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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蘇打 -【偷個邪惡冷公主(夢境街一號之一)】《全文完》

《偷個邪惡冷公主(夢境街一號之一)》作者:蘇打

身為一個享有「盛名」的邪惡心機女
最大的好處就是不必對人卑躬曲膝、諂媚陪笑
不過老祖宗說得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像這男人明明只是個保鏢,卻比她還會耍心機、拿喬
連擺冷臉的段數都比她還要高明三分,真是氣煞人!
更氣人的是,這個事事與她唱反調、萬般不對盤
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好臉色」的男人
竟是這麼多年來唯一懂她、願意聆聽她
令她足足思念了十年的「小狗王子」!
而今,王子與公主終於再次相見
只可惜她這個背負著太多過去的「替身」公主
終究無法由那不堪、苦澀的漩渦中脫身
就算以手、以血、以淚償還本就不屬於她的罪惡
他的眼神,依然不會為她而停留…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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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佳男主角: 很棒的文章分享!給您掌聲鼓勵! ...威望 + 10 金錢 + 10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嗯,上述句子跟蘇打的生活沒有什麼關係,我說的是晴明與博雅,夢枕貘「陰陽師」小說系列中的福爾摩斯與華生。夢枕貘的「陰陽師」系列小說,除了那幾本繪本之外的我大概都全了,完全不考慮折不折扣的一把全買,自然是因為太熱愛晴明跟博雅,以及萬齋大人

——啊啊啊啊——(身為粉絲的瘋狂尖叫,同為萬齋大人粉絲的請一起尖叫)老實承認,蘇打並不是個熱愛BL的傢伙,關於BL的小說一本沒看過,BL的漫畫也沒看太多,大概就那個什麼「西洋果子專賣店」(我看了前幾本,後幾本真是看得冷汗直流),以及不小心看clamp時被洗腦的幾部。(好啦,對啦,三叉好力克的四月一日跟百目鬼,還有迷幻夢局的陸王跟風栩,你們就湊一湊了啦,別折磨人了)

之所以總很沉醉在晴明與博雅坐在窄廊上喝酒、聊天、傻笑、看風景的情境裡,毫無疑問的是因為「曖昧」兩個字。大概不會有人還懷疑蘇打對「曖昧」的偏好,因為那已經是我生命中——咦,誇張了一點,好,換成我「筆下」的謬思女神。

老實講,那種「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感覺著實讓人著迷,而在晴明與博雅的對話之中,那屢屢出現的「因為有你」,以及「你真是個好漢子」簡直是「曖昧」段數的最高級,讓人感覺詭譎之餘又透露出一股甜甜的幸福…

夢枕貘寫「陰陽師」的筆法很輕很淡,但輕淡之中的後座力也是十足,而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提及故事內容,一方面當然是主角互動對我而言的吸引力大過故事,二方面則是有很多故事有雷同性。

但這並不代表故事不好看或編得不好,只是,當人物主角塑造成這樣之時,故事對我而言只是人物的陪襯了。

早說過,一樣米養百樣人,我這樣的看書法,應該也很正常。

而我很希望很希望能寫出這樣的人物,很希望很希望能寫出這樣的感覺。

很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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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一間豪華休閒大廳,兩隻養尊處優、躺在高級狗窩裡的長毛老狗,三台超大型壁掛電視,四個背對背坐在中心處的老頭。四個老頭各自坐在按摩椅上,望著各自身前的壁掛電視,老狗打呼,整個氣氛看似那樣寧靜、祥和,突然,坐在西位的老頭一把丟出手中的遙控器,雪白的長鬍子不斷來回抖動著——

「這叫彈琴嗎?彈個琴肢體動作這麼多、表情那麼誇張,結果琴藝這麼普通,既這麼過動又沒天分,為什麼當初不去跳現代舞或演戲啊!」

一聽到有人率先發難,東角的胖老頭也掀掉了身前擺放茶水的桌子!

「那叫打球嗎?連個跳球都打得這麼不幹不脆、拖泥帶水的,還有臉說自己是撞球天王?我呸!」

「饒了我吧,別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了好嗎?以為會哭就叫演技派了嗎?」北角的瘦老頭瘋狂的捉著頭上沒有幾根白毛的頭髮。

「這些出版社是存心整人嗎?好好的書每本大小都長得不一樣,教我怎麼收集整套啊!」南角的高個子老頭用力摔書。

在兩雙老狗的嚎叫伴奏下,四個老頭一起陷入瘋狂的抱怨中,而坐在廳內不起眼一角的一名面無表情的年輕女子;連頭都沒抬一下,仿若早習慣了這樣的「火爆」場面。

「不行,我受不了了,我們幹嗎要讓這些次級貨來荼毒我們年邁的感官?到底有沒有人懂得什麼是真正的豔品啊?一天到晚拿這些次極品來濫竽充數,根本是在浪費我們踏入棺材前的寶貴時間!」

「我們也受夠了!」「所以——」「所以我們何不乾脆自己弄一個經紀公司,把所有的絕品都弄到旗下來,讓世人看看什麼才叫真正名副其實的明星!」

「沒錯,我們有錢有勢有權有閑,還怕弄不著人嗎?」

四個老頭你一言我一語的熱烈討論人選中,而年輕女子的心中已開始歎息了。

這兒不是老人院,也不是杜鵑窩,可她敢肯定,有幸能望見現今這一幕的人,恐怕怎麼也不會相信,此時這幾名看來其實跟杜鵑窩裡的老人沒兩樣的老骨頭,會是那曾經叱吒政、商、娛、藝界的「四大天王」——噢,應該說老天王,因為幾年前,他們已全由原本的位子退下,將棒子交給了下一代!

不過「退而不休」也正是這幾個老骨頭的最好寫照,畢竟風雲多年的影響力依然存在,再加上下一代又都對他們孝養有加,因此退休後的這四個老頭只要一不高興,不僅脾氣大到不行,並且「任性」指數也每每幾乎破表……

終於,又過了二十分鐘後,年輕女子看了看表,清了清嗓子開始率先收拾殘局——「容我提醒四位老爺子,你們口中的豔品有的早已是其它經紀公司的,有的根本無意拋頭露臉,有的早已退出江……」

一聽到年輕女子的聲音,四個老頭的目光一起射向屋內那不起眼的一角。

「那又怎樣?派幾個人去一一摧毀、籠絡不就是了!難道這世上誰沒點弱點可利用,誰沒點心願想達成啊!」

「是啊、偷、蒙、拐、騙這種伎倆不在現在使用,難不成等我們死了以後再用啊!」

「請問派誰?」女子的聲音依然淡漠,但卻明顯的有種「大勢已去」蒼涼。

唉,她是招誰惹誰了啊?居然倒楣到被這四個老頭「欽點」來當他們的貼身秘書。更讓人慨的是,就這趨勢,這回倒楣的,絕僅僅是她一個……

「這個還用我們告訴你嗎」你的的那些兄弟姐妹是幹什麼吃的?我們是白養你們這麼大?現在眼看我們八隻腳都快要踏進棺材裡了,你們總該懂得感恩兩個字怎麼寫的吧?

果然,那些同她一起在東南西北育幼院裡一同長大的兄弟姐妹,這次一個都跑不掉了。

是啦,他們是很感念這四個老頭的養育之恩,可是,上天啊,如果可以選擇,下輩子投胎的時候,可不可以讓他們投到沒有這四個混世天王的國度裡。

也許窮會窮點,苦會苦點。可至少不必被這麼折磨著,荼毒啊。

「敢問四位老爺子,你們這個經紀公司打算叫什麼名字呢?」在心底的默哀聲中,年輕女子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當然是叫做——夢境街一號全方位經紀公司。你還楞著幹什麼,趕快去行動啊。養你這麼大是要你來幹活的,不是讓你傻站在這裡等著給我們送終的,混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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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臺灣桃園機場,下午四時三十八分。身著一襲簡單T恤與刷白牛仔褲,綁著一條馬尾,莫依人頂著因旅途勞頓與尚未適應時差、連眼鏡都遮擋不住的黑眼圈,一臉無奈地朝入境大廳走去。是的,無奈,因為她的托運行李不知跟著哪班飛機去環遊世界了!

而她,在班機落地整整三個小時,試圖找回那個不知自行旅遊至何處的行李,並不斷與機場人員溝通後,終於得到了一個「莫小姐,真的很抱歉,若有消息,我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通知妳,並將行李送至妳所下榻的飯店」的回答。

這下可好,除了手裡拖著的這個隨身行李外,此刻的她真的一無所有了!

歎了口氣,莫依人跨過眼前最後那道自動門,望著接機大廳裡那熙來攘往的人潮及此起彼落的呼喊聲——

「媽,在這裡,我在這裡!」

「你可回來了,李哥,我等你半天了!」

「喂,快看,那個是不是演那個……」很好,多麼清靜……

自嘲似地撇了撇嘴角,莫依人一臉淡漠地由擠在出口處最前方、兩名手舉著航班號碼與「莫依人」、「SophieMo」牌子的黑西裝男子中間穿越,直朝大門而去。

是的,如果這世上沒有人恰好中、英文名字都與她相同、並且還搭同班機的話,這兩名男子應是來接她的,只是她卻一點也不想為這兩名陌生人停下自己的腳步。

因為她在臺灣壓根沒有朋友,她實在想不出有誰會這麼大費周章的派人來接機!

更何況出發前,她與主辦單位做最後確認時,也沒聽說有人會來接她。

其實,對早已習慣獨來獨往的她,以及那些知道她向來獨來獨往、並因此而松了一口氣的主辦單位來說,這樣的方式大家都自在。

畢竟她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替身」,與其讓早被「正主」的八大要求弄得焦頭爛額的主辦單位私底下抱怨連連,還不如她自己識相點的自求多福。是的,早已習慣一個人。一個人吃,一個人穿,一個人走,一個人住,一個人練琴,一個人搭長途航班的經濟艙,一個人寂寞……

似是被莫依人冷然的高雅氣質所吸引,那兩名舉牌男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隨她而走,且在望見她清麗的側顏、再望望手中的相片後,立即回身追上。

「抱歉,請問是莫小姐嗎?我們是空中保全!」

莫依人仍舊無視地向前走去,連應都沒有應一聲。

那兩名男子卻依然緊緊跟著她,最後竟還一左一右的包夾著她。

眉頭微皺,因為莫依人實在不明白這兩人究竟為何而來!

空中保全?

開玩笑,當她是三歲小孩嗎?

她世界各地都快繞一圈了,從來沒聽說有哪個主辦單位會專門為個「替身」找保鏢、還一派就派了兩個!

難不成是……心中一凜,莫依人連忙向女廁走去,然後當機立斷地取出手機,撥了先前機場人員留給她查詢行李去向的聯絡電話。「很抱歉打擾你,我是剛剛那位遺失行李的莫依人……不,抱歉,我不是想與你共進晚餐,而是在機場入境大廳東側的女廁門口,現在有兩名一直尾隨在我身後的可疑黑西裝男子在那裡詭異徘徊,不知能否麻煩你們……」

三分鐘之後,女廁門口出現了一陣紛亂的腳步及對話聲,再五分鐘後,所有雜音全沒了,而她的手機響起了!

「莫小姐,沒事了,我們已請那兩名詭異的男子到航警處喝茶。對了,妳真的不打算與我共進晚餐?」

「謝謝,麻煩你們了。但我真的無意與你共進晚餐,抱歉……」

掛了電話,莫依人終於悄悄將頭由女廁門口探出,在確認那兩名男子真的都已不在後才放心走出。

她這趟旅程還真是順利得讓人流淚啊……

在心底第二十八回的自嘲聲中,莫依人走至詢問處詢問她所住飯店的交通路線後,依言買了票,走進候車廳。

若按一般人的做法,方才她應該打電話給飯店,請飯店轉告接駁車司機等她一會兒,但她沒有這麼做,反而是告知他們請接了其他旅客後逕自先行。

因為在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還得花多少時間與那個一時的行李周旋時,她又何必讓一群好不容易抵達目的地的旅客因為她而浪費了寶貴的時間?

更何況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她可以不必在乎任何人的目光。

靜靜站在候車廳,當莫依人在拂面的盛夏酷熱。車道上的車水馬龍中,切身感受著這個她早該來,卻一直拖延至今的城市時,突然,一個低沉,醇厚但冰冷的嗓音由她身後傳來。

「莫依人,美籍華人,二十四歲,身高一七二公分。體重四十八公斤,血型O型,紐約茱莉亞音樂學院畢業,師從……」

依然望著遠處,莫依人動都沒動一下,心中卻不由得歎氣了。

到底有完沒完啊!

究竟是誰竟派出這麼多的人來盯住她?

她這回的仇真是有結得這麼大嗎?

「莫小姐,請立即隨我走,並且也請不要再妨礙我們的工作了。」眼見莫依人一點反應也沒有,她身後那個其實相當有磁性的嗓音愈發的冷漠。妨礙工作”誰妨礙誰啊!

儘管心中早不悅之至,莫依人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皺起眉望瞭望手錶,然後用眼角餘光打量著四周,想知道是否有人注意到她身後男子的古怪言行。

有,是有很多眼光望向她身後,只是那些目光多半來自于女人,並且還明顯的含有一種不知名的傾慕與興奮!

越來越不對勁了……

莫依人驀地轉身就走,因為她並不想成為眾人的焦點,更不想成為第二天報紙社會版的頭條,所以她打算再避一回。

可她才剛有所行動,右手臂便突然被人緊緊扣住,身子還被抵至人行道旁的牆上,並被覆蓋在一個高大的身軀之下!

此外,這個男人竟還將頭埋至她的頸旁,另一手緊抵住她的喉頭,用一種很巧妙的方式讓她開不了口!

而令莫依人最不敢相信的是,這個男子的動作明明那樣無禮、粗暴,卻又那樣的具有「偽裝性」!因為由旁人那又羨又妒的目光看來,她可以想見他們現在的姿勢大概很像久別重逢、熱情難耐的情侶…

這會不會太過分了啊”

「放手……要不我叫人了……」埋在男子懷中完全動彈不得的莫依人,望著握住自己手臂的那只堅實的右臂,再忍不住地瞇起眼咬牙說道。

她在說話的同時,也不忘奮力脫開左手,然後技巧地施以一個反擒拿!令莫依人意外的是,她這個反擒拿竟一點作用都沒有!

不僅沒用,她還反倒被那個高大的身軀再度擠到牆旁,而這回,他還將右腳擠進她的雙腿之間,將她徹底釘在牆旁他的懷中!

「你——」

再忍不住地抬起頭,莫依人瞪著眼前那個高了她一個頭、臉上戴著墨鏡以至於完全看不清他眼眸的男子,然後終於明白,為什麼四周向她投射而來的目光是那樣的又羨又妒了。

因為此刻蠅入她眼簾的,是一名因為戴著墨鏡而無法讓人完全看清楚長相的男子,可他露在墨鏡之外的臉龐確實那樣的俊挺,那樣的充滿男人味!

他一頭短髮淩亂地隨風飛揚,直挺的鼻樑與下巴顯示出他過人的堅毅,而那副飛行員墨鏡更稱的他的臉龐出色有型,不過他繃緊的下顎卻也昭示著他的耐性似乎已然用盡。

「叫吧,最好大聲點,多吸引點人來。」

半晌後,墨鏡男再度開口,聲音是那樣的冷冽及不耐煩,「這樣一來,你包裡的白粉被人發現時,證人也可以多點。」

白粉?她哪裡來的白粉?

愣了愣。莫依人下意識地望瞭望自己的手提包,然後發現手提包上的拉鍊不知何時被人拉開,而其中確實有兩包白色粉末狀的東西。

「你……」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法栽贓,莫依人的眼眸霎時盈滿了怒火,「你究竟是誰?又想做什麼?」

「我不想做什麼。」墨鏡男嗓音依然淡漠,「只要你別妨礙我的工作。」

又是妨礙工作?「到底誰妨礙誰的工作啊!」聽著墨鏡男口中那一聲聲的「妨礙」,莫依人真的火了,「你到底是誰派!」

「唉呀,抱歉,我來晚了……咦,你們相處得不錯嘛。」

正當莫依人再忍不住地想怒喊出聲時,突然,一個清亮的女聲由兩人身旁傳來!

「莫小姐,妳好,我是新映象公司的焦英菲。」

焦英菲?

轉眸望向身旁那名睜大著雙眸一臉笑意的可愛女子,莫依人愣了愣。

「小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未待莫依人有所反應,男子倒先冷冷地望向焦英菲開口,語氣中已有股隱隱的怒意。

「栩光大哥,不好意思,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就見焦英菲在聽見男子的話後,又望瞭望莫依人眼中的怒火,小手突然合十舉在頭前,一邊向男子道著歉,一邊又向莫依人道著歉,「莫小姐,不好意思,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

到底是怎麼回事?莫依人已經完全被搞暈了!她只能傻傻地望著焦英菲,望著這個在電話中與她商議行程時那般親切細心的女子,如今像個做錯事的小妹妹一般道歉連連……

「妳的工作是怎麼做的?」先前架住莫依人、此刻終於鬆手後退兩步的男子——毒栩光,卻一點也不受焦英菲的「認錯」所迷惑,依然冷冷地問著,「妳沒有告訴她有人會來接她嗎?妳知不知道,她剛才竟讓航警把我的兩個弟兄當成色情狂捉去問話!」

「啊……?這個……栩光大哥,你別生氣嘛。」焦英菲聽到毒光栩的話後愣了愣,然後突然變得一臉委屈,「你又不是不認識那幫臭老頭,他們也是在莫小姐飛機落地前兩小時才臨時下這個決定的,說什麼要弄一個surprise,所以莫小姐根本也不知道你們要來接她啊……況且我也是剛剛才接到他們的電話,說要我來看看發生什麼事……」

「那幫死老頭……」

聽到焦英菲的解釋後,毒栩光冷哼一聲,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得在百忙之中,像火燒似地趕到機場來,以及這名女子為何會那般「反骨」的所有原由。

「抱歉,莫小姐,讓妳受驚嚇了。」眼見毒栩光似是接受自己的解釋,焦英菲總算松了一口氣,然後再度向莫依人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我是與妳確認行程的焦英菲,而這位呢,是妳在臺灣時的貼身保鏢毒栩光。」貼身保鏢?這般無禮之人?

「我不需要!」莫依人毫不遲疑地斷然拒絕。

是的,她根本就不需要,而且這個新映象公司是在搞什麼飛機,有這樣辦事的嗎?

surprise什麼啊!

也不知會她一聲,害她才剛下飛機就搞出這麼一場鬧劇,不僅讓兩個無辜的男人被當成色情狂,還莫名地受這男人一肚子火……

「抱歉,莫小姐、妳不能拒絕哦。」聽到莫依人的拒絕,焦英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為當初簽約時,妳家老總已經同意妳抵達臺灣後的一切都由我們安排,而這所謂的一切,自然也包括保鏢在內……」

「什麼?」

傻了,莫依人真的傻了,這不就表示在臺灣停留之時,她的一切等於是賣給新映象公司了?

「所以……莫小姐,不好意思了……」又一次的雙手合十,焦英菲無奈地苦笑著。「但我真的不——」

正當莫依人嘗試著與焦英菲再次溝通時,毒栩光的聲音又從她的身後傳來,並且愈發的不耐煩!

「可以走了嗎?」

「可以,當然可以!」

這回,焦英菲立即便回答了,還親熱地挽著莫依人的手,熟門熟路地往路旁一輛黑色休旅車裡鑽去,將一臉冷漠的莫依人安置在後座後,悄然繞至毒栩光身旁。

「栩光大哥,你要不要道個歉啊?莫小姐好像被你嚇得不輕耶。」

「上車!」

「我不是正在上車嗎,那麼凶幹嘛……我從小被你嚇大是不介意啦,可是你也要顧一下其它的人嘛,又不是全天下所有人都受得了你那張冷臉……」

莫依人是不清楚保鏢應該是什麼模樣,但她深信,絕不該是她眼前這名男子的這種模樣!態度蠻橫也就算了,還一副對什麼事都不耐煩的樣子,既然這麼會拿喬,又愛戴墨鏡裝酷,為什麼不乾脆去當明星,偏要當保鏢……

不過也難怪莫依人會這樣想,畢竟由見到毒栩光到現在,只不過短短六個小時,可在這六個小時之中,她卻無時無刻不想拿東西敲他的頭!

「快一點」、「上車」、「別磨蹭了」,這是這六個小時裡,她唯一聽到從他口中說出的幾個字!

這人到底有沒有一點同情心啊?

沉著臉坐至休旅車後座,莫依人連看都懶得看那個男人一眼了。

行李丟了,買點隨身用品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可他需要在她買任何東西時都一臉的不耐煩外加跟趕鴨子一樣的匆忙嗎?

不想跟就不要跟啊!她也不想有個男人莫名其妙的跟在自己身邊,連試穿個內衣都得聽他在簾外「動作快」的指令……終於,當夜幕悄然降臨之時,車子緩緩停在了一間豪華五星級飯店前。

「依人姊,我有事得先走了,若有什麼問題,妳可以隨時打手機給我。」當車子停下,焦英菲立即轉向莫依人甜甜笑著,在將飯店房間的卡片鑰匙塞給她後,俐落的打開車門,向毒栩光揮揮手,「栩光大哥,我走了哦!」

「嗯。」

冷冷應了一聲後,毒栩光將車停至地下停車場,然後一語不發的拎起莫依人的隨身行李及購物紙袋,大步流星地朝電梯走去,刷了卡後直達飯店最頂樓。

「到了。」

為緊跟住毒栩光的腳步,莫依人幾乎沒有時間打量一下自己的落腳地,因此當她再度聽到他低沉的嗓音,並用房卡打開房門時,望著房內的一切,她整個傻眼了。

這是她下榻的地方?

沒搞錯吧……

是,她是見過豪華飯店,也住過總統套房,卻從未見過奢華到這種程度的!

這根本是按照電影中的歐式貴族古堡全套照搬過來吧!先不論那些價格不菲的歐式古董傢俱以及特級燈飾,光是個客廳就有將近二、三十坪,靠窗戶的那側,不僅有一片似是練舞的手杠,靠近東邊那側更有個高起的平臺,上頭還擺放了一架三角演奏鋼琴——

老天,頂級「史坦威」望著那架極有可能是世界最有名且最貴的頂級琴,莫依人再度目瞪口呆了。

但半晌後,她再無暇顧及其它,因為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那架漆黑色鋼琴吸引住,整個人像失了魂似的緩緩走近那架琴,然後用手輕撫著它的周身,感受著由琴身傳來的那股冰冷傲然……

輕輕打開琴蓋,按下幾個琴鍵,聽著那清透、澄淨的琴聲,莫依人整顆心都沉醉了。

這琴聲,真的太誘惑了,誘惑到她不由自主地坐至鋼琴椅上,將雙手放置到琴鍵上。

就在莫依人完全陷入夢幻中時,一聲輕咳讓她驀地回到了現實。

「我要練琴了。」頭也沒回,莫依人坐在鋼琴前淡淡地說著,「能不能麻煩你……」

「不能,因為這是我的工作。」毒栩光的回答整個讓人氣結。算了,愛聽就聽,她就不信他有那個耐心在這裡聽她練幾個小時的琴不睡著!

不再理會身後的男子,莫依人逕自練起了指法,聽著鋼琴發出的優美琴音,進入了獨屬她一人的音樂世界。

光指法就練了一個鐘頭,這女人也真夠執著的!

抱著手臂坐在沙發上,毒栩光看似動也沒動一下,其實他腦中的運轉由看到莫依人那刻起就沒停過。

因為他實在很想明白這女人究竟是什麼來歷、又有什麼樣的驚天危機,否則那四個死老頭為何要特別下令由他來保護?

他們明明比任何人都明白他不喜歡接觸與鋼琴有關的任何人、事、物,卻還如此任性地逼著他來……

不過無所謂,反正他總會查出來的,到那時他一定有辦法由這個苦差事中脫身!

正當毒栩光冥想之際,突然一陣熟悉的樂聲傳入他耳中,令他再忍不住抬眼,由墨鏡後細細打量著莫依人。柴可夫斯基第一鋼琴協奏曲?琴音跟人還真不搭……雙手抱胸坐在沙發上,向來篤信「琴聲是彈琴之人個性最直接延伸展現」的毒栩光忍不住皺眉了。

但他皺眉絕不是因為莫依人彈得不好,畢竟能當「鋼琴妖姬」先遣部隊的人,絕不會只是個「會」彈琴的半調子。

只是由她手中彈出的明明是那樣奔放、熱情的樂聲,坐在鋼琴前的她卻是那般的冷淡,甚至沒有一絲情感。

並且怪的是,每當他覺得她的琴音總算有點收斂之時,她總會突然停下,然後皺著眉又一次古怪的奔放起來……

又一個半鐘頭過後,莫依人總算站起身、走至落地窗旁,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的街景與那輪皎潔明月。

就在毒栩光以為她終於要休息之時,她卻是輕歎了一口氣,然後再度坐回鋼琴前,手,又一次輕輕放置到琴鍵上。

也罷,愛練就練吧,反正他也不是沒見過愛琴成癡的人。

只是,這是怎麼回事?

當莫依人再次坐下後所彈出的第一個音符傳入毒栩光耳中,他整個人驀地有些恍惚了,因為那音色著實太美,太悠揚,不僅清澈的有如透明水晶,更溫柔的如同月夜夢河……

這是同一個人嗎?

明明是同一首曲子啊,為何音色與意境竟然會有這樣大的差異,而且程度可說是整個提高了好幾個層次。

究竟是怎麼回事?

「哎呀,糟糕!」

許久許久之後,當一陣古怪的鐘聲響起時,終於由樂海中清醒的莫依人望瞭望房裡的古董壁鐘,喃喃自語。

要命,她又練琴練得忘記了時間了。沒記錯的話,明天好象還有行程呢!

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莫依人決定進房間梳洗一番就趕緊睡下,突然,她想起了這房間裡好象還有另一個人!

猛地回頭,望著坐在沙發裡,姿勢與她剛開始練琴時一模一樣的毒栩光,莫依人愣了愣。

他竟然還在!

不過,大概睡著了吧!

畢竟在這裡坐了幾個鐘頭,聽著她翻來覆去地彈著同樣的曲子,不睡著也很難了。

但這個房間裡冷氣挺強的,若這樣睡上一夜肯定會著涼,她要不要叫醒他呢?

儘管心中還在思量,莫依人的腳步卻開始移動,一步步地輕輕走向沙發。

就在莫依人的手即將碰觸到毒栩光的手臂時,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請別侮辱我的專業,若這樣子就睡著的話,我還當什麼保鏢!」

「你!」

毒栩光的話,令莫依人重新憶起了今日所有的不愉快,當下,她看也不看他一眼的直接轉身回房,然後暗自決定,下回就算他死在她眼前,她也絕不會開口喚他一聲!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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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偌大的歐式古典臥室中,此刻,一個玲瓏而窈窕的身軀輕蜷在柔軟的絲被下。她烏黑的長髮如瀑般地漾在雪白床單上,修長白哲的長腿不著一物,小巧精緻的臉蛋那般絕美,而緊閉的雙眸之上,長長的睫毛更是精巧迷人。

電話響起。

「你好……」緩緩轉了個身,莫依人眼眸半睜半閉地接起電話。

「莫小姐,午安,您該起床囉。」

「好的,謝謝……」

放下電話由床上坐起,莫依人一時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也難怪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一半時間都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再加上她的低血壓,想讓她起床後立刻清醒確實有點難度。隨意走入浴室用冷水潑了潑臉,莫依人連眼鏡也沒戴便直接走出臥房,然後迎著光線的來源處,拉開窗簾,任陽光灑滿整個屋內。「真不錯……」

發出一聲慵懶的呢喃,莫依人輕輕踏起腳尖,雙手上舉,伸了個懶腰後,將左手扶在窗旁的手杠上,右腿伸直,輕輕往上優雅挪抬……

這是芭蕾的姿勢,因為小時候她也曾迷戀過那仙女般的舞姿,並且練習過五年的時間,只可惜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為了專心鑽研琴藝,她只能忍痛放棄。

不過儘管如此,她依然每日都會以此為伸展操,讓自己可以在那短短的時間裡,再回味一次她童年時的幻夢……

足尖,在空中輕畫,指尖,在空中輕點,莫依人的身姿那般柔軟輕盈,臉上神情那般滿足愉悅。

莫依人來回做了幾個伸展動作,將腿抬至腰上,並且輕輕一轉身、上半身向下彎去時,突然一個低沉、醇厚的嗓音在房廳中響起!

「莫小姐,若妳的伸展操做得差不多了,請快點梳洗,我們今日還有行程。」

愣愣地望向聲音的來源地,高度近視的莫依人終於發現大廳一角竟有個模糊的人影,半晌後,她的眼眸倏地瞪大。「你……怎麼會在這裡?」

是啊,這個男人怎麼會在這裡?

難道他一整夜都睡在這裡不成?

「這是我的工作!」

而毒栩光的那個制式化的回答,令莫依人的臉驀地一紅,再也忍不住地沖會房裡,做在床上楸著身上的襯衫大喘氣。

她竟然徹底忘了他的存在,衣衫不整地就在他面前做起了柔軟體操來?

是的,衣衫不整。

由於行李遺失,再加上昨日只匆匆買了幾件隨身必需品,所以昨夜莫依人睡下時,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大大的襯衫與蕾絲內褲,連內衣都沒有穿!

而那件襯衫,只微微遮得住她挺俏的雪腚。襯衫的扣子,也只扣了兩個!

老天,他全看到了吧……

能不看到嗎?

她的腿舉得那麼高,腰彎得那麼低,還朝著他的方向……

天啊!天啊!

而在莫依人沖入房內後,在客廳裡等了半天都沒有聽到動靜的毒栩光。低頭看看表,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莫……」

「走吧!」

未待毒栩光敲門,莫依人便一把拉開房門,快速地越過他朝屋外走去。

望著她一臉素淨,穿著與昨日抵達時差不多的T恤牛仔褲,再戴上那副眼鏡面無表情地走在自己身前,毒栩光開始懷疑了,懷疑自己的眼睛。這是剛才那個睡美人嗎?看樣子是他也沒睡醒了……

是的,毒栩光看到了。為了達成那四個死老頭全天候待命的命令,他只能接受他們的安排,與莫依人同住在那間有著五個大房間的總統套房裡。而向來工作至上的他,自然全盤掌握了她在臺灣所有的行程。因此早早便起了床,一邊在房裡用手機操控中保全的業務,一邊等待著莫依人。

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用那樣的方式出現。

她就像一個落入凡間的精靈一般,睜著迷蒙的雙眸,踏著雪白纖細的裸足,在他的眼前,旁若無人的舞動。

莫依人的舉止讓他明白,她並沒有完全清醒,更可能不知道他會在房間裡。否則昨日還渾身帶刺的女子,怎麼可能神情一下子就變得如此放鬆與愜意。

但不可否認的,她的身姿確實優雅,她的神情確實柔媚。

所以他有些忘情地望著她雪白,修長切勻稱的腿高高輕舉,讓她優美米人的舞姿全然映入眼簾。

究竟看了多久,毒栩光不知道,只是望著她一轉身,一彎腰,望見她渾圓豐盈的雙乳在他的眼前若隱若現的輕輕彈跳時,他終於再也忍不住的發聲了,因為若再不說話,他恐怕……

驀地一愣,用手扯了扯領帶,毒栩光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會如此思緒紛亂,並且還是為了一個跟他一點也不對盤的女人!

帶著些許懊惱與煩躁,毒栩光冷著臉領著莫依人來到了某著名私人交響樂團的練習場,因為由今日起,莫依人將與三個不同的樂團練習三種不同的曲目,替因演出事務繁忙而沒空前來排練的「鋼琴妖姬」伊達美子預做準備。老實說,毒栩光還真不知道鋼琴家的演出可以請人「頂替」排練的,不過就莫依人的模樣看來,她似乎早習慣這樣的「頂替」但若以他的經驗與耳力來說,縱使已多年沒有接觸與鋼琴相關的事務,他仍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莫依人的琴藝絕對是超凡脫俗的!

所以他才更不明白,不明白有這樣非凡琴藝的她,為何會甘心成為一個「替身」……

不過這關他什麼事?

他之所以做這個工作全是不得不為,能趕緊脫身就趕緊脫身,更何況一想起「鋼琴」他就渾身壓抑,畢竟這兩個字中埋藏著一個他一輩子都無法釋懷的遺憾。

不知是來得太準時,抑或是有其它理由,當他們抵達排練地點時,那個頗負盛名的交響樂團成員們竟全在做自己的雜事,一點也沒有該有的練習氣氛。

而樂團的指揮,更是在聽到消息十五分鐘後才緩緩步出休息室,高傲地對莫依人一點頭。「妳好,莫小姐。」

「莫依人。」莫依人淡淡地回應著。

不知為何,一聽到「莫依人」三個字,樂團突然傳出一陣交頭接耳的議論聲。

「可以開始了嗎?」無視四周的詭異氣氛,莫依人直接坐至鋼琴前。

「可以。」就見指揮愣了愣後,回身用指揮棒敲了敲譜架,「好了,就定位了!」

一場排練,就在有些混亂的情境中展開了,而當莫依人的指尖彈出第一個音符時,坐在舞臺下望著這一切的毒栩光,墨鏡後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是的,莫依人的彈奏法是她昨日練的第一個奔放式彈法。望著她用那樣「平靜」的神態彈著這曲奔放的樂章,毒栩光依然有一股無法克服的違和感。

為什麼非要用這種方式?一點也不適合她,難道她自己不知道嗎?

但無論莫依人知不知道,那都是她自己的問題,所以毒栩光也只是克盡職責地靜靜地坐著、聆聽著——越聽,毒栩光的眉頭越皺,並且他也發現,莫依人那本就有些淡漠的小臉上,蛾眉也輕蹙了起來。果然,琴聲無預警的中斷了!

而這個來自于莫依人的主動暫停,令指揮停下了手中的指揮棒,然後有些不悅地轉頭望向她,「莫小姐?」

「你們練習前都不調音的嗎?」就見莫依人頭也沒抬,逕自望著琴鍵冷冷地說著,「如果貴團的習慣是這樣,那我們就繼續。」

真是朵帶刺的玫瑰!

聽著莫依人直白且不帶任何掩飾的諷刺話語,毒栩光撇了撇嘴角。

不過也難怪她要生氣了。儘管他不知道這些人是否真是正式團員,但那敷衍了事的態度,望在他這局外人的眼中都幾乎要冒火了,更何況是身在其間的莫依人。

「休息二十分鐘,用故障調音器的都快去給我重調!」

莫依人的那句冷言冷語,似乎讓指揮有種受辱之感,因此他緊繃著臉丟下這句話,便轉身走進專屬休息室。

而留在原地的莫依人,面無表情地有皮包中取出一個MP4後便閉眼聆聽。

無事可做的毒栩光則籍由這個機會走至練習室外不遠處抽煙。

抽著抽著,他卻聽見由隔壁屋傳出的細微對話聲。

「只不過是個替身,那麼拽做什麼?」

「人家當然有本錢拽,想當年有多少明日之星都敗在她的手下啊!」

「她有那麼厲害嗎?」

「是厲害啊,如果琴壇耍心機排行她是第二,那第一名一定是從缺。」

「我聽到八卦的味道哦……快說,她到底幹過什麼好事?」

「也沒什麼拉,只不過就在每回參賽的時候威脅或則陷害對手,讓對手直接或者間接喪失了比賽資格了,知道韓國新星姜恩美吧,當初她就曾在比賽前喝了一瓶她送的礦泉水,結果當場吐得連場都沒法上!」

「我的媽啊,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啊,那回我還在現場呢!還不只這樣,我聽說只要有她參賽的地方,都會發生不幸,所以她還有個綽號叫做“災星穌菲亞”」

「這女人也太可怕了吧。」

「是可怕啊,不過好在老天有眼,讓她得了現世報!」

「怎麼說?」「想她當初氣焰多囂張啊,誰都不看在眼底,不過七年前,她父親挪用公款入獄之事被踢爆,再加上她在蕭邦國際大賽留下的醜聞,讓她一夕之間由天堂跌到地獄,也終於讓所有人再不用受她的荼毒!」

「如果是這樣,那她為什麼會被簽進宇宙光經紀公司,還一直留在這個圈子裡?」

「因為宇宙光本來以為簽進來的是一隻金雞母,所以一簽就簽了十年,誰知簽進後才發現她在圈中的名聲那樣差,又是一個超級大災星,無奈錢花都花了,又不能不用,這些年索性就讓她當旗下『鋼琴妖姬』的替身,四處幫忙應付些不重要的演出,順便時不時的羞辱她,一吐將大錢丟水裡的怨氣……」

屋內的議論還在繼續,只是毒栩光已沒興趣再聽,他輕輕將香煙撚熄,緩緩走回排練室。

看樣子這女人的名聲確實有些爭議,不過這群女人的嘴巴也夠刻薄的了,難怪人們老說一個女人就等於五百隻鴨子,確實所言不虛……不過毒栩光終究還是小看了女人的刻薄,因為當這場練習終於在雙方都「火爆」的氣氛下告一段落、莫依人獨自走至茶水間時,一個天外飛來的熱水杯竟淩空向她的方向落下!

眼明手快的用右手擋住那杯熱水,毒栩光將莫依人往旁一拉,「小心!」

「你——」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莫依人驚呼一聲。

未待她的驚呼聲停止,她的耳旁又傳來一個聲音——

「妳的手沒事吧?」

「手?」莫依人愣了愣,這才注意到毒栩光的右手已熱紅成一片。「你的手……」

「我問的是妳的手!」用左手拉著莫依人,毒栩光將右手放至水龍頭下,不斷地沖著冷水。

「抱歉……」望著地上那個摔裂的熱水杯,莫依人霎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又來了……

為什麼總是這樣?為什麼許多明明沖著她來的事,但受傷的總是別人……

「那杯子是妳扔的?」凝望著莫依人慌亂掏出手帕來為他擦拭手上的水珠,並細心來回檢視傷口的側顏,再望進她眼底極力掩飾的無奈與無助,毒栩光突然說著。毒栩光這句天外飛來的話,令莫依人驀地愣了,「不是。」

「不是妳道什麼歉?更何況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收回被那只柔莢輕握的大手,毒栩光背過身去。「好了,今日還有行程,莫小姐,請不要再拖拖拉拉的了。」

就這樣,在毒栩光全天候的伴護下,莫依人連續三場、長達兩個月的排練終於到了尾聲。當她結束最後一場排練、由鋼琴前站起身時,除了樂團經理,根本沒有其他人與她道別。

對於這樣的場面,莫依人已司空見慣。

畢竟她比任何人都瞭解自己的「名聲」,更瞭解那一群在樂界早享有盛名的演奏家在面對一個沒沒無聞且前途無「亮」的琴手時,根本不會、也不想將她看在眼裡的那份「差別心」!

她,習慣了……

「莫小姐,停車場不在這個方向。」望著莫依人獨自向練習室外走去,並且目的地怎麼也不像停車場時,一直跟隨在她身後的毒栩光開口了。

「我想去一下洗手間。」驀地停下腳步,莫依人頭也沒回的冷冷說道。「你也要進來嗎?保鏢先生。」

再熱愛工作,毒栩光也不會想進入女廁,因此他只能雙手抱胸倚在女廁門口,慶倖臉上的墨鏡可以遮掩住自己又氣又無奈的雙眸。

這女人就非要跟他這麼做對、非要跟所有人這麼做對嗎?

都兩個月了,她對任何人的態度就是那樣淡漠,活生生像只刺蜻,也難怪樂團的人都對她很有意見,時不時的找她麻煩……

但真正與她朝夕相處了兩個月之後,毒栩光已慢慢開始有些瞭解她。

他發現她的冷漠,其實是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的一種方式,畢竟這兩個月來的人情冷暖,跟隨在她身旁的他全看在眼底。

是的,她對練習有著超乎常人的執著,任何一點小錯誤都很難容忍。一點也不在乎那些本就對她有微辭的人,所以絲毫不會對自己的口語做任何的修飾。!

毒栩光理解那種處處被人排擠、排斥的滋味,因為曾經他如此——只因身家背景的特異,無論如何努力,在學校裡依然莫名的被孤立、被欺侮。

可莫依人有些不同。他曾私底下查過她的資料,發現過去的她,真的曾經輝煌過——

不到十五歲便得到多項國際青少年賽事的大獎,年僅十七歲便得到華沙蕭邦國際鋼琴大賽的金獎桂冠,並同時獲頒「波蘭舞曲」最佳演奏獎!

這樣顯而易見是個人才的人,如今卻淪落至此,自然與人們口中她那不堪的過去分不開關係。

人們說,她陰狠毒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人們說,為了可以取得佳績,她甚至願意與評審上床!

人們說,受她傷害的選手不計其數,所以只要有她出場的演出,絕對會出現噓聲與紛亂……對於這些耳語,毒栩光不予置評,畢竟每個職場都有每個職場的黑幕,而他,只不過是個局外人。但正因是個局外人,所以他可以看得更清楚,看清楚她的內斂,看清楚他人對她的敵意,更看清她的孤單……

她絕對是孤單的,沒有行程時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一整天坐在房裡彈琴。

她也絕對是不善交際的,所以有時面對一些熱情的人們,她的小臉上總會露出一抹不知所措的羞赧。

她絕對是……

也太久了吧?

發現有些不對勁,是在毒栩光抽完第三根煙後。

是,他是知道女人進入化粧室花的時間肯定比男人久,但也不至於久到三根煙的地步!

眼眸微微一瞇,毒栩光無顧四周的奇異目光,大手一推進入了洗手間,然後在檢視過每一個隔間確認目標不在後,望著洗手間裡那扇被推開、僅容一人出入的窗戶冷冷一笑。用這種小仗倆就想由他毒栩光的手裡脫逃?下輩子吧!悠哉遊哉的走到停車場,毒栩光坐進自己的車,取出一個小小的儀器後,二話不說的大腳一踩,任車快速在街道上行駛。

四十分鐘後,車子終於停下了。

坐在車內,望著遠處那楝熟悉的建築,一股疑惑緩緩地由毒栩光心中升起。

她到這裡來做什麼?

由於早在莫依人身上裝了衛星定位儀,因此毒栩光可以掌握她的所有行蹤,所以一發現她自女廁脫逃之後,他便循著衛星定位儀來到了此處!

東南西北育幼院,他自小生長的地方。

是的,他是個孤兒,與焦英菲等人一般,是一群遭親生父母遺棄、最後幸運被這個育幼院收養的孩子!

說幸運,是因為贊助這間育幼院的四名老頭,有錢、有權、有勢,因此儘管他們沒了父母,卻擁有除了父母之外的全部。

而這四名老頭,正是指派他這個任務的始作俑者,所以無論要求再離譜,他對於他們的話不可能不聽從,畢竟若不是他們,今天的他無法如此安然與輝煌。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莫依人會知道這個地點?而她,又究竟與育幼院中的哪一個人相識,竟讓她安分了兩個月之後,不惜由女廁視窗爬出,也一定要獨自前來…

坐在車上不斷苦思,但毒栩光最後決定不再傷這個腦筋,轉而採用守株待免的方式。

他靜靜坐在車中,在終於看到莫依人由大門走出、叫車離開後,立即驅車跟上,另一手同時取出了手機,撥了一個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號碼。

「喂,我是栩光。那個女人去幹什麼了?」

「哦,你說的是那個氣質公主啊,」就見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熱情洋溢的男聲,「她說她想來找櫻和。」

「櫻和?」聽到這兩個字,毒栩光的眼眸驀地一瞇。

「是啊,她好像不知道櫻和已經去當天使了。」說著說著,電話那頭的年輕男聲輕輕歎起了氣,「所以聽到時整個人都傻了,半天說不出話來。老實說,那模樣還真惹人憐!」

「然後呢?」沒心思也沒空聽那些多餘的感慨,毒栩光不耐煩地繼續問道。「然後她就央求我告訴她櫻和睡在哪裡,說想去看看她……」「好,我知道了。」

「喂,等等,別掛啊,你八百年才打一次電話給我,這樣就想給我掛電話?而且你知道嗎,櫻和留給我們的——」

「我在工作。」

丟下這麼一句話後,毒栩光冷冷地掛了電話,眉頭越來越皺、越來越皺。

莫依人為何會認識焦櫻和,還特地來找她?

而與焦櫻和朝夕相處了十三年的他,卻從沒聽她提起過這件事!

她們之間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

若是熟識,莫依人為何不知自己要找之人早已離世?若只是點頭之交,她又何至於如此大費周章的逃離他獨自前來,並在得知事實後那般感傷?詭譎,真的太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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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坐在夜店吧台前,莫依人無視身旁的所有紛亂,只是一臉木然地凝視著眼前那個靛藍酒杯。焦櫻和――那個曾與她有所約定的小女孩竟然走了,而且走時才不過十六!眼眸整個熱辣了起來,熱得莫依人只能不斷低頭輕啜杯中酒,以壓抑由心底不斷浮現的心痛與遺憾……

當酒精一步步融入血液中時,莫依人的耳旁輕蕩著十年前她們最後一次相遇時的約定——「不管多少年,妳都一定要來找我,說好了喲!」

說好了喲,說好了喲!

那個純稚而輕柔的嗓音,回蕩在莫依人的耳旁,而她的眼前,緩緩浮現出一個畫面!兩名十四歲的少女,坐在簡陋儲藏室的紙箱上,小指勾著小指,笑容那樣開懷。焦櫻和,她唯一一個同齡朋友,也是唯一一個不在乎她是誰、更不在乎她身上所背負的惡劣名聲,願意真心與她一同歡笑、一同閒聊的朋友……

她們的相遇,起於九歲那年一場共同「迷路」的意外。由於參加了東歐的同一場鋼琴大賽、卻又一同迷路的因緣際會,讓她們在那個微雪的午後,牽起了彼此的手,一同坐在路旁整整一個下午。

她們由一開始的生疏有禮,到因看到彼此明明害怕、又假裝堅強的狼狽模樣共同放聲大笑後,打破沉默。

而從那一刻起,她們一見如故,不僅妳一句我一句的交換著彈琴時的心情、分享參賽的趣事,甚至更互相交換彼此的小秘密!

那是第一回,莫依人徹底體會到擁有朋友的淡淡幸福。

儘管那個午後在雙方監護人的斥駡、特別是莫依人姑姑那句「不要與那種連名次都拿不到的人交朋友,她不配!」的傷人話語中尷尬落幕,但焦櫻和並沒有像其它人那般的就此敵視、遠離她。她依然在每回參加同一賽事相遇,趁著所有人不注意時對她眨眼揮手,然後兩人偷偷約定時間與地點,在那短暫的相會時間裡,繼續分享彼此的生活…整整五年。

這五年之中,或許她們真正相會、交談的時間並不長,但彼此心靈的交流,卻讓莫依人無論何時、何地,都會因想及這個朋友而甜蜜微笑。

焦櫻和相當熱愛鋼琴,但她的琴彈得並不算好,不過她的琴聲中有著莫依人從未擁有過的樂觀與開朗,因為她不在意名次,更不在意評價,只是自由自在的享受著參與每一場賽事,以及與一群鋼琴愛好者齊聚一堂的樂趣。

莫依人曾經問過焦櫻和為何那般執著于完全沒有結果的「重在參與」,她回給她的只是一個充滿幸福的神秘微笑。

十年前,兩個青春年華的少女在笑談心中的「王子」形象時,焦櫻和不知是一時興起還是有所觸動,竟與莫依人互勾小指約定了一個未來的相會,而從那次之後,莫依人再不曾見到她。

之後的每一場賽事,莫依人總積極的在人群中尋找那個小小的身影,只是……她再也見不到她。那時的她,心中有好多好多的「為什麼」,她怎麼也想不到,那些「為什麼」在她終於信守承諾的前來尋找焦櫻和的今天,以這種殘酷的方式讓她明瞭現在的她,真的懂了,懂了當初焦櫻和積極參加每一個賽事背後的心情,更懂得她驀然消失的真正原因!

因為她自小便得了「脊髓性肌肉萎縮症」,也就是俗稱的「漸凍人」!

正因明白自己的鋼琴生命是有期限的,所以焦櫻和努力的把握著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次的機會,將自己的生命,奉獻給她最熱愛的鋼琴!

但上天為何那樣的殘忍,竟殘忍的在剝奪了她的鋼琴生命後,更用那樣殘酷的方式帶走她的生命,任她在忍受四肢緩緩僵硬的同時,還要受到癌症病痛的摧殘……

不該是這樣的!

明明約好了不是嗎?

明明約好讓她來看她的,不是嗎?她怎麼可以食言?

明明約好了的,不是嗎……當毒栩光走入這間夜店時,看到的便是一個趴睡在吧臺上、眼角還帶著淚的莫依人,以及三名圍在她身旁,臉上露出詭譎笑意、且不時觸碰著她肢體的古怪男子。

「滾!」

瞇眼怒喝一聲後,毒栩光一把拉起莫依人,在發現她的身子火熱、虛軟成一片時,倏地望向那三名男子,眼底浮現出一股淡淡殺氣!

悻悻然的聳聳肩,三名男子丟給毒栩光一個「讓你撿到便宜」的眼神後,便分別溜進了熱舞的人群中。

沒空再理會這些人,毒栩光彎腰抱起早已意識模糊的莫依人,將她帶上車後,皺著眉輕拍著她的小臉,「莫小姐,醒醒。」

「嗯……」就見莫依人的眼皮輕顫了幾下後緩緩睜開雙眼,望著眼前的俊顏喃喃說著,「你找來啦……保鏢先生……」

「女人喝什麼酒!」

望著莫依人雖恍惚、但還認得清人的模樣,毒栩光冷冷說了一句後便大腳一踩,快速將車開回飯店,將她抱回房內。就在他輕輕將莫依人放置至床中、傾下身為她將棉被蓋好之時,他卻發現自己的臉被一雙小小的手撫住,而耳旁,傳來一聲飄忽的呢喃!「你的臉好涼快呢……保鏢先生……」

涼快?

莫依人古怪的話語與古怪的動作,讓毒栩光不禁皺了皺眉,回想起方才那三名男子的古怪目光。

難道她不僅僅是醉酒?

倏地望向莫依人,毒栩光發現她雙眼迷蒙,雙頰佈滿汗珠並古怪的豔紅著,而她那張小小的朱唇,更是不斷的吐著熱氣!

大手一掀,毒栩光掀開了先前蓋在她身上的薄被,發現她身上的那襲白襯衫此刻早被香汗浸濕,曼妙的身材若隱若現……

該死的!

該死的星期六、該死的堵車、該死的他的拖拖拉拉!

但最該死的是,這個女人到底懂不懂什麼叫自我保護?

一個長的這樣美的女子隻身到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去籍酒消愁,不著壞男人的道才有鬼!

更何況今天萬一她身旁沒有他,那她……

「好熱…」

正當毒栩光心中又惱又氣之際,卻發現莫依人不知何時坐起了身,然後開始一顆顆地解開自己百襯衫上的紐扣。

「你……」下意識地一把按住她的小手,毒栩光想阻止她的動作,當他的大掌接觸到她修長的十指時,這才發現她身上的熱度竟是那樣驚人。

「人家真的好熱啊…」迷蒙著眼,莫依人娥眉輕雛著。不明白他為何要阻止她。

她真的很熱啊!

不僅熱得似乎整個人都要自燃了,還有一股莫名的燥熱不斷由她四肢百骸以及心底向外蔓延……

聽著莫依人那不若平常的甜膩嗓音。毒栩光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就在他困惑著自己那異常的心跳時,突然,一個火熱的小臉輕貼至他的手上!「好舒服……」耳中傳來的聲聲嬌喃與嚶嚀,令毒栩光再忍不住的將眼眸望向莫依人,看著她無意識的輕輕款擺著腰肢,像只貓咪似的向他依偎而來。

似乎藥效真的發作了。

望著莫依人清醒時決計做不出的種種舉動,望著她秀媚的柳眉微蹙、臉蛋通紅的不適模樣,毒栩光的心那樣自責。

是的,自責,因為若不是他失職在先,怎會任這樣一名弱女子受到這種不自主情欲的侵擾?

而他,究竟是該幫幫她,還是任她一人自生自滅,讓她獨自痛苦,忍受那不知會磨蝕人身心至何等地步的邪惡藥物?

看看情況吧……

實在不知如何抉擇的毒栩光,最後只能這麼告訴自己,然後在莫依人幾乎將身子整個貼至他身上時,摘下她的眼鏡,將她抱至浴室,為她褪去那身早已汗濕的衣衫。將燈光轉至最暗後,毒栩光一手輕扶著她的腰,讓她站在淋浴花灑下,然後撇開臉,任冰涼的水柱徹底沖刷著她熱燙的赤裸嬌驅。「唔……」當冰冷的水柱灑至自己灼熱的柔軀上,那股冷熱交替的不適感令莫依人再也忍不住的將頭抵在毒栩光堅實的胸膛上。

水,確實很涼,只是再涼的水也澆不熄莫依人身上的熊熊熱浪,以及那股無以名之的古怪渴望。

「我好……難受……」所以她只能無助的抱緊雙臂不斷呢喃,任那痛苦的呻吟聲一聲聲由紅唇流泄而出。

全身也早被水柱沖濕的毒栩光,聽著那一聲聲誘人又讓人心疼的呢喃,眼眸緩緩一閉。

當他再度睜開眼眸時,他關掉了水柱,然後用浴巾包裹住莫依人的赤裸嬌軀,將她重新帶回床上。

「莫小姐。」毒栩光輕輕喚著她,沒有發現自己的嗓音是那般的緊繃與沙啞。

「恩……」發出一聲夾雜著痛苦與甜膩的呢喃,莫依人抬起頭望向毒栩光。

「我不會傷害你的,請你相信我。」

不太明白毒栩光口中的傷害與相信代表的究竟是什麼意思,莫依人只是無意識的輕喃一聲,半晌後突然伸出手,出人意料的將他臉上的墨鏡摘下,然後將整個臉湊到他的臉前。

因為她想看清他的眼眸,看清他說這話時,眼底有著什麼樣的神情。

「保鏢先生……」望著那雙深邃而清澈的眸子,莫依人喃喃說著,「原來你真的有眼睛…」而且那雙眼眸比她見過的任何眼眸都美……

「你

」面隊著如此直率,嬌憨的莫依人,毒栩光一時半刻竟不知如何反應,只能僵硬著背脊,任那雙小手在自己的眼旁來回輕觸,而臉,越來越靠近,越來越靠近……

由於早知道莫依人是個大近視,所以對於她如今的舉動,毒栩光也只能無奈的歎口氣。

但被一名女子如此直勾溝的盯視著,終究讓他渾身不自在。當他輕輕拉住她的小手,欲將她推遠一些時,裹在莫依人身上的浴巾,卻在此時緩緩地掉落床上!老天……見莫依人側過頭,癡傻的盯著床上浴巾,毒栩光再忍不住地呻吟了。

因為如今全身赤裸的她,所有的豐盈與雪白,全映入了他的眼簾!

過往她總被衣衫緊緊包裹住的酥胸,如今輕輕的在他眼前彈跳,而那對渾圓雙乳上的誘人乳尖,還是最美的粉色!

過往她總被長褲遮掩住的雙腿,此刻徹底顯現出她的修長,並且還比他曾看過的那回更雪白無瑕。

而她那細若扶柳的纖纖細腰、嬌媚的女子三角地帶,以及由其間輕淌出的晶瑩蜜汁…

「還難受嗎?」驀地撇開眼,毒栩光僵硬的問著,「若不難受的話——」

「什麼……」回過頭來,望著毒栩光的俊朗側顏,莫依人喃喃說著,腰身不由自主的弓起,而手,不知不覺的撫上胸口。「唔……」

聽著忽地響起的那半帶鼻音、半帶童聲的甜膩嬌聲,毒栩光再度轉頭望向

莫依人,然後在看到她輕仰著頭,用雙手輕撫著自己渾圓雙乳的撩人模樣時,理智幾乎崩弦!老天,這女人究竟是為了什麼原由,竟讓自己陷入這種困境?而他,縱使再坐懷不亂,可也終究是個男人,面對著如此美景,又怎能真的無動於衷……

長歎了一口氣後,毒栩光僵硬地輕輕拉開莫依人的手,並將之按在她身旁兩側,然後將自己的大掌覆上她的酥胸,輕輕捧起那一對豐盈且柔嫩的渾圓。

「唔……」

當毒栩光粗糙的手掌觸及自己從未讓人碰觸過的柔嫩酥胸時,一股雜揉著清涼的舒暢感,與莫依人體內一直存在的燥熱戚混為一體,讓她不由自主地仰起頭、挺起胸,嚶嚀出聲。

讓這名男子如此對待自己,莫依人其實有些羞、有些怯,更有些不明究理,只此刻的她什麼也無法思考,只能不斷的隨著他的碰觸嬌喘、輕喃…而那聲聲嚶嚀,則讓毒栩光的手掌緩緩顫動了。

他很輕很輕的開始揉弄起那對傲人雪乳,在微暗的燈光下,望著他身前這名從未如此柔順的女子!

她原本綁起的頭髮,此刻披散在雪白的肩後,而微啟的朱唇,讓她的小臉顯得那般性感,妖嬈……

她確實很美,曾經的那一回,他並沒有看錯。

那時他只是浮光略影的望著她的美,而這回,他卻是真真切切體會……

「你為什麼……」感覺著自己的雙乳被人來回搓弄,擠壓,在嬌喘聲中,莫依人喃喃說著。

她雖不太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她隱隱約約覺得,這個本該不願,也不會喜歡對她做這種事情的男子,此刻,有些不同。

「為了你今日不該存在的天真與愚昧,為了這是我的工作……」

妨若被人洞悉心事般的一僵,毒栩光在心中暗自罵著自己的浮想翩翩,然後猛地低下頭,再不讓人看到他的眼眸。

可他這一低頭,唇角卻適巧觸及她因想看清他眼眸而微微靠近的唇角!

唇,在輕輕刷過一次那微啟的柔軟朱唇後,便再捨不得離開了!而這兩個本來只是輕輕貼合在一起的唇瓣,在那個朱唇的丁香舌尖一不小心輕吐之後,霎時融合了!這個激吻來得那樣突然又猛烈,不僅兩人舌尖徹底的交纏,還忘情地吸吮著對方口中的芳香蜜汁,直至那交融在彼此口中的蜜汁徹底牽引成絲……

一瞬間,莫依人腦中思緒徹底被抽空了,而她也再不想思考,只是順著感覺,任自己的身子虛軟地仰躺在床上。

現下,她的唇依然被緊覆著,而她不知何時緩緩挺立、緊繃的乳尖,竟被拈住了!

「啊呀……」當雙邊乳尖都被人輕拈、擰轉之際,莫依人任那連自己聽了都覺得陌生的嚶啼聲一聲聲回蕩在房中……

房內的空氣,徹底灼熱了,灼熱得如同莫依人心底那股熱焰。

而當她終於得以呼吸之時,一陣更令人瘋狂的戰慄卻又由她的胸口竄出!

不知何時,那張離開她唇畔的唇,竟移至了她的酥胸,一口含住了她右側的紅櫻桃!

「啊啊……你…保鏢先……」當右側乳尖被人徹底含弄時,一股強烈的電流襲上了莫依人的四肢百骸,讓她的身子徹底虛軟!隨著毒栩光靈巧的舌尖動作,莫依人濕潤的乳尖緩緩繃成一顆晶亮的紅玉,而身下的最私密之處,更湧出了一股她完全不熟悉的陌生濕意……

「栩光。」輕齧、咬扯著唇前的那顆誘人紅玉,聽著那一聲接著一聲的甜美媚吟,毒栩光突然說著。

他在說話之時,也緩緩舉起了右手,輕拈住莫依人的左側乳尖,放肆、曖昧的細揉慢撚,左手更是撫上她雪白而勻稱的腿際,還不斷地往上移去……

「你…」眼神徹底渙散了,莫依人的雙頰也在感覺到毒栩光手掌的去向時,嫣紅如霞。

「栩光。」毒栩光用力一咬那顆敏戚又緊繃的乳尖。

「啊啊……栩光……」當一股痛意與一股快意同時在胸口迸發,莫依人無助地弓起身嬌啼著。

聽著莫依人用那般嬌柔的嗓音喚著自己的名字,毒栩光只覺得下腹一緊!

但他盡全力漠視自己的反應,繼續輕舔著那顆又紅又嫩的櫻桃,然後用雙手握住莫依人纖細的腳踝,將她的雙腿輕輕曲起後,往外一拼!「啊……」當雙腿再也無法合攏,當身下的秘密花園毫無遮掩的暴露在涼涼的空氣中時,一股羞意令莫依人無助的輕扭纖腰。「不要……」毒栩光完全沒有理會莫依人的羞語,反而抬起眼,凝望著她身下那朵粉色花瓣。

著實太誘人……

淡淡的粉色花瓣上,點綴著晶瑩的露珠,而那顆美麗的花珠更是濕潤晶亮,讓人根本移不開目光。

「不要……」莫依人羞不可抑的想用雙手遮住毒栩光的眼眸,卻被他舉至頭上一把扣住,而後花瓣中最誘人的花珠,就那樣無能為力的被人輕輕一彈!

「啊呀--•…」當身下最私密之處被人那般放肆的彈弄時,莫依人無助地嬌啼出聲了!

因為一股巨大的電流隨著毒栩光對她花珠的玩弄,放肆地在她的四肢百骸流竄,一股令她又羞又怕的暖暖濕意,更是洶湧地自她的花口處汨汨沁出!

「濕透了……」望著莫依人的動情蜜汁整個沾濕她身下床單,毒栩光喃喃說著。

「你不要……」聽到毒栩光口中竟吐出那般邪肆的話語,莫依人羞得幾乎要昏厥了。

「真想不到……」

望著那朵誘人的粉色花瓣,毒栩光再忍不住的伸出手指,在花瓣之中來回輕滑、畫圈。

「啊呀…栩光……」當身下花瓣被男子如此大刺剌的玩弄,當花瓣中的那顆花珠被人一把拈住時,莫依人徹底崩潰了!

她赤裸的雪軀不斷地劇烈顫抖著,纖細小蠻腰不自覺地高高弓起,她的手更是緊緊捉住床單,而紅唇,不斷地放聲嬌啼。

「好難受……啊…」再忍受不住了,莫依人無助的眼角噙淚,因為她感覺著這身子再不是自己的了!

她下腹那股奇怪的壓力不斷隨著毒栩光手指對她花瓣、花珠的逗弄越升越高,而她的花徑中竟還有種細碎的疼痛,彷佛是在渴求些什麼、等待些什麼……

「下回別再一個人藉酒消愁了,要不得到的絕不僅僅這樣。」

儘管話語那般冷淡,但望著莫依人完全青澀的反應;毒栩光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想法,因此他輕輕的伸出食指,將手滑入她那濕成一片的花徑中。

「呃啊……」當從未被人造訪過的花徑就那樣硬生生的被人侵入時,一股痛感令莫依人痛呼出聲!

聽著那聲意料中的痛呼,望著莫依人眼中的痛意及身子不自覺的緊縮,毒栩光的聲音變得那樣的飄忽,「放鬆。」

「嗯……」毒栩光的嗓音就像帶有魔力一般,令莫依人體內的那股痛意變得似乎不再那麼強烈。

而在感覺到莫依人的身子已不再那樣緊繃時,毒栩光才又悄悄地將手指再往那緊窄、濕潤的花徑前端滑入一寸,直到頂至那層薄膜……

老天,她真的是處女!

她的身子,竟只有他碰觸過……

儘管心中同時浮現出驚喜與為難兩種複雜的思緒,但毒栩光並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

他任手指更輕柔的在那個如絲絨般緊致、細嫩的花徑中輕刺、挪旋,然後伸出拇指,輕輕按揉起莫依人花瓣中那顆濕潤又腫大的花珠!「啊……」當花徑與花珠同時被人玩弄,一種莫依人從未領略過的驚人刺激倏地由體內升起,令她只能瘋狂地款擺著腰肢,期待靠著這個動作讓自己不再那般難受。「栩光……」

「我在。」感覺著莫依人全身浮出的那層薄薄香汗,望著她弓起腰肢那妖嬈誘人的身姿,毒栩光不自覺地加快了手指在她體內穿刺的速度。

他小心又放肆地將被她浸濕的手指在那緊窄溫熱的花徑來回推送,望著她的眼眸徹底迷蒙,望著她的俏臉豔如桃李…

「啊啊……」當感覺著自己的花徑因毒栩光的不斷戳刺而愈發緊繃、幾近爆裂之時,莫依人害怕的嬌啼著。

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的身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又要發生什麼事…

「不會有事的。」頂著一身濕汗,毒栩光在感覺莫依人花徑中的緊縮頻率瀕臨失控時,驀地刺入了第二根手指,然後一起瘋狂的戳刺著!

「啊啊……」當體內壓力突然間爆裂,一股驚天快感與歡愉瞬間席捲了莫依人全身,她瘋狂的尖叫著,顫抖著。

老天,這是什麼感覺?為什麼會這樣歡愉,這樣瘋狂,又這樣令人無助……

「放鬆。」在那毫不克制的媚啼聲中,毒栩光明白莫依人已經歷了她人生的第一回高潮。但他的手指絲毫沒有放慢速度,反而變本加厲地戳刺著她那早已徹底痙孿的緊窄花徑。

「呃……啊……」雙手緊緊捉著床單,莫依人在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巨大歡愉中,徹底沒有了自己……

究竟高潮了幾回,莫依人完全記不得、數不清了。

只當她嗓音徹底沙啞,身子徹底虛弱、疲憊,蒙矓著眼,香汗淋漓地輕蜷在雪白的床單上時,她還是忍不住的輕輕問道——

「你為什麼……」

是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又為何,在他看似冷漠的言語與動作下,她卻會感到一股淡淡的溫柔……

「這是我的工作。」

而毒栩光給莫依人的回答,正如同她腦中所想,是那個其實連她都可以回答出的制式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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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歐式床紗下,絲被與雪白的玲瓏胴體淩亂交纏,床上的美人兒沉浸在睡夢中。恍恍惚惚,一陣細小的琴聲忽遠忽近的響起。翻轉嬌軀,莫依人用纖細的藕臂環住大枕繼續沉睡,但一秒鐘後,卻猛地由床上彈起!

這彈法……這曲子……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年了!整整十年,她終於再度聽到那奔放不羈、我行我素、亂七八糟,卻曾讓她真正瞭解自己心之所向的琴聲——小狗圓舞曲!

可能嗎?是夢吧……

儘管心中這麼告訴自己,可房外依然沒有停歇的琴聲,讓莫依人徹底明白,這不是夢!是的,那彈琴之人手指有些僵硬了,技巧有些生疏了,但由跳躍音符裡流泄出的那股俏皮與自由自在,依然沒變……

眼眸輕輕地闔上,莫依人的思緒隨著樂聲再度回到了十年前!她初次聆聽的那個夏天。

那時的她,是人們眼中的「貴公主」,才不過十三歲,就以「天才」之姿囊括了各項青年賽事的金獎。

只是,那時的她,並不快樂。

因為在其它同齡孩子快樂的上學,與朋友聊天、逛街、玩樂之時,她的生活裡除了鋼琴,還是鋼琴。

除去上課、睡覺的所有時間,她都在練琴,要不就是聽著她的安妮姑姑對她說,為了讓她可以令其它選手佩服、讓裁判另眼相看,她,為她做了多少。

是啊,真的做了很多很多,多到她都無法負荷了…

由於一種始終無法如願、對鋼琴獎項的偏執,她的姑姑在發現她的音樂天分之後,便以地獄式的方式開始培養她。她為她請了最高貴的鋼琴教師、為她安排了幾乎無法喘息的練習,七歲時就領著她四處征戰,然後在獎座幾乎塞滿一個房間後,依然不肯甘休。一直以為自己真有天分,所以莫依人也很努力——儘管她總不明白為什麼其它選手總故意排擠她、敵視她,而那些選手的父母又為何要用那種不屑的眼神瞟視她。

十四歲那年,莫依人終於知道為什麼。

她終於明白,就是姑姑的「為她做了多少」,讓她成為人們的眼中釘,讓她成為一個名聲敗壞、以至所有選手都避之惟恐不及的「心機女」

因為為了讓她可以成為「頂尖」、次次奪取桂冠,她的姑姑用了無數的小動作,甚至連陪裁判上床都在所不惜——

莫依人永遠忘不了那一日,她在比賽會場怎麼都找不到姑姑而慌亂無助時,在一個「禁止進入」的門口,與幾個參賽者共同望見一名男評審衣衫淩亂地由門後走出,並回身說的那句話——

「放心,安妮,妳讓我很滿意,我一定會將妳帶給我的快感用分數回韻給妳家的小蘇菲!」眼前的殘酷現實與身旁不屑的訕笑聲,令莫依人純真而幼稚的心靈與對鋼琴的自信徹底崩碎。但她,卻只是默默轉過身,走入一間偏遠無人的練習室,開始練琴。

按照著姑姑要求她的方式,她彈奏著那根本不屬於她的琴聲,直到淚流滿面,直到她再也忍不住地用手用力敲打著琴鍵,任悠揚的樂聲全化為痛苦的噪音。

「喂,要彈就好好彈,不想彈就別擾人清夢!」

就在莫依人哭得一臉眼淚鼻涕時,突然,一個男孩的聲音由同一間練習室的另一間琴房傳來——

「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想偷個懶睡個覺的……」

這裡還有別人!

一聽到男孩的聲音,莫依人霎時僵住了,連眼淚都不敢伸手去擦,就怕被人發現自己的醜態與脆弱。

「妳不彈了是吧?」

在莫依人再沒任何動靜後,男孩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而後,自顧自的練起了曲子。

「小狗汪汪汪,小貓喵喵喵,汪汪喵喵汪汪喵……



「小狗圓舞曲?」

聽著那琴聲,莫依人整個傻了。

一首蕭邦的名曲,竟被那樣不規不矩,亂七八糟彈著。只不知道為什麼,儘管亂七八糟,儘管全無章法,她卻由琴聲中感覺到一種全然的自由自在與自我!

自我,那是她一直以來不曾有過的東西,因為她的姑姑總讓她就著她的要求,彈的中規中矩,完美無暇,而那中規中矩,完美無暇中沒有一絲一毫屬於她自己。

所以,明知道自己該走的,但莫依人沒有走。

她一直坐在椅子上,聽著那首越來越溫柔,越來越乾淨,清澈的小狗圓舞曲,直至琴聲止歇。

「妳走了沒?」琴聲結束後,男孩的聲音再度響起。

不知該不該回答,但話已由莫依人唇中流泄而出,「還沒……」

「我說,如果彈鋼琴對你來說真的那麼痛苦,那你乾脆就別彈。」

男孩吊了郎當的說著,「只是為了得名彈琴,有什麼樂趣?」

「我不……」

直覺的想說自己彈琴不是為了名次,但話未出口,莫依人便無法再繼續。

因為事實確實如此!

這些年來,她根本就感受不到彈琴的樂趣,她每日每日的練習都只為了別人,根本不是為了她自己。

「不過我說句老實話,你彈的其實還過得去,所以如果你真的不是那麼痛苦,總有一天真的能彈出屬於你自己的琴聲,也許到時候我願意花錢買個票,去給你捧個人場。」

男孩的話究竟是玩笑還是安慰,莫依人不清楚,但是那卻是她平生第一次,由一個與她非親非故,更無厲害關係的陌生人口中,親耳聽到別人對她的真實評價。

那一刻,她的心徹底顫動了,只為了那句屬於你自己的琴聲。

以前從沒有人這麼對她說過,父母沒有、姑姑沒有、老師沒有,他們全要她老老實實的彈,所以她從未想過,如果有一天,她不再老實時,是否有人還願意聆聽……但那又如何?

至少那是她,真正熱愛鋼琴的她所彈出的樂聲,而不是任何人。

那一日之後,莫依人的心寬廣了,她學會再不理會外在的風風雨雨,然後在無人的時候,任雙手隨思緒一起飛揚……

而後,她的小小「反骨」得到了正面的回應,不少評審接受了真正的她,讓她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為自己而彈!

而後,就算再不需要參加任何比賽以獲取名聲時,.她依然四處參賽,只期望有一天能夠再度見到焦櫻和的身影,更希望某一天,在某個賽場上,她可以遇見他,再度聆聽他毫不正經卻動人的琴聲,並對他說聲「謝謝」…

可他,卻也與焦櫻和一樣,再不曾出現過。

整整十年。

在這十年中,歷經了人生頂盛與極衰之後的她,在幾乎以為他的存在只是一個仲夏之夢時,他卻再度出現了!

只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多年不見的他,現在又會是什麼模樣?

再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與想望,莫依人顫抖著手戴上眼鏡,掂著腳尖輕輕走至門邊,然後悄悄將房門打開一個小縫。

望著那個坐在琴前的背影時,她整個人徹底傻在了當場!

毒栩光,竟然是他!

她找尋了十年的人,竟是這個令她又氣又恨且完全不對盤的工作狂?

怎麼可能?伸出更加顫抖的手,莫依人靜靜關上房門後,將背依在門上,心情怎麼也無法平撫。

而在不經意的一抬頭,眼角掃視過正對著自己的那個梳妝鏡後,她徹底變傻了,老天……

鏡中那名衣衫不整,秀髮淩亂,神情柔媚,渾圓酥胸以及雪頸上還有點點吻痕的女子,是她?

感覺著四肢的酸疼以及女性最私密之處的微微不適,莫依人緩緩想起了一切,想起昨日自己在探望過焦纓和永眠之地後,如何央求記程車司機載她至一處能喝酒的地方,也想起她在夜店裡如何籍酒遣懷,更想起了自己似被人下了藥,以至全身虛軟!

而後,毒栩光找到了她,而後,她全身燥熱難耐,而後,她在他的眼前肆無忌憚的放聲嬌啼,而後,被他以手指多次玩弄至高潮……

天啊,當昨晚的種種重回腦中,莫依人幾乎羞得無地自容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與這個向來與她不對盤的男子有了那樣的曖昧接觸!

鋼琴聲消失了。聽著那個越來越接近房門的腳步聲,莫依人的心跳如雷鳴。

腳步聲,終於停在了房門口,但莫依人卻遲遲沒有聽到敲門身。許久許久以後,那個如同往日低沉,無感的嗓音才再度想起:

「莫小姐,今日雖無特別行程,但妳也該起來了吧。」「我……知道了。」倚在門上,莫依人的聲音那般柔弱,而呼吸,那樣急促。因為此時此刻,她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神情去面對他!

這又是什麼樣的因緣巧合,竟會在讓她失去了一個重要朋友之時,又同時尋到了她一直以為再找不到的人,並且還與他……

她,到底該不該與他確認那段往事呢?

「這是我的工作。」

當毒栩光那句口頭禪浮上心頭,她的心,驀地有些淡淡的抽疼。

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誰,也永遠沒興趣知道她是誰、以及他對她的重大意義!更何況如今的她不僅一事無成,更屢屢被他視為「麻煩」,而在這種幾乎人人都看輕她的情境下,她又怎麼有臉讓他知道她是誰?

罷了,就讓這個秘密埋藏在她心底的最深處吧!

她不會、也不想讓他知道,她這人們眼中的「邪惡心機女」,曾經也有過一個天真、傻氣的幻夢……

那夜之後,毒栩光曾「正式」向莫依人「說明」一切的來龍去脈,並且詢問莫依人與焦櫻和的關係。「代一位友人來探望焦小姐。」而這,是莫依人給他的回答。

自那次談話後,毒栩光的態度沒有任何的改變,莫依人也沒有——但那只是表面。

因為從明白毒栩光就是「小狗王子」的那刻起,她實在無法再對他視而不見!

所以她開始會在他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打量他,開始會在他開車時默默觀察他,然後發現一些自己以前從未發現過的事。

他雖由第一次見面就口口聲聲「這是我的工作」、一副工作狂的模樣,但他其實相當細心、耐心,並且穩重、可靠。

他雖每回面對她時總是淡淡漠漠、冷冷冰冰,但在她多次觀察他與其它女子交談時的態度,她發現,他不是獨對她如此,而是幾乎對所有的女人都一樣!並且,在與女人相處或對談時,他臉上經常出現的那種不耐煩,其實也並不是真的不耐煩,反倒像是不知該拿女人怎麼辦所下意識產生的神情。而更重要的是,他雖總在她練琴時一語不發、甚至連坐姿都不曾改變一下,但他其實很專心的在聆聽,因為她多次發現他的手指隨著音符輕輕顫動。

他,其實並不像他表面上的那樣霸道、大男人,否則那夜,儘管他口口聲聲「這是我的工作」,但他的動作其實是那樣的小心、溫柔……

他,公平點來說,真的還不錯……

就這樣「表面」相敬如冰的繼續生活在一個屋簷下,莫依人與毒栩光共同等待著三日後伊達美子的正式抵台。

果然,伊達美子的旋風橫掃了整個城市,無論是內行抑或是看熱鬧的,都不會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畢竟「鋼琴妖姬」之名大家早如雷貫耳,更已成為了一項品牌―一個品味與時尚的融合體!

正因如此,伊達美子的第一場演出真可說是一票難求,在開演之前的三小時,整個音樂廳便已充斥著各界時尚男女,以及滿坑滿谷的鮮花與賀籃。

而莫依人與毒栩光,也在人群之中。坐在觀眾席上,望著舞臺上樂團成員與排練時完全不同的興奮與激動,毒栩光卻不由地冷冷笑了笑。當真是人情冷暖的最佳寫照。

而他所坐的這第一排貴賓席則更是可笑、諷刺又殘酷的安排。

因為這麼價值千金的席次,竟被伊達美子特別安排給一個沒沒無聞的頂替練習者,這其中的詭譎之處不言可喻…

演出,就在伊達美子以一襲低胸深紅晚禮服登場的如雷掌聲中正式拉開序幕。

而當伊達美子手中的第一個音符傳入毒栩光耳中時,望著她那誇張的肢體動作與嬌媚的臉部神情,他霎時明白了!

莫依人那奔放、熱情的彈奏法,根本就不是她本有的風格,而是獨屬於伊達美子的!

所以過往她在與樂團排練之時,是從第一個音符開始便模仿著伊達美子的琴聲,並且沒有遺漏任何一處!無論多小的細節!

天才,真正的天才!一個不折不扣、卻再無法飛翔的天才。如今,這個折翼的天才,竟只能像個外人般獨自坐在觀眾席上,望著這場因為她才得以配合得如此完美的演出!

這該是怎麼樣的苦澀?

那舞臺,本該屬於她;那掌聲,更該屬於她,可她,卻因年輕時的驕縱無知,親手斷送了自己的夢想與未來……

毒栩光知道,表面上莫依人雖看似冷漠,甚至對樂界的人有些莫名敵意,但私底下的她其實相當溫和有禮,對待一般人不僅溫柔、並且和善,而且,真的熱愛鋼琴。

有多少個夜裡,他坐在房廳之中,聽著她忘情的演奏,直到天明。

有多少個夜裡,他坐在房廳之中,忘了自己曾對鋼琴的排斥,沉醉在那優美的樂聲中,與她共同忘情到天明。

只如今,那一切都只是鏡花水月,因為除了他之外,根本沒有多少人明瞭她真正的琴藝,並且願意聆聽……

微微側過臉去,望著莫依人臉上雖沒有任何表情,指尖卻不自覺地隨著音符上下跳動,毒栩光再忍不住的閉上眼眸,因為他,真的不忍再看。她其實完全可以與他一樣,徹底遠離這個讓人痛苦的冷酷世界,但由於還不起巨大的違約金,所以不得不忍辱至此,日日以這樣難堪的「存在」,存在于樂界裡……

儘管鋼琴至今依舊是她的摯愛,可這樣的現實真的太殘酷也太淒涼……

當伊達美子最終將雙手一起離開琴鍵時,海濤般的讚美與掌聲在毒栩光耳邊瘋狂響起,他卻只是禮貌性的拍了拍手。

無庸置疑,這是一場淋漓盡致的「表演」,但在毒栩光心中,他所聽過真正令他迷醉的完美演出,是有一夜,在那間總統套房房廳裡,莫依人映著窗外的一輪明月,坐在那架晶亮漆黑的鋼琴前,任指尖隨著心情流泄而出的那首清清「月光」……

所以,在中場休息時,當所有人都在感歎伊達美子妖媚的琴聲與高超技巧,毒栩光卻站起了身——

「莫小姐,今晚有個慶祝酒會,我們必須提早回去準備。」酒會?提早回去準備?緩緩轉頭望向面無表情的毒栩光,莫依人先是滿眼的茫然,但半晌後,她的眼眸倏地轉開,並且,再望不清前方所有事物。

不要這樣看著她,更不要明白她所想!

但來不及了,因為這個男人真的明白她的心情,否則怎會用這種婉轉的方式,想將她帶離這個其實令她痛苦、心碎的地方……

可她,真的寧可他不是如此細心,因為無論世間有多少人看輕她,她唯獨不願被她的「小狗王子」看輕!

她曾想過,如果真有一天,再遇見他時,她能以一個名副其實的「鋼琴家」身分出現。

她曾想過,如果真有一天,再遇見他時,她是站在那個咫尺天涯的舞臺上,驕傲地用她的雙手,彈出她一生中最美的琴聲,送給十年不見的他……

只如今,那一切的想望都只是奢望。

而他,又為什麼要看穿她?讓她連最後一點的自尊都再保留不住……

緊咬住下唇,莫依人漠然的起身,低著頭大步向場外走去,因為只有這樣,她鏡片後面的淚,才不會被任何人望見。似乎反而傷了她……望著一路無語、只冷然望著窗外的莫依人,毒栩光輕歎了一口氣後,將車子轉入飯店。

傷了就傷了吧,反正他就是不忍看著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坐在台下,待在那個根本容不下她的地方……

回到飯店的三個小時後,酒會盛大的舉行了,伊達美子當然是會中唯一焦點。

所有的目光與鎂光燈全圍繞在她的身旁,而她也不負眾望的表現出她「鋼琴妖姬」的所有風采…

當賓客酒酣耳熱之際,與莫依人一同站在大廳一角的毒栩光,不斷地對伊達美子身旁的保鏢同仁投以「加強保護」的指示,然後在不經意間,發現伊達美子的眼眸竟不斷望向莫依人的方向!

為什麼?

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因為毒栩光有些不解伊達美子的目光所為何來。一個天、一個地,一個高在雲端、一個如在泥沼,但為何反倒是那高高在上的女子,眼中流露出的是股緊張與妒嫉……

「那邊那個站在鋼琴旁的白衣服丫頭,」正當毒栩光暗自思量之際,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在大廳之中響起,「老頭子我今天生日,去彈個琴給我助助興!」

那個死老頭是什麼意思?

一聽到這話,毒栩光的眼眸整個瞇了起來,因為現在開口說話的,正是東南西北育幼院的贊助人,那四個「混世天王」中最愛捉弄人的白鬍子老頭!

白鬍子老頭的話聲才落,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到了莫依人身上,議論與訕笑聲也開始此起彼落——

「那個女人是誰啊?」

「你不知道嗎?就是樂界號稱『災星蘇菲亞』的莫依人啊!想不到她居然淪落到被當成琴師任人使喚的地步了!」

臉龐微微泛白,因為莫依人怎麼也沒有想到,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例行酒會,她竟也無法靜靜的一人獨處!但,算了。若是他人,她或許會覺得這種說話語氣是在侮辱、諷刺她,但一來那個老人並不知道她是誰,二來他確實夠老了,所以若因一時興起、誤會了她的身分,而希望她能在他的生日裡彈個琴讓大家開開心,她有什麼道理不成全一個老者的心願?

儘管耳語聲不斷在廳中回蕩,但莫依人最後只是微微一點頭,便走至鋼琴前坐下。

「妳就隨便彈彈吧。」

就在莫依人剛將手指放上琴鍵時,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語。

「我彈琴時絕不隨便,否則我寧可不彈。」聽著那聲來自毒栩光的低語,莫依人淡淡拋下這句話後,便開始了自己的「助興」音樂會。

那個死老頭,有這麼耍人的嗎”

平常沒事老利用、壓榨他們東南西北育幼院的兄弟姊妹也就算了,這麼明目張膽的欺負一個女孩子算什麼啊……

毒栩光不斷在心中咒駡白鬍子老頭的任性,但半晌後,卻覺得有些古怪。因為儘管所有人又重回酒會的交際應酬中,但那四個老頭,特別是白鬍子的注意力,卻明顯的擺放在莫依人身上!他無視其它人的恭賀與寒暄,逕自大剌剌坐至鋼琴旁的沙發上,不僅閉上老邁的雙眼專心聆聽,神情中還流泄出一股滿足!

而隨著琴音越來越悠揚,他的白鬍子甚至都開始抖動了!

那老傢伙……似乎挺欣賞莫依人的!

而就他所知,那白鬍子老頭的音樂造詣是相當驚人的……

莫依人的琴聲一直持續著,而酒會上的人聲,卻突然靜默了。

因為酒會主角伊達美子不知何時竟婀娜多姿的走到了鋼琴旁,以極性感的姿勢倚在鋼琴上,眼眸轉了轉後,用手指著毒栩光——

「那個戴墨鏡的大個子,我要你來當我的私人保鏢!」

伊達美子的一席話令所有人全愣住了,包括毒栩光。

「怎麼,不行嗎?」望著毒栩光一語不發的冷然,伊達美子嬌慎地轉頭望向坐在鋼琴旁的白鬍子老頭,「老爺子,你說句話嘛……」

「行,當然行。」就見白鬍子老頭睜開眼,懶洋洋地睨向身旁的毒栩光,「你,從現在起,就是伊達小姐的私人保鏢,二十四小時的保護她,聽到沒有!」

「知道了。」

儘管不明白伊達美子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既然白鬍子老頭都已下令,毒栩光當然只能無奈遵從。

酒會在這幕插曲之後再度進行著,只是由這刻起,伊達美子身旁的兩名保鏢撒走了,而換成毒栩光盡責地跟隨在她妖嬈的身後……

「丫頭,琴聲變了哦!」

丟下這句話後,白鬍子老頭也顫巍巍的走了。

而依然獨自坐在鋼琴前的莫依人,手指儘管沒停,心緒卻早已淩亂。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琴聲變了,因為方才聽著毒栩光幾乎沒有遲疑的回答,望著此刻他亦步亦趨的追隨在伊達美子身旁,她的心,不知為何有些淡淡的失落。

為什麼?莫依人不斷地問著自己。

可以脫離毒栩光的「控制」,不用再害怕被他洞悉自己的脆弱,她應該是要鬆口氣的,不是嗎?但為什麼,想及再也見不到那個總著繃著一張臉,只會說「莫小姐,我們還有行程」、「這是我的工作」的工作狂,她的心,竟會如此的惆悵?

是的,惆悵。

惆悵到酒會都結束時,莫依人依然獨自在大廳一角彈奏著那無人聆聽的蕭瑟琴音!

惆悵到她終於起身闔上琴蓋,想像往常一樣回身追隨這兩個月來無時無刻像影子一般站在她身後的身影時,才驀然發現,那裡,只剩一片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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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莫依人本以為自己不會再有保鏢,但她錯了。縱使毒栩光已成為伊達美子的貼身保鏢,但她的身旁,依然有著空中保全的人員,只是她的保鏢,並不是原先跟隨在伊達美子身旁的那兩名男子,而是一名看起來大約二十歲左右的娃娃臉女孩!

「莫小姐,從此時此刻起,我就是妳的私人保鏢了!」那日一早,這個英氣十足的娃娃臉女孩開朗的站在床前對莫依人一抱拳,「我叫藺青梅,請多多指教。」

「請……」被由床上挖起的莫依人,望著眼前模糊的人影喃喃說著,「多多指教……」

是的,早晨六點五十分的「多多指教」

「好啦,所有人馬全開拔到台中去,這下子我們自由啦!」大刺刺的跳坐在房內的貴妃椅上,藺青梅不斷地催促著,「快別睡了,我們今天行程多著呢。」行程?她還有什麼行程?

伊達美子等人早因下一場的演出而全部開拔至台中了,她這個功成身退的替身還會有什麼行程?

儘管心中滿是狐疑,但莫依人還是傻傻地走到洗手間梳洗,然後開始換裝。

可當莫依人才剛解開大襯衫的鈕扣,將襯衫褪至腰間時,突然一聲哀號由她身後響起——

「莫小姐,妳怎麼穿這種內衣啊?不行不行,這是不對的!」

「啊?」

有些不明白蘭青梅的哀號聲為何而起,因此莫依人特地戴上眼鏡打算仔細看一下自己究竟哪裡不對勁,但此時,那個哀號聲卻更淒厲了!

「天啊,這副眼鏡又是怎麼回事?」

在藺青梅的連番哀號聲中,徹底搞不清情況的莫依人被她一把拉至飯店裡的商店街,然後在她的一個指令一個動作下,被動的瘋狂採購了起來!性感蕾絲內睡衣、全套名牌休閒服、宴會晚禮服、隱形眼鏡、時尚鞋款一應俱全不說,她還硬被拉著去美容、美髮、做spa……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整整折騰了一天,總算由美容美體中心走出時,莫依人覺得自己已變成了藺青梅的芭比娃娃!

望著鏡中的自己,連莫依人都不禁懷疑眼前的這名女子究竟是誰!

因為她原本烏黑的長直發,現已微松地披在肩上,她臉上的大眼鏡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那雙曰朋見圓大的美眸!

而她本就精緻的五官,在那輕點唇蜜的粉色櫻唇幫襯下,更散發出一種絕美的典雅,那襲合身的小洋裝,令她本就玲瓏的身材更顯誘人,而她那幾乎沒曬過太陽的勻稱修長雙腿,更被那雙羅馬鞋映得雪白無瑕……

「這才對嘛!」望著一身香氛,整個人柔美嬌俏至極的莫依人,藺青梅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好了,這下子我們可以開始我們的行程了。」

「可是現在都九點了……」藺青梅的話讓莫依人更愣了。

是啊,都晚上九點了,還要開始什麼行程?更何況她今天都還沒練琴……

「妳開什麼玩笑啊,這城市的精采十一點才開鑼哪……」就是這麼一句話,開啟了莫依人這輩子第一回的「城市」之旅。

由那日起,藺青梅「公器私用」的帶著她走遍了城市裡的每一個角落,領著她到每一個女孩都嚮往的地方,盡情的吃喝玩樂!

從未曾體會過正常女孩生活的莫依人,第一回發現,原來這個城市這麼有趣,而與同年齡女孩一起聊天、一起發瘋、一起開懷大笑的感覺,竟是這樣的美好!儘管藺青梅總在她練琴的時候呼呼大睡,然後醒來後揉揉眼,繼續睡。

「小蘭,謝謝妳。」

這夜,坐在城市中最高的摩天輪裡,望著城市最美的夜景,莫依人由衷的對藺青梅這麼說。

真的謝謝,謝謝她帶來她從未享受過的生活,也謝謝她將她當成一個朋友,而不是一個工作上的物件……

「謝我幹嘛?我還要謝妳咧!」藺青梅睨了莫依人一眼,「要不是妳,我哪能玩得這麼盡興啊。妳不知道,平常我的工作有多煩人,根本就沒機會交到妳這樣漂亮的朋友,不僅可以到處玩,還一路走路有風!」藺青梅的話,讓莫依人再忍不住的輕輕揚起嘴角。

「只可惜我們的暢快日子就快結束啦,那堆人要回來了…」說著說著,藺青梅突然歎了口氣,「以後我只能戴起墨鏡裝酷,偷偷跟著妳出去玩……」

藺青梅的這段話,令莫依人的肩膀驀地一僵,笑容,緩緩凝結。

這些日子她確實過得太愜意,愜意到幾乎都忘了這件事!

如今藺青梅一提,她才驚覺,自己能停留在這個城市的時間,其實已經不多了……

「別哭喪著臉嘛。」望著莫依人眼底的黯然,藺青梅連忙輕拍著她的臉,「總還會來的,一定還會有機會來的!」

「我不知道……」

是的,莫依人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來到這個令她乾枯的生命染上色彩、令她又悲又喜的城市……

「一定會來的!」彷佛怕莫依人不相信似的,藺青梅拚命的點著頭,然後突然像想起什麼事似的一擊掌,「差點忘了,等毒老大回來,若他問起妳我有沒有盡責工作,千萬不可以告訴他我在妳練琴時睡著的事哦!」

「好的。」望著藺青梅臉上的緊張,莫依人忍不住笑了。

「笑什麼!」睨了莫依人一眼,藺青梅沒好氣的說著,「他都沒睡著過哦?」

「他還真沒睡著過。」想起以往毒栩光陪著自己練琴的時光,莫依人的心中突然有些淡淡的傷懷。

這些日子以來,儘管在藺青梅的陪伴下,她每一日都過得很開心,但不知為何,當夜闌人靜、獨自一人時,她總會想起毒栩光。

她會想起他那不耐煩的神情,想起他那不經意中散發出的淺淺溫柔,更想起他冷然由她身旁離開、走至伊達美子身後的高大背影…

「他工作狂的名號還真不是憑空得來的……」蘭青梅喃喃自語著,「只不過這個工作狂這回不知哪裡吃錯藥了,居然在知道我帶著妳四處玩後還沒罵我,只淡淡的說了句『別玩瘋了』!

「嗯?!」藺青梅的喃喃自語讓莫依人再忍不住的眨了眨眼,「他知道?」

「能不知道嗎?」蘭青梅涼涼的蹺起二郎腿,「我根本就懷疑他墨鏡後的那雙眼睛是全能衛星定位儀!」毒栩光的眼睛究竟是不是衛星定位儀,莫依人不清楚,她只清楚當知道原來他並非再對她不聞不問時,她的心中竟有些淡淡的欣喜,以及一種無以名之的輕甜……

兩日後,毒栩光回來了。只是他全部的時間都跟隨在伊達美子身旁,並且不知為何,莫依人總覺得他與伊達美子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詭異。

他們雖名為保鏢與被保護人,伊達美子卻彷若將毒栩光視為自己的個人所有物,不僅時時向他親昵撒嬌、甜美嬌笑,更無時無刻的將自己的手挽住他的!

其實伊達美子的「女王」性格,莫依人比任何人都明瞭,畢竟她們是在同一時間被簽入「宇宙光」。儘管往後的際遇,有如雲泥。

對於伊達美子,莫依人從未嫉妒過。因為她明白,伊達美子本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女,琴藝也是頂尖,與「宇宙光」所有高層的「關係」更是密切,如此受重用本就應當。只她雖不妒嫉伊達美子,可伊達美子卻似總對她有幾分敵視,因為在那屆伊達美子奪冠呼聲最高的蕭邦大賽之中,是她,取走了那座金獎桂冠……

其實若可以,莫依人寧可自己不曾參賽。

因為她永遠忘不了賽後那風起雲湧的抹黑口語與信函,不僅讓她的金獎蒙上一層暗影,更令她的「名聲」跌至最深最深的穀底……

而後,父親為造就她走向頂尖鋼琴之路、多年來不斷挪用公款之事遭人揭發入獄,接著,姑姑發瘋、弟弟車禍,令她本想與「宇宙光」解約之事再無法繼續——

因為她無法還出那巨額的解約金,更需要錢來抒解家中危難。

所以儘管幾乎無法由登臺演出獲得收入,但她依然默默行使著自己的「義務」,然後領取著那雖微薄、但卻救急的款項。

但至少,她還能彈琴,並且,藉由那人們眼中「可笑」的工作,認識一群她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認識的人:焦英菲,藍青梅。毒栩光……

一想起毒栩光,莫依人的心,又不禁狂跳了起來。

最近老是這樣,不管是真的看到他的人,或是只聽到他的名字,她的心就會莫名的悸動。

她到底怎麼了?

這日,一個人站在電梯前,莫依人靜靜地看著電梯面板上樓層的變換。

之所以一個人,是因為藍青梅搶先到樓下去開車,他們今日有一個公器私用的行程。

但就在電梯即將抵達時,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嗓音--

「小蘭那傢伙為什麼不在?」

「她在…」身子驀地一僵,莫依人頭也不敢回的輕聲說著,「樓下等我。」他怎麼會在這裡?又為什麼會丟下伊達美子,一個人來搭乘電梯?

「嗯。」毒栩光的回答依然那樣簡潔。

儘管心中實在很想與他說話,莫依人卻不知道能說些什麼,所以她只能傻傻站在電梯前,一待電梯開門便趕忙走了進去。

「小藺有沒有在妳練琴時睡著?」跟著進入電梯的毒栩光倒是先開口了。

「沒有。」莫依人望也不敢望身旁的男子一眼,就怕被他那雙躲在墨鏡後的犀利眸子看穿自己的女兒心事。

「妳們串供倒是串得挺好的。」

聽到莫依人的話,毒栩光輕哼了一聲,但不知道為何,莫依人總覺得他的話聲中似乎含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最近!」

鼓起所有的勇氣,莫依人終於側過頭,想問問他近來好不好,但在望見他的臉時,她卻驀地愣了愣,然後忽地咬住下唇、撇過頭去,再不望他一眼。莫依人古怪的反應令毒栩光的眉頭微微皺了皺,然後狐疑地瞟了瞟電梯鏡面。紅唇印?一個紅唇印竟結結實實地留在他的唇角?

這是剛才……

腦中閃過剛才伊達美子在房內對他的「騷擾」,毒栩光霎時恍然大悟。

而他恍然大悟後的第一個舉動,卻連他自己也沒有料到——

他在用身子巧妙擋住電梯中的攝影機後,便毫不遲疑地一把拉過莫依人,然後狠狠地吻住了她!

這個吻來得那樣突然,突然得莫依人根本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傻傻地任毒栩光激狂的吻著自己,然後在他的層層進逼下,無助的讓自己的丁香舌與他的舌尖曖昧交纏,任兩人口中的芬香蜜汁在彼此唇間來回流淌……

許久許久之後,毒栩光終於抬起了頭,然後將莫依人的身子轉向電梯鏡面,指著鏡中他唇旁她留下的模糊紅唇印,「真正的吻,留下的唇印是這樣的!」

說完這句話,當毒栩光掏出手帕將唇上的唇印擦拭乾淨時,電梯門開了。

而他,對依人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然後在她終於走出電梯後,關上了電梯門,繼續向下。

這男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站在電梯前,莫依人的腦子裡一片空白。雙腿更是不住的顫抖著,因為剛才那個吻帶給她的強烈後坐力至今依然留在她的唇間停留在她的腦中。

難道,他的意思是在告訴她,他並沒有回溫伊達美子?

若真是這樣,他可以直說啊,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更何況,他有沒有吻伊達美子,為什麼要讓她知道?可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臉頰微微嫣紅著,而唇角,有著一抹甜甜的微笑……

值此同時,電梯之中的毒栩光,也為自己的舉動迷惑著。

他是失心瘋嗎?

因為被伊達美子騷擾,好不容易找了個抽煙的籍口出來透透氣,可煙還沒抽,卻在看見莫依人的絕美身姿後,便像被蠱惑似的跟在她身後。

跟在身後也就罷了,還說出了那無聊至極的話語,進入了那他根本也不搭的電梯,並且,還莫名的強吻了她……老天,他真的得失心瘋了,否則這陣子腦子裡為何總縈繞著她的身影,而心中,老念著她……

這樣是不行的。過往的他,在工作時從不曾有過這樣的「失誤」!

她只是他的工作物件,還是前一任工作物件!

不斷的在心中這樣告訴自己後,毒栩光重新回到伊達美子的房裡,坐在沙發上望著她旁若無人的講著電話。

就在腦中怎麼也無法克制的思緒紛飛時,突然,毒栩光感覺到有一個指尖輕輕畫過自己臉頰。

「伊達小姐。」驀地一震,毒栩光不動聲色的站起身來,「若妳通話完畢……」

「你以前就認識Sophie?」望著毒栩光那雖掩飾得很好、但明顯是迥避的舉動,伊達美子輕笑了笑,然後落坐至沙發上。

「不認識。」心中微微一凜,毒栩光還是淡淡的回答著。

「那我奉勸你小心點。」輕撫著自己的十指,伊達美子妖嬈的說著,「因為她的影響力可是無差別等級的。」

「伊達小姐若想找個人聊天……」

「你可不要誤會,我這麼說是為了你好。」低著頭繼續玩自己的十指,伊達美子嬌聲笑了笑,「畢竟幾年前你的同胞也曾受過她的荼毒,而據我所知,那個女孩那次維也納回去後,便再也無法彈琴了。」

毒栩光本來一點也不想與伊達美子做這種私人交談,可她出口的話,卻將他震得動彈不得。

「小女孩?維也納?無法彈琴?」

「是呀,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象是十年前的事了吧!」聽著毒栩光那不再冷靜的嗓音,伊達美子低垂的眼眸陰險的笑開了,「為了能取得冠軍,莫依人不惜用毒計傷了一個來自臺灣,極有機會奪冠的女孩子,令那個女孩的手當場血流如注再無法彈琴。」

「你記得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嗎?」毒栩光急促的呼吸著,再無法冷靜!

「好象叫做……」

伊達美子緩緩吐出一個英文拼音,而聽到那個拼音後,毒栩光太陽穴上的青筋整個爆出,臉色鐵青駭人!「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毒栩光的聲音徹底的冷冽了,可再冷,也冷不過他的眼底。

因為伊達美子口中的那個臺灣小女孩,就是焦櫻和!

那與他同一日被人棄養于東南西北育幼院門口,被賦予同一日生日,小他三歲、他最親愛的妹妹!

「大概就是莫依人在賽前送了她一本童話書,然後在包裝紙袋裡藏了特意定制、鋒利無比的刀片…不過你也知道,這種流言傳來傳去的,總有些……」

伊達美子的話還在繼續,毒栩光卻再也聽不進了!

因為他怎麼也沒想到,十年前奪走焦櫻和唯一的幸福、令她再無法彈琴的始作俑者竟是莫依人!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回想著莫依人曾經的那次反骨,以及那句「替友人探望焦小姐」,毒栩光徹底明白了!

難怪她不知道焦櫻和走了,難怪她要偷偷前去了!而她前去的理由除了內疚之外,更可能是想為多年前犯下的錯誤做彌補,所以在聽聞焦櫻和離世的消息時,她才會如此難受……但難受有什麼用、後悔有什麼用”她可知她犯下的錯誤有多麼大、多麼殘忍……

回想著這些年來一直困擾著他,令他心痛難忍、心傷難平的苦結,回想著焦櫻和離世前那骨瘦如柴的身子,及那讓人心疼至骨子裡的純真笑容,毒栩光多年來的心痛再無法克制的徹底爆發了!

焦櫻和的「漸凍人」病症,是她被棄養的主因,但儘管明白自己的「活動」生命是有限的,她卻從沒有因此而頹喪、絕望。

她比任何人都樂觀、開朗,比任何人都懂事、善良,正因如此,當明白她喜歡鋼琴時,那四個老頭立即便為她買了琴、請了老師,為怕她一個人彈琴寂寞,還硬押著向來與她最親密的「栩光哥哥」一同練習。

自小就明白焦櫻和的身體狀況,更明白她的鋼琴之夢會隨著她四肢、身體的慢慢僵化而殘忍絕斷,所以好動的他收起了想玩的心,日日陪著她彈琴、談琴,甚至與她大江南北的參賽,因為打小與她一起長大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她心之所思!能在有限的時光中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把握住每一分每一秒的幸福,如此在那一天真的到來時,她才能無怨、無悔•……

而「那一天」卻毫無預警、以那樣令人無法接受的方式提早到來。

毒栩光永遠忘不了那一天,聞訊趕到醫院後,望著焦櫻和那雙再無法彈琴的手時,眾人心碎遍地的聲音。

沒有人願意告訴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連焦櫻和也不肯說!

他們的沉默,自然是因為不想再回憶起那令人撕心裂肺的苦痛,但毒栩光明白,他們之所以不提,其實更是為了讓他不再自責、為了讓他不要一直陷入那痛苦的迴圈中。

因為那日,若不是他任性的不去比賽會場,然後在焦櫻和他們離去後,獨自一個人溜出去「探險」,或許,他可以有機會阻止那一切;或許,那一切都不會發生;更或許,他可以用他的手,換她的手……

可惜這世上沒有或許,並且失去的,永遠不會再回來。

儘管在焦櫻和離世後,他再不碰觸任何與鋼琴相關的人事物,但他永遠也忘不了,在她走前,望著她忍受著一日比一日僵硬的四肢在眾人前依然笑著、望著她在受到癌細胞痛苦侵蝕時在眾人前依然笑著,望著她以為獨自一人、凝望著自己的手淚流滿面時,他那顆碎裂又自責的心…

正因如此,所以在焦櫻和離開後,他收起那顆任性、隨性與過動的心,盡可能的保護著每個需要保護的人,希望這世上再沒有人會受到焦櫻和受過的苦。

焦櫻和原本可以沒有任何遺憾的,她原本可以再享有一些些時間的,可莫依人卻奪走了她本就所剩無幾的幸福與笑容!

原來,莫依人所受到的一切冷眼與不公平對待,真的不是憑空而來的!原來,她根本不值得他同情、憐惜!

無論她現今是否已明白、並內疚自己曾犯下的錯誤,但這世上沒有如果,而錯過的,永遠不會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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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那個意外的電梯之吻,徹底將莫依人平靜的心湖攪亂了。那日之後,她不僅成天天恍恍惚惚,注意力更是剝離渙散,經常答非所問不說,行為處事也再不復過往的沉穩與洗練!在第三度被又好氣又好笑的藺青梅由男廁中拉出時,莫依人終於咬牙做了一個決定——

請藺青梅轉告毒栩光,她有事找他。

是的,她要找他,而找他,是為了能夠見到他。

是的,她想見他,想得每個夜裡都輾轉難眠、想得每個清醒的時刻都因思及他而心弦悸動•……

而她之所以在這個時候開口,是因為知道伊達美子這幾日因急事回日本去了,而這不屬於新映象公司的行程,毒栩光自不必跟隨,因此她所要求的這次會面,應該不會影響及妨礙到他的工作。面對莫依人的要求,藺青梅毫不猶豫的點了頭,然後告訴她,今日九時,毒栩光將會前來,而她,則會識相的回避。

望著藺青梅說這些話時那曖昧的笑容,莫依人的臉再無法克制的徹底嫣紅了……

時間,就要到了!

靜靜站在落地窗前,莫依人的心鼓動得幾乎無法自已。

因為她真的不知道當真正望見他時,她能否有勇氣將自己想問、想明白的事,由她顫抖的紅唇中毫無差池的吐露出來。

他那日在電梯中對她所做的舉動,究竟有沒有存在別的意涵?而當她這麼問時,她得到的答案又將會是什麼?

而這個回答,能否讓她不必再終日如此困惑、上心怎、卻又同時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淡淡甜蜜……

正當莫依人心亂如麻的輕絞十指時,房廳的門開了,一個冷冽的聲音由她的背後響起——「找我有什麼事?」一聽到這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莫依人的身子再動彈不得了!她的心跳那樣急促,而臉頰,熱燙成一片……

「到底有什麼事,」

那個聲音又重複了一次相同的話語,不知為何,莫依人總覺得他的嗓音之中,似乎隱隱有著一股詭異的緊繃。

「我……」終於緩緩轉過身望向毒栩光,莫依人顫抖著唇角想說些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今日的毒栩光,看起來是那樣的不同。

他的穿著非常休閒,一點也不若平常的嚴謹;他向來總掛在眼前的墨鏡,此刻也不復存在,而他那雙露出的眸子,裡頭有著淡淡的血絲,與淩亂的發梢一起,讓他本就俊挺的五官透露出一股狂亂與性感……

「若沒事我走了!」眼見莫依人半天都沒開口,毒栩光丟下這句話後轉身就走。

「你等一下!」不知今日的毒栩光為何會如此奇怪,望著他即將離去的背影,莫依人心中一急,慌忙喊道,「我……我想知道你那日為何吻我!」當莫依人的話衝口而出,那個背影驀地一僵,而後,一股詭異的靜謐緩緩彌散在房廳裡,許久許久之後,毒栩光的聲音才又再度響起!

「不為什麼。」

不為什麼?

毒栩光的回答,令莫依人那顆期待了一整天、不斷急促跳動的心,霎時凍住了!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一盆冷水由頭澆下,整個人不僅狼狽,並且可笑至極……

「還有事嗎?」就在莫依人全然無語之時,毒栩光卻又開口了。

「很……很抱歉……」莫依人全身僵硬的喃喃說著,「浪費了你的……時間……」

「妳喚我來就只為了說抱歉?」

「我……」聽著毒栩光那一句比一句淩厲的疑問,莫依人的目光,徹底模糊了。

這,是不是就叫做自取其辱?在她自以為他對她的態度有些許不同,特殊,而整個人陷入迷亂時,他根本就毫不在意。

她以為的一切,其實只是她的胡思亂想。

她以為的一切,只不過是她自己編制出的天真幻夢。

「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望著莫依人那欲言又止,心傷難隱的脆弱模樣,毒栩光突然目光一閃緩緩說道。

而他的這句話,瞬間將莫依人震的連呼吸都靜止了!

什麼?她,愛上他了?不會的,不可能的!但為什麼不會?為什麼不可能?

儘管一開始她不斷的在心中否認,但回想著自己這陣子以來的荒腔走板,回想著自己這陣子腦中的所思所想,她卻再也否認不了了!

她,真的愛上他了!要不是愛上他,她怎麼會每時每刻想的都是他?

要不是愛上他,她怎會在他不在她身旁時,癡狂的回味著他們共處那段時間裡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語……「原來如此。」凝視著莫依人眼底所有的情緒變換,毒栩光的眼底緩緩流過一抹危險而又詭譎的光芒…

「我……」聽到毒栩光那篤定的話語後,莫依人卻不斷的搖著頭,搖得眼淚都滑落眼眶了。「我……我不……」

是的,她是愛著他,但她卻一點也不想讓他知道,在他根本不愛她的這個時刻裡……

「妳真的愛上我了。」緩步走近莫依人,毒栩光將她的身子擠在自己與落地窗間,用手挑起她一繒髮絲,眼底閃過一抹陰沉。「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面對著毒栩光突如其來的舉動,莫依人的腦中只剩一片空白。

「什麼時候開始的?」俯下頭,將溫熱的唇瓣輕貼住莫依人的頸項,毒栩光又一次問著,「告訴我,我想知道。」

毒栩光的唇很冷,但冷然中卻帶有一股濃濃的酒氣與霸道,而當他將唇由頸項移至莫依人耳後時,她的身子忍不住的輕輕顫抖了。

他,為什麼要這樣待她?是想捉弄她、取笑她,還是……「不為什麼。」

彷若讀出莫依人心底的迷惑,毒栩光淡淡的說著,然後在說完這句後,無預警的用唇封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來得那樣突然與迷亂,迷亂的莫依人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只能任他對自己予取予求!

她任他強硬地吻著她、任他霸道的在自己口中索取著她的溫柔!

「唔……」當兩個舌尖緊緊交互纏繞、譴卷得那樣激狂,莫依人無助的輕闔上眼,低喃出聲。

而聽著身前那聲聲嚶嚀與越來越淩亂的嬌喘,毒栩光的眼底同時交織著一片熱火與冷冽、矛盾與掙扎!

「我從沒遇過妳這種女人。」

許久許久之後,終於放開莫依人的毒栩光,望著她在聽到自己的低語後,輕輕睜開的雙眸裡含著一片羞澀,臉頰飛起一抹嫣紅。

「我也不曾……」輕垂下頭,莫依人呢喃著。

是的,她是不曾,不曾遇過像他這般既像火又像冰,既像風又像霧的特殊男子!正因為如此。她才會愛上他!

在情絲縈繞間,莫依人的唇再度被吻住了,只這回,毒栩光依然霸道的唇上,有著一股很淺,淺到幾乎無法辯視的溫柔。

而毒栩光帶給她的那似夢似真,溫柔有霸情的情境裡,莫依人再分不清虛幻與現實,更無心去思索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呃啊!」當柔嫩的乳尖被人如此玩弄,莫依人只覺得胸前傳來一陣酥麻與輕痛,令她只能不住的嬌喘。「就這樣下去。」聽著那聲聲撩人的甜膩嬌吟,毒栩光再忍不住的俯下身去,一口含住莫依人緩緩緊繃、豔紅如玉的右邊乳尖。「讓我看看妳是如何愛我的。」

「我……啊……」

當乳尖處傳來一陣濕熱與酥麻時,一股瘋狂的戰慄由莫依人的四肢百骸升起,令她不由自主的輕晃柳腰,想要逃離這股甜蜜卻又心碎的折磨,可毒栩光卻不讓她如願!

他不僅一手緊緊扣住她的纖纖柳腰,將頭埋在她的雙乳間,更用唇、手盡情玩弄著她胸前的敏感紅玉,直到聽到她的呼吸徹底淩亂,直到那一聲聲醉人的嚶嚀不斷在房裡迥蕩,才終於抬起頭來。

「妳——」

原是想藉這種方式讓莫依人將對他的愛全盤說出口,再好好淩辱她一番,但望著她此刻的撩人模樣,毒栩光原本就帶著濃重酒意的思緒完全交錯、混沌……

「妳……」徹底被莫依人那夾雜著羞澀與妖嬈的神情迷惑住,毒栩光的手再忍不住地輕撫著她雪白的大腿,然後輕旋而上,最後伸向那片曾被他碰觸過的甜美秘園!

「栩光……」當身下隱藏在花瓣中的珍珠被人以手指撚住時,一股驚天戰慄令莫依人羞澀的夾緊了雙腿,嬌啼連連。

發現她有意闔攏雙腿,毒栩光竟一把拉起她的右腿扣至他的腰後,將手指直接滑入她早已濕成一片的處子花徑間!

「啊啊……栩光……」處子花徑被那樣硬生生的侵入,一股微痛感令莫依人再忍不住仰頭輕啼。

用食指輕勾著那絲絨般的緊致內壁,望著莫依人眼眸中完全天然的嬌態,毒栩光喃喃說著,「妳這裡好小、好濕……」

「你……」毒栩光那邪肆至極的話語,令莫依人簡直羞不可抑!

在徹底的羞怯之中,她又覺得自己的全身像被火灼燒般的熱燙,一股曾經感受過的壓力開始緩緩盤據在她的下腹,那難耐又曖昧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的弓起身、輕擺腰肢…

「要我嗎?」望著莫依人徹底情狂的迷蒙眼神,凝視著她胸前那對誘人的粉色乳尖,毒栩光的下腹徹底緊繃,然後緩緩將手徹出她的花徑,以自己的火熱堅挺替代。「要我佔有妳嗎?」感受到緊抵著自己蜜源處的驚人碩大與火熱,莫依人輕咬住下唇,俏臉燒燙成一片,「我…」

「告訴我,說妳想讓我愛妳!」毒栩光沙啞的聲音在莫依人頭頂響起,「並且永遠不會後悔!」

「我…」心與身早為毒栩光情動,就在莫依人因羞澀而稍有遲疑之際,毒栩光突然一手緊扯住她右邊的乳尖,然後撒去自己的堅挺,將手指又一次往她愈發濕潤的花徑中戳刺!

「啊啊……」仰起頭,莫依人又痛又愉悅的無助嬌啼著。

「說不說?」望著莫依人已然動情的撩人神情,毒栩光的手越動越快,越刺越深。

「我……啊……」花徑被人這樣猛然戳刺所帶來的痛與悅,令莫依人終於再忍不住的將心中想望由紅唇中流泄而出,「要你佔有我……永遠……不後悔」

那陣彷若被人撕碎的劇痛,讓莫依人忍不住失聲尖叫,淚水也立即模糊了她的雙眼。因為他,真的要了她了,在明瞭她對他的愛後,徹徹底底的將她變為他的女人了……

「很難受嗎?」望著莫依人眼中的淚水與那疼痛難耐的嬌弱模樣,毒栩光啞聲問著,手不自覺的輕輕抬起,為她拭去臉上淚滴。

「不……我只是……」凝視著毒栩光,莫依人含著淚輕輕笑了。「不知會是:-••?這樣的感覺……」

「妳不知道……」望著莫依人那幸福滿盈的愛戀目光,毒栩光的身子突然一僵。

「你不舒服嗎?」感覺著毒栩光的古怪僵硬,莫依人有些忐忑的動了動自己的腰。「是不是我……」

毒栩光並沒有回答莫依人的問題,只在感覺到自己的堅挺被那絲絨花徑輕夾之時,眼眸徹底混沌了!

儘管他的下身沒有再繼續動作,他的一隻手卻再度撫上那對撩人的乳峰,另一隻手則描住她身下的珍珠,直到感覺到那緊緊裹住自己的緊窄花徑似乎有些放髭,兩人之間的交合處再度因瘋狂湧出的蜜汁而濕熱後,在莫依人的輕喘與嬌喃聲中,他緩緩律動了起來!「栩光……」當花徑被人緩慢穿刺之時,原先的那股劇痛戚已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莫依人難耐又無助的騷亂與渴望。

「還疼嗎?」輕咬著莫依人的耳垂,毒栩光粗聲說著。

「不疼……」莫依人不斷嬌喘著。「不疼……」

「不疼了是嗎?」聽到那聲「不疼」,毒栩光突然用力往前一頂,然後加速律動了起來!

「啊啊……」當一陣充實又刺激的感覺隨著毒栩光對自己花徑某處的摩擦而不斷升起時,莫依人忘情的嬌啼了起來。「你別……」

「別?」聽著那全然忘我的媚人嬌啼,毒栩光突然又撒出了自己,故意在那濕淋淋的花口處來回徘徊。「別什麼?別這麼玩弄妳?」

「不……啊……」一股想得又不可得的痛苦,令莫依人的嗓音碎成了片片。

「不,還是要?」望著莫依人臉上又甜蜜又痛苦的神情,毒栩光的身子徹底緊繃了,但依然只是在入口處輕戳、緩遊,怎麼也不肯再次滿足她。

「我……啊……」在毒栩光的有意為難下,莫依人的紅唇不斷的呵著熱氣,雪臀也不由自主的輕晃。「我要你……愛我……」

「那我就給妳妳要的!」

聽著莫依人的款款訴情,望著她那不自覺的妖嬈,毒栩光一把將她輕推在地毯上,然後將她的雙腿高高舉起,一舉將他緊繃又火熱的碩大徹底送入她的體內,再沒有任何保留!

「啊啊……栩光……」

儘管身子被擺弄成這樣羞人的姿勢,儘管胸前雙乳因他的猛烈衝撞不斷地來回晃動,在毒栩光那一會兒快、一會兒慢的不規則律動中,莫依人的意識整個模糊了,只能在那男歡女愛的獨特氣味與曖昧水聲中徹底情狂…

「要我滿足妳嗎?」感覺著莫依人花徑中的緊縮頻律是那樣密集,體會著包裹住自己堅挺的絲絨甬道是那樣緊密,毒栩光啞著聲音問著。

「什麼……」弓起腰,莫依人傻傻的呢哺著,感覺到毒栩光進出自己身下的速度似乎越來越快,而隨著他不斷的衝刺,她體內的那股壓力也似乎快到臨界點了!

「要我給妳高潮嗎?」明白莫依人即將經歷這一生中的第一次高潮,毒栩光更是瘋狂的將自己的碩大撞入她的花徑中!

「我要你……給我……啊啊!」

終於,在那飛速及驚天的碰撞下,莫依人的身子忽地一僵,而後整個人炸了開來!

一股無法形容的快感狂潮瞬間在她的四肢百骸爆開,令她整個意識都失去了!

由這時起,莫依人再沒有了自己,只能任著毒栩光不斷地挑弄著她、佔有著她,在她不知究竟歷經了多少次高潮後,依然不肯放過她的繼續讓她瘋狂嬌啼,直到她的嗓子徹底嘶啞,雙眼一黑,整個人軟在他的懷抱中……

癡癡凝望著懷中滿臉春色、絕美又嬌弱的女子,毒栩光直到呼吸平順之後,才彷若由夢中清醒般的渾身一僵,然後倏地將目光由身前人移開,眼眸,徹底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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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莫依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因為自那日後,毒栩光再不曾與她說過一句話,甚至,就算她出現在他眼前,他也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是否做錯了什麼?還是戀愛本身就是這個樣子,會因所愛戀之人的一舉一動而忐忑、胡思亂想?

也許是因為他的工作真的很忙,無暇顧及她吧!畢竟伊達美子的「難纏」她早有體會,要當她的保鏢,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況他本就是個工作至上的男人……但過了今天就好了!

因為今晚的宴會一結束,明日一早伊達美子便要起程赴美,而她,還可以多留兩天……儘管有些事可以留待明日,但此時此刻,莫依人卻有些等不及了,因為今天是毒栩光二十七歲的生日!抱著懷中的小紙袋,莫依人的唇角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意。

她這輩子還沒有親手為任何一個人做過任何一樣禮物,可她卻為他花了幾天幾夜的時間做了它,而她希望他能夠喜歡……

當她將禮物交給他的時候,他會是什麼樣的神情?是開懷、是繼續裝酷,還是……?

當她將禮物交給他的時候,他會有什麼樣的回答?是謝謝、是沉默不語,

緩步轉向先前望見毒栩光停留許久的地點,人未至,莫依人的臉頰卻早已嫣紅了起來,而心跳,更是那樣急促。

可是毒栩光不在。

站在他先前停留的地點,莫依人心中有淡淡的失落,因為她是鼓起好大的勇氣、還得偷偷甩開藺青梅才可以來到這裡的!

而他,究竟在哪裡呢……正當莫依人輾轉思量時,突然一陣細微的聲響由她所站立、門微掩的房內傳來。他在這裡嗎?

有些興奮、有些忐忑的輕輕推開門,在望見眼前的一切時,莫依人手中的紙袋,咚的一聲掉落在地!

因為此刻在這間小小的會客廳裡,伊達美子正衣衫不整的倒臥在沙發上,而她的雙手,緊摟著一個男子的頸項!

她身前那名被她緊摟住的男子,此時身上襯衫的鈕扣已全部掉落在地,而這名男子,是毒栩光……

「誰?」一聽到有人不請自來,毒栩光猛地一回頭,聲音那般冷絕。

「對……對不起……」聽著毒栩光那緊繃的聲音,望著眼前兩人親昵的模樣,莫依人的唇角不斷地顫抖著,身子更是僵硬的再無法動彈!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毒栩光其實與伊達美子……

「說對不起就沒事啦?」望著莫依人慘白的小臉,伊達美子撇開臉輕悴著,「真是的,淨會挑不該來的時候來……」

「抱歉……」往後跟鎗了兩步,莫依人慌亂地蹲下身在地上摸索著,可她的眼前卻籠罩著一整片的黑霧,而身子,如在雪域。

原來……是這樣……

原來毒栩光早與伊達美子關係曖昧,所以那一夜,她只是伊達美子的替身!

難怪了,難怪自伊達美子回來,他再也不理會她、再不望向她……

替身。原來她自始至終就只是一個替身,無論是在鋼琴世界,抑或是現實世界…

「等等,妳手裡拿的是什麼?」當莫依人終於檢回掉落在地上的紙袋,心痛欲裂的欲退出房內時,伊達美子突然伸手指著她手中的紙袋,而後恍然大悟地嬌聲大笑,「想不到高高在上的莫依人小姐也會織圍巾!是送給誰的啊?」

「這不是……」緊緊抱著懷中的紙袋,莫依人的臉上再無血色。

「唉呀,該不會是要送給栩光的吧?對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嘛!」望著莫依人窘迫、蒼白的小臉,伊達美子更是故意用手背掩住口放肆笑著。

「沒有……我不是……」雙唇,是那樣的顫抖,顫抖得莫依人連話都說不清了。

「幹嘛慌啊,我又不會生氣。」終於放開毒栩光,伊達美子悠哉的取起一邊的煙盒開始抽煙。「只是妳怎麼那麼蠢,天下男人那麼多,妳卻偏要一個恨不得將妳捏死、以泄心頭之恨的男人。」

伊達美子的話讓莫依人徹底愣住了,她緩緩望向毒栩光,「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啊,妳不知道?」伊達美子故意尖聲說著,「妳居然不知道當初在維也納被妳使詭計、傷得再也無法彈琴的焦櫻和是栩光的初戀女友?」

「什麼?!」

莫依人最後的一絲理智,因伊達美子這句話徹底崩斷!

焦櫻和……是毒栩光的初戀女友?

而焦櫻和之所以再無法彈琴,是因為她使詭計?

她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啊!為什麼伊達美子要這麼抹黑她?

明明那回在維也納,她與焦櫻和最後一次相見、相互約定之後,她便因家中有急事而匆匆離去,根本不知道這麼一回事啊!

「我不……」

望向毒栩光,莫依人不斷的搖著頭,急著想對他解釋一切,可當望見他眼底明顯的冰冷與強烈的恨怒,她刹時明瞭此刻她想說的任何話,在他聽來都只是笑話!

因為,他跟所有人一樣,根本就不在意,也不需要她的解釋!

因為,他跟所有人一樣,早在心中判定她的罪!

眼眸,是那樣的酸澀,心底,是那樣的刺痛,因為莫依人終於徹底明白了。

她終於明白,原本明明對她豪不理睬,後來卻轉變為淡淡柔情的毒栩光是為何如此。終於明白為什麼自那日要了她之後,他再也不理睬她,更不給她好臉色看!

因為,他報復的目的已然達成!

因為,他要她傻傻的愛上他後,再狠狠地甩了她,讓她體會那種遭人背叛。

「你……」

莫依人顫抖著唇角想說什麼,儘管她知道,其實說什麼都沒用。

但最起碼,能不能不要那樣望著她,不要用那種輕蔑,鄙視,不肖,仇恨的眼神望著她……

「想否認是吧?」望著莫依人預言又止的心傷模樣,伊達美子不斷冷笑著。「少來了,別以為裝成一副很受傷的樣子就沒事了,這世上被你所傷的人還少嗎?你這根本就是咎由自取!」

聽著伊達美子那傷人至深的話語,牙一咬,莫依人低著頭,噙著淚,再忍不住的轉身往屋外沖去。

可莫依人剛奔出房門,卻又被另一個直沖而來的人再度撞入屋內。

被撞得跌坐在地,莫依人痛楚的低喃了一聲,然後在聽到屋內驀地想起的抽氣聲時,緩緩抬起頭!

「伊達美子,我可找到你了,你可真能躲啊!」

淚眼朦朧中,莫依人望見一名西裝革履,卻面色陰森的男子瞪這個伊達美子不斷冷笑著。

「你,你想幹什麼!」望著那名男子,伊達美子的臉一白,然後立即躲在毒栩光身後。

「你說我想幹什麼?」就見男子不斷的笑著,笑的令人不寒而慄。「怎麼了,出名了,發達了,就把我這個當初為了你拋妻棄子,散盡一切的情人甩得遠遠的,當成沒有我這個人?」

「你,你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因為有了毒栩光這個靠山,所以伊達美子儘管聲音還才顫抖,膽子卻大了起來。

「我也該找來了,不是嗎?」男子眼眸緩緩眯起,一步步朝她走去。「想當初為了讓你可以圓你高貴的鋼琴夢,我不惜私底下將銀行客戶的錢全部轉給你那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的家族,讓你可以繼續裝闊,顯擺,可在我事蹟敗露後的今天,你是怎麼待我的?」

「鈴木,你不要衝動!」望著男子佈滿血絲的眼眸,伊達美子顫巍巍的說著:「我可是有保鏢的!」

「先生,請你退後。」此情此景,毒栩光自然早已全身戒備。

「是妳逼我這樣做的!」男子卻彷若未聞,從懷中取出一把尖銳的小刀,「若當初我苦苦尋找妳時,妳能見我一面、給我一些資助,我又怎會有今天?」只是一把短短的小刀,毒栩光本是不看在眼中的,可不知為何,當望見那把鋒利的小刀時,伊達美子突然瘋了!

「栩光,快救我、快救我!」就見伊達美子的手緊緊抱住毒栩光的頸項,整個人更像八爪章魚似地纏在他的身上!

「妳先放手!」眼見男子越來越靠近,被伊達美子纏得幾乎動彈不得的毒栩光怒吼著。

他正想著在不傷害伊達美子的情況下掙脫她的束縛,將她甩至遠方安全之處時,一聲冷笑聲由他身後響起——

「伊達美子,再會吧!」男子的身子整個飛撲了過來,卻被毒栩光一腳踢飛,他不死心的爬起身來,再度舉刀朝毒栩光狠刺而去!

慌亂、發狂之人,力氣往往比想像中來得驚人與恐怖,就像那名陰森男子與伊達美子!

面對著兩名發狂者,特別是瘋狂纏住他四肢的伊達美子,毒栩光的汗緩緩由額前沁出,他只能背過身去,將自己的背當成盾牌,保護伊達美子的安全!但在那千鈞一髮之際,一直在一旁的莫依人,卻沒有任何遲疑地沖上前去,抬起雙手硬生生地擋住男子那一刺!刀子,徹底刺穿了。

「唔……」

在一陣驚天劇痛之後,莫依人抱著手蹲跪在地,一陣濃濃的血腥味霎時彌漫在整個空間中…

「依人!」望著莫依人的手,毒栩光的眼眸瞪大了!

「我的天!」

而後,藺青梅的聲音傳了進來,而後,那男子被她一把捉住領子往牆上一甩,男子的身子就這麼軟癱了下去。

藺青梅立即奔至莫依人的身旁。

「依人,妳怎麼了?」

「手…我的手……」

一間全白的病房中,一名女子靜靜躺坐在雪白的病床上。她的目光呆滯、雙眼紅腫,儘管出入病房的人很多,她的眼眸卻沒有望向任何人,甚至,沒有這個世界!「莫小姐,妳吃點東西吧……」

「莫小姐,一會兒會幫妳換藥,有點痛,妳忍著點。」

無論來者是誰、無論被如何擺佈,她全然無語,因為她的手再不能彈琴了其實,從半個月前由醫師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的那刻起,莫依人便沒有再開口說過半句話,因為她的世界已徹底崩塌!

一生只為鋼琴而活,也只能因鋼琴而活,失去雙手後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為什麼、又倚什麼而活……

她不否認曾有一段時間,她痛恨過因鋼琴而帶給她的種種壓力、羞辱與痛苦,甚至痛恨的永遠不想再碰琴。

但鋼琴何辜?真正對她造成傷害的一直是人,而不是那架伴隨著她童年、少女、成長時期至今,對她不離不棄的「朋友」只最後,她終究還是背叛了最好的「朋友」,且這次的「背叛」再也沒有挽回與補救的機會。

真的無法彈琴了……莫依人直到真的無法彈琴的今天,才明白自己曾是如何的天真、幼稚,也才徹底明白,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將會是如何的絕望與苦痛……

所以,她體會到了,體會到了焦櫻和當初體會過的痛苦深淵,更深深的體會到了毒栩光對她的濃濃絕恨!

是的,是該恨,恨那人剝奪了焦櫻和短暫生命裡的陽光,剝奪了她短暫生命裡唯一的摯愛與歡樂,讓她在絕望之中黯自神傷,直至闔上她曾那樣清澈的雙眸……

可笑的是,儘管始作俑者根本不是她,她卻以同樣的方式結束了她的鋼琴生命,而且還是由她自己下的決定。

櫻和,還真是莫名其妙的「巧」呢…

莫依人苦澀且自嘲的笑了起來,這個笑不僅為焦櫻和,更為她自己。明明都知道人家不愛她了,還去幫人擋那一刀,不是傻、就是笨,也難怪她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但那一時、那一刻,她心中根本沒有任何思量,她只知道,那一刀不能落在他身上,絕不能!

就算他從沒有愛過她。

是的,他,真的從沒有愛過她。

是的,他,根本也未曾想要瞭解她!

他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復她,報復她曾傷害了焦櫻和,報復她讓焦櫻和在離開這個世間前,便永遠失去那曾經的開朗微笑…

可儘管如此,她卻真的愛上了他,只因她曾天真的以為,他會是那億萬人間唯一願意瞭解她、並讓她一生跟隨的男人……

可笑,真的好可笑,可笑得她的眼淚幾乎都要沁出眼眶了。

如今,這個曾讓她願一生跟隨的男人應該滿意了吧,因為此時此刻的她,真的徹頭徹尾成為一個活死人了--•…

當毒栩光走入病房時,看到的便是神情枯槁的莫依人。她靠坐在病床上,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一頭長髮再沒了光澤,原本修長、皎白的一雙手被繃帶緊緊裹住,擺放在白色床單上……望著那雙手,望著她一身的憔悴與眼底的絕望,毒栩光的心,抽痛了。

他不否認自己恨她,恨她為了一己之私那樣輕易便奪走了焦櫻和的未來,恨她讓焦櫻和短暫生命中唯一的想望都被徹底剝奪!

所以,當那日伊達美子告知他事實、當他因一時鬼迷心竅而佔有了她後,他再沒有跟她說上一句話。

所以,當那日伊達美子在會客室裡與人歡愛,而他不得不在門口無奈等候,並在男子離去後冷然警告她不要再為難他的工作,卻被她拉至身前、並被莫依人撞見那絕對令人起疑的一幕後,他也沒有說話。

他之所以不說話,就是想讓她感受到什麼是痛苦、什麼是傷害。

而他,也確實以為自己做到了。

但如今,他還能再不說話嗎?

毒栩光清楚,無論莫依人是誰,無論她做過什麼事,都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鋼琴家雙手的重要性,以及一名真正的鋼琴家對鋼琴的熱愛,他應該比任何人都明白!

但他,卻讓事情血淋淋的在他眼前再度發生!是的,他有責任,有絕對無法推卸的責任,就像當初對焦櫻和受傷之事一樣……

「莫小姐……」再不忍回想、更不忍看著床上的人兒憔悴如斯,所以毒栩光開口了,只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他的嗓音竟是如此的沙啞……但他的這聲呼喚只徒留在空氣中,因為床上的莫依人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莫——」毒栩光又一次啟口輕喚,但這回,未待話落,莫依人卻打斷了他。「不管你看夠沒有,我想這個結果,你們應該都很滿意了。」望也沒望毒栩光一眼,莫依人逕自對著空氣說話。「若你還是不滿意的話……我也沒辦法做得讓你更滿意了。」

是的,莫依人知道他的到來,更知道他在她的床邊駐足已久。

但這有意義嗎?

他的存在對她而言,無疑是另一個更殘酷的諷刺。因為她不需要他來嘲笑她,更不需要他來可憐她!因為她,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抱歉……」

「我不需要你的抱歉,你更不需要向我這種女人說抱歉!」

抱什麼歉?他有什麼好抱歉的?

既然早已宣判了她的罪名,又何必多此一舉的再說抱歉?

更何況他的那句「抱歉」,聽在此刻她的心中,就有如在她已受傷的心上再刺一刀,她幾乎都感覺得到由她身軀裡流出的鮮血與熱淚……

「這些日子,若妳有任何需要——」

「毒先生,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這輩子從沒見過你,也永遠不會再見到你!」

在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聲中,在莫依人急促的呼吸聲中,毒栩光離開了。

聽著那曾經多麼熟悉的腳步聲在門後徹底消失,莫依人眼中的淚,終於再忍不住的決堤了!

為什麼……為什麼還要來?夠了吧,以同樣的方式償還了他對她的恨,夠了吧……夠了吧,讓她明白他根本不曾愛過她,夠了吧…難道非要看到她徹底崩潰、瘋狂,難道非要用這種高高在上的「以德報怨」的方式諷刺她的卑鄙,他才滿意嗎?

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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