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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蘇打 -【騙個狂亂怪公子(夢境街一號之四)】《全文完》

《騙個狂亂怪公子(夢境街一號之四)》作者:蘇打

天下真有為喝牛奶不惜養一頭乳牛的怪胎宅男?
她才不相信咧,這一切一定是個陰謀!
只可惜明知有可能是個陰謀
但由於她自己話說得太滿、又誤交匪類
才會變成愚人節的受害者
莫名其妙的與那個怪男人演出一出結婚大戲……
不過這個怪胎宅男會不會太入戲又太好用了點?
不僅自稱「老公」,上門來要求她「履行夫妻義務」
還能在危難降臨之前救她脫離火海
並順道帶領她體會「角色扮演」的情愛歡愉……
正當她自以為工作情場兩得意之時
竟發現這一切果然真的是個令人髮指的陰謀
而她,也被動地成為欺騙他的「詐騙集團」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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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佳男主角: 很棒的文章分享!給您掌聲鼓勵! ...威望 + 10 金錢 + 10

楔子

  一間豪華休閒大廳,兩隻養尊處優、躺在高級狗窩裏的長毛老狗,三台超大型壁掛電漿電視,四個背對背坐在中心處的老頭。

  四個老頭各自坐在按摩椅上,望著各自身前的壁掛電視,老狗打呼,整個氣氛看似那樣寧靜、祥和,只突然,坐在西位的老頭一把丟出手中的遙控器,雪白的長鬍子不斷來回抖動著──

  「這叫彈琴嗎?彈個琴肢體動作這麼多、表情那麼誇張,結果琴藝這麼普通,既這麼過動又沒天分,為什麼當初不去跳現代舞或演戲啊!」

  一聽到有人率先發難,東角的胖老頭也掀掉了身前擺放茶水的桌子──

  「那叫打球嗎?連個跳球都打得這麼不乾不脆、拖泥帶水的,還有臉說自己是撞球天王?我呸!」

  「饒了我吧,別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了好嗎!以為會哭就叫演技派啊?那叫孝女白琴來演就好了嘛!」北角的瘦老頭瘋狂的捉著頭上沒有幾根白毛的頭髮。

  「這些出版社是存心整人嗎?好好的書每本大小都長得不一樣,教我怎麼收集整套啊!」南角的高個子老頭用力摔書。

  在兩隻老狗的嚎叫聲伴奏下,四個老頭一起陷入一種瘋狂的抱怨中,而坐在廳內不起眼一角的一名面無表情的年輕女子,連頭都沒抬一下,彷若早習慣這樣的「火爆」場面。

  「各位,我受夠了!」

  「我們也受夠了!」

  「所以……」

  「所以我們何不乾脆自己弄一個經紀公司,把所有的絕品都弄到旗下來,讓世人看看什麼才叫真正名副其實的明星!」

  「沒錯,我們有錢有勢有權有閒,還怕弄不著人嗎?」

  四個老頭你一言我一語的熱烈討論人選中,而年輕女子的心中已開始歎息了。

  這兒不是老人院,也不是杜鵑窩,可她敢肯定,有幸能望見現今這一幕的人,恐怕怎麼也不會相信,此時這幾名看來其實跟杜鵑窩裏的老人沒兩樣的老骨頭,會是那曾經叱吒政、商、娛、藝界的「四大天王」──

  噢,應該說老天王,因為幾年前,他們已全由原本的位子退下,將棒子交給了下一代!

  不過「退而不休」也正是這幾個老骨頭的最好寫照,畢竟風雲多年的影響力依然存在,再加上下一代又都對他們孝養有加,因此退休後的這四個老頭只要一不高興,不僅脾氣大到不行,並且「任性」指數也每每幾乎破表……

  終於,又經過了二十分鐘後,年輕女子看了看表,清了清嗓子開始準備收拾殘局──「容我提醒四位老爺子,你們口中的絕品有的早已是其他經紀公司的,有的根本無意拋頭露臉,有的早已退出江……」

  一聽到年輕女子的聲音,四個老頭的目光一起射向屋內那不起眼的一角──

  「那又怎樣?派幾個人去一一摧毀、攏絡不就是了!這世上誰沒點弱點可利用、誰沒點心願想達成啊!」

  「是啊,偷、蒙、拐、騙這種伎倆不在這時候用,難不成等我們死了以後再用啊!」

  「請問派誰?」女子的聲音雖然依舊淡漠,但卻明顯的有種「大勢已去」的蒼涼。

  唉,她是招誰惹誰了啊?居然倒楣到被這四個老頭「欽點」來當他們的貼身秘書。更讓人感慨的是,就這態勢來看,這回倒楣的,絕不僅僅是她一個……

  「這還用問我們嗎?妳跟妳那群兄弟姐妹是幹什麼吃的?我們白養你們這麼大,現在眼看我們八隻腳都快要踏進棺材裏了,你們總該懂得報恩兩個字怎麼寫了吧!」

  果然,那群與她在「東南西北育幼院」裡一同長大的兄弟姐妹們,這回一個都別想逃了……

  是啦,他們是很感念這四個老骨頭的養育之恩,可是……上天啊!如果可以,下輩子他們投胎的時候,可不可以讓他們投到沒有這四個混世天王的國度裏?

  也許會窮點,苦會苦點,可至少不必被這麼折騰啊……

  「敢問四位老爺子,你們這經紀公司打算叫什麼名字?」在心底的默哀聲中,年輕女子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當然是叫……夢境街一號全方位經紀公司……咦,妳還愣著幹嘛?快點行動啊!養妳這麼大是要妳來幹活的,可不是要妳傻站在這裡來給我們送終的,混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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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月明星稀,夜風涼爽。

  位於城市東北角的一間小套房中,忽地響起一陣「救命」、「救命」的古怪鈴聲。

  在鈴聲重複了第二十八遍後,一名身材高挑、體態纖細的裸身女子終於由套房內那熱氣氤氳的浴室裏珊珊走出,一手拎起大浴巾圍住裸身,一手伸向擺放在床旁梳粧檯上的手機。

  「喂,你就不能讓人好好洗個澡嗎?阿丹。」按下通話鍵,焦英桐沒好氣地笑罵著,「電話這樣響是怎樣?催命啊?」

  「阿桐,不是催命,是救命!」

  「這回又要救什麼命?」

  儘管聽到「救命」二字,但焦英桐依然好整以暇地拎起另一條毛巾擦拭著自己發上的水珠,畢竟她幾乎每隔幾天便會收到這群名為「公主幫」的傢伙們那「救命」連環扣。

  「快,快點上網!」

  「電腦關了。」隨手將毛巾丟至一旁,焦英桐頂著一頭微濕且淩亂的短髮走向大床,「有什麼事電話裏說就行了,說吧,我等著呢。」

  「拜託你了,大小姐,快去開電腦啦!」

  「好啦好啦,真是的。」轉身將床頭櫃上的筆記型電腦打開後,焦英桐拎起一件大號T恤套在身上。「我開了,然後呢?」

  「我現在立刻傳真一份檔給你,快打開你的傳真機。」

  「咦,你都叫我上網了,那直接把檔從網路傳給我不就好了?」泡了杯咖啡,焦英桐在床上找了個舒服的位子斜靠後慵懶地說著。

  「你以為我願意啊?我的網路斷線了啦!」一聽到「上網」兩個字,電話那頭開始一串歇斯底里的咒罵,「那個要死的網路什麼時候不好斷,居然在這個重要時刻給我斷,我每個月繳的錢是繳給誰了啊……」

  「親愛的,鎮靜一下好嗎?」終於明白電話那頭的激動是為哪樁,焦英桐再忍不住地笑出聲來,「身為你最要好的狐群狗黨之一,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再繼續罵下去天就亮啦!」

  「對喔,差點忘了正事了。」

  「是啊,正事。」瞄了瞄時間,焦英桐揚了揚眉,故意特別加重了「正事」兩個字的音量。「能讓你在淩晨三點四十分打電話給我,要我開電腦,又要我開傳真機的「正事」!」

  「我有個採訪,但我現在訪不了,所以要請你幫我做。」

  「現在?」焦英桐眨了眨眼,「那人住美國啊?」

  「不知道。」

  「好吧。」聽著對方那明顯處於焦躁狀態的噪音,焦英桐聳了聳肩,「不過就算你不知道他人在哪兒,總知道他的電話吧,給他打個電話不就一切OK,幹嘛弄得這麼麻煩?」

  「我要是有他的電話,還需要這麼氣急敗壞的找你嗎?」此時,電話那頭的聲音已瀕臨瘋狂了,「就是沒有嘛!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

  「好好好,別激動,我的小公主,我幫你就是了。」苦笑了下,焦英桐在傳真機的「滴滴」聲中取出紙筆,「只是你總要給我這個人的背景資料什麼的吧,要不然我怎麼採訪?」

  「豔情小說作者。」

  豔情小說作者?

  嗯,倒是挺符合阿丹那十八禁雜誌的風格。

  「然後呢?」聳聳肩在紙上寫下「豔情小說作者」六個字後,焦英桐繼續問著。

  「沒有了。」

  「沒有了?」焦英桐愣了愣。

  「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電話那頭已經徹底歇斯底里了,「姓誰名啥、年紀多大、男的女的、長成什麼鬼樣,全部查不到、全部弄不到!被我盧了將近四個半月,幾乎使出了我的渾身解數,才終於弄到一個他媽的老人家」恩賜「給我的MSN帳號,以及淩晨四點的線上語音採訪!」

  「這個人難不成是寫豔情小說來賺外快的特務?」聽到這裏,焦英桐又笑了。「不過既然人家還怎麼愛搞神秘,你如他的意就是了,幹嘛非死皮賴臉的採訪他?」

  「你以為我願意啊!誰教他是雜誌讀者票選為「心目中最可靠情人」的第一名,再加上我老闆更是他的瘋狂書迷,所以要是我做不到這個採訪,就真的要準備走人了!」

  「什麼跟什麼啊……」儘管瞭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但當焦英桐將傳真檔取至手中後,還是忍不住嘟嘍了兩聲。「不過先說啊,我可是沒怎麼仔細看過你的雜誌,更沒讀過什麼豔情小說,一會兒採訪……」

  「沒關係,我都弄好了,傳真給你的資料裏不僅有他的MS帳號,連問題都寫好了,你先看一下,等他一會兒上線後,按照我的問題提問就可以了。

  對了,千萬別忘了錄音!」

  「OK。」將帳號加入自己的MSN後,焦英桐在准四點時,看到自己的名單中多了一個人。「咦,他上線了,挺準時的啊……」

  「OK,全交給你了。阿桐,我愛死你了!」

  「我也愛死你了。」

  掛上電話後,焦英桐立即點了語音交談,然後在得到對方的回應時,盡責地按下錄音鍵──

  「你好。」

  當焦英桐的聲音才剛發出,她便由喇叭中聽到一個陰陽怪氣、根本分不出是男女的古怪回音──

  「你可以開始了。」

  不會吧,搞神秘到連做個採訪都要用聲音處理工具的境界?

  乖乖,這傢伙是不是哪個下海寫豔情小說的大人物啊?

  儘管心中有無盡揣測,焦英桐還是本分地順著傳真的問題開始發問。

  儘管一開始的問題都相當尋常,對方的回答卻幾乎令焦英桐要苦笑了,因為她無論問什麼問題,對方都統一採用「嗯」、「大概吧」、「應該吧」、「我不清楚」這四個答案來作答。

  並且,她還不時能由喇叭裏聽到敲打鍵盤的聲音,這顯示對方根本還忙著其他事!

  這種採訪要怎麼做啊?

  這樣的回答有什麼意義啊?

  對於這種沒辦法面對面、又根本不想接受採訪的人,諒她再有採訪的經驗與技巧,也問不出個什麼鳥啊!

  正當焦英桐愈問愈沒勁,愈問嗓音愈淡然時,突然,口中念完下一個問題的她,一個不小心,差點連口中的咖啡都噴出來──

  「請問《豔遇》這本書裏的女主角為什麼做愛時,口中喊的是……「亞美蝶」……咳咳……」

  老天,這是什麼問題?

  而這傢伙,真的讓他書裏的女主角在做愛時高喊「亞美蝶」?

  「嗯。」也許是聽到了焦英桐那聲嗆到的輕咳,電腦那頭的聲音停了停後,突然變得有「人」氣了一點。「因為編輯跟我反應,說有讀者對於女主角做愛時口中只會喊「嗯」、「啊」很有意見。」

  「請問女人做愛時不喊嗯、啊,要喊什麼?」聽到這個回答,焦英桐在臉頰抽搐中忍不住脫稿發問。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因為我不是女人。」這回,電腦那頭的回應相當快速。「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只能在普羅大眾的認識範圍內做修改,畢竟就我所知,還有人做愛時喜歡喊$%&……」

  普羅大眾的知識範圍?是日本AV女優範圍吧……

  還有,那句聽不出是哪國語言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請問$%&……是哪國語言?中文意思是……「好球」。」

  「咳咳……」這個回答令焦英桐口中的咖啡又差點噴出來,並想再繼續追問下去,不過這畢竟不是她的採訪,所以她最終還是盡責地回歸「阿丹問題」。「網路上有部分讀者反應你的床戲太多、太辣,關於這個問題你怎麼看?」

  「不嗜辣就別上麻辣鍋店點大辣鍋。」

  「有讀者反應你的床戲過於誇張,對男性雄風描寫失實,那你又怎麼看?」吐了吐舌頭,焦英桐又問。

  「我寫的是豔情小說,不是健康教育讀本。」

  「有讀者覺得你的文筆不錯,希望你能慢慢轉型,否則老看同一種類型的會看膩……」

  「這個筆名就是寫豔情小說的,想看別種書就別找這個筆名看。」

  「你的建議是……」

  「人生苦短,這麼努力的給自己找不痛快未免也太浪費青春了,多多去戶外哦租走比較有益身心健康。」

  再也忍不住了,焦英桐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這人是不是特務她不知道,但這傢伙實在是「性格」得讓人好無力啊!

  「抱歉……」當發現自己笑得太放肆,而電腦那端一直存在的打字聲也突然消失時,焦英桐連忙喚著,「你還在嗎?」

  「在。」

  「真的可以照你的話登?」清了清喉嚨,焦英桐小心的確認著。

  「有什麼不對嗎?」聽到焦英桐的話後,電腦那頭靜默了許久後突然問道。

  「沒什麼不對,只是我怕有人會氣得當場撕書,然後在網路上罵你。」焦英桐聳聳肩。

  「那些過於認真、會撕書的本來就不會是我的忠實讀者,真愛看這種書的人,根本不會理我究竟是頭牛還是顆驢蛋。」

  「哈哈……」這句「正中紅心」的話語,讓焦英桐又再次忍俊不住,但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所以她只能極力忍住笑意。「下一個問題是……」

  或許是之後的問題都趨向正軌,因此電腦那頭的回答也再度回歸簡潔,而當焦英桐打算問最後一個問題時,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對方那古怪的機器聲──

  「抱歉,我今日只能回答到這裏。」

  「嗯?」

  聽到這話,焦英桐愣了愣,然後望見電腦上的聯絡人迅速顯示離線。

  但就在同時,一個完全不同於方纔那陰陽怪氣的低沉、磁性嗓音卻由喇叭裏流瀉出來──

  「嗨,黑桃J,確實好久不見了……什麼?我死哪去了?除了死守在這台破電腦前,我還能死哪去……」

  這傢伙竟然忘了先「收工」,就又「上工」了!

  聽著那個終於帶有「人氣」的聲音,焦英桐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這個聲音雖有些冷冷的、淡淡的,但卻很磁性、很醇厚、很MAN,相當的好聽!

  不過這個「好聽」的嗓音也就到此為止了,在那一句話後,一切全然歸於寂靜。

  他本來的嗓音很不錯嘛,幹嘛非弄得那樣陰陽怪氣的來荼毒人的耳朵……

  不過再怎麼不錯也跟她無關,因為她的工作也到此為止了,接下來的,就是趕緊將錄音檔交給阿丹。

  當焦英桐正打算開始撥電話時,突然,她的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

  嗯……還是把最後那句話截下來好了。

  為什麼?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的同時,焦英桐有些訝異的問著自己。

  但半晌後,她聳聳肩,不想再思考任何問題,畢竟對一個整整忙了三天三夜都沒闔眼的人來說,趕緊躺下大睡一場,才是此刻最必要的事……

  他瘋狂地跑著、喘著、踉蹌著,只不知為何,他眼前那條黑暗的無盡長廊卻似乎永遠沒有終點。

  為什麼要跑?他不斷地問著自己。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只隱隱約約感覺到,若不跑,若被那彷彿一直緊追在後的幽怨狠毒目光追趕上,一切的一切都將灰飛煙滅,包括他自己!

  「你永遠跑不了的,所有人都跑不了的……」

  忽地由夢境中驚醒坐起,祈望雲已是一身冷汗。

  又是這個夢,又是那句話──這個自他八歲開始,就一直侵擾著他的古怪夢境與淒厲嗓音……

  苦笑了下,他直接走入浴室,在水柱的大力衝擊下,將一切甩至腦後,開始新的一天。

  是的,新的一天,由下午四點開始。

  換上T恤、跑鞋,祈望雲打開門,看似隨意地左右張望,直至確定四周沒人後,才迅速跑向不遠處的一個矮圍牆,俐落地一翻身,跳入那大大的森林公園中開始慢跑。

  足足跑了一個小時後,祈望雲終於停下了腳步,但他卻沒有回家,反倒是雙手插腰抬頭望天──

  因為此刻他的心中著實很苦惱。

  但半晌後,他還是歎了一口長氣,然後認命似地向公園西北角走去。

  只他走的路徑卻有些古怪,明明是片空地,可他卻由旁邊碎石准上繞過,明明是條直道,但他卻定成了個S形。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已習慣如此,是因為他曾經是個「陰陽眼」──

  的確,在八歲那場高燒之前,他是一個看得見許多奇怪事物的小孩。

  而這樣的小孩,自然不會太受歡迎,畢竟在他人的眼中,他總有些古裏古怪、神經兮兮,甚至「妖異」得令人畏懼、不想親近……

  在那場高燒後,他看似正常了、看不見了,但令人懊惱的是,他對異常事物的感覺仍在,特別是對那些與自己親近之人的感應更形強烈,並且那個夢,也出現了。

  或許是因為那種「感覺」,或許是因為那個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夢境,更或許是個性使然,所以自那時起,祈望雲對任何人食物都習慣性地戒備、疏離或小心翼翼。

  只這樣的他,唯獨對一件東西毫無任何抵抗能力──

  蛋糕,好看又好吃的蛋糕!

  「那天裝著沒看到就好了……」望著近在咫尺的蛋糕店,祈望雲喃喃歎息著。

  是啊,要是那天他沒進這家店,他也不必要在明明如此不自在、不自然且突兀的情況下,與一群女人擠在店中……

  那日他一望見這家新開的店,便忍不住買了一個蛋糕回家,容納後在吃下第一口後,整個人像觸電似地坐在沙發上動彈不得!

  因為那蛋糕不僅外型優美、精緻,奶油的口感還極其滑潤、綿密,甜度更是適中,內層尤其鬆軟,香味絕對誘人……

  當他回過神來時,那一整個十二寸的蛋糕只剩下了一個空盒。

  什麼樣的人能做出這樣的蛋糕?

  那時的祈望雲真的詫異了,因為他吃遍了各式各樣的蛋糕,卻從沒有能像這個一樣,讓人吃完後不僅意猶未盡,更打由心底升出一種安心、放心,以及忘卻一切的莫名幸福與安全感……

  儘管不斷告誡自己這樣的行為太引人側目,但那蛋糕店就彷若有魔力似的,總讓他不由自主地向那兒走去……

  「帥哥,又來買蛋糕啦,今天要什麼?」望著鶴立雞群站在櫃檯前的祈望雲,店員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提拉米蘇,十二寸。」

  「買給你的妹妹們的是嗎?」店員一邊收款,一邊像店中所有女人一般,悄悄欣賞著這個在店內及顧客群中引起一陣騷動的「沉默寡言愛妹妹帥哥」。

  「嗯。」

  「你的妹妹們真的好幸福啊!」

  「嗯。」

  「來,這是您的……」

  不待店員將話說完,祈望雲拿起蛋糕轉身就走,因為他實在無法習慣這種場合與這種對話,更無法習慣擠在一群女人堆中、怎麼都無法隱藏住的自己……

  就在他向店門走去時,聽到身旁兩個店員的對話──

  「小青,看到焦師傅了沒?她做的提拉米蘇又快賣完了耶!」

  「焦師傅現在正在花園裏頭睡覺耶,讓她休息夠了再請她起來做比較好啦……」

  在花園睡覺的蛋糕師傅?果然夠大牌……

  一如以往地提起蛋糕走出門外,當祁望雲走過店員口中的花園時,他的視線還是忍不住漂移了過去。

  因為他實在很想很想知道,能做出這種蛋糕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或許還能成為他下一本小說裏的主角形象也不一定……

  原本真的指示看一眼罷了,但當祁望雲望見花園中的景象時,他的腳步卻不自覺地停下,而嘴角,再忍不住輕輕揚起。

  這師傅不僅大牌……還睡沒睡相啊!

  明明街前人來人往的,她卻是臉朝內,若無旁人地在草地上躺成一個大字型,呼呼大睡──

  等等,這個師傅是個女孩?

  才一會兒,祁望雲就發現了這個令人吃驚的事實。因為她個頭不小,再加上那頭淩亂的短髮,乍看之下確實會讓人錯認,不過她闔著的眼眸上那長長的睫毛,以及那細緻的五官,纖細的腰肢,卻在在昭示著她的真實性別……

  一陣輕風吹過,吹亂了她額頭的發,也將幾根草吹上了她的臉龐,就見她很煩躁地用手揮著臉,口中吐出了幾句不高興的低語,然後在終於將草揮開後,露出一個滿足至極的笑容繼續沉睡。

  夕陽由樹梢縫隙漏下的光,照著她安詳的睡顏,以及她身下的草地,美得像幅畫,美得讓祁望雲幾乎移不開目光……

  究竟這樣望了多久,祁望雲不知道,但突然,他的身子一震,因為他竟感覺到一股自己從未感受過的舒適!

  嗯?四周的空氣,怎麼變得好清新?

  嗯?附近的磁場,怎麼變得那麼乾淨?

  嗯?經常在他周圍來回遊動的那股暗壓,怎麼全不見了……

  正當祁望雲有些疑惑自己這難得的神清氣爽時,突然,他身前的那個帥氣人兒動了。

  就見她緩緩張開眼,隨手揉亂了那一頭本就不怎麼整齊的短髮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靠坐在花園的大石上,由口袋裏掏出煙,若無旁人的抽起煙來。

  抽煙的女蛋糕師傅?有意思!

  不過再有意思,要是讓人發現他的存在,也會變得沒意思!

  腦中浮出這個想法後,祁望雲一聲不響便轉過身去,可當他才剛邁開步子,身後卻傳來一個明顯是剛睡醒、卻迷人至極的沙啞磁性噪音──

  「蛋糕好吃嗎?」

  「好吃。」驀地一愣,祁望雲緩緩回頭。

  回頭,是因為這個噪音不知為何那樣耳熟,但一時半刻他又想不起是在哪裡聽過。

  「算你識貨。以後多多捧場啊!」不等祁望雲想出個所以然,女子便舉起手對他揮了揮,然後百無聊賴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哎喲,我這被「不放」的苦日子究竟還得熬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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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蛋糕師傅口中的「不放」與「苦日子」是什麼,但三天後,當他吃下第一口蛋糕,他便明白自己的苦日子來臨了。

  因為無論他怎麼吃、怎麼漱口、怎麼小心翼翼嘗試著不同位置的奶油,那蛋糕的味道就是不對!

  怎麼回事?

  為什麼那種幸福感與安心感全消失了……

  在連續三天都苦著臉吃著那「變味」的蛋糕後,終於,第四天下午起床後,祁望雲直接衝向蛋糕店!

  「帥哥,今天要給妹妹們帶那一款啊?」望著直奔櫃檯而來的祁望雲,店員按慣例甜笑自己著問。

  「你們蛋糕師傅換人了?」對店員的問題充耳未聞,祁望雲張口便問。

  「嗯?」店員愣了愣,「沒換啊。」

  「那味道怎麼全變了?」聽到這裏,祁望雲的眼眸緩緩瞇起來了。

  「沒變啊。」

  「明明就變了!」

  「什麼變了?」此時,身後有人插話了。

  「我也不知道,那個帥哥說蛋糕味道變了……」

  「真的假的啊……我怎麼沒吃出來?難道帥哥的舌頭也與眾不同?」

  當身後的人開始議論紛紛,祁望雲頰旁的汗滴開始凝結了。

  因為他比其他人都清楚,他的舌頭根本沒問題!

  但他更明白,若他在繼續「固執」下去,不僅僅對自己沒好處,對這間蛋糕店的聲譽也是一種傷害!

  不過上天到底在跟他開什麼玩笑啊!

  要是往後再吃不到那蛋糕,他還能用什麼來平復他瘋狂趕稿時心中的焦躁和苦悶?

  「那個女師傅到哪裡去了?」明知不該這麼咄咄逼人,但祁望雲依然壓低了嗓音問著?

  「哦,如果你說的是焦師傅。」傻傻著望著祁望雲那不斷變幻著顏色的迷人眼睛,半晌後,店員好像終於想起什麼事開口了,「她不是我們店的師傅哦,她只是在店開幕時來支援的。但蛋糕的做法與用料她早告訴所有的師傅了,所以就算焦師傅沒來,我們店的味道也不會變的。」

  「有她的聯絡方式嗎?」

  「誰的?」

  「焦師傅。」

  「抱歉,先生,我沒有辦法回答你這個問題,但是……」

  未待店員將花說完,祁望雲已然轉身離去。

  一方面他知道再問下去再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另一方面,在他身後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人愈來愈多,而那種感覺,幾乎讓他窒息……

  而後,整整一個星期,祁望雲就像是毒品上癮般的茶不思、飯不想,整天就是傻坐在電腦前,回想著那蛋糕的味道,那蛋糕的模樣,那蛋糕的……

  其實連祁望雲都沒想到自己會如此沉淪。

  向來無慾無求、唯獨對蛋糕有些癡迷的他,竟受到上天這般的捉弄,竟讓他在遇上、愛上之後,再也吃不到!

  其實那蛋糕真的只是普通的蛋糕──在祁望雲發現自己開始沉迷的那一刻,他便將蛋糕送去化驗所化驗,但答案自然是一切正常。

  若不是蛋糕的問題,那就是他自己的問題了。

  但有問題又能怎麼樣?

  這世上根本不可能會有收容「蛋糕上癮症」患者的勒戒所啊……

  就這麼傻坐了七天後,祁望雲終於站起身開始收拾行李,因為再這樣下去他真的要瘋了!

  所以他決定出國,反正手邊的稿子他也寫不下去了,還不如找個地方流浪去,讓自己波動的心跟腦子一起平靜平靜……

  當機立斷地訂了機票、跳上車便往機場前去,當計程車正要開上高速公路時,祁望雲突然大喊一聲「停車」,然後在司機嚇得一腳緊急剎車尚未回魂時,丟下一張大鈔逕自跳下車狂奔而去!

  之所以做出這樣古怪的驚人舉動,是因為祁望雲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很像如今他迫切需要的人!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儘管也許認錯人,但只要有希望,他絕不想錯過!

  而在祁望雲緩緩走近那驚鴻一瞥之人時,他的心跳動得更是瘋狂了!

  儘管她身上不再是一襲蛋糕師傅裝扮,雖然她手中提的是一個大公事包,腳旁散落了一堆稿件,但確實是她!

  走至她身旁,望著她腳旁的那對稿件,聽著她的清清嗓音,祁望雲終於想起她是誰──

  那個唯一曾經採訪過他的雜誌記者!

  難道她是出版圈的人?

  若是,那就太好不過了……

  其實,這個人不是祈望雲以為的十八禁雜誌記者,而是《星期八》雜誌社的當家主編──上回為了幫助同一個孤兒院長大的哥們毒熙眩將他自小愛護、卻選擇自我放逐的天才女童星項若亞重回演藝圈,而私下刊登了項若亞長大後的暴醜素顏,以至遭「夢境街」那四個老頭「不放」到蛋糕店一個月,如今官復原職的焦英桐!

  「再繼續跟,我一會就去接你的班!就算必須挖到地獄去,我也絕不皺一下眉!」此時正處於起頭上的焦英桐壓根就沒注意四周之事,只是一個勁地朝手機喊話。「我焦英桐絕對不會對這種卑鄙小人手軟的,若逮不著他的小辮子,任他繼續對我們冷嘲熱諷,我就不姓焦!」

  「抱歉。」

  「什麼?你說你跟不進去了是什麼意思?「側過身讓出一條路,焦英桐皺著眉繼續說著。

  「抱歉。」

  「若真是這樣,那我們得趕在其他人之前找到新路子。」焦英桐又一側身,再次讓出一條路。「我記得上回有人跟我提過……"

  「抱歉。」

  「是嗎?那太好了,我一會就……」

  在經過兩次的側身讓路、聽見三聲抱歉後,原本還在講電話的焦英桐說著說著,竟發現自己的手機不見了她的耳旁也同時傳來一個磁性的輕吼──

  「抱歉,我全部的作品往後都給你的出版社,請你聽我說一句話!」

  這吼聲自然是來自眼見自己多次被當成無聊路人甲,而不得不做出他人生最重大決定──搶下焦英桐手機……的祁望雲。

  「我說先生,如果你真的這麼喜歡這支手機,我可以送給你,但能不能等我講完這通電話啊?」望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焦英桐原本就皺著的眉更皺了,眼底更是閃過一簇風雨欲來的熊熊火焰。「其次,我是《星期八》雜誌的主編,不是什麼出版社!我不管你究竟是誰,在這個非常時期,只要你能給我我想要的東西,別說一句話,就算要我嫁給你都行!」

  「先生,對於你的大力幫助,我個人著實感激不盡,並為那日對你的不當言行感到萬分抱歉。」

  八日後,坐在咖啡廳裏,焦英桐望著眼前的男子,笑的那樣暢快。

  她真的沒想到,那天她一時脫口而出的話語,竟真的讓這個怪男人把線索給了她!

  這簡直就是比天上掉餡餅還讓人振奮啊!

  特別是一想到先前還道貌岸然、不告到海枯石爛絕不甘休的王姓男星,如今成了人人唾棄的偽君子,焦英桐心中就有無比的快意!

  俗話說不是說「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嗎?她焦英桐就是爭這口氣!

  明明報導同樣的外遇新聞,那個王姓男星誰都不挑,故意挑上她的《星期八》來告,不就是欺善怕惡的最好寫照?

  是,她這《星期八》的規模是不大,在同業眼中不過就是一點,但她可是本著「佛心」與「實事求是」的精神在經營這間雜誌社的!

  「不過老實說,你狗仔的道行居然比我這個真狗仔還高。」望著新出刊的《星期八》,焦英桐還是不得不嘖嘖稱奇。「居然能弄到這種照片!」

  居然能把那將眾多狗仔耍得團團轉、且自稱擁有史上最強防範護罩的王姓男星偷腥照拍的那麼清楚,看樣子她應該想辦法將他招攬入自己的《星期八》才對……

  但招攬之事還需從長計議,所以焦英桐決定先行「招安」,因此她好整以暇地由背包中取出一個信封。

  「為表明我焦英桐是個言出必行之人,這是一份我簽好名的結婚證書。」

  將信封放至咖啡桌上,焦英桐露出一副深明事理的凜然神情,「但我明白婚姻大事不能兒戲,而我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所以為避免替你帶來困擾,我另外還準備了一份微薄的謝……」

  「我想要的只是你做的蛋糕。」望也沒望咖啡桌上的東西一眼,一直凝視著窗外的祁望雲打斷焦英桐的話,「一星期一次即可。」

  「那我只能向你說抱歉了。」聽到祁望雲的話,焦英桐聳了聳肩,然後將支票推向他的手旁,讓他看清楚上頭的面額。「因為我的正業是狗仔,而狗仔很忙的,有時連自己吃飯都顧不上,哪還有空顧得上你的蛋糕啊!」

  「那你的意思,我只有兩個選擇?」終於將視線由窗外轉移至咖啡桌上,祁望雲淡淡的說著。

  「是的,而我想這應該不是個很難抉擇的問題,」望著祁望雲的眼眸,焦英桐信心滿滿的笑了。

  果然,不到三秒以後,祁望雲就如焦英桐所料的拿起了支票,只是,未待她臉上的笑容褪去,他卻將支票直接伸向她剛剛掏出、點著的打火機上……

  「你、你?」

  望著眼前那張燃燒著的七位數現金支票,焦英桐整個傻眼了,並且直到整張支票徹底灰飛煙滅後,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見!

  沒錯,是她讓他選的,可是任何一個正常人應該都會選擇那張「現金支票」,而不是「結婚證書」吧!

  這個男人是哪裡有問題啊?

  不過,等等……

  也許他只是不滿意支票上的數字而已,所以她也不必這麼大驚小怪。

  「若你不滿意……」

  「我沒什麼不滿意。更何況不是你讓我選擇的嗎?我做選擇了。」望著焦英桐那故作鎮靜的模樣,祁望雲面無表情的說著,「我要你。」

  這……這是什麼回答啊!

  她做的蛋糕真的有美味到這種境界嗎?

  「你……」腦子一片混亂的焦英桐再忍不住地站起身。「只為了喝牛奶,你不惜專門養一頭乳牛?」

  他不就是想吃蛋糕嗎?拿了那張支票,他想吃什麼蛋糕沒有啊,為什麼偏偏要做這種古怪離奇的決定?

  她究竟是遇到什麼人了?詐騙集團、人口販子,還是男性版結婚狂……

  「若只有這樣才可以保證我所喝的牛奶品質始終如一,我非常樂意養一頭乳牛。」

  「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聽著祁望雲堅定的回答,焦英桐一臉錯愕的喃喃自語著。

  「你想反悔?」

  「這不是反悔不反悔的問題啊!這根本就是、就是……」

  焦英桐全心全意的想表達心中的荒謬感,未待她將完整想法整理出口,突然,她身旁傳來一個充滿驚喜的女子呼喊聲──

  「桐桐!」

  「嗯?」驀地愣了愣,焦英桐緩緩將頭轉向聲音的來源處,望見一個個頭嬌小、身懷六甲的年輕女子向她快步走來。「小柔?」

  「桐桐啊,我想死你啦!」就見女子直接衝向焦英桐懷中,向八點檔連續劇似的不斷輕捶著她的胸膛。「你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竟然畢業後就對我愛理不理……你這個死沒良心的負心漢……」

  「小柔,你行行好,肚子這麼大了別這麼激動好嗎?」輕握著身前孕婦──倪少柔……的手臂,望著她大得驚人的肚子,焦英桐那帥靚十足的臉頰也沁出了幾滴冷汗。「鎮靜、鎮靜啊……"

  「我能不激動嗎?你這個死沒良心的負心漢!」

  「我怎麼沒良心了?我兩個月前不是還去看你了嗎?」

  「那三分鐘哪算是看啊!」

  「我工作很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對,你忙,忙得要命,」聽到焦英桐的話,倪少柔的眼圈居然紅了。

  「忙得連我長什麼樣都記不清了,就記得你那個破《星期八》!」

  「話不是這樣說啊,你也知道,我那破《星期八》這陣子好不容易有點起色,要不趁這個時候……」

  「桐桐,你要結婚了?」正當焦英桐努力說明時,突然,倪少柔發出一聲高分貝的尖叫,「你居然要結婚了!」

  「嗯?」突然轉向的話題,令焦英桐一時半刻沒有反應過來。

  「你要結婚了怎麼也不告訴我們?太沒義氣了!」一把搶過桌上那張不知何時兩個名字都簽上了的結婚證書,倪少柔指證歷歷地將它舉至焦英桐面前,「原來你說了半天的忙,根本就是在忙這個嘛!」

  「嗯?」望著那字跡繚亂的另一個簽名,焦英桐驀的傻了。

  他什麼時候簽的?

  現在是什麼狀況?

  今天是四月一日愚人節嗎?

  咦,是耶,今天確實是四月一日,難不成她被騙了?

  就在焦英桐驀然醒悟今天的特殊性,並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陷入某個圈套中時,她的身後又傳來一個溫柔的嗓音──

  「桐桐,你確實太見外了。」

  「正文!」望著站在倪少柔身旁那名深情、溫柔的男子,焦英桐先是愣了愣,眼眸突然一亮,「不是我要說,你們也玩的太大了吧,快點收尾了啦!」

  但男子卻只是溫柔的笑了笑,便向焦英桐身後的祁望雲走去,「你好,我是呂正文……英桐身旁那位不斷尖叫的死黨倪少柔的先生。請問如何稱呼?」

  「祁望雲。」祁望雲對身前的男子點了點頭。

  「喂,正文,你跟著起什麼哄啊!」

  望著呂正文與祁望雲兩個人竟哥倆好般地開始自我介紹,焦英桐正準備上前解釋之時,突然又聽得身旁響起倪少柔的聲音──

  「阿佳,對,我是小柔,快點把你家的總統套房清一清……做什麼?桐桐要結婚了啦……對啊,超沒義氣的,居然還想瞞著我們偷偷結……所以啦,快點通知其他人,我一會兒就算拖也絕對把她拖去的……」

  「喂,小柔,你做什麼啊,根本就沒這回事!」

  「喂,清風嗎?我是正文,請你通知一下現在所有可以在五個小時內趕回臺灣的「公主幫」朋友們……嗯,是的,大事,非常大的喜事,我們的公主桐桐要結婚了……」

  五個小時過去了,焦英桐在第八次解釋未果之後,終於徹底死了那條解釋的心。

  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啊?莫名其妙她就結了婚,莫名其妙地被拖到總統套房裏梳妝打扮,然後還莫名其妙地成了同學會?

  等等!

  該不會這根本就是個愚人節玩笑,那個叫祁望雲的傢伙壓根就是他們找來給她「相親」的對象吧?

  嗯,有可能,很有可能,簡直太有可能了!

  畢竟她那群「公主幫」的朋友從年輕時就喜歡玩什麼驚喜、創意,外加愛湊熱鬧……

  不過話說回來,儘管是出戲,但那傢伙的演技會不會太好了一點?竟然可以裝成跟誰都不熟的樣子,也真是不容易……

  哎,反正今天是愚人節,既然事情都這樣了,那麼她就當犧牲自己,自娛娛人,陪他們一起玩就是了……

  就這樣,在焦英桐跟著大夥一起玩鬧下去後,這房中清醒的人,只剩下一個因不能喝酒而紅著眼圈、嘟著小嘴的孕婦倪少柔,以前一直站在一旁、靜靜望著這「群魔亂舞」現象的祁望雲。

  「桐桐,你當初不是說一輩子不結婚,一輩子當我們這群姐妹最堅實避風港的嗎?怎麼可以就這樣丟下我們這些姐妹不管……」

  「豆子,你靠夭什麼啦,桐桐結婚是好事,哭屁啊!」

  「我沒用靠夭啦,我只是捨不得……嗚……這種嫁女兒的感覺你們不懂的啦……」

  「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傷害我們共同的避風港一根寒毛,我們這群人絕對跟你沒完沒了……」

  望著那個緊扯著自己領口又哭又罵以及一旁哭成一團、抱成一團的女人們,老實說,祁望雲真不得不佩服焦英桐的高人氣。

  因為他長這麼大,從沒見過一群女人能如此的一心一德、同仇敵愾,而原因,竟是為了一個女人!

  不,其實應該不僅僅是個女人,二十這群女人年少輕狂時的甜美回憶與一輩子的夢想──

  身高一七五公分、長相帥靚的女子私立高校學生會會長、儀隊大隊長、籃球隊長,以及不管何時、何地、何事都願為所有學姐妹挺身而出、拔刀相助的「公主騎士」!

  聽著四周不斷傳來與焦英桐有關的各式英勇功跡,望著一大群人圍著她又笑、又哭、又鬧,祁望雲眼底的笑意愈積愈濃、愈積愈深……

  有趣,真的很有趣。

  一個義氣十分、人氣十分、能力十分,做蛋糕更是滿分的「公主騎士。」

  正當祁望雲暗自思量時,突然他的身旁傳來一個令人心顫的沙啞迷人嗓音──

  「來,告訴大家,你是從事什麼行業的!」

  望著焦英桐將那個一直揪著自己領口哭訴的女子拉離,用她那醉意朦朧的雙眸及有力的小手拍著他的胸口時,祁望雲連忙用右手撐住了她那有些不穩的身子。

  「寫小說的。」

  「來,告訴他們你的筆名是什麼!」張著那雙迷人醉眼望著祁望雲,焦英桐繼續用力拍著他的胸膛。

  「衣非。」

  「哦。」

  當祁望雲報出一個自己覺得比較合適的筆名時,現場卻出現了兩極化的反應。

  在場大部分的女人只是禮貌性的「哦」了一下,那一群確是一個個像是不敢置信似的衝到祁望雲身旁──

  「天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你寫的「末世三部曲」實在太經典了!」

  「想不到我居然能與你這「謎之作者」見面,真是太榮幸了……」

  望著那群平常沉著穩重、如今卻欣喜欲狂的男人,焦英桐有些傻眼了。

  「他很有名?」她轉頭望瞭望倪少柔。

  「你老公耶,你自己都不知道他有沒有名?」聽到焦英桐的話,倪少柔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不過看正文那副激動的模樣,我想他應該真的有點名……」

  嗯,好像沒錯,自認識呂正文這十多年來,焦英桐確實沒見過他如此瘋狂、如此沒有保留的粉絲行徑。

  若連呂正文都這麼激動,那祁望雲大概真的很有名……

  不過他有名沒名關她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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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這場瘋狂的愚人節狂歡聚會,一直歡樂到隔天淩晨兩點,在最後一個「公主幫」成員被家人接走後才終於宣告結束。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欺負桐桐……我們公主幫的所有人……絕不會……放過你的……」

  臨走之時,這位公主幫成員還不忘將自己的眼淚與鼻涕抹在祁望雲身上。

  在總統套房終於「砰」一聲合上時,祁望雲低頭望著自己身上那件印滿口紅、眼淚與鼻涕的白襯衫,眼眸中有些笑意,笑意中帶著溫柔。

  「咦,怎麼全走啦……我還沒喝夠呢……」

  突然,一個沙啞且磁性的嗓音隨著一個搖晃的身影向祁望雲踉蹌而來,而他,自然地攬住她的纖腰,一把將她抱起,向那間被「公主幫」眾人戲稱為「新房」的房間走去。

  她今晚喝得夠多了,是該上床休息了,而他,也該紳士地先行離去,待她真正清醒之時,再與她討論所有的後續問題。

  「嗯,你身上有一種很奇妙的味道耶……」當祁望雲剛將焦英桐抱入房內時,她突然喃喃開口說著。

  「什麼味道?」聽著焦英桐那突然冒出的話語,再感覺一陣淡淡幽香隨著她溫熱的體溫沁入自己鼻間,祁望雲的心猛地一跳,半晌後啞聲問道。

  「有點像……草原的味道……」將臉抵在祁望雲胸前,焦英桐深吸了一口氣後有些不確定地皺起眉,但一會兒後,又抬起臉傻傻笑著。「哈哈,我一定是醉了,人的身上怎麼可能會有草原的味道……」

  望著那個帥氣中還帶著一絲嬌憨的笑顏,祁望雲有些癡了。

  他從未見過醉態如此可人、如此讓人心跳加速的嫣然女子!

  在他的記憶裏,焦英桐是個俐落、帥氣、個性化十足的颯爽女子,但今天他才發現,縱使名為「公主騎士」,但她依然是位不折不扣的公主。

  永遠忘不了當她被「公主幫」半威脅半強迫的打扮後,他望見那站在自己身後,口中不斷嘟噥的盛裝女子時,那奔騰的心跳!

  她原本淩亂的短髮依舊淩亂,卻淩亂得那樣有型、可愛;她身上慣穿的T恤牛仔褲被強迫換成了一襲寶藍色低胸及膝晚宴服,將她本就高挑且姣好的身姿展現無遺。那不對稱的裙擺,讓她修長而勻稱的雙腿若隱若現,而她腳下踩著的銀色羅馬高跟鞋,更讓她的纖細腳踝顯得那般白皙、撩人……

  祁望雲明白這樣子的焦英桐,見過的人並不會太多,因為當她出現時,他發現所有「公主幫」的成員眼中都散發出一股不可思議但卻理應如此的異樣神采……

  「不只草原耶!」

  在祁望雲鬧鐘思緒紛飛之時,突然焦英桐不知為何掙扎著由床上站起,然後努力地想踢掉腳上的束縛!

  但她的高跟鞋是極複雜的鞋款,因此無論她怎麼蹬,就是甩不開。

  她這個舉動,讓一旁怕她跌倒的祁望雲不得不連忙抓住她的手腕。

  焦英桐因為比尋常女子高,再加上酒醉後的她重心更是東倒西歪,因此一個踉蹌後,她直接倒向了祁望雲,並在將他撞倒在床上後,跌坐在他的身上!

  「呵呵,真好玩。」

  坐在祁望雲身上,望著他愕然的神情,焦英桐眨了眨眼後,突然傻笑了起來,然後將身子整個俯了下去,將鼻尖更湊近他的頸項。

  「你!」

  當焦英桐那柔軟、微涼的唇瓣無意間觸及自己的頸項,當她那渾圓而飽滿的雙乳整個緊貼在自己胸膛上時,祁望雲的身子微微一僵後,趕忙用肘撐床,想由床上坐起。

  「別動,讓我好好聞聞。」

  誰知道焦英桐卻用雙手將他往床上按去,然後又將頭俯下,好奇地在他的頸項及胸膛處來回輕嗅。

  此時此刻的祁望雲真的只能苦笑了。

  面對著一個醉了的女人,任何一個男人都很難要求她立刻情形,更何況是面對著醉態如此可愛、淘氣的女人!

  就算他向來對女色沒有太大愛好,但畢竟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面對著自第一次見面後便出動他「感覺」神經的焦英桐,他也得費一番心力,才能抵擋住自己體內那股奔騰的異樣感受……

  「嗯……」焦英桐什麼也沒多想,只是任著心中的感覺,將鼻尖移至祁望雲耳後輕嗅,又輕輕伸出舌尖,輕舔住他的耳垂。「這回是森林……森林的味道……」

  當一股含著幽香的溫熱氣息在自己耳旁盤旋,當一股戰慄在自己耳垂被吻及時由心底竄至四肢百骸,祁望雲終於再忍不住伸出手握住焦英桐的皓腕,將她輕輕推離自己胸膛。

  「放開我……」發現自己被推離,再聞不著那股屬於曠野與草原的清新氣息時,焦英桐朦朧著醉眼,娥眉輕蹙,「我還要……」

  「要什麼?」抬眼望向雙頰紅豔的焦英桐,祁望雲輕輕問道,嗓音那般沙啞。

  「要什麼?」聽到祁望雲的話,焦英桐微抬起頭努力的想著,想了半天也不知自己到底要什麼,索性瞪著他,「不管,我就是要!」

  望著焦英桐那副半迷糊半霸道的可愛模樣,祁望雲淡淡的笑了。

  「不許笑!」望著那個帥氣中還夾雜著些許稚氣的迷人笑容,焦英桐有些生氣的舉起手,將手按在他的嘴上!

  當焦英桐的小手剛觸碰到祁望雲的唇時,突然,一股觸電感傳至她的手上,讓她不由自主地舉起手,望著自己的掌心。

  「怎麼了?」望著焦英桐小臉上又露出那努力思考的可人神情,祁望雲又問。

  「麻麻的……」

  輕輕搖著頭,焦英桐將手舉至祁望雲眼前,彷彿要以此證明自己的話,接著,她又將手心放至自己的櫻唇上,然後在感覺不到那陣輕麻感時,一邊搖著頭,一邊將掌心再貼向祁望雲的唇。

  感覺著手心中那股輕麻感,焦英桐像肯定了什麼事似的對祁望雲說道,「你會放電!」

  「我不會。」這回換祁望雲搖頭了,眼底有著一抹再掩飾不住的笑意。

  「你會!」對祁望雲否定自己的言論相當不滿意,焦英桐的娥眉輕蹙著。

  「我不……」

  只這回,祁望雲的話再說不完全了,因為一個水潤的紅唇直接覆住了他的唇,而後,一股無以名之、不明所以的輕麻感,由他的唇上蔓延開來……

  原本真的只是覆著罷了,但當焦英桐身上的襲人幽香傳入祁望雲鼻間時,他再忍不住地伸出舌輕舔著她的紅唇,並用舌尖緩慢且精確地描繪著她優美的唇瓣。

  「唔……」

  當櫻唇被人如此輕嘗、輕舔,焦英桐嚶嚀了一聲,然後在嚶嚀聲中,感覺一個柔軟的舌尖輕輕滑入自己口中,與自己的舌尖相抵、相觸,而後相纏……

  這個吻,緩慢而又綿長,溫柔而又繾綣,甜蜜得讓焦英桐全身都忍不住地微微輕顫。

  一直到口中的芳香蜜汁幾乎被吸吮殆盡,一直到感覺自己幾乎快喘不過氣,焦英桐才微抬起上半身,瞪著身下的男人。

  「怎麼了?」望著焦英桐嫣紅著雙頰、紅唇微啟、嬌喘吁吁的誘人模樣,祁望雲啞聲問著。

  「你對我施了什麼魔法?」用力扶著自己幾乎被吻腫的紅唇,焦英桐疑惑地瞪著祁望雲。

  「我沒有。」仰望著焦英桐精緻而又嬌媚的紅顏,祁望雲搖了搖頭,然後將眼眸望向一旁,輕之又輕地歎息著,「是你……」

  「你有。」將祁望雲的臉轉正,焦英桐有些不高興的指著他,然後在發現他想自行起身之際,更不高興地問著,「你要做什麼?」

  「讓你好好休息。」輕輕拍了拍焦英桐的發頂,祁望雲苦笑了下。

  「不要!」一把又將祁望雲壓回床上,焦英桐霸道的說著,「你不可以走!」

  「那你要我做什麼?」祁望雲歎了口氣。

  「做什麼?」聽到祁望雲的話,焦英桐愣了愣,然後好奇地望著他,「我不知道……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

  望著焦英桐朦朧美眸中的迷惑與迷離,祁望雲心中著實有些掙扎,但半晌後,他卻彷彿下定決心似地,將手輕覆在她豐盈的雙乳上,抬眼望向她,「但我知道我想做什麼。」

  「呃……」當胸前傳來一陣古怪的酥麻感時,焦英桐低嘀了一聲,然後低垂下眼,望見自己的雙乳竟被人那樣曖昧地揉弄推擠著。「這就是……你想做的?」

  「不喜歡?」望著焦英桐迷離的雙眸,祁望雲停下自己的所有動作。

  「我不知道。」焦英桐又努力的想了想,半晌後微紅著臉望向祁望雲,「但不討厭……」

  「以前有人這麼待你嗎?」輕輕笑了一下,祁望雲又問。

  「有,那群女人中學時老這麼、這麼搗蛋!」感受自己的雙乳愈來愈脹、愈來愈酥麻,焦英桐先是點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然後眼眸一合,任一聲嬌媚至極的輕啼由紅唇中流洩而出。「啊!」

  因為祁望雲的雙手不知何時已侵入她的禮服內,徹徹底底地盈握住她那毫無障蔽的酥胸,來回輕輕搓揉!

  而他的手指更似有意若無意地在她渾圓雙乳間的誘人溝壑、以及那緩緩挺立的紅櫻桃四周輕彈!

  「不喜歡?」任手放肆地在焦英桐凝脂般的豐盈雪峰上來回撫弄,祁望雲直視著她迷濛的雙眼,望著那美麗的眸子輕輕染上一層羞澀,以及一抹好奇。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是的,真的完全不一樣!

  女孩子間惡作劇時,總是還隔層衣衫,並且也不曾如此逾越。

  可當從未有男人觸碰過的挺俏雙乳被他用雙手徹底把玩之時,一股熱浪也由她的心底悄然升起,不僅令她的眼眸徹底朦朧,更令她不由自主地弓起腰身,輕輕款擺!

  只她卻不知道,她那無意識的動作,竟讓她的裙擺緩緩捲至腰間,露出了她修長、勻稱的雪白大腿,以及黑色的蕾絲底褲,更讓她豐滿、挺俏的雙乳在祁望雲的眼前輕輕彈跳,漾起一股誘人的炫目乳波!

  「自然是不一樣的。」祁望雲還是笑著,只他含著笑意的眼眸,卻變得那樣深邃。

  焦英桐就這樣混混沌沌地坐在祁望雲的腿上,只感覺到當他的掌心愈來愈火熱時,自己的身子也愈來愈炙熱、虛軟,虛軟到她的雙手不自覺地輕按在他的胸膛上,以免自己整個倒在他的身上。

  而這樣的姿態,不僅使她的雙峰愈顯豐盈,更讓她雙乳上那兩顆誘人的粉色玫瑰呼之欲出。

  望著焦英桐那已幾乎完全暴露在空氣中的渾圓雙乳,以及上頭的豔色乳尖,祁望雲再忍不住張開手指輕輕一拈。

  當早已緊繃且敏感至極的乳尖被人如此輕拈時,一股強烈的戰慄感令焦英桐無助地仰頭輕啼。

  無法不呢喃,因為如今發生在她身上的感覺著實太令人訝異而且無助。

  她的雙乳在他的揉弄下變得好脹、好痛,她被他輕拈住的乳尖更是夾雜著一股異樣的快感與酥麻,與此同時,她身上不斷興起的陌生戰慄更是令她只能顫抖著紅唇不斷輕喘。

  更讓她受不住的是,每當他輕拈一下她的乳尖,她身下的處女花徑便會瑟縮一下,並隨之泌出一股溫熱的熱流。

  「你常這樣?」當整個身子幾乎酥麻之時,焦英桐望著身下那個汗濕前發的祁望雲突然問著。

  「不。」祁望雲搖了搖頭,然後捉起她的手放在唇旁輕輕一吻。

  「那你為什麼?」凝視著祁望雲那看似平常、但卻讓人心跳幾乎破表的小動作,焦英桐又問,「對我這樣?」

  「那你又是為什麼?」面對著焦英桐眼底的迷惑,祁望雲用手輕撫著她白皙而曲線優美的修長玉腿,啞聲反問。

  「我!」焦英桐努力地想著祁望雲的問題,因為她也想明白為什麼。

  可她的腦中是那樣的亂,身子又是那樣的灼熱,讓她根本無法思考。

  就算無法思考,她卻恍然有些明白,明白自己之所以放任地與他這樣做,是因為這個男人的身上有種能讓她安心、且願意與他如此親暱的味道!

  「想不透就別想了。」望著焦英桐那努力思考的模樣,祁望雲有些心疼地吻著她的手心,「傻丫頭。」

  「你是第一個敢叫我傻丫頭的男人!」

  當那句「傻丫頭」傳入耳中時,不知道為什麼,一陣莫名的安心感令焦英桐傻傻地笑了起來。

  「我也是第一回叫人傻丫頭。」

  望著焦英桐臉上那傻氣、天真又可愛的笑容,祁望雲一抬手,將她拉至自己身前吻住她的臉、她的頰,一手則更放肆地撫弄著她柔嫩的渾圓。

  「男人與女人?」在祁望雲那溫柔又激狂的輕吻,以及更邪肆的逗弄下,焦英桐只能不住地嬌喘著。「都會有這種感覺?」

  「不見得。」將焦英桐拉至身前,祁望雲輕輕撥開遮住她雙邊豐盈的禮服,雙唇緩緩開啟。

  「嗯?」焦英桐傻傻望著祁望雲的舉動,當望見他輕輕張開唇,伸出舌輕點住自己的乳尖時,她的身子驀地一震。「呀,你!」

  「我叫祁望雲。」

  當右半邊的粉紅櫻桃徹底被含住,一股極強的電流襲上焦英桐的四肢百骸,讓她的紅唇再也合不住,只能瘋狂地顫抖著,呢喃著。「祁望雲!」

  「是的,祁望雲。」

  「呃啊!」當乳尖不斷被人用靈巧的舌尖來回輕舔、輕啃,焦英桐的眼眸整個迷離了,雙手不自覺捉緊了自己的裙擺。「望雲!」

  聽著焦英桐用沙啞、撩人的磁性嗓音呼喚著自己的名字,望著她不自覺但卻那樣撩人的嬌媚身子,祁望雲的下腹驀地一緊!

  在她的聲聲嬌喘中,他一手繼續拈弄著她的誘人乳尖,另一手則開始輕撫著她雪白而勻稱的長腿,然後緩緩向她的黑色蕾絲底褲移去。

  「呃,你!」當感覺到一個熱燙的掌心開始在自己的大腿處灼燒,並緩緩移向自己的底褲之時,焦英桐的臉驀地一紅。

  「要我停嗎?」聽到焦英桐那遲疑的嚶嚀聲,祁望雲抬眼望向她豔紅一片的嬌美容顏,將手停在她的底褲下緣,感覺著自己手掌中獨屬於她的溫熱與濕潤。

  「我!」發現祁望雲雖停下了動作,卻將手覆在自己的底褲中心時,焦英桐真的有些羞怯了,而羞怯之中又有股好奇,好奇當他真正撫弄著她時,她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只要你一句話。」

  「我想知道女人能有的所有感覺!」望著祁望雲溫柔而堅定的眼眸,焦英桐喃喃說著。

  是的,女人能有的所有感覺,她從不曾體會過的感覺。

  焦英桐明白在許多人的眼中,她一直是帥氣、堅強且獨立的,她可以與所有人很快的成為朋友,無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但也許是一直以來她的「騎士」形象太過鮮明,再加上她身旁所有的男人全是她的好哥兒們,所以她就算想大膽一回,也無從大膽起!

  「我會給你的。」望著焦英桐那天真又率直的眼眸,祁望雲輕輕一笑後,雙手突然一起向下,一把拉開她緊夾的雙腿,然後彎起手指,朝中心處輕輕一彈!

  「啊呀!」當身下最敏感的花珠被那樣邪肆地輕彈,焦英桐再忍不住地仰頭嬌啼出聲!

  一股酥麻與異樣快感,隨著他那邪肆的一彈,在她的體內瘋狂地四處流竄,更令她整個身子無助地劇烈顫抖!

  「不只這樣。」

  望著焦英桐豔紅的雙頰旁沁出一層薄汗,望著她本就迷離的眼眸緩緩蒙上一輕輕霧,祁望雲在喃喃低語中,將全身虛軟的她拉靠在床頭,將她穿著銀色高跟鞋的雙足分開、架至自己肩上,任手指探入她黑色蕾絲底褲內那朵濕意盎然的花瓣中,就著她動情的蜜汁來回輕滑。

  「啊呀!」

  當身姿被人擺弄成如此羞人的模樣、當身下花瓣被人如此大剌剌地玩弄時,焦英桐緊握住自己裙擺的指節都幾乎泛白了!

  「將裙子拉至腰上。」凝望著焦英桐自然而撩人的嬌媚神情,祁望雲啞聲說著。

  「這!」

  聽到祁望雲的話,焦英桐的臉又一陣紅,但當她望見他深邃眼底的一抹著迷,她仿若受到蠱惑似地,輕輕將裙擺拉至腰間,然後看著他輕輕褪下她的黑色蕾絲底褲,並拉高她的右腿,將底褲懸至她右踝處的銀色高跟鞋上!

  雙眼凝視著焦英桐臉上的動人神情,祁望雲不斷地將手指在她的花縫間來回移動。「我真榮幸,能望見這樣的你!」

  「我沒有什麼不一樣!」

  隨著祁望雲對自己花瓣、花珠的邪肆逗弄,焦英桐的身子就像著了火似的,汗滴不僅幾乎濕透了她身上的禮服,她身下的蜜汁更是瘋狂地由花口處湧出,濕了他的大掌、她的腿、與她雪臀下的雪白床單!

  「很不一樣。」聽著焦英桐那沙啞的迷人嗓音,聞著由她身上散發出的濃郁女人香,祁望雲輕輕一笑後,將一根手指輕滑入她的花徑前端。「想看嗎?」

  當處女花徑被人如此直接地侵入,一股細碎的疼痛令焦英桐忍不住地仰頭輕啼。「不要,我不要看。」

  「總有一天你會看到的。」

  聽著焦英桐那略帶著痛意的輕啼,祁望雲將手指又悄悄往裏滑了一寸,直到頂至那小小的薄膜前才緩緩停下。

  隱忍著處女花徑被人侵入的不舒適感,焦英桐又羞又怯地睨了祁望雲一眼,「反正我今天不要看!」

  「那今天就不看。」望著焦英桐那其實又媚又嬌的瞪視,祁望雲微微一笑後,緩緩將手指撤出,然後手一伸,將她的雙腿由肩上放下、分開,身子俯了下去。「但我往後一定要你看。」

  「沒有往後!」焦英桐原本只是直覺的回答著,但當她發現她竟在不知不覺中任身下最私密之處徹底暴露在祁望雲眼前,她的嗓音霎時破碎了,雙腿下意識地想併攏。「你!」

  「我說有就有。」祁望雲卻不讓焦英桐有這個機會,他用力制住她想緊夾的雙腿,望著眼前那朵淡淡的粉色花瓣,以及此刻上頭輕綴著那撩人、晶瑩的露珠。「一定有!」

  當身下的花珠被柔軟而靈動的舌尖輕抵住時,焦英桐的雙眸徹底失去了焦距,顫抖的紅唇中發出了一聲又一聲的媚啼。

  她怎麼也想不到祁望雲竟會這樣做,竟會用他的舌輕舔著她的花珠。

  只祁望雲卻不滿足於此,他不僅來回用舌尖舔弄著她的花珠、她花瓣中的每一個細處,並且還張開了口,徹底覆住她身下的粉色花瓣,盡情地吸吮著、舔著。

  焦英桐只能無助地搖頭尖叫,根本沒有辦法承受這種驚天刺激。

  當他濕熱、靈動的舌尖在她那如絲般緊窒、細嫩的處女花徑中戳刺、旋轉、挪壓時,她的身子幾乎不是自己的了。

  在祁望雲如此激狂且邪肆的舔弄下,焦英桐真的再按捺不住了,只能令那連她自己聽起來都覺得羞怯、陌生的瘋狂嬌啼聲迴盪在房中。

  「望雲,我好難受。」

  當祁望雲不斷地用舌尖在花徑中來回輕戳,並愈來愈深入、愈來愈快速時,一股焦英桐從不曾體驗過的緊繃感由她的花徑深處緩緩凝結,不斷地升高、再升高。

  下腹的緊繃終於抵達臨界點,身子徹底僵住,焦英桐瘋狂的嬌啼聲隨著她花徑中的痙攣與衝向四肢百骸的驚天快感狂潮,一起在屋內迸發開來。

  老天,這就是高潮?

  太驚人也太刺激了!

  「你真美。」當屋內迴盪著焦英桐那沙啞又撩人的媚啼聲時,祁望雲終於抬起了頭,然後以手代舌,繼續逗弄著她尚未褪去的感覺,雙眸直勾勾地望著她高潮中佈滿春色的絕美小臉。

  祁望雲不斷穿刺的手指,令焦英桐體內的高潮快感一直持續著,而每當她以為終於結束時,他總有辦法再挑動她,令她體內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巨大歡愉幾乎永無止境!

  「我好累!」當身子徹底被汗濕透,嗓音沙啞得不能再沙啞之時,焦英桐凝望著祁望雲,眼眸中有著歡愉後的輕舞。

  「我知道。」終於將手撤出焦英桐濕潤、緊窄而又誘人的花徑,祁望雲輕輕吻著她的頰。「好好休息。」

  「晚安!」任祁望雲將自己抱至床上,替她整好衣裝並覆好床被後,焦英桐合上疲憊的雙眸輕哺著。

  「晚安,英桐。」

  當耳畔傳來磁性的嗓音喚著自己的名時,焦英桐已然疲累的沉沉睡去,所以她沒有看見,有一雙溫柔至極的眸子一直在床旁望著她,直到接近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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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接不完的電話、看不完的稿子、選不定的照片、搞不定的標題……

  處在這種截稿前的兵荒馬亂期,焦英桐恨不得自己能長出三頭六臂外加十對眼睛。

  「桐姐……」

  所以,有人在這種時候來叫她的話,得到的只會是這樣公式化的答案------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先別吵我,我一會兒忙完去找你。」

  「那個……外頭有位自稱是你老公的人,想問問你什麼時候才要……」就見《星期八》的打工小妹一點也無懼焦英桐一身的火藥味,一臉好奇與興奮。還外帶一絲臉紅地低聲在她耳旁說著,「履行夫妻義務?」

  「那就讓他……」聽到打工小妹的話,焦英桐先是下意識地應著,但一秒鐘後,她猛地一抬頭,「什麼?」

  「桐姐,外頭有位自稱是你老公的人,想問問你什麼時候才要履行夫妻義務!」望著焦英桐那目瞪口呆的模樣,打工小妹更是興奮地提高了音量。

  自稱是她老公?問她何時要履行夫妻義務?

  哪個不長眼的傢伙在這時候尋她開心啊!

  看樣子他是不明白截稿地獄的恐怖性、與截稿前的編輯是如何的駭人!

  好,那她就讓他瞧瞧!

  心中雖是這麼想,但當焦英桐氣衝衝到門外,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那名男子時,她的一切恐嚇計畫霎時化為雲煙,眼眸整個瞪大,而手,顫抖且不禮貌地指著對方──

  「你在這裏做什麼?」

  是的,這個男人在這裏做什麼?又是怎麼找上門來的?

  腦中緩緩浮現出與那一晚相關的片段回憶,焦英桐的臉頰再忍不住地微微嫣紅了起來。

  她雖然記不得太多,但她還沒醉到將所有的一切全部遺忘,所以她還記得自己是如何將他壓在身下拚命聞著他身上的味道,還記得自己是怎樣「主動」。

  讓他憐愛她……

  那今天他自稱「老公」來這裏找她,難不成是要她「負責」?

  「我想吃蛋糕。」視線由焦英桐的纖纖食指緩緩往上,祁望雲望向她那微紅的雙頰淡淡說著。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望著祁望雲那淡定從容的模樣,焦英桐竟難得的結巴了。

  「我想吃蛋糕。」

  「你想吃蛋糕不會去蛋糕店啊!」

  「我想吃蛋糕。」

  眼見無論自己問什麼,祁望雲只會回答同樣一句話,再感覺著自己身後傳來的議論聲愈來愈放肆,那股不該屬於截稿地獄的興奮與八卦光芒愈擴愈大後,焦英桐當機立斷地一咬牙──

  「晚上做好我會通知你!」

  「好。」聽到這句話後,祁望雲終於站起了身。

  「現在……立刻……消失在我的眼前!」

  「沒問題。」

  這個「立刻」,真的是很「立刻」,「立刻」到焦英桐都覺得自己壓根就沒看到他在自己眼前出現過!

  隻身後那一道道充滿好奇與興奮的一樣目光,卻實實在在地昭示著,這個男人真的存在過!

  「去去去,都給我回去工作,再不去工作,我絕對會讓你們徹底瞭解什麼叫截稿地獄!」

  終於,淩晨三點,在一陣破汽車聲中,《星期八》這期的稿子順利送去了印刷廠。

  而累了幾天幾夜的焦英桐,本想直接回到與雜誌社只有一牆之隔的小套房倒頭就睡,但她最終還是強打著精神做了一個蛋糕,畢竟言出必行可是她的座右銘。

  不過,一個小時後,當蛋糕出爐時,一身乏累的焦英桐卻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她要怎麼通知他?

  她除了知道他叫祁望雲,除了知道他那幾百年都不上線的MSN帳號,以及大概住在那間蛋糕店附近之外,根本什麼也不知道!

  管他呢!

  反正她該做的已經做了,答應的事也沒食言,他想什麼時候出現就什麼時候出現!

  只是……他到底是哪冒出來的啊?

  想起今天祁望雲出現時的穿著打扮,焦英桐都想歎息了。

  明明長得人模人樣,一百八十多公分的身高、長長地睫毛、深邃的眼眸、男子味十足的臉龐,好好走出去一定可以迷死一大票女人,卻硬要戴個大黑框眼鏡、亂著劉海、穿著格紋衫、拎個破紙袋,把自己弄成邋裏邋遢的宅男樣,然後做出一些令人百思不解的怪異舉動……

  是啊,令人百思不解。

  那日後,她曾拐彎抹角向「公主幫」的那群女人打聽祁望雲是哪個傢伙帶來想替她相親的物件,所有人的回答卻如出一轍------

  「別告訴我那場婚禮只是愚人節玩笑,小心我砍了你!」

  對於這樣的反應,焦英桐只有兩個結論------

  一就是這幫人打算「玩」她玩到底,二就是自己真的「引狼入室」了!

  但究竟是被人玩、還是自己引狼入室,焦英桐至今依舊沒弄明白。

  老實說,她也沒想弄得太明白,畢竟那一夜之事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也沒有什麼真正的損失,而他,也還算是個正人君子。

  不過正當她想將一切丟至腦後、當那夜只是個「錯誤」時,他卻又冒了出來,而且口口聲聲要的也只是蛋糕,再無其他!

  真的要的只是蛋糕,沒有其他?

  就在焦英桐努力思考著自己曾聽過的多種騙術並分析其可能性時,一陣手機鈴聲打亂了她的思緒。

  「英桐。」

  「你哪位?」望著那個陌生的號碼,聽著一個有點熟又不太熟的嗓音竟那樣自然地喚著自己的名,焦英桐啞著嗓子問道。

  「現在……立刻……走出你的屋子。」來電者卻什麼話也沒多說。「別忘了我的蛋糕。」

  「你這人怎麼這麼陰魂不散啊……」一聽到「我的蛋糕」這四個字,焦英桐再忍不住歎了口氣。

  「現在……立刻!」祁望雲的聲音卻不知為何帶有一絲急迫,與一抹詭異的飄忽。「再晚就來不及了!」

  「好啦好啦,真是的,有什麼好來不及的……」在歎息聲中,焦英桐拎起蛋糕緩緩往門口走去,「不就是個蛋糕嘛……」

  是啊,不就是個蛋糕嗎?

  這傢伙看樣子還真是個甜食狂熱者,要不然怎麼會連一分鐘都等不了……

  「你走到哪裡了?」不知為何,電話那頭不斷地催促著。「快。」

  「穿鞋啦!」

  不耐煩地將地上的拖鞋踢正,焦英桐聽著電話那頭不斷傳來刺耳的喇叭聲以及車輛高速行駛聲。

  「別穿了,快!」

  「著急什麼啊,真是的!」騰出手拉開門,焦英桐望著門外的一片寂靜,「你在哪裡啊?」

  「往前走!」

  「哪個前啊?」

  「快!」

  在夜風之中,焦英桐望著眼前的無人街道無奈地聳聳肩,然後緩緩向前走去。

  當她才剛走離自己屋子十公尺,突然,她的身後傳來轟然巨響!

  焦英桐完全愣住了。

  究竟愣了多久,她不知道。也許只有幾秒,也許有半分鐘。

  當她終於緩緩回頭時,眼前卻只有一片紅火------

  與她住房只有一牆之隔的《星期八》雜誌社在那聲巨響後,由雜物間內竄出了熊熊火蛇,並且很快地就延燒至她的住處!

  「這是怎麼了?」

  若她再晚一步……

  「快啊,快打一一九!」

  「失火了!失火了!」

  聽著左鄰右舍的呼喊,望著眼前那讓人不敢置信的一幕,焦英桐全身微微顫抖了起來,雙腳幾乎軟了……

  「我的動作有慢到讓你如此怒火燎原嗎?」不知究竟過了多久,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緊急剎車聲與腳步聲,當感覺自己抖顫的身子被一隻手臂由腰際緩緩扶住,當聞及那曾令自己安心又熟悉的味道時,焦英桐喃喃說著。

  「怒火燎原的人不是我。」望著那陣沖天火光,祁望雲的眼底那樣詭異。

  「我就算真有怒火燎原的事,也會等到吃完這個蛋糕再說。」

  「若是這樣!」望著迅速趕至的消防隊,望著自己多年的心血就這麼付之一炬,焦英桐的眼眸酸澀了起來。「那你怎麼知道!」

  「就是知道。」是的,祁望雲真的知道,因為天賦異稟,能讓他感覺並感應得到一些與他特別親近、抑或是他關心之人的特殊狀況,如同今日一般。

  但他如何能對人解釋這種連他自己都無法明確說明的感覺?又如何能用證據取信於人?

  所以,他只能如此回答。

  不過,儘管祁望雲的回答很是詭異,但不知為何,焦英桐卻願意相信,因為若不是他,也許現在的她,正在那團火炬之中……

  「究竟是哪個王八蛋,竟然這麼缺德……」

  「你最近似乎只得罪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王」八蛋。由火勢蔓延的態勢看來,應該是他僱用一名流氓在騎車行進間將一枚自製汽油彈扔進你辦公室,但由於丟得不太準,所以扔到了別處,而那裏可能紙製品又太多,才會如此一發不可收拾……至於動機,我想他應該只是想給你一個警告,卻沒料到你其實就住在隔壁。」

  「你寫推理小說的啊?」聽著那怎麼聽都很合理的推測,焦英桐緩緩記起了他的職業。

  「偶爾。」

  「既然你這麼先知先覺又這麼思維細密,請問你剛剛為什麼不提醒我拿重要的東西?」

  「你人還在,我的蛋糕也還在。」

  這個男人!都這時候了,想的居然還是他的蛋糕?

  算了,至少她的人也被列入「重要」的範疇中……

  「我幹嘛還在這裏跟你扯啊,我得先想想現在我要到哪兒落腳,以及我可憐的《星期八》以後要何去何------」

  未待焦英桐將「從」字說出口,她的皓腕突然被人一把握住。「不用想了,走吧。」

  「去哪兒?」望著祁望雲那副理所當然的神情,焦英桐愣愣地問著。

  「我家。」

  ***

  「祁哥,麻煩把你腳旁的資料夾給我,謝了!」

  「祁哥,麻煩給我一杯咖啡。」

  「祁哥麻煩也給我一杯咖啡……我眼睛快睜不開了……」

  在《星期八》眾成員,以及焦英桐身旁都出現一杯咖啡後,祁望雲淡淡地說著,「你們忙,我也去忙了。」

  「祁哥,你慢忙啊……」

  待祁望雲的腳步聲消失在被所有人戲稱為「迷之書房」的門後,一直沒有作聲的焦英桐終於忍不住瞇眼瞪著那群沒大沒小的社員──

  「喂,差不多一點啊!」

  「桐姐,心疼啦?」一個年輕的攝影記者端起咖啡曖昧地笑著。

  「心疼個鬼!」將用報紙摺成的棒子一頭揮下,焦英桐沒好氣地笑罵著,「我們現在是寄人籬下耶,好歹也有個寄人籬下的樣子好不好?」

  是的,寄人籬下。

  《星期八》在那一場「怒火燎原」不呈半報銷狀況,為了不讓那明明被指認、事後卻推託得一乾二淨的王姓男星得意,更不願在不景氣的情況不再讓為數不多的社員一時失去所依,《星期八》只能暫時遷址。

  而那日,在被祁望云「拎」回、並發現他的住處其實相當寬敞後,焦英桐當機立斷地以「條件交換法」與他取得共識──

  在《星期八》找到合適的新址前,暫時於此地辦公,她則每星期為他做兩次蛋糕、付給他合適的租金,之外更保證不揭發他多重作者身份的秘密。

  老實說,連焦英桐都懷疑自己的「當機立斷」會不會太莽撞了些。

  因為對於祁望雲這個人,她至今搞不清楚他的背景、他出現在她身旁的目的、他對那個莫名其妙「婚姻」的界定,以及他對「那一夜」的定義!

  只可惜這三個月來,祁望雲幾乎整天躲在他的書房,再加上手頭的事情實在太多、太亂,弄得她幾乎沒有多餘的時間與腦力去思考這些事……

  而《星期八》剛剛遷址之時,或許是由於初來乍到,所有人都還懂得什麼叫「不好意思」,依然維持著一點點所謂寄人籬下的「規矩」與「氣節」。

  可一發現祁望雲雖然有些怪、有些靜、有些詭異,其實卻不難相處,並且還「洞察人心」、「有求必應」時,社員們的惡劣本性便開始一一暴露……

  「桐姐,你說錯了吧,寄人籬下的是「我們」,不包括你。」聽到焦英桐的話,挨打的攝影記者很不滿意地輕哼一聲。「沒意思啊,桐姐,這麼大的事竟然不讓我們知道!」

  「根本沒那回事,有什麼好說的?」瞪了攝影記者一眼,焦英桐的眼眸微微瞇了起來。

  真是的,跟他們說了幾百遍她跟他不是「夫妻」關係,他們聽不懂是不是?

  不過也要怪祁望雲,要不是他上回到《星期八》時以她的老公自居,還說出那種會令人產生錯誤聯想的話語,她也不會到今天還時不時的被拿出來消遣……

  「算了,大家心知肚明就行啦,幹嘛非逼著桐姐說呢?」另一個男社員開口了。「不過話說回來,祁哥到底是幹嘛的啊,總感覺他身上有一股神秘感。」

  「看那氣質就知道是寫小說的嘛!」未待焦英桐搭腔,《星期八》的打工小妹便喜孜孜地捧出一本書,「經過我多日來的死纏活纏,祁哥終於被我纏得受不了的給了我一本簽名書……天啊,這往後可成為我傳世的壓箱寶了!」

  打工小妹的話才剛落下,霎時間大廳裏傳來了眾人的七嘴八舌──

  「唉呀,我也是耶!」

  「我也是在猜到祁哥是小說作者的那刻,就立刻忍不住去要簽名了!」

  所有人興匆匆地你一言、我一語,並將自己的簽名書拿出來獻寶,卻又同時傻了眼。

  因為大家手上的書,作者、類型、出版社各不同,上面的簽名筆跡,卻都是同一個!

  眼光一下子全集中到了焦英桐的身上,因為社員們知道問她最準!

  「應該……都是……他、」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焦英桐喃喃說著。

  是的,「應該」。

  雖然她不那麼確定,但至少她知道的他,就擁有兩個確切的筆名,以及三種確切的類型……

  「哇塞,真不愧是祁哥啊……不過他到底寫幾種類型,又有幾個筆名啊?」聽到焦英桐的話,打工小妹語氣中的崇拜感更強烈了。

  「他真的這麼有名?」望著眾人眼中的讚歎,焦英桐喃喃說著。

  「有名不有名,要看你從什麼角度看啦。我唯一知道的是,單單這兩個筆名的版稅……」一個男性社員指著其中兩本簽名書。「養我們這群人十年、八年都不成問題。」

  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三頭六臂啊?

  若她仔細研究一下市場上的流行讀物,搞不好還能再揪出祁望雲七、八個筆名……

  「聽好了!」儘管焦英桐心中也很是好奇,但她什麼也沒說,只是瞇起眼望向大廳中所有人,「要是誰敢把消息放出去……」

  「知道啦,桐姐,我們又不是第一天出社會!」未待焦英桐將話說完,所有人全曖昧地望著她。「更何況,保護「姐夫」本來就是我們這些小弟小妹應有的本分嘛。」

  「對啊,桐姐,有我們在,祁哥一定可以繼續享受他那低調的宅男生活!」

  「啊,祁哥在MSN上問我們晚上要吃什麼、幾個人吃,他一會兒工作完就去買菜……我想吃咖喱飯,你們咧?」

  「我也要,祁哥做的咖喱飯真是人間美味啊!」

  「還有我。對了,能不能請祁哥加個親親姐夫酸辣湯啊……」

  「去去去,全給我工作去!」再忍不住用紙棒揮打著所有人的頭,只焦英桐的臉頰卻有些沒來由的輕紅。「全忘了今天是截稿日啊?」

  「截稿日也要吃飯的啊,桐姐……」

  是的,截稿日。

  所以這夜,如同往常每一個截稿日,焦英桐幾乎是徹夜在大廳裏度過的,甚至連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都搞不清楚。

  奇怪的是,當她莫名地由睡夢中醒來時,卻發現自己的頭枕在一個堅實的手臂上,而她的眼眸,望見的是一片星空!

  居然是星星呢,她有多少年沒看過了……

  望著那片寧靜星空,焦英桐有種半夢半醒的混沌感,一直到一個古怪的滴滴聲響起時,才讓她徹底清醒。

  咦?她為什麼會在這裏?

  哦,對了,今夜大家加班,打工小妹家裏又沒人在,為了安全起見,她讓打工小妹睡她房裏,自己則縮在大廳的沙發上。

  那麼,是他抱她進來的了?

  轉頭望向身旁那張俊美的睡顏,焦英桐一時竟有些恍惚了。

  他們這樣睡在同一張床上的模樣,真的有點像夫妻呢!而這種感覺,其實不太壞……

  不太壞?像夫妻?

  當這個念頭浮上焦英桐的腦際,她不禁苦笑了起來。

  看樣子她真的被他傳染到「怪習性」了,這麼莫名其妙地跟一個男人躺在同一張床上,她居然還覺得很「正常」……

  是啊,真是個怪人,怪到整棟屋子裏沒冷氣、沒電視、沒電話、沒有一切城市人少了就要呼天搶地的各式生活必需品!

  是啊,真是個怪人,明明住在一個屋簷下,明明只差一道門,卻老是要用電腦留下他的訊息,就像她剛搬來時所收到的一個包裹,以及他MSM的訊息──

  抱歉,我把你的衣服洗壞了。

  當她一頭霧水地打開那個包裹,剎那間她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因為她以為丟到洗衣機裏的衣服,原來都是他在洗,連內衣也是!

  而他,竟在洗壞了她的內衣時,賠了她一件新的,尺寸還分毫不差!

  是的,他真的是個怪人,卻是一個絕對細心,絕對奇妙,且一點也不讓討厭的怪人──

  二話不說地收留了這麼一大群狗仔,二話不說地替大家當老媽子,還在發現這群狗仔大半都是煙槍後,立立刻在大廳裝了空氣迴圈清淨機,在發現原來狗仔眉頭都要看電視後,立刻在大廳裏裝了個壁掛大電視外加有線電視,在發現狗仔的電話幾乎等於生命線時,立即買了三個儲值式手機門號,外加不知道要多少年才打得完的儲值卡,讓他們當室內電話打……

  不過,這就是他的「謎之書房」嗎?看起來其實也不太「謎」嘛……

  稍微掃視了一下這間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只有一個書桌、一台電腦、一個大床、一個大落地窗以及一架天文望遠鏡的書房,焦英桐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望了身旁的男子一眼後,悄悄起身走至落地窗旁的地毯躺下,任眼眸中再度映滿滿天星斗,悠然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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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這一日,焦英桐難得地睡到自然醒。

  而向來起床時總因低血壓而有些迷茫的她,由床上爬起後,迷迷糊糊地開門想去浴室洗臉,誰知一開門,她望見的是從未望見過的屋子!

  咦,這裏是哪裡?她怎麼見都沒見過?

  難道她昨晚夢遊了?還是有人趁她睡著時將她送至千里之外?

  納悶地走在這間如迷宮的大屋子裏,焦英桐努力地找尋著出口,可這間屋子根本就是「別有洞天」的最佳註腳!

  因為她一路走去,打開的第一道門是間大大的書房,第二道門是明明亮亮、有著各式健身用具的健身房,第三道門後有一套豪華到不行的家庭影院,第四道門?

  正當焦英桐像探險般在屋子裏四處走動時,突然屋外傳來的「啪啪」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循著聲音,她打開了一道門,映入她眼中的卻是一片燦爛的陽光,以及一個家庭式的戶外籃球場!

  而此時,場上有著一個打著赤膊、只穿著一條運動長褲的男子正揮汗如雨地運球上籃……

  想不到他球打得挺好的嘛!

  原本只是站在一旁觀望,但半響後,焦英桐卻感覺到有些技癢,抿嘴一笑後,她突然一個衝刺,衝到場上抄下了祁望雲手中的球,然後優美的一個轉身跳投,得分!

  「漂亮!」

  望著焦英桐俐落優美的架勢,祁望雲點了點頭後,將球再丟給她,擺出防守的架勢。

  這場一對一的比賽,打了約莫三十分鐘。

  「不行,我打不動了……」

  三十分鐘後,許久沒有做過這麼劇烈運動的焦英桐再忍不住地對祁望雲揮了揮手,然後走至一旁的水龍頭將之擰開,將整個頭放至水下,任冰涼的水柱衝著自己的頭。

  洗完臉、漱完口後,焦英桐索性坐在一旁,望著祁望雲繼續精力充沛地又打了二十多分鐘,然後在一個跳投之後,突然停下所有動作,眼光注視著遠處。

  焦英桐有些好奇地隨著他的眼光望去,望見的卻只是幾棟廢棄、待重建的樓。

  「怎麼了?」看了半天看不出所以然的焦英桐忍不住開口了。

  「沒事。」

  就見祁望雲故作沒事的神態,焦英桐愈發好奇地將視線再度轉回那幾棟廢棄工廠,只是她努力地盯了半天,卻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但在又一次將注意力轉回祁望雲身上時,焦英桐卻發現他的舉動更古怪了──

  他竟站在原地不動,半晌後才仿若領悟了什麼似的點了點頭,然後拿了個水瓢接了水,再將水灑向乾枯的草叢間,而後,乾枯叢間升起了一道輕煙……

  太詭異了,詭異得焦英桐的眼眸完全離不開祁望雲,然後在他神色怪異且漠然地由自己身前走過時,倏地站起身想走至那荒煙蔓草處。

  但或許是剛才打球打得太過火,所以焦英桐才一站起,就雙腿發軟地向前跌去!

  原以為自己會跌個狗吃屎的焦英桐,最後卻是被回身一撈的祁望雲撈在手中,但由於跌勢太突然,因此兩人雙雙倒地!

  「唔……」

  「對不起,你有沒有怎麼樣?」聽到那聲低喃,焦英桐一愣,慌忙想由祁望雲身前爬起。

  「別動。」祁望雲卻低語一聲,然後一手捂著右眼,用左眼四處搜尋著。

  「你的眼睛怎麼了?」動也不敢動地望著祁望雲捂著眼的舉動,焦英桐有些焦急地問著。

  「沒事。」祁望雲依舊淡淡說著,然後低著頭繼續四處尋找。

  「不行,讓我看看!」眼見祁望雲的手怎麼也開右眼,焦英桐索性一把拉開他的手,然後急急拉他起身。「我們得趕緊到醫院去,你眼睛好紅!」

  是的,紅,很紅,詭異的紅!

  在尋常人本該是黑色瞳孔的部分,此刻祁望雲有的,竟是一片鮮紅血色!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弄傷的,但此時此刻焦英桐也顧不得這些了,整個思緒就圍繞在「去醫院」這個念頭上!

  「本來就是紅的。」

  「什麼?」祁望雲的回答令焦英桐又愣住了,然後緩緩轉身望著他,以及他那顆古怪的紅眼。

  「本來就是紅的。」用手指拈起掉在地上的隱形眼鏡鏡片,祁望雲將它舉至焦英桐眼前,「我戴的是瞳孔變色片。」

  「本來就是紅的?瞳孔變色片?」望著那顆詭異的紅色眼瞳,焦英桐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真不可思議啊……」

  焦英桐的話令祁望雲的肩膀微微僵了僵,然後突然一起身,一語不發地向遠處走去。

  「喂,等會兒啊!」一把揪住祁望雲的褲腰,焦英桐像在思索什麼事似地輕皺起娥眉,半晌後,臉上浮現出恍然大悟。「上回是不是我的守護靈通知你我命在旦夕的啊?」

  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焦英桐突然想起了曾發生在自己身上那件同樣「不可思議」之事。

  她猶記得當初問他為什麼知道時,他的回答是「就是知道」,那時的她還真搞不懂何謂「就是知道」。

  如今,回想著他偶爾的「古怪」舉動,再加上親眼目睹了他那顆不可思議的紅瞳後,她的心底驀地有些明白了……

  「若我說是,你相信嗎?」聽到焦英桐的話,祁望雲終於停下了腳步,但依然沒有回頭。

  「為什麼不相信?那時你確實救了我啊!」望著那個有些僵硬的背影,焦英桐納悶地說著,「更何況天地之大本就無奇不有,只是有人碰上,有人沒碰上而已。」

  「你不害怕?」緩緩轉過身來,祁望雲低下頭望著焦英桐啞聲問道。

  「我明人不做暗事,有什麼好害怕的?」

  「怕我。」

  「我為什麼要怕你?」望著祁望雲眼底的古怪,焦英桐更是一臉莫名其妙,彷彿他說的是外星語。「更何況就算要怕,也該是怕那些披著羊皮的狼群、為非作歹的人們,怎麼也輪不到你吧!」

  「是嗎……」望著焦英桐清澈的眼眸,祁望雲喃喃說著。

  而祁望雲那若有所思的神情,讓焦英桐終於瞭解他之所以總讓人感覺「詭異」的一些來由了。

  畢竟若一個人的瞳孔長成紅色,沒事老對著空氣發呆、做一些奇怪的舉動,或老是對別人說一些聽起來怪異的話語,不必等這個人真做出什麼事,有些人肯定就先退避三舍了。

  而若是他從小就是這樣,在稚齡之時天真地實話實說,顯而易見,他所受到的「眼色」與「待遇」就好不到哪裡去了,甚至更可能成為人們排斥與疏離的對象……

  「我承認你這個人是有點怪,」在明瞭祁望雲古怪的來由後,焦英桐努力斟酌著自己的用詞,很誠懇地望著他輕語著,「但每個人本就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以及不同的成長背景,人生苦短,自己活得痛快就好了,不是嗎?」

  「人生苦短……」喃喃重複著焦英桐的話,半響後,祁望雲突然淡淡的笑了。

  因為他想起了第一回與她對談時,他也曾說出同樣的話語,如今卻反倒成了她勸慰他的詞!

  陽光下,髮梢依然滴著水珠的祁望雲,嘴角的笑容更明顯了。

  而望著他那淺淺的笑容,焦英桐竟有些癡了!

  她不是沒有見過男人笑,但這個如此稚氣、又帥氣十足的笑容,特別是展現在這個平時看來總是淡漠的男子臉龐上,竟是炫目地令人移不開眼……

  仿若也發現了焦英桐眼底的異樣,祁望雲突然收起笑容,然後在焦英桐心底的惋惜聲中,緩緩將頭俯下,將唇,印在她的朱唇之上……

  陽光暖暖的,涼風輕輕的,這個吻,由一開始的輕拂,緩緩轉變為炙熱,再由炙熱,轉變為濃烈……

  許久許久之後,當祁望雲的唇終於離開時,焦英桐伸手輕撫著自己幾乎被吻腫的櫻唇喃喃問著,「那個……我的守護靈……有沒有看到?」

  「沒有。」

  丟下這麼一句話後,祁望雲便轉身進屋,但他身後的焦英桐卻看到了,看到了他俊美的臉上有著一抹笑,而雙頰,有著一抹紅。

  是臉紅嗎?

  嗯,太陽曬的吧……

  在那日意外發現祁望雲的秘密據點後,焦英桐努力的研究了一番,才終於明白了「謎之書房」的最大謎底──

  「謎之書房」根本不是書房,而是一個秘密通道,連同《星期八》辦公大廳那間屋子,以及與那間屋子完全不在同一棟大樓內的另一個私人住宅!

  難怪祁望雲每回一進去就不用出來,因為他根本可以由另一個出口出去!

  在發現祁望雲的「秘密」的同時,焦英桐也發現,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發現,每當她睡倒在大廳裏時,便「順手」將她抱回他的房裏,與她共枕而眠?

  而這種「同床共枕」的機會,讓他們相處的時間比以往多很多,多得焦英桐明白以前她不明白的許多事。

  她知道了祁望雲那詭異的「紅瞳」是與生俱來,但由於受到他父親保守家庭的嫌惡與嫌棄,所以他身為護士的母親在他一歲那年,便毅然決然地帶著他離開本家,在台東的一個小山村中落腳。

  她瞭解了祁望云「能力」消失的所有始末,也明白了他的那場高燒反倒促成了他母親與一名國際紅十字會醫療小組成員的良緣,此後,他母親便加入了他繼父的醫療隊,一家三口遠赴非洲,而他,則在非洲的草原與森林度過了他多姿多彩的少年時期。

  十八歲後,他開始獨自一人背著背包四處流浪,雖從不曾上過學,卻能說會看八國語言;雖從不曾學習過任何才藝,卻可以撿葉為笛、編草為環;雖從不曾擁有過同齡人都擁有的「經驗值」,卻有比同齡人都不同的視界、充滿幻想力的頭腦與天下一家的慈悲心……

  二十三歲時,為了養活自己,以及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沒有任何學歷與工作經驗的他選擇了寫各式各樣的小說,隨性所至的四處投稿,無論業界如何揣測、打探他的個人資訊,他依然在自小環境與個人經驗培養出的「獨行俠」性格驅使下,渾然天成的隱姓埋名、自得其樂的「大隱隱於市」……

  在明白了祁望雲那熱愛神出鬼沒、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特殊「嗜好」後,焦英桐也就習慣了他突如其來的一個吻、抑或是不留隻字片語便消失去流浪的古怪行徑。

  日子一久,偶爾,焦英桐也想分析一下他們之間這種詭異的「相依存」關係,可她想破了頭,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

  他們看似房東跟房客,又不全然是房東跟房客的關係;在別人眼中,他們「似乎」是對夫妻,可他們還真不是夫妻;若要說是情人嘛,更加不像。若說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嘛,除了一個愛吃蛋糕、一個能做蛋糕外,焦英桐還真不知道他們有什麼「心同道合」的地方……

  但何必深究呢?對於一個生就與常人有些不同的人來說,也許他對待朋友本就是這樣的表達方式,更何況他這個人也挺有趣、挺博學的,當個朋友也挺好的……

  日子,就這麼自自然然地過了下去。

  兩個月後的一個傍晚,如同往常,焦英桐再收到某藝人外遇的小道消息後立刻到定點盯梢,在發現同行們一個個不得其門而入、還有被人硬丟出來的慘狀後,不禁有些傻眼。

  「這回的門禁真是夠嚴的,到底是什麼聚會搞得這麼神秘?」望著又一個同行被丟出門來,焦英桐悄聲問著身旁的同事。

  「就是搞不清楚,又進去了很多有新聞價值的人,才會有這麼多狗仔擠在這裏啊。」

  「得找個辦法混進去才行……」死盯著會場的入口處,焦英桐口中喃喃著說著,突然眼眸一亮。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咦,桐姐你上哪裡去?」

  「你在這裏繼續盯著。」就見焦英桐突然起身向前奔去,「我過去試試!」

  之所以敢這樣擅離職守,是因為焦英桐望見了一個人,一個由人群中逆行而出的熟人!

  她二話不說便跑至他的身旁,然後一把將他拉至一旁的無人處──

  「你怎麼在這裏?」

  「你怎麼在這裏?」望著死命拽著自己的焦英桐,祁望雲望瞭望四周後同樣悄聲問道。

  「你能不能帶我進去?」雖不知為什麼在所有人都努力的擠進去時,祁望雲卻反倒走出,焦英桐還是急急地指著入口處低聲問著。

  「你真的想進去?」聽到焦英桐的話,祁望雲出現了一抹古怪的神色。

  「對,我要進去!」焦英桐堅定地點點頭。「行嗎?」

  「沒有什麼不可以的。」祁望雲了點點頭。「但……」

  「可以就走!」當祁望雲同意,焦英桐簡直大喜過望,興奮得不斷拍著他的肩。「老天,我簡直愛死你了!」

  「愛死我了?」聽到這句話,祁望雲愣了愣,低頭望著焦英桐。

  「唉呀,口頭禪啦!」焦英桐一點也沒注意到祁望雲怪異的語氣,只是推著他的背聲聲催促,「快,快帶我進去!」

  就這樣,戴上了祁望雲的帽子後,兩人並肩走向入口,然後在檢視人員仔細檢查過祁望雲掏出的兩張卡片後,一起被工作人員恭恭敬敬地請入會場。

  「好樣的!」進入會場後,望著眼前的情景,焦英桐先是愣了愣,然後才低聲問著祁望雲,「不過這是在幹什麼啊?」

  「標榜賓至如歸的角色扮演派……」

  話未及說完,祁望雲與焦英桐便立刻分別被請入不同的房內。

  而半個小時後,被推至門外的鏡子前事,焦英桐瞪著鏡中的自己,臉頰微微抽搐著。「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啊?」

  不能怪焦英桐發出這樣的疑問,因為她長這麼大,從沒忍受過自己被弄成這副怪模怪樣。

  怪模怪樣就算了,旁觀的一群男人還都用垂涎的眼光望著她!

  「你好。」

  當焦英桐的眉頭愈蹙愈緊時,她的身旁多了一位身穿西服、頭戴大禮帽、手拿枴杖,臉上還帶著單片眼鏡的八字鬍俊美男子!

  「你是什麼?」瞪著身旁俊美、瀟灑得不可一世的祁望雲,焦英桐愈發不滿了。

  「亞森羅蘋。」

  「我當然知道你是怪盜紳士!」焦英桐咬牙切齒地瞪著那個故意不望向自己,眼底卻帶有一抹笑意的祁望雲。「為什麼你就是堂堂的怪盜亞森羅蘋,我就得是個女僕人偶娃娃?」

  是的,女僕人偶娃娃,棕色長髮披肩的、中長圍裙的、滿身蝴蝶結的、衣料薄到不行的爆乳女僕人偶娃娃!

  「因為在偵探、推理小說的世界中,男人是當然的主角。」祁望雲聳了聳肩,「今天派對的主題就是偵探與推理,邀請的來賓則……」

  「不行,我也要當亞森羅蘋!」根本沒心思聽完祁望雲的簡介,焦英桐憤怒地握緊雙拳低吼著,「那是我從小的夢想啊!」

  「你是來工作還是來參加派對的?」睨了焦英桐一眼,祁望雲調整了一下左眼的單片眼鏡,好整以暇地說著。

  「對喔……」聽到祁望雲的話,焦英桐霎時想起了自己的「任務」,當下將兒時夢想拋之腦後,拉起他的手便往會場衝去。「那我們還等什麼,快上!」

  焦英桐這一回的變裝出擊,真可謂是成果豐碩。

  因為所有她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人與「配對」,都在她的眼前遊來走去,讓她整晚忙不過來,握在手心裏的那台特製相機更是滿載而歸!

  儘管公務在身,焦英桐還是不得不佩服這個主辦單位的人員控管、奇思妙想與惡趣味,因為在這個四層樓的建築中,所有著名的偵探與推理故事場景全化為了實物,每個參加者手中還有一道精心設計的謎題,讓所有人身曆其境的玩即時解謎遊戲!

  「不好意思啊。」當工作終於告一個段落,焦英桐有些抱歉地望著祁望雲,「你都沒玩到。」

  「雖然你這麼說,我還是……」正當焦英桐想說現在可以開始陪祁望雲玩一玩時,眼尖的她望見一對男女由前方一間房裏一閃而過。「你等我一下!」

  二話不說,焦英桐立即上前去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在屋內發出「是誰」的驚慌怒吼後,又轉身挽住祁望雲的手。「被發現了,走!」

  原只是慢慢的走著,然後焦英桐愈走愈快、愈走愈快,最後變成了小跑步,然後在奔跑之中,笑著拿起走道上侍者託盤中的酒一仰而盡──

  「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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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回到祁望雲住處的焦英桐,整個人依然處在興奮的狀態下。她在《星期八》成員訝異又好奇的目光中。將微型相機小心的交給專門人員後,便立刻回到祁望雲的房中,一把由身後抱住依然頂著亞森羅蘋扮相、坐在電腦前的他。

  「這回多虧有你,真是太謝謝你了!」焦英桐帶著笑容胡亂親著祁望雲的臉頰,然後在他突然轉身。她的唇碰及他的唇時驀地一愣、臉一紅。「啊、對不起,我……」

  「沒事,我的榮幸。」

  祁望雲微微一點頭,然後在焦英桐欲往後退時,一把將她拉坐至他的腿上,俯下頭深深吻住她!

  這個深吻來得那樣的突然、那樣的激狂,又在焦英桐幾乎喘不過氣來時嘎然而止。

  「你……」迷濛著雙眸望著祁望雲那深不見底的眼眸,焦英桐喃喃問著,「是我嗎?」

  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焦英桐看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純屬於男人的火花。

  「是。」

  「我應該……」聽著幾乎毫不遲疑的回答,焦英桐說著,「沒有那麼大的魅力……」

  「你太小看自己了。」將焦英桐拉至穿衣鏡旁,祁望雲靜靜站至她的身後。

  「那會場裏所有的女人都這樣穿!」望著鏡中穿著那襲怎麼看怎麼引人遐想服裝的自己,焦英桐嫣紅著臉輕啐一聲,「要不是你們這群男人的惡趣味,怎麼會把那麼有趣的主題硬生生的弄成情色派對!」

  「我承認這確實是男人的惡趣味。」輕輕笑了起來,祁望雲撩起焦英桐的假髮輕啄著她雪白的後頸。「但你不同,要不今天會場上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望著你。」

  「胡說。」感覺著由後頸傳來的那陣酥麻感,焦英桐的雙腿微微發顫了。

  「有什麼不一樣?還不都一樣露胸、露腿、露後背的……」

  「不一樣。」輕啄著焦英桐的耳垂,祁望雲將手由她身後伸出,輕覆在她半裸的酥胸上。「她們這裏沒有你飽滿、沒有你豐盈。」

  「原來你很注意嘛……」當他的大掌覆至自己的渾圓雙乳上時,焦英桐的噪音變得那樣輕啞。

  「我確實沒什麼事情做。」低聲笑了笑,祁望雲將手往下滑,一把盈握住她鏤空薄衫下纖細的柳腰。「所以我發現,她們所有人的腰,都沒有你細。」

  「我這是餓的。」當腰際柔膚被一個火熱的大掌覆上時,焦英桐的呼吸,開始急促了。

  「而這裏呢,」手繼續緩緩下滑,祁望雲撩起焦英桐的裙擺,上下輕撫著她雪白而勻稱的大腿,「更是修長至極。」

  「我愛……運動啊……」當大腿因那灼熱的撫觸而輕輕顫抖時,焦英桐連聲音都顫抖了。

  騰出一隻手,祁望雲將手上舉至焦英桐的裸背上,用手指來回輕畫。「你說,怪盜紳士是你從小的夢想?」

  「是啊……」感覺著裸背上的陣陣酥麻,焦英桐低下頭輕輕喘息著,「所以你還不……快把衣服脫下來讓我試試……」

  「你這話……」將唇附在焦英桐的耳畔,祁望雲低低地笑道,「真的讓我驚訝了。」

  「驚訝什麼?」聽著祁望雲那沙啞又迷人的嗓音,焦英桐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腔了。

  「既然如此,今夜我就圓了你的夢,以你從小夢想的怪盜紳士之姿來佔有你如何?」

  「你!」當那直白且邪肆至極的話語傳入耳中,焦英桐徹底的羞了。

  「你弄錯了……我的意思是……」

  「或者,你想佔有我這個怪盜紳士也行。」

  望著焦英桐嫣紅成一片的後頸,祁望雲忘情地輕吻著她的頰,手又移至她胸前,輕輕捧起她那對彈性十足又性感的渾圓雙乳,放肆地搓揉著。

  「呃啊!」祁望雲那溫柔又放肆的撫觸,令焦英桐渾身戰慄不已,只能不住地嬌喘、低喃,根本無法開口說明自己的真意是想扮演怪盜紳士,而不是……

  「月黑風高之夜,」將手由那薄薄的布料探下,祁望雲一把握住手中的滑膩與豐腴,然後在焦英桐的呢喃聲中,輕輕拈住她胸前緩緩而挺的兩顆紅櫻桃。「你這小女僕擅自闖入我怪盜紳士的秘密書屋。」

  「你胡編什麼故事?」聽著祁望雲口中吐出的話語,焦英桐又羞又好氣地輕罵著,而當乳尖被人拈住並來回搓揉之時,一股微含著刺痛的酥麻快感令她忍不住的嚶嚀出聲。「啊!」

  「你忘了我本就是個中好手?」祁望雲低聲笑著,然後突然取出懷錶,以錶鏈將她的雙手一起綁至身後。「而擅闖我秘密書屋的你,自然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你!」當雙手被束縛住,突然想起祁望雲豔情小說作者身份的焦英桐心弦一張顫動。

  「而我呢,自然會將你撩撥到情狂,好令你說出真正的來意。」

  將焦英桐抱至落地窗旁的地毯上後,祁望雲緩緩將手探入她的裙下,將她的底褲一把扯下,然後故意用膝蓋頂開她勻稱的雙腿,讓她誘人的花叢整個暴露在空氣間!

  「你別說了!」

  「首先,是你那敏感誘人的玫瑰色乳尖。」用右手輕扯著焦英桐穿透衣衫緊繃的挺立乳尖,用左手撫摸著她那曲線優美的雪臀,祁望雲的眼眸那樣深邃。「而後,是你挺俏的柔嫩雪臀。」

  「唔!」

  當由腰眼處產生的酥麻感一路蔓延到下半身時,焦英桐只能嫣紅著臉、迷濛著眼,感受著雪臀被大掌來回輕撫著的惑人曖昧,以及乳尖被人放肆蹂躪、扯弄著異樣刺激。

  「你的柳腰,會因我的撫弄而不由自主的弓起,身下最撩人之處!」

  隨著祁望雲愈來愈放肆的話語,一股溫熱的熱流,一發不可收拾地由焦英桐的花徑中泌出,並沿著她大腿的內側緩緩向下滴落!

  「會被我挑弄得濕成一片!」

  當祁望雲的大掌有意無意地愈來愈靠近自己身下的花口處,焦英桐只能輕咬住下唇,然後在無法克制的輕喘聲中,感覺雙腿整個地虛軟,而花徑中,興起了一股奇怪的疼痛!

  「而我,只會不斷地挑逗你,讓你體內的那股慾火愈來愈高昇,卻永遠得不到滿足!」

  「望雲!」將身子的重量全靠在沙發上,早被逗弄得氣喘吁吁的焦英桐不住地低喃著。

  「受不住了?」輕佻起焦英桐的裙擺,望著一道晶瑩的蜜汁在她白皙的腿際處緩緩滑動,祁望雲的嗓音整個沙啞了。

  「你受得住,我就受得住!」

  輕抬起臉,焦英桐望向祁望雲其實早已充滿慾火的雙眸,然後緩緩張開雙腿,讓自己的所有完全映入他的眼瞳中!

  儘管今夜的曖昧徹底超乎她的想像,可若是他,她願意,真的願意!

  「你!」

  望著焦英桐那充滿挑逗與誘惑的舉動,祁望雲的下腹幾乎是瞬間便緊繃到極致!

  「為什麼,還不來懲罰我?」儘管羞紅了臉,焦英桐還是輕聲說著,「我的怪盜紳士!」

  「果然敢擅闖我秘密書屋的小女僕,絕不會是個普通的角色。」望著焦英桐盈的雙乳因急促呼吸而誘人的起伏,望著她斜靠在沙發上媚眼如絲的撩人模樣,祁望雲突然輕笑出聲。「啊!」

  之所以驚呼,是因為她的身子突然被抱至鏡前形成跪姿,她的裙擺也整個被捉至腰間!

  如此羞人的姿勢,不僅讓她徹底望見自己那被人禁錮雙手的性感模樣,更讓她望見那由她花口處滴落至腿際的點點蜜汁!

  「我說過,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看見的。」

  一把扯破焦英桐身上那本就輕薄的布料,祁望雲左手緊握住她那若隱若現的豐盈雙乳忘情搓揉,右手則朝她誘人粉紅花瓣中的點點晶瑩露珠之處探去,並不斷地在其中來回滑動、梭遊!

  「啊啊!」被人擺弄成這樣的姿勢、被人用那樣邪肆的動作逗弄著全身所有的敏感處,焦英桐不住地嬌喘、嚶嚀著。「看見什麼?」

  「親眼看見你被我佔有的過程及模樣。」

  祁望雲的嗓音與話語已夠撩人,可當望見鏡中的影像時,焦英桐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做視覺的魅惑!

  此時此刻,鏡中的她上半身服裝已然七零八落,殘破的布料根本掩蓋不住她嬌美的身體,而她豐盈、渾圓的雙乳不僅被緊緊握在祁望雲的掌中,早已動情的乳尖更由他的手指透出,展現出一種極端曖昧的氛圍。

  而明明她已被挑逗得嬌喘微微、香汗淋漓,在她身後站著的那個男人卻依然那股的氣宇軒昂、衣冠楚楚!

  「敢看嗎?」

  「看就!」聽見祁望雲挑逗的語氣,儘管身心早已羞成一片,焦英桐還是接受挑戰地望向鏡子,然後在看到他的手指突然沒入自己的花徑同時,感受到體內那陣古怪刺痛。「啊!」

  「看見了嗎?」輕輕地將手指撤出,祁望雲褪去了自己下半身的束縛,釋放出緊繃已久並且疼痛至極的堅挺。

  「你、我!」望見祁望雲那碩大的堅挺,焦英桐的心一緊,然後在全身劇烈的顫抖中,望著他緩緩將自己貼近她的花口處。

  「是的,我!」將自己的火熱碩大沾滿了焦英桐的蜜汁後,祁望雲輕輕一挺腰,將自己一寸一寸埋入她的處女花徑中,「是這樣佔有你的!」

  「呃啊!」望見祁望雲的碩大一寸一寸地沒入自己的花徑中,真正感覺到身下花徑被火熱得不能再火熱的堅挺整個貫穿、撐開,焦英桐不斷地輕啼著、媚呼著。「望雲、望雲。」

  身子痛得就像被撕裂似的,四肢百骸全痛得劇烈顫抖了。

  「是的,你就是這樣被我擁有的。」徹底將自己的全部埋入焦英桐的體內,感受著她絲絨花徑中的滑膩、濕熱與緊窒,望著由她腿根處緩緩泌出的血絲,祁望雲的嗓音那樣痦啞,「而你,也擁有我。」

  「望雲!」

  將堅挺埋在焦英桐的花徑中再也不動,祁望雲一手輕拈著她緊繃的乳尖,一手探入她的花瓣中來回輕勾、滑動。「若在古代,你這處子身子便是被我所破,往後,再無男子可以擁有你保留給我的青澀。」

  「啊!」祁望雲上下其手的邪肆挑弄,令初識情慾滋味的焦英桐整個身子都浮出了一層薄汗。「胡說什麼?啊!」

  「你,是在我的身下,成為了不折不扣的女人。」一手精準地緊掐住焦英桐身下那敏感而腫大的花珠,祁望雲在她那突然拔高的嬌啼聲中,輕輕往後一退,又用力挺腰往前移刺。「所以你永遠再忘不了我!」

  「呃啊!」

  當祁望雲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那樣直接且深入地又一次貫穿自己時,一股夾雜著細碎疼痛與驚天刺激的感覺令焦英桐再忍不住地仰頭放聲媚啼。

  「你的懲罰即將開始!」又一回撤出自己的堅挺,但祁望雲這回不再進入,而是將自己緊繃得幾乎疼痛的碩大堅挺來回在焦英桐的花口處摩挲。「而被我這樣懲罰的你,此刻除了瘋狂叫喚,根本什麼也做不了!」

  這樣溫柔及磨人的懲罰,確實令焦英桐無從抵抗,只能感覺著那股既期待又痛苦的渴望不斷由花徑中升起,將她的身與心整個懸在要得而不可得的虛空之中。「不要!」

  「要。」將碩大緩緩采入焦英桐花徑埠一寸之處,祁望雲將手握住她的纖腰左右擺動著,「因為是你擅自闖入我平靜的世界的。」

  「望雲!」明知道自己的身與心都已完全為祁望雲瘋狂,明明感受得到他真正的存在,但那股想得而不可得的痛苦,令焦英桐只能緊緊咬住下唇,忍受著那甜蜜而痛苦的煎熬!

  「那麼小、那麼緊、那麼濕。」

  「你別說了!」體會著由花口處不斷湧出的濕涼感,焦英桐無助地低喃著。

  輕輕抬起焦英桐的臉,祁望雲讓他望見鏡中她那衣衫破碎,但卻紅唇輕啟、椒乳輕晃、腰肢輕擺、蜜汁輕淌的撩人模樣。「你這模樣,是全天下男子的夢想。」

  「我?」望著鏡中那般淫媚的自己,以及身後那整齊又英挺的男子,兩相對照下,焦英桐再忍不住地別過眼。「不想看!」

  「要看。」輕拉起焦英桐那被蜜汁沾濕的裙擺後,祁望雲終於不再撩撥她,而是一挺腰,將自己的所有一舉挺進她那又緊、又濕的銷魂花徑中。「因為你是我的俘虜。」

  「啊!」當花徑中再度被人填滿,當空虛終於得到滿足,充實感令焦英桐發出一聲甜膩的嚶嚀。「望雲!」

  「是的,是我。」聽著焦英桐用那低啞但卻迷人至極的嗓音喚著自己的名。祁望雲再不克制的瘋狂挺腰,將自己一回又一回刺入她最誘人的花徑深處。「是我在愛你,英桐。」

  「呃啊!」當身子被人如此瘋狂地佔有,焦英桐的眼眸徹底迷離了,只能感覺著自己的渾圓雙乳不斷地因祁望雲的大力衝撞而前後搖晃。「望雲!」

  「要我怎麼做?」望著焦英桐身前那道誘人乳波,祁望雲的心中更是激狂。「告訴我。」

  「我?啊呀!」在祁望雲瘋狂的律動中,焦英桐感覺著自己花徑中的某一點因他的存在而不斷地受到刺激,一陣奇妙又古怪的感覺更隨著那股刺激不斷往上躍升。「我不知道?」

  「你要我。」由焦英桐花徑中的緊縮頻率,祁望雲知道她的喜悅已頻臨界點了,但他卻在此時撤出了他的全部,然後用嗓音魅惑著她,「而我要你說。」

  「望雲!」迷離的意識下,焦英桐望著鏡中自己身後那汗濕衣衫、再不冷靜的男子,輕輕開啟紅唇,「要我,別折磨我!」

  聽到焦英桐那又羞、又撩動人心弦的請求後,祁望雲再不隱忍了!

  他激狂地將自己的火熱一回又一回送入她的花徑,然後感覺到她的花徑在一緊後,徹底痙攣了起來!

  「啊!」

  當一股驚天快感由下腹蔓延至全身,焦英桐覺得自己整個意識都破散了!

  她只能顫抖著嘴角,任那股無法克制的巨大歡愉在自己體內來回流竄,直至四肢百骸!

  「看著,清楚的看著。」明知焦英桐已嘗到了高潮的滋味,祁望雲卻沒有因此甘休,他輕握住她的小臉,讓她望著她自己此刻臉上那銷魂的媚態,律動的速度更加狂野。「看著被我引領至高潮的你!」

  「望雲!」

  鏡中的女人,已不像是自己了。

  那淫媚的神態、顫抖的嘴角、春色滿盈的雙眸,以及那純然女子的撩人神態!

  「而這,只是開始。」

  突然將還在高潮中的焦英桐整個抱起,祁望雲將她抱至桌上後,握住她顫抖的雙腳腳踝,然後又一回將自己刺入她痙攣未已的花徑中!

  「因為我有一整夜的時間來懲罰你!」

  而這夜,確實是一個激狂的不眠之夜。

  在這個清涼如水的夜裏,焦英桐一整夜被祁望雲以各種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地點用不同的情節言語挑逗著、高潮著,直至嗓音徹底嘶啞,直至身子徹底虛軟,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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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好像改變了什麼,又好像其實什麼也沒有改變。

  那日之後,焦英桐依然如同過去一般,白天為雜誌社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只許多個夜裏,她會激狂地在他的懷中嚶嚀、嬌啼;只許多個夜裏醒來時,她的身旁會有一個沉睡著的男人,而她,卻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仿若那本就是件天經地義的事,然後將頭埋入那個堅實的胸膛繼續睡去……

  五個月後一個大霧的清晨,一個手機震動聲驚醒了睡夢中的焦英桐。

  下意識地一伸手,焦英桐連眼都沒睜開就拿起手機輕輕「喂」了一聲。

  「桐姐,快醒醒,出大事了,財經王子王經新由二十五樓跳下來掛點了!」

  「什麼?真的假的啊?」聽到電話那頭急促的嗓音,原本還睡意濃濃的焦英桐猛地由祁望雲身旁坐起。

  「當然是真的啊,詳情我現在沒空講,你快起來就是了!」

  「好,我馬上就到!」

  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焦英桐二話不說便由床上跳起,然後聽到身後傳來祁望雲古怪的沙啞嗓音──

  「怎麼了?」

  「王經新跳樓了。」焦英桐邊收拾著東西邊簡潔扼要地說著。

  「王經新?」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你繼續睡,我先趕到現場去。」

  由於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又太嚴重,因此焦英桐丟下了這句話後便連忙衝出房外,以至壓根沒有留意到祁望雲嗓音中的瘩啞,以及他眼底閃過的一抹暗黑與詭譎……

  之所以如此匆忙,是因為焦英桐太明白這件事必將佔領各報頭條多天!

  王經新雖是個商人,卻並不只是個商人。他雖年僅四十出頭,但因獨到的眼光與獨特的操盤手法,讓他不僅在財經界名響一時,其鑽石單身漢的身份,更讓他以花花公子的形象與眾多名媛、女星的緋聞照片佔據報章雜誌的不少版面。

  這樣一個看似什麼都有、什麼都不不缺的男人居然會想不開自殺,背後的原因自然引起了各界揣測。

  怪的是,在警方及眾媒體的各顯神通、共同「辦案」之下,半個月過去了,竟什麼古怪也沒有查出來,到最後只能以不明原由的自殺結案。

  「好好的一個人莫名其妙的就去自殺,一群人查了半天還查不出他需要自殺的原因,要是這不古怪,我還真不知道什麼才叫古怪了……」

  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焦英桐見過王經新,甚至還有過一兩次交談,而她,怎麼也想不出那個野心勃勃且熱愛享樂的男人會有什麼自殺的理由……

  「喂,阿白,現在走出靈堂那個黑衣黑帽的女人是誰?」正當焦英桐百思不得其解時,突然望見由靈堂前走出的一名素衣清麗女子。「我覺得好像有點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她的名字……」

  「哦,那是一個廣告明星,叫徐芳綺。」聽到焦英桐的話,她身旁的那名男子端起大炮照相機說著。「是王經新眾多紅粉知己的其中之一,在幾年前拍了幾支廣告還算有點知名度,但自跟了王經新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螢光幕前了。」

  「那她倒也算有情有義了,在其他女人躲的躲、避的避的時候,她還有心來上個……」

  焦英桐正喃喃自語之時,她口中的那個「香」字卻突然斷在了半空中!

  因為她看到了一個她怎麼也不覺得會出現在這裏的一個男子,低調的在人群之後踏出靈堂!

  祁望雲?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望著那個雖將帽沿壓得低低的,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側顏,焦英桐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向來深居簡出的祁望雲竟然認識了王經新,並且還是那種會令他到靈前來上香的那種「認識」?

  更讓焦英桐詫異的是,祁望雲認識的人似乎不僅僅是王經新!

  因為接下來她竟看到他與徐芳綺一前一後走至一個無人的角落開始交談,最後徐芳綺還彷若哭倒在他的懷中,悄悄地一同離去……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望著眼前的景象,焦英桐真的足足愣了幾分鐘都回不過神來……

  初識?舊識?老友?老情人?

  「阿眩,我是英桐。」思索了五分鐘沒有結果後,焦英桐二話不說立即撥打了個電話給毒煦眩。「知道徐芳綺嗎?」

  「徐芳綺?」毒煦眩先是想了想,然後「哦」了一聲。「我幾年前跟她合作過一支廣告。」

  「什麼來歷?」焦英桐立即追問著。

  「我哪知啊,我只是跟她合作,又不是她的經紀人……不過在我印象裏,她是個溫柔、羞怯,羞怯中還透露一絲神秘的美麗女人。」

  「這樣啊……那你知不知道她的經紀公司是哪家?」焦英桐想了想後又問。

  「我什麼時侯成了你這個狗仔的線民啦?」

  「你有什麼不滿?」焦英桐冷哼一聲,「那時要不是我為了義氣泯滅良知、冒著《星期八》被那四個臭老頭轟掉的危險,替你登了小亞的爆醜素顏照,你最後能抱得美人歸嗎?」

  「好好好,你功在黨國行了吧……」聽到焦英桐的話,毒煦眩苦笑了一陣後,給了一個答案,「新亞經紀公司。」

  「新亞……OK!」在筆記本中記下線索後,焦英桐順口又問,「最近還有什麼小道消息沒有?一起說給我聽聽。」

  「喂,大小姐,當狗仔也要親自站崗這項職業道德吧……不過話說回來,你那個狂亂貴公子到底弄到手了沒?」

  「哪個狂亂貴公子?」愣了愣,焦英桐一頭霧水地反問。

  「那四個老頭子房裏堆滿他的書,矢志要將他納入「夢境街」旗下,以低調宅男著稱的文壇狂亂貴公子……李易啊!」

  「什麼……」聽到「李易」兩個字,焦英桐手中的筆霎時掉落地面。

  縱使她向來只對工作有興趣,但也沒有無知到沒聽說過這個當代最著名的科幻小說家,更何況由那四個死老頭的口中,她也從沒少聽過這個名字!

  但當這個名字由毒煦眩口中說出,並特別強調「弄到手」這三個字時,她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難道這個向來低調到不行的神秘作家,竟「也」是祁望雲?

  為什麼不?

  她知道的他每一個筆名,不是全低調到不行嗎?

  「啊,我要去忙了,有空再聊,Bye!」

  電話那頭急急收線,而電話這頭的焦英桐,臉色卻緩緩地白了。

  儘管毒煦眩說得不明不白,但她心中卻怎麼也抹不去一個令她渾身發寒的念頭──

  她,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被設計了……

  是的,設計。

  若「夢境街」這回的網羅物件是祁望雲,根據她對那四個臭老頭的深刻認識,他們的確就是會幹這種缺德事的人,畢竟她很明白身旁那群「東南西北育幼院」的兄弟姐妹們當初是如何上當受騙的!

  該死的!

  若這回他們又故技重施,那麼當初她之所以被「下放」到那裏做蛋糕,絕對是那四個老頭子的陰謀了!

  若這回他們又故技重施,那麼顯而易見的,這回她反倒成了一個餌,一個讓祁望雲這條肥魚上鉤的餌!

  回想著與祁望雲相識的經過,回想著兩人相識以來的一切與一切,一股寒意,由焦英桐的腳底直達髮梢……

  該死的,她怎麼會那麼粗心?

  在耳聞那四個老頭又開始瞎搞胡玩時,她就該有防範,在毒煦眩與項若亞終成眷屬時,她就該警覺「夢境街」的魔手又要開始伸出了,可她,竟然壓根就沒有防範、沒有警覺!

  但究竟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回想著這陣子發生的事,焦英桐的腦子徹底亂了!

  因為此刻她除了確定自己被「下放」的的確確是那四個死老頭做的好事外,其他的,她全弄不清了!

  被告,是不是?祁望雲手邊的照片,是不是?莫名其妙的同學會,是不是?辦公室遭放火,是不是……

  只如今,是或不是又如何?

  無論這些事的背後究竟有沒有「夢境街」的介入,焦英桐都明白,她與祁望雲能發展成如今的關係,絕不僅僅是那些外因!

  只她,竟都到了魚已幾近上鉤之時,不僅一直沒意識到自己的「用處」,還與魚一同沉醉在那份河面上的平靜與清明?

  一想及自己與祁望雲根本全在夢境街那四個老頭的掌握之中,焦英桐的心徹底憤怒了!

  該死、該死的!

  他們怎麼可以這麼耍著人玩?

  這樣做很過分的,他們不知道嗎?

  但在那股愈來愈激昂的憤怒之中,焦英桐卻發現,自己心底升起的,卻還有一份遠遠壓過憤怒,並且連她自己都無法形容的苦澀……

  因為一直以來,她總以為會遇上祁望雲,會與他發展至今天的關係,全因一個「緣」字,全是出於自然而然,所以她也就隨心所欲的任他們的關係自然的發展下去。

  如今,在驚覺到這個「自然而然」根本是個騙局之時,她還如何能任自己與至今不明情由的祁望雲繼續維持那種和諧與自在?

  她,向來憎恨欺騙的她,做不到!

  而她相信,向來低調處事的祁望雲更做不到!

  這些日子的相處,已足夠讓她明白他。儘管一剛開始,他表現出來的態度讓人覺得古怪、疏離,但在瞭解他的背景與經歷後,她早已見怪不怪,很自然地接受了他的古怪與疏離。

  並且,正由於知曉他曾有過什麼樣的經歷,知曉他體會過怎麼樣的壓抑與痛苦,所以她更清楚,像他那樣低調、避世到近乎神經質的人,是絕對無法忍受這樣的欺騙、更無法忍受自己被人如此玩弄於股掌之中!

  而她,又怎能違背自己良心,在明知這是個騙局的情況下,還繼續地為虎作倀……

  身子,突然變得好冷好冷。

  因為焦英桐明白,儘管事實還未全然理清,儘管她自己也算是個受害者,儘管祁望雲在瞭解事實真相後,一定會有相當程度的不愉快,甚至勃然大怒,可她,能因此而繼續將他蒙在鼓裏嗎?

  不,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所以,無論他有什麼樣的反應,她都不能再對他隱瞞!

  她必須選擇告訴他一切,選擇讓他自己決定一切,無論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麼……

  在明白事實真相的那個午後,焦英桐便苦澀參半地開始了《星期八》的陣地轉移工作。

  她將原本在祁望雲住處中的東西一件件搬回其實早已整修得差不多的《星期八》原址,然後,獨自一人回到這個大廳之中,等待著他。

  不過奇怪的是,自那日後,祁望雲卻似乎再沒有回來過!

  去哪了?

  是又流浪去了?還是與那日哭倒在他懷中的女子……

  望著自己貼在門上、卻多日後都沒有被人動過的紙條,焦英桐的心中有著千萬種思緒,不過最終她只是長歎了一口氣,然後一個人留在大廳之中,一邊處理著自己的工作,一邊等待。

  七日後的一個夜晚,埋首於手邊稿件一直坐到淩晨的焦英桐,終於在萬籟寂靜中聽見了開門聲。

  猛地抬頭望向二樓,她望見的,是一個站在陰影下的熟悉身影。

  由於二樓並沒有開燈,所以焦英桐望不清他此刻臉上的神情,可是不知為何,她總覺彼此之間的空氣,似乎存在著一種古怪的凝重與詭譎。

  「對不起。」

  或許是這樣的氣氛壓得焦英桐本就有些沉重的心更重了,所以半晌後,她僵硬地主動開了口。

  她說完這句話後,祁望雲卻沒有任何回應,她只得咬牙繼續說下去──

  「如果最近有個「夢境街一號全方位經紀公司」聯絡你的話……你可以直接拒絕沒關係。」

  祁望雲依然沒有說話,只是將眼眸望向那幾乎淨空的大廳。

  「任何時間只要你想吃蛋糕,通知我一聲,我會讓快遞給你送上門來……還有,這是這個月的房租,我放在這裏了。」

  不明白那陣靜默代表的意義,所以焦英桐只能靜靜的等待著。

  終於,許久許久之後,祁望雲的聲音由黑暗中傳至焦英桐的耳中──

  「為什麼?」

  「因為……」知道該來的總要來的,焦英桐苦笑了一下後,僵硬地由沙發中站起,「你被騙了,我也被騙了,就這麼簡單。」

  「騙?」

  「「夢境街」知道你嗜蛋糕如命,所以想用我做的蛋糕為餌,釣上你這個文壇低調得不能再低調的宅男成為他們旗下的一員。」儘管心中做了千百回的演練,但此時此刻,焦英桐只能用最簡單的方式陳述事實。「而我,沒有料到自己會成為任他們隨意擺佈的一顆棋子。」

  「棋子?」

  「是的,棋子。」將檔全部收到背包中,焦英桐緩緩轉身望向二樓的那片黑暗。「我很明瞭這種被人欺騙與擺佈的感覺,因此從今日起,我決定脫離這個無聊至極的棋局,往後……」

  「這就是你的決定?」未待焦英桐將話說完,祁望雲突然打斷了她的話。

  「是。」聽著那似乎不帶任何感情的冰冷語調,焦英桐的心猛地一抽痛,只她依然簡單地回答著,然後舉起千斤重的手,將背包背至背上。

  「我知道了。」

  未待焦英桐向前跨去,突然,門「砰」一聲在她的眼前關上!

  霎時間,整個大廳寂靜得那般駭人,寂靜得焦英桐幾乎都聽得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

  就這樣?

  她等待了許久的人,她在心中抱歉了許久的人,就以這樣的方式再度消失於她的眼前,彷若她從未出現過?

  望著那扇毫不留戀地關上,連聲「再見」都不讓她有機會說出口的房門,焦英桐的眼眸沒來由地酸澀了起來。

  連聲「再見」都不必說了,是嗎……

  看樣子他真是怒了,比她想像中的更怒火萬丈……

  能不怒嗎?連她自己都怒了,不是嗎?

  可就算怒,為何連聲「再見」都不說,也不留時間給她說?

  這是否代表著,他們之間,再也不用「再見」了……

  是的,確實沒有所謂的「再見」了。

  因為自焦英桐搬離祁望雲家中的那日起,兩個月來,他與她等於徹底斷了聯繫。

  其實對於這樣的結果,焦英桐早有所預知,畢竟由認識他那天開始,一直都是他單向的在與她聯絡!

  更何況如今的她,還有什麼理由找他?

  在他那樣決絕的一甩門後,任何人都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她又不是傻子,傻得再去自討沒趣……

  但好歹也曾朋友一場的,不是嗎?

  難道在他的心中,她根本連朋友都算不上嗎……

  「桐姐,別發呆啊!」正當焦英桐心微微抽痛之時,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手臂,「人出來了!」

  「啊,抱歉!」

  焦英桐連忙收拾心神,舉起手中的望遠鏡對準今天的目標──一對最近風頭正健的政壇緋聞男女!

  只她看到的卻不僅僅是那兩個目標,因為在目標人物身後,還有另一個令她覺得相當眼熟之人!

  儘管那個女人全身包得嚴嚴實實,還戴了墨鏡與帽子,但焦英桐就是覺得自己見過她!

  在哪裡見過的呢……

  正當焦英桐努力在腦中思索那張看不出年紀、但卻楚楚可憐的面容,心中驀地閃出一個答案時,突然,女子神情一變,令她不由自主地向著女子的視線方向看去──

  她真的好奇、好奇究竟是什麼人,竟能讓那名女子的目光剎那間由冷淡變為喜悅與溫柔,居然能讓才失去情人沒多久的女子──徐芳綺……立即脫離悲傷,露出那種純屬於迷戀的眼神!

  那個男人身形高大、雙腿修長,頭上也戴了一頂壓低的棒球帽,彷若不想讓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但儘管如此,焦英桐還是認出來了,然後在認出此人的同時,身子徹底僵住!

  因為那名令徐芳綺露出甜美微笑的男子就是祁望雲!

  他們看來如同尋常情侶般肩並肩喁喁低語著向前走去,徐芳綺的手還輕輕地挽住了祁望雲,而身子,縮入他的懷中……

  震驚,真的很震驚。

  但讓焦英桐震驚的,不僅僅是徐芳綺的眷戀,還有祁望雲臉上的神情──

  他在笑,笑得那樣溫柔、那樣心疼、那樣愛憐……

  此刻,祁望雲臉上的開懷笑顏,焦英桐認識他至今,從未由他臉上看過的!

  原來,他也可以笑得如此俊朗、如此自然。

  原來,他也能有那樣柔和的神情,以及那樣癡迷的眼眸。

  原來,他就跟大多數的男人一樣,喜歡的是那種小鳥依人、楚楚可憐的類型,也可以如同尋常人一般,與讓他露出那種神情的女子,如此親密地並肩走在大街上……

  一定是與徐芳綺再度偶遇後,他終於找到了可以讓他流露出那般神情的人,所以,那日的他才會那樣毫不留戀、毫不在乎地便關上了那扇門。

  一定是他的心底早有一個人,而這個人,是與她完全不同類型的徐芳綺……

  心,突地一抽緊,而一股沒來由的痛,痛得焦英桐幾乎都站不穩了。

  但真的是沒來由嗎?

  這陣子的她總一個人坐在床上抽煙到天明,這陣子的她總忘了吃飯、忘了睡覺,這陣子的她總被人笑罵心不在焉,而這樣反常的她,真是只是沒來由的心情低落而已嗎?

  不,不是的!

  此時此刻,焦英桐終於明白,她的心之所以會這樣痛,她的身子之所以會這樣冰冷,是因為她終於知道,她為他心動了!

  可她卻又在知道自己為他心動的同時,才明白,令他心動的人,不是她……

  究竟是什麼時侯開始的?

  一開始她不是只當那是一個愚人節的玩笑而已嗎?一開始她不是只當那個夜晚是個美麗的「錯誤」嗎?

  若不是後來他找上門來,若不是後來他救了她、幫助了她,讓她在自然而然之中瞭解他、欣賞他,並且願意與他發生親密關係,那個「玩笑」與「錯誤」依然只會停留在「玩笑」與「錯誤」上永遠也不會升級成為情感……

  焦英桐明白,自己之所以「願意」,是因為他是他──即使她早明白,祁望雲的出現,一直是為了蛋糕,而不是她!

  正因為此,所以在他的心中,她的存在意義或許只是一個做蛋糕的人,雖然兩人之後發展出了所謂的親密關係,但他對她並沒有什麼特殊感覺,因為在他的心中,真正「願意」的那個人不是她,所以那時的他,不會連句再見都懶得說……

  這是什麼跟什麼啊?

  這麼亂七八糟、拗心拗口的句子,虧她想得出來!

  好想笑,可她怎麼也笑不出來,反倒是覺得臉頰有些微微的冰涼,而身子,充滿了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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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在終於明白所謂的「失戀」會有什麼樣的感覺時,焦英桐也同時瞭解,在失戀的同時還傷風感冒,想當一個低調的失戀者是如何的艱難!

  在她全身無力地躺在床上,身旁堆滿了衛生紙,想趁機大哭、大睡、自傷自憐之時,總有一群名為「采病」的傢伙,故意用一種看來很正常,其實根本一點也不正常的目光與態度對待她……

  從沒有想過自己竟也會有這麼一天的焦英桐,第一回希望自己是生活在一個無人島上,因為至少那樣,她不必再忍得那樣辛苦,也不必在淚濕枕巾之時,還怕人望見……

  「好了,桐桐,你可回來啦,回來就好,跟我們一起打拼吧!」

  半個月後,當焦英桐終於擺脫重感冒的糾纏,並決定用忙碌來治療情傷之時,累了一天的她才剛踩進自己的小套房裏,就望見了一群「士氣高昂」的「鬥士」。

  「打拼什麼?還有……」焦英桐先是愣了愣,然後在瞭解到為什麼房裏會令人感覺那樣擁擠時,再忍不住地指著那幾個擠坐在沙發上的女人,「你們這些傢伙不好好的在家裏當你們的少奶奶,到我這裏來瞎混什麼?」

  是的,這群跟她幾乎穿一件女校制服長大的「公主幫」成員們,竟全擠到她小套房裏來了,並且,《星期八》的員工除了當班的之外,更是一個沒少!

  焦英桐想都不用想,就明白他們為什麼會來!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啊,這不是你的口頭禪嗎?」代表「公主幫」開口的,自然是向來以「第一公主」自居的倪少柔。「都這種時侯了,我們怎麼能坐視不管啊?」

  「別在這種時侯給你自己跟給我添亂了行不行啊?我的小柔妹妹。」趕緊上前將像要發表就職演說的倪少柔扶坐下來,焦英桐歎了一口氣。

  「我們的桐桐不可能會輸給那種女人的!」倪少柔依然不斷地揮舞著雙手,嗓音,有些些的哽咽。

  「這不是輸或贏的問題,小柔……」望著倪少柔微紅的眼圈,焦英桐閉了閉眼後,無奈地苦笑著,「更何況你都快生了……」

  「我不管。」望著焦英桐那明顯瘦了一圈的小臉,倪少柔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滴落臉龐。「我只知道,若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臭男人,我們桐桐臉上的笑容不會這麼的勉強、這麼的讓人心疼……」

  當倪少柔臉上為她而流的那滴淚落至自己手上時,焦英桐再忍不住地閉上眼了。

  真的這麼明顯嗎?明顯到所有人都看出她對他的眷戀與沉淪……

  但為什麼不?

  她本就不是一個擅於隱藏自己心事的人,而這群人,又全是與她一起工作,自小一起長大,一起度過年少輕狂,情感更甚手足的兄弟與姐妹們!

  更或許,在她尚未發現自己心有所繫之前,他們早望見了,如今才會如此痛她之所痛,傷她之所傷……

  所以此時此刻的她,有什麼理由趕他們走?

  有這麼一大群好朋友的支持,承認自己為一個男人心動算什麼?坦承自己失戀了又如何?

  更何況這些日子來,她確實也對徐芳綺的來歷有些疑惑,既然如此,就讓大夥兒再像從前一樣擠在一間屋子裏當當福爾摩斯,重新回味一次年少的時光不也很好嗎?

  「好吧,我很在乎他,確實很在乎!」睜開眼,焦英桐望著眾人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然後聳了聳肩,綻開這陣子以來最自然的一個輕笑。「既然如此,那麼各位,有什麼好菜全給我端上來吧!」

  望著焦英桐的眼眸中再度充滿生氣與光采,眾人在一陣歡呼聲後,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

  整整七個夜晚。

  只這七個夜裏,當眾人紛紛把自己搜集到、打聽到的線索陸續攤開、整理過後,小套房中的氣氛,卻一夜比一夜詭異且凝重。

  「是巧合吧……」

  第八夜,望著那張大夥原本用來記錄,畫線用的紙如今呈現出的態勢,倪少柔的臉色微微白了,而手,緊緊捉住焦英桐的手。

  無怪倪少柔會臉色蒼白,因為原本只是想調查徐芳綺身世背景的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最後擺在他們眼前的,竟是這樣一件錯綜複雜、且令人身子微微發寒的詭異事件……

  「我們重新整理一下好了……」清了清有些發緊的喉嚨,焦英桐想讓自己鎮靜些,只雖如此,她的嗓音卻還是那般的沙啞。「徐芳綺原名李生娟,現年三十八,出生在台東一個只有八十多人的小山村,十四歲時,父母因某事不合大打出手,她的父親在失手砍死她母親後跟著上吊,她本人則在十日後不知所蹤……」

  「而李生娟家庭悲劇上演的後一日,祁望雲便因發了高燒就醫,而高燒痊癒後就此離開小山村、再不曾回去過的他,也喪失了發燒前後一個月的記憶……」倪少柔接著喃喃說道。

  「李生娟父親死後第三天,小山村一個十八歲男孩也不明原因地上吊自殺。。。。。」

  「十六年後,當李生娟以徐芳綺之名出現,有一個同樣出身小山村的年輕男子也自殺了,他,也認識李生娟……」

  「再八年後,同樣出身小山村、也認識李生娟的王經新也自殺了……」

  「一個只有八十多個人、大多都是老年人的村裏,幾個年紀差不多的出外年輕男人全自殺了……若說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巧的令人發毛……」

  「會不會那個村子在二十四年前發生過一件大事,而那件大事,就是令徐芳綺父母相殘、村裏幾個年輕人有志一同的自殺,並且恰好是祁哥燒忘了的事?」

  「不管徐芳綺知不知道祁哥忘了那前後一個月發生的所有事,但她主動接近祁哥是事實,我在想……她會不會有什麼目的……」

  聽著眾人吞吞吐吐的話語,焦英桐心中早已亂成一片。

  她很想告訴自己那一切都只是「巧合」,是他們多慮了,可是,回想起以往祁望雲有時會一身冷汗地從夢中驚醒,想起有一回他在迷迷糊糊中告訴過她被追逐的奇怪夢境,她的身子就像被冷水浸過般的冰冷……

  「無論是不是巧合……」思考了許久許久之後,焦英桐感覺自己整個口乾舌燥,幾乎連話都說不完全了,但她依然掙扎著站起,「無論他在不在意、理不理會,我都想讓他知道這件事。」

  「去吧,桐桐,快去告訴他,別管他理不理你、徐芳綺要不要告你誹謗破壞,反正我們有得是律師!」

  聽到焦英桐的話後,「公主幫」的成員們立刻全力支持她。

  「正文,我先打電話給我在警政署的哥哥跟他提提這件事,你立刻帶桐桐去找那傢伙!」倪少柔更是慘白著臉對前來接她回家的先生呂正文吩咐著。

  聽到倪少柔的話,呂正文二話不說的點點頭,立即領著焦英桐上車,到過往祁望雲會出沒的幾個地點尋人。

  結果自然是一回回的失望與落空。

  對原本就出沒無常且自我保護意識強烈的祁望雲來說,要做到讓任何人找不到他,本就簡單之至。

  儘管如此,焦英桐依然不放棄任何的希望,盡可能動用自己所有的人脈,將她想找他的訊息釋放出去。

  但三天了,她依然沒有得到與他有關的任何消息。

  隨著時間愈來愈長,焦英桐的臉也愈來愈憔悴,神情,也愈來愈緊繃。

  「桐桐,你真的很愛他呢。」這夜,開著車停在紅燈前,轉頭望著焦英桐,呂正文輕輕說道。

  「我,很愛?」聽到呂正文的話,焦英桐愣了愣,然後緩緩望向身旁的男子。

  「你都不知道你前陣子的模樣有多美,而現在……」望著焦英桐憔悴的小臉一記一臉的恍惚,呂正文苦笑搖了搖頭,「又有多醜。」

  「小心我告訴小柔!」呂正文那只有老朋友才會有的語氣,令焦英桐這些天緊繃的心情稍稍紓解,眼中也露出多日以來未曾出現過的挪揄。

  「儘管去,她從小就是你的瘋狂粉絲,她可以沒有我,卻不能沒有她的公主騎士。」聽到焦英桐的話,呂正文也笑了。「若一定要在我們兩個中選一個,她肯定會選你的,她一向比我衝動,更比我勇敢!」

  「衝動……勇敢……」

  口中喃喃重複著這兩個詞,腦中閃動著年少輕狂時的所有記憶,焦英桐一直緊繃的肩膀微微鬆了開來,畢竟那青澀的歲月真的讓人永難忘懷……

  她想起了當時的自己、當時的倪少柔,以及當時圍繞在她們身旁的呂正文和其他的哥兒們、姐妹淘。

  焦英桐明白自己是晚熟的,對男女情感更是遲鈍,所以那時的她雖欣賞處事穩重、又帶著一絲風趣與幽默的呂正文,卻僅止於欣賞。

  她喜歡和他天南地北的聊天,喜歡和他當哥兒們的感覺,一直到呂正文與倪少柔結婚之時,她依然是那個拍著他的肩、說著「好傢伙,藏得夠深啊」的粗線條女子。

  一直到倪少柔紅著臉告訴她,其實她才是他倆的媒人,她才後知後覺到曾經圍繞在她身旁的一份感情……

  「當初她一直教我去向你告白,只是我終究還是不敢。」望著焦英桐若有所思的臉,呂正文又繼續說著,「畢竟你是那麼的獨立、堅強、樂觀、開朗,甚至比我們當時的任何一個男人都帥氣,都有正義感及擔當!」

  是嗎?這就是朋友們對她的感覺?

  獨立、堅強、樂觀、開朗,甚至比普通男人更帥氣、更有正義感及擔當?正因為如此,在所有的好友都有知己相伴時,她才會依然是一個人……

  所以,在她轉身而去時,祁望雲才會毫不留戀地用那聲關門聲回應她……

  「別露出這種落寞的神情,我會被女子軍團圍毆的!」望著焦英桐黯然神傷的眸子,呂正文輕輕拍著她的肩,故意歎了口長氣,「不過話說回來,我還真羨慕能讓你露出這種神情的那個傢伙!」

  「羨慕?」焦英桐無奈的苦笑了下,「那我教小柔把你給甩了如何?」

  「千萬不要。」呂正文呵呵一笑,「因為她真的會那麼做,而她如果真的那麼做了,我一定會來苦苦哀求你要她別那麼做!」

  「千萬別來。」一想到那種景況,連焦英桐都忍不住微微牽動了嘴角。

  「我再堅強再獨立也受不了你們夫妻倆一起發瘋。」

  「不過如今看來,你的堅強、獨立與後知後覺,都是為了等待那個最適合你的人來到你面前。」望著焦英桐終於露出的淡淡笑意,呂正文輕輕說道。

  「胡說八道。」將眼眸望向遠方,焦英桐喃喃說著,「還不是一樣被嚇跑,追尋最適合他的人去了……」

  「依我看,他嚇不走。」回想著自己記憶中的祁望雲,以及他望向焦英桐時的目光,呂正文突然神秘地笑著,「因為我相信常人眼中有些避世的他,其實一直在等待,等待著你這個公主騎士出來拯救他。」

  「我還真沒看出來。」聽著呂正文那不知為何怪異兮兮的語氣,焦英桐歎了一口氣說著,「還有,你什麼時候改行當男巫了?」

  「男人也有男人的第六感啊,我的公主騎士。」呂正文哈哈大笑,在笑容中撫亂了焦英桐的一頭短髮。「為了想喝牛奶不惜特別養一頭乳牛,還任勞任怨地天天替乳牛做飯、洗衣、趕蒼蠅,不夠執著的尋常人可做不出來啊!」

  終於,在焦英桐發佈「尋人啟事」的第五天,她終於得到了一個消息,一個祁望雲出現在市郊一個美術館裏的即時現場回報!

  一聽到這個消息,焦英桐立即催促呂正文趕往現場,然後未等車完全停穩,便一個勁地衝下車往美術館奔去。

  偌大的美術館中,人不算太多,但焦英桐左找右看,就是沒有發現她想找的人。她不死心地繼續尋找,終於在一個偏僻的男子洗手間門口望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等等!」

  一望見那個身影,焦英桐立即朝他狂奔而去,但那身影卻仿若無視般地繼續向洗手間內走去。

  「等等!」終於,在人影消失在洗手間之前,焦英桐一把拽住了他的手,氣喘吁吁地說著,「我可找到你了……」

  「有事?」儘管身後傳來焦英桐重重的喘息聲,祁望雲卻由頭到尾沒有轉身。

  「你……」聽著祁望雲那不帶一絲一毫情感的淡漠嗓音,焦英桐一時半刻竟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但半晌後,她一咬牙直接道出關鍵重心,「你要留心李生娟,也就是徐芳綺,她有些古怪!你記不記得你那個夢?我懷疑那跟你當初忘掉的記憶有關,所以如果她問起你二十四年前在小山村發生的……」

  「還有別的事嗎?」未等焦英桐將話說完,祁望雲竟打斷了她的話。

  「你……」望著祁望雲那仿若不耐煩的神情,焦英桐是在不知道該如何將自己心中的焦急與疑慮表達完全。「我知道這個想法或許很可笑,但是……」

  「你還有其他的話要說嗎?」

  祁望雲又打斷了她,並且,望向走廊盡頭的眼眸更加冷漠。

  面對著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似乎急於離去的祁望雲,焦英桐一時竟再說不出話來,心底更是升起一股淡淡的悲哀。

  他似乎完全不想理會她要說的事,更正確來說,也許是根本不想見到她!

  「請你最近一定要多多留心。」儘管完全被拒絕,焦英桐還是忍住心中的酸澀輕輕說著,「若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你……」

  「留不留心都是我個人的事。」這回,祁望雲竟轉身就走入男子洗手間。

  「你若想幫我,那就盡可能地離我遠點,若能裝作從不認識我,更是再好不過。」

  「你……」

  望著那個消失於眼前的冷漠背影,焦英桐無語了,眼眸也緩緩模糊了。

  她該說的全說了,只他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並且依然連說一句「再見」的時間都不曾留給她。

  在他的心間,真的如此漠視她嗎?

  在他的心間,徐芳綺真的那樣重要、不容詆毀嗎?

  一直以來,她真的以為自己就如同朋友所說般的獨立、勇敢、堅強,可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就算她再勇敢、再堅強、再獨立,她終究是個女人,她的心,也是會受傷害的……

  「先走吧……」望著焦英桐傻站在原地的僵硬模樣,直至此時才趕至的呂正文也只能輕輕摟住她的肩,將她流滿淚水的臉埋在自己的胸口前不讓任何人望見,然後緩緩領著她向停車場走去。

  「我相信他不是傻子,他只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洗手間外的人聲緩緩消失了,而洗手間內的祁望雲,臉色是那樣的鐵青。

  他最不希望發生的情形,終究還是發生了,發生在他終於明瞭那個一直困擾著他的夢境所代表的意涵之後,發生在他最不希望焦英桐出現在自己身旁之時!

  沒有一個人知道,其實他曾回去過,在他離開小山村整整十年之後。

  那時的他,只是想回去看看自己生長的地方,找找自己曾經的童年回憶,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村落竟已不復存在!

  當他終於輾轉找著一個村中老人,並以「報導文學作者」的身份打聽時,才明白自己發高燒那一段時間裏,竟發生了那樣悲慘的故事。

  原本只是有些感慨,但多年後的一日,他在報上看見一個熟悉的名字時,他想起了母親曾告訴過他的事──

  八歲時的他之所以發燒,還燒得那樣猛烈,是因為那夜有三個大哥哥拉著有陰陽眼的他要去鬼屋探險,只是探險途中,不知為何,竟將他獨自一人丟在山腰,三人逕自進入鬼屋!

  那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祁望雲真的記不起,所以他也就沒有特別放在心上,直到聽聞王經新死訊的那刻。

  其實那刻的他,正作著那個詭異的夢,並且恐怖與真實感更重,若不是焦英桐起身的動作喚醒了他,或許他會一輩子沉浸在那陣恐懼之中!

  祁望雲至今仍不清楚當時王經新三人究竟看到了什麼,而後又做了些什麼,但他卻明白,這一定與他們的死因有莫大的關係,所以他才會悄悄到了王經新的靈堂,想看看能否由上香的人中尋找到一些舊友、詢問一些舊事。

  只主動找上他的人,卻是徐芳綺,那個在他童年之時,完全不在乎他的與眾不同,待他最溫柔的姐姐!

  但當徐芳綺哭倒在他懷中,告訴他她便是小山村裏的生娟姐姐時,那一刻,他心中雖對她有股久別重逢的親切,但隨之而起的,卻是由腳底冷到心頭的遍體生寒……

  從那日起,他再不曾回家,因為他感覺到了一片詭異的黯黑氣息正向自己靠近,而他知道,在弄明白所有原由、以及那個夢所代表的意義之前,他不想讓他身旁最重要的人受到任何的驚嚇與傷害!

  是的,他身旁最重要的人──焦英桐。

  只他怎麼也沒想到,在他小心翼翼地回到家中、想尋找他夜夜思念的那個身影時,他看到的卻是一個公事公辦、以「棋子」自居,然後沒有一絲一毫眷戀、主動轉身離開他的她!

  那一刻,他的心徹底凍結了。

  可離去後的他,卻依然忘不了她,甚至多次悄悄變裝至《星期八》,只想看她一眼……

  是的,他看到了她,但她的身旁通常有著另一個男人,而她也總是笑顏逐開的仰頭望著那個男人──呂正文。

  其實早在第一回見到呂正文時,他便由焦英桐那突然發亮的眼眸中,看出呂正文是她年少輕狂時的「曾經」心動。

  他知道自己的妒忌毫無來由,更知道呂正文早是倪少柔的先生,可他就是無法克制心底那股壓抑不住的苦澀,因為她從來沒有用那種目光望向他,從來沒有!

  是的,他知道自己遲早會愛上她,由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

  畢竟那時的她,模樣是那樣的可愛、睡相是那樣的率性、說話是那樣的有意思,嗓音更是那樣的迷人,更別提自己靠近她,那滿身多年以來從未存在過的輕鬆與舒爽,以及那似乎專為他而存在的蛋糕手藝……

  所以,當她向他提出「要求」,他二話不說的動用了所有自己可以動用的關係,找到了那張相片,只為不再讓她柔美的娥眉輕皺,更為了能再有機會看到她、與她多說說話。

  其實至今,祁望雲依然為自己當初那一句脫口而出的「我要你」感到震驚,但就算至今,他也未曾後悔過,甚至還感謝當初自己的脫口而出,能讓他真正體會到她的美、她的爽朗、她的義氣、她的善解人意,並且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對他而言,那一紙婚書從來不是玩笑,而是他的諾言,更是他在與她真正相處過後,對她一生一世的誓約。

  但在她轉身離去的那一刻,他終於明白,她的諾言在她的心中永遠只是個玩笑,所以她永遠不會像望著呂正文般的望向他,更不會像對著呂正文說話時那般的眼眸晶亮……

  若未曾遇到徐芳綺,或許他會繼續等待著,等待著爽朗、慢熱、有些後知後覺的她,有一天能明瞭他這個怪人的諾言是真實存在的!

  只如今,在恍然明瞭自己確實有可能是徐芳綺最後一個「目標」、但尚未查明真相的他,能做的只有讓她盡可能地遠離他,並向上天祈求,千萬不要讓她被徐芳綺納入「注意」範圍中!

  所以此刻的他,能做的只有咬牙望著她與呂正文肩並著肩,只能咬牙望著她對呂正文綻開原本可以獨屬於他的甜美笑靨,望著她又一次離他遠去……

  「那是誰?」

  許久許久之後,當祁望雲終於由洗手間走出時,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怯生生的嗓音。

  「誰是誰?」他假裝無事般地反問。

  「剛才在洗手間門口拉著你說話,一臉著急、關心模樣的那位可愛小姐。」

  「只是一個問路的……陌生人。」而他,只能如此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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