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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韋晴 -【八卦佳人(楚楚佳人之一)】《全文完》

韋晴 - 八卦佳人(楚楚佳人之一)

古靈精怪的莫妍要不是應父母之命,打死也不可能──
嫁給武家少爺這隻大黑熊!豈料,洞房花燭夜,
她連蓋頭都還沒掀,就被人強擄去關外,
這這這……未免太觸她楣頭了吧?!
可誰知道,這場鬧劇,根本是女扮男裝的莫大小姐──
為了賴上那俊美、邪肆的江南首富傅君翔,
自導自演的一場好戲……

權勢傾天的江南富豪傅君翔,生來便是絕對冷情!
但自他於好友的婚宴上,見到這精靈般的俊俏少年後,
那冷然的心,卻激起了波波漣漪……
當他的眼光,再也無法停止對「他」的追逐時,
傅君翔只能強制壓抑那不受控制的激情,
反覆告誡自己──這惹人憐愛的孩子,並不是孌童啊!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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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房裡,一陣窸窸窣窣的交談聲,門外也站著一名粉藍的身影,傾聽房內的一男一女的交談。

  粉藍的人影,有著一張白裡透紅的俏臉龐,只是不能確定是男是女,只因那張臉蛋清秀歸清秀,可那二道眉間卻帶著一絲豪放的英氣,且略細的劍眉間卻又帶著姑娘家的純真、青澀,黑如絲絹的長髮則是綁成清爽的一大束,一樣是用同色系的髮帶束著,看上去俊美而身材修長。

  「老爺,這樣瞞著妍兒好嗎?」慕夫人身在房內,聲音細柔,一聽便知是事事從夫的賢婦。

  「怎麼不好?」莫老爺莫劍秋的聲音渾厚。「妍兒天性活潑、單純,配上武府的大公子,可真是天賜的姻緣,沒有什麼不好的。」

  「可是我怕武大公子他……」莫夫人倏然住口,嫁夫從夫,可一時選錯夫婿,卻是一輩子的痛苦煎熬。

  「事實上,我也怕。」莫劍秋搖頭嘆氣。「怕武大公子會被妍兒給整的……」他又嘆了一口氣。「哭訴無門。」話畢,房裡一陣沈默。

  隔著一道門,外頭粉藍人兒嘟著那飽滿的小嘴,就知道這二老獨自關在房裡,肯定沒有好事情,原來是為了「她」的終身大事著想。

  成親?這二個可笑的字眼竟然要安排在她的快活的人生裡?莫妍嘀咕了幾聲,粉藍色的衣袂隨風飄揚,轉身離開房門外。

  既然爹和娘沒有和她商量婚姻大事,那麼她就將計就計吧!爹娘來個逼婚,那麼她就來個逃婚!

  逃婚?!多麼有趣的詞兒呢!一張俏臉上有著狡黠的笑容,看來這次她有機會到外頭去闖闖了。

  至於婚姻大事,就留給爹娘去頭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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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自從小姐被許給武家公子後,小春一雙單鳳眼便離不開自家小姐的身上,瞧她家小姐天天都是女扮男裝,而那雙美麗清澈的黑眸總是賊溜溜的轉著,嘴角總是勾著一抹狡獪的笑容,眼光裡全是狡黠。

  而老爺及夫人還特地交代她,要她在小姐成親前好好看著她,千萬、千萬別讓她捅什麼簍子來。

  她小春是盡責的,所以一刻也沒離開小姐的身邊,只是誰不知道莫家的小姐,生來就是聰明樣,不但是能言善道將人耍得團團轉,經商的手段更是比自個兒爹還要高明許多,那活潑的個性,讓她成天都無法乖乖的待在房裡,所以今日小姐還能出現她的眼前,她就該謝天謝地了。

  由於生於商場世家,所以她對銀子總有一番的情感,且莫妍是個聰明之人,所以她懂得用最小的代價,來換取謀利的八封消息。

  那些八卦消息,總是關係著商場的利益,於是莫妍在自她懂事後,就常常的往外跑,不但讓莫府賺進大把大把的銀子,也讓她得到「八卦」的滿足。

  而她,也被外頭的老百姓封了一個「八卦娘娘」的外號。

  自從莫妍被許給武家大公子後,小春的眼光便鎖住莫妍的身上,一刻也不離開,只為了不負莫老爺、莫夫人的交代。

  不過對鬼靈精的莫妍來說,這小小的監視怎麼能困住她,這幾天乖得像隻小貓的樣子,事實上,她只是要讓小春撤下戒心罷了。

  等到成親的當日,她便會偷偷離開莫府,快活的逃婚去了!

  想到如此,此時的莫妍,嘴角忍不住的勾了一抹上揚的笑容。

  一旁的小春為莫妍倒了一杯香茗,好巧不巧的那張狡獪的笑容又映入她的眼裡,她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冷顫,她想,苦難的日子就要到了,那笑容,必是暴風前的寧靜宣告。

  倏地,莫妍站起身子來,來到小春的面前,那纖細的身影,比小春高了一點。

  雖然莫妍此時是女扮男裝,可一張粉雕玉琢的清秀臉龐,還是掩不住秀氣。一雙眉間帶著英氣,大眼熠熠如星眸眨著,小而尖挺的巧鼻下有著一張飽滿的豐唇,身上穿著男裝,樣子看上去如翩翩的清秀少年,稱不上俊美,可卻足以吸來眾人的眼光了。

  「小……小姐,妳要上哪兒去?」小春慌忙的看著莫妍,緊緊的跟在她的身邊。

  莫妍見到小春驚慌的樣子,著實好氣又好笑,瞧小春防她像是防狐狸似的,雙眼直勾著她不放。

  她哪有要上哪去啊,只不過想要去外面走走罷了。

  「小春,妳不會太反應過度了嗎?」莫妍好整以暇的打開扇子,動作輕巧、沒有時下女子的矯作,神情輕鬆而自若。

  小春噘起嘴兒,咕噥幾聲後,才委屈的出聲:「小姐,這是非常時期,只要妳出一丁點的亂子,後果可是很難收拾的。」她在暗示她逃不了成親一事。

  莫妍呵呵的笑了幾聲,她才沒有傻到在眾人的監視下逃婚,這樣子只是自投羅網罷了,要逃婚也是等到成親當天,才顯得有趣多了。

  「我只是想要上街走走罷了。」她的腳步往大門口移去,行動大搖大擺,昭告莫府的人她要離開府裡。

  「小姐、小姐,老爺和夫人交代……」

  「知道啦!」莫妍沒回過頭瞧小春一眼。「爹和娘說妳不能離開我一步,所以妳就跟著。」

  小春一聽,差點痛哭流涕,平時的小姐可是非常討厭有個跟屁蟲跟在她的後頭,如今答應她跟在後頭,可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莫妍的心裡頭還不知道府裡的人打什麼主意嗎?只是他們都太小看她了,她想做的事情是沒有人可攔得下來的,這幾天的平靜,不過是表面上而已。

  她今日上街去,為的就是探探武家的大公子八卦罷了,而她有點好奇,武家的大公子能讓爹娘看上眼,想必人才也是一等,因此對武大公子必得要有一番的「研究」才行,也許她的腦子會轉個彎,改變心意乖乖當她的新嫁娘去。

  只是今日要她乖乖的成親,只有三個字──

  做不到!

  ※※※※

  收集八卦的好地方,就是茶樓。

  於是莫妍帶了小春來到了茶樓,坐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讓人遺忘而容易取得消息的位置。

  一來到茶樓,莫妍便豎起耳朵聽著四周的交談聲,一雙美眸溜來轉去的,她只對隔壁桌的二名男子有興趣,因為他們正談論著莫府及武府的婚事。

  「聽說『八卦娘娘』要嫁給武家的公子,你知道沒有?」路人甲喝口茶,打開話匣子。

  「早聽說了。」路人乙點點頭。「我見過武家的大公子,他長得虎背熊腰的,孔武有力不說,而且聽說是還是個武官,只要他一出拳,打死一頭牛都還綽綽有餘呢!」

  一聽到武家公子長的像隻熊,莫妍的臉色就綠了一半,虎背熊腰的就算了,而且一出手打死一頭牛還綽綽有餘……那哪天小夫妻要是起了口角,武大公子要是脾氣不太好,出手就給她一巴掌,嬌弱的她怎麼禁得住打,沒死也半條命了吧!

  而接下來的話,更讓莫妍差點翻白眼。

  「而且武家公子的脾氣不太好,被人稱作『火麒麟』。」

  火……火麒麟?莫妍皺著秀眉,眼兒一瞬也不瞬的望著那二人,聽到這二人的對話,她的腦子裡已經漸漸的勾繪出武大公子的容貌來了。

  虎背熊腰、孔武有力、脾氣又暴躁,怎麼聯想,都只讓人想到那深山裡的大黑熊……莫妍扯扯嘴角,卻發現自己連一個笑容都扯不出來,這是當然的,有誰想到要嫁給大黑熊,還會手足舞蹈的?

  看來,這場婚禮她是逃定了!莫妍纖細的手指往桌面輕敲著,小嘴也嘟了起來,傾聽他們的對話。

  「八卦娘娘可也不是好惹的,別忘了,她可是出了名的風雲人物呢!」路人乙嘿嘿的笑著。「娘娘御駕火麒麟,還真有看頭呢!」

  此話一出,二人亂笑一通一陣後,路人甲才又正經的開口:「對了,還聽說武家門面廣,那天婚禮不但有大官大富的,還有那人稱『金狐狸』的傅君翔也會出席這場萬眾矚目的婚禮,這下可是飽了好多人的眼福。」

  莫妍一聽「傅君翔」三字,一雙剪水秋眸登時亮了起來,她將武大公子拋之腦後,現在的腦裡全是「傅君翔」三字。

  傅君翔是江南第一大富,聽說長得俊美翩翩,只是自從她知道傅君翔的存在,任憑她怎麼找,就是找不到有關傅君翔的八卦身世,原因是傅君翔的產業遍及全國,所以形蹤成謎、身世也成謎。

  而她的第一個心願,就是想要知道傅君翔是誰!

  人稱「金狐狸」的傅君翔,經商的手段讓人自嘆弗如,向來能不著痕跡的將自己曾吃過的虧,在神不知鬼不覺下,將它一次回本,雖然這點讓她佩服,不過她最近得到一個小小的八卦,人人傳說傅君翔是個斷袖之癖……這點令她好奇心大起。

  自此,傅君翔這個人,便深深的烙印在自己的心裡了。

  看來,這場婚禮讓她好生期待,而那隻大黑熊未婚夫,暫且就不管他了,她要的只是「金狐狸」的八卦,如果再跟傅君翔混熟一點,那麼對莫府定是有好處……

  莫妍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揚,心裡全是喜悅的期待,為了傅君翔,她鐵了心的決定在成婚當天逃婚……

  莫妍這個心意一定下,小春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冷顫,她知道鬼靈精的小姐笑得如此有把握時,府裡肯定會有一場雞飛狗跳的事情出來!

  ※※※※

  夜,皎潔而明亮。

  「唔……」一雙可憐的丹鳳眼望著那張清秀白淨的小臉,她的眼裡全是乞憐的眼光,卻阻止不了對方的動作。

  「小春,妳就送佛送上西天吧!」少年的聲音輕柔而好聽,聽起來有安撫人的語調,只是他的聲音卻和他的動作是相反,他正努力的拿著準備好的麻繩,在小春的一雙手腕上圈了又圈,而她的口裡正被塞住一團絲巾。

  小春拼命的搖搖頭,眼裡聚滿了淚水,口裡支支吾吾的。

  她想大喊救命啊——可是口裡卻被她家的小姐捂住了絲巾,連哭都很難,別說是大叫了。

  她小春真是善良到被泥巴糊到眼睛了,還真以為她的小姐會乖乖的成親拜堂、入洞房去,沒有想到,就在拜完堂後,她扶著小姐回喜房時,卻發現她家小姐早已躲在喜門後,捂住她的口後,便開始將她五花大綁了。

  而喜帕一掀……媽呀!那不是花府的花東施嗎?瞧她一張點滿麻子的臉龐,正嬌滴滴的垂下頭,臉上點了一層厚厚的胭脂。

  一聽過程結果,她差點昏倒了!原來她家小姐以聲東擊西的方法,早將新嫁娘對換過來,而她家小姐則是逍遙快活的在喜房內等著她的到來,為的就是要將她「滅口」!

  面前這俊俏的少年,正是她家小姐——莫妍。

  「小春,妳放心,等這事兒風頭一過,我便會要人將妳送回莫府去。」莫妍將繩子捆緊後,拍著小春的肩頭。

  「莫妍,妳這事兒可要做得穩穩當當吶!」花東施噘著她的大紅嘴,發著嘮叨:「人家可是小家碧玉的小美人,要是今晚『洞房』不成功,我可要找妳算帳呢!」末了,她瞟了莫妍一張白淨的臉兒。「唉,要不是人家和妳的交情好,人家也不想做出這麼丟臉的事情,要是妳真是男兒身,以咱們的交情,人家搞不好會喜歡上妳……」

  莫妍一聽,眼光沈了下來,身上的雞皮疙瘩全冒了出來,她扯扯嘴角,一抹難看的笑容浮現在她的臉上。

  「我說東施姐姐,妳就別擔心了,這件事我已經做得很安當了。」看看小春已經被她收拾好,她的計謀就成功一半了。「今晚就看東施姐姐妳的魔爪……」得花東施一個白眼,她連忙改口。「不不不,是妳的奶油貴花手……哦,不不不,是要用妳的纖纖玉手,將武大公子治得服服貼貼的。」

  花東施撇了一個笑容。「哼,這還用得著妳說嗎?」

  「是是是,接下來就看姐姐妳了咩!」莫妍陪了一個笑容後,一名奴僕便鬼鬼祟祟也進了房門。

  莫妍和奴僕幾句低聲交談後,那名男人便將小春一把扛在肩上,沒入夜色之中。

  臨走之前,莫妍望見小春那雙可憐兮兮的鳳眼……

  「小春啊小春,讓妳得到免費的假期,妳可得感謝我!」莫妍在心裡呵呵的笑著,自以為是的望著小春的離去。

  莫妍見時辰也差不多了,她吸了一口氣,重新望向面前花東施那張滿臉「精采」的臉龐。

  「姐姐,妳快蓋上喜帕吧!瞧那武大公子也快回房了。」莫妍揚了假笑,好聲好氣的說著。

  花東施二話不說,便蓋上了喜帕。

  「我先出去了,姐姐。」莫妍走到門旁。「記得我教姐姐的步驟吧?再來的招數可要姐姐自個兒想囉!」

  「知道了、知道了。」花東施揮揮手,喃喃開口:「等新郎倌進來,先吹熄蠟燭,之後再將我的相公壓上床舖……」

  莫妍同時合起房門,抵著她那張飽滿的櫻桃嘴,極力的忍住笑容、捧著肚子,連忙離開喜房的外頭。

  再不走,她怕她的笑聲引來許多人。

  而她的計謀是成功了,接下來,她要找的對象就是傅君翔。

  傅君翔……傳說中的金狐狸,等著她莫妍的到來吧!

  ※※※※

  她真笨,竟然百漏一疏!

  莫妍修長的身影站在月色下,一張小嘴嘟個挺高,那雙美眸正盯著不遠處的正院裡。

  武府真是要命,富裕到房子亂亂蓋,還分什麼正院、別院、後院,要不得的是其中還以圍牆分隔,只知道進到別院喜房的她,卻忘了弄張喜帖混進正院裡。

  走大門行不得,因為門口有個老奴在過濾客人,非得拿張喜帖才讓人進門,不然就放狗咬人。

  唉呀呀,她怎麼忘了帖子這檔事情呀!莫妍又氣又急的,那靈活的雙眸往那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的圍牆上繞去。

  爬牆嗎?她的嘴角往上揚了一個弧度。這個方法倒是挺好的,新婚之夜,她就爬牆,多符合她現在的情況。

  於是,纖細的身影蹬了蹬腳,修長的手臂往上一攀,還好,她的身高夠高,恰好攀到了牆頭。

  只是這回兒她要怎麼爬上去呢?她看了看四周,發現剛好正有個蓋了蓋子的大水缸,眼一瞇,她踏上水蓋,順利爬上的牆頭。

  哇,還真是刺激呢!她輕嘆一聲,眼光往上望了望,許是成就感作祟,她發覺夜空離她好像近了一點耶!

  現在的情況,她還真像是名女義賊,爬上牆頭只為了正義……真好!等她商人不做時,她就改當義賊去好了!

  呵呵的笑了幾聲後,她準備跳牆而下時,突地她的雙眸與一雙燿燿黑眸對上了……

  她的笑容,瞬時僵在俏臉上。

  糟,被「抓包」了!望著那雙如閃星的黑眸,她的背脊突地一涼,就這麼傻傻的待在牆頭上。

  透著月光洩下,她輕而易舉的望見那名男子的薄唇,漸漸勾了抹笑容。

  嚇!他……他在笑?她倒抽一口氣,發覺這個笑容不懷好意,令人毛骨悚然。

  接下來會有什麼情況?大叫、怒罵、還是當作無視而過?所有的情形都在她的腦子裡繞了一遍,只等待著對方的反應,而做補救。

  無奈,對方卻沒啥反應,只是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之後那好聽卻又不帶任何感情聲音,傳入她的耳裡。

  「我第一次看到做賊的動作是這麼的彆腳。」他的笑容裡有著隱約的嘲諷,卻令人難以發現。

  莫妍睜著大眸,嚥了嚥口沫。「你嘴巴放乾淨一些,我才不是賊人。」她白了他一眼,神氣兮兮的居高望著他。

  「哦,那你爬牆是為了什麼?」說完,望了望天上的星空,指了指道:「為了欣賞美麗夜景嗎?」

  「哼,你以為我這麼無聊嗎?」她的小臉神氣的仰起,給了他特別的答案。「我只是懶得走到大門,所以想直接翻牆比較快,哪知你這無眼的男人,竟然把我當成小賊了。」

  男子一聽,表情還頗為驚訝,隨即露了個笑容,終於將整個臉龐往上仰。

  這時,她才看清他臉龐。

  邪、柔、俊,三字正巧同時適用在這名男子的身上。下巴略尖,生得白白淨淨,儼然是弱不禁風的書儒樣,那二道劍眉間卻有著若有若無的凜然傲氣,順眉而下鑲著一雙醉人的黑眸,迷人且多看一眼而讓人臉紅,高挺的尖鼻下,那張象徵無情的薄唇正揚著勾魂的笑容……

  天吶,這名男人不知道他長得很俊嗎?還直勾勾望著她瞧,而且還不吝嗇的送她一抹醉人的笑容。

  發現自己的臉頰竟然點了酡紅,她用力的甩甩頭,想甩掉這奇異的感覺,只是身子一個不穩,往前一傾,整個身體往牆頭下掉落。

  啊啊啊啊,她還真是失了神!她閉著眼睛,想等待疼痛襲來,不過好久卻沒有傳來跌落的疼痛。

  緩緩的睜開眼,那張邪俊陰柔的俊龐映入她的眼裡,她倏地一驚,那張俊臉離她的臉龐不遠,她的臉頰還可以感受到他的氣息吹拂,鼻內吸進男性的陽剛。

  一樣是那雲淡風輕的笑容。男子邪魅的黑眸望著這少年的臉龐,見他的臉龐漸漸脹紅起來,他不說話的將他的身子放了下來。「你……太瘦了,應該多吃點。」這是他給少年的建議。

  莫妍嘟起小嘴,想生氣,卻偏偏他的笑容如春風般沐人,輕輕的吹熄她的怒火。

  男子撇了撇笑容。「下次別再爬牆,記得從大門走進來。」

  她也想走大門,奈何手中沒有喜帖,根本走不進嘛!她在心裡嘀咕著。

  就當男子搖搖頭想離去時,突地有名男人扯開他的嗓子,在夜裡特別的響亮。

  「那不是傅君翔、傅公子嗎?」

  莫妍拉尖了耳朵,莫非站在她面前許的男子就是傅君翔?

  這下,她的雙眼亮了起來,原來她面前的男子就是傅君翔!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找」來全不費功夫,該是她的就是她的。

  傅君翔和來人寒喧幾句同時,發現注視自己的那二道眼光逐漸的變熱,而且正大剌剌的打量著他。

  這少年……還真特別。他的嘴角又揚了一個角度,卻沒怎麼在意莫妍。

  多虧老天有眼,自動將傅君翔送到她的眼前,註定要讓她挖他的八卦。莫妍的嘴角帶笑,在一旁等候傅君翔,為了他,她那「似金的光陰」可以為他等候。

  只是不知怎麼著的,夜裡起了一陣涼風,竄入傅君翔的背脊,且……莫名的打了不祥的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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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傅君翔難得皺起眉尖的褶痕,他終於回過身望著比他矮了一個頭的莫妍。

  這少年已經跟著他多時了,自晚宴結束,還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像是他的小廝一般,而且一改剛見面的態度,那張白淨的臉蛋上,掛著可人、親切的笑容。

  可人、親切?他又稍皺眉頭,他倒不覺得這少年親切,只因為少年看他的眼神特別的熱烈,彷彿他像是個會發光的物體,令少年看的眼都發亮、發直了。

  就連他要上馬車,少年也厚著顏面想跟著坐上。

  他的脾氣再怎麼好,也要跟這名陌生少年說清楚、講明白了,於是他停下動作,回頭望著少年。

  「小兄弟,我和你非親非故的,你非要跟我跟得這麼緊嗎?」傅君翔扯了扯嘴角。

  莫妍一改之前的高傲,她也揚了揚菱唇,一抹如花的笑容展在她清秀的臉頰上。「久違傅大哥你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在商場上的活躍,如今有幸與你一面之緣,可否容我與你隨行?」她厚著臉皮,笑呵呵的說著。

  想當然爾,傅君翔臉上笑容頓時一僵,他望著莫妍那張真誠的小臉,望進她那雙澄澈的眼眸內,瞧不出任何欺騙、狡詐的計謀,只瞧見無限的真誠天真。

  「小兄弟真愛說笑,傅某只是小小的商人,並沒有小兄弟說的那般偉大。」他恢復笑容,挺直的身子顯得挺拔。「還是別浪費時間了,小兄弟還是趁著月光明亮,早點上路回家吧!」

  莫妍大眼一沈,心想這男人真不好唬弄,只得轉了轉黑眸,腦筋一轉後,便又換了一個面容,原先光耀的臉龐在此時完全沈了下來。

  她哭喪著表情,吸了吸鼻子,功力極好的將淚水逼出,卻又只在眼眶打轉,只為符合她現在的男兒身──男兒有淚不輕彈。

  「傅大哥,商場上無人不知你的名號。且『金狐狸』是你響噹噹的字號,我……」她佯裝爭氣的用手背抹去臉頰上的淚水。「我是真的很崇拜你,所以到處探聽你的消息,只想拜你為師,也想成為商場活躍的商人。」

  傅君翔望著她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墨黑的俊眉攏得緊,眼神一瞇,成了銳利的眼光,想看清她臉上的表情是真是假,那眼眶的淚水似乎是真的,漸漸的,他對莫妍的戒心緩緩的卸下。

  「小兄弟,經商需要經驗的,你跟在我的身邊,也學不到什麼,所以……」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莫妍的淚水便滾滾而落,白皙的柔荑揪著他的衣袖,哽咽的開口:「傅大哥,我求求你收留我。」她假戲真做,眼眶真紅了起來。「我爹他望子成龍,只可惜我不爭氣,偏偏對從商沒有啥學問,所以我爹最近將我逼得緊,要我娶城裡某富豪的千金,只是那千金……」

  她吸吸鼻子後,繼續說道:「說沒貌也沒有貌,長的可真像深山裡的大黑熊,而人家說娶妻當娶賢,可偏偏這小姐沒貌就算了,才氣倒是有一堆。」她嘆了一口氣。「酒、色、財、氣的壞事一堆,我怕我娶了她,不到一個月我一定躺進棺材去見閻王,所以——傅大哥,你救救我吧!」

  傅君翔百般不解這少年的企圖。「你要我怎麼救你?這種家務事,我沒有法子插手。」

  「有的、有的。」她急忙的點頭。「只要我爭氣一點,在商場上混出個小名聲,也許我爹就不會逼我和千金聯婚,合併二家的產業。所以傅大哥你要是肯收留我,教我一點商場上的小經驗,我想我就不會英年早逝了。」

  見莫妍說唱生動的,他忍不住帶著笑容而搖了搖頭。「小兄弟你……」

  見他有點被說動,於是一拱手,先聲奪人:「謝謝傅大哥的收留,莫妍感激不盡。」

  傅君翔一愣,他根本沒有說要收留這少年啊!怎麼事情有了轉變了?他嘆了一口氣,沒想到他竟然被這少年牽著思緒走,無形中卸下對少年的防備了。

  他輕嘆一口氣,衡量事情的輕重後,接受了少年的拜託。

  「上車吧!」他上了馬車,讓出了一個位置。

  莫妍展開笑顏,自己接近傅君翔是成功了,看來以後還有好長的一段路要走。

  ※※※※

  涼風沁骨,讓下了馬車的莫妍打了一個冷顫,身上的衣裳真有點單薄。

  傅君翔一見莫妍打哆嗦的樣子,他從馬車裡拿出了一件禦寒的披風出來,披在她瘦弱的肩上。

  莫妍回頭,便是那張笑臉滿溢的俊臉,她的嘴角也忍不住的揚起一抹淡笑。

  她不得不承認,傅君翔是一名觀察力甚好的男子,也因此這樣,她不得不防範自己女扮男裝的馬腳露出來,一舉一動都要小心。

  「傅大哥,咱們今晚就住在這裡嗎?」莫妍問道。

  傅君翔點頭,眼光望向客棧上的招牌「悅來客棧」,這兒是他暫居的地方。

  「出門在外,再加上沒有熟識的朋友,我只有暫居在這兒。」他的笑容依然像抹和煦的春風,望了莫妍一眼,便往裡頭走去。

  莫妍拉緊了披風的前襟,小跑步的來到他的身邊,這時她發現自己和他差了一顆頭的高度,他的身材骨瘦而修長,與他站在一起,惹來了不少人的眼光。

  她見他走往掌櫃的方向,而她自己則用大眼觀察著四周。

  好一會兒,她又將眼光移回,來到他的身旁,只聽到掌櫃連連抱歉,哈腰搔頭。

  「我不是同你再訂廂房,而是之前那間廂房……」傅君翔話還沒有說完,便讓掌櫃打斷了話。

  「大爺,真是抱歉,您那間房已經退租了。」掌櫃臉上帶著笑容。「而且現在已經沒有空房間了,今晚您可要到別間客棧了。」他瞧傅君翔人長得是相貌堂堂,可就是少了那麼點財氣,因此口氣全是打發。

  「掌櫃的,我記得早上我還沒有退房。」傅君翔好脾氣的解釋一遍。「而且我的廂房裡,還有我的包袱……」

  掌櫃一聽,轉身拿起一只青色的包袱,放在傅君翔的面前。「客倌,這是您的包袱。」

  傅君翔臉上的笑容倏然收起,原本帶笑的黑眸閃過一絲冷光,讓一旁注視他的莫妍,拼命的眨著眼,怕自己看錯這張冷硬的表情。

  只是很可惜的,莫妍一眨眼,傅君翔的表情就恢復原來溫和的俊臉,一切好像是她眼花看錯,今她懷疑自己的雙眼。

  「是不是有人出的銀子多,所以你將我的廂房讓給他人了?」傅君翔臉上帶笑,可聲音卻是冷冰冰的,令人有種寒熱交迫的錯覺。

  掌櫃的笑臉一僵,他依然是以和為貴,笑著說:「客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有錢的是大爺,總不能將財神爺往外趕吧!」

  傅君翔一聽,從袖子裡拿出一錠金子來,大小如拇指大,足以讓掌櫃的野大眼了。「我說,我以這錠金子要那間原本的廂房,你說成不成?」他保證,只要過了今晚,這間客棧的掌櫃馬上換人做做看!

  「成……」掌櫃一看到金澄澄的金子時,忙不迭的點頭。「大爺您先等等,我馬上要那住客人退租……」

  莫妍看了掌櫃的表情,嘴角撇了一個嘲諷的笑容,這掌櫃真是守財奴,半點不顧商場上的道義,竟坑了傅君翔這種老實人,她腹內升起一把火,當掌櫃要接過這錠金子時,她一把搶過手,一雙眼眸還瞪著掌櫃。

  「既然沒有廂房可住,咱們也不住了。」莫妍故意將金子在掌櫃的眼前晃啊晃的,讓他急得乾瞪眼。「傅大哥也別勉強掌櫃的,我自有地方可以落腳。」

  「不不不,這位大爺,咱們這裡有空房、有空房。」掌櫃想搶過莫妍手上的金子時,卻被她閃過。「你們就留下來吧,何況已經這麼晚了,怕店面都休歇了。」

  「嘖。」莫妍白了掌櫃一眼。「瞧你眼睛都長在頭上,只怕我們都被你瞧扁了。」說完後,她便拉著傅君翔的手臂。「傅大哥,咱們走!這破廟容不得我們住,我們就去大廟住。」她哼了哼聲,直拉著傅君翔往外頭走去,留下掌櫃直跳腳。

  傅君翔被她拉著手往外頭走去,他望見她正生著悶氣,嘴角重新扯了一抹笑容,這少年的脾氣還真是特別,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小家子氣。

  二人來到門口後,莫妍見到馬車不見蹤影。「傅大哥,馬車呢?」

  「我將馬伕遣走了。」他的表情依然是一派柔線,黑眸定在她的臉龐上。

  莫妍先是微張著嘴,後是嘟嚷著那微翹的唇瓣。「那今晚我們該去哪裡呢?」

  傅君翔嘆了口氣。「這就要問你了。」

  莫妍聽他這麼一說,先是嘿嘿的笑了幾聲,放開他的手臂,擺擺手說:「我只是看不慣那掌櫃的做法,愛錢也不是愛成那副德性,連商場上的道義都不顧了。」

  他搖搖頭。「這就是你該學著的地方。」他看了看冷清的市街。「在商場上講求道義,下場就是被人蠶食鯨吞,要從商只有——」他黑眸與她的眼眸相對。「快、狠、殘!」而他的嘴角也閃過一絲殘忍的笑容,卻是令人不察。

  莫妍屏息,此時傅君翔讓她有種喘不過氣的壓力來,壓力來自於何處並不清楚,只覺得他那雙溫和的黑眸裡,藏著如微鷹般的尖銳,只是他狡猾的隱去那殘忍的外表。

  是她太敏感了嗎?她側著頭,沈入自己的思緒中。

  一旁的他,見莫妍認真的思考,他扯了一個無奈的笑容。「商場上的事情你可以慢慢學,不過現下的問題,我們今晚要落腳何處?」

  她回過神,發覺他真是一名深藏不露之人,要探察他的一切並不是一、二天可成之事,她跟在他的身邊,往後多得是時間,現下她應該想辦法找到落腳之處。

  圓滾的黑瞳溜轉幾下,那自信的臉龐有了光采的笑容,她給了他一個笑顏,緩緩的吐出:「我知道哪兒可以過夜了。」

  他挑了一邊眉,無言的望著她。

  「相信我。」莫妍自信滿滿的拍拍胸脯保證。「今晚會讓你有賓至如歸的感覺。」她呵呵的笑了幾聲,便拉著他往東邊的胡同走去。

  望著莫妍那精神活躍的背影,傅君翔眼光深沈的盯著,一瞬也不瞬的。

  ※※※※

  這就是他口中「賓至如歸」的地方?傅君翔的眉心間,有著難以撫平的裙痕。

  「小兄弟你……」

  「耶,你叫我小研即可。」莫妍眨眨眼,打斷傅君翔的話。「石部研。」

  「小研。」他無心的叫著。「這地方並不適合過夜……」一踏進高掛燈籠的大門,那盈盈的香氣便迎面而來,撲鼻得令他難受。

  「哪兒不適合?」她堆起笑容,這兒的姑娘美得令人心悅,連她本身是女兒身,也被這兒的姑娘收了魂了,何況是對男人而言。

  所以她將他帶來此地,以為他會「郎」心大悅。

  「這兒是青樓。」他黑眸漸漸的降低溫度,腳步也漸漸緩了下來。

  「我知道。」她走了幾步,發現他沒有跟上來,於是回過頭招呼他。「這兒我曾經來過,這邊的膳食不錯,還有歌伶在一旁陪唱。」她曾經在這兒和人談過生意。

  男人,總是拒絕不了女人的投懷送抱不是?所以醉翁之意不在酒,總讓她撿到便宜。

  她了解男人為什麼總喜歡到青樓、妓院談生意,一方面得利、一方面則是順便解決慾望。

  「我不喜歡青樓。」見她不懂這意思,他乾脆挑明講明白。

  莫妍一聽,驚訝非常的望著他瞧。

  她第一次聽見男人不喜歡青樓耶!她皺了皺眉頭,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好一下子,她的唇抿成一條線,只有呵呵笑了幾聲。「傅大哥,咱們只是來住一晚,如果你不想要姑娘侍候,也可以用叫姑娘啦!」她以為他是「純情」的彆扭,所以好笑的拍拍他的肩膀,要他安心。

  傅君翔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跟這孩子溝通不良,無奈卻不知從何啟口,還想解釋時,苑內的鴇嬤嬤已經眼尖的瞧見他們,扭著腰枝往他們走來。

  「二位大爺。」鴇嬤嬤甩了絲巾,濃厚的粉妝臉龐堆起笑顏,先是看了看傅君翔一眼,再來將眼光移到莫妍的臉上。「啊,莫大爺您好久沒來了啊!」做生意的第一步,就是攀關係。「您好久沒來,讓咱們裡頭的姑娘可想死你了。」鴇嬤嬤嘴甜的天花亂墜。

  莫妍忍著笑容。「嬤嬤,我今晚不找不姑娘,我只想要二間上房。」

  「不找姑娘,卻要二間上房?」鴇嬤嬤用那細長的眼兒掃過他們二人,莫非他們將妓院當成客棧打尖了?

  「鴇娘娘,借一步說話。」見嬤嬤臉色一變,莫妍露了個俏美的笑容,將鴇嬤嬤拉到一旁。「今晚是嬤嬤的財神光臨,別小看這位公子,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傅君翔,產業遍及全國。」

  鴇嬤嬤一聽,眼兒都亮了起來。「傅君翔」在她的耳裡聽起來就像是「財神爺」三字,不知道傅君翔這號人物的,不是三歲孩童、就是笨蛋!

  見鴇嬤嬤財心一起,莫妍又再度慫恿。「本來我們是要去『悅來客棧』的,只不過那掌櫃欺人太甚,以貌取人,將他的廂房退租了,再加上城裡的客樓都關門休歇,落得我們無處可去,我只好將這名財神爺帶來嬤嬤這兒……

  鴇嬤嬤忙著點頭,用力的嚥了一口口沫。「我知道了,我可不會笨到將財神爺往外送。」

  「就知道鴇嬤嬤最會做生意了,難怪『雲香樓』都人客滿座。」莫妍的嘴又下了迷藥。「不過財神爺可不是好款待的,嬤嬤妳可要費一點心思了。」

  「當然、當然。」鴇嬤嬤笑得合不攏嘴,忙不迭的來到傅君翔面前。

  傅君翔皺眉的望了鴇嬤嬤一眼,又望了一旁吃吃笑的莫妍,好像他們二人已經達成什麼協議似的,而他則是那二人協議下的犧牲品。

  「傅大爺,您安心住下吧!」鴇嬤嬤笑的非常諂媚。「雲香樓會讓您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他一聽,眼光瞄下莫妍的方向,只見她微微的聳聳肩,臉上還帶著討賞的笑容,令他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自遇到這名少年,所有的感覺在無形無中都被她牽著走,而且當自己回過神後,一切都太晚了,只能任由她的腳步走。

  這少年小研,確實是個奇才……傅君翔重新的看待莫妍,想他「金狐狸」,也有被人牽著走的一天。

  有趣極了!他露了一個笑容,看來這次一個人出外遊山玩水不會無聊了。

  ※※※※

  莫妍一人回到鴇嬤嬤安排的廂房,正好就與傅君翔相對的廂房,而折騰了一個晚上,當她想和衣休息時,卻發現她的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透過月光,門掩上出現二抹纖細的人影,她稍挑了挑雙眉,躡足來到門邊,聽著外頭的動靜。

  「聽鴇娘娘說了吧,裡頭就是大名鼎鼎的傅君翔。」一名聲音甜膩膩的女子,正探頭探腦的望進燭火未滅的廂房裡。

  「是啊,我剛才還多看了傅君翔一眼,真是俊得我心兒怦怦跳。」另一名女子撫著胸口,回憶而沈醉著。

  莫妍隔著一道門,半瞇著眼眸仔細聽著她們的對話,一刻鐘後,她終於明白這二名女子要做什麼了。

  她們要「夜襲」傅君翔!

  夜襲!多麼聳動的字眼啊!莫妍雖驚訝,可嘴角卻難掩住笑容,靜觀她們下一步的計畫,而她正好可以暗自觀察傅君翔。

  外傳,傅君翔是一名有斷袖之癖的男人……

  依稀,她聽到對面廂房的門被打了開來,二名女子打打鬧鬧的準備進廂房時,她也偷偷將房門打開了一條縫,好偷瞧外面的情況。

  只見二名女子的腳還未落地,那修長而偉岸的身子便擋在門口,冰冷冷的表情,猶如冰箭似的射穿人的胸膛,令人身子猛然一抽,屏住了呼吸。

  「二位姑娘這麼晚還有事嗎?」傅君翔眼神帶寒,褪去原本溫和的表情,此時的他猶如不可侵犯的天神,雙眼正睥睨著前方二名女子。

  二名青樓女子表情先是僵了一下,後是各自纏上他左右的手臂,那溫暖的身子不斷在他的身上磨蹭著。

  「傅大爺,您一個人晚上不寂寞嗎?」青衣女子用舌尖舔舔嘴唇,拋了個媚眼給他。「晚上天氣涼,讓青兒為您暖暖床,好不好嘛!」

  他不為所動,表情顯得不耐。

  一旁的紅兒見了,嘴角揚了揚,她比青兒更是放肆的,挺起自己渾圓的胸脯,往他的懷裡擠壓,手不規矩的在他身上亂撫一通。

  唔……偷看中的莫妍,突然口乾舌燥起來,想她身為女兒身都禁不住她們的動作,為何傅君翔還不動如山,安穩的以冷眸盯著她們瞧?

  時間流動無聲,造成一股非常沈重的壓力,青兒、紅兒見撩動不成,二人對看一眼,決定合力解去他身上的衣裳。

  終於,那壓低的嗓音帶著濃濃的警告,大手揮去她們的柔荑,冷聲的開口:「滾──」口氣裡,全是惡狠狠的怒意。

  這一出聲,不但嚇著青、紅兒,還嚇著了莫妍,她側身一閃,連忙將門關好,蹲下身子不讓傅君翔發現。

  只是青樓的女子見多古怪的有錢大爺,以為傅君翔只是嘴上說說,於是又賣力的扭著腰枝,在他的面前賣弄著風騷。

  傅君翔見這二名女子遲遲不肯離去,他牙一咬,大手一掃,將二人推往門外,之後只聽到「碰」地一聲,聲響巨大的賞了她們一記閉門羹。

  青、紅兒又氣又恨在外頭跺腳,想她們姐妹花也是「雲香樓」的頭號紅牌,如今遭到如此的對待,二人只能咬著手上的絲絹洩恨。

  莫妍輕咬著下唇、忍著笑聲,她沒有想到傅君翔竟然拒絕的如此乾脆,二話不說的便賞了她們「閉門羹」當宵夜,接著只聽到離去的腳步聲。

  無聲笑了幾下後,這時莫妍才輕打開房門,望著那木門緊閉且將燭火吹熄的廂房,她真的對裡面的男人起了好大的興趣。

  外傳無人看過傅君翔的身邊有過女人,如今又見到樓妓撩動他的身體,卻不見他有半點的反應,她真的懷疑他是不是真的隱疾,還是真有斷袖之癖了。

  她的眉間漸漸的攏起,眼裡透露出失望的眼神出來,想傅君翔一表人才、長相俊美無儔,如果真的只愛男人的話,那就太傷天下女子的心了。

  莫妍側著頭望著廂房的木門,腦海裡突然浮起他一張俊邪的臉龐,雖然他的臉上總是掛著無害的笑容,可是她明白那雲淡風輕的笑容,事實上只是他的偽裝罷了,在那張笑顏下,還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一定有的!她非常肯定的告訴自己。

  因為傅君翔給她的第一眼印象太過於深刻了,那雙黑眸如狡滑的狐狸一樣,懂得隱藏自己所有的思緒及感情,如春風的笑顏下,覆蓋的是一片死寂的寒霜,而她則是要趁機攻入他的心防,取得她想得知的東西。

  她這麼做,一半的理由是為莫府的將來,另一半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想知到這名滿天下的傅君翔,到底藏有什麼秘密。

  傅君翔就像是包了糖衣的糖葫蘆,剝去那層點綴的糖衣,才能真正嚐到裡頭真實的味道。

  酸甜苦澀,就由她來仔細嚐嚐了。

  舒開眉尖的鎖痕,回房前,嘴角還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她非得知道傅君翔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這樣才不負她「八卦娘娘」的名號。

  八卦,只是她唯一小小的嗜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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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面前這少年的眼光,令傅君翔的一頓早膳吃得不是很自在。

  那雙水光粼粼的水眸不時的瞅著傅君翔看,彷彿要將他看透一般,而且眼裡帶著觀察的眼光。

  經過一夜的思考,她懷疑……也許傅君翔真是有斷袖之癖也不一定。

  瞧他一張俊美的臉龐帶點陰柔,而且臉上總是帶著一抹無害的笑容,再加上聲稱「不喜歡青樓」,她就不得不懷疑他是有隱疾,還是真的只喜歡男人……

  莫妍雙手撐著她的臉龐,大眼眨也不眨的看著傅君翔瞧,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眼光,已經侵犯到他了。

  終於,他放下碗筷,好聲好氣的開口:「小研,你盯著我瞧就飽了嗎?」瞧她的碗裡的東西動也沒動,傅君翔忍不住的攏起眉頭。

  這少年的眼光,彷彿要將他看透。

  莫妍回過神,放下手上的筷子。「我吃不下了。」事實上她只抓了幾口粥,就沒有胃口了。

  「吃不下了?」他挑了挑眉,這莫妍的胃口怎麼像貓一樣,只吃了幾口就不吃了?「你的胃口怎麼這般小?」而且像個小姑娘一樣。最後一句,他沒說出口,怕傷害他。

  「吃不下就是吃不下嘛!」她噘著小嘴,她的胃口本來就小。

  傅君翔笑著搖頭。「等等我們還要上路,到時候你喊肚子餓,可沒有東西讓你吃。」怎麼有一種錯覺,他將這小少年看成姑娘家了?

  莫妍勾了一抹笑容,眼神光亮的望著傅君翔,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傅大哥,你娶妻了沒有啊?」

  他手上的瓷碗差點拿不穩,好一下子才開口:「小研,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啊,我只是好奇罷了。」莫妍的身子挪了挪,與他的身子只離咫尺。

  「我還沒娶妻。」他的嘴角勾了一抹笑容。

  還沒有娶妻啊!她的眼光在他的身上流轉一下,瞧傅君翔一表人才、家世背景又是堪稱第一,不太可能沒人說媒,也許是他自個兒拒絕成親。

  那麼斷袖之癖是事實,他只愛男人……

  她倒抽一口氣,眼光閃過驚訝,這麼優質的好男人,竟然只愛男人啊!

  傅君翔見她的表情多變,也被她弄糊塗了。

  「你怎麼了?」他問著莫妍,看他的眼神好像他是怪物一般。

  「傅大哥……」她的口氣有點惋惜。「你沒有想過要成親娶妻嗎?」

  「我還沒有這個打算。」她的問題,讓他回答得一頭霧水。

  莫妍抿著小嘴,又瞧了他的俊顏一眼,他看起來也有二十好幾了,到現在還沒有成親的意願,莫怪人家會傳說他有斷袖之癖了,而且昨晚又讓她見到那幕,他將投懷送抱的女人往外推,實在讓人起疑。

  傅君翔望著她一臉上疑惑的表情,而且眼光充滿好奇的望著他,攪得他一陣莫名其妙,早膳也吃不下了。

  二人之間沈入沈默之中,還好有名妖嬈的女子緩步走了進來,手上端著一般水果,蓮足走了進來。

  「公子,這是嬤嬤吩咐奴家送來的。」女子鳳眼一勾,媚豔流露一身。

  只是莫妍這時又觀察了傅君翔一眼,發現他根本不為所動,而且臉上也沒有任何驚豔的表情,反倒是她,驚訝於那名女子的容貌。

  那姑娘,好比天人,薄紗在她的身上只是遮掩住重要的部位,全身若隱若現。

  要不是莫妍是女兒身,早就對這名姑娘動心了,可反觀傅君翔連看都沒看一眼,逕自喝著茶潤口。

  女子鳳眼掃視二人,眼光放在傅君翔的臉上,那張絕美的容顏扯了一個笑容,蓮足輕步到傅君翔的面前,聲音嬌嗔的開口:「傅大爺,雲香樓的待客之道,不知道大爺您習不習慣?」她端著水果,彎身投入傅君翔的懷裡,故意在他的懷裡磨蹭。

  莫妍溜了溜眼,還是不習慣這種男女親暱的動作,於是她避開了眼,眼光四處打轉。

  傅君翔還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見到女子坐在他的腿上,他依然只喝著自己的茶水,可仔細一瞧,卻發現他的脖子倏地變冷,氣氛沈重而死寂。

  女子見傅君翔不答話,捧著水果的小手突然一翻,全數將水果給打翻,白光閃過三人的眼。

  「傅君翔,你受死吧!」女子的手裡多了一把匕首,動作快狠準的往傅君翔的頸子抹去,非要他死不可。

  傅君翔冷眸一瞪,真氣一提身,輕而易舉的就將女子震彈出去,被彈出去的女子,最後摔落牆壁上,嘴角冒出血絲的跌落在地上。

  一氣呵成的動作讓莫妍看得目瞪口呆,還未來得及反應發生什麼事情時,小小的飯廳裡又多幾名異服的男人。

  這……這是什麼情況啊?莫妍瞪大雙眼,看著飯廳被包圍住了,她怔得坐在椅子上,忘了該怎麼反應。

  六名的異服男子,其中一名男子站了出來。「傅君翔,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傅君翔收回那無害的笑容,戴上那邪冷的表情時,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全身被冰寒的冷酷覆著,眼前的傅君翔冷笑的看著這一切。

  「你們依然執迷不誤的想要除掉我?」他冷冷的望著眼前所有的人。

  「你是契丹的禍根之一,為了殿下,不得不殺掉你。」男子面無表情說著。

  「我是禍根之一?」傅君翔冷笑。「我說過我是漢人,對於你們契丹的一切,我沒有半點興趣,如今你們苦苦相逼,只為求一個心安?」

  「沒錯,為了殿下,你非死不可。」男子空拳運氣,殺氣騰騰欲出招取命。

  「天真!」傅君翔冷嗤一聲。

  一旁的莫妍聽得一臉驚愕,卻理不出思緒來,傅君翔絕不只是一名小小商人而已,他的身上帶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傅君翔,你準備受死吧!」男子抬起運滿真氣的手,直逼傅君翔的面前。

  傅君翔一見,拿起茶杯便往男子的方向一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莫妍往懷裡一拉,讓她免受到一絲的傷害,而灑出去的茶水像是一把利劍,直往男人的右眼。

  男人側頭一閃,閃過以氣化劍的茶水,接著的動作便是一喝,所有人將傅君翔團團圍住,不讓他有逃離的縫隙。

  見對方人多勢眾,傅君翔的心裡也有打算,這種場面不止一次了,只是今日的情況,來人真的非取他的性命不可,原因只在於契丹王身染重病,而契丹王曾派人要找回他……

  因為這個理由,所以他成了契丹二皇子追殺的目標。

  真好笑的理由!傅君翔冷哼一聲,契丹王要他回去,也要看他想不想回去,經過二十年的歲月,現下才想起他的存在,不嫌太慢了嗎?

  「傅大哥……」莫妍不是害怕,而是搞不懂現下發生什麼事情了。「現在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他低頭望著懷裡的莫妍,沒想到她在他的懷裡是這麼的瘦小。「江湖恩怨罷了。」不自覺地,他竟然給她一個無害的笑容。

  江湖恩怨?打死她,她也不相信這只是一場江湖恩怨!

  一群人再度蜂擁而上,一出手便是無情的狠招,將傅君翔逼得不得不出手。

  看他文弱書生的外表,沒想到出招竟如此狠心,招招斃命,一一將那些異族人打退,只剩那名領頭的男人。

  男子看了莫妍一眼,心裡起了一個計謀,因此他轉了攻勢,改往莫妍的方向出手。

  想當然爾,傅君翔勢必是保護著莫妍,於是以防為攻,不讓男子傷害莫妍一根髮絲。

  只是一方面要顧及莫妍,一方面又要顧慮對方使出陰險招術,一心二用、有點分神,終於讓男子抓到隙縫,出掌往傅君翔的胸口擊去。

  腳步狼狽的退了幾步,不得已放開手中的莫妍,他捂著自己的胸口,嘔了一聲,吐出穢黑的鮮血。

  「傅大哥!」莫妍見到這一幕,急忙的扶著他,雙眸恨恨的瞪著那名男子。

  「你快走!」傅君翔將莫妍推到一旁去,眼光變冷的警告著她。「這場鬥爭不能將你捲進。」

  「我不走!」莫妍想也不想的大吼出來,她堅定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認真的對他說:「除非我想走,不然誰也不能逼我走!」她的口吻非常的堅持,隨後便張開雙手擋在男子的面前,不讓他再傷害傅君翔。

  男子不為所動,他的目的就是傅君翔,要他再多殺一個人,他也不會心軟的。

  「準備受死吧!」男子一步步的接近他們,帶著殺氣。

  未料,男子剛好一出手,他的胸口便被一隻長劍刺穿而過,鮮血頓時向四周噴灑而出,落了一地刺眼的紅。

  「拓律……」傅君翔齒縫擠出一句,胸口一揪,便痛昏過去了。

  來者為一名黑衣人,他臉上沒有半點表情,腳步沒有聲響來到男子的背後,用力的抽出刺進他體內的長劍,隨即,長劍便橫掃男子的首級。

  鮮血狂噴,滴落在莫妍的臉上,她的眼裡,映出那屍首分家的畫面,而腦海裡像是被人抽空所有的感覺,她怔怔的睜著那雙空洞的大眼,看著這幅殘忍的景象。

  全身如夜的男子,冷眸望了莫妍一眼,不搭理她,直接將昏迷的傅君翔打起,高大的他俯視著莫妍一下後,便無聲的往廂房外走出。

  許久,莫妍終於回過神,望著滿地鮮血的她,吸著空氣中帶著血液的味道,她的胃漸漸的翻攪,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抬起腳步奔出廂房裡。

  她只看見,男子扛著傅君翔消失在屋頂裡。

  而她,終於也不支的昏了過去──

  ※※※※

  從驚愕裡清醒過來的莫妍,發現自己處於灰暗的小鐵籠裡,她坐了起來,發現四周充滿著霉溼味,活像是在牢籠裡,不過只有她一個人。

  這裡是哪兒?莫妍站起身子,來到鐵籠前,四周僅以火把點亮,灼灼的火光不斷的閃爍著,這地牢陰暗得令人恐懼。

  但莫妍天性樂觀,這種未知的情況並沒有嚇著她,只覺得一切發生的太快,讓她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回憶之前的記憶,傅君翔遭人追殺,而她也因為看到那殘忍的一幕而昏厥,不過她的心裡還惦記著傅君翔。

  「金狐狸」傅君翔果然不是單純的商賈之人,特別是那令人玩味的身世之迷,她跟著他還真是發現了大秘密。

  不過,她還是搞不懂自己身在哪裡,只能來來回回的走著,望著這空無一人的暗室。

  「喂──到底有沒有人吶?」莫妍拍打著鐵籠,想藉以引起注意。

  過了許久,這牢籠裡還是沒有半點動靜,她喪氣的退後幾步,看著四周,依然沒有半個人影在場,想必,這裡只關著她一人。

  她靜下心思考,是什麼人抓了她呢?一是官府,二是追殺傅君翔的同黨。如果情況是一,那她沾上的麻煩可就大了,屋子一大堆的死人,都跟她脫離不了干係。

  這這這……一想起這麻煩的情況,她就一個頭二個大。

  要是官府通知了爹爹,怕爹還沒有出聲怪罪她,他老人家可能就先吐血身亡了!從小她就是個惹禍精,小禍、大禍不斷來,讓爹娘頭痛不已,卻又不得不幫她善後,如今殺人罪要是落在她的身上,可能連大羅神仙都幫不了她,何況是爹娘呢!

  真是糟糕!她不斷來回徘徊著,臉上凝重的思考著,根本沒有發現到有人影走了進來。

  領頭是一名身穿金黃錦服的男子,他的髮色略帶暗藍,在光線的照暈下,仿如平靜的湖水藍一般……

  只是,莫妍猛然一回頭,竟然對上那雙深綠的眸子,凜冽的寒氣迅速的爬上她的背脊。

  面前的這名男子,活脫脫是傅君翔的翻版!

  「傅……傅大哥?」她顫聲的喚著,心裡非常肯定這異族男子不是傅君翔,可是他們相似的樣子,除了髮色及眼瞳的顏色外,那五官、身材無一不像……

  男子的後頭跟著二名侍衛,一樣是異裝打扮,擺明了他們不是中原人。

  「我不是傅君翔。」男子會說漢語,碧綠的眸子盯著莫妍瞧。「妳是他的誰?」口中的「他」亦指傅君翔。

  「這才是我想問的問題!」莫妍氣呼呼的鼓著臉頰。「你是誰?為什麼和傅君翔長這麼像?你是他的兄弟、還是他的兒子?」

  男子皺眉。「妳很吵。」望著莫妍那張白淨的清秀臉龐,他第一次感覺到中原之人生得如此嬌弱。

  「我吵?」莫妍咬著牙。「要是你不給我一個答案,我還會更吵!」她根本忘了自己現下是女扮男裝,直拽著女孩家的脾氣。

  「有趣。」男子瞄了隨從一眼,隨後便有一張木椅在他的身後,而他則安穩坐在椅子上,安穩的看著籠內的莫妍。

  有沒有搞錯,他竟然還坐著!莫妍瞪著他瞧,這男人腦子有問題嗎?

  「你到底是誰?」

  「我叫耶律珩,」他的嘴角上揚。「是契丹的皇子。而妳,是傅君翔的誰?」

  莫妍將唇抿著一條線。「我只是跟在傅大哥身邊從商,嚴格說起來,我們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嗎?」耶律珩碧綠的眸子掃視她一眼,嘖嘖聲不斷的從口中發出。「我記得中原的女子會女扮男裝,大部分都是因為男人,難道傅君翔不是妳的男人嗎?」

  「你……」莫妍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男人看透她真實的性別了?「你看出我的身分了?」

  他勾起笑容,笑得如陽光一般燦爛。「瞧妳那乾癟的身材,目測是看不出來,當然要用手檢查看看!」

  她咬著下唇,氣憤的說不話來,往後跳了一大步,大眼瞪著男子,這男人已經點明出她的性別來了,而且還說用手檢查看看……她的雙手反射性的護住胸前,氣呼呼的跺著腳!

  「不要臉!」她出口罵著。

  耶律珩依然掛著笑容,他不在乎的掏掏耳朵。「什麼?妳說我很帥?我也知道,不用再重複了。」

  莫妍氣得說不出話來,讓自己的身子退回角落,惡狠狠的瞪著耶律珩瞧!她第一次見到這麼不要臉的男人!

  見到莫妍氣的七竅生煙的樣子,耶律珩許久才收起笑容。「我不跟妳打哈哈了!妳老實說,妳和傅君翔是什麼關係?」

  「我說過了,我待在他的身邊只是為了與他從商,沒有任何的關係!」果然是異族的人,番到這種地步!

  「那我留妳好像也沒有什麼用。」耶律珩的口氣瞬時變冷,眸子迸出寒光。

  莫妍聽了一驚。「你……你想將我滅口?」

  「妳很聰明嘛!」他站起高大的身子,往牢籠靠近。「其實殺掉妳也挺可惜的,倒不如將妳留下來當侍妾……」他的眼光掃視她清秀的臉龐一眼,使壞的笑了。

  侍……侍妾?莫妍的臉頰點了紅暈,只是一見到耶律珩的表情後,她一氣之下,將腳上的鞋子褪了下來,想也不想的就往他的臉上砸,無奈耶律珩像是看透她的一舉一動,頭一偏,輕易閃過飛來的鞋子。

  「真特別的反應。」他呵呵笑著。「難道這只是鞋子,是妳要送我當訂情之物嗎?」他撿起那小巧的鞋子,嘖嘖的說著。

  「你到底是誰?」她恨恨的問著。「為什麼你和傅君翔長得如此相像?還有,你為什麼將拘禁起來?」

  「我是——」他來到牢籠前。「傅君翔同父異母的胞弟。」將鞋子還給她。

  「胞弟?」莫妍挑了挑眉撿回自己的鞋子,卻沒有馬上穿上。「你的意思是說,傅君翔也有契丹人的血統了?」天,又讓她知道一個八卦了。

  「沒錯,就是因為我們是兄弟,所以我非得要他的性命。」他臉上戴著笑容,讓人感覺不出半絲殺氣。「而妳,則是讓我吸引傅君翔前來的釣餌。」

  「哼!」莫妍恢復一臉高傲,從剛才她就讓這男人牽著走,這下讓她平靜下來,想要再控制她是門兒都沒有!「我沒想到契丹人是冷血到這種地步,連手足都殘忍的想要滅口,難怪咱們漢人說番邦人冷血無情。」

  「妳懂什麼!」耶律珩大吼,眼裡冒出許多火焰。

  「我懂得可多著了!」莫妍用她的小鼻哼著氣。「你是契丹的二皇子,可想而知你的母親肯定是一名庶出的女子,而傅君翔才是契丹國真正有血統的大皇子,因此你恨他擁有的一切,所以用盡方法想要除掉他,想要謀取屬於他的一切。」

  耶律珩先是一愣,後是哈哈大笑著,她這種自以為是的猜測,只令他發嚎。

  「你笑什麼笑?」這個番王,笑得令她又想丟去一只鞋子!「一定是被我說中了是不是,所以你才心虛的以笑帶過!」

  「妳的想像力還真是豐富。」耶律珩只覺得這女人好有趣。「看來妳有天分去做說書先生了。」

  「你!」她的臉上又是尷尬的臊紅,難不成她猜錯了?

  「我老實告訴妳了。」耶律珩雙手環繞,正經的看著莫妍。「事實上妳剛才的假設全要反過來,傅君翔他母親的身份是漢人的奴婢,是我那老子看大娘生得花容月貌才將她強擄回來,可我老子天生就是莽漢,天生喜好漁色,所以臨幸大娘後,又將她一腳踹開,讓大娘和傅君翔流落在中原,接著我老子才娶了我娘為后,這樣妳懂了沒有?」

  雙眼又大睜,這種事情好像有點本末倒置了。「那你是哪根筋不對勁?該復仇的人是傅君翔,而不是你來尋仇吧!」

  「呵呵。」他又笑了幾聲。「我就是看不慣傅君翔畏首畏尾的樣子,誰知道他現在不吭聲,往後是不是也如此?所以,為了以絕後患,我當然要先下手為強了。」

  這個男人——狂傲到了極點了!

  「你有沒有想過,傅君翔是你的大哥啊!」莫妍又氣又恨的瞪著他,想到他竟以這種理由追殺傅君翔!

  「我把他當成大哥來看,請問我可以得到什麼好處?」耶律珩反問她。

  「呃……」她側著頭,看樣子被這個問題給問倒了。「他、他可以輔助你治理契丹國啊!」

  「女人,看樣子妳真的小看我的實力了。」耶律珩半瞇著黑眸,接著像是喃喃自語:「也許將妳納為侍妾,妳就會對我改觀了。」

  「你少做夢了!」哼哼,要她當他的侍妾,連個屁都沒有!「你還是將我放走吧,傅君翔不可能為了我而中了你的計謀,他不像你這麼笨。」

  「我笨?」耶律珩是天之驕子,頭一次被女人罵笨。「好哇,那咱們來賭賭看,看誰是笨蛋。」

  「不用賭也知道,你就是笨蛋!」莫妍的脾氣被挑起了。「你一定會輸給傅君翔,不管是你的王位、你的人格,永遠都比不上傅、君、翔——」她幾近用全身的力氣吼出!

  「咱們走著瞧!」耶律珩板起臉孔,這女人看不起他,他就偏要和傅君翔爭個高下。「第一戰就是回契丹,我要讓傅君翔親自來見我!」說完,他狂鷙的轉身離去,依然將莫妍拘禁在牢籠裡。

  「殺千刀的,你要傅君翔去見你,關我什麼事?」莫妍眼見耶律珩離去,忍不住的大吼著。「還不放我出去!」

  可惡、可惡!莫妍抓著鞋子,氣得跳腳,發現自己的右腳少了鞋子,她一氣之下,乾脆連左腳都不穿了,一雙鞋子就這麼往耶律珩的方向一丟。

  「可惡的耶律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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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傅君翔身受重傷,療養了好幾天,傷口較好了,可以自由行動了。

  只是他的心裡卻沒將莫研給忘了,依然惦著她。

  直到,一襲黑色的人影映入他的眼裡,傅君翔這時才收回思緒。

  「拓律,少年人呢?」他問,口中的少年正是指莫妍。

  拓律搖頭,表示沒有見到人。

  傅君翔皺眉,少年人不在雲香樓,情況一糟的話,可能會被耶律珩的手下帶走,那麼他就無端讓「他」捲入這事端裡頭了。

  「那你可有到街上探消息,耶律珩此人身在哪裡?」傅君翔又問。

  契丹。拓律的薄唇動了一下,清楚的說了這二個字來。

  回契丹去了?傅君翔的眉尖微皺,耶律珩有這麼快死心回到契丹去嗎?莫妍會不會也被他擄回契丹當人質去了?

  傅君翔的表情凝重,眉間有著濃濃的殺氣。

  二十年前,六歲的他與娘親被契丹王流放在中原,不聞不問了二十年,而他也努力壓抑自己,遵循母親的遺訓,不回契丹復仇,也不回契丹繼承他應得的一切,於是,他以母姓過了二十年的平靜的生活,規規矩矩的做一名商人,刻意隱瞞骨子裡那一半高貴的血統,就是不留戀皇室的一絲一毫。

  可沒有想到,契丹王卻在幾個月前發佈消息,說契丹的大皇子流落於中原,而契丹王也因年邁,需要他的兒子回去繼位。

  可,他卻無心貪戀這虛華的位置。

  記得母親因為寂寞而去世,到死之前還戀著那無情的契丹王,他怎麼也不會原諒契丹王當初拋棄他及母親,以及無情的將他們母子驅離契丹國。

  這種矛盾的情感,使得他發誓不踏入契丹一步!

  倏地,冷風一吹,拓律及傅君翔的背脊一挺,二人斂住心神,一隻銀箭從外頭射進,正巧落在桌面上。

  銀箭上頭綁著一張小紙條,傅君翔想也不想,解開小紙條一看,發現上頭全是契丹文字。

  他看懂一些,臉上的表情也跟著扭曲!

  沒想到,跟在他身邊的少年,真的被耶律珩帶回契丹了。

  這時,回不回契丹國,傅君翔的心裡正有著一番掙扎。

  信上恐嚇著他,要是不回契丹,耶律珩便會不顧一切將這名少年處以死刑,而他要是回去,被處以死刑的人可能是他。

  回去?不回去?都是考驗著他!

  拓律將傅君翔的表情映入眼裡,他上前輕拍傅君翔的肩膀,唇微微動了動:爺,您要回契丹去嗎?

  「我不知道。」傅君翔將手中的紙條揉緊,頹喪的坐在椅子上。

  救不救莫妍,都是他的掙扎。

  在此時,腦海浮起莫妍的臉孔,那清秀的臉孔,及他快痛暈之前那張堅決的小臉,都深刻的烙印在他的心裡。

  想到她被耶律珩帶契丹處以極刑,一股怒氣逐漸的升了上來。怎麼說莫妍也是這場皇室爭奪中不相關之人,為何耶律珩執意抓她為人質?

  爺,只是一名無關緊要的少年罷了!不能因為他,而讓爺的生命有危險。拓律是天生的啞子,因此用著唇語與傅君翔交談著。

  真的只是一名無關緊要的少年嗎?傅君翔煩躁的站了起來,他攏緊著眉尖,正在取捨莫妍及自己的安全。

  如果他這麼拋下這名少年,他的良心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嗎?想起他和莫妍二人孤軍奮戰時,她選擇不拋下他的堅決……如今卻因為自己的關係而被扣留在契丹國,他不去,便是一名忘恩負義之人。

  「我要去契丹國。」傅君翔握緊拳頭,雙眼堅定的望著拓律。「準備馬兒,我明個兒火速趕到契丹去!」

  拓律抿著唇,沒有多說什麼,眼裡有著異樣的光芒,點了點頭,算是允諾了自己的主子。

  二十年來,傅君翔首次想要踏進契丹國內。

  只為了一名少年。

  ※※※※

  莫妍不斷的拍打精緻的木門,她扯著嗓音咀咒罵著。

  這個耶律珩真是「番」到極點了!她這樣大吵大鬧的也過五天了,可是耶律珩就這麼將她丟在這間廂房後,根本對她不聞不問的。

  「開門!」她依然不死心的拍打門板,無奈卻沒有人要理她!

  「叫叫叫,妳每天就只會像隻敗家之犬的叫!」耶律珩的聲音傳進莫研的耳裡,那語氣全是嘲笑。

  「該死的,你這隻走狗才是眼睛長在頭頂上。」莫妍在小小的廂房裡跳腳,又氣又叫的罵著。

  「嘖!」耶律珩開了關禁莫妍房門的鎖,讓她得以走出閣房。

  莫妍身上依然是男裝,一張小臉漲紅的瞪著耶律珩。

  見到耶律珩那張得意得要死的俊臉時,正想啟口開罵時,與耶律珩同張模子印出來的俊臉,映入她的眼裡。

  「傅……傅大哥?」她不敢置信的揉了揉雙眼,卻發現自己沒有看錯。「你怎麼會……」怎麼會來這兒?

  莫妍的心裡流過一絲暖烘烘的暖流,她根本沒有想到傅君翔會出現在她的眼前,她以為博君翔將她視為無關緊要的人,會拋下她不管,可他如今出現在她的面前,竟然令她覺得有一絲的感動。

  傅君翔跟著拓律連夜趕到契丹國的宮內,不過一到契丹國內,拓律便馬上被耶律珩的侍兵收押,只留下傅君翔單獨行動。

  「研弟,你沒事吧?」傅君翔一見到莫妍,便上前輕攫住她瘦弱的肩膀,眼光審視著她全身,發現她沒有任何外傷後,心裡才放下懸著的大石。

  「我沒事,傅大哥。」莫妍首次感到眼淚迫不及待想要掉下來,不過眼光望見耶律珩那副打趣的表情,她仍倔強的瞪著耶律珩一眼。「傅大哥,你身上的傷呢?」

  「沒事了。」不知怎麼著的,遇上莫妍,他的臉部總是會不自覺的放鬆下來,可他和這個少年,不過是萍水相逢……

  一旁的耶律珩看出了端倪,原來傅君翔還不知道莫妍是女兒身啊!這下可好玩了,多了個莫妍,事情可有趣多了。

  「咳!」耶律珩咳了幾聲。「你們敘舊也夠了吧!」他眼光灼熱的望著傅君翔,望著那張與自己相像的俊龐,心裡總是有幾分雜亂的情感。「你現在見到莫妍是不是?那麼該來談談我們之間的事情了。」

  「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事情可談!」傅君翔將莫妍護在身後,眼神傲然的看著與自己一般高的耶律珩。

  耶律珩嘖了一聲,掏了掏耳朵。「我沒聽見。反正現在我改變計畫了,我不想要你的命,畢竟你也是我的兄長……」

  「我不是!」未等耶律珩說完話,傅君翔便冷聲打斷。「我姓傅,是漢人,跟契丹完全沒有關係。」

  耶律珩眼一迸,上前揪住傅君翔的衣襟。「你看清楚沒有?你和我長得如此相似,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你敢說你和我沒有關係?和契丹沒有關係?」

  傅君翔別開眼,大手揮去耶律珩的手,他沈聲的開口:「二十年前,我早就不是契丹人了。你們別忘了,是契丹王親自將我娘和我驅離契丹國的!」他告訴自己別恨任何人,可如今他們苦苦相逼,他能不恨嗎?

  耶律珩一愣,望著傅君翔那張複雜的表情,他接著捧腹大笑。「原來——」他不斷的大笑著。「原來你只是在鬧彆扭啊!你早說嘛!」

  見耶律珩一笑,傅君翔握緊拳頭,不留情的往耶律珩的臉上揮去,力道大得讓耶律珩的臉頰馬上浮起了青紫。

  被打退幾步的耶律珩捂著臉龐,眼裡也冒出火焰來。「你打我?」該死的,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打過他,如今這傅君翔竟然出手傷他!「該死,你沒有認清這兒是誰的地盤!」

  「進到契丹國的土地,我早就沒想到要活著走出去。」傅君翔一張俊臉冷酷無情,眼光寒冷的打著耶律珩瞧。「我警告你,別再提起我的身世。」

  「幹嘛?」耶律珩挑了挑眉。「你的骨子裡本來就流著契丹人的血,你怎麼抹煞都抹煞不掉的,還不如乖乖回來當契丹……」

  「住口!」傅君翔冷聲制止。

  「哼!」耶律珩抬高俊顏。「你對契丹敵意太重。」接著,他的眼光移向莫妍的方向,嘴角扯了扯一抹笑容。「看來得磨掉你一些敵意,咱們再來一談吧!」

  傅君翔注意到耶律珩的眼光,他悶聲開口:「你要的人是我,不是無辜的人。」他將身後的莫妍護著。「放了這名少年及拓律。」

  「嘖。」耶律珩別過臉。「你拿什麼跟我談條件?」打了他一拳,他可要趁機討回來啊!「我不會放過你身邊的任何一人。」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笑容。

  莫妍的表情也愈來愈凝重,在她的眼裡,她根本不懂耶律巧玩的是什麼把戲,不像是要傅君翔的性命……

  耶律珩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傅君翔也不懂,之前耶律珩三番兩次派人想要取他性命,可現在卻連一點殺機也沒有,彷彿就像是貓兒在逗弄垂死的老鼠般玩樂,將他當成玩具玩……

  「放了『莫研』,他和我沒有半點關係。」傅君翔再一次聲明。

  「她跟你沒關係才怪!」耶律珩眼光移向莫妍,看得她心虛起來。「你愈是在意這名『少年』,我就是愈故意要整她!」說完,便呵呵笑著,招來了一群侍衛,將莫妍及傅君翔給擒住。「將他們關入水牢,直到傅君翔喊求饒為止。」

  二人被侍衛帶走,而傅君翔的眼光還死瞪著耶律珩,只要有機會,他不會放過耶律珩的。

  哼呵,跟他玩遊戲嗎?那就等著瞧吧!耶律珩的嘴角更往上揚,他就不相信玩不過「那群人」!

  ※※※※

  傅君翔及莫妍二人被推進一間灰暗的小房間裡。

  裡頭沒有窗戶,完全是緊閉著,就連石門一關,一點空隙也沒有,且抬頭一看,上頭不知幾尺的地方,有著微弱的火光,正好照亮了這間四方的小牢籠。

  而緊閉的小房間裡,在一角有著小小的樓台,高度正好與傅君翔平高,對莫妍來說就太高了。

  「這兒就是水牢?」莫妍喃喃著,完全沒有見到水漬的方向,怎麼會稱作水牢呢?

  傅君翔則是不語的看著四周,企圖想要找出一線生機。

  未料二人還沈入自己的心思時,上頭「刷」的一聲,大水直沖二人的頭頂。

  「哦,該死!」莫妍被退喝幾口的水,忍不住抬頭往上一看,發現上頭正沖下水柱,直襲向他們二人。

  「該死、該死的耶律珩!」莫妍不斷的往上大喊著,可那大水就這麼順勢嗆下她的喉頭。

  她低頭咳著的同時,腰身被人一欄,連身被抱起而躍起到那小小的平台上。

  「沒事吧?」傅君翔將她平放在平台上,揪眉的望著她猛咳的樣子,忍不住輕拍她的背,讓她順氣。

  莫妍甩甩頭,發現自己全身溼淋淋的,可是背部卻傳來一處溫暖,她忍不住抬起頭來,就這麼的對上一雙冷然的黑眸。

  一瞬間,莫妍的眼光被攝住了。

  黑髮頹靡散落在頸後,俊顏的鬢髮二龐還滴落著水滴,只是那雙眸子卻放柔的望著她瞧,眼光不好意思的與他相對,她將眼光移下,發現他身上的衣服與他的胸膛聽話的服貼著,而且還幾近透明……

  她想也不想,低頭望著自己的胸口,沒想到也是同樣的慘狀,只不過她多了環狀的繃帶形狀……

  「啊——」她想也不想的就用雙手擋胸,腳步一直往後退。

  再怎麼說,她也是未出嫁的姑娘家,被人看光了身子,她可是要許人的啊!她臉兒開始發燙,不敢再抬起頭來。

  傅君翔雖不明白莫妍的反應,可見到她的腳步不斷的後退,且就要踩空時,他長臂一伸,將她攬回懷裡。

  「小心,你會跌下去。」他將莫妍往懷裡一抱,還好沒讓她踩空腳步摔了下去。

  莫妍的雙手還是護在胸前,眼光瞄了背後一眼,發現自己差點摔下去,還好是腰間這隻大手將她攔住,否則她又要再一次跌成落湯雞了。

  「謝……謝,傅大哥。」她驚甫未定的說著。

  他的手臂攔在她的腰間,發現她的腰細如柳枝,彷彿他只要一用力,就可以將她的腰給折斷一般,想的同時,他的手還真的收緊了一些。

  「傅……傅大哥。」她喘著氣喚著。「會……會疼。」腰間上的大手突然捏疼了她,而且她的臉頰上還有著熱氣噴著,令她非常的不自在。

  「對不起。」傅君翔回過神來,放鬆腰際上的手。「這裡空間不大,你別亂動,先坐下吧!」他讓她坐在平台上,自己也坐在另一頭。

  雖然他離她有點近,不過至少沒有碰著她的身子,她偷偷用眼光打量他,發現他的眼光直視著前方,這時她才稍微拉拉胸前的衣襟,讓衣服不再服貼在她的身上。

  水柱從上頭沖刷下來未停,二人之間無言,只有那嘩啦嘩啦的水聲。

  這種氣氛真怪。莫妍不敢亂動,只能溜著雙眸偷偷望了傅君翔的側臉,發現他的表情非常的嚴肅,不像之前那張滿帶笑容的俊顏。

  傅君翔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她在心裡不斷反覆的問著,和他相處幾日,她發現她根本來不及觀察他,狀況就接二連三地不斷發生。

  也許,現在在她眼前的傅君翔,才是他真實的一面。

  帶點冷酷、帶點憂鬱,眉間鎖著重重的愁雲,少話、沈思,才是真實的他,而那戴著無害笑容的傅君翔,根本只是幌子,只是因為商場上的偽裝需要罷了,現在的傅君翔才是真正的傅君翔。

  她有好多的問題想問他。

  「傅大哥。」她挺直身子,只是雙腳曲起,手臂自然落在膝蓋上,恰好擋住胸前若隱若現的春光。「你為什麼要來救我?」

  傅君翔轉過臉龐,望著她清秀的臉龐,沈默一下後,才開口:「我放不下你。」他輕嘆一口氣。「這件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所以我不能讓你捲入,沒想到還是連累你了,是我不對……」

  「沒關係,我不怕的!」莫妍急忙的開口。「傅大哥你別自責,是我自個兒笨才讓耶律珩擄來的,而且傅大哥也沒有丟下我不管,還是回來找我不是嗎?」

  他的嘴角淡淡一笑,撥弄落下前額的溼髮,露出前額,更顯他的五官俊美。

  他這個動作,竟然牽動她的心猛跳一拍,讓她的臉頰躁紅,心中莫名的,對他有種情愫在滋長。

  她捂著雙頰,發現臉頰正狂烈的燒著,她真不明白,怎麼身體起了變化呢?

  他也發現她的不對勁了,於是關心的將俊臉移到她的面前,大手也不避嫌的替她拂去耳旁邊的落髮,指尖恰好拂過她發燙的臉頰。「你怎麼了?臉怎麼紅燙成這般?生病了嗎?」

  她連忙的搖頭,別過臉不讓他再碰她一下,且他修長的指尖拂過她的臉頰,更是令她不知所措。

  怪了、怪了!她暗罵著,為什麼她的臉不斷的發紅、發燙呢?她不斷的往旁邊退。

  「你別再退了。」他見莫妍差點又往旁邊跌去時,出聲制止她。「等會兒你又會跌落水裡的。」

  莫妍往旁邊看去,發現水位愈來愈高,而上頭沖刷下來的水柱根本沒有停住,這水牢的目的,就是活活的想將他們淹死啊!

  不,還沒淹死之前,她就會先凍死!她發現身子漸漸的冰涼起來了。

  見她發抖,傅君翔便擠眉的開口:「你冷嗎?要不要靠過來一點?」

  她猛然的搖頭,怕她是女兒身一事會被拆穿。

  「你在發抖。」

  「沒有關係,我還撐得住。」她勉強一笑,搖搖頭。

  「好吧!」他坐回原位。「你小心一點,別再掉進水裡了。」

  她用力的點點頭,心裡不斷咒罵著耶律珩,她發誓下一次要是再見到耶律珩,她沒將他的祖宗十八代好好罵上一回,她就不叫莫妍!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罵了耶律珩,不就連傅大哥的祖宗也一起罵了嗎?她懊惱的暗叫一聲。

  傅君翔望著莫妍那張多變的表情,緊繃的心情漸漸的放鬆,瞧她一臉苦惱的樣子,著實令人發噱。

  「小研,如果你是姑娘家,一定很可愛。」他忍不住說出自己的感覺。

  莫妍倒抽一口冷氣,她難過的嚥了一口口水,艱澀的開口:「傅……傅大哥,你為什麼這麼認為啊?」難不成,他看出自己真實的性別了。

  「因為你很坦率、天真。」他靠著冰冷石牆說著。

  莫妍只能垂下頭乾笑幾聲,偷偷看了眼自己那被纏得老緊的扁平胸部。「傅大哥,你討厭女人嗎?」

  「我?」他的嘴角扯了一個嘲諷的笑容。「我討厭圍繞在我身邊的女人。」

  「為什麼?」她好奇的抬起頭。

  「她們眼裡看見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銀子、我的富貴。」這麼多年來,他看透人性的弱點。「圍繞在我身邊的女人,只是貪圖財富,因此,我厭惡那些主動前來的女人,我瞧不起她們!」

  難道,這就是他拒絕青樓女子求愛的原因?

  「所以,傅大哥一直找不到心儀的女子?」

  「我不強求。」他的眼光與她的圓眸一對。「接近我的人,全是有企圖和動機的──除了你之外。」那雙圓眸清澈而灼亮,瞧得他有點失神。

  「傅大哥相信我?」她的心又劇烈一跳,她接近他,其實也是有動機的……

  「你是第一個在我垂危時,沒有拋下我的人。」他眼裡含笑,有點溫柔。

  她驚愕的說不出半句話來,事實上她也不懂為什麼那天她要「逞強」的留下來,不過她可以確定的是,她不是因為想要救他……

  沈默一下後,雙唇才顫抖微啟:「傅大哥,如果我也像其他人一樣,也是有目的的接近你,你會怎麼樣?」

  「我會恨你。」他的聲音非常的堅決肯定,不過他的心裡卻有點動搖。

  他知道這少年當初會接近他,動機不可能是以「從商」這麼單純的理由,可是二人相處的幾天後,這少年對他根本無害,要是真有其他的企圖,他也許不會真的恨她吧!他想。

  她的身子瑟縮一下,一想到傅君翔恨她的樣子,她的身子就不住的打顫。

  「過來跟我一起取暖。」他不等她開口答應,便將她的身子拉入懷裡。「咱們同樣是男兒身,靠在一起沒有人會說閒話的,何況我把你當成弟弟看待,多個人取暖也好。」他的大手覆上她的嬌弱的背部,掌心灼熱了她的背部。

  隔著衣裳,她依然可以感覺到他的體溫,她舒服的閉上眼休息著。

  將莫妍拉入懷裡的一剎那,傅君翔聞到一股花香味,他狐疑的往上頭一瞧,發現水牢裡依然是緊閉著,沒有半點花朵落下,可是他明明吸入一股花香味……

  一瞬間,他低頭而看,撲鼻的花香吸入鼻內,身子微微一僵,原來是懷裡的人兒散發出來的香味……

  少年身上帶著花香味?他攏眉的想著。

  見莫妍閉上雙眼休憩,他才看清她臉上精緻小巧的五官,長睫覆在她的眼上,一個眼花,他錯將這張臉看成是一張嬌羞的女子臉龐……

  他大口吸著氣,窩在他懷裡休息的是一名少年,不是一名女子!他告誠自己,要自己認清。

  是呵,他眼前的人兒是一名清秀少年,而非纖纖女子呀!他咬著牙,閉著雙眼不斷的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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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為什麼她的頭愈來愈沈重呢?莫妍勉強睜開迷濛的大眼,映入眼裡的是一片水霧。

  水柱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住了,水位正好只到平台的位置。

  她將眼兒往上一瞄,發現傅君翔正閉眼休息,至於她則是安穩的睡在他的懷裡。

  明知道二人太過於親密是不對的,可是她卻無力喚出他的名字,就連抬起手也是非常的吃力,她只知道,自己的頭好昏、好沈。

  她想叫他,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直到,傅君翔覺得懷裡的人兒有點不對,終於睜開了眼,正巧又對上那雙圓滾大眼,只是這雙大眼卻失去原本的靈活,黯淡代替了雙眼的光采。

  「小研,你怎麼了?」他坐了起來,大手拂過她的臉頰,發現她的臉頰非常的燙手。「你人不舒服是不是?」他鎖死眉間,將她扶了起來,望著她二頰有著不自然的紅暈。

  「不……不舒服……」她終於發出聲響,道出自己的身體不舒服。

  這時,他的手才覆上她的額頭,手掌傳來滾燙的燒度,他的黑眸睜大,心裡急了。「小研,我幫你叫大夫……」只是話一出口,卻發現自己身在水牢裡頭,他懊惱的低咒一聲,咒罵自己糊塗。

  「傅大哥……」她喚了一聲。「你別管我,我只是、只是想要睡一下而已。」事實上她的頭昏昏沈沈的,只怕不到一刻就睡昏過去了。

  「不成!」那張臉頰不自然的臊紅,令他煩擾不已。

  於是他抬頭望了望上頭,咬了牙大吼:「耶律珩——」

  好久,水牢裡全是他的回音。

  「傅大哥,你別大聲說話。」她的聲音有氣無力的,經他這麼一叫,頭又更痛了。「我……我只睡一下就好。」

  他握緊拳頭,見她如此的難過,如果再讓她睡下去,肯定會出事的!於是,他抱起莫妍的身子,仰頭長嘯耶律珩的名字。

  「耶律珩!」他不斷的咆哮著。「快開牢門,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

  耶律珩要的,他都可以給他,可莫妍的生命,他是誰都不給的!

  四周,依然是平靜的水聲滴落聲──

  「耶──」他還想開口時,此時水牢的上方竟然透進一抹陽光來,漸漸的,水牢上頭的蓋子被打了開來,陰暗的水牢被陽光塞滿,明亮而刺眼。

  好一下子,有抹人影往裡頭探,仔細一看,是一張笑嘻嘻的臉龐。

  「怎麼,才一天的時間,你就想通了啊?」耶律珩好整以暇的往下望,瞧見傅君翔一張殺氣騰騰的俊臉。

  「該死的你,快傳大夫。」他失聲大吼,懷裡的人兒漸漸失去知覺,彷彿身子也跟著輕渺起來,懷裡的莫妍,輕得像根羽毛……

  這時,耶律珩才發現莫妍昏迷在傅君翔的懷裡,他臉上一凜,原來自己玩過火了,二話不說,便派人將水牢的水先撤去,接著才將傅君翔及莫妍二人放出。

  時機未到,耶律珩還不能還傅君翔自由。

  ※※※※

  為了莫妍,傅君翔不得不答應耶律珩去見契丹王。

  隨著耶律珩的腳步,他來到契丹王的寢宮裡,寢房的地是用上好的大理石鋪成,寢房裡什麼東西都沒有,中央只擺了一張芙蓉帳床,而帳旁,早已站了許多人。

  耶律珩領著傅君翔來到檜木床前。「裡頭就是契丹王,也就是你的父王。」收起原本玩笑的臉龐,他臉上的表情變為沈重,眼睛盯著芙蓉帳床內。

  傅君翔沒有什麼表情,腳步緩緩走到芙蓉帳前,朦朧的帳紗裡,正躺著一名男人,依稀能看見那契丹王的面容。

  他的心正快速的狂跳著!

  芙蓉帳內就是他的父親……他的內心不斷的喃喃自語著,明知道芙蓉帳內就是他的父親,手卻怎麼也不敢主動翻開那芙蓉帳。

  而在一旁站著一名中年男子,他的眼光如豹般打在傅君翔的身上,不斷來回巡視著。

  「我兒,你來了嗎?」躺在芙蓉帳內的契丹王,氣弱遊絲的開口。

  傅君翔雙手緊握成拳,腳步就是不肯往前。

  耶律珩見傅君翔站在原地,用手肘撞了撞他。「去吧,老頭想見你已經十幾年了。」

  這時,傅君翔才掀起芙蓉帳,大床上,一名瘦如骨柴的男人,那雙無神的轉向床坑旁,他努力將眼光往上移,終於見到傅君翔的臉龐。

  這張容顏和耶律珩是相似的,可契丹王卻在傅君翔的身上找到他母親的容顏,曾經是契丹王深愛的中原女子,卻因為皇室之爭,不得不將他的母親驅離契丹國。

  「我兒,契丹國的皇嗣之子……」契丹王的眼角泛著淚光,卻無力將手抬高碰觸傅君翔的臉龐。

  傅君翔見到這張老邁的臉龐時,他在契丹王的臉上找到不只是相似的血緣之情,他還找到了,那盼望已久的親情。

  契丹王——他的父親。

  他心裡真的是非常想見他一面,也是非常期待與他相認。

  「您……」傅君翔喉頭一鬆,便跪在床炕前,一雙大手包圍住那隻如枯柴的手。「還記得我?」

  「當然。」契丹王面露微笑。「你的眼光裡有你母親的柔情,你的髮絲如你母親般的閃亮黑柔,而你的骨子裡流著你母親和我相愛的血液,就算我再怎麼老糊塗,我也不會忘記我的骨肉。」

  原來耶律珩沒騙他,契丹王的心頭還是惦記著他。

  「我很感動,您還記得。」他悶聲開口,彷彿喉頭哽住了什麼,有點悲澀的令他難已將這種傷感吞嚥下去。

  契丹王笑了幾聲。「我兒,原諒本王這麼晚才將你尋回,本王一直不知道你的下落……」

  「父……」欲開口喚聲「父親」,卻發現這二字太沈重,傅君翔依然喚不出口。「您別這麼說,過去我的不諒解,是因為不明白當年您和娘的情愛糾葛,可如今我明白了,您的心裡還惦記著娘來著。」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秀娘』的。」契丹王的嘴角含笑,朦朧間彷彿見到秀娘當年那含苞待放的嬌媚。「她令本王明白什麼是愛、什麼是情,只是為了秀娘好,本王不得不將她驅離於契丹國,本王為了權勢娶了珩的娘為正室,只是公主嫉妒心重,處處設計要傷害你娘,為了秀娘的生命著想,本王不得不將你和秀娘趕出契丹國,免得慘遭公主的毒手……」

  傅君翔靜靜聽著,雙眼緊閉一下後,才拍拍契丹國滿佈枯枝般的手。「您別說了,一切都過去了,您也如願的見到我了,別再愧疚了。」

  原來娘要他別恨契丹王,是因為她早明白契丹王是如此深愛著她……

  「是啊,本王是該放下心裡的大石了。」契丹王慈祥的望著傅君翔。「我兒,你是本王的大皇子,契丹國該由你來繼位……」

  除了耶律珩外,其他人一聽,臉色無不丕變。

  尤其是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察哈汗最為震驚,他不顧禮儀的掀開了羅帳,急忙的開口:「王,您病糊塗了,該繼承契丹國的是耶律珩二皇子。」

  「住口!」契丹王口氣非常堅定的否絕。「本王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契丹國該由本王的長子繼承,誰都沒有理由拒絕。」

  「王,二皇子就快娶臣的女兒了,為了契丹的穩定,王不該出爾反爾。」察哈汗略顯不悅,他的計畫竟因那擾人的局外人一出現,擾亂了他一盤好棋。

  「察哈汗,你急什麼?」耶律珩站出來說話,那睥睨天下的邪佞蒙上他的全身。「我娶你的女兒和我大哥娶你女兒不是同一回事嗎?一樣都是皇室之人,你怕什麼?」

  「珩兒說的沒錯,同樣是本王的兒子,察哈汗你反對什麼?」雖已老邁,契丹王仍保有王者的氣勢、風範。

  察哈汗一時無話可說,只能冒著冷汗。

  在原本的計畫裡,他早已策畫好要人在暗中做掉傅君翔,無奈屢次失敗,而現今,傅君翔竟由一介布衣躍升為契丹國的大皇子,讓他氣憤不平。

  「這皇位,我無意繼承。」傅君翔終於開口。「我有一半漢人血統,難以撫平契丹人的心,再說,二皇子本來就是繼承您王位之人,實不應隨意更改。」

  耶律珩閉起那碧綠的眸子,這麼沈重的擔子最後還是要落到他的肩上啊?

  「我兒……」

  「真要為我好,就別將王位傳給我。」傅君翔搖了搖頭。

  「父皇,」耶律珩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容。「您擔心大哥不留在家裡是不是?那就將察哈汗的女兒許給他吧!這樣子一來,大哥不留在這裡也說不過去了。」

  這個提議,讓傅君翔及察哈汗流了一身的冷汗。

  「果然是好個方法。」契丹王微笑點頭。「我兒,留在家、留在契丹,別走了!本王將察哈汗的女兒許給你吧!」

  「這不……」

  還未等傅君翔開口說不,耶律珩就將傅君翔拉往一邊,和他大眼瞪小眼。「別忘了,莫妍還在我的手裡,為了她的性命著想,最好聽我的安排。」他在傅君翔的耳旁小聲嘀咕著。

  果然,傅君翔的臉色一變,一臉鐵青的看著耶律珩。

  「父王,您安心療養您的病,大哥的事,我來處理就好。」耶律珩臉上帶著邪笑,眼裡閃過狡黠。

  「珩兒,那就交給你了。」契丹王安心的閉上眼。

  「你!」傅君翔有氣無處發,只是無語瞪著耶律珩。

  至於察哈汗也是瞪著那雙老眼,一切的計畫全亂了。

  一步錯,皆皆錯。

  ※※※※

  莫妍昏昏沈沈的醒了過來,一睜開那朦朧的雙眼時,赫然發現一張俊臉正放大在她的眼前,她略為驚嚇一下,而後想也不想的便往那張俊臉揮去。

  來不及閃避,耶律珩的俊顏就這麼被賞了一個「鍋貼」了。

  「該死,妳這個粗暴女!」他捂著臉頰,連忙閃離床炕。

  莫妍坐起來身子來,發現身上換了一件單薄的素衣,且那黑瀑般的長髮也被解了下來,雖稱不上國色天香,卻也多了女人天生的嬌媚。

  尤其是她那張未點胭脂的臉頰,又帶點蒼白的虛弱樣子,更叫人想將她攬入懷裡疼惜著。

  只是,耶律珩卻少算了她的脾氣了,以致招惹了一記火辣辣的「鍋貼」。

  「你想做什麼?」莫妍的雙眼一迸,冷冷的口氣問著。

  「嘖!」他啐了一口。「看妳那種乾癟的身材,我才沒興趣『做什麼』。」他使壞的笑望著她。「我只是要告訴妳,妳那個『傅大哥』,為了妳,要在近期內跟契丹女人成親。」

  莫妍一聽,倒抽了一口氣,許久才拉回自己的思緒。

  「你說傅大哥要和契丹女子成親?」而且是為了她?

  「沒錯。」他揚起一記迷人的笑容。「他和我交換條件,只要他娶了契丹女子,永遠的留在契丹國內,而妳就是自由的,換句話說,妳今天就可以無事離開契丹國了。」

  她抿著唇,不發一語,接著猛一抬頭,狠狠的瞪著耶律珩。「是你逼傅大哥這麼做是不是?」

  「一半、一半。」他呵呵笑著。「我只是要他選擇罷了,而他不過順著我的意思罷了。」

  莫妍躍下床,握緊粉拳又想揮向耶律珩,不過卻被他側身一閃,身子搖搖晃晃的跌向木椅上。

  「女人家就是這麼小心眼,見自個兒愛的男人被搶走後,就要牽怒他人,嘖嘖嘖……」耶律珩故意刺激她,連聲搖頭。

  「你胡說個什麼勁!」莫名地,她的臉兒竟然染上了紅潮,蒼白的臉色終於有一絲的紅潤。「我只是……只是……」她竟然結巴了!

  「只是什麼?」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的臉龐,沒有放過一絲的表情。

  「只是討厭你逼迫傅大哥這麼做,你明知道傅大哥會因為內疚,而答應你所有的條件。」她恨恨的說著,沒想到自己成了傅君翔的絆腳石了。

  「我管他內不內疚。」他聳聳肩。「反正我的計畫達成了。倒是妳,自己心愛的傅大哥被契丹女子搶走了,想來妳的心情也不好受吧!」

  「你別胡說!」她漲紅著臉反駁著。

  「我胡說嗎?」他笑著。「難道我會錯意了?原來妳不喜歡傅君翔啊,那妳就別急著走,喝完他的喜酒再走也不遲!」

  「你……」莫妍口頭上不能逞能,只得生氣的跺腳。「你別得意,我不會讓傅大哥和他不愛的契丹女子成親的。」

  「哦?」他挑了挑眉。「妳要怎麼做?阻止他嗎?」

  「對,我要阻止傅大哥做出傻事來!」她氣呼呼的說著。

  「好啊,妳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他嘴角含著捉弄的笑容。「只要妳能打動傅君翔的決心,算妳厲害。」

  「好。」她揚起那張粉緻的臉龐。「只要我打消傅大哥要娶契丹女的決心,你就要放過我們二人,讓我們離開契丹國!」

  耶律珩佯裝思考了一會兒,接著豪爽的點點頭。「行,只要妳辦得到!」

  「別食言!」

  「當然。」

  ※※※※

  耶律珩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准莫妍恢復女兒身,依然要以男兒身接近傅君翔。

  於是,莫妍換上新的男裝,匆匆來到傅君翔的閣房。

  為了方便她接近恢復為「皇子」身分的傅君翔,耶律珩特別以「貴客」之名,允許莫妍能在契丹宮內自由的走動,沒有一絲的行動拘限。

  因此,莫妍迫不及待的當晚就跑來傅君翔的寢房裡,要來說服他放棄與契丹女成親一事。

  「傅大哥,你睡了嗎?」一進到傅君翔的寢房,她便探頭探腦的望著裡頭。

  尚未休歇的傅君翔一見到莫妍的到來,臉上掩不住驚訝。

  「小研,你的病好了嗎?」他的心裡一直惦記著莫妍。

  莫妍來到他的面前,向他點點頭。

  「傅大哥你別擔心,只是一點小風寒,你別擔心。」她笑盈盈的望著他,只是一見到他那深鎖的眉間,她的小臉又垮了下來。

  一見她的表情垮了下來,他的心似乎急了……

  「你怎麼了?」他皺眉問。「是不是有心事?」

  她老實的點點頭。「傅大哥,你是不是為了我,答應了耶律珩逼迫你和契丹女成親一事?」

  「不完全是為了你。」他苦笑的搖搖頭。「你知道我一進到契丹國就無法再踏出一步,而且我見過契丹王了,他……要我留下來。」

  她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又開口。「不管傅大哥是真心留下,還是遭人威脅而留下來,我就是不要眼睜睜的看著傅大哥娶一名自己不愛的女人。」

  他搖搖頭。「你不明白,女人對我來說可有可無,娶誰都無所謂。」他的嘴角雖扯了一個笑容,卻是如此的冷冰冰。「你別想太多,我自有主張,耶律珩還你自由了?你還是早點離開吧。」

  她扁著小嘴,她絕對不會這麼拋下傅君翔。

  「我不要!」她用力的搖頭。「我要留在這裡,我不會讓你娶契丹女的。」

  「小研!」傅君翔又皺起眉頭來。「這兒不是你該留的地方,你是漢人,回中原去!」

  「我不要——」她退離他幾步。「我就是這麼的任性,要走就一起走,你留下來,我也跟著留下來——」她大聲的吼了出來。

  只是這一吼,卻將二人給吼得愣在原地。

  這少年,竟然要跟他永遠的留在這蠻荒天地?傅君翔許久說不出話來,只是傻傻的盯著莫妍瞧。

  那張小臉有著堅定的表情,決定的事情不容他改變,好像就要跟他耗到底一樣,那麼的堅持。

  莫妍自己也嚇了一跳,她竟然可以為了傅君翔留在這裡,不要她的爹、她的娘、她的一切……

  這……這種決定是她太過於衝動、任性,還是她真的心甘情願這麼做呢?

  她後悔嗎?不,她不後悔,但她不會永遠留在這裡!

  「傅大哥,我已經決定好了。」她眼光灼灼的看著他。「我不會永遠留在這裡,也不會讓你獨自留在這兒,要走咱們一起走,除非是傅大哥自己願意留在契丹。」

  「我……」他無言的望著她,他身上雖流著契丹的皇室血液,可畢竟他在中原已經生活了二十幾年,要他永遠留在這個沒有歸屬感的地方,他實在無法接受!

  「傅大哥,是我自己跟上你的,我不會給你添麻煩。」她甜甜一笑,那清秀的臉龐有著動人的表情。「我明白我自己該怎麼做的。」

  「你心意已定是不?」他拿她沒輒,只有無奈一笑。

  她點點頭。「我要留下來。」

  留下來看耶律珩能玩什麼把戲!

  而她,絕對要打消傅君翔娶契丹女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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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許配給傅君翔的契丹女,是察哈汗的二女兒伊米。

  伊米生得妖豔萬分,修長的身材配上那惹火的身材,一張豔美、黝黑的臉龐上,那五官深刻而端正,活脫脫是名異族美人,而身上的氣焰猶如嗆人的辣椒,一來便是直闖傅君翔的寢房。

  伊米身後跟著家僕,家僕的手上拿著她的細軟,她則是大大方方的走進傅君翔的房內,一雙桃花眼掃視四周一下。

  「這兒就是您住的地方?」一開口不是遼語,而是漢語。

  房內不只有傅君翔,還有莫妍在房內。

  莫妍一見到伊米,全身倏地僵硬起來,那張容貌不但傅君翔見到會傻眼,女兒身的莫妍一見到伊米,眼光也不由自主的被吸引過去。

  不過,再美麗的女人只能吸引傅君翔一眼,面前的伊米也是如此。

  伊米見傅君翔不搭理她,眼光繞向莫妍,那銳利的眼光打量莫妍全身上下後,那美豔的嘴角往上揚了一下,只是眼裡多了百媚之態。

  「妳是誰?」傅君翔終於出聲問道,沒有將她放在心上。

  「我是您的未婚妻,我叫伊米,是察哈汗的二女兒。」她嘴角掛著笑,這個冷酷的男人終於注意到她了。「依二殿下的要求,從今天起我便是和您同床而眠,直到成親。」

  莫妍一聽,整個臉色沈了下來,抿著嘴,心裡生著悶氣。

  耶律珩竟然叫這契丹女跟傅君翔同寢而眠,不就是一塊肥肉送進惡狼口裡的意思一樣嗎?她嘟著小嘴,不滿的嘀咕著。

  這樣下去,她怎麼說服傅君翔跟她回中原呢?她暗自的跺了一腳,心裡不斷咒罵著耶律珩竟用這種「偷吃步」!

  「我不需要妳陪。」他鎖眉,眼裡有著冷光。「帶著妳的東西去找耶律珩,這兒不是妳的安棲之處。」

  「對,傅大哥不需要女人陪寢!」莫妍也挺著胸站出來說話。

  伊米那雙美眸在莫妍的身上又溜了溜,發現莫妍好似有哪兒不對勁。

  不過她說不上來。

  「留與不留不是由我決定,我只是依殿下的命令行事,再過不久我和大皇子您就要成親了,陪不陪寢也不是大問題。」

  「是問題。」莫妍搶了話。「傅大哥還沒有決定要不要娶妳,再說宮內的房間這麼多,妳何必來跟傅大哥擠一間房呢?」一想到傅君翔的床上多了一個女人,她的心裡就怪怪的。

  「你是誰?」伊米瞇著美眸。「這兒沒有你說話的份兒。」

  「我叫莫妍!」她鼓著臉頰叫。「是耶律珩的客人。」

  「客人要有客人的樣子,不該擅管本國之事。」伊米挑了挑柳眉反答。

  「我為什麼不能管?」莫妍手插著腰,驕傲的抬起小臉。「這兒不准妳住就是不准妳住,妳拿著東西去向耶律珩報備吧!」

  「為什麼伊米不能住進來?」耶律珩正巧前腳一到,口裡全是玩笑的語氣。

  「是呀,為什麼我不能住進來?」伊米握緊了粉拳。「你憑什麼替大皇子做決定?」

  「我……」莫妍一時語塞,想不出話來辯解。「哪有為什麼!傅大哥就是不要女人陪寢,不行嗎?」

  「妳是傅君翔嗎?」耶律珩眼裡笑望了莫妍一眼。「我大哥都沒說什麼,妳就這麼著急將美人往外推,小心我大哥恨妳!」

  「你……」莫妍還想開口,瞄了傅君翔一眼,發現他的薄唇抿成一直線,臉上的表情瞬時結成冰,令她有話也難以開口。

  「這兒住不下任何人了。」傅君翔好久才開口。「那張檜木床,我和研弟一起睡剛剛好,如果有第三人,稍嫌太擠了一些。」接著,他的唇漸漸勾起一抹邪笑。「還是伊米姑娘不嫌棄,咱們三人一起睡?」

  話一出口,嚇呆了當場的人。

  良久,莫妍才急忙的吞下口沫。「傅……傅大哥……」拼不出完整的句子,因為她沒有答應要和他睡同張床啊!

  「研弟,」傅君翔眼裡露出寵溺的眼光。「咱們二個大男人,同睡一張床沒什麼大不了的,你那間房就讓給伊米姑娘吧!要是她喜歡這間寢房,那麼我便去和你睡,這兒的寢房我也不要了。」

  夠狠!耶律珩竊笑,他的大哥這招真行!

  伊米見傅君翔沒有護著自己,她嬌嗔一聲,接著轉向耶律珩求救。「殿下,您說!這情況您要人家怎麼辦?」

  「妳自己看著辦!」耶律珩嘴角帶笑。「第一戰,算是妳輸了,自己好自為之。」他聳聳肩,一副不關他事的樣子。

  「你欺人太甚!」伊米恨恨的瞪了莫妍一眼,接著便扭頭而走,留下房裡三人。

  「看來為了要擺脫伊米,你們真的要住在一塊了。」耶律珩「好心」的再提醒他們一次。

  傅君翔和莫妍對看一眼,無奈莫妍的心裡直叫苦……

  ※※※※

  終於明白什麼叫「自討苦吃」了。

  夜色已晚,莫妍的腳步就是不肯往傅君翔的寢房內移去,她來來回回的在院子裡打著圈子,口裡不斷的嘀咕著。

  「該死的耶律珩,我又中了他的圈套了!」莫妍咬牙暗罵著,耶律珩為了怕她反悔,早命人將她所有的東西都搬進傅君翔的寢房內了。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設的陷阱!」她恨恨的在原地打轉。

  該怎麼辦?該怎麼做?該如何是好……

  同寢而睡,一定要和衣而睡,要是被看出了破綻,她和傅君翔之間肯定是玩完了,傅君翔更可能因此而——恨她!

  猛然心一揪,想到他會「恨」她,心竟是如此的難過。

  待在他的身邊,原只是想挖些八卦,沒想到卻落入這場皇室的鬥爭裡頭,現下她竟然要賠上自己的清白,要和傅君翔同寢而睡……

  莫妍啊莫妍,妳真是失策!她搖頭晃腦的輕咬著那粉嫩的唇,決定要面對事實。

  敢做就該敢當!她不斷的說服自己,挺直了身子,走往傅君翔的寢房。

  可她只是一個小女子啊,什麼敢做敢當的,哪有這回事?

  來到傅君翔門房外,她的腳步又遲疑了,繞了幾回,小手還是沒有勇氣打開那木門。

  都怪她太愛挖「八卦」的下慘,什麼人不好挖,偏偏就對傅君翔情有獨鍾,如今正好和他來個「親密接觸」?

  八卦……是啊,她怎麼忘了這一點!

  她應該要挺起胸膛、抬高臉龐,氣勢昂昂的走進去才對!她不是要挖八卦嗎,這正好是個大好機會,讓她將傅君翔從外到內、好好的研究一遍!

  雖然她明白他的身世背景,可是她對他還不是完全了解啊!再說,她還沒有確定傅君翔是不是真的有「斷袖之癖」呢!機會難得,今日她可以試探看看!

  真是天助她也,阿彌陀佛!她在心裡默念幾回,壯起膽子將門打開。

  一進去,正巧見到傅君翔裸露著胸膛,正用毛巾擦拭著自己的身體,她嚥了一口口水,努力將眼光從他的身上移了回來。

  莫妍這麼一瞧,不知怎麼的害臊了起來,臉兒霎時酡紅。

  「這麼晚,你剛上哪兒了?」傅君翔見到莫妍進到寢房內,關心的問。

  「我只是到外面逛逛而已。」她躲避著他的眼光,挺直了身子走到床炕上。

  她心想,等等二人要是睡在一塊,她會不會被拆穿呢?

  傅君翔擦拭好身子後,來到莫妍的身旁。

  「你該上床休息了。」他的聲音輕鬆撩起她一池春水。

  她胡亂點頭,褪去鞋子便爬上了床。

  「你都和衣就寢嗎?」他的眼裡帶笑的望著莫妍,以為她睏得糊塗了。

  她用力的搖搖頭。「我怕又得風寒,所以才穿著衣服睡覺。」她扯了一個謊。

  「你會冷?」他挑了挑眉,也直接上了床。「那你睡內側吧,比較暖。」

  她點了點頭,隨即鑽進溫暖的被窩裡頭,將棉被拉至下巴,一雙大眼骨碌碌的望著傅君翔瞧。

  每次他的身子不小心與她的手臂碰了一下,她的心跳就加速一拍,這種男女同寢的情況,她可是頭一遭。

  傅君翔躺下之後,挪了挪身子,一張俊臉便轉向莫妍。

  「你會冷嗎?」傅君翔問。

  「不會。」她的手緊抓著被褥,手心都出汗了。

  「睡吧!」他給了她一個笑容,便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終於,她喘了口氣,大眼溜轉幾下,腦袋瓜子也想了想,正想要如何證明傅君翔到底有沒有「斷袖之癖」呢?

  該怎麼做呢?她嘟著小嘴,望著那寬闊的背部一下後,她的嘴一抿,趁今晚,把她不解的問題一併解開吧!

  於是,她挪了挪身子,故意將自己那綑了好幾圈繃帶的平坦前胸,貼緊傅君翔的背部。

  接著她嚀喃著開口:「傅大哥,你睡了嗎?」

  「還沒,怎麼了?」他沒有轉過身,背對著她出聲。

  見他沒睡,她的小手肆無忌憚的穿過他的手臂下,便胡亂的在他的胸膛上下遊移。

  傅君翔微做的前襟內多了一雙白嫩的小手,他鎖死眉尖,不解的望著這雙「不規矩」、吃著他豆腐的手。「小研,你在找什麼?」他悶哼一聲,聲音低啞。

  「我……」她支吾幾聲,找不到任何理由,只有縮回小手,噘著小嘴扯了個說。「我沒找什麼,我只是想抱抱傅大哥取暖而已。」

  傅君翔是名男人,如今要他和一名少年摟摟抱抱的,理所當然有點怪異,可是在他的眼裡看來,莫妍對他來說像個小孩一般,他倒是可以容忍這種「毛手毛腳」。

  因此,他又轉回過身,就一把抱住她的嬌小的身子。「這樣你還會冷嗎?」他問。

  莫妍睜著大眼,沒有想到他這麼一抱,竟將她的理智全打亂了,只能軟若無骨的躺進他懷裡,吸取他陽剛的味道。

  她聞到淡淡的香味,且她的腰際覆上一雙溫暖的大手,而她的頸間正有平穩的氣息呵氣著,漸漸的,他的身體和她的身子貼得緊密。

  「你好香……」傅君翔皺著眉嗅了嗅,發現她身上的不僅有皂味,還有一抹淡淡的花香味,好聞得令他埋進她的頸間。

  「傅大哥……」她無力的喚著,腰際間的大手彷彿點燃了她體內的火焰,讓她的身體燒了起來,開始覺得有點暈頭轉向的。

  「嗯?」他沒將俊顏抬起,尖挺的鼻子摩擦過她白嫩的肌膚,鼻內不斷的吸進那幽淡的香味。

  「你……」她艱澀的嚥了一口口沫。「比起女人,傅大哥比較喜歡男人嗎?」

  好一會兒,傅君翔才抬起臉,狐疑的看著她。「你這話有什麼意思嗎?」

  她的雙眸眨了幾下,無辜的望著他。「就是和伊米姑娘比起來,傅大哥是不是比較喜歡我?」她的意思:女人和男人比較起來,是不是他較喜愛男人?

  只是傅君翔卻誤解了她的意思,他以為,這少年對他動了心……

  於是,大手自她的腰際抽回,傅君翔隨即起身離開了床舖,他的內心流過一股無法言喻的情感。

  莫妍側坐在床鋪上,眼裡佈滿不解,愣愣的望著他的動作。

  「小研,我想你可能誤會了。」傅君翔苦笑一下。「我雖然不喜歡女人,可不代表我有斷袖之癖,至於你,我只是將你看成弟弟一般,所以你……」他倏然住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而她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明亮的雙眼沒有蒙上失望的陰影,反而笑盈盈的看著他。「傅大哥,你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沒有斷袖之癖?」

  他搖搖頭。「我是正常的男人。」只不過他不明白,為何他剛才懷裡的少年身上,有股令他悸動的香味呢?

  「那就好。」她拍拍胸口吁吁氣。

  他扯扯嘴角,卻擠不出一個笑容來,心裡有股情感正在發酵著。

  嚐不出苦或甜,只能依稀覺得非常的無奈……

  「你先睡吧!」傅君翔抓起一旁的外衣披上。「我出去一下。」說完,不顧莫妍的叫喚,便離開了寢房。

  莫妍側著頭思考,卻對他的行為,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夜,深了。

  她打了一個呵欠,重新鑽入被窩裡,緩緩沈睡而去。

  ※※※※

  自從莫妍當面問了他是不是有「斷袖之癖」後,傅君翔每天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每晚和莫妍同床而眠,他總是等她沈睡後,便起身坐在木椅上,夜夜在椅子上打盹兒到天明。

  心態,就是從那晚開始改變的。

  也許是莫妍提醒他,讓他終於正視自己和莫妍之間的關係,二人的感情真是好到有點曖昧,甚而引起皇宮裡的異樣眼光和蜚短流長。

  因此,他不得不重視這個問題了。

  傅君翔坐在前院的涼亭內,望著滿園的花草。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耀了他一身的光芒,更添他一身傲然的氣質。

  他坐在石椅上,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神,在此時卻失去了焦距。

  那少年,問他這樣的問題,到底是存什麼心態?他的唇微微張合幾下,眉尖忘了攏起來,陷入他的思緒裡。

  少年是對他動了心是不是?他問著自己,卻得不到任何的答案,且這種敏感的問題,卻又令人無法啟口問起,只能憑著自己的心去感覺。

  不過,這感覺是對是錯呢?

  他嘆了口氣,想起每次與莫妍同寢而睡時,隱約間都有那淡淡的花香味,以男人的直覺來說,那該是女人家身上的胭脂粉味,為何出現在一名少年的身上呢?

  到底哪兒出了差錯了?想起了莫妍,他的心跳漸漸加速……

  是一種情感的悸動!他睜大那雙冷驚的黑眸,驚訝的捂著自己的胸口,感覺那怦然的心跳節奏。

  不……不會是少年所說那樣的!

  他咬緊牙,拼命的否絕——他愛上了少年!

  「該死!」他從齒縫裡擠出一句咒罵,卻罵不走心裡的情感。

  突然,一抹桃紅色的衣袂映入他的眼裡,他收回自己的思緒,抬起俊顏防備著同時,一張豔美的笑臉映入他的眼裡。

  伊米明白,如果想要在契丹國取得權勢,她就非得獻上女色,誘惑這極有可能繼任皇權的大皇子傅君翔。

  計畫變了,所以她的態度也變了。

  察哈汗告訴伊米,現在他不急著殺掉傅君翔了,因此要她去誘惑傅君翔,讓他心甘情願留在契丹,因為他現在的身分是皇子,將來說不定會登上契丹王的位置。

  但,她努力接近傅君翔的行動,不是被他身邊的少年給阻絕,就是被這無情的傅君翔拒於千里之外,這樣的侮辱,是她怎麼也不能忍受的。

  不放棄任何的機會,她上前獻著殷勤,豔美的臉龐帶著笑容。

  「爺,您一個人在這裡不無聊嗎?」她嘴角勾起一抹令男人瘋狂的媚笑。「要不要米兒陪陪你?」她不由分說的便自個兒投懷送抱,坐在他的大腿上頭,一雙小手忙碌的在他的衣襟上撩弄著。

  傅君翔的臉色頓時沈了下來,沒有任何表情,冰冷冷像是沒有溫度。

  「滾開我的懷裡!」冷冷的,猶如一道冰箭。

  可伊米卻沒有被刺傷,她依然揚著一抹笑容,故意將身子傾前,在他的耳旁吐息如蘭。「爺,看來你不喜歡我是不是?難道,你的眼中,只有那名少年?」

  他的身子一僵,終於將眸子放在伊米的臉龐,只見她噙著那鮮紅的唇角,上揚的嘴角,好似是在嘲笑他。

  在別人的眼裡看來,他真的那麼在意那名少年嗎?他懊惱的握緊拳頭。

  「我是正常的男人!」他恨恨的開口,瞪著伊米。

  伊米站起身,離開他的懷裡,半身傾向他,雙手故意將前面的衣襟解了開來,露了一小部分的肌膚,目的就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

  「爺的表現,根本不像。」她噘著小嘴,努力的刺激著他的感官。

  他皺起眉,他喜歡女人,是一名正常的男人,但,可不是一名隨便的男人,對於這種挑逗,他只感到厭惡,這女人勾引他,只是為了他的權勢罷了。

  「您瞧,您根本不會為我而心動。」她執起他的手,將他的手放在她的胸口上。「這兒燃不起您半點的熱情,如果今日換成是那名少年,爺就會動心了嗎?」她的語氣有諷刺,沒想到面前的男人只愛少年郎!

  她的話猶如利針,刺痛他的內心,他的黑眸一迸,邪魅蒙上了全身,將唇抿成了一直線,接著只見到他的唇愈勾愈大。

  手臂一拉,伊米重新的跌回他的懷裡,而他的大手則毫無忌憚的伸進她的衣襟內,粗暴的揉著裡頭的二團綿肉。

  「妳喜歡我這樣對妳是不是?」他像是變了另一個人,又邪又妄。「我喜歡的是女人,不過……我對女人挑剔得很,並不是每個投懷送抱的女人,我都會要的。」

  這樣的反應反倒讓伊米給怔住了,她沒想到他竟能在一瞬間改變,快得令她措手不及。

  「女人,妳想什麼我知道。」他的笑容全是邪魅。「不過……妳真有這個膽子將身子給我嗎?」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何不敢?」她拋了一個媚眼,配合著他。

  「別以為我只是隨口說說……」話未說完,他便用力撕去她身上的衣裳,活色生香袒露在陽光下。

  他是男人,就要做男人該做的事情!

  遠邊,正巧在這時出現一抹白色的人影,看不清人兒的長相,可傅君翔卻結結實實的漏了一拍的心跳。

  是莫妍!他就是知道。

  只是,傅君翔不斷的告誠自己是一名「正常」的男人,於是,他的唇充滿挑釁的吻向伊米的唇……

  熾烈、瘋狂的宣告──

  他是一名正常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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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突然,颳起一陣急遽的風,捲起一陣泥沙,同時,也揚起了在場三人一股難以理解的情感來。

  傅君翔在她的面前吻了一名女人,而且伊米身上衣衫不整,要是說二人沒發生什麼事,那真是活見鬼了!

  但身為旁觀者的莫妍卻不能跳出來,她只能選擇轉身逃回寢房去,心撲通的跳著,急促的敲打著她心裡的一角。

  她能說什麼?伊米是他的未婚妻,二人有親密的接觸也是應該的,她這個局外人,根本沒有資格跳出來將他們二人分開。

  可是,她卻不想留下來,見到這打得火熱的一面。

  狼狽的逃回寢房裡,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想藉以平緩自己猛跳個不停的一顆心,無奈,她冷靜的停下來喘氣時,腦中卻不斷浮起傅君翔吻向伊米那副畫面。

  她伸出雙手想揮走這縈迴在腦海中的畫面,卻揮之不去,就這樣停留在她的腦海裡頭,而且還永無止盡的不斷重播。

  煩!真是煩死了!她無聲的罵著,卻無可奈何的望著前方。

  頹喪的坐在地上,雙手環繞著曲起的雙膝,一雙黑瞳裡有著深深的哀怨。

  她一直要阻撓傅君翔和契丹女成親,為的就是要還他自由,讓他回到中原去,不過看來她錯了,人和人之間真的會日久生情,而傅君翔也許真的喜歡上伊米了。

  是這樣的嗎?她嘆了一口氣,心裡像是被人疊起了一塊塊的大石頭,壓得令她喘不口氣,也煩躁不已。

  她該怎麼呀!她迷惘了,原先的計畫全走了樣,傅君翔和契丹女成不成親似乎不是她的責任了,畢竟是他自己選擇要留在契丹的。

  那她,就在也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裡了。

  她是該走了!不該再自以為是的留下來了。

  多留一刻,只是讓她多留下那自作的多情。

  終於,她做出了決定,站起身來準備去找耶律珩,而耶律珩彷彿知道他們所有的事情,早已無聲的站在門口等著她。

  「怎麼,想通要回去了?」他道出了她心底事。

  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並不驚訝他知道全部的事情。「讓我回去,傅大哥已經不需要我了。」

  耶律珩挑了眉,訝異的說:「我還以為妳的本事很大,能打消傅君翔留在契丹,結果妳什麼事都沒有做,就要回去了?」

  面對他的挑釁,她果然瞪起一雙美眸。

  「你懂什麼?」她毫無保留的吼了出來。「我耍盡所有的心機,就是要阻撓傅大哥及伊米的單獨相處,可是如今傅大哥卻對伊米動了心,所有的方法全都沒用了,他對她動心了……」而她的胸口,則悶悶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妳更應該留下來喝我大哥的喜酒。」他戲謔的道。

  「我沒那麼大的氣量!」她想也不想的就吼了出口。

  接著,房內一陣冷靜,二人頓時陷入沈默的深淵裡,只見耶律珩噙著一抹笑容望著她,那雙眼彷彿洞徹一切。

  莫妍抿著唇,心兒怦怦亂跳,臉上恢復原有的紅潤,而且還點上了二朵好看的紅暈,她似乎明白自己的心情了。

  她,是在嫉妒!

  人在盛怒之間會說出真心話,這下子耶律珩讓她自個兒說自己的心裡話來了。

  「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還能裝做無事的離開契丹,留下傅君翔一人嗎?」耶律珩反問她。

  她抿著唇,一句話也不說,她竟然嫉妒起伊米來了,換句話說,是不是她喜歡上傅君翔了?

  「妳自個兒想清楚,這種事別人怎麼說都不準,妳自個兒好好冷靜下來,再決定怎麼做吧。」

  許久,莫妍才露了一個自信的笑容。「我還是要回去,可是,我會帶著傅大哥一起回去。」

  伊米算什麼,她莫妍雖比不上伊米的美貌,可她還有顆聰明的腦袋。

  「只要妳勸得動他跟妳走,我不強留傅君翔。」他攤攤手,不以為意的說著。

  「等著瞧,我不會讓傅大哥和契丹女成親的!」

  ※※※※

  夜晚,傅君翔已經在心裡決定,今晚不跟莫妍同床而眠了。

  為了驅逐自己那股異樣的感覺,他決定今晚要搬出寢房,與伊米同住,因為伊米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也因為他必須逃避莫妍。

  他對少年的感覺,似乎不是那麼的單純了,他總把眼光放在莫妍的身上,想到莫妍時,心頭偶爾會漏跳一拍,他明白這是什麼感覺。

  是男人想要一名女人的感覺。

  只是,如今他想要的不是一名女人,而是一名弱不禁風的少年……

  該死!他暗罵一聲,怪自己又想這種想法。

  因此,他決定要和莫妍說清楚了,他該搬出去,而且也該催促她早點離開契丹,回中原去。

  踏進寢房裡,怪異的是多了一股甜甜的香味,幽幽飄遠的似有似無,令他不確定的攏起眉尖。

  進到寢房內,就見到莫妍坐在床上,當她抬起那雙圓滾的大眼望向他,一股逼迫的壓力襲來面前,登時他竟然無顏面對她。

  反倒是莫妍笑呵呵的站起身。「傅大哥,你回來了呀!」她的笑容裡帶著自信,佯裝什麼都不知情。

  就讓事情順其自然,而她絕對要讓他跟自己回去中原。

  「小研,我……」到口的話,卻又不知如何吐出,只能呆呆的望著她一張美麗的笑臉。

  莫妍挑了挑眉,用膝蓋想也知道他想在今晚搬出去,不過她不動聲色,嘴角往旁一揚。「傅大哥想告訴我什麼呢?」

  薄唇難以啟口的當時,伊米也隨後跟著進來了。

  豔美的臉蛋帶著挑釁的表情望著莫妍,伊米早懷疑面前的少年是女兒身。

  「爺,人家等您好久了,您不是要回到人家的寢房去嗎?」她嬌嗔的說著,身子也黏上了傅君翔的手臂。

  傅君翔想抽回自己的手臂,可見到莫妍在場,依然做戲的揚了嘴角。「小研,我只是來向你說一聲,從今天起,我要搬去伊米的寢房同住。」

  「哦?」莫妍沒有驚訝,不過那雙亮澄澄的眸子卻倏地變冷。「看來傅大哥是真的喜歡上伊米姑娘是不是?」她的腳步往前,一步步的逼向傅君翔。

  傅君翔見她的態度似乎變淡,感覺也有點不對,強壓下狐疑,接著道:「我和伊米遲早是夫妻,總是要培養感情。」實際上,他對伊米沒有任何感覺,培養感情只是好聽話,其實根本是在浪費時間。

  每個女人聽到自己喜歡的男人要和別的女人同床,絕對不會有好心情的,莫妍也是一樣,不過她依然是挺直了身子,在自己沒有發覺的情況下,一開口,便是句句諷刺。

  「原來傅大哥喜歡上伊米姑娘了,」她的嘴角雖揚了笑容,卻是非常的勉強。「伊米姑娘的魅力真不小,才幾天的時間就將傅大哥迷得團團轉了。」

  他只挑眉,沒有答話。

  「那傅大哥是真的決定要和伊米姑娘成親了?」她的眼裡閃過一絲哀傷。

  「是。」傅君翔的聲音清冷,沒有多餘的感情。「如果你不想留下,那就快回中原去吧!」

  他在趕她?她那細細的眉尖攏了起來,成了不能撫平的褶痕。

  「就在這幾天回去吧,我會要耶律珩準備馬車,將你安全的送回中原去。」他為她著想,是要保護她的安全。

  只是她不領情,抬起那雙無塵的大眼盯著他。「我要留下來喝傅大哥的喜酒,我想親眼看到傅大哥找到自己的幸福。」

  如果,她在他成親前,沒有改變他的心情,那麼她會心甘情願的走!

  走的,沒有一絲遺憾。

  因為至少見傅君翔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伊米睜著那雙美眸望著莫妍。「莫公子,就留下來喝我和爺的喜酒,沾點喜氣嘛,如果莫公子在這期間看上咱們契丹姑娘,也許我可以幫忙牽牽紅線。」

  「多謝伊米姑娘的好意。」莫妍皮笑肉不笑的說著客套話。「只不過我現在無心談情說愛,現下只要傅大哥找到幸福就好。」

  傅君翔沒有回答她,黑眸沈黯下來。「成親後,你就快點離開契丹,這兒不是你該留的地方。」

  她挺直了身子,佯裝一點也沒有被打擊的樣子。「我知道這兒不是我該留的地方,可是至少得讓我親眼看見,我喜歡的人找到了幸福……」這句喜歡,如此的真誠、感人,只是多了苦澀。

  他別過眼,閃避她的灼熱的眼光。「夜深了,你該休息了。」說完,抽離被箝制的手臂,轉身離去。

  伊米見到傅君翔先自行離去,便收起那小女人的姿態,她那修長的身子站直起來,揚起勝利的笑容望著莫妍。

  「第二戰,你輸了。」

  莫妍也抬起她那雙大眼,無懼的迎向她的美眸。「我沒有認輸,只是以退為進。」笑容裡找回自己的自信。「妳最好小心點,也許明天我又將傅大哥搶了回來了。」

  「呵。」伊米不以為然的嘲笑著。「憑你?等你下輩子投胎變成女人再說吧!」

  「等著瞧,大話別說太早。」莫妍不認輸。

  「妳來不及了,我和爺就快成親了。」她笑著。「而今晚,我會成為爺的人。」說完,轉身走往門口。

  「放心,今晚傅大哥不會碰妳的。」莫妍訕訕的說著,回到床上坐著。

  伊米側頭看了莫妍一眼,卻發現她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完全沒有被打敗的表情。

  「我的魅力,我自己知道。」不多說,伊米便離開了寢房。

  終於,莫妍也褪下那偽裝的笑容,原先光采燿燿的眼光也黯淡下來了。

  看來傅君翔這是真的吃了秤鉈,鐵了心要和伊米成親。

  而她,卻獨自一人……

  ※※※※

  伊米被莫妍的話挑釁成功,回到自己的寢房後,傅君翔早在裡頭等著她。

  「爺,您在等我嗎?」想也沒想,她就直接黏上他的身子。

  傅君翔不著痕跡的躲開她的碰觸。「妳自重。」

  「爺!」她嘟著小嘴。「人家就快和您成親了,難道您不喜歡人家這麼碰您啊?」她上前伸出一雙小手,故意在他的胸膛來回的磨蹭著,想撩起他一絲絲的情潮。

  為了怕事情有變,她得早一點獻出自己,好將事情定局。

  這次,他直截了當的將她攆開,口氣冷冷的說著:「我沒有心情和妳瞎攪和。」

  伊米咬著下唇,臉色稍微一僵,想起莫妍告訴她,傅君翔今晚不會碰她,她就心有不甘想要試探這句話的真實,不過真的被莫妍給猜中了,他根本不屑碰她一絲一毫。

  想她伊米可是契丹數一數二的大美人,數不清的男人對她大獻殷勤,唯有面前這中原男子,連看她一眼都嫌煩,更別說是碰她一根手指頭了。

  她望著他凝重的表情,就是看不穿他半點心思。

  「爺,我們快成親了,難道你對我一點也沒有心動的感覺嗎?」她又重新的黏上他的身子,胸前不斷的磨蹭他的手臂。

  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夜深了,妳早點休息吧!」說完,便想要離開房內,不過又被她張開手臂擋住。

  「爺,您要上哪兒去?」她嬌嗔一聲。「今晚您不是要和我同住一間房嗎?」伊米像隻章魚似的吸住他的手臂。

  「放手!」他開始不耐煩起來,口氣不再溫和。

  聞言,伊米竟主動的褪去自己的衣裳。

  他只是靜靜的注視她的一舉一動,對於她的挑逗,毫無感覺,表情只是多了不屑。

  投懷送抱的女人他看多了,因此對於這種女人,他是打從心裡就沒有感覺。

  一絲不掛的伊米,修長的身材磨蹭著他的身子,想將他推往床鋪時,卻發現他不動如山,冰冷冷的眸子只是望她一眼。

  終於,她氣餒了。

  「為什麼您就是不對我動心?」像是指控,卻又像是喃喃自語。

  他沒答話,沒有任何理由,只因為她不夠吸引他。

  「那少年哪點比我好了?」突然,她嘶啞的吼著,不甘心的問。

  「不關他的事!」終於,他回了話。

  莫妍,依然是他心裡的疙瘩。而且對於她的情感,總是剪不斷、理還亂。

  「那爺為什麼不碰我?」她來到他的面前,執起他大手往自己的胸前覆去。「對我證實您喜歡的不是男人,而是真真正正的女人!」

  伊米的言語彷彿刺痛他心似的,他另一隻大手攫住她的腰際,胸前的大手也揉搓她的胸部。

  「妳想要我是不是?」他的眼光沒有半點感情,手上雖粗魯的揉搓著她的胸脯,心裡卻沒有半點感覺。

  「是的,我想要爺。」

  他的黑眸終於定向她美顏,而大手在她的手上遊移著,漸漸的,眼裡那張容顏竟然換成莫妍那張清秀的小臉,心一驚,他連忙推開伊米。

  就連懷裡抱著女人,他的心竟然還想著莫妍!

  「爺?」伊米被推了開來,眼裡有著不解,她本以為大局已定,沒想到在這個關頭,他竟將她給推了開來。

  「沒用的!」他懊惱的吼了一聲,接著便拂袖而去。

  伊米愣愣的站在原地,沒想到自己的計畫還是失敗了。

  都是那少年的錯!那個該死的莫妍!

  她必須除掉這個心頭大患……

  ※※※※

  夜風吹襲,卻吹不熄傅君翔心頭的煩躁之火。

  他拼命的跑,壓抑下那已超出道德之外的幻想!

  剛才,他的眼裡竟然映出莫妍的笑顏,幻想著他懷裡抱著是女裝的莫妍!

  該死!他太邪惡了!

  沒有目的的跑,終於來到宮內後院的井邊,巧見井邊有桶冷水,他想也沒想的就提起水桶,沖下冷水,想沖去一身燥熱。

  彷彿一桶冷水還不夠似的,他再度提起一桶冷水,一直往身上淋,不斷的重複著提與淋的動作。

  許久,將近淋了快十桶的水,他才停下動作。

  他蹲在井邊,懊惱的雙手抓著自己淋溼的髮絲,咬著牙不斷的咒罵著自己。

  為什麼他努力不去想、不去看那張清秀的容顏,可偏偏卻還是忘不了?他嘆口氣的坐在井邊,沁涼的冷刺入他的骨內,卻怎麼也沒辦法冷卻對莫妍的一顆心。

  什麼時候他喜歡上那名少年的?什麼時候,對女人嗤之以鼻卻又對莫妍如此關心?他不懂,難道一切都是因為他愛上那名少年了?

  斷袖之癖,他沒這個嗜好,可遇上莫妍後,他就不確定自己的性向了,不再對女人留心,只為那名清秀的少年……

  可惡!他恨恨的罵著,將俊顏埋進雙手之間,閉起眼煩擾不想承認自己的心意,可是那顆心就是這麼的跟他做對,睜開眼、閉起眼全是那張秀容。

  他真是受夠了!仰天一吼,依然吼不出心裡的煩躁,只能靜靜望著天上閃耀的星兒。

  好寂靜而美麗的星空……他躺在溼地上,望著星兒一眨一眨的,又聯想到莫妍那雙漂亮而狡黠的眼眸。

  圓滾滾的閃著耀眼的光芒,叫人不看一眼也難。他的嘴角莫名的扯了一個笑容,沒想到那少年竟然這麼容易牽動他的情緒。

  想,也難;不想,更難呵!

  原來愛上一個人,心頭是這麼的複雜,不可思議的是,他愛上的竟是「男人」!

  男人!老天真愛開他的玩笑,竟然讓他遇上男人,進而愛上了這名鬼靈精的少年啊!

  如果,「他」是女兒身該有多好呢!他望著星空,伸出大手來。

  定是名清秀的女孩兒吧!

  如柳的雙眉配上那閃爍如星的大眼,眼裡淨是女子的嬌態,小巧的尖鼻配上那飽滿的唇瓣,著叫人想上前咬一口嚐嚐,清瘦而嬌媚的身子,將她攬進懷裡定是非常的滿足……

  他輕嘆了一口氣,還記得莫妍曾說要看到他尋找自己的幸福,才要回中原去,可,他的幸福就是來自於少年的身上……

  是的,他喜歡少年、他愛少年……

  這是一段不見容於道德的禁忌之愛!

  他能告訴莫妍嗎?

  他能嗎?

  他閉起雙眼,從小到大他一直都在壓抑自己的情感,沒想到長大了,他還是懦弱的不敢說出,依然壓下那股感情來,永遠都不能撥雲見日。

  也許,等莫妍回到中原去,二人不再見面後,也許他就忘了這個人和這段感情了!

  是的,也許就會忘了這名少年……

  閉上雙眸,傅君翔讓自己什麼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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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傅君翔正發著高燒!

  一接到這個消息,莫妍便連忙的趕到傅君翔所待的寢房裡去。

  一進門,見到耶律珩及伊米早已守在傅君翔的身旁,而且床沿上還坐著一名正替他看病的大夫。

  「傅大哥有沒有事情?」莫妍焦急的來到傅君翔的床旁,只是一見到傅君翔一臉痛苦的表情,她忍不住問道:「怎麼會這樣呢?傅大哥明明昨天還好好的……」

  伊米看到這種情形,忍不住吃味的開口:「被你說中了,爺根本不願意和我同房,跑出寢房後,便去井邊淋水,可能爺是累了吧!所以溼了身子在井邊睡了一晚,直到今個兒早上被下人發現了,爺已經昏迷不醒發著高燒。」

  聽完伊米說完後,莫妍皺著眉頭,不得不在心裡罵了一句「笨蛋」,不過她的擔心還是未減,站在床頭望著傅君翔那張痛苦的俊顏。

  「大夫,他沒事吧?」莫妍忍不住問了大夫。

  大夫只是睜著那雙茫然的眼,一看就知道聽不懂莫妍的話。

  耶律珩見了,在旁邊充當翻譯,照莫妍的話說了一遍後,大夫才搖搖頭說著契丹話。

  「大夫說他沒事,只是受了風寒要多休息,吃幾帖藥就好了。」

  這時莫妍才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伊米見到莫妍這麼關心傅君翔,不得不懷疑二人的關係了。

  「為什麼你要對傅爺這麼好?難不成你也喜歡上傅爺了?」伊米的聲音不得不提高,昨晚,她確實輸了莫妍這少年。

  莫妍聽了,眼光放在伊米的臉上,現下她沒有時間和伊米來爭這個,於是她直接回答:「是,我是喜歡傅大哥,妳拿我怎樣?」

  「你……」伊米退後幾步。「你有斷袖之癖!」

  斷袖之癖?莫妍思考她的話,才發現自己還穿著男裝,因此她揚了一個使壞的笑容。「伊米姑娘,就算我有斷袖之癖又如何?沒人規定我不能喜歡上傅大哥。」

  「你這變態!」伊米直跺腳。「你們全瘋了、全瘋了!」

  原來這就傅君翔不碰她的原因,他果然喜歡男人!

  「我並不是變態,我覺得我很正常。」莫妍用鼻子哼了哼氣,便將大夫擠出床沿旁,心急的用小手撫著傅君翔的額頭。

  耶律珩忍著笑,看來察哈汗這步棋走錯了。

  伊米氣呼呼的咬著牙,望了耶律珩一眼,要他出來主持公道。「殿下,這樣子您還能叫我嫁給傅君翔嗎?」

  耶律珩聳聳肩。「這個問題妳不能問我,妳該回去問問妳的父親,看是選擇權勢,還是要葬送妳的幸福一生,妳回去同察哈汗商量吧!」

  「哼!」伊米一哼,便憤然離去,再留下來,她會覺得自己好髒。

  他收回離去的眼神,要大夫下去後,才望向莫妍的方向。「妳辦到了,將傅君翔及伊米之間鬧得雞犬不寧了。」

  「我根本沒有做什麼。」莫妍聳肩。「昨晚傅大哥巴不得要我馬上離開,也許我真的打斷他追求幸福的姻緣了。」

  「妳明知道,傅君翔不愛伊米。」

  「我就是知道傅大哥不愛伊米,所以我才想要傅大哥跟我回去。」莫妍擔心的眼神離不開傅君翔的臉龐。「可是我不懂傅大哥為什麼急著趕我走,是因為擔心我?還是有別的原因?我已經弄不清了。」

  「妳有沒有想過,他是在『掙扎』呢?」耶律珩忍著笑,提醒她。

  「掙扎什麼?」她抬眼望向他,不解的問著。

  原來這小姐對情愛還是很遲鈍啊!耶律珩在心裡評量著莫妍。「因為妳的女扮男裝,讓他掙扎著要不要、能不能愛妳。」

  這句話,頓時讓莫妍的臉龐像煮熟的蝦子一般,潮紅爬上了臉頰。

  「你別胡說。」她嬌斥一聲,卻不能否認自己的心因為這句話而漏跳一拍。「他不可能會喜歡上我的。」她裝扮成男兒身,沒理由會讓傅君翔喜歡她呀!

  「是這樣嗎?」他笑著,不再多說什麼。「反正有沒有,只有你們二個人最清楚,傅君翔就有勞妳照顧了,我已經要人煎藥去了。」

  耶律珩一離開房裡,莫妍的小手便覆上傅君翔熱燙的臉頰。

  「真傻,為什麼要去沖冷水受了風寒呢?」她嘆氣著,一雙小手為他降溫。

  心裡不斷咀嚼著耶律珩的話,難道他真的喜歡上她,正在為她的性別而掙扎?

  她不能確定,因為他從沒有聽過他喜歡她的話兒……

  不過雙眸見到他痛苦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勾起笑容,食指點了點他的額頭。

  「笨蛋!」

  ※※※※

  「這裡交給我就行了。」莫妍接過下人手上的水盆,揮揮手要下人離去,表示這裡交給她就行。

  下人雖聽不懂莫妍的話,不過看動作,還是可以了解她的意思,於是合起門便出去了。

  端了水盆的莫妍,來到床沿看著傅君翔,調養了一天下來,他的燒是有點退了,不過額頭還是很燙。

  她決定要替他擦拭身子,讓他舒服一點,也免得一身的汗水,不小心又受寒。

  將水盆放在一旁後,她將他身上的衣物解了開來,露出一副健壯的胸膛來,褪去他上半身的衣物,剩下長褲她不敢脫去,可一見到他光裸的身子,她的臉兒又不自主的紅了起來。

  專心,不要亂想!她雙手捂著臉頰,便連忙將巾子滿溼,接著撐好的巾布輕輕擦拭著他的身子。

  由頸子往下滑,每一寸、每一處她都動作輕盈的幫他擦拭著。

  白嫩的手掌也不小心的輕碰到他那胸前敏感的小豆點,沒多久,便凸硬了起來。

  當然莫妍瞧見了,覺得好不可思議的望著那二顆小黑點,興起頑皮的念頭,她的脂腹輕輕碰觸小小的黑點,用指尖撩弄它。

  她瞧見他喉間滾動的喉結,也覺得好奇,指尖遊移而上,上下撫著那滾動的喉結。

  男人的身體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醒著。於是,昏昏沈沈的傅君翔也緩緩的睜開眼來,胸口喘息很大。

  「你……」他的頭很痛,而且眨了好幾下的眼,還是不能眼光的焦距對準,眼裡看到都是模糊的一片。

  她嚇到,像是貓兒被抓到偷腥的表情,嚇得跳離床邊,驚訝的望著傅君翔。

  「傅大哥,你醒了?」她不確定的問著。

  「我想……喝水。」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覺得喉頭一陣乾澀,想要冷水潤潤喉。

  她一聽,連忙的點點頭的倒了一杯茶,來到床邊將他扶起後,餵他喝了口茶。

  餵完茶後,他的眼光盯在莫妍的臉上,發現那張清秀的臉兒漸漸成了一張俏紅的臉龐。

  用力的眨了幾下,他的眼裡映入是恢復女裝的莫妍,他的大手忍不住的撫上她的嬌龐。

  「小研,你……妳好美……」他病得昏頭轉向,錯將男裝的莫妍看成女人。

  她嚇了一跳,面對他的言語,她慌忙的看了全身一下,確定還是男裝扮相,才安心的呼了一口氣。

  「傅大哥,你病了。」她擔心的看望著他,發現他的眼光好熱,看得她渾身似起了火苗。

  「我知道我病了。」他的另一隻大手悄悄的繞到她的腰際旁,停留在她臉上的大手則是愛憐的撫著她的眉、她的鼻,直到她的唇。

  她的肌膚猶如絲絨般好摸,他略為粗略的脂腹描繪著她的唇型,飽滿的猶如一顆誘人的櫻桃。

  他想吻她……

  下一刻,他輕點上她的唇瓣,扣緊她腰際間的大手,強硬的將她納入自己的懷裡,依然是那股芳香縈繞在他的四周。

  被強擁的莫妍來不及反應,就這麼被他奪去唇瓣。

  原先只是輕點她的唇,而後他用舌尖輕撬開她貝齒,讓舌尖能滑入她的溼熱的檀口裡頭。

  他靠著本能尋到她的舌尖,不管她是不是接受他的吻,便直接的與她的丁香小舌纏綿,青澀的她,只能以閃躲來躲避他的入侵。

  「唔……」她的唇被封著,無法出聲拒絕,雙手抵著他光裸的胸膛,身子像是漸漸被抽空力氣一般,嬌軟如泥的躺在他的懷裡。

  吻,漸漸的熱了起來,侵略也漸漸的深了。

  舌和舌之間的纏綿,彷彿像是點燃了他的熱情,因此,那小小的吻再也不能滿足他的需求。

  腰際間的大手不安分的在她的背上遊移著,另一手也抓下她頭上的帛帽,長髮瞬時一瀑而下,如絲滑的黑絲綢緞,散開在她的身後。

  「啊——」她終於離開他的唇,想抓回自己的帛帽時,身子卻緊緊的被他箍著,一動也不能動。

  許是他病糊塗了,竟沒對眼前恢復女兒身的她起疑,他只是傻傻的對她笑了一下,接著手指便主動的解開她身上的衣鉤。

  「如果我是在作夢,那就別讓夢醒來……」他的聲音溫柔的在她的耳旁訴著,用臉龐磨擦著她的耳鬢,唇滑過她的玉頸後,接著探出舌尖出來,輕舔著她白嫩的耳玉,挑弄著她身上的敏感處。

  「傅大哥,別這樣……」她想抗拒,可是一點力氣也沒有,怎麼推都沒有用,只能無力的任他索求。

  「我喜歡妳……」他的手熟練褪去她的男裝,露出那緊圈著她的胸脯的白色繃帶服貼在她的身上,他粗魯的撕開那掩住她魅力的繃帶後,接著便彈跳出二顆粉嫩紅潤的蜜桃。

  大手終於覆上那對飽乳,一只胸脯正好全納入他的手掌內,他輕輕的上下揉搓著,軟軟綿綿的令他愛不釋手。

  她應該甩他一巴掌,然後生氣離去的!她的心不斷的吶喊著,可是想法卻和她的動作不一致,嬌軟的身子只能依偎在他的懷裡。

  略為粗糙的手掌貼上她那光滑的背部,而薄唇也漸漸移向她的胸部,輕點過她的鎖骨、她的胸前,便接著來到那嬌豔欲滴的小紅莓上。

  張口便含住那小小紅莓,舌尖毫不客氣的品嚐著那香氣四溢的成熟蜜桃的味道,嚐到的是滿口香味及滑嫩的香甜。

  扣緊她的纖細的腰間,他動作快速的褪去她的長褲,藏在褲下的腿兒,修長而美麗。

  掩不住貪婪的眼光,將她身上的春光映入眼裡後,像是火苗燃起一堆乾柴,便一發不可收拾的開始肆侵她的身子。

  將她拉上了床炕,第一件事便是壓上她的身子,長腿纏繞她的細腿,不讓她有逃脫的縫隙。

  大手順著腰身的曲線,覆上那平坦的小腹,光滑的肌膚讓他漸漸的往下移,來到褻褲的中央,便見到她的長腿羞澀的夾緊著,他狎笑一聲,便又重新將她的細腿分開,好讓他的長指在中央輕撫揉搓著。

  「傅大哥……」她臉兒紅成一團,卻怎麼也不能推開他,只能任由他的動作一點一滴瓦解她防備的動作。

  這樣下去,她的清白一定會被他……

  才想完,他動作極快的已經褪去她的褻褲,修長的中指也狂捐的探入那青澀的禁地裡頭,急欲找尋花苞。

  急來的長指擠入,讓她的身子起了變化,不僅是因為有些疼痛,身子也開始起了不曾有過的反應。

  長指觸到那乾燥的花蕊,便又抽了出來,這次溫柔的在花穴周旁輕輕撩弄、撫按,為的就是要讓蜜穴潤滑一些、敝開一點。

  且他的口也沒有閒著,不斷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品嚐著那美麗的二顆小紅莓,舌尖刻意不斷的撩撥著頂端,讓初嚐到男女之情的莫妍,身子禁不住的微弓起來。

  再加上手指的撩弄,他再度探進幽穴裡頭,二次尋到花蕾的圓心,上下的撫慰著,沒多久,指尖傳來一陣汨汨的溼意。

  「妳開始接受了我,是不是?」嘴角像是偷著腥的貓兒,咧了大大的笑容,而且唇也不斷的愛撫著她身體的每一處、每一寸。

  「不要……」她搖著頭,發覺自己的身體好羞人,她竟然期待他趕快抱緊她,別讓她有這種怪異的不安全感。

  「我來不及回頭了。」他的唇移了上去,湊上她飽滿的唇瓣,索取她口中的甜美,深深的吸吮著。

  身體和身體的接觸及熨燙,全都是一種愛的儀式,二人貼近的身子,聽見彼此的心跳聲,急促的像是催促他們快快跌入愛的深淵裡頭。

  長指因為花穴泌出花蜜來,容易的探往裡頭更深的蜜穴裡,花蕊也因為而腫脹而紅豔起來,等待著他再一步的動作摘取。

  身下的莫妍不斷的扭動著腰際,長腿剛好磨擦到傅君翔重要的部位,一下子,那胯間便起了一股騷動,正巧抵在她的大腿間,硬挺的宣示它的雄偉。

  不舒服的動著身子,口裡也不斷的吐出蘭香的氣息在他的臉上,臉兒也漸漸染上二朵情潮,恢復女兒身的莫妍,第一次這麼的嬌媚、豔麗。

  解開自己的褲頭及長褲後,那硬挺的堅挺便元立的脹大著,不罷休地只想尋找那蜜林幽穴。

  但他明白身下的女子還沒有為他準備好,只得先抽出長指,雙手抬起她的大腿至肩膀後,那粉嫩的私密之處,絲毫無掩的映入他的眼裡。

  「啊——」此時,她害羞的大叫。「不要,不要這樣……」

  不顧她的掙扎,他半跪著將唇覆上那片嫩嫩的花瓣上,探出舌尖至那溼滑的蜜穴裡,挑弄著那裡頭已經腫脹起來的花蕊。

  細細的用舌品嚐著幽穴泌出的花蜜,舌尖也肆無忌憚的更往裡頭鑽進,來回伸進伸出的,弄得莫妍只能緊抓著被褥。

  到口的尖叫,在出口的一刻,只能化為破碎的吟哦聲,那一陣陣的挑弄,她著實沒有力氣再喊停及求饒,身子只能隨著本能晃動,任由那如蛇般的舌尖,侵入女人最神聖的地方。

  當全身都已繃緊到最後一刻時,以為自己就要這麼的沈淪下去時,沒想到他卻又將唇舌離開,雙眸熾熱的望著她。

  「傅大哥……我、我的身體好熱……」她的眼裡露出期盼的眼光來,像是懇求他一般。

  他只是笑了一下,手指拂過她的臉頰。

  將她跨在他肩膀上的一雙細腿抬下來,環繞在他結實的腰身,勃發的硬挺就這麼對準她的花心,猛然的刺入那幽幽的花穴裡。

  進去,感到一陣緊窒的困難,可是卻仍感到那溼滑的花穴不斷的吸附他的慾望,彷彿是邀請他再進入深一點。

  從未有過情慾的少女,經他這麼一進入,當然感到無比的撕裂之痛,扭動著腰,抗拒他的入侵,卻只是將那熾熱不斷的吞吐於花心內。

  「疼……」她的淚水漸漸凝聚在眼眶中,一眨眼,便會落了下來。

  「我知道疼……」他也不好受,那緊小的花穴裡,讓他難以進入。

  不得其門而入,他只有用手掌撫按著二人交合之處,想將她的疼痛減到最低,耳裡不斷聽見她那斷斷續續的喘息、吟喊聲。

  他咬著牙,火熱的炙鐵不斷被那絲絨吸附著,他挺直了身子,將她抱了起來,讓她直接坐上他的驕傲。

  這一個動作,更讓火熱的慾望滑入甬道裡,令她不得不抱緊他頸子,連動也不敢動一下,在他耳旁喘著氣。

  等了一會兒,見她臉上的表情沒有那麼的痛苦後,他才試著動了動下半身,只是這一動就再也讓他克制不了。

  他箍緊了她的柳腰,動作粗獷的往上頂撞著她的花心,一次又一次的索取她體內的熱情,直到衝破那道薄薄的瓣膜,他的速度才漸漸加快。

  二人的身體緊緊的貼靠著,彼此不斷的喘息攀附著對方的身子,像是怕沈淪在情海之中、怕失去對方。

  青澀的頂端不斷的泌出花蜜來,潤滑了那粗熱的慾望,也讓她的痛苦減少了一半,逐漸地被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給淹沒住了。

  她隨著他的動作而上下前進,直到她無力再配合他的動作時,才又躺回床炕上,讓他抬起雙腿,猛力的將自己的熱鐵刺入她的甬道裡,不斷的來回前進。

  陣陣催情的呻吟漾盪在房裡四周,許久,巔峰的高潮爬上二人的身子,終於爆發最後的防線。

  火熱的生命之源毫無保留從頂端噴出,全數留在她的體內,才落幕了這場的情慾之戲。

  撤離了她的身子,傅君翔累的閉上雙眼,可雙手沒忘記的摟著她腰際,相擁而眠。

  望著天樑的莫妍,許久才回過神來。

  她的身子依然是滾燙的,且臉頰羞紅像熟透的紅蘋果一般,雙手捂著臉頰,不敢置信自己真的將清白交給了傅君翔。

  臉龐一側,差點就吻上那張性感的薄唇,那張俊顏紅通通的,正閉眼熟睡著,她忍不住輕吻他的臉龐……

  這次,她終於大方的承認了自己的心情──

  她,喜歡上傅君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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