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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雪 -【天使甜心(大亨的甜心之二)】《全文完》

米雪 - 天使甜心(大亨的甜心之二)

一場意外的空難,
讓她喪失了最最親愛的父母,
為了躲避爭奪遺產的親人,
司茉莉來到花蓮的海濱。
本以為一輩子就這麼平平靜靜的過下去,
直到那個男人毫不客氣地闖進她的生命,
還狂妄的宣稱,她這一生都將專屬於他—
可為什麼在她交出真心之後,他卻說不曾認識她……

一次痛徹心扉的背叛,
讓雷允桀不再相信女人的愛情!
身為權勢傾天的雷霆集團內定繼承人之一,
他狂、他傲、他遊走在眾女之間卻不曾付出真心。
在他眼中,女人都是有價的,差別只在於價格的高低,
但當這個小護士一次又一次的,
說著愛他時,為何他的心,竟有了一絲絲的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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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江楓: 很棒的文章分享!給您掌聲鼓勵! ...威望 + 10 金錢 + 10

楔子

  本週刊自去年一月起,展開全亞洲企業納稅十大排序,歷經一年結算,統計已經出爐。

  截至2002年一月止,全亞洲企業納稅排名,統計如下--

  ◎雷允桀:雷霆集團,名下資產綜括科技、石油等,主要開發中國區通訊網路市場,擁有百分七十強佔有率。

  ◎傅閔騫:娛樂集團總裁,掌控全東亞半數以上娛樂媒體。

  ◎湯勁:翔鷹集團,運輸產業起家,壟斷歐、亞、美三大洲空運通路,投資資產跨越全球,不可計數。

  ◎藍紹豐:藍氏集團,掌握全球半數以上的海運航線,擁有全亞洲最大規模船運公司,近年正積極介入全球遊輸市場。

  ◎墨霽:騰達集團,名下轉投資事業高達三百種,個個獲利頗豐,近年積極拓展第三世界市場。

  縱觀以上鑽石級大亨所主導之強勢集團,不僅居亞洲區領導地位,估計其未來十年發展規模,將擁有撼動世界的經濟實力--

TOP

第一章

  艷陽高照。

  五月的花蓮已是熱到讓人恨不得永遠泡在冰冷水池裏,以躲避炙人的陽光,穿在身上的布料,更是能少則少。

  在這麼個大熱天裏,穿著一身墨黑筆挺西裝,又能一滴汗也不流的異人,當然受到不少注目禮。

  尤其是這位“異人”還是位大帥哥時.自然少不了女性愛慕的眼光追隨。

  隨手取出一副墨鏡架到臉上,雷允桀將愛慕的眼光隔離於墨鏡之外,對於滿機場流口水的女性同胞,也全然的視而不見。但帥哥即使以墨鏡遮住了大半的面孔,卻依然無法掩蓋他是一個帥哥的事實。

  隨意戴上墨鏡的動作,在旁人眼中卻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優雅,渾然天成的舉手投足,在在暗示他的不俗。

  外型本來就剛毅有型的雷允桀,在墨鏡的襯托下,更顯酷帥。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短發,以發油全數往後梳攏,讓雷允桀原本粗獷如萬獸之王的氣質稍稍收斂了些,但墨鏡下的眼眸,仍是不馴的王者氣息。

  大步跨出花蓮機場,雷允桀跳上計程車、說出目的地後,便不打算再開口了,他透過墨鏡,隨意的瀏覽起窗外的風光。

  隨著窗外景色越趨荒僻,雷允桀不禁微蹙著眉。

  “他”居然住在這種地方?

  一直到雷允桀下了車,見到眼前樸實無華的海濱小屋,他還是無法相信,昔日在商場呼風喚雨的“他”,如今竟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小地方隱居。

  要不是他總算發現“他”的下落,恐怕那個老小子是打算躲著他們這群親戚一輩子了。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一個人知道,只曉得“他”就這麼消失了,全然的無消無息,甚至丟下了偌大產業不顧。

  這趟雷允桀特別跑列台灣這個小島,就是為了把“他”揪回美國。順便把被“他”拋棄了整整三個月的公司丟還給“他”!

  開玩笑,雷允桀本身就有一個龐大的石油王國要打理,哪來的時間當那見鬼的”代理總裁”?

  就算”他”是他的親堂兄也不成!

  身為足以在美國呼風喚雨的雷霆集團第四代,雷允桀非常清楚自己對整個雷氏家族的責任與義務,他扛了,所以他也不准“他”逃避!

  在第四代中,他與堂兄可謂最最傑出的人才,所以在接手自身的家族企業外,他們也分別成為由整個雷氏家族組成的——雷霆集團的副總裁與總裁。

  雷氏移民至美國已有四代之久,這四代當中,族人們各自在美國有著優秀的表現,也在各領域佔有一席之地,想當然爾,影響力自是不小。

  本來雷家人是各管各的,偶爾過年過節時來個人團圓、吃吃飯之類的,但不知是哪個第二代的老頭子發神經,說什麼人在異鄉,自然該團結一致。

  結果在這麼一聲令下後,所有的雷氏企業竟也因此集合起來,形成今日的雷霆集團,再由族中大老挑選足以擔當大任者來掌管雷霆集團。

  如今,總裁跑了,雷允桀這個副總裁肩上的擔子就等於是兩個人的分量,也難怪雷允桀說什麼都要想辦法把那只“黑羊”抓回來!

  下了柏油路,雷允桀順著路旁的羊腸小徑,緩步走向海濱小屋。喀啦吵喀……是皮鞋一下下踩在沙石上的聲音。

  腳下的路並不好走,雜草叢生、碎石處處,看得出土地的主人並沒有興趣讓自己每天進出的路線平坦一些。

  越過一小片樹林,才走到距離海邊不遠的小屋前,雷允桀覺得腳下的皮鞋大概也快報銷了。

  說它是小屋,可真一點也不為過,小小的房子前後大概只有二、三十坪大,座落在這塊放眼見不著鄰居的土地上,更是顯得空蕩蕩。屋主並不在,而雷允桀也毫不客氣的自行入內。

  隨意打量著小屋裏簡單的擺設,雷允桀突然嗅出空氣中有一絲不對勁的味道。

  太安靜了!

  除了耳邊傳來陣陣的浪濤聲外,聽不到任何聲音。

  甚至連一丁點的蟲鳴鳥叫聲都沒有!

  根據過去的經驗,雷允桀當機立斷的沖出小屋。

  但他的速度還是大慢了。

  當雷允桀才踏出小屋沒兩步路,一聲轟然價響便自他身後傳來。接下來,便是一陣燙人的熱度從他身後襲來,伴隨著爆炸產生的壓力,將他向前推進。

  下一秒,雷允桀的雙腳騰空,整個人被直直的炸飛向眼前的太平洋。背部的熱意越來越炙,在意識消失之前,雷允桀腦中僅想著一件事——

  到底是誰洩露了他的行蹤?

  

  &&&

  

  雖然已是接近下午五點了,但頭頂上的陽光依然毒辣。

  一般的女孩子如果怕曬黑的話,見到這等陣仗,恐怕早巳准備好各類美白聖品侍候,可這對已經在花蓮待上五年的司茉莉來說,卻沒有太大的感覺。

  騎著一台明顯比她的體型大上不少的125機車,司茉莉暢快的在濱海公路上吹風,而被關在籠子裏的小傢伙,也興奮的汪汪叫,像是知道即將回家了。

  拜機車工業的進步,過去體型一向笨重的125機車,也開發出適合女生騎乘的車種,這對住在海濱的司茉莉來說,不啻是項福音。至少,當她上大型商場購物時,不再需要分兩次,甚至三次購買。

  想起了家中正在等著她回家的“家人們”,司茉莉微微勾起唇角。她目前總共養了三隻狗、四隻貓,甚至還有一窩小鳥呢!

  其實這些“家人”都是被她從路上撿來的。

  撿來時,大多是帶著傷的,在養好傷之後,也就在她家住下了,大部分的動物被有緣的主人領養回家,其餘的就全留在身邊了。而現在待在寵子裏的小傢伙,是她一個星期前在濱海公路上撿到的小狗狗。

  撿到它時,它差點因重感冒而回天乏朮,幸好在動物醫院裏住了一個星期後,總算是恢復健康,從今天起,它就是家裏的新成員了。手底下的油門一催,司茉莉此刻只想快快回家,與她的寶貝們相聚。

  回到家中,司茉莉才剛停好機車,提著寵物籠步向家門,卻意外的見到貓貓狗狗們正一字排開在家門口等著她,而鳥兒們則待在最近的枝頭等待。

  “天啊!你們在歡迎我回家嗎?”司茉莉笑得可開心了。“來見見家裏的新成員吧!它是小可,以後要好好相處喔!”

  司茉莉才將小可從籠子裏放出,三隻狗兒便優先上前示好,不一會兒,狗兒們也就玩開了。

  確定狗兒們相處愉快,司茉莉也就安心的回到屋內,開始准備今晚的晚餐。

  要准備十來張嘴巴的晚餐可是項大工程呢!

  聽著熟悉的海濤聲,司茉莉的思緒不由得飛到好久沒想起的過往。

  她的老家其實是在臺北,但雙親卻在一年多前因飛機失事而過逝,幸而留下了大筆的保險理賠金,所以司茉莉的生活是無虞的。雖然雙親剛逝世時,曾有一些不知打哪兒冒出的親戚,想借由領養她好私占這筆理賠金,所幸當時司茉莉已成年,不再需要監護人。

  而後她又以學校開學為由,躲回花蓮繼續念她的護校,才終於擺脫了那些如狼似虎的“親人”。

  除了幾個比較親近的親朋好友知道她的下落外,司茉莉現在可算是與臺北完全斷了關系。

  今年夏天,她即將從護校畢業,但司茉莉已經決定了,她要留在花蓮的醫院工作,不再回臺北。

  這個位在海濱的家,其實也是雙親的遺產之一。

  因為有這個住所,讓司茉莉在畢業後,有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太陽已完全沒入海平線,司茉莉加快了手中翻炒鍋鏟的動作,小傢伙們應該也餓了。

  屋外突然傅來一陣又一陣的吠叫聲,接著,門外又傳來以爪耙抓門的聲響。

  司茉莉覺得奇怪,小傢伙們一向安分,怎麼會突然吵鬧?

  難道是新來的小可跟它們打起來了?

  擔心是寵物間不和,司茉莉放下手上的鍋鏟,連忙往外沖去。但司茉莉才走出家門,卻只見到一隻壯碩的黑狗蹲坐在門口守侯,一見到她出現,便咬著她的褲管,像是想把她帶到哪兒去。“硬漢,怎麼只有你在?其他狗狗呢?”

  狗兒們向來只會在門口玩耍,現在怎麼不見了?

  司茉莉心下疑惑著,遠遠的又傳來吠叫聲,這次,司茉莉總算聽清楚了,吠叫聲是從海邊傳來的。

  迅速拿了支手電筒,司茉莉讓硬漢領路,往海邊的方向快步走去。司茉莉在這兒也住了一年有餘,從沒出過事情,這會兒狗兒們不尋常的舉動,讓司茉莉不由得也緊張起來。

  一人一狗越接近海邊,狗兒們的吠叫聲也越見清晰。

  花蓮的海岸本身並不易行走,濱海的陸地更是沙岸、石岸混雜,再加上夜晚的視線不明,當司茉莉好不容易找到狗兒時,她早就不知跌了幾跤。

  “你們在這兒做什麼?”

  司茉莉小心翼翼踩在大小不一的石塊上,一步步走近三隻狗兒圈成的小圈圈。

  手電筒的亮度不夠,在這個連月亮都看不見的夜晚,司茉莉只能勉強看到三雙亮晃晃的眼睛正瞧著她。

  “你們在玩遊戲嗎?該吃晚餐了。”

  再向前跨了一步;而腳下卻突然踩到一根軟中帶硬的物事,司茉莉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這不是堅實的石塊,更不會是被遊客留下的垃圾,而且,她正踩在“它”身上的某個部分。

  倏地,司茉莉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則她曾在電視上看過的無名屍新聞。見到主人到來,狗兒們便來到司茉莉的腳邊,團團轉著或是汪汪吠叫,企圖引起司茉莉的注意力。

  輕輕移開自己的腳,司茉莉強忍著心中的害怕,將手電筒的光圈移到腳下,毫不意外的看到一雙濕漉漉的長腿,而她剛剛留下的腳印,還印在“它”的左腳上。

  “它”是個男人!

  男人腿上的西裝褲樣式,與他腳下的皮鞋,都告訴司茉莉這個事實。“司茉莉,加油點,你可是未來的護士耶!又不是沒見過死人!”

  喃喃的為自己打氣幾句後,手電筒的光圈繼續向上移動,總算看清對方的身體非常完好,似乎沒有被破壞的現象。

  不是腦中描繪的破碎屍體,這個事實讓司茉莉大大的籲了口氣。

  可是,他真的死了嗎?

  小小的疑惑總算跳人司茉莉的腦中,因為狗兒們的態度,實在不像是對待一團可以拿來吃食的“食物”。

  心念一動,司茉莉連忙上前探測男人的脈搏與氣息。

  體溫似乎偏低了些,但脈搏還在跳動,而且呼吸也還算穩定。“慘了,我應該先送他去醫院嗎?”

  一確定人還活著,另一個問題就自動蹦出來了。

  說實在的,她住的地方還真有些偏遠,要是叫救護車來,恐怕不知得等到民國幾年。

  側眼瞟見男人一身濕衣濕褲,一隻手還泡在海水裏,司茉莉不由得嘆了口氣。

  如果讓他繼續待在這兒吹海風,不出半個鐘頭,他肯定染上肺炎。“算我命苦一點,帶你去我家羅!你最好不要大重,讓我拖不動。”

  也不知是司茉莉真有神助,還是怎的,一路上雖然走走停停了好幾回,但總算讓她將人給“拖”回家了。

  勉強將男人丟上了她那張單人床,司茉莉這才注意到,男人的身長,居然硬生生比她那張小床要多出一截。

  不得已,司茉莉只好委屈那雙長腿懸在床外。

  迅速端來一盆熱水,再擰了條熱毛巾,司茉莉開始為他清理傷口,並換下濕透的衣物。

  除了男人背上有局部的輕度的傷算是較嚴重的傷處外,男人身上其餘的傷口都只是些瘀青及小擦傷,應該是被海邊的砂石所傷。

  為了避免再度壓迫到男人背部的的傷,司茉莉在清理完男人身上的傷口後,勉力將男人翻過身,讓他的背部向上,這才著手欲處理男人汙臟的臉孔。

  在清理好男人身上的傷口後,司茉莉這才想起,家裏並沒有適合這男人身材的衣服,不得已,只好草草以薄被蓋著男子修長的身子,以免著涼。

  所幸夏夜的氣溫還算溫暖,雖然只是一條薄薄的被子,但男人的身體很快的就不再冰涼,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本以為男人的臉是被沙土所弄臟,但在光源充足的日光燈下,司茉莉這才注意到,男人的臉幾乎被半幹掉的暗褐色血液所覆蓋,左側太陽穴附近的一道撕裂傷,應該就是最大的元兇了。當血跡被清理幹淨後,司茉莉因男人英俊的臉孔幾乎窒住了呼吸。

  “天!你會不會帥得太沒人性了……”

  司茉莉的小手幾乎要情不自禁的撫上他的臉。

  剛剛她專注於手頭上的工作,所以司茉莉並沒有注意到男人的長相,當然更沒注意到男人壯健的體魄。

  現在一閑下來,司茉莉馬上被眼前的“美色”完全吸引。

  這男人……怎麼會這麼帥啊?

  散亂且微濕的黑發,此刻卻是野性十足的象徵;古銅色的肌膚及賁起的肌肉,在在宣示這個男人酷愛戶外運動;五官深刻得像是用刀鑿出來的,剛毅的輪廓是十足十的男人味。

  濃黑的眉,似乎在暗示他的性格絕不好惹;高挺的鼻樑及深邃的眼窩,讓司茉莉不禁懷疑男人可能是西方人。

  方正的下巴緊緊的繃著,就連睡著時也鬆懈不下來。

  他是在做惡夢嗎?

  也難怪,如果沒讓狗兒們發現他的話,他現在恐怕已經命喪黃泉了。

  莫名的,一股心疼讓司茉莉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的臉,輕聲道:“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你現在很安全,好好休息……”

  司茉莉在他耳邊喃喃地、不斷地說著,或許是她的話起了效果,男人的身體明顯放鬆許多,不一會兒,便沉入更深一層的睡眠中。

  確定男人已然沉睡,司茉莉這才放心的收拾起丟了滿地的男人衣裳,准備清洗這套早巳沾滿沙土的西裝。

  雖然衣服目前的情況看起來實在不佳,但手中的高級觸感,仍讓司茉莉看出這是上好的質料。

  不經意瞥見縫在西裝內的廠牌名條,耳熟能詳的英文名字讓司茉莉不禁咋舌。

  什麼樣的男人會穿著亞曼尼的西裝落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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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陣又一陣的浪濤聲清楚的傳進雷允桀的耳中,穩定的節奏如同人的心跳聲般讓人心安,此時,對雷允桀而言,這是最佳的搖籃曲。

  略略挪了下身子,猶在睡夢中的雷允桀試圖尋找一個更舒適的姿勢。

  但不管他再怎麼扭動身軀,他壯碩修長的身形,實在很難在這張小床上找到一個適合的姿勢。

  多久沒睡得這麼安穩了?雷允桀在睡夢中自問著。

  一股令人平靜的馨香溫柔的包裹著他,感覺上,他已經很久沒覺得這麼平靜過了,久到讓他早已麻木,不會再去想這種問題。

  忘了吧!忘了吧!別再去想這些無聊的事了,現在,就好好的睡一覺吧。

  像是海妖在誘惑旅人的聲音在雷允桀耳邊響起,訴說著讓人不忍拒絕的提議。

  雷允桀的思緒漸漸遠揚,整個人似乎溶化了,溶入這無邊無際的夢境之中……

  倏地,一男一女爭吵的聲音也隨著浪濤聲傳人雷允桀的耳中,將雷允桀硬生生從甜美的夢鄉中拉起。

  “你滾開!我說過幾百次了,這塊地我是絕對不會賣的。”

  女孩的聲音很激動,聽得出她現在非常的不高興。

  “……”

  男人說了些什麼,雷允桀聽得並不真切,含含糊糊的,好像把所有的字都含在嘴裏沒說出來,但女孩聽了卻更加生氣。

  “我管你是要蓋摩天大樓還是要建迪士尼樂園。”

  男人又說了幾句話,但女孩的態度卻始終沒有軟化的跡象。

  “你去找別的土地,就是別打我這塊地的主意……”

  一來一往之間,爭執的聲音沒有停過,像是打定主意,非將雷允桀喚醒似的,一波接著一波的音量有越來越大聲的趨勢。

  緊蹙著眉,雷允桀緊緊閉著眼,說什麼都不肯睜開,一心只想回到剛才那個平靜舒適的黑甜鄉。

  但爭吵的兩人並不放過他,甚至連太陽公公都不站在雷允桀這邊。

  發上的溫度越來越高,而雷允桀身上的薄被,也在太陽公公熱情的贊助下,再也不涼爽舒適,雷允桀突然有種自己在大熱天裏裏著厚厚冬被的錯覺。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周身的溫度越來越高,直到雷允桀無法再繼續忍受這熱度,這下,雷允桀是真的醒了。

  眨了幾下眼,初初睡醒的雙眸才勉強適應了眼前的強光。

  剛剛清醒的腦子只想快快再回床上好睡一頓,沒多理會自己身上微微傳來的痛楚,也沒思考自己身在何方,雷允桀下子床便想往爭吵的根源走去。

  但他的大腳才踏上涼爽的木質地板,雷允桀便發現自己未掛一絲,而那一床薄被,便成了他的肌膚與空氣之間最後的防線。

  “這到底是在搞什麼?”

  口中喃喃的說道,雷允桀低頭看著自己毫無防備的模樣,兩道劍眉不自覺蹙得更緊了。

  而同時,雷允桀也才終於注意到自己正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一棟小屋,沒有隔間的設計,只是以幾個櫃子隔開用途不同的小區塊,放眼就能將小屋裏的擺設看得一清二楚。

  屋子雖小,卻看得出主人非常用心的打理,幹淨而整潔的空間,彌漫一股淡淡的,卻令人感到舒服的香氣。

  雷允桀認出那股香氣,就是剛剛在睡夢中包裹住他的香味。

  屋內沒有其他人,所以爭吵的聲音是從屋外傳來的。

  木質的地板踩起來非常的舒服,雷允桀踩著涼涼的木質地板,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的鞋子在哪里。

  爭執聲再次響起,雷允桀終於決定出去看一看。

  至於衣服……就只好勉強拿那條薄被充數了。

  隨手將薄被圍在腰間,雷允桀才推開門,就見到一男一女,站在門前的一小塊空地,大眼瞪小眼的對峙著。

  女孩身旁還圍了四條大小不一的狗兒,嚎狺低吠著,一副防備的盯著另一個一身西裝模樣的中年男人。

  “你們吵完了沒有?”雷允桀看著眼前的兩人,懶洋洋的問道。

  似乎是沒料到還有第三個人,兩人都被這個突然插進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你醒啦!”女孩率先反應過來,走到他身邊,第一件事就是努力踮高腳尖,費了一番功夫才摸上他的額頭。“嗯……似乎還有點發燒。”

  “你在做什麼?”本能的防禦心幾乎讓雷允桀把女孩推開,但他終究沒有這麼做。

  “你還在發燒,起來做什麼?回去床上躺好。”女孩完全不理會他,徑自指著門,就要他回去。

  “你……”

  “我什麼!你是病人,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給我回去躺好!”司茉莉杏眼一瞪,小護土的氣勢十足十。

  雷允桀瞪著眼前嬌小的女孩,這個身高甚至還不到他肩頭的小女孩,竟然這麼對他大呼小叫。

  但不可否認,這個女孩除了膽大之外,也有著一張美麗的臉孔。

  嬌小的她,也有一張小小的瓜子臉,細致的五官,是全然的中國娃娃樣式。

  彎彎的黛眉、小巧的朱唇,仿佛是從畫中走出來的古典美人,而她那對有著單眼皮的鳳眼此刻正炯炯有神的與他對看。

  她並沒有開口,但他看得出她眼神中的警告——趕快回床上躺好,要不,回頭有你好看的!

  他從沒看過這麼美麗的火焰在跳動,在那一瞬間,雷允桀幾乎想跳人這團火焰之中,即使焚身也無悔。

  完全被晾在一旁的陳伯笙,疑惑的看著眼前突然冒出來的男人,他從沒見過這個男人。

  他是什麼人?會不會破壞他們翔毅集團的收購行動?

  他為了這塊土地的事情,已經跟這個小地主耗了非常久的時間,他可不想再多出一個來攪局的人。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打攪我和司小姐談事情?”

  這下病人與護士總算把注意力移到陳伯笙的身上。

  雷允桀不善的瞇起黑眸,直直的望進陳伯笙的眼中,似一頭欲獵食的猛獸打量著他的獵物,看得陳伯笙幾乎忍不住興起落荒而逃的念頭。

  “就是你吵醒我的?”雷允桀問道。

  他當然知道另一個吵醒他的人正是身邊的小女娃,但雷允桀很聰明的決定先對付這個看起來就好欺負的傢伙。

  被雷允桀淩厲的眼光輕輕一掃過,陳伯笙只覺得兩腿發軟,再也說不出話。

  這個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只是一個小小的眼神,就能讓人說不出話來,完全震懾在他的氣勢之下!

  雖然他現在的打扮實在很可笑——

  光裸的上半身有著古銅色的結實肌肉,雖然這男人怎麼看都不像是什麼文弱的娘娘腔,但他的下半身卻圍了一條印滿熊熊圖樣的粉紅色可愛薄被。

  這樣打扮的男人該是突兀且可笑的,但陳伯笙卻笑不出來。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天生就像是發號司令的王者,為什麼這樣的人會出現在這個偏遠的花蓮海濱?而且還在這個無父無母的小地主身邊?

  “這位先生,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勉強堆起笑臉,陳伯笙打算從男人這邊下手。

  看男人這身曖昧的裝束,或許他是小地主的情人,如果能說服男人讓小地主賣地的話,未嘗不是個辦法。

  “我管你是什麼鬼!”雷允桀不耐的看向陳伯笙,完全沒興趣聽他說話。“快滾!”

  被雷允桀突然這麼一吼,陳伯笙嚇呆了,在他的意識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拔腿就跑,再等他回過神時,車子早已開到半路上了。

  司茉莉驚奇的看著陳伯笙落荒而逃的模樣,這個人一向很難纏,怎麼趕都趕不走,沒想到現在被身旁的男人一吼,就夾著尾巴逃跑了。

  “你挺厲害的嘛!”

  司茉莉笑笑的伸長手拍拍雷允桀的肩,但她的身高實在是矮了雷允桀一大截,一隻藕白的玉臂伸得老長,卻只能勉強以指尖碰到對方的肩膀。

  望進了男人墨黑的雙瞳,司茉莉這才確定男人是東方人的身份,他雖然有著西方人精壯的身材,但那對純然的黑眸,卻讓男人的五官完完全全的東方化。

  那雙深邃的眼,看得司茉莉幾乎雙頰發熱,從來沒有男人會這麼大刺刺的直盯著她瞧,這個男人是第一個。

  他還受著傷呢!但看著她的眼卻又炯炯有神,一點也不像是個才昏迷了一整夜的病人。

  “對了,你身上的傷會不會痛?有沒有覺得想吐或是頭昏的症狀?”

  危機一解除,司茉莉又恢復她善良小護士的模樣。

  雷允桀搖搖頭,表示自己無恙。“你是誰?”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喔!”

  司茉莉勾起一抹大大的微笑,四隻狗兒見狀也突然圍到他倆的腳邊,汪汪叫著向主人邀功。

  司茉莉拍拍狗兒們的頭,給予鼓勵。

  “當然,它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它們發現了你,你現在可能就成了海底的一抹幽魂了。”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看著一臉笑意的司茉莉許久,雷允桀終於很困惑的開口,也問出從他醒過來之後,一直盤踞在腦中的問題。

  “什麼?”司茉莉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她喃喃地低聲說道:“這下慘了,我真的撿了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回家……”

  雷允桀看著眼前精緻的小臉倏地變了色,大概知道他要的答案成了無解。  

  №№№

  “他左側太陽穴附近的傷口似乎有凝血瘀積,可能是這個血塊壓迫到腦神經,才會造成雷先生的失憶。”

  在醫院的診療室內,神經外科的醫生楊修文翻看著雷允桀的檢查報告,眼前這個只記得自己姓名的病患,看起來非常的鎮定,完全沒有一絲恐慌。

  像是對自己的情況認了命……抑或是對自己有極度自信——即使喪失過往的記憶,他仍能開拓自己的未來!

  而在一旁的司茉莉看起來反倒比病患本人要擔心得多。

  “血塊大不大?需要動刀取出血塊嗎?”司茉莉問道。

  在場的三個人當中,有兩個同屬醫界的人,司茉莉自然不會問楊修文他何時能恢復記憶的蠢話。

  即使是在醫學發達的現在,醫界對人類大腦的認知還是太少了。

  像雷允桀這樣因外力而喪失記憶的人,幸運的話可能過陣子就會想起過往,倒楣點的,可能一輩子都想不起來。

  “那倒不必,血塊很小,過陣子身體自然會吸收掉。”

  “除了喪失記憶,他在生活上應該沒有困難吧?”司茉莉又問道。

  說實在的,這才是她最擔心的事情。

  “應該沒有問題,除了記憶區可能受阻之外,雷先生在生活上的技能並未因而喪失,我想,只需要適度的誘發,就可以讓雷先生過一般的生活。”

  雷允桀淡然的看著司茉莉與醫生一來一往的對話,他們討論的主題是他,但不知為何,雷允桀心中卻一點踏實感都沒有。

  感覺上,他只是在一旁聽他們討論一個陌生人的事情罷了。

  他記得自己叫雷允桀,但只有天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叫雷允桀。

  因為當他先前努力的試圖想起關於自己的一切時,只有“雷允桀”這三個字浮現他的腦海。

  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雷允桀?雷允桀?雷允桀?”

  一隻素白的小手在雷允桀眼前晃動,拉回了雷允桀遠揚的思緒。

  “雷允桀,你剛剛在想什麼?”

  見得到他的注意力,司茉莉開心的問道,兩只黑墨般的眼珠,此刻正亮晃晃的盯著他瞧。

  “我在想……以後我該去哪里。”雷允桀淡淡的開了口,非常切合實際的直指重心。

  根據司茉莉的說法,當她“撿”到他時,他身上除了西裝之外,再無長物,找不到任何足以証明身份的物件,現在的他,只能算是一個頂著“雷允桀”三個字的流浪漢。

  沒有身份証明、沒有人認識他,他等於不存在於這個社會。

  “那有什麼好擔心的,就住我家嘛!”司茉莉開朗的笑著。“既然是我撿到你的,自然就由我照顧你羅!”

  末了,司茉莉還頑皮的伸手摸摸雷允桀的頭頂,順便弄亂他一頭墨黑的發,完全未覺自己的舉動有什麼不對勁。

  人生於喪失記憶的雷允桀就像是初生的動物般空白,下意識地,司茉莉已經將雷允桀當成像其他她撿來的貓狗一般。

  所以她的行動方式自然是如同對待其他“家人”一般。

  “茉莉,這樣不好吧!”

  楊修文開口阻止。“像雷先生這樣的情況,還是交由專人照料比較好……”

  “楊大哥,你的意思是把雷允桀交給社會局?”司茉莉微微瞇起眼,有些不善的看著與她相熟的楊修文。“你怎麼可以這樣?雷允桀又不認識那些社會局的人你突然把他丟給一群不認識的人,他會怕的。”

  她和楊修文認識也有一、兩年了,剛開始是因為她在護科實習認識的,而大她五歲的楊修文一直很照顧她,在司茉莉的心中,楊修文就像個大哥哥般。

  如今,這個大哥哥居然建議要把雷允桀交給完全不認識的社會局?

  “這是比較好的做法,更何況雷先生已經是成年人了,他怎麼會怕呢?”看著司茉莉眼中過度泛濫的愛心,楊修文幾乎忍不住想嘆氣了。

  司茉莉一向見不得路邊有受傷的小貓、小狗,總會把這些受傷的小動物帶回家細心照料,所以司茉莉的家中永遠少不了那些貓貓狗狗的身影。

  當然,司茉莉這麼做絕對是好事一件,但……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大男人!

  這就得好好考慮一下了,可現在司茉莉的眼神卻是楊修文所熟知的——絕不放棄的眼神。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雷允桀雖然成年了,可是你別忘了,他失憶了耶!怎麼能跟一般的成年人比呢?”

  司茉莉一點都不打算放棄,她固執得幾乎只差沒把雷允桀抱在懷裏,當個小嬰兒般保護。

  “茉莉!”楊修文很是無奈,知道自己只能對司茉莉的固執投降。

  “不然我們來問問雷允桀自己嘛!”

  司茉莉指著一直被晾在一旁的當事人——雷允桀。

  她走到雷允桀跟前蹲下,一隻小手搭著雷允桀的膝蓋,而司茉莉的眼則直直看進雷允桀眼中。

  “雷允桀,你要不要過來跟我一起住?”

  司茉莉問得認真,但看在楊修文的眼中,卻令他幾乎絕倒。

  楊修文沒想到,每回司茉莉撿到新的動物時,會拿來問那些動物的問題,如今居然用在一個同樣是被她撿回來的男人身上。

  通常,那些與司茉莉有緣的動物,會親昵的以鼻尖摩挲她的手,再者,就是直接投入她的懷抱。

  但楊修文很懷疑這個叫雷允桀的男人會這麼做。

  雷允桀定定的看著眼前堅持的小女人,一股淡淡的香氣從她身上傳來,那股香氣與小屋裏那令人感到舒服的香氣一樣。

  又或者,小屋裏的香氣,其實是從司茉莉身上沾染的?

  軟軟的白嫩小手輕輕的靠在他的膝蓋上,而她的眼神則是認真異常。

  驀地,雷允桀的心跳加速,為她、也為她認真的眼神。

  看著她,雷允桀發覺自己居然無法拒絕她。

  拒絕她!拒絕她!一部分的理性跳出來大吼著。太危險了!

  為什麼會危險?雷允桀不解,但他仍是點了頭。

  既然他想不起來自己為何要拒絕,何不留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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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除了“家人”的數量多了一個之外,海濱小屋的生活一如往常的平靜。

  一個月過去,六月很快的到來,而司茉莉也即將從護校畢業。

  而生活對雷允桀而言,似乎沒有什麼困難。

  每天,在司茉莉上學之後,雷允桀便會打開電視,隨意選擇一個電視頻道,開始吸收他所失去的“過去”。

  因為司茉莉說:“要溶入這個社會,看電視准沒錯。”

  電影台、新聞台、八卦台……除了鄉土劇之外,雷允桀什麼節目都看。

  司茉莉問他為什麼不看鄉土劇,雷允桀很誠實的回答——因為他聽不懂電視上那嘰嘰咕咕的語言。

  那一天,司茉莉顯得非常開心,甚至還煮了一桌子的好菜慶祝。

  “慶祝我對你多了一項瞭解啊!今天,我知道你不會說台語,搞不好,過兩天你就會想起自己是誰了。”

  司茉莉笑著這麼告訴他,比知道自己能順利自護校畢業時還高興。

  她的笑容很甜、很美,像是擁有了全世界般的愉快,雷允桀看著她微微揚起的唇角,不知為何,一股想更加親近她的念頭油然而生。

  他想每天一早醒來就能看到她、希望她永遠都是那麼的快樂,想擁抱她的欲望也越來越強烈。

  他不知道這種強烈在他心中翻騰的感情是什麼,但他很快的就在電視劇中找到答案——他們說,那叫愛情。

  但他對司茉莉的感情真能這麼解釋嗎?雷允桀非常的疑惑。

  一陣刺耳的鈴聲響起,打斷了雷允桀的沉思。

  雷允桀看向時鐘,發現已經中午時分,他接起電話,毫不意外的聽到司茉莉的聲音。

  “你怎麼這麼晚才接電話?”她問。

  “我剛剛在想事情。”他答。聽到電話彼端她周圍的吵雜聲響,每天中午,她都會打電話回來,生怕他忘了吃中飯。

  “那你有沒有想起什麼?”司茉莉的聲音中充滿期待。

  “沒有。”他淡淡的答道。

  “想不起來就算了,千萬不要勉強自己喔!”司茉莉關心的叮嚀。“還有,冰箱裏有一份炒麵,放進微波爐裏微波兩分鐘就可以吃了,要乖乖吃中飯!我回去要檢查喔!”

  雷允桀哭笑不得的應聲好,她到底把他當成了什麼?

  一個五歲小孩嗎?

  她每天中午都會特別撥空關心他有沒有吃飯,活像是個被迫把小孩丟在家裏,而自己非得出外工作的母親。

  雷允桀非常肯定的知道,他一點都不想當她的小孩。

  “雷允桀?雷允桀?你還在嗎?”

  話筒傳來司茉莉關切的聲音,雷允桀這才注意到自己剛剛有一瞬間的閃神。

  “我還在。”雷允桀迅速的答道。擔心自己再晚一秒開口,司茉莉又會從學校沖回家,生怕他搞丟了。

  還記得當假期結束,司茉莉非得回學校上課的第一天,他只因為晚了幾秒,而沒接到電話,一個鐘頭後,便見到緊張兮兮的司茉莉飆著她那台125,一路從學校趕了回來。

  後來他還安撫了她好一陣子,保証自己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不見,這才把她哄回學校繼續上課。

  “我今天要去實習的醫院拿些東西,可能會晚一點回去,就這樣子啦!別忘了吃午餐喔!”

  司茉莉匆匆交代完畢,就掛上電話,徒留電話彼端的雷允桀看著手上已傳來嘟嘟聲響的話筒,無語。

  這段時間以來,雷允桀自己想了很多,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狀況是急不來的,所以他一直告訴自己要冷靜、要淡然面對這個不再熟悉的世界。

  對於自己的失憶,雷允桀也是非常的不安,因為他發現自己對台灣這個小島的一切非常的陌生。

  這絕不是因為失憶的關系!

  楊醫生說過,他只是有一部分的記憶受阻,至於其他學習過的技能並未因而喪失,所以他的一言一行與一般人無異。

  但每回看著台灣製作的電視節目,陌生的感覺便會如潮水般襲來——清楚的告訴他,他從未看過這些東西。

  甚至在雷允桀第一次看到中文時,有一瞬間他竟認不出這種文字。

  但他能說、能讀、能寫中文卻又是不爭的事實。

  而同樣的狀況也出現在日文上。

  雖然這兩種語言他都說寫流利,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暗示雷允桀,他對這兩種語言的認識,是經由後天的訓練而來的。

  直到雷允桀有次看到英文節目,那腔調與用字遣辭,都是雷允桀所熟悉的,熟悉得仿若已深鐫在雷允桀的血液之中。

  雷允桀才對自己承認,英文應該才是他所慣用的、熟悉的語言。

  每天起床,看到鏡中陌生的自己,雷允桀總會自問——這個人真的是你嗎?

  鏡中的男人有著絕對東方的面孔:墨黑的眼眉、濃密的黑發;深刻的五官暗示著這個男人性格中的強硬;雖然擁有西方人的健壯身材,但他的五官與身材組合起來,卻是完完全全的東方色調。

  他熟知鏡中男人的每一寸肌膚,但他卻不能確定他的血統。

  就像他明明有著東方的面孔,卻反而熟知西方的一切。

  但雷允桀不願將自己的不安告訴司茉莉,他很小心的隱藏起這一切,以淡然掩去自己的不安,不讓司茉莉發覺。

  雖然兩人僅相處了一個月的時間,但下意識地,他知道司茉莉會為他的不安而慌張、心疼,而他不希望她有一絲一毫的不愉快。

  因為,她是如此的適合笑容。

  規律的敲門聲響起,雷允桀收斂起心思,起身迎接來人。

  海濱小屋並沒有任何鄰居,最近的一戶人家,遠在半公里外,所以不可能是哪個鄰居閑來無事上海濱小屋串門子。

  雷允桀在這裏住了這麼一段時間,海濱小屋一直都只有一個訪客——那個誓言買地的陳伯笙。

  打開門,陳伯笙果然正端著一臉討好的笑容巴在門邊。

  原本警戒的盯著陳伯笙瞧的狗兒們,在看到雷允桀出來應門之後,隨即放下戒心,懶洋洋地趴在門前的庭院一角曬著大陽。

  雷允桀沒有開口,只是淡漠的看著對方。

  雖然僅僅是面無表情,但雷允桀並不知道,此刻自己看起來反倒更有一股教人無法預料的威脅性。

  “雷……雷先生。”陳伯笙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不那麼顫抖,卻並不成功。

  這個雷允桀出現已經一個月了,但他卻完全無法習慣自這個男人身上幅射出的迫人氣勢。

  每每開口,總會讓陳伯笙驚慌不已。

  雷允桀沒有開口,僅是一個挑眉,就算是聽到他的話了。

  “我……我希望您能勸勸司小姐,賣地對她只有好處的……”

  雷允桀還是沒有開口,但原本淡然的眼中射出了不耐的精光,嚇得陳伯笙幾乎沒有勇氣繼續介面。

  但陳伯笙已經把雷允桀當成最後的希望。

  雖然雷允桀看起來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樣,但比起那個死也不肯賣地的小地主司茉莉,這個初來乍到的男子,不啻是另一個可以考慮的管道。

  這件購地案已經拖了好幾個月,再不處理好,他恐怕就得面臨失業了。

  “翔毅集團願意提供極為優沃的條件買地……一千萬!價碼已經提高到一千萬了,如果司小姐還有什麼要求的話,還是有可以商量的餘地……”

  翔毅集團?

  這個有幾分耳熟的名字在雷允桀腦中轉了一下,便想起近日相當熱門的一則新聞報導。

  由於翔毅第三代的接班人失蹤已達三年,家屬終於放棄希望,改立第二順位的接班人為集團總裁。

  現在接任的總裁,早在前任接班人失蹤之後,便已是翔毅集團的實際主事者,如今這則新聞,不過是為現任總裁正個名罷了。

  “翔毅為什麼要買這塊地?”雷允桀問道。

  翔毅的本業是以紡織業起家,買地的理由,總不可能是翔毅打算在這片地形起伏不一的海濱設廠吧!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翔毅對這塊地情有獨鐘,還非買到手不可?

  聽到雷允桀的問話,讓陳伯笙欣喜的張大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道。

  在雷允桀整整忽視他一個月後的現在,雷允桀總算肯商量賣地的事了嗎?

  雖然雷允桀不是地主,但陳伯笙直覺認定雷允桀與小地主是情人關系,只要能說服雷允桀,還怕小地主不賣地嗎?

  “這是因為我們總裁看上這塊地,希望能買下這裏,建個別墅之類的居所。”

  討好的笑容更大了,陳伯笙趕忙回答,生怕慢了一步,雷允桀又不理人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天天來敲門,陳伯笙心想,若不是雷允桀擔心他會一直敲門下去,搞不好雷允桀連大門都不會打開呢!

  如今雷允桀肯開口,至少代表他買地有望。

  陳伯笙欣喜若狂,幾乎以為自己已經達成任務了。

  “就為了建棟私人別墅,你的老闆願意花上一千萬?”雷允桀瞇起眼,語氣中淨是懷疑。

  雖然雷允桀並不知道司茉莉拒絕賣地的原因,但有件事卻很明顯——翔毅買地的動機非常可疑。

  海濱小屋位於花蓮的鹽寮海邊,這一帶說風景沒風景,要人煙沒人煙,就如同濱海公路上任何一處海岸風光的平凡。

  雖然地點是夠清幽,但翔毅居然拿一千萬來買,未免太浪費了吧!

  “我老闆認為有這個價值就好了,雷先生,請你務必說服司小姐賣地啊!一切就拜託你了,我已經浪費了三個月,再這麼下去,我肯定會被辭退的。”

  陳伯笙口氣哀怨,想起了這三個月來的心酸,就直想大吼兩聲,宣洩一下心中的悶氣。

  也不知大老闆在想什麼,既要他想盡一切手段將地買到手,又不准他使用破壞土地的手段,害得他只能苦哈哈的三不五時自動上門讓小地主練習趕人。“不准破壞土地?”

  當雷允桀泠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陳伯笙這才發現——他居然把心裏話給講了出來。

  雷允桀對陳伯笙的自言自語不置一詞,只是定定的看著大門前的空地一眼,又隨意掃視周遭環境一圈,兀自陷入沉思。

  陳伯笙努力想從雷允桀臉上看出些端倪,但看了半天,卻完全看不出雷允桀到底在想什麼。

  “回去告訴你的老闆,他要的東西在我手上,叫他親自上門來談談買這塊‘土地’的事情。”

  好半晌過後,雷允桀一臉毫不在意的扔下這句話,便回到屋內,並把一頭霧水的陳伯笙關在門外。

  雷允桀知道,他會把話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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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聲呼呼的吹過,浪濤也擊打得特別賣力,似乎在暗示,今夜,不會是個平靜的夜晚。

  司茉莉返家後,便迅速的打理好兩人的晚餐,在餐桌上,她有好消息要宣佈。

  “雷允桀,我已經找到工作羅!”嚼著口中的炒飯,司茉莉難掩興奮的心情宣佈著。

  “那真是大好了。”帶著淡淡的笑意,雷允桀由衷的為她高興;“以後我就和楊大哥是同事了。”司茉莉的小臉發亮,沒想到自己的求職之路那麼順利。

  “楊修文?”雷允桀有些不是滋味的應道。

  在幾次的診療之中,他很清楚的知道楊修文對司茉莉的態度,可不是司茉莉所以為的“兄妹之情”。

  再加上從自己喜歡的女人口中聽到共他男人的名字,而且還一臉的笑意,讓雷允桀免不了灌了一壇子的幹醋。

  如果說,他之前還在懷疑自己對司茉莉的感情,無疑的,楊修文的存在,讓他認清了自己的感情。

  雖然雷允桀還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喜歡上司榮莉,但至少,他已經不再像初時對兩人關系的茫然了。

  但現在的他,又有什麼資格吃醋呢?

  即使足在朝夕相處了一個月之後,司茉莉喊他時,仍是連名帶姓的叫著。

  “總之,畢業之後的事情我就不用愁了。”司茉莉開心的再咬了一口配菜。“雷允桀,你放心,我養得起你的。”

  聞言,雷允桀差點破口中的排骨湯嗆死,不明白話題為何會轉到這上頭。“茉……喝、你……”

  “你怎麼連喝湯都會被嗆到呢?”司茉莉帶著莫可奈何的寵溺笑容,為雷允桀拍背順氣,像個母親在照顧不安分吃飯的孩子般。咳了幾下,雷允桀總算順了氣。“茉茉,你說你要養我?”

  “當然是我養你,難不成是你養我嗎?”司茉莉非常正經的說著。“別忘了,你所有的証件都掉了,會有人願意雇用你嗎?當然是我養家羅!雷允桀,你好好養病就對了。”

  司茉莉半真半假的又補了一句——

  “乖,聽茉莉媽媽的話。”未了,還順手拿了張面紙拭去雷允桀嘴角的湯漬。

  “茉茉!”雷允桀有絲被看扁的狼狽。

  不可否認,以他目前的處境,的確無法負起養家活口的責任,但她這種說法,實在大傷他大男人的自尊心!

  被司茉莉當做小孩對待,對雷允桀而言,簡直就是種恥辱。

  雖然看到雷允桀不悅的表情,但司茉莉卻像是玩上癮了,又道:“雷允桀,別生氣了嘛!要不然,我今天帶你去逛夜市,我們去南濱夜市玩,好不好?”

  話才剛說出口,司茉莉馬上就後悔了。

  私心裏,她一點都不想讓雷允桀在人前曝光。

  酷帥的雷允桀,即使只是靜靜的站在馬路上,就能馬上吸引一票美眉的全部注意力,甚至主動上前搭訕。

  從清純的學生小美眉,到熱情的PUB辣美眉,全都在他的狩獵範圍中。每回帶著雷允桀到市區時,總讓司茉莉有種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的錯覺。

  即使雷允桀的眼光從頭到尾都只在她的身上,瞄都不瞄那些美眉一眼,但司茉莉還是覺得心底有種酸酸的滋昧在蔓延。

  這樣的自己,好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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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後來,司茉莉早早就被雷允桀打發上床睡覺,而雷允桀也一如往常的在她床邊打地鋪,假寐著。

  直到聽到司茉莉均勻的呼吸聲傳來,雷允桀才睜開眼,悄悄溜出了門。

  狗兒們原本被關門的聲響驚醒,見到是雷允桀,便又安心的睡回籠覺。

  懷裏藏了支順手撈出門的手電筒,雷允桀悄聲在門前的小階坐下,耐心等待著今晚的“訪客”。

  如果他的猜測無誤,今晚,對方就會上門了。

  一隻虎斑小貓看到了雷允桀,便親昵的蹭到他腳邊,喵喵叫著。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這些貓貓狗狗們早當他是一家人了,態度一點也不像是對待陌生人。

  而司茉莉本人更是一點警戒心都沒有,甚至叫他在她的床邊打地鋪,只因為她擔心他半夜做惡夢時,身邊沒人會害怕。

  雷允桀心想,如果她的床夠大,她可能會直接讓他上床睡覺。

  完全不當他是個男人!

  想到這裏,雷允桀突然覺得有點氣悶。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雷允桀依然非常有耐心的等待著。

  今晚的月色很美,加上小屋離公路有一段距離,在沒什麼光害的情況下,就連星星也特別的明亮。

  夜越來越靜了,只剩下浪濤聲陪伴著雷允桀與虎斑小貓。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引擎的聲響由遠至近,當引擎聲來到小屋後方的公路附近時,引擎聲沒有離去,反倒是熄了火。

  周遭又回復一片寂靜,但多了一道小小的光線搖搖晃晃的晃了下來。

  “終於來了。”雷允桀喃喃地道,並打起全副的精神警戒著細碎的聲響傳來,一步步的接近小屋的方向。

  雷允桀靜靜的等候著,從公路下來只有一條小路,不管對方願不願意,都必須經過小屋旁邊,他只須守株待免即可。

  腳步聲越來越接近,漸漸地,還聽得到男人的粗喘聲。

  “……該死的,為什麼會被發現呢……”

  隨著腳步聲的接近,男人喃喃抱怨的聲音也越來越明顯。

  “……一塊無主的土地多了地主,我居然是幾個月前才知道的……”

  敢情他是以為全世界的人都睡死了嗎?雷允桀挑起一眉,聽著男人越趨大聲的抱怨。

  “……我明明很小心的,怎麼可能……”

  男人手上的手電筒光線已來到小屋附近,見狀,雷允桀小心翼翼的將自己隱匿在陰暗處,不讓對方發現。

  過了好一會兒,男人走到小屋附近.總算注意到身旁有棟小屋的存在,這才不再開口講話,且腳步也跟著放輕了些,但仍讓狗兒們驚醒了過來。

  “嗚……嗚……”

  壯碩的黑狗硬漢是狗兒們的頭頭,它低狺著,壓低了前肢,蓄勢待發的模樣,像是隨時都可能會撲上前咬斷男人的脖子。

  男人似乎沒料到屋前居然會有狗兒,一時竟慌了手腳,原本荷在肩上的圓鍬應聲落地,突來的聲響更讓狗兒們放聲大吠。

  “咻!墟……別叫……別叫……”

  男人慌亂的揮舞著雙手,企圖讓狗兒們閉嘴,但成效不彭,反而是男人手中不住舞動的光圈讓狗兒們的反應更加“熱烈”。

  最後,很不得已的,男人拖著圓鍬便順著小路往海濱跑去,心中暗暗祈禱著狗兒不會追上來。

  狗兒們正要追上前,雷允桀已然現身,輕聲制止了狗兒們的行動。

  在安撫好狗兒們的情緒後.雷允桀也跟著男人的腳步走向海濱。

  為了防止手電筒的光線會引起對方的注意,雷允桀刻意不打開手電筒,而是非常辛苦的靠著遠方的光線,及今晚的月色,一步步接近奔向海岸處的男人。

  

  ☆☆☆

  

  小心的再三確認後,男人終于拿起圓鍬,在距海不遠處的一塊大石旁開挖。

  就著手電筒小小的光圈,男人埋頭工作著。

  以圓鍬前端翻開層層石塊,才見到底下的泥層,男人已然氣喘吁吁,但他還不敢休息,拿著圓鍬,繼續挖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終于停下了動作,似是發現了什麼。

  即使心中害怕不已,但男人仍是拿起了在一旁照明用的手電筒,查看他在多年前所掩埋的“東西”是否仍在。

  但男人的手實在太抖了,手電筒的光圈左搖右晃了老半天,卻怎麼也對不准他要看的地點。

  直到另一束光圈加入他的行列,男人這才看清了被埋在泥層底下的“東西”。

  那是一隻大麻布袋,雖然因被濕泥掩埋而沾上了深褐色彩,幾乎讓人看不出它原本的顏色及形體,但還是勉強能看出麻布袋仍封得好好的,未曾被人碰觸過。

  “謝謝。”

  男人直覺的道了謝,在下一秒,男人就發現了不對勁,他旋即回過頭,卻看到自己身後不知何時竟站了個人。

  “你……你……”

  看到有人竟無聲無息的站在他的身後,嚇得男人跌倒在地,一時間還以為自己撞鬼了,張嘴好半天,卻說不出話來。

  “怎麼?找到你要找的東西了嗎?翔毅集團總裁——吳承天先生。”雷允桀口氣淡漠的問道。了然的語氣聽在吳承天的耳中卻如同催命鈴聲。

  下午在得知買地人是翔毅集團的總裁後,雷允桀便大膽的假設——這塊土地絕對擁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

  所以他讓陳伯笙回去傳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話,借此引誘吳承天現身。

  如果他的假設錯誤,吳承天應當不會理會他的話,但現在吳承天不僅出現了,還帶著工具,一副前來開挖的模樣。

  這就代表,剛剛發現的那只麻布袋,正是吳承天願意花上大筆鈔票買一塊無用土地的目的了。

  “你你你……是什麼人?”沾了一身的泥沙,吳承天以圓鍬勉強撐起身子,卻仍掩飾不了聲音中的抖顫。

  “我?”雷允桀滿不在乎的應道:“我還以為我們今天是來談生意的。”

  “什麼生意?”吳承天不愧是在商場打混過的,很快就鎮定下來,他戒備的看著雷允桀,不敢稍有鬆懈。

  “關於你埋的那個……‘東西’。”雷允桀的眸光一閃,直直盯視三十開外的吳承天。

  “你知道多少?”吳承天勉強撐起的冷靜面具在瞬間破碎。

  “不多,但也足夠了。”

  雷允桀微微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痕,刻意不把話說盡,無盡的想像空間,逼得吳承天幾欲瘋狂,抓著圓鍬的指節也隱隱泛白。

  雷允桀的計謀奏效,不過才沉默了一會兒,吳承天已被自己的心虛逼得崩潰。

  “是他不好!從小我就比他優秀,我用功、我努力,為什麼他卻可以輕松擁有我想要的一切?而他居然還得意洋洋的向我炫耀,好像在嘲笑我的努力全都只是傻事。所以我殺了他!”

  吳承天瘋狂的揮舞著雙手,連帶的,也將手中的圓鍬危險的揮舞著。

  看著吳承天的行動,雷允桀並不感到驚慌,甚至該說是——他早已習慣了這類危險的場面。

  他為什麼會習慣呢?

  這反倒讓雷允桀百思不解,但下意識的反應讓雷允桀記得使自己處在安全地帶。

  “你們都是一樣的!說什麼要我好好努力,結果卻是要我輔佐那個廢物!那傢伙哪一點比我好了?不就是血緣關系跟那些老不死的近了那麼一丁點,憑什麼我就得為他賣命?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他不是一直嫌管理公司很無趣嗎?現在我們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我擁有整個翔毅集團,而他就好好的、永遠的睡他的好覺,再也不需要想那些“無趣”的事情了。”

  吳承天依然瘋狂的叫囂著,似乎在對某個不存在的人抗議著,而雷允桀也已從他前後的活語中拼湊出答案——

  翔毅原本的接班人應是在三年前就被吳承天殺害,並棄屍在此,本以為這塊荒蕪的土地是最佳場所,卻沒想到司茉莉竟在此定居,吳承天在得知消息後,便想買下土地,一勞永逸,但司茉莉卻又堅決不賣地。

  而現在又跑出他這一號人物來攪局,才會逼得吳承天連夜來挖地確認。

  雷允桀搖搖頭,不打算再理會吳承天的瘋言瘋語,正打算擒住他的,卻見到司茉莉已走到兩人附近。

  “雷允桀,你半夜不睡覺在做什麼啊?他又是誰?”司茉莉問道,揉著眼,打著呵欠,渾然未察周身的危險,握著手電筒,繼續走向兩人。

  “茉茉,不要過來!”

  雷允桀朝她大聲警告著,但下一秒司茉莉已被吳承天粗暴的抓住,並迅速的拖至身邊。

  “不准過來!”吳承天被怒火燒紅的眼再也看不見他物,一心只想快快逃離這一切的混亂,拖著掙紮不已的司茉莉,開始一步步向後退去。

  “放開我!放開我!”

  司茉莉被這個看似瘋狂的陌生男人嚇壞了,也嚇醒了,卻怎麼也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或許是司茉莉的叫聲引來了狗兒,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硬漢便領著狗兒們,一路狂吠著沖向司茉莉的所在地。

  突然出現的狗兒們成功的制止了吳承天的行動,被狗兒們團團圍住的他,怎麼也無法再跨出一步。

  而四隻貓兒也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夜色中更顯妖異的貓瞳,閃動著晶光,讓無意中瞥見貓兒身影的吳承天嚇了一大跳,險些推開手中的司茉莉。

  “放開她。”

  雷允桀向前逼近一大步,貓貓狗鉤們也自動讓出一條路,讓雷允桀與吳承天直接面對面。

  “你你你離我遠一點……不然,我就、就勒死這個女的。”被雷允桀的氣勢嚇壞的吳承天,改勒住司茉莉的頸項,試圖要脅雷允桀。

  “如果你敢動她一根寒毛,我就讓你為她陪葬!”直直盯視著吳承天的眼眸,雷允桀毫不猶豫的說道。

  雷允桀眼中的堅定,是不容他人置疑的絕決;從雷允桀身上傳來的肅殺氣息也警告著吳承天——他絕不是在開玩笑。

  “雷允桀……”司茉莉從沒見過這樣的雷允桀,仿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阿修羅前來索命,這讓司茉莉有絲怔愣,心跳也倏地加速。

  這樣駭人的他,是因為她而出現的嗎?

  “不要過來!我警告你!不要過來!”

  雷允桀一步又一步的逼近,嚇得吳承天將司茉莉推向雷允桀,自己拔腿就跑。

  但吳承天跑沒兩步,雷允桀的長臂一撈,便將他又硬生生的扯了回來,拽在堅硬的石地上。

  下一秒,狗兒們便沖上前,對著他不斷吠叫,將吳承天繼續壓制在地。

  “茉茉,你沒事吧?”

  將哀嚎不已的吳承天拋在一旁,此時雷允桀眼中只有司茉莉的存在。

  “沒……沒事。”搖搖頭,司茉莉勉強扯了一抹笑,表示自己沒事了,但餘悸猶存的恐懼,仍重重包圍著司茉莉,讓她忍不住輕顫著。

  “一切都沒事了。”心疼的將嚇白了小臉的司茉莉擁人懷中,直到這一刻,雷允桀的一顆心也才安了下來。

  “到底發、發生了什麼事?這個人……是誰?好可怕……我還以為……”

  耳邊傳來的穩定心跳聲,奇異的讓司茉莉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她靜靜的聽著這規律的聲響,一聲又一聲,將司茉莉從恐懼中帶了出來。

  她閉上眼,感覺到有一團溫暖的氣息包圍著她,這是雷允桀的體溫,莫名的,司茉莉竟有些貪戀這樣的溫暖。

  唇上有個軟軟的東西壓了上來,輕輕的、柔柔的,似是怕嚇著了她。

  經過了這一夜,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  

  “……翔毅集團總裁吳承天殺人棄屍一案,在証據確鑿之下,現已正式進入司法程式,翔毅集團的發言人表示,翔毅方面絕對不會縱容殺人兇手:而被殺害的死者,正是翔毅集團的前任接班人……”

  電視機裏傳來新聞播報的聲響,畫面閃動,照出了棄屍地點的畫面。

  堂堂一個大企業總裁居然殺人棄屍,想必可以成為近幾天的熱門新聞話題。

  雷允桀心不在焉的聽著美麗女主播的播報,但心思早已遠揚。

  在警方的刻意隱瞞之下,雷允桀與司茉莉的存在並未曝光。

  因為雷允桀說服了警方相信,如果他們的存在曝光,恐怕會引來翔毅集團方面的報復行動。

  畢竟,是雷允桀造成翔毅集團目前群龍無首的狀況。

  這個說詞,成功的說服了警方,也說服了司茉莉,但只有雷允桀知道,他的說詞,從頭到尾都只是煙霧彈。

  雷允桀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舉動,他是一個喪失記憶的人,如果他在電視上曝光的話,他就可能尋回過去的自己。

  但他卻下意識的回避掉任何可能在電視上曝光的機會,因為雷允桀心中有個聲音告訴他——這會帶來危險。

  雖然雷允桀不知道會有什麼危險,但他不希望為司茉莉帶來任何危機,所以他舍棄了找回自己的機會,只願司茉莉能夠平安。

  “你怎麼老是在看電視啊?午餐呢?吃了沒?”

  一個嬌軟的抱怨聲傳來,雷允桀抬頭,發現是司茉莉。

  “茉茉,你怎麼這個時間就回來了?學校那邊呢?”

  雷允桀好心情的笑了笑,注意到司茉莉的氣色很好,看來,前幾天的事情並未在她心中留下陰霾。

  “我真的覺得好奇怪喔!朋友全部叫我茉莉,只有你,喚我茉茉,害我好不習慣。”

  司茉莉軟軟的抱怨著,其實她心中並不是這麼討厭雷允桀這麼叫她。

  因為這是專屬於我的昵稱。雷允桀僅僅是淡淡的笑著,並不回答。

  “今天是我的畢業典禮,所以就早早回來啦!我們今天吃好一點,慶祝我順利畢業。”

  司茉莉笑得開心,從今天起,地就是真正的白衣天使羅!

  世事變化的速度真快,前兩天她才因被殺人兇手挾持而嚇得要命,但今天地卻快快樂樂的畢業了。

  “畢業典禮?你怎麼沒有告訴我?”雷允桀輕蹙著眉,對于錯過司茉莉的畢業典禮感到遺憾。

  “只是個畢業典禮嘛!又不重要。”

  “怎麼會不重要,那是你的畢業典禮,我多麼希望能親眼看到你領畢業証書那一刻。”

  雷允桀蹙著眉,對她的不在意覺得很奇怪,這個小妮子不是一天到晚都在想著自己快點成為正式的護士嗎?

  她怎麼可能會不重視自己的畢業典禮?

  “畢業典禮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一大群人擠在一起,頒頒獎、唱唱畢業歌,然後一票人哭成一團,你就算來了,也只能看到這些有的沒的的景象,這樣你還會想來參加嗎?”

  司茉莉嘟著小嘴,雖然覺得沒讓雷允桀來見証她人生重要的一章而遺憾,但私心裏,卻是不希望讓雷允桀在別人面前出現,然後看到一群女生對著他流口水。

  她……會吃醋的。

  經過了那一夜,兩人的關系有了些改變。

  她看待他的方式,不再像是以前看待小貓小狗一般,她開始正視他是一個成熟大男人的事實。

  憶起了他那晚火熱的眼神,及溫柔的吻,司茉莉的心跳不自覺的加速。

  一瞬間,她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的感情………

  看著司茉莉滴溜溜轉動的眼,及驀地酡紅的雙頰,雷允桀突然覺得有絲好知道這件事的內幕不單純,但他並不打算說破。

  算了,她喜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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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司茉莉的一天總是在浪濤聲中開始的。

  聽著熟悉的浪濤聲,司茉莉並不急著下床。

  她只是懶懶的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微微張開眼,映人眼簾的是熟悉的天花板紋路;鼻間嗅到的氣味,也是她所熟悉的海洋味。

  因熟悉的事物而帶來的安全感,讓司茉莉安心的籲了口氣。

  不可否認的,那一晚受到的刺激實在太大,她長這麼大了,還沒有被人挾持過的經驗。

  雖然最後一切平安,但司茉莉偶爾在午夜夢回,想起那驚險的一幕時,還是難免會嚇出一身冷汗。

  醒來後,她總要再三確認已身的安全,她才能讓自己繼續做那個無憂無慮的司茉莉。

  屋外的狗兒們已經醒來了,玩耍、吵鬧的聲音傳了進來,交織成一片熱鬧的交響樂。

  這就是她的生活呵!再度閉上眼,司茉莉的唇角勾起一抹滿足的笑容。

  又躺了好一會兒,司茉莉這才注意到身旁有一個幾不可聞的鼾聲傳來,她轉身趴在床緣,看到猶在睡夢中的雷允桀。

  睡夢中的他,看起來安全而無害,一點都不像那夜嚇人的修羅模樣。

  仿佛嗜血的惡鬼,從地獄深處爬了出來。

  她所認識的雷允桀,是個雖然寡言,卻總會給她一個溫暖笑容、令人心安的溫柔男子。

  但不知為何,司茉莉總有個感覺——那個修羅模樣、氣勢驚人的他,才是真正的雷允桀。

  他當初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而落海呢?

  這個問題,在認識了雷允桀一個多月後的現在,仍是無解的答案。

  司茉莉甚至無法猜測他以前可能是什麼人。

  在海濱小屋生活的這段時間,他就像是龍困淺灘般,他明明對陌生的一切感到不安,卻未曾在司茉莉面前表現出他的不安。

  他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得很好。

  就是因為隱藏得太好了,才更讓司茉莉懷疑他以前到底是什麼人。

  普通人有辦法將自己的情緒掌控得如此之好嗎?

  炯亮有神的眼眸、深刻掄眼的五官,及一副讓女人看了就會大流口水的壯碩身材,雷允桀絕對有本錢成為最頂尖的模特兒。

  但他在舉手投足間不自覺流露出的尊貴氣息,卻又不像是會為金錢忙碌的人,反而像是習于發號司令、掌控一切的王者。

  因此,當雷允桀在身體恢復得差不多後,就提出要出外工作的要求時,司茉莉毫不猶豫的搬出一堆有的沒的的理由阻止了他的行動。

  她知道,普通的工作,並不適合他。

  司茉莉看著雷允桀依然緊閉的眼,不由得低低的嘆了口氣。

  真是太糟糕了,她不小心將自己的心掉在這個男人身上,但她卻不知道自己愛上的到底是什麼人。

  燦爛的陽光從窗簾篩落下來,像是勾引著司茉莉一起來享受在溫暖日光下戲水的樂趣。

  司茉莉的掙紮並沒有多久,便換上泳衣戲水去也。  

  ☆☆☆  

  陽光、碧海、美人魚。

  這就是雷允桀眼前的景象。

  司茉莉身著兩件式的蘋果綠泳裝,亮眼的色彩,讓雷允桀一眼就從茫茫大海中找到了她的身影。

  嬌小的她,此時就像一條美人魚般在汪洋中來去自如,灑落一身的燦陽映照著她,將身上的水珠反射得閃閃發亮。

  過沒多久,她發現了在岸上的他。

  司茉莉開心的招著手,向雷允桀打招呼。

  “要不要下來?水很涼喔!”司茉莉大聲喊著,希望雷允桀一起來玩水。

  雷允桀只是笑了笑,並不打算下水。

  見他不為所動,司茉莉只是聳聳肩,就潛回海邊繼續玩她的。

  後方傅來了石塊被踩動的聲響,雷允桀知道,他們有訪客轉過頭,來者竟是楊修文。

  “楊醫師,怎麼來了?”雷允桀僅是淡淡的打了聲招呼。對楊修文,他實在很難有好臉色。

  世上大概沒有幾個男人,會對自己的情敵有好臉色的。

  “我聽說你和茉莉遇上了一些事,所以過來看看。”楊修文說道。

  雷允桀蹙眉,想不透楊修文指的是哪件事,乾脆不應聲。

  “翔毅集團那條新聞。”楊修文再次開口,大有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問個清楚的氣勢。

  “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雷允桀有幾分訝異,難道警方將他們的存在洩露出去了?

  “我有親戚在警局工作,是他告訴我的。你放心,我沒再跟別人說。”輾轉聽說過雷允桀欲隱瞞他和司茉莉証人身份的理由,楊修文也很贊同。“但你不覺得可惜嗎?這可能是你找回過去的好機會。”

  “沒什麼可惜不可惜的。如果可能危及茉茉的安全,我寧可一輩子不知道自己是誰。”雷允桀堅定的說道。

  楊修文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難道雷允桀愛上茉莉了嗎?所以才會這麼一心一意保護著茉莉?

  “你愛上茉莉了?”

  雷允桀沒有回答,專注的眼神只給予在海中遊玩的司茉莉。

  看到雷允桀的眼神,楊修文明白了他的答案。

  而這也讓楊修文開始驚慌,他一直默默的等待茉莉發現他對她的愛意,沒想到現在又殺出一個雷允桀。

  “你有沒有想過,你對茉莉的感情,可能只是單純的南丁格爾情結。你並不是真的愛上茉莉,只是因為她溫柔的照顧你,讓你誤以為這是愛情。”楊修文說道,有些卑鄙的想利用雷允桀失憶一事,混淆他對感情的判斷能力。

  “這與你無關。”雷允桀仍是看著海上的她。

  “茉莉救了你,又一直在你身邊照顧你,你會以為自己愛上茉莉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這不是愛情。”楊修文又道,完全無視于雷允桀不耐的眼神。

  “楊大哥,你怎麼來了?今天不用值班嗎?”在海裏玩了一輪,才剛剛爬上岸的司茉莉這時才注意到楊修文的存在。

  “我今天休假。我聽說你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來看看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事情。”楊修文對司茉莉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楊大哥,謝謝你的關心,不過,雷都處理好了。”司茉莉完全沒發覺男人間的暗潮洶湧,仍是笑語盈盈。

  雷?楊修文心中暗暗一驚,茉莉一向喚雷允桀全名的,何時叫得這麼親密了?

  “小心著涼。”雷允桀拾起原本攤在石塊上的海灘巾,為司茉莉披上,順便掩去了她穿著泳衣的春光。

  “陽光這麼大,怎麼會著涼嘛!回去吧!”司茉莉笑道,卻也任雷允桀為她披上大大的海灘巾,然後捉起一角,為她擦拭濕發。

  看到這兩人的相處模式,令楊修文的呼吸一窒,他從沒見過茉莉與哪個男人這麼親密,雷允桀為她擦拭濕發的模樣自然得仿佛天生就該如此。

  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強烈的襲上楊修文。

  “既然事情都處理好了,茉莉,陪楊大哥去看場電影吧?”楊修文邀約著,一心只想快快將司茉莉從雷允桀身邊拖離。

  “很抱歉,楊大哥。我過兩天就要去醫院報到了,所以我想趁這兩天把一些雜事處理好。”司茉莉覺得有些為難,除去處理雜事之外,她其實只想待在雷允桀身邊。

  三人邊走邊談,很快就回到了海濱小屋。

  “那我就先進去沖個澡了。雷,幫我送楊大哥。”司茉莉開心的回屋裏沖澡,渾然不知將這兩個男人丟在屋外可能會引起什麼問題。

  “楊醫師,請。”雷允桀伸出左手,禮貌十足的比了個“請”的動作,卻難掩得意之色。

  司茉莉剛剛的表現很明顯的將楊修文排拒在外,但她本人似乎沒有發覺。

  “不用你送。”楊修文幾乎是有些惱羞成怒,沒想到茉莉會拒絕得這麼乾脆,還順便下了逐客令。

  走過雷允桀的身邊時,楊修文突然拋下一句——

  “醫院裏有過太多像你這樣的人,對茉莉而言,你只是一個病人罷了。”

  說完,楊修文得意的回過頭,想看看雷允桀臉色丕變的樣子。

  但令楊修文失望的是,雷允桀的臉色居然變也不變。

  “說完了嗎?”雷允桀居然還勾起一抹自信至極的笑。“如果說完的話,就請回吧!”  

  £££  

  楊修文的話對雷允桀一點影響也沒有嗎?

  當然不是。

  但雷允桀也沒有傻得在修文面前顯露出,他的話對雷允桀的沖擊有多大。

  在楊修文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雷允桀的視線後,雷允桀才踏著沉重的腳步,踱回屋內。

  只是一個病人嗎?雷允桀苦笑,他在茉茉心中真是如此的地位?

  雷允桀發現,他亟需一個強力的保証,讓他知道,自己在司茉莉心中並非如此毫無地位。

  “雷?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楊大哥呢?已經回去了嗎?”赤著腳、長發還滴著水、隨意披了件浴袍的司茉莉問道。她只是快速沖了個澡,便出來了。

  聽到司茉莉的問話,雷允桀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屋內。

  “雷?你怎麼了?”見雷允桀似乎有些恍神,司茉莉關心的走向他。“你跟楊大哥說了什麼嗎?”

  楊大哥!又是楊大哥!

  雷允桀突然覺得有些氣悶,為什麼司茉莉跟他在一起,卻老提別的男人?幾乎是下意識地,他抱過她,便是一陣狂吻。

  司茉莉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她看到了雷允桀,下一秒,她就在他懷裏。

  他吻得她好疼,啃嚙她唇瓣的利齒,似要將她的唇咬破。

  “……疼……”司茉莉說不清楚,只能哼哼啊啊的表示自己的疼痛。似聽到她的哀求,雷允桀總算放輕了力道,但雙手仍是佔有性的緊擁著她。

  他不再啃食她嬌弱的唇片,改以輕輕的啄吻,一口又一口,充滿憐愛地,將先前幾乎被嚙破的地方,溫柔的對待著。

  “雷……”司茉莉閉上眼,全心感受他的吻。

  一吻罷了,雷允桀這才放開了她的唇。

  司茉莉嬌喘吁吁,幾乎以為自己會斷了氣。

  “你是屬於我的,你這一生我是要定了。”雷允桀的語氣雖然輕柔,卻不減他話中的堅決。

  間言,司茉莉的水眸不由得紅了,她沒想到會從雷允桀口中聽到這近乎是諾言的話語。

  自從雙親因飛機失事而離開她之後,司茉莉一直覺得自己是孤單的,雖然她仍擁有親近的親朋好友,但司茉莉卻不敢再去冀求有人願意以一生與她相伴,因為生命的無常已然在她面前上演過一次。

  所以她撿了一隻又一隻的流浪動物,因為司茉莉深深相信,它們也是跟她一樣寂寞的、希望有人陪伴。

  而這個男人不但闖進她的生命,現在又說她是屬於他的。

  那她可否偷偷的以為——他是願意陪伴她一生的人?

  “我愛你。”最後,所有的思緒只化成了這一句話。

  這句話似乎點燃了什麼,司茉莉只覺得他環抱著她的手又緊了緊。

  司茉莉輕輕將螓首靠在距離他心臟最近的位置,聽到了他的心跳驀地加速。

  不由得,她偷偷地揚起一抹竊喜的微笑。

  看來,受影響的人並不止她一人。“可以嗎?”

  她聽到他在她的耳邊這麼問著,司茉莉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地點了下頭。

  得到了她的默許,雷允桀的行動也大膽了起來。

  司茉莉身上的浴袍早就因為先前的熱吻而松垮,因此,雷允桀的雙手非常輕松的就伸入浴袍之中,摟住了司茉莉的纖腰。

  雷允桀的大掌才觸及她的肌膚,司茉莉就因為從他身上傅來的熱度及觸感而戰栗著。

  從沒跟男人這麼親密過,僅僅是肌膚相親,就夠教司茉莉臉紅。沒一會兒功夫,她就從頭頂紅到腳指頭去了。

  因為不習慣,司茉莉輕扭纖腰,試圖擺脫雷允桀的箝制,但他的大掌反而邪惡的在她腰際滑動,引來更深一波的戰栗快感。

  “別這樣。”司茉莉紅著小臉,小小聲的抗議著。

  “別哪樣?”雷允桀低笑著,彎下身,在她耳邊問道。

  他的氣息不時噴拂在她耳際,未了,還邪肆的伸舌舔舐她的耳廓,讓司茉莉幾乎虛軟了雙腿。

  若不是被他擁著,她恐怕已經軟倒在地了。

  略略低了下頭,司茉莉想躲過他的攻擊,但才低下頭,司茉莉便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尖叫出聲。

  “啊……我的、我的衣服……”

  早在雷允桀的大掌握住司茉莉的腰際時,她的浴袍早就大大的敞開,露出大片春光。

  司茉莉第一時間的反應.就是緊緊拉住自己的浴袍兩襟,不敢再讓丁點春光外洩。

  對于司茉莉的反應,雷允桀只是一笑置之。

  這個小笨蛋,以為拉起了衣襟就沒事了嗎?

  別忘了,他的手還在浴袍裏呢!

  雷允桀露出大野狼的微笑,將司茉莉更加扯近自己,而一雙大掌更是毫不客氣的在浴袍裏大吃豆腐。

  看不到沒關系,吃得到豆腐就行了。

  “啊!雷……你的手……”司茉莉羞得根本說出不話,而他的手卻如入無人之地般,放肆的在她的嬌軀四處遊走。

  一會兒捏捏她的腰、一會兒拂過她的背、一會兒摸向她胸前……驚得司茉莉怎麼躲都來不及,而她的人又被雷允桀好好的摟著,就算她想跳腳也沒辦法。

  “茉茉……還怕我嗎?”雷允桀語中帶笑的問道。

  他現在可算是吃足了豆腐,不過,他想做的,可不止這些。

  “你……你好壞。”被欺負得連腳指頭都羞紅,司茉莉紅著臉,直想躲開他那雙無所不在的魔掌。

  “我壞?”雷允桀挑高了一眉,對于司茉莉的評語非常不能接受。“茉茉,你還沒看到我真正使壞的時候。”

  “什麼?”司茉莉張大了水眸,盈滿了不敢相信。

  都這麼欺負她了,居然還不算真正的使壞?

  那等他真的使壞時,她豈不被他吃幹抹淨了?

  雖然她默許了他的行為,但他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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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數日後

  蔚藍的天空,涼爽的海風,交織成一幅平靜的海濱景象。

  雷允桀跨上司茉莉的125機車,才戴上了安全帽,就見到司茉莉一臉擔憂。

  “怎麼了?”雷允桀笑問著司茉莉,她怎麼一臉天快塌下來的表情啊?

  “你真的可以嗎?如果不行的話,就不要勉強了。”司茉莉的細眉蹙起,她真的很擔心。

  “不過是到家樂福買些東西,你用不著這麼擔心吧?”雷允桀有些哭笑不得,她是擔心他不認得路嗎?

  “這是你第一次自己出門耶!你都記得路嗎?”司茉莉的細眉依然無法舒展。眉頭的結反而是越打越多了。

  “記得、記得。茉茉,你就別擔心,我很快就回來了。”

  “而且,你真的會騎機車嗎?”這才是她最擔心的一件事。

  雷允桀笑著摸摸司茉莉的軟發。“別再皺著眉頭子,你看過哪尊中國娃娃會皺眉的?”

  “什麼?”司茉莉一時沒反應過來,雷允桀也趁著這個機會,發動機車跑了。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的對話。

  那天傍晚,雷允桀沒有回來。

  後來,司茉莉的機車被人發現隨意的停在路邊。

  而他的人,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  

  兩個星期後

  雷允桀已經離開近兩個星期了,司茉莉的生活一如往常,每天在醫院與海濱小屋間往返,偶爾撿撿流浪動物,世界依然繼續運轉著,似乎在告訴司茉莉——

  那一個月,其實只是一場夢。

  看了看時鐘,司茉莉這才發現巡房的時間到了。

  向護理站的同事打了聲招呼,司茉莉便巡房去了。

  這一層的病房多屬頭等病房,患者的家屬通常會再另外聘請看護照料患者,因此,除了幾個病患需要特別注意之外,她的工作算是相當的輕松。

  帶著微笑,司茉莉一間間的敲著房門,確認著病患的狀況。

  許是她的運氣不錯,也或許是她的笑容真的很甜美,司茉莉在巡房時,向來極少遇到患者或是家屬刁難的狀況。

  終於到了最後一間病房,司茉莉小小的籲了口氣,不知為何,她今天總覺得特別疲憊。

  深深的吸了口氣,司茉莉帶著微笑,推門而入。

  “陳伯伯,今天感覺如何?”帶著笑,司茉莉問著千篇一律的問話。

  問話雖然千篇一律,但司茉莉總是帶著笑容。

  因為她覺得,生病住院已經是件讓人很不愉快的事情。如果所有的例行公事再搞得死氣沉沉的,相信患者的心情也會跟著變差,所以司茉莉總是告誡自己——

  即使自己的心情再差,面對患者時,也要帶著微笑。

  司茉莉相信,微笑是最好的良藥。

  見陳伯伯沒有反應,仍是兀自看著電視節目,司茉莉又大聲再問了一次。

  她一時忘了陳伯伯年紀大了,有些重聽,卻又不愛戴助聽器,每次問話時,她總得大著聲來問。

  這次,陳伯伯總算注意到她了。

  “唉呀!是護士小姐啊!陳伯伯今天很好、很好。”

  仍是掛著甜甜笑顏,司茉莉又道:“伯伯,我們來量血壓了。”

  迅速的將機器放置好,司茉莉才要開始量血壓,但耳邊傳來的,卻淨是新聞播報員的聲音。

  原來是因為陳伯伯重聽的關系,所以電視的聲音也一向開得相當大聲。

  司茉莉正想請陳伯伯先將電視關起來時,卻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她如遭雷殛,倏地僵直了身子,播報員還在報導這則消息,司茉莉緩緩的轉過身,看向電視熒幕。

  電視播放的畫面正是雷允桀的正面特寫,那張應該是她所熟悉的臉孔,此刻看來,卻令司茉莉感到陌生。

  熒幕中的他,酷帥依舊、仿佛人中龍鳳,而他身上的黑色西裝,就如同他當初落海時所穿的那件西裝一般。

  但他此時卻緊蹙著眉,看起來相當的不耐。

  身旁的記者試圖追問他,卻被他一記冷眼給硬生生將問話吞了下去。

  采訪畫面到此為止,接著又是播報員的棚內播報——

  “方才畫面中的人物正是雷霆集團的副總裁——雷允桀。雷霆集團的根據地一向在美國,此次雷霆集團的總裁與副總裁雙雙來到台灣,是否有意在台灣建立重要根據地,現在還不得而知。而根據本台側面消息得知,雷允桀本身除了負雷霆集團副總裁的重責大任外,另外還擁有一個石油企業,雷允桀此次訪台的重心,可能是與政府的石油機構民營化有關,如果此事可行,可以想見國內的加油站又將掀起一場大戰……”

  後來播報員又說了什麼司茉莉並不清楚,她只知道一件事

  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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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臺北的街道上,出現了一輛加長型的勞斯萊斯,車內坐子三名男子,沉默而凝窒的氣氛一直持續著,似乎沒有一個人打算率先打破沉默。

  “你確定‘她’真的是索雷企業派來的商業間諜?”雷迅瞠大了眼,無法相信昔日的戀人竟是敵對企業派出的商業間諜。

  “我有証據。”雷允桀淡然的說道,微微抬眸,看向自己的堂兄。

  “允桀,我不是不願相信你,而是……”

  “阿迅,這件事到此為止,我這次來台灣,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你躲到台灣的事情讓家族裏雞飛狗跳了好一陣了,既然你已經忘懷了那個女的,那我也就安心了,等事情處理完,我自然會回美國的。”

  “躲到台灣?”雷迅將目光調到車內第三個人身上。“喬治,你又怎麼說?”

  喬治身為他的祕書,自然明瞭他的一舉一動,當初他把喬治留在美國,可不是為了讓喬治說他是躲到台灣的。

  “總裁,那一陣子我生了病,休養好一陣子,後來回去上班時,就趕緊告訴副總裁您的下落,而後副總裁就自己飛來台灣了。”喬治恭謙的道著歉。

  “允桀,你也真是的,明知有人要狙擊你,居然連個護衛都沒帶就跑來了,而且還鬧失蹤,一鬧就一個月。”雷迅蹙著濃眉,一臉的不贊同。

  “阿迅,說我做什麼,你不也一樣?”雷允桀斜睨著堂兄,一點都不像是個有生命危險的人。

  “別忘了,麻煩是你自個兒沾上的,人家的目標也指明了是你。”雷迅看似幸災樂禍,事實上他也很擔心雷允桀的安危。

  說來說去,都是雷允桀的正義感做祟,沒事搞垮了一個以合法企業做掩飾的黑道集團,現在可好了,原本的既得利益者不爽了,非要殺了雷允桀不可。

  而雷允桀這個被迫殺的人,居然還一臉無所謂的跑來台灣,怎麼?他是嫌自己的命大長了嗎?

  看!現在不就出事了,雷允桀才剛踏上臺灣的土地,就消失了一個多月,直到兩個禮拜前才又突然出現在雷迅面前。

  問他那一個月發生了什麼事,雷允桀卻說他得了失憶症,忘了那一個月的事。

  這個答案還真是讓雷迅為之氣結,但雷迅卻也只能接受這樣的理由。

  “總而言之,你就快點滾回美國接受保護吧!”

  雷允桀沒有應聲,垂下了眼,似在想些什麼。

  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堂兄弟,但雷迅從沒見過雷允桀這模樣,不免有些擔心在那一個月裏,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雷迅還來不及細想,車子卻突然來個緊急煞車,在一陣晃動後,勞斯萊斯安全的煞住了。

  “發生了什麼事?”喬治向前方的駕駛座問道。

  “有位小姐突然沖了出來,我差點撞到她。”司機恭敬的回話。

  突地,後車座的車窗玻璃傳來細小的敲擊聲。

  “總裁?”喬治看向雷迅,等候他的指示。

  “開窗。”雷迅點點頭,喬治便讓司機降下車窗。

  車窗降下後,一張粉嫩精緻如中國娃娃般的臉龐便探了過來。

  看到距離車窗最近的人,竟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時,司茉莉著實被嚇了一跳。

  奇怪,朵兒不是說雷允桀就在這輛車裏嗎?怎麼出現的是一個外國人?

  “小姐,請問有事嗎?”見中國娃娃盯著喬治老半天不開口,雷迅終於忍不住好奇心,以中文問話。

  “啊!”司茉莉這才注意到車內還有另外兩人,跟她說話的男子五官與雷允桀有三分相似,想必他就是雷允桀的堂兄雷迅了。

  但另一個人坐得離她遠了一些,再加上那人有大半的身子被雷迅擋住,司茉莉沒辦法看清楚對方的臉,但憑一股直覺,她敢肯定,這個人就是雷允桀。

  “雷允桀,是我,茉茉啊!”

  雷迅皺眉,這個中國娃娃認識允桀?

  司茉莉又喚了雷允桀幾聲,但雷允桀卻怎麼都不應聲,終于,雷迅以肘推了推始終沉默的雷允桀。

  “允桀,人家小姐在叫你。”

  “我不認識什麼茉茉。”雷允桀終於開口了,但出口的話,卻重重的傷了司茉莉的心。

  “雷,看看我,我是茉茉啊!”

  司茉莉仍不死心,再次開口。

  “我不認識你。”冷冷的聲音傳來,雷允桀仍沒露面。

  “雷,我們相處了一個多月耶!你現在是要告訴我你忘了我嗎?”司茉莉覺得心痛欲裂,還有什麼比情人說忘了自己還要讓人難過的?

  雷允桀終於探出頭,讓司茉莉看到他的臉,但雷允桀眸中的冷漠與疏遠,卻教司茉莉更加難過。

  “小姐,我並不認識你,請你不要叫得那麼親熱。喬治,吩咐司機開車。”冷冷的下達命令後,雷允桀又坐回原先的位置上,不再去看司茉莉受傷的神情。

  在車子行進了好一段路以後,雷迅開口了。

  “允桀,你真的不認識那個中國娃娃嗎?”

  “我根本沒見過她。”雷允桀只是淡淡的答道。淡漠的神情,仿佛那女孩只是個路人甲。

  對于雷允桀的回答,雷迅只是不置可否的聳聳肩。

  不認識?要真不認識那個中國娃娃,他會連對方長得是圓是扁都沒看清楚的情況下就趕人家走?

  雖然不明白雷允桀為什麼不肯認那個中國娃娃,但對于雷允桀所做的決定,他並不打算干涉。  

  №№№  

  回到了好友金朵兒的住所,司茉莉一見到好友在家,就撲上前去,抱著好友嚎啕大哭。

  “嗚……朵兒,他、他說不認識我……嗚……他居然……居然說不……不認識我……太可惡了……嗚……”

  司茉莉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看起來好不可憐,但被抱著的金朵兒卻完全不為所動,敲打電腦鍵盤的兩手行動依然飛快,連分神看她一眼也不肯。

  “朵兒……你過分……嗚……連你也欺負我……嗚……”哭了老半天卻沒人安慰一下,司茉莉一邊哭著,還不忘抱怨一下金朵兒的友情淡薄。

  正好手上的工作告一個段落,金朵兒的雙手總算離開了鍵盤,她偏著頭,滿臉無奈的瞧著哭得正傷心的好友。

  “又怎麼了?之前你不是開開心心的要去會情郎?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嗚……他……”哭到幾乎說不清話的司茉莉,努力的想將事情的經過告訴金朵兒,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天啊!茉莉,我求你別哭了,你一哭起來就沒完沒了的毛病還沒改啊?”

  金朵兒覺得自己快昏了,照茉莉這種說話的方式,就算讓她說到天黑,一句話也說不全。

  司茉莉沒有答話,眼淚仍是滴滴答答的掉著。

  “算了,算了,等你哭完了再說吧!”金朵兒無可奈何的擺擺手,看她哭得正傷心,只得先放棄問話。

  過了好一會兒,司茉莉總算收起了眼淚,這才把剛剛發生的事情源源本本的托出。

  “所以……他說他不認識你?”

  聽完了經過,金朵兒覺得有些奇怪,按照茉莉的說法,那個雷允桀根本是不由分說就說自己不認識茉莉,連多看她一眼都嫌懶。

  可是,普通人會否認得這麼徹底嗎?他是否是因為有什麼原因才拒絕與茉莉相認?

  搖搖頭,金朵兒決定先不理會那個雷允桀心裏在想什麼,當務之急,是要把這個突然跑到臺北的落跑小護士丟回花蓮。

  “茉莉,既然你已經見到他,也知道他過得很好,那不就好了,你也算可以安心回去過原本的生活了。再說,你家那堆貓貓狗狗總不能沒有人照顧吧!”

  “我已經請朋友代為照料那些貓狗寶貝了。可是,朵兒,你怎麼知道雷過得很好?”皺著眉,司茉莉實在是覺得好友的態度很奇怪。“還有,為什麼你知道他們今天會出現在那裏?”

  “這個嘛……出入坐勞斯萊斯還會過得不好?而且,他是雷霆集團的副總裁不是嗎?”死茉莉,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精了。金朵兒尷尬的笑了笑,不知該怎麼解釋。“總之,我已經幫你找到人了,其他的事情不重要。”

  “朵兒,我很難過。”司茉莉的心情倏地低落。

  “又怎麼了?”

  “為什麼他會說不認識我呢?而且,他的眼神好冷漠,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司茉莉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

  “或許他只是在恢復記憶後,忘了失憶期間的事情。”

  “恢復記憶?”司茉莉訝異的張大檀口,為什麼朵兒會知道雷允桀曾經失憶的事情?“朵兒,我沒跟你說過雷曾經失憶的事情,為什麼你會知道?”

  慘了,她居然自個兒說溜嘴。大大的嘆了口氣,金朵兒知道自己這下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因為某些原因,所以我認識了雷迅,他就是雷允桀的堂兄啦!大概是半個月前,雷允桀突然出現了,實際上他在一個多月前就抵達台灣,但不知是什麼原因,他一直到那時候才去見雷迅,雷允桀也說自己沒有那一個月的記憶,總之,事情就是這樣子。”

  “他恢復記憶了?”司茉莉覺得有些失落,好不容易才見到他,但他卻忘記那一個月的事了嗎?

  看到好友的失魂落魄,金朵兒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茉莉,那個雷允桀到底跟你是什麼關系?”

  之前茉莉一聲不吭就跑到臺北,也沒說是什麼原因,只說要找雷允桀,而她則是為了好友,才好心提供了雷允桀的消息,從頭到尾,茉莉都沒提過那個雷允桀到底是什麼人。

  “他是我所愛的人。”司茉莉簡短的說出兩人認識的經過。

  “茉莉?”金朵兒覺得難以置信,何時好友墜入愛河,她居然一無所覺?“你怎麼會愛他呢?我是說,當時他是個失去記憶的人。不對,我的意思是……”

  金朵兒的話說得亂七八糟,前不接尾,就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要說什麼了。

  “有些東西,即使失去記憶也不會改變的……”司茉莉嘆了口氣,水眸中盛滿了輕愁。“從沒有人像他這麼重視我,他總是專心一意的看著我,不管身在哪里,他總是關心著我的一舉一動。他的溫柔,讓我心動。”

  “茉莉,他可能只是依賴你,別忘了,他當時是個沒有過去的人,就像是雛鳥一樣緊緊抓附著第一眼看到的人啊!”

  “我分得出來什麼是關心,什麼是依賴。我是真的愛他,朵兒,我對他真的是認真的。”

  看到好友眼中的認真,金朵兒終究被她打動了。

  “他現在忘了你也沒關系,我們就讓他再愛上你一次就好了。”  

  ‰‰‰  

  司茉莉非常不習慣的扯了扯身上的改良式旗袍,從沒穿過這類衣服的她,總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正常的。

  “茉莉,別再扯了,小心衣服被你扯破。”看出好友的不自在,金朵兒皺起細眉,將好友的雙手拉下。“自在一點,你這樣會被人發現你是偷溜進來的。”

  “朵兒,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啊?”司茉莉問道。陌生的人事物讓司茉莉有些緊張,她從沒參加過任何宴會,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今天是我們公司的周年慶酒會,今年算是很難得,雷霆集團的總裁與副總裁都在台灣,聽說他們會出席這場酒會,所以我就帶你混進來了。”金朵兒答道。

  “公司?”司茉莉滿臉疑惑。“可是朵兒,我記得你不是……”

  “噓!有人來了。”金朵兒阻止了司茉莉的話。

  一名打扮得華麗如孔雀般的男子端了杯水果酒走了過來。

  “朵兒,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裏?”

  金朵兒勉強扯動臉皮露出一個笑容。“華特助,我並不是一個人,我在和朋友聊天。”

  華特助瞥向金朵兒身邊的司茉莉,當場驚為天人。身著粉色旗袍的司茉莉看起來純真中又揉人了一絲性感,盤起的烏黑長發讓她的臉龐成熟了不少,秣纖合度的嬌軀被包裹在旗袍中,卻仍掩不去她的好身材。

  “這位美麗的小姐,你是哪一個單位的?我怎麼沒見過你?”

  沒料到會有人問她話,讓司茉莉當場愣住了。

  “她才剛進公司沒多久,華特助當然沒見過。”金朵兒趕忙出來打圓場。

  “最近有征人嗎?我怎麼沒有印象?”華特助蹙著眉,一臉不解。

  “這點小事華特助記不得是正常的,大家都知道華特助是公司的中流砥柱,腦子裏記的當然是些大事。”

  金朵兒一番話又吹又捧的,當場讓華特助忘了先前的懷疑。

  “哎呀!陳經理似乎有事想找您,您要不要先過去看看?”金朵兒看到一個替死鬼,連忙把華特助往陳經理的方向推。

  “那……我先走了,朵兒,你們好好玩啊!”華特助覺得有些不舍,他還沒聽到小美人開口說上一句話呢!

  “我們會的,我們一定會玩得很盡興的。”金朵兒熱情的搖搖手,總算將麻煩人物給送走了。

  而華特助直到很久以後,才想起他甚至不知道小美人叫啥名、是哪個單位的員工,想再找人,芳蹤已杳。

  “籲!總算把人給趕走了。”確定華特助走遠了,金朵兒才大大的籲了口氣。

  “朵兒,你幹嘛那麼緊張?”完全沒有危機意識的司茉莉,渾然不覺剛剛的危險。

  “你這小笨蛋,想讓人發現你是混進來的啊?”金朵兒在司茉莉耳邊低聲抱怨著。

  會場內突然一陣騷動,她們也跟著看向會場入口。

  有兩名偉岸男子相偕踏進會場,他們就是造成騷動的主因,而另一名金發男子也隨著他們的腳步走入。

  “雷。”司茉莉難掩興奮之情,過了幾天,總算又見到他了。

  “噓,別嚷嚷。”金朵兒比較冷靜,制止了司茉莉想沖到雷允桀身邊的行動。“你不想還沒跟他說上一句話,就被扔出會場吧?”

  聞言,司茉莉果真乖乖的站在原地,不敢亂動。

  接著,麥克風傳來了酒會主持人的聲音——

  “讓我們歡迎總裁與副總裁的大駕光臨。”

  在如雷的掌聲,與不斷閃動的鎂光燈之中,雷迅與雷允桀踏上主持台,在雷迅一席簡單的致詞後,酒會將正式開始。

  司茉莉看著站在臺上的雷允桀,哀傷的發現兩人間的距離好遙遠。

  他看起來自信又滿是懾人的氣勢,即使臉上沒有一絲笑意,他仍擁有足以迷死所有女人的致命性感。這……就是真正的他嗎?

  看著處在鎂光燈下的他,司茉莉突然覺得有絲陌生,他不僅是雷霆集團的副總裁,更是一家石油公司的老闆。

  而這個擁有上億身家、權勢足以呼風喚雨的頂尖石油大亨,就是她所愛上的男人嗎?

  雷允桀百無聊賴的掃視了台下一眼,視線卻在某個定點膠著了。

  是她?雷允桀幾乎掩不住內心的震動,臉上冷漠的面具差點破碎。

  茉茉,他的茉茉呵!她居然追他追到這裏來了。

  想起前幾天司茉莉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時,雷允桀的情緒再次被她牽動,想起他說不認識她時,她臉上的不信與心痛欲碎。

  雷允桀並沒忘了她,但他所處的環境,對她而言太危險了。

  離開她的那一天,他正騎著機車前往家樂福,不料竟在半路上被人挾持,在前往臺北的路上,他還沒有恢復記憶,但一個小小的頭部碰撞意外,卻奇跡似的讓他在昏迷過後恢復了記憶。

  後來,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了出來,但他沒有回到花蓮,因為雷允桀知道,他在花蓮的下落已經曝光了,所以才會引來殺機,如果他回去海濱小屋,恐怕會陷司茉莉于危險之中。所以他前往雷霆集團在台灣的分部,本欲求救的他,卻沒想到竟在那裏見到了失蹤已久的堂兄雷迅,以及告訴他雷迅人在花蓮的喬治。

  喬治見到他時,顯得驚恐萬分,活像做壞事被人活逮般,在那一刻,雷允桀發現——這件事情絕不簡單。

  雷迅在台灣的下落是喬治隱瞞的、將雷允桀引到花蓮的也是喬治,而他一到花蓮就遭到狙擊一事,想必也是事先預謀好的,只是沒想到居然沒將他炸死。

  但後來又是為了什麼事讓殺手知道他還活得好好的?

  對了,是因為吳承天的事件!雖然他商請警方隱瞞他與司茉莉的存在,但很明顯的,有人的嘴巴不牢,從楊修文隨隨便便就知道他們與吳承天的事件有關一事,可以想見他的下落為何曝光了。

  所有的一切都與喬治有直接或間接的關聯,所以雷允桀乾脆說自己失去記憶,藉以放鬆喬治的戒心。

  他必須查出到底是誰想狙擊他,還自己一個永遠平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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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視線一直放在雷允桀身上的司茉莉,當然沒錯過那個來自於他的注視。

  乍見到她在這裏時,他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的光芒,後來雷允桀雖然很快就別過頭,不再看她,但司茉莉知道——他看到她了!

  他是否記起了她昵?這個小小的臆測,讓司茉莉雀躍了好一會兒。

  既然他出席了酒會,那她就有機會與他接觸。

  懷抱著一絲希望,司茉莉萬分期待著跟雷允桀面對面的機會。

  在雷迅的致詞結束後,酒會正式開始,而雷迅與雷允桀也在台灣分部的管理人帶領之下,准備離開會場。

  “他們要走了!”司茉莉必須捂住小嘴,才不讓自己稍嫌大聲的聲音引起旁人的注意。

  “搞什麼啊!這麼快就跑了,那我們還有戲唱嗎?”金朵兒蹙起眉,不敢相信她特地帶茉莉混進會場,現在卻得無功而返?

  “茉莉,我們跟上去!”

  金朵兒正要拉著司茉莉一起去攔人,但伸出去的手卻撲了個空,司茉莉的腳早就自有主張的向前邁去。

  看著這樣的好友,金朵兒偏著頭,笑著抱怨道:“好像真的在談戀愛似的。”

  在被領出會場的途中,雷迅注意到有個眼熟的嬌小身影正快速的朝他倆靠近,再看看一張死人臉的堂弟,雷迅突然覺得情況有些好笑。

  在致詞之前,堂弟的神色一直很正常,但致詞一結束,雷允桀就寒著一張臉,表示要先行告退,所以他們現在才會匆匆的離開會場。

  再看到距離他們越來越近的纖軀,雷迅大概猜得出雷允桀為何要先離開了。

  “允桀,為什麼這麼急著離開?多留一會不好嗎?”雷迅問道。刻意放慢了腳步,讓那個嬌小的人兒可以追上他們。

  “沒興趣。”雷允桀冷冷的答道:“再說,讓我在這種公開場合待這麼久……合適嗎?”雷允桀指的是自己仍是遭人狙擊的身份。

  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司茉莉也在這個酒會,如果再待下去,難保她不會又跑出來認人。

  “你沒興趣不要緊,人家小姐有興趣就好了。”雷迅停下腳步,滿意的看到雷允桀一頭霧水的表情。

  “什麼小姐?”雷允桀皺著眉,不明白堂兄的話是什麼意思。

  對話間,他們已走到會場門口,座車與祕書喬治也在不遠處等待他們,堂兄又為何突然停下腳步?

  “那位小姐。”雷迅朝司茉莉的方向努努嘴,示意雷允桀看向她。

  此時,司茉莉已追至他倆身後不遠處,她輕輕喘著氣,稍事休息,這兩個男人都是人高腿長,他們跨一步,她得跑上兩、三步才追得上,再加上這身旗袍讓她的行動不便,她不累才怪。

  雷允桀轉頭看向司茉莉,過了好一會,他說:“關這女人什麼事?”

  “雷……”司茉莉覺得自己被刺傷了,他的眼神好冷漠,似乎又恢復成那個口口聲聲說不認識她的雷允桀。

  “我認識你嗎?”雷允桀的眼直直的盯視著她,還是一臉的淡然,就好像他未曾見過她似的。

  “允桀,這位小姐我們見過的,前幾天她還在大馬路上攔我們的車子。”雷迅刻意多嘴的提示司茉莉的身份。

  司茉莉滿懷感激的對雷迅報以一笑,她原以為自己一接近他們,就會被強制驅離,畢竟,她有過一次不良的前科。

  “那又如何?我還是不認識她。”雷允桀冷冷的瞪了堂兄一眼,怪罪他沒來由的多事。

  該死,這麼近距離看她,她似乎又更美了。

  粉色旗袍包裹著司茉莉的好身材,勾勒出窈窕的曲線,只有雷允桀知道,在旗袍底下的風景是多麼的迷人;向來不施脂粉的臉龐,雖僅是上了淡淡的彩妝,效果卻是令人驚艷。

  在墨色眼線的描繪下,她那對美麗的單鳳眼,別有一番冶艷的風情;小巧的朱唇點上嫣紅色調,看起來濕潤且誘人親吻;雪白的肌膚因方才的一陣小小的運動,而染上兩抹動人的紅暈。

  看著這樣的她,雷允桀感到下腹一陣翻騰,熟悉的欲望襲上他,但他此刻卻沒有心思去欣賞她的美好。

  “不認識我嗎……”司茉莉喃喃地說道,一臉深受打擊的表情。

  聽著他一次又一次說著不認識她的話,司茉莉只覺得臉上的血色逐漸退去,她必須命令自己繼續站著,才能讓她不會拔腿逃離這個令她覺得難堪的場合。

  緊緊地咬著下唇,心酸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但司茉莉仍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聽著雷允桀冷漠的眼神與口氣。

  都被人家說成這樣了,司茉莉知道自己若是識相點,就該摸摸鼻子離開。

  但她離不開啊!好不容易才又見到他,司茉莉怎能容許自己就這麼離去呢?

  看著司茉莉傷心欲絕的表情,雷允桀也是心疼極了,太久的分離讓雷允桀只想將她緊緊的擁人懷中,但雷允桀的理智還是讓他硬生生的壓下這個沖動。

  “沒有別的話好說了嗎?阿迅,我們走。”丟下這句話後,雷允桀率先跨人等待在一旁的座車,祕書喬治早已坐在裏頭許久。

  “副總裁,發生了什麼事嗎?”喬治問道。

  “沒什麼,只是一個不重要的女人罷了。”雷允桀冷冷的答道,語氣中明白的表示他不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

  “可是……我覺得她有些眼熟。”似乎沒聽懂雷允桀的暗示,喬治又道。

  雷允桀瞪了喬治一眼,但喬治卻似乎毫無所覺,依然端著一張笑臉等待雷允桀的回答。

  看了喬治好一會,最後雷允桀才無奈的擰起眉心說道:“大概吧!阿迅說她前幾天有攔過我們的車。”

  “就是那位長得很中國的小姐啊!”喬治眸中閃著過分明亮的光彩,但他卻垂下眼掩去了自己的意圖。

  “我還以為那位小姐是副總裁的朋友,畢竟,那時候她只顧著跟您說話。”喬治小心的刺探著那件事情,因為他聽不懂中文,所以那次的事情他雖然在場,卻一個字也聽不懂。

  “她說她認識我,但我對她一點印象也沒有。”雷允桀的眉間更擠了,似乎覺得她的存在很礙眼。“反正,這種女人多半是想攀龍附鳳,也不需要特別費心去記住她。”

  “是這樣嗎?”雷迅的聲音插入他們之間,接著雷迅也跨進車內,喬治在雷迅的示意下,吩咐司機開車。

  “允桀,我倒覺得那個中國娃娃不像是你所說的那種女人。”雷迅說道。

  “那你覺得她該是哪種女人?”雷允桀一臉輕蔑的問道。

  “她應該是讓人捧在手心裏備受呵疼的女人。”末了,雷迅還擺出一臉的陶醉樣。“如果我是她的愛人,我一定會好好的疼惜她。”

  “阿迅,才見過兩次面,你對她的認識已經那麼‘深入’了?”

  雷允桀冷哼了聲,一向漠然的面具幾乎掩不住渾身的醋味,明知茉茉的潔身自愛,但聽到別的男人對茉茉有非分之想,仍是讓雷允桀大吃乾醋,即使這個男人是他的堂兄也不行!

  雷迅勾起一抹興味十足的笑,雷允桀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而不承認自己認識那個中國娃娃他是不知道,但偶爾開開這個冰塊堂弟的玩笑倒也不壞。

  雷迅沒注意到,雷允桀一直刻意使用英文,即使僅對他說話也沒有轉成他倆談話時才會使用的中文。  

  ∷∷∷  

  金朵兒的住所

  “朵……朵兒……他……他……嗚……”

  哭得淒淒慘慘的人正是司茉莉,而金朵兒則是一臉無奈的坐在床邊,看著司茉莉抱著她的枕頭、棉被痛哭著。

  “不就是他說不認識你嗎?這有什麼好傷心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他並不記得失憶期間的事情,你再怎麼哭泣,他還是不會記起來的。”

  “朵、朵兒……”抱著軟軟的枕頭,司茉莉臉上猶掛著傷心的淚水,她好委屈的看著好友,以哀怨的眼神指責金朵兒沒有朋友道義。

  “我不叫朵朵兒。”金朵兒看著繼續以眼神淩遲她的好友,不免大大的嘆了口氣。“我不是說過,他忘了你沒關系,只要讓他再愛上你不就好了。今晚只是第一步,失敗了也不要太在意,我們再另外找機會接近他不就好了。今天不行,還有明天,明天再不行,也還有後天啊!茉莉,如果你真的那麼愛雷允桀,就努力讓他注意到你這個人,進而愛上你這個人,即使他失去了那一個月的記憶,你還是可以用新的記憶去填補他那段時間的空白啊!”

  “朵兒,謝謝你。”司茉莉抱住好友,衷心感謝好友在自己失意時還陪伴在她身邊。

  “少惡心了,我們是什麼關系?還需要說謝謝嗎?”金朵兒回抱著她,很高興好友這麼快就又振作起來。

  單細胞生物就是有這種好處,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不管是什麼天大的仇恨在睡了一覺後,就忘得差不多了。所以當金朵兒知道司茉莉掉進愛河時,心中的訝異還真是筆墨難以形容。

  不過,愛了就愛了吧!

  至於她這個好朋友嘛……就只能繼續當她的狗頭軍師羅!  

  $$$  

  月黑風高的夜晚,是最適合做壞事的。

  今夜,就有兩個不知死活的小妮子,准備來挑戰法律的邊界。

  “朵兒,你確定雷允桀住在這裏嗎?”

  金朵兒點了點頭。

  眺望著眼前的大型別墅,司茉莉緊張的咽了口口水,雷允桀就在裏面,但她要怎麼做才能見到他呢?

  “茉莉,你確定你要自己潛進去?”金朵兒不確定的問道。她怎麼也想不到,好友居然會為了愛情而幹下夜闖民宅的事情。

  “都站在這裏了,不去見他一面,怎麼對得起自己?”司茉莉勉強笑了笑,似要安慰好友的不安。

  看到司茉莉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金朵兒只能嘆氣連連,她怎麼從來不知道,茉莉居然是個這種用命“博感情”的女人。

  “那你要自己小心一點喔!像這種有錢人,一定設了不少保全措施,你可別還沒踏進別墅,就被活逮了。”金朵兒關心的叮嚀著好友。

  “應該沒問題啦!我們在這邊躲了半天,也沒看到半個保全人員啊!朵兒,你別窮操心。”司茉莉拍拍好友的肩膀,要她別太緊張。

  “唉……還是我陪你一起潛進去吧!兩個人互相照應也比較安全。”金朵兒提議道。她突然有些後悔,早知道茉莉是這種為愛不惜一切的個性,雷允桀住在這裏的事情,她是打死都不會告訴茉莉的。

  “我自己進去就好了,你就先回去吧!”

  也不顧金朵兒一臉為難的表情,司茉莉攀著別墅的雕花大門,左踩右翻,好不容易才翻人別墅的內側,但她途中搖搖晃晃的動作,著實讓金朵兒捏了一把冷汗。

  “看,我不是安全的進來了嗎?朵兒,你先回去吧!”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就連司茉莉也不敢相信她會這麼順利的翻進來。

  勉強點了點頭,金朵兒總算接受了司茉莉的提議,她們在這兒也站了好半天,卻沒有半個保全出現,或許司茉莉傻人有傻福,可以平平安安的見到雷允桀。

  揮揮手,司茉莉開開心心的揮別金朵兒,小心翼翼的邁著步伐,一步步朝別墅前進。

  好不容易走到一扇落地玻璃窗旁邊,司茉莉這才松了氣,還以為會有什麼保全人員或是看門狗之類的守門措施,沒想到她什麼都沒碰到,就順利的走到主屋這兒來了。

  稍事休息,司茉莉這才打量起周邊的環境。

  她身後有扇落地玻璃窗,但窗簾是被拉起的,將屋內擺設給密密實實的遮住,讓人完全看不見,而整棟別墅都是一片黑暗,僅留下一、兩盞小燈來照明,種種跡象顯示屋主已然入睡。

  左右打量了好一會兒,司茉莉還是找不到其他可以進屋的方法。

  “總不會這麼幸運,這扇窗子沒鎖上吧?”司茉莉自我解嘲的說道。未了,還伸手去推推玻璃窗,沒想到,窗子真被她推開了一條細縫。

  “天啊!我還真是走運。”小心翼翼的將窗子再拉開一些,司茉莉快快樂樂的撥開窗簾,踏入屋內。

  一進到屋內,司茉莉因為突來的黑暗,而暫時看不見東西,一時之間,只剩下從她身後流洩而下的微光,勉強讓司茉莉能看清屋內擺設的輪廓。

  “怎麼這麼暗啊……”司茉莉小小聲的抱怨著,順便伸手試圖尋找電源開關,她沒料到會有這種情況,所以根本沒有帶手電筒出來。

  “需要開燈嗎?”

  從黑暗的一角突然傳來的聲音,讓司茉莉著實嚇了一跳。

  “是誰?”司茉莉緊張的問道。

  驀地,沙發旁的一盞小燈被打開,在暈黃的燈光下,一張司茉莉所熟悉的面孔躍然跳出。

  “雷……”司茉莉掩不住滿心的欣喜,走上前,伸手就想碰碰他,卻沒想到,她的手才剛伸出去,就被他一臉嫌惡的躲開了。

  “雷……”燈下映出司茉莉輕顰著眉,泫然欲泣的表情。

  “你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三番兩次接近我?”雷允桀滿臉不耐的看著她,似乎真的很受不了她的“騷擾”。

  從她一出現在別墅外他就發現她了,要不是他命令保全人員不要靠近,她還以為自己可以這麼順利的潛入嗎?

  “我愛你。”突地,司茉莉真心的告白著。

  似乎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雷允桀皺著眉,說道:“你就這麼想攀龍附鳳?甚至不惜說謊?”

  “雷,我是茉茉啊!為什麼你會忘了我?”被雷允桀的話刺傷,司茉莉心痛地道。

  “既然我從未認識你,又怎麼能說我忘了你?”雷允桀逼自己繼續說著傷人的話,因為他知道喬治正躲在門邊偷聽。

  雷允桀刻意只撚亮沙發旁的一盞小燈,為的就是放鬆喬治的戒心,讓他可以安心的竊聽。

  雖然他有被人狙擊的危險,但雷允桀身旁總會張羅著一層嚴密的保護網,很多的時候,他看似只有一人,實際上保鑣從未離他大遠。

  所以試圖狙擊雷允桀的人一直無法得手,雷允桀知道,事情拖得越久,幕後主使者被發現的風險也就越大。

  因此對方已經開始急了,甚至想從雷允桀身邊的人下手,引雷允桀自己跳人死亡陷阱,不過,雷家人自有一套自我保護的方法,雷允桀根本不需要去擔心他們。

  但司茉莉不同,如果雷允桀派人保護她,反而讓人起疑,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假裝不認識她,刻意疏遠她。

  可不管雷允桀如何的將她推開,司茉莉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回到他身邊,即使被他的言語傷得體無完膚也在所不辭。

  面對這樣的她,雷允桀幾乎忍不住要自毀計策,認了她。

  “茉茉……”

  “你想起我了嗎?”

  雷允桀僅是低低的喚著她的名,但司茉莉還是聽到了,她興奮的走向前,只差沒一把撲上他。

  司茉莉覺得自己好快樂,雷喚她的方式,就跟以前一樣,他記起她了嗎?但雷允桀下一句話,卻將她推向地獄。

  “你這女人有毛病嗎?我隨便叫叫,你還以為我怎麼了嗎?”蹙著眉,雷允桀不敢相信,他居然差點破功了。

  “雷……”司茉莉很委屈的喚著他,卻怎麼也喚不回他的一個注視,那個全心全意只看著她一人的男子消失了嗎?

  “你就真的這麼想爬上我的床?”瞇著眼,雷允桀繼續說著傷人的話。“也難怪了,我是雷霆集團的副總裁,又擁有一家石油公司,像你這樣的女人,當然是急著爬上我的床。”

  “我不是……”司茉莉搖著頭、蒼白著小臉,覺得自己並不認識眼前這個邪佞的男子。

  “既然你這麼千辛萬苦引起我的注意,那我就當是做做善事,跟你上一次床好了。”雷允桀繼續吐出輕蔑的話語。“我會給你一筆錢,以後你別再來找我了。”

  為什麼她還不走?雷允桀感到非常的挫敗,為什麼她還是不肯離去?非要他真的傷了她嗎?

  司茉莉眼中含淚,不敢相信雷允桀竟然把她當作是妓女,司茉莉告訴自己——離開他!離開他!但不知為何,她的雙腳卻像是紮了根似的,一動也不動。

  “有什麼好哭的,你要的不就是這些嗎?”雷允桀冷笑著,在司茉莉還來不及反應之前,他的唇已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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