身上坐一個晚上都無所謂。

  “你真的不動?”他質疑地挑起眉梢。

  “對。”斬釘截鐵。

  “那我來替你把這事辦完好了!”他唇畔泛起一抹神秘的笑容,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一個起身,將她壓制在高大的身軀之下。

  “你——”她瞪圓美眸,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從剛才開始我就已經慢慢能動了,只怕是你的藥下得不夠重吧!”他淡淡一笑,緩緩地抽出深埋在她柔嫩甬道裡的亢挺,一個停頓之後,緩慢而余韻綿長地在她的體內抽送起來。

  “不……會痛……”她握拳不停地捶打著他強壯的胸膛,心裡就算知道眼前的一切根本就是她自作孽,但她就疼呀!

  她還是不停地在他的懷裡掙扎,眼角隱隱泛動著疼痛的淚光,孤立無助的她只能任由他一次次進擊侵犯,漸漸地,灼熱的疼痛變成了酥麻的快感,她不懂自己剛才明明痛到快要死掉,現在卻只想延續貪戀這種難以言喻的愉悅,就算被他怎樣都無所謂。

  她環抱住他的頸項,以行動催促著他漸漸加快速度,她半眯著美眸,感覺眼前的景物慢慢變成一片光亮,小腹深處一陣酸軟,近乎痙攣的快感迅速地蔓延她一身。

  “不行了……”她輕喊著,全身的力氣仿彿在一瞬間被抽光了。

  他卻不顧她的意願,低頭輕咬著她雪白的耳朵,壓沉了嗓聲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那藥裡放了什麼,但我現在氣血上湧是事實,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備陪我一整個晚上吧!”

  “怎麼……啊……怎麼會這樣?穆怡人,你到底在藥裡下了什麼?啊……”她一邊苦叫著、一邊推打他,羞人地想從他的懷裡逃開,但卻被他長臂撈住,再度無能為力地深陷欲望之中,只能任由他擺布……



  就在那同時……

  “哈啾!”

  明明南島的氣候就風和又日麗,穆怡人卻沒由來地感到一陣惡寒。

  “怡人,你沒事吧?感冒了嗎?”坐在她身旁的男人替她抽來了一張紙巾,關心地詢問道。

  “不是,好像是有人在說我壞話。”

  “不會吧!你最近不是很乖都待在研究室裡足不出戶嗎?這個地方非常隱密,你以前的仇家就算再厲害都找不到這裡。”

  穆怡人看著眼前笑得非常溫柔可親的俊秀男人,心想這天底下大概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他這個爛好好先生發脾氣吧!

  如果有,她倒是真的想見識見識!

  “我想,說不定是我那個可人堂妹在說我壞話。”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她上次要我幫她調配一種藥,一種會讓男人身體麻痺,卻又能夠感受到快感的藥,我給她了,不過,我偷偷幫她動了一點手腳。”

  “什麼手腳?”

  “我聽她的語氣,覺得她想要下藥的男人一定不是尋常人,應該是她也很喜歡的男人吧!否則才不會管他有沒有感覺呢!既然如此,我添加了一點配方,幫她一下,那藥吃下肚之後,起初確實會麻痺手腳神經,不過在一個小時之後就會失效,然後,藥被人體吸收之後,又會變成另一種藥。”

  “什麼藥?”

  “春藥,可以讓男人變成一夜七次郎的藥。”穆怡人呵呵一笑,雪白的笑顏上充滿了危險的氣息,“我想她一定會很感謝我吧!本來嘛,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一頭熱,哪能享受到什麼呢?嘻……被自己喜歡的男人如此饑渴地需索,感覺一定很棒吧?”

  “你在問我嗎?”男人扯開一抹如和風般的微笑,聳了聳厚實的肩頭,拿起高級的瓷壺斟滿她杯裡的奶茶,一語雙關地說道:“等你以後自己試試看不就知道了嗎?”

  穆怡人覺得他這個回答簡直就跟不答是一樣的,在他身上,她永遠找不到最想要的解答,只是突然有感而發道:“希望那個男人可以開竅一點,別讓可人用了下下之策,如果他以為可人會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樣追在他的身後,那他就大錯特錯了!可人一直都是個很明白自己在做什麼的女孩,只要她覺得自己會造成對方的困擾,那麼,她就會離開,再也讓那個男人找不到她。”



  大概是因為被下了藥,平時習慣早起的燕譽在睡醒之時已經過了十一點,他幾乎是立刻就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此刻,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到穆可人那磨人精!

  他非要好好跟她算這筆帳不可!

  在他的房裡沒見到她,他立刻來到她的房間,一推開門他立刻叫喚:“穆可人,你給我出來!”

  無人回應。

  “可人,你在哪裡?”

  他嗓聲一落,回應他的依舊只有窒息的沉默。

  這時,他心裡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匆匆地下樓來到了餐廳,只見到父親一個人在傭人的服侍之下用餐。

  “爸,你有看到可人嗎?”

  “你找她要做什麼?”燕老爺很好奇地問,畢竟他這兒子不是天天都會找可人的,這算得上是好現象吧!

  “我有話要當面對她說,爸,你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嗎?”

  “她一早就說要買東西,我教司機開車送她去中環,你再等等吧!她說很快就回來了。”

  聞言,燕譽輕哼了聲,她那妮子有什麼東西好買的?該不會是想要買份禮物向他賠罪,要他原諒她吧?

  想得美!事情沒那麼簡單!

  不過,他就等著她回來,看她到底要給他什麼交代!

  一個小時後,司機先回來報到了,他說載著可人小姐到中環之後,她表示自己有很多地方要慢慢逛,教他先回家覆命,她自己會叫車回去。

  又過了兩個小時,還是不見她人回來,燕譽心裡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今天早晨醒來時,遍尋不著她的失落心情,此刻正不斷地發酵著,逐漸地轉變成他不能控制的強烈風暴。

  “備車,我要去中環。”

  他再也等不下去了,他要自己親自去見她,等他找到她之後,絕對要跟她好好算算兩人之間的新舊之帳!

  但這天,他找遍了中環的大街小巷,並沒有找到她的人,這天晚上,她並沒有回到燕家……


  第二天一早,燕譽又到了中環,就算知道自己這麼做很傻,但這個地方是他最後能捉住的線索,他不能就此放棄。

  他詢問了一些店家,他們都表示沒有看到像他描述的那個女孩,他就像發了瘋似的找她,找遍了整個香港島,就是沒見到她的人。

  他不想承認尋找她是為了自己,他告訴自己其實是為了他的父親,老人家從昨天就擔心得吃睡不下,交代要趕快把人找到。

  她究竟去了哪裡?

  在香港這個無親無故的地方,她究竟能去哪裡?

  他甚至想如果她現在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可以前仇不計,只要她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他面前的話,他甚至可以不再對她發脾氣!

  他找了一天一夜,每個她曾經帶他去逛過的地方都去了,但她就像消失在空氣中一樣,下落全無。

  他在下班的人群中穿梭,忽然,看見了一縷熟悉纖細的背影,他快步上前擒住女子的肩膀將她扳過身,看見了一張吃驚的臉蛋。

  不是她。

  放開了女子,他的心一瞬間跌到谷底。

  “先生,你有事嗎?”女子沒想到叫住自己的竟是一個如此高大剛俊的男人,一時之間芳心微動。

  “不,對不起,我認錯人了。”他轉身逆著人群而去,這時,他派出去的手下也在這個時候找到了他,看他們一臉凝重的表情,就知道沒有結果。

  他站在中環最熱鬧的街道上,聽著交通號志發出的“叮叮”聲,行人如流水般穿越過他的身邊,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襲上了他的心口……



  後來,從出入境的旅客名單之中得知她離開香港了!

  燕老爺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他視如親生女兒的穆可人要不告而別,他交代兒子千萬一定要把人找到,不能就這樣把人給丟了,要不然在九泉之下遇到了老友,很難對他交代。

  他何嘗不想找到她呢?或許,他心裡比父親更明白一點,明白她穆可人為什麼要離開香港,畢竟那天晚上的事情只有他與她知!

  這一找,找了四年多,一直都沒有發現她的蹤影,每每都在快要發現她的下落之前,線索又在中途斷掉了。

  第四年,燕老爺因為舊疾復發,進了醫院之後就沒再出院過,延聘了世界上技術最好的醫生們會診,結果都不表樂觀。

  終於在那年的冬天,燕老爺撒手人寰,他老人家什麼都沒多說,只留了一塊玉佩要兒子交給穆可人。

  這天,燕老爺的出殡之日,從一早開始毛毛細雨不斷地從天空落下,彷如愁緒般籠罩人一身,但老一輩的人說這是去世的人為了要庇護後人所下的福澤之雨,“風雲堂”之中每個人都是一臉凝重。

  令他們感到沉重的並非燕老爺的死,而是一直到今天之前,傾“黑門”的勢力竟然還找不到穆可人,無法滿足燕老爺在臨終之前想見她最後一面的心願。

  “還是沒找到她嗎?”燕譽一臉冰寒地問道。

  “是的,‘黑門’各地的兄弟已經都傾巢而出,協尋可人小姐的下落,但沒有任何結果。”負責尋人一事的執首如實禀告。

  聞言,在場所有上位者無不一臉擔心地看著燕譽,只見他一臉陰沉,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件事情的結局。

  “我父親生前如此疼愛她,她不只沒在他老人家臨終之前趕來見最後一面,現在就連來為他上一炷香的工夫都撥不出來嗎?”

  他陰沉的嗓調令所有人都為之噤聲,不敢在這種敏感的時刻多說半句,畢竟這件事情確實是可人小姐不應該,打從兩個月前,老先生病危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各地,媒體也都有披露,她不應該不知道才對。

  “不必再找她了,從今以後,誰都不許再找她,否則就是跟我燕譽作對。”他冷冷地說道,一張剛俊的臉龐充滿了寒冷的肅殺之氣。

  聞言,龍齊與冷子淵等人面面相觑了一眼,知道他們這個兄弟此次真是鐵了心腸,要怪只能怪可人的作法太過狠心吧!

  從那之後,沒人敢在燕譽面前提起“穆可人”三個字,他們都非常有共識地讓這個名字消失在他們的生活之中,仿彿她從來不曾存在過。

  就算偶爾有人想起了她的率直與甜美,也都只敢放在心底,因為提起她的名字早已成了“黑門”之中最大的忌諱。

  只是,燕譽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別之後,等到的竟然是她的死訊……

TOP

Chapter 7

  回憶,就像利刃般,每一次回想起來,都像割剜般劃痛他的心髒,一次又次在胸口翻湧的疼痛險些令他無招架之力。

  怎麼可以?

  她怎麼可以不給他任何交代就這樣死去呢?

  就連最後一面……都不讓他見著!

  他喚來了兒子,有好多話想要問他。

  “父親大人,請問你找我有什麼吩咐?”穆童不知道父親為何在忽視他那麼多天之後,忽然又找上了他,他想十之八九是與母親有關吧!

  “她在哪裡?”他想見她,好想、好想見她一面。

  “父親大人,請問你在問誰?”

  “可人……你母親她……去世之後,安葬在什麼地方?”

  “她……沒下葬。”

  “沒下葬?”燕譽質疑地挑起一道眉梢,“就算是火化,她的骨灰也應該要有擱置的地方,告訴我,那個地方在哪裡?”

  “在……很多地方。”

  “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很多地方?”

  “娘親大人說她喜歡天空,喜歡海,喜歡到處去玩的感覺,所以交代我將她的……她的骨灰撒在海裡,最後一把……她要我帶到香港來,要我選個好日子撒掉。”

  “在哪裡?她……給我,把她給我!”他站起身,箭步地走到兒子面前,急切地擒住他白嫩的小手。

  穆童被父親狂亂的神情給嚇到了,小臉顯得有點蒼白,“我已經撒了,就在昨天晚上,從這房子靠海的地方撒出去了。”

  聞言,燕譽就像洩了氣的皮球般放開了兒子的手,看著他酷似穆可人的臉蛋,忽然有種想要大笑的沖動。

  他覺得好可笑,真的好可笑,他不是很怕她纏住自己嗎?曾幾何時他的心態改變了!他想就算她纏住他也沒關系,就算纏上一輩子,他都甘之如饴,只是此時此刻,就算他再悔恨都於事無補了!



  她在這裡嗎?

  她就在他的身邊嗎?

  燕譽站在花園臨靠海景的欄桿前,看著夕陽漸漸西落,從白天到夜晚,他一直站在這個地方一動也不動,只想要感受她的存在。

  “主人,請進屋子裡去吧!晚上海風很大,請小心保重身體。”明叔終於在入夜之後第一次出來勸說。

  “別吵我,你進去,別讓任何人過來,那個世界的人怕陽氣,要是人太多的話,她會不敢靠近。”

  “主人,請你想開一點,人死不能復生啊!”

  “你別擔心,我沒瘋,我知道可人死了,但我想見她一面,要她給我一個交代,她不能這樣,不能一句話不說就離我而去。”

  好好的一個人說想要看見鬼魂,這還不夠瘋嗎?

  明叔歎了口氣,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說什麼,無論說任何話,只怕現在的主人都聽不進去。

  “那我進去拿件外套給主人——”

  “不必了!我不冷,你快進去,別打擾我們。”

  “是,主人如果有任何需要的話,請叫下人一聲。”說完,明叔又歎了口氣,轉身進屋子裡去。

  需要?他現在還會有什麼需要?燕譽勾起一抹苦澀的冷笑,現在的他除了那一縷飄幽的芳魂之外,任何東西都不需要!

  你聽得見我在喊你嗎?

  可人,如果你聽見我在喊你,為什麼不回應我呢?

  他望著那一片無垠的湛藍海面,險些壓抑不住想要呐喊嘶吼的沖動,他想念她!想見她!

  立刻!就在這裡!請你來見我好嗎?

  他心底的理智告訴自己這是妄想,但他卻無法按捺這種荒謬的想法如野火般在他的心裡蔓延開來。

  這時,明叔從屋裡出來,他的手裡拿著一支無線話筒,“主人,龍爺有事要找您。”

  燕譽繃硬著臉,有種想要回絕不接的沖動,最後,他還是接過了話筒,貼靠在耳邊。

  “你看到今天晚上的新聞頭條了嗎?”龍齊在電話的另一端問道。

  “不,我沒看。”

  “今晚的新聞頭條是一位名人跳樓的消息,警方目前還在調查死者的身分,但我們已經接到了可靠消息,跳樓身亡的人是羅昭。”

  “昭大哥?”這個消息令燕譽為之一震。

  “很不可思議,是不?我已經聯絡上在台灣的淵,要他立刻趕回香港一趟,明天一早你也回總部一趙。”

  “我知道了。”

  “對了,聽蒼風說你有一個兒子,明天也把他帶來總部吧!”

  “為什麼要我帶兒子去?”燕譽困惑地擰眉,心想回總部開會為什麼要把兒子一起帶上?

  “淵說他想看,如果你有異議的話,請你去對他那位任性少爺說吧!”說完,龍齊掛上電話,沒給他申訴的機會。

  任性的人是誰呀?燕譽不悅地瞪著斷線的話筒,心想他這個門主想向淵少陪罪,也用不著拿他兒子當賠禮吧?!

  不過,淵少肯回香港至少是件好事,這幾個月他們兄弟們已經快要被他留下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每個人除了自己的事情以外,還必須多擔待他這個參謀總長的工作,不免開始覺得他這個少爺除了任性之外,果然真有兩把刷子!

  只是,羅昭會跳樓自殺?

  燕譽眸光一沉,心裡不免起了質疑,把話筒交給了一旁的明叔,轉身進入屋裡,方向直往書房而去……



  隔天,“黑門”之中所有上位者都撇下了身邊正在進行的工作,回到了總部,他們陸續抵達大門口,其中以四大守護與久未露面的參謀總長最受到矚目,一時之間氣勢磅礴驚人。

  還未進議會室,他們就已經得到了昨天新聞的簡報,以及組織高層向警方要到的秘密文件副本。

  最後,是一份直指羅昭貪污收賄、挪用公款的控訴,對於這一點,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異常凝重。

  難道,羅昭是因為畏罪心虛,才會跳樓自殺嗎?

  每個人心裡都存著一份猜測,只是表面上沒說而已。

  在一群男人之中,穆童與另一名女子稱得上是最突兀的存在,女子的肌膚白淨得有如上好的搪瓷,稱不上是頂尖的美人,但一頭披肩的長發,秀致的五官顯得氣質恬靜。

  她一直跟在同樣也是四大守護者的令揚天身邊,抿著淡粉色的嫩唇靜默不語,一身純白色的衣裙教她看起來就像是忘了上色的瓷娃。

  穆童看見了她,露出了遇見熟人的微笑,趁著大人們都進去了一個大房間,她一人落單的時候走上前打招呼,“靜冬阿姨。”

  “小童,你怎麼會在這裡?”官靜冬沒料到自己會在這裡看見他,綻露了訝異的微笑。

  “因為一點小事,所以我來投靠父親大人。”他在她身旁的軟椅上落坐。

  “你父親知道你的事情了?”真令人意外,她還以為可人這一輩子都不會告訴燕譽有兒子的事情呢!

  “嗯。”男孩點點頭。

  “還記得嗎?不可以跟別人說你跟靜冬阿姨認識,知道嗎?”她憐愛地輕撫著他柔軟的發絲,像姊姊疼愛弟弟一般。

  “知道!”所以他才會挑沒有人的時候過來!穆童一直都覺得自己跟這個阿姨特別投緣,她的話不多,但總是笑得很溫柔。

  從他四歲第一次見到靜冬阿姨之後,每年生日總是能夠接到她送的禮物,只是他母親總說靜冬阿姨很忙,沒空來看他。

  “你真懂事,不知道阿姨的小寶寶如果能生下來的話,是不是也能夠像你這麼可愛懂事?”官靜冬瞅著他嫩呼的臉蛋,笑容有點悲傷。

  四年了!如果那個男人知道她騙了他四年,只怕會氣瘋了吧!

  穆童不習慣自己被當成小孩子一樣對待,但看見他靜冬阿姨傷心的笑容,只好隱忍下來,任她疼愛地撫著頭發與臉頰。

  “靜冬阿姨的小寶寶一定會是全天底下最可愛的小寶寶。”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人,只是覺得自己好像必須說點話,讓她的心情好過一點。

  “謝謝小童。”官靜冬平靜的面具有一瞬間崩解,美眸深處泛起了一層淡淡的淚光,這短暫顯露的真實情緒隨即教她用笑容給隱去,“你母親呢?她沒跟你一起來香港嗎?”

  穆童頓了一頓,躊躇了半晌,終於示意官靜冬挪過耳朵,小聲地在她的耳邊低語數句。

  聽他說完,官靜冬感到非常訝異,扯開一抹苦笑,“這個消息一定會令你父親非常難過,但如果他能夠了解可人多一點,或許就能夠明白了!”

  只怕是……他們從來都不知道彼此的真心吧!



  身為“黑門”的財長,羅昭每天經手出入的金錢只以億為單位,如今他跳樓身亡,所引發的影響層面非同小可。

  “三十億……港幣?”冷子淵拿著手中的資料,轉頭瞅了龍齊一眼。

  “不,是美金。”龍齊搖頭,定定地瞅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神情顯得非常凝重。

  “這可真是一筆大數目。”冷子淵笑哼了聲,不予置評。

  在場的人心裡都清楚他不給予評斷的原因,羅昭是他們這一輩之中最年長的人,從小做人做事都非常敦厚老實,所以前任門主才會給予重任,讓他擔起“黑門”之中掌管財經大權的職位。

  才正值三十九歲盛年的他,沒道理會跳樓自殺!

  但如果他真的私吞公款,那當然又另當別論了,“黑門”對待背叛組織的人絕不心慈手軟,背叛者的死法絕對會比跳樓身亡更淒慘百倍,所以先行自我了斷才是聰明的辦法。

  “我不信昭大哥會做出這種事情。”燕譽首先開口道。

  “我也是。”另外兩位守護者也開口了。

  這時的令揚天則是緘口不語,冷冷酷酷的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

  龍齊環視眾人一周,揚手招來部下,從他的手中拿過了另一份資料,將資料放到長桌上,“淵,這就是你要我派人調查的結果,果然事有蹊跷,譽,你們身為‘黑門’的守護者,應該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吧?”

  “那當然。”燕譽從龍齊手中接下了那份資料,環視了兄弟們一眼,開口沉聲回道:“發生了這種事情,就算這份文件裡寫的人名是自己的至親兄弟,也都必須狠心鏟除,不留俊患!”

  “很好,去辦吧!”龍齊微微一笑,表示散會。

  這時,一行人陸續走出議會室,向來記仇的冷子淵可沒那麼簡單就放過龍齊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起身出去要見穆童。

  燕譽對這種狀況只能苦笑,同樣隨著眾人的腳步走出議會室;或許,現在發生這種事情對他而言並非全然都是壞事,他太需要有一點其他的事情來分散他對可人的思念。

  再被這種如焚般的想念煎熬下去,他遲早會瘋掉!

  一想起她,他的心情不由得瞬間低落到極點。

  這時,正聊得開心的穆童與官靜冬一看見有人進來,立刻拉開距離,假裝生疏,然而,這過分不自然的舉動盡落入令揚天的眼底,看見她唇畔來不及收斂的笑意,他陰沉的眸子不悅地眯起……



  深夜十點,早該是孩童就寢的時間,這天晚上,燕譽忙完了工作,一靜下來才想到自己這些日子太疏忽兒子了!

  只除了第一天兒子剛來到這裡時,他仔細地看過之外,接下來他就像失了魂似地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沒心思再多看兒子一眼,對於這一點他心裡感到非常虧欠。

  燕譽走出了書房,來到了兒子的房門外,才正想推門而入,聽見門裡傳來了說話聲,才發現兒子還沒睡覺。

  這麼晚了,他在跟誰說話呢?該不會是明叔在陪他聊天吧?

  立刻地,他發現房裡只有兒子一個人的聲音,只有單方面的說話聲,聽起來像是在講電話。

  多年訓練的直覺教他感到不太對勁,燕譽悄悄地推開房門,從門縫之中看見了穆童正在用手機講話。

  沒發現自己正在被人監看著,穆童按照在台灣時跟母親的約定,每隔一天就用這支手機打電話給她報平安。

  “……我沒事,明天明爺爺要帶我去玩,好像是叫什麼海洋公園吧!他說小孩子就應該要去那種地方玩比較健康……我會好好玩,絕對不掃明爺爺的興,那你病好了沒有?”

  他頓了一頓,似乎對方有回話,聽完之後才又說道:“你的病既然好了,那我可不可以快點回去?因為……我不喜歡騙人,有種很罪惡的感覺,所以我想要快點回家……”

  話說到一半又停頓了下來,最後,他只能很無奈地點頭:“好吧!那你要趕快安排讓我回家喔!”

  燕譽站在門邊,靜靜地看著他掛斷手機之後,才敲了敲門,推門而入,“小童,我聽見有人在說話,是你在跟誰說話嗎?”

  “沒……沒有。”穆童嚇了一大跳,連忙把手機藏在背後,用力地搖頭。

  “還說沒有?你剛才還說到要回家,這裡就是你家,你要回去哪裡?”他峻睿的眼眸細細一眯。

  “我……我沒有要回去什麼地方,剛才跟我說電話的人是在台北的鄰居張媽媽,她問我在香港過得好不好。”

  “就這樣?”一道眉梢質疑地挑起。

  “對。”他很用力地點了個頭。

  “早點睡吧!時間不早了。”燕譽決定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將兒子安頓上床之後,轉身退出房間,替他關上燈。

  他合上房門,並沒有立刻離去,站在門口半晌,聽見了房門裡傳來了下床的腳步聲,接下來是一聲輕微的砰然聲,雖然聲音很微弱,但他非常確定那是抽屜被合上的聲響。

  燕譽勾起一抹滿意的微笑,轉身離去。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燕譽表面上假裝平靜,其實心底根本就無法冷靜下來,一種接近妄想的念頭不斷地在他的心裡發酵,漸漸地不受控制。

  可能嗎?

  事情可能如他所推測的那樣嗎?

  穆童今天被明叔帶到海洋公園去玩,一整天都不在家,此刻,他站在兒子的房裡,就像個入侵者般格格不入。

  他緩緩地拉開沉木書桌的抽格,沒費多少工夫就找到了昨天兒子用來講電話的那支折叠式手機,他打開盒蓋,按下了最近一通撥出,顯示了一長串號碼,他遲疑了半晌,終於按下了撥出。

  聽著一聲接著一聲響起的電話鈴聲,他的心口為之緊縮。

  可能嗎?

  在這手機線路的另一端,可能會是“她”嗎?

  聽筒那端響起了女子嬌嫩的嗓音,含笑的語氣顯得非常熱絡,“小童,你不是說今天明叔要帶你出去玩嗎?怎麼?你該不會很想念娘親大人我吧?我們約好兩天才打一次電話,這跟約定不符合唷!”

  聽著手機那端傳來了熟悉的嬌嗓,燕譽心口一陣緊縮,指尖不由得微微用力,他必須要很克制自己才不會將手機給捏成碎片。

  “小童,你怎麼不說話?你該不會是想家想到哭了吧?”穆可人擔心地問道,心裡想到昨天兒子要求早一點回家,她是不是應該聽從他的要求呢?

  “我沒哭。”他冷硬地回道。

  “嚇?”穆可人被突如其來的低沉男人嗓音給嚇得倒抽一口冷息,好半晌說不出話,似乎在思考自己應該要如何回答,或者是考慮把電話給掛掉。

  燕譽?!

  為什麼?為什麼是他打的電話?

  她兒子呢?她兒子跑到哪裡去了?穆可人一時間心裡有點慌,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種時候聽見他的聲音。

  “請問,這支手機可以直撥天堂或是地獄嗎?”他低沉的嗓音聽起來非常地輕淺冰冷。

  “呃……我想你大概是打錯電話了,抱歉,我要掛斷了。”

  “穆可人,你要是敢掛斷我的電話,我絕對會教你後侮莫及!”他一字一句緩慢地說道,每一個字句中都充滿了恐嚇的意味。

  似乎聽出了他語氣之中的認真,穆可人不敢掛斷電話,但沉默不發片語,屏氣凝神地等待他即將要說的話。

  “到香港來,我派人替你訂機票,訂最近的一班飛機,你什麼都不需要准備,我會要台灣那邊的人去接你,你不要想逃,要不然就算天涯海角,就算是十八層地獄,我都會追下去把你帶回來。”

  從他口中吐出的每個字句都宛如冰珠般,從他平靜的語氣之中聽不出早已經在胸口翻騰的激動情緒。

  “對不起……”她嗫嚅道。

  他出聲打斷了她,斟酌著別教自己說出會洩漏真正心情的字句,“你現在什麼都別說,等我見到你之後,再好好聽你解釋這一切!”

  她沒死!

  她還活在他的世界之中,好好地活著!他閉起了雙眸,生平第一次感謝起上蒼給予他的仁慈對待……

TOP

Chapter 8

  晚上六點,夜幕初降,在燕譽妥善的安排之下,穆可人以最快的時間飛抵香港赤鱲角機場,才一出空橋,就立刻見到了前來迎接她的人,他們帶著她以最快的速度通關,燕譽在這方面似乎動用了特殊的關系。

  對於這一點,她根本就不需要訝異,不只是在香港,“黑門”在全世界各地都具有超乎想像的影響力,那是一個平常人很難想像的特權世界!

  當她出現在燕家時,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可人小姐?!”明叔看到她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吃驚得差點兩顆眼珠子掉下來。

  “嗨……明叔,好久不見了!”她不好意思地打招呼,心裡知道自己似乎對老人開了一個滿惡劣的玩笑。

  明叔錯愕了半晌,最後差點感動得快要哭出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可人小姐不是短命的相,可人小姐,以後請你不要再開那種玩笑,明叔的壽命會被嚇短好幾年的!”

  “對不起啦!我保證以後不會了。”她扯開一抹燦爛的笑容,張臂抱住了老人,“可人這些年來好想念明叔喔!”

  “明叔也想念可人小姐呀!”老人拍拍她的背,笑呵呵地說道,雖然這幾年來在少主人面前不敢提起,但這妮子直來直往的天真率性實在令人想念。

  “小童呢?怎麼沒看見他?”穆可人這才想到了兒子。

  “教人帶出去了,今天主人派手下帶小少爺去看新學校,如果小少爺滿意的話,就准備辦入學手續,只要在開學之前請老師惡補一下小少爺的粵語基礎,應該沒有適應上的困難才對。”

  雖然現在很多香港人都會說普通話,但普遍上主要還是以廣東話為主要溝通語言。

  聞言,穆可人吐了吐嫩舌,難怪她兒子急著想回台灣,燕譽的手腳還真是快,立刻就幫兒子辦好了就學的事宜。

  這還只是開端而已,接下來還有許多技能要學,要成為“黑門”中的一員,無論是語言、智識,還有武術上都必須要有相當高的程度。

  燕譽站在二樓的扶欄後,高大的身軀被圓柱隱去了大半,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躲開她的視線,發生了這一連串的事情之後,分明應該是她沒臉見他才對,為什麼此刻躲起來的人竟是他呢?

  過了那麼多年,她一點都沒變,唯一變的只有那頭清湯掛面似的長發削了一點層次,讓她如娃娃般精致的五官看起來更柔美。

  是的!經過了歲月的洗禮之後,她變得更美了!當年那個不顧後果侵犯他的野丫頭,如今可以看出她已經變成了一個白嫩腴美的女人了!

  他眸色一黯,揚手喚來一名手下,在他的耳邊低語交代了數句之後,轉身走回書房。

  這名手下接到命令之後,立刻走下樓梯,來到穆可人面前,“可人小姐,主人在書房等你,請你進去吧!”

  “不要緊吧?需不需要明叔幫你……”老人的臉色看起來很擔心。

  穆可人笑著搖頭,“明叔如果真要幫我的話,就去幫我煮一碗粥吧!還記得我最愛吃的是什麼粥嗎?”

  “怎麼會不記得呢?牛皮粥,鮮牛肉粥加皮蛋,明叔記得,可人小姐最愛吃明叔煮的牛皮粥。”

  “對呀!我後來試著自己煮過,怎麼弄都沒明叔煮的好吃,住在台北的時候,最想念的就是明叔的牛皮粥。”實情是她向來跟那些鍋瓢碗盆無緣,兒子煮出來的粥搞不好都比她煮得好吃!

  “好,明叔這就去弄一碗粥來給可人小姐解饞。”

  “記得幫小童也弄一碗,我從他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對他說明叔的粥有多好吃,他一定會很想試試看。”

  “好好好,明叔多煮一點,你們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謝謝明叔。”說完,她深吸了口氣,轉頭隨著那名手下的腳步上了樓梯,對於再次見到燕譽,她的心裡一半以喜、一半以憂。

  他還是嗎?還是那顆最高硬度十的石頭嗎?



  沉默。

  凝重。

  無比的沉默,幾乎壓得穆可人喘不過氣。

  進了書房約莫過了二十分钟,他只除了一聲“坐下”之外,就再也沒有對她說過任何一句話。

  他沒開口問,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更不想主動開口道歉,總覺得會被他用嘲笑的態度對待,說她原來還有一點良知。

  她偷偷地抬起美眸,用眼角余光瞥視他,發現他剛俊的臉龐線條比起八年前更加成熟性感,抿著唇的沉思模樣真是教人看了心頭小鹿亂亂撞。

  這顆硬度十的石頭果然還是對她具有致命性的吸引力!

  燕譽不知道面前這個女人已經天馬行空,胡思亂想了起來,他眸光一抬,定定地瞅著她,“你為什麼要騙我?”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拷問終於開始了!

  “為什麼要騙我你死了?你以為這種游戲很好玩嗎?”燕譽冷笑了聲,自嘲道:“我該想到的,你這女人總是唯恐天下不亂,總是一意孤行,你哪會管別人傷心難過?我說對了嗎?”

  “我想如果你知道我偷偷生了你的骨肉,你會很生氣。”而且是氣到快想殺人吧!

  “所以呢?我會生氣,然後呢?”

  “然後我就想……如果你知道我死掉的話,會不會……不那麼……生氣。”最後兩個字,她說得輕輕淺淺的,希望如果他能漏聽掉的話,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可是燕譽當然是一字不漏地把她的話全給聽進耳朵裡了,他黑眸一眯,臉色一沉,神情充滿了難以形容的陰郁,他必須要極力克制住自己,否則會忍不住想要扭斷她雪白纖頸的沖動!

  “照你的說法,我應該要感謝你的‘善體人意’啰?感謝你為了不讓我生氣,所以不惜編出自己死亡的謊言,這麼說來,我應該要感謝你,是嗎?”

  “如果你能這樣想的話,我也不會反對啦!”她沒想到自己還會被他感謝呢!真好。

  “穆、可、人!”他忿怒咆哮。

  “你不用喊得那麼大聲,我知道自己的名字啦!”

  “你知道?你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他咬牙痛恨地低吼。

  這女人!經過了那麼多年,他以為她不再對自己具有任何影響,沒想到再次見到她,依舊被她給激得難以自持。

  她討厭他用這種眼光看著她,仿彿她是甩之不去的大麻煩,“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會罵我!我明明知道你會很生氣,而且還會罵我,我為什麼要笨笨的來讓你罵?你罵人的樣子很凶,你知不知道?”

  “我——”

  “我又沒說偷偷瞞著你把孩子生下來是一件正確無誤的事情,可是,你難道要我發現懷孕的時候把孩子拿掉嗎?”

  “你敢!”他惡狠狠地警告。

  “我為什麼不敢?反正你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她理直氣壯地指出一個沒人可以爭辯的事實。

  他被她這個說法給駁得無話可說,臉色頓時鐵青,一陣久久的沉默之後,他才緩緩開口:“你知道我父親去世的消息嗎?”

  “我……知道。”一瞬間,她感到喉嚨有些哽咽,深吸了口氣不被他看出來;燕叔一直很疼愛她,就像親生女兒一樣疼愛。

  “因為怕被我責備,所以,你就連他的喪禮都不參加嗎?”

  “我們不要說這個好不好?”她努力不讓自己泛紅的眼眶被他瞧出異樣,連忙地垂下長睫,轉過嬌顏避不見他。

  “你心虛了,是嗎?”

  她抿著嫩唇,沒回他話。

  面對如此安靜的她,他一時之間感到有點不習慣,一直以來,她在他面前都是喋喋不休的,像只麻雀似的擾人不寧。

  他從胸前的口袋拿出了一塊玉佩。

  “這塊翡翠玉佩是我父親臨終之前,交代我一定要轉交給你的,這塊玉佩一向只傳給媳婦,交給你似乎太奇怪,但你現在是我兒子的母親,把這塊玉給你也算是應該。”

  他把玉佩遞交到她面前,穆可人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起,看著玉佩上雕著牡丹的紋路,想起燕叔以前曾經對她說過,這叫做“花開富貴”,比起那些龍呀鳳的,這圖騰比較吉祥秀氣,一直以來都是給子媳佩戴。

  她眨了眨美眸,盈眶的淚水險些控制不住地滑了下來,終究,燕叔還是把這玉佩留給她了!

  她端詳了一會兒,把玉佩交還到他面前,神情顯得有些不捨,“還你,我不收,不能收。”

  “為什麼?”他感到錯愕,還以為她會歡喜地收下這份厚禮,沒想到卻被她給拒絕了,“為什麼不收?這是我父親留給你的遺物,難道,你連他老人家的心意都不肯收嗎?”

  一瞬間,他臉色變得有點陰沉,心裡不高興到了極點。

  “燕叔的心意我領了,幾年前,他就一直說要把這玉佩給我,我沒收,因為我很貪心,我要你心甘情願把這玉佩給我,承認我的地位才行。”

  “我父親已經承認了。”他語氣悶然。

  “那不算。”她笑著搖搖頭,“你只承認我是你兒子的母親,可是,只要你肯留種,多得是想要成為你兒子母親的女人,我不是唯一一個。”

  “但事實是現在就只有你一個!”他低吼。

  她這個女人到底還想怎麼樣?

  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進尺,存心吃定了他不敢對付她嗎?!

  “那就等到六十歲的時候,你孩子的母親還是只有我一個的時候,我再把這個玉佩收下吧!”

  “你這女人——”

  “很不識相對不對?我知道你一直都很討厭我,討厭我的調皮無賴,狂妄自大,還有不把人放在眼底的壞個性,是不?”

  “你自己知道就好。”他悶哼了聲。

  “可是我不會改的,反正我再怎麼改也不會像那位關小姐一樣有女人味,也絕對不會像她一樣溫柔善解人意,你要喜歡就喜歡這樣的我,要不喜歡,也就隨便你了。”

  “不要把雅妍也扯進來。”

  “我只是實話實說,對了,我忘記你就連我這一點都很討厭。”她抿起嫩唇露出一抹苦笑。

  “不要開口閉口都說我討厭你,我沒你想像中那麼厭惡你,別把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我頭上。”話畢,他站起身走到門口,臨去之際,他似乎想到了重要的事情,回頭冷冷地警告她道:“別想逃走,我會派人跟在你和小童身邊,我必須這麼做,因為你是個有前科的人,我不能不防。”



  “小童!”一見到兒子,穆可人高興地笑開了眼眉,張開了纖臂等著兒子痛哭流涕地撲進自己懷裡,一訴思母情衷。

  呵,她從好久以前就很想來這麼一招,久別重逢的母子抱在一起哭成一團,那將會是多麼感人的情景呀!

  不過,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娘親大人,好久不見了。”穆童走到母親面前,點頭打了聲招呼。

  穆可人傻眼,啥?他這樣就算了事了?

  不可愛!她這個兒子真是太不可愛了!

  她噘起嫩唇,好吧!是她自己期望太多,畢竟他是那個“石頭”的兒子,硬度就算沒有十,至少也有八、九度吧!一樣是堅固頑硬的小石頭。

  “你來接我回家了嗎?”穆童問。

  “回家?我們只怕短期內回不了台北的家了!”她四處留意過了,燕譽至少派了十名手下在暗地裡監視他們母子。

  “我想也是。”他很老成地點點頭。

  穆可人牽起兒子的小手,至少這一點親匿的動作他是允許她這個“娘親大人”擁有的,母子兩人一起往庭院的方向步去。

  “你覺得媽咪幫你找的父親如何呀?”

  “父親大人跟母親大人完全不一樣,大概就跟兩個世界來的人差不多吧!”穆童思考了一會兒,只想到這個回答比較貼切。

  穆可人聽了這個回答,覺得兒子的觀察力真是仔細,是呀!她與燕譽確實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是作風四平八穩的大剛石,而她是說話做事都不假修飾的野獸派女孩,光從這個角度來看,他們的屬性就是天差地別了。

  她看著遠方湛藍的海平面,笑了笑,低頭問兒子道:“你喜不喜歡待在父親的家?”

  “這裡的人都對我很好。”他點點頭,表示肯定。

  穆可人握緊了兒子的小手,另一只手則輕拍了拍兒子的白嫩的臉頰,“那我們就在這裡多待一些日子,我想在你父親身邊多待一會兒,你知道嗎?這八年來,我好想、好想念他。”


  穆可人從一個死人的身分突然間復活,這個消息驚動了所有人,他們一個個遞帖想要登門拜訪,只為了見她這個“復活”的死人一面。

  第一個得其門而入的人就是冷子淵,他一見到她就不禁笑開眼眉,“可人,你回香港怎麼不先打聲招呼呢?”

  害他少看了一出好戲。

  “你難道不曉得嗎?”她困惑地瞅著他,心想他這個俊美的男人果然經過了八年的歲月之後,長成了一個超世界無敵的女性大公害,聽說他最近結婚了,不知道誰是那個倒楣的女人。

  “不曉得什麼?你是說有關你死掉的消息嗎?”

  “對呀!你不訝異我死而復生嗎?”

  “一點也不,根據我的推斷,你應該沒死才對,為了要證明我的推斷,我派人去查了全台灣的人口死亡紀錄,只查到了什麼張可人、李可人、孫可人,這一堆‘可人’裡就是沒有半個叫做穆可人,改名換姓不像是你的作風,所以我想你應該尚存人間才對。”

  “不愧是‘黑門’的鬼才參謀冷子淵,算我服了你。”她就在猜想,這個假死亡的把戲唯一騙不過的人應該就只有他吧!

  在一旁聽到他們兩人的對話,燕譽臉色忽然一變,眯起黑眸狠狠地瞪了冷子淵一眼,該死的家伙!既然知道她沒死,為什麼不告訴他呢?

  冷子淵揚起微笑,絲毫不把燕譽的狠瞪放在眼底,故作神秘地把穆可人拉到一旁,“你想不想知道那顆石頭對你死亡的消息有什麼反應?”

  “他能夠有什麼反應?”她疑惑地眨了眨美眸。

  “你說這話真是罪惡,你難道不曉得那個男人為你傷心落寞了好幾天,甚至於還想要去祭拜你呢!”

  “他?你在開玩笑!”她一點都不相信,抿起嫩唇輕輕笑了起來,“他應該是關起門來偷偷高興吧!得知我死掉的消息,他一定比任何人都開心才對,說什麼想去祭拜我,搞不好是想要去確定我是否真的死掉了吧!”

  他在她眼中真的是一個如此狠心的男人嗎?

  一時之間,燕譽的臉色陰沉到極點,原本他想要阻止冷子淵胡說八道,卻沒料到她竟然是這種反應。

  對他,她難道就真的一點期待也沒有嗎?沒由來地,他的心情感到前所未有的惡劣……

TOP

Chapter 9

  接下來幾天,穆可人忙著見客,而燕譽忙著年關之前的會帳工作,大年初一,各大堂口的執首齊聚一堂,原本應該是很歡樂的氣氛,今年卻因為羅昭跳樓身亡的消息而顯得有點凝重。

  這天,為了要放松連日來的沉悶心情,燕譽提議要帶兒子開船出海去玩,穆可人堅持自己要當跟屁蟲。

  燕譽沒反對,只說她最好記住自己會暈船。

  明叔也沒忘記她會暈船,到了要出海這天,一大早明叔就逼穆可人吃完了早餐,急著要她把藥吃下去,說這樣藥效才會早一點生效。

  “來,上船前吃點藥,比較不會暈船,你上次暈得那麼嚴重,差點把我們都給嚇壞了。”

  “其實我根本就不會暈船,不需要吃藥啦!”她笑眯眯地說,把明叔端來的藥和水杯給推回去。

  “你不要逞強,上次明明就吐得兩腿都站不直了,還說不會暈船?”他雖然是老人家,但可沒忘記那天是猶是少爺的主人抱她回來的呢!

  “我沒逞強,我是真的不會暈船,上次是我自己想辦法讓自己吐的,我從小就不會暈機、暈車,當然也不會暈船。”說到底,她可是健康寶寶呢!

  “那……主人!”明叔吃驚地低喊了聲,看見燕譽就站在她的背後,沉著張臉,一語不發。

  一聽到明叔喊人,穆可人一下子從頭頂冷到腳底,完了!他該不會把她所說的話全都聽進去了吧?

  她剛才所說的話,不是擺明了告訴他,幾年前那次搭船出海所發生的暈船事情是欺騙他的嗎?

  燕譽確實是把她所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但意外地,他不如預料中那麼生氣,她這妮子就連下藥都敢對他做了,何況只是區區撒一個小謊呢?

  “海上風大,記得多添件衣服。”他淡淡地開口道。

  “喔。”她心虛地點頭,多觑了他兩眼,心想他該不會是沒把她剛才說的話聽清楚吧!心裡才正暗自慶幸之際,又聽見他忽然開口。

  “如果她不需要吃藥的話,就別硬逼她吃了。”說完,燕譽面無表情地轉身走開,從他毫無情緒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他現在究竟是喜是怒。

  咕咚!她用力地吞下一口唾液,把屏住的氣息順過來,這才發現自己心跳得好急好快!

  她心想還好,他大概是沒把話全聽進去,要不,他只怕會對她發一頓脾氣,嚴重一點可能還會撂下狠話,說他一輩子不要見到她呢!

  這時的穆可人並不知道,燕譽不但把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而那句話將是他今生最不可能出口的字句……

 
  當他們要出門時,正好遇上了前來拜訪的關雅妍,一聽到他們要出海去玩,她立刻湊興道:“你們要搭游艇出海去玩?好呀!我正好沒事,不介意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穆可人心跳快了半拍,握著兒子小手的纖手微微地緊握,不想洩漏出自己緊張的心情,她不想跟燕譽獨處的時間被人打擾,尤其不希望被關雅妍這個女人打擾!

  燕譽輕笑了聲,禮貌卻疏離地拒絕道:“恐怕不太方便,我們一家三口想單獨聚聚,下次吧!下次再要出海的話,我一定找你,好嗎?”

  “一家三口?”關雅妍以疑惑的眼神觑了穆可人與男孩一眼,“你怎麼可能跟他們是一家三口?譽,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這不是玩笑,小童是我兒子,我跟可人的兒子。”

  “我沒聽說過……譽,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我為什麼沒聽說過呢?那男孩不可能是你兒子,譽,這是不可能的。”關雅妍笑得很牽強。

  “可不可能我自己心裡清楚,雅妍,時間不早,我們要趕著出門,等我回來再打電話給你,好嗎?”

  “嗯,我等你,無論多晚都等你電話,所以你一定會打電話給我,對不對?你一定會打給我,對不對?”她揪住他的衣袖,尋求肯定的答覆。

  “我會的。”說完,燕譽巧妙地掙開她的揪扯,長臂攬過穆可人與兒子,將他們送進車裡之後,坐上駕駛座開著車揚長而去。


  白色的游艇隨著海上的波浪晃蕩,一陣又一陣地仿彿搖籃般;他們駛離岸邊不遠,不過在他們面前的島嶼並不是大樓林立的香港島,而是大嶼山,海浪與山色形成了一種朦胧卻又別致的美麗光景。

  穆童很認真地坐在船的另一邊釣魚,因為明叔說今晚的主菜就全靠他了,他擔下了重任,覺得自己非要釣一條大魚回去不可。

  穆可人教他不用太認真,要是真的釣不到半條魚,他們回去的時候再到市場買條石斑回家就行了。

  燕譽看著他們母子兩人相處的方式,相較之下,可人比較像無理取鬧的小孩,穆童則是少年老成,每次都被母親說風就是雨的個性弄得頭昏腦脹,就像他一樣,總是被她給要得團團轉。

  八年,他們之間足足錯過了八年。

  為什麼那個時候她不出現呢?他很難原諒她就連父親去世的最後一面都不願見,他不相信她不知道,那時候,父親告別式的訃文幾乎上了全世界各大報的頭版,而她在台灣,沒道理會不曉得。

  他們兩人站在游艇的扶欄邊,一起看著同一片海浪山色,她忽然笑問道:“為什麼不讓她跟來呢?”

  他知道她所指的人是誰,悶吭了聲:“不方便。”

  “你是因為擔心被兒子看到自己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怕他會介意嗎?你放心,咱們的兒子比你想的還要懂事,再加上現在報紙電視都做過,自己的爸爸沒跟自己的媽媽在一起,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要是你敢在我們兒子面前胡說八道,小心我不輕饒你。”他語氣不善地警告道。

  穆可人俏皮地吐了吐小舌,沒想到他的反應會如此激動,“我以為這麼說你會覺得比較方便呢!”

  “不要隨便揣測我的心情,你永遠都不會懂的。”他望著深藍色的海面,語氣平靜無波地說道。

  碰了一個軟釘子,穆可人聳肩笑了笑,似乎習慣了。

  她接著又笑笑地開口:“我一直有聽說你的事情,你接了燕叔的位置,做得很好,前陣子發生了幾件事情,新聞沒有報導,但實際上牽連甚廣,‘黑門’的勢力也因此在南歐越站越穩,是你吧?南歐一直都是你負責的區域,我曾經聽淵少說那裡的政治很亂,還有亂七八糟的宗教因素,所以負責那裡的人通常都會特別累。”

  “你聽誰說的?”他冷銳的眼眸盯著她不放。

  “說什麼?”她眨了眨美眸,故作天真模樣,“我說過了,是淵少告訴我的呀!你該不會連淵少都要責怪吧?”

  “不是那件事情,是你怎麼會知道那些沒被媒體披露的事情?只要是‘黑門’想要封鎖的消息,沒有任何外人可以得知!”一定有人在他不知情的背後與她暗作內應!

  瞅著他神情嚴厲的臉龐,穆可人抿起嫩唇,故作神秘地甜甜一笑,不打算把實情告訴他。

  “說!究竟是誰?”他沖動地一把鉗住她纖細的手臂,強硬地將她揪往自己,“到底是誰在私底下跟你聯絡?”

  他壓低臉龐俯瞅著她,一時之間兩個人距離得好近,幾乎是鼻息相通,能夠明顯地感受到彼此溫暖的熱度。

  “這些年來,你想過我嗎?”她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天外飛來了這句話語,清清嫩嫩的嗓音隱藏著期待。

  燕譽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麼問,愣了一愣,眸光深沉地瞅了她一眼,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放開她,開口道:“沒有,我沒想過你,就連一次也沒有,我沒想過你。”

  “是嗎?我就知道,你那麼討厭我,會想念我才是奇怪的事情吧!”她干笑了兩聲,心裡的期待瞬間變成了失落。

  看到她又是這種表情,他的心情忽然惡劣到了極點,“為什麼?為什麼你每次都是這種反應?好像我對你除了厭惡之外,如果還擁有其他的感情,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那是因為……”她愣愣地看著他,被攻讦得毫無招架之力,只知道他此刻非常生氣。

  “如果我真的有想過你呢?那很奇怪嗎?”他定定地看著她,這次換成了他的眼中對她充滿期待。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她回答出什麼樣的答覆,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就連他自己也尋找不到。

  “我沒想過,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你會思念我。”她回答得非常干脆,絲毫不拖泥帶水的風格一直以來就是她穆可人的作風。

  她對他,從來都沒有過期待,也不敢擁有期待。

  但她愛他卻是不變的事實,因為太愛、太愛他了,所以她才選擇離開。

  燕譽沒料到她是這種回應,放開了她的手,黑眸深沉地望著遠方的風景,輕輕笑了起來,“真是諷刺,沒錯,你確實不應該對我有所期待,不愧所有人都誇你聰明,我確實沒想過你,一次……都沒有。”



  回程時,他們兩人都不發一語,只除了特地繞到市場去替兒子買了條石斑回去交差之外,他們很快就回到家了。

  明叔拿到了那條新鮮石斑,呵呵直笑,轉頭對正要上樓的穆可人說道:“對了,可人小姐,今天你們出門的時候,有旅行社的人打過電話來找你,要你回電給他。”

  “好,我知道了。”她點了點頭。

  “可人小姐,你找旅行社要做什麼呢?有事要下人幫你去辦就好了呀!”明叔不太高興自己被置身事外,好歹他都是在燕家做了幾十年的下人。

  “不方便。”

  “為什麼不方便?可人小姐,你該不會要請旅行社訂機票要回台灣吧?”一想到這點,明叔慌了起來。

  這時,隨後一步進門的燕譽恰好聽見了明叔的話,黑眸一黯,抬頭望著站在樓梯上的穆可人。

  她被他銳利的眼神盯得心慌意亂,連忙裝出笑臉道:“我……不說了,我肚子好餓,明叔,今天晚上吃什麼?”

  “清蒸石斑,多虧我們的小童少爺,今天才有這道好菜吃。”

  穆童心虛極了,呐呐地說道:“可是這條魚是在市場裡買的,我釣了好久,沒釣到半條魚,所以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就帶著我……”

  她這兒子……沒事那麼耿直做什麼呢?穆可人沒轍地笑歎了聲,眼角余光往燕譽所站的方向瞟了過去,發現他從剛才就一直盯住她不放。

  “好了,明叔,那我先去梳洗一下,等會兒就下來吃飯。”說完,她匆匆地跑上樓,想要從他那兩道灼熱的眼光之中逃開。


  捧了把水潑濕了臉,穆可人閉著眼睛找尋毛巾,這時,卻有人伸手將毛巾遞到她手上,她心下一驚,擦干了臉上的水珠,透過面前的三面鏡驚訝地看見燕譽就站在她的身後。

  “聽說有旅行社的人找你?”他上前了一步,將她圍困在他與鏡台之間。

  “對。”她點點頭,心跳得飛快。

  “你要請他們幫你訂機票嗎?”

  穆可人思考了半晌,終於點了點頭:“對,兩人份的機票,就在這幾天,是兩張要回台灣的單程機票。”

  “你要離開?”

  “對,我要回去,這裡畢竟不是我和小童的家,既然我的感冒好了,能夠自己照顧他了,就沒有道理再麻煩你。”

  “他是我兒子!”

  “你在不知道他存在的情況之下,都已經生活了八年,相信未來的十年、二十年,你還是可以過同樣的生活,一點困擾都沒有。”她看著鏡子,同時看見了激動的自己與怒火沖天的他。

  “既然我已經知道了,你就不能再從我身邊帶走他。”他修健的長臂霸道地擁住她,壓沉了嗓音在她耳邊說道。

  “你可以看他,我答應你可以看他,不行嗎?”她掙扎著想要掙脫他,但她的力氣對他而言就像螳臂擋車般不自量力。

  “不要走。”他近乎喃喃自語地在她的耳邊說道,埋在她長發之後的男性臉龐看起來顯得非常痛苦。

  他剛才說了什麼?穆可人沒暇仔細聽清楚,只覺得整個人被他強壯的臂力摟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忽地,他伸出大掌握住她胸前一只豐盈,放肆地揉擰了幾下,蠻橫地撕開她的上衣,讓她上身美好的曲線在鏡前一覽無遺。

  “不要……你住手……”

  “為什麼要我住手?這種事情難道只能由你對我做,而不能讓我也享受一下嗎?”他語氣冷淡地說道。

  “不……”她激動地搖頭,無法阻止他更進一步。

  “不要?八年前的那個晚上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他大手強硬地鉗住她小巧的下颔,強迫她正視面前的三面鏡,“好好看著!你現在這種放浪的表情說不要,根本就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三面鏡子總共折射出五個角度,就連他高大身軀緊貼著她的背影都看得一清二楚,穆可人看著自己映在鏡中那張泛著水紅光亮的臉蛋,看起來就像是勾欄蕩婦一般渴求著男人給予更多的愛憐,根本就不像是拒絕的樣子。

  “把腿張開。”他開口命令,低沉沙啞的嗓音充滿了濃郁的欲望,仿彿雄性的動物暗示著即將交配的訊息。

  “唔……”她發出一聲低咛,被動地打開白嫩的玉腿。

  “乖女孩。”

  他以毫無感情的語氣笑贊了聲,大掌按住她白馥纖細的腰際,一手解開褲頭,釋放出亢熱昂挺的欲火,長腰一挺,深深地將自己埋入她水嫩的嬌穴之中,不問她是否感覺可以,兀自地抽送了起來。

  “啊……”

  好熱……一股灼燙的熱流從她的小腹深處蔓延開來,她咬著唇,默默地承受他所給的一切,一時承禁不住,在他的懷裡昏厥了過去……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