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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2)

    見他竟然睜眼說瞎話,沈如曦有些生氣,「是你推我,我才跌倒的。」

    「我只是不小心踫到你,我哪有推你。」對方蠻橫的否認。

    「你明明推了我。」不滿他一直狡辯,她皺起了眉。

    「我剛才那樣只是踫,這樣才叫推。」男人說完用力推了她一下。

    沈如曦整個人被他推得往後倒下。

    咚的一聲,後腦重重敲到地上,痛得她整張臉都縮成了一團。

    那名男志工見狀,生氣的要上前跟那男人理論。

    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對方就一拳朝他揮來,正好打到他的鼻子,當場噴出血來。

    男人還不罷休,揪住那名志工的衣領,連續朝他揮了幾拳。

    一旁的另一名婦人見狀,死命的拉開他,「有話好好說,不要打人啦!」

    男人卻飆出一串髒話,「×××××,林北警告你們,你們今天再不搬走,林北見一只狗就殺一只狗!」

    看到這里,霍尹再也看不下去,而沈如曦的電話仍打不通,他于是打到協會去詢問。

    「……所以他們現在在醫院,哪一家?我知道了。」

    收起電話,他匆匆出門,很快驅車來到一家醫院,他疾步走向急診室尋找沈如曦。

    協會的人員說,她與那名男志工受傷後,有人叫來救護車把他們送到醫院。

    找了片刻,他終于看見躺在病床上的她,快步來到她身邊,「如曦。」

    沈如曦正閉著眼休息,听見他的聲音訝異的張開眼,「你怎麼來了?」

    「我在新聞上看見你受傷的消息。發生這種事,你怎麼不打電話給我?」他俊臉上罕見的露出一抹怒容,語帶責備,她實在太令人擔心。

    見他一臉嚴厲的瞪著她,沈如曦撐著病床旁的欄桿要坐起,連忙解釋,「因為我頭還有點暈,本來想說等晚一點不暈了就回去。」

    霍尹伸手扶起她,又拿枕頭塞在她腰後讓她靠著,關心的問︰「很嚴重嗎?還有沒有哪里受傷?」他眸光急切的上下看著她。

    「醫生檢查過了,只有後腦腫了個包,沒什麼大礙。」想起之前發生的事,她有些不平的嗔道︰「那男人真的很惡劣,不只推了我兩次,居然還把湯大哥打成那樣,太過分了!」

    提到這件事,霍尹眉頭微皺,「你們在找地方安置那些流浪動物的事,怎麼沒跟我說?」

    沈如曦頭仍有點暈,不禁把頭靠上站在床邊的霍尹胸前,听見他的話,她抬起眼,無辜的說︰「我那天去找你,本來是要說這件事的,可是你突然向我求婚,我就不小心把這件事給忘了。」接著第二天,他大姊就安排他們結婚的事,直到今天其他志工打電話給她,她才想起來。

    拉著他的手,她央求的說︰「欸,霍尹,你能不能幫忙找個地方安置那些流浪狗?那里的人實在太凶悍了,我怕他們真的會跑去殺死那些狗兒,曹姊今天被他們嚇死了。」

    他沒有遲疑的答應,「好,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

    听見他願意幫忙,沈如曦綻開笑容。

    他接著問︰「你可以回去了嗎?我帶你回家。」

    「醫生說只要頭不暈,就可以回去了,不過我想等湯大哥,他被打得鼻青臉腫還在做檢查,我想等他出來,看看情況怎麼樣,然後再回去。」這種時候他能趕來她身邊陪著她,讓她覺得很窩心也很安心。

    摸了摸她腫起的後腦勺.霍尹眼神一沉,「要不要告那個動手的人?我去找律師幫你們?」

    「唔……」沉吟了下,沈如曦才說︰「等湯大哥出來再問問他的意思吧,我自己的話是沒關系,反正只是後腦有點腫,不是很重的傷,湯大哥被打得比較嚴重,那個男人竟然動粗,真的很可惡。」話剛說完,她又替對方想了個理由,「不過他可能真的被那些狗吵到睡不好,所以火氣才這麼大吧?」

    霍尹眼神柔和下來,擁著她,「不管有什麼原因,沒人可以這樣欺負你。」

    他短短兩句話讓沈如曦听得心頭一暖,心里的不快全都一掃而空。

    她親昵的伸手摟抱住他的腰,漾開甜美的笑容。「欸,我突然覺得跟你結婚好像是個不錯的決定。」能這樣名正言順的依賴他,感覺很棒。有種這個男人是專屬于她的,她的喜怒哀樂都可以跟他分享和傾訴。

    霍尹吻了吻她的額心,唇辦揚起一抹寵溺的笑,「以後你會發現,這是你今生做過最明智的抉擇。」

    沈如曦那雙漂亮的眼眸笑成彎月,「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來驗證這件事。」

    下久之後,那名男志工檢查完走了出來,雖然身上的傷看起來有點嚴重,不過幸好都是皮肉傷,沈如曦與他商量後決定,暫時不提告,要看對方之後的表現再做打算,如果他態度還是這麼惡劣,再來考慮法律問題。

    霍尹先聯絡了南部一家私人動物收容中心,表明在寄養期間,所有的飼料費都由他來支付後,對方才答應暫時收容那幾十只流浪狗。

    他立刻派了幾輛貨車將那數十只狗兒全都載下去。

    但這只能暫時解圍,並不是長久之計,于是,霍尹說服父親捐出郊區一塊山坡地,用來建造收容中心。

    「那塊地是山坡地,周圍又有不少墓地,很難開發利用,而把地捐出來成立動物收容中心,不僅能對我們集團的形象有正面的幫助,同時所捐贈的費用和土地還能節稅。」

    得到父親同意後,他與沈如曦還有志工們就開始規劃要怎麼使用那塊地,有想到什麼,他們便提出來討論。

    「除了建造收容中心,我想也可以設一個寵物旅館,提供要外出旅行或暫時不方便照顧寵物的飼主寄養寵物,寵物旅館的收入可以拿來當成收容中心的經費,這樣可以減少對外界援助的依賴。」這是霍尹的想法。

    沈如曦則說︰「我覺得可以規劃一個動物公園,這樣可以讓收容中心里的動物可以有一個活動的空間,不會整天都被關著。」

    「現在有些人礙于環境不能飼養寵物,但又想感受擁有寵物的樂趣,所以我們可以提供寵物租借的服務,讓那些喜歡動物卻不能養的人,滿足他們想養寵物的欲望。」這是一位志工的意見。

    由于那塊山坡地面積很大,所以霍尹匯集各方的想法後,最後決定索性擴大收容中心的營運項目。

    除了寵物旅館外,還包括動物公園以及寵物美容和寵物租借。

    動物公園除了提供收容中心里的動物利用外,也開放給一般民眾帶自己的寵物來使用,收取的清潔費也可以成為收容中心的經費來源。

    而如果要辦理寵物租借服務的話,每只收容進來的動物都要打理得漂亮干淨,才能吸引人想要親近,因此需要再另外成立一個寵物美容部門,除了幫收容中心的動物們做清潔美容,還可以替外界的人服務,收取的費用同樣用來挹注到收容中心的經費里。

    霍尹希望這處收容中心能做到不需要仰賴外界的捐助,便能獨立運作,因為只有這樣才能長久經營下去。

    于是整個建造收容中心的計劃拍板定案,只等設計圖出來就要動工興建。

    對這消息最高興的莫過于沈如曦,她決定犒賞霍尹這段時間的豐苦,因此這晚在他開車來日出畫室接她回去時,她笑咪咪拿出一張簡介遞給他。

    霍尹接過資料,趁著等紅燈時大致看了下後問︰「你拿這給我做什麼?你想去澎湖嗎?」

    「嗯,我把星期六的課調開了,買了機票、也訂好了民宿,我們星期六、日到澎湖去玩兩天好下好?」她興匆匆的說。

    「好。」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約他出去,他怎麼可能不答應。

    見他答應,她笑著再說︰「這次去澎湖就當做是我們的蜜月旅行好了。」

    這一陣子,他們每天晚上都在討論收容中心要怎麼蓋、要有哪些設施、要怎麼做才能讓收容中心長久經營下去,有了共同的話題後,兩人之間不知不覺的越來越親密。

    「蜜月旅行只去澎湖你就滿足了?」

    「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情。心情好,即使只是去爬爬小山.也會覺得很快樂;若是心情不對,就算去巴黎、瑞士,那也高興下起來。」

    霍尹點點頭表示了解,語氣微帶促狹道︰「我本來打算蜜月旅行帶你到巴黎,既然你這麼說,那巴黎就不用去了。」

    听見他的話,她興奮叫了聲,「啊,你要帶我去巴黎?我要去、我要去——那里是藝術之都,大大小小的博物館和美術館里收藏了無數大師的名畫,是所有藝術工作者必須去朝聖的地點之一。」

    「你剛才不是說蜜月旅行要去澎湖?」睞她一眼,他眼里藏著笑意。

    沈如曦連忙抓著他的右手搖著,「那不一樣,去澎湖跟去巴黎意義是不同的,到澎湖是去度假,到巴黎是去朝聖。」

    她現在收入雖然不算少,但由于幾年前母親生病那段期間,為了讓母親得到更好的治療,她借了不少錢,其中大部分都是兆新哥借給她的。

    另外為了完成大學的學業,她還向銀行借了一筆為數不少的就學貸款。

    因此這兩年,她所賺的錢幾乎都用來償還以前欠的錢,沒有多少存款,所以去巴黎對她而言,一直只是個夢想。

    現在難得有機會藉著度蜜月的名義前往巴黎,她怎麼肯放棄這個機會!

    她興高采烈的神情令霍尹唇角浮現一抹笑意。

    「我打算安排十天的行程,你把能去的日期排出來給我。」

    「好。」看著他帶著笑容的俊臉,沈如曦突然覺得他們兩人的心在這一刻似乎又更接近了一點。

    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愛上霍尹了,但是她越來越喜歡跟他在一起卻是不爭的事實,只要有他在,她整個心都安定下來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常常覺得孤單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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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

    艷陽高照,海風拂亂沈如曦的頭發,她穿著輕便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伸手扶著頭上的漁夫帽,不讓它被風吹走。

    抬眸望向前方,蔚藍的天空、湛藍的海洋,海天一色,眼前一片遼闊美景,她此刻的心情也跟現在的天氣一樣,燦爛的笑容從早上抵達澎湖起就不曾消失。

    「霍尹,你快看,那就是這里最有名的雙心石滬。」靠著欄桿,她興奮的指著底下的心形石滬。

    霍尹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戴著一頂黑色的棒球帽,站在她身旁,垂目朝底下看去。

    沈如曦目不轉楮的看著,「那形狀看起來好像一箭射中兩顆心,好浪漫哦。」

    「石滬是漁夫用來捕魚的,當海水漲潮時,那些魚會順著海潮從缺口游進石滬里,退潮時它們就會被困在里面出不來,對那些魚來說,那其實是個死亡陷阱。」

    他說明石滬的用途。

    沈如曦回頭橫他一眼,「你可不可以不要破壞我美好的想像?」

    「我是在教你認清事物的本質,不要被表象給迷惑。」霍尹酷酷的說道。

    她揚了揚眉,「謝謝你,不過在這種時候,我情願被事物的表象給迷惑。」海風很強,她索性靠進他的懷里。「一下飛機我就愛上澎湖了,這里給人的感覺很悠閑,每個人看起來都很輕松自在。」

    他雙手環抱著她,「你喜歡的話,我們以後可以再來。」

    「嗯。」她甜笑著,舒服的窩在他懷里。

    晚上他們到山水沙灘去看會發光的夜光沙。

    並不是沙灘真的會發光,會發出螢光的其實是海里的一種浮游生物。

    在潮濕的地方翻動沙子,就能看見一閃一閃的螢光,有點像螢火蟲,很美麗。

    她赤著腳不時的去翻動沙子,每當看見沙里那些閃動的螢光,就笑得很開心。

    「霍尹,你看見沒有,這里的螢光好多哦。」

    他走過去,幫她尋找那種會發光的浮游生物,兩人在沙灘上找了一個多小時,她才心滿意足。

    從早上玩到現在玩了一整天,沈如曦走得腳很酸,撒嬌的趴到他背上,「欸,我走不動了,你拉著我走。」

    霍尹蹲下身,「上來,我背你。」

    她不客氣的跳上他的背,在夜風吹拂下,十分涼爽舒服,她抬起頭,「天上的星星好多好亮哦。」

    「嗯。」瞥了眼,霍尹步履穩健的背著她走回停車的岸邊。

    回到租來的車上︰心頭漲滿了一種莫名的感動,沈如曦忍不住勾下他的頸子,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她想她應該是有些喜歡上他了,跟他在一起她過得很快樂。

    霍尹擁住她,回應她的吻。有傾心愛戀了兩世的人相伴在側,他已沒有什麼奢求了。

    ***

    兩人從澎湖回來下久.霍家便對外宣布霍三少的喜訊,並且公開宴客.將媳婦沈如曦介紹給大眾。

    霍家的大家長霍崇達對兒子的婚事完全樂觀其成,畢竟當長子是Gay、次子風流成性時,三兒子肯老老實實娶個女人安定下來,他已心滿意足,哪里會再挑剔媳婦的出身。

    喜宴全由大女兒霍芷若一手包辦,由于霍尹是霍家三位公子里第一個結婚的,所以場面辦得十分盛大。

    席開近九十桌,前來喝喜酒的泰半都是與霍家有往來的政商名流,沈如曦一個晚上就換了四套禮服,被帶著去認識一個又一個的人,但人太多了,她記得的實在沒幾個,有的記住了臉,忘了名字︰有的記住名字,忘了長相。

    整場喜宴她忙得都沒空吃上幾口飯菜。

    好不容易可以坐下來喘口氣的時候,霍家大少卻過來敬酒,「如曦,謝謝你肯嫁給我們家老麼,他這個人不太懂什麼情趣、說話又刻薄,不過以後還是請你多多照顧他。」霍璇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看來風度翩翩、英俊優雅。

    一旁的霍二少也痞痞的接腔,「還有記得多生幾個孩子,我跟大哥這輩子大概不會生小孩了,以後霍家的香火就靠你們來傳承了。」霍瑞同樣一身筆挺的西裝,俊美的臉上掛著一抹輕挑的笑。

    沒想到他們會跑來跟她說這些,沈如曦有些局促,求救的眼神瞥向了一旁的霍尹。

    只見他面無表情的回了兩位兄長一句,「別想把這麼重的責任丟給我。」

    霍家大姊也橫了兩個弟弟一眼,「就是呀,你們兩個做人家哥哥的竟然有臉把這種事賴給弟弟,沒人教你們什麼叫羞恥嗎?」

    霍二少不以為意的笑道︰「大姊,那兩個宇早就被我打包扔進太平洋去了,再說,大哥這輩子大概是不可能找女人生孩子了;而我呢,是還找不到一個想讓她生下我孩子的女人。」說完,他拍了拍弟弟的肩,「所以這件事自然只能落到小尹頭上了。」

    霍尹眸色隱隱一黯,「那不是我的責任。」如果七夕的事是真的,那麼他這輩子也許都不會再有子嗣,因為他已將它拿來交換此刻的幸福。

    他的語氣透著一絲不快和嚴厲,令霍家三姊弟有些意外的互覷了一眼。

    霍芷若立刻出面緩頰,「小尹和如曦才剛新婚,現在就叫他們生孩子也未免太早了,讓他們先逍遙幾年再說吧.」她接著牽起沈如曦的手,「跟我來,我介紹幾個好姊妹給你認識。」

    「小尹,不過是叫你生孩子,你干麼擺臉色給我看呀?」霍二少有些不滿的質問弟弟。

    「想要小孩你自己去生。」冷冷丟下這句話,霍尹掉頭離開。他不後侮拿子嗣做了交換,這一生只要如曦能陪在他身邊就已足夠。

    霍二少氣得向大哥告狀,「大哥,你看看這小子是什麼態度?」

    「小尹的個性就是這樣,你別去招惹他。」霍太少訓斥二弟。

    霍瑞很委屈,「我哪有招惹他,我只不過叫他多生幾個小孩而已。」

    喜宴過後,霍尹帶沈如曦到巴黎蜜月旅行。在巴黎的博物館和美術館欣賞了很多大師的畫作,沈如曦心滿意足的回來之後,畫風也漸漸有了不同,用色更加大膽鮮艷,細膩的筆觸洋溢著一股熱情和溫暖,作品里充滿了歡樂的氣息。

    她很清楚那不是因為看了大師的杰作而產生的改變,而是生活里的幸福愉悅讓她打從心里對所見的一切有了不一樣的滅受,所以風格才會有這麼明顯的轉變。

    她很快樂,二十四年來,這一段時間是她人生最富足的時刻,不是物質上的富足,而是心靈上的。與霍尹結婚後,她精神上有了支柱,生活安定。

    以前單戀著兆新哥卻始終得不到他的回應,令她很孤獨;不停的付出卻得不到回報,令她覺得很疲憊,那段日子的感受就像她自己一個人獨自坐在一艘小船里飄蕩在大海上,看不到陸地,不安又彷徨。

    而現在她停泊進了一處溫暖的港灣里,不用再孤單的飄流,讓她終于有了一個棲身之所,心整個安定了下來。

    她貪戀著這樣的生活。

    當然,霍尹對她的包容和寵愛是最大的原因。

    「好,小朋友,今天我們要畫的是天使,每個人心里想的天使都不一樣,你們把你們自己的天使畫下來。」沈如曦接著拿出自己畫的一幅畫,讓小朋友們參考,「你們看,老師心里的天使是長這樣的哦。」

    那幅畫描繪了在游樂園里玩耍的孩子們,有的目不轉楮的看著小丑的表演、有的快樂的坐在旋轉木馬上、有的開心的在排隊等著坐摩天輪、有的滿足的在舔著冰淇淋……角落里有兩個人坐在長椅上微笑的看著這一切,那兩個人正是她和霍尹。

    「老師,我心里的天使是金色的哦。」有小朋友舉手說。

    「很好,你把你心里的天使畫下來。」她鼓勵道。

    「老師,我的天使是小倩。」另一個男孩說。

    「小倩是誰?」她笑問。

    「她是我們葡萄班的女生。」

    「那很棒,你會畫她的樣子嗎?」

    「我會。」

    「老師,我的天使是大寶。」

    「大寶是誰?」

    「它是我們家的狗狗。」

    一群小朋友們爭相說著,沈如曦笑吟吟的回應他們。

    看著眼前這群可愛的小孩,她忍不住想著,以後她和霍尹的孩子應該也會這麼可愛吧。

    婚後,霍尹將他書房旁的那間客房,改成沈如曦的畫室,讓她能在里面作畫。

    而她創作的靈感也比以前更豐沛,腦海里常常有各式各樣的畫面浮現,讓她往往在畫室里一待就是一天,整天不停的畫著。

    她手上還有三本書在等著她的插畫,明年還有個展要辦,她很忙,卻忙得很快樂。

    霍尹曾勸她干脆結束日出畫室,專心在家作畫,但她舍不得,她喜歡跟那些天真的孩子相處,在教他們畫畫的時候,她自己也能從他們那里得到靈感,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教學相長吧。

    不過她還是把課程縮減了一半,現在每個星期她只上三天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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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沈如曦完成手上那幅畫,走出畫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她走進臥室的更衣間要拿衣服洗澡。

    但打開衣櫥,她就發現里面多出了許多不屬于自己的衣物,她吃驚的愣了下,接著快步走向霍尹的書房,顧不得敲門,進去後便脫口便質問——

    「霍尹,衣櫥里多出來的那些別的女人的衣服是怎麼回事?」

    衣櫥里竟然多出了不屬于她的衣物,還不是一、兩件,而是一堆,比她自己的衣服多很多,他難道背著她做了什麼……

    「衣櫥里哪有別的女人的衣服?」霍尹視線從螢幕上一堆數字里移開,不解的望向她。

    「你跟我來!」用說的說不清,她索性走上前拽住他的手將他帶回臥室,指向衣櫥里那些佔據了大半個衣櫥的衣物。「這些不是嗎?你說,我們的衣櫥里怎麼會出現這麼多別的女人的衣服?」

    看著那些衣服,知道她誤會了,霍尹唇邊揚起一抹笑,解釋道︰「那些是我幫你準備的冬裝,我是照著你的尺寸買的,你應該能穿得下,不過你還是抽空試穿看看,不合身的我再拿去換。」

    那些衣服是他到遠揚旗下經營的百貨公司為她挑選的,今天剛送來,由于她在畫室作畫,所以他沒有跟她說。

    听見他的話,沈如曦瞠目結舌的瞪著他,「這些全是你幫我買的?」她想起來了,前幾天他曾提過要帶她去買衣服,但她忙著趕畫稿,沒空去,況且她對逛街也沒興趣,寧願把那些一時間拿來作畫,所以拒絕了他。

    「嗯,你看看有沒有不喜歡的,你挑出來我再退回去。」說完,霍尹再補上一句,「對了,衣櫥的抽屜里還有新的內衣內褲。」

    聞言,她拉開抽屜,果然看見里面幾格全都擺滿了新的內衣褲。

    「你也買太多了吧?」她目測了下,里面新買的內衣褲起碼超過兩打,她一個人哪穿得完。「這些衣服夠我穿上好幾年了。」她隨手再翻看了下那些衣服,發現全都是知名品牌,每一套的價格動輒都是萬元以上。

    見她有心情研究這堆衣服,他忍不住問︰「你忙完了?」霍尹琥珀色的眼瞳轉深。

    她這幾天一直在忙著作畫,他就寢時她還在畫室,他出門上班時她則在睡覺,兩人幾乎沒空說上幾句話,今天難得說到這麼多話。

    「嗯,明天要交的畫稿都完成了。」她轉身看向他,話才剛說完,唇辦就被他封住。

    他眸里的**是她熟悉的,想起這幾天在忙冷落了他,她便伸手攀著他的頸,熱情的回應他。

    兩人一邊熱烈的擁吻著,一邊忙著除去彼此身上多余的衣物,等脫完,他們也來到了床邊,他與她一起倒向柔軟的大床。

    他溫軟的唇吻遍她身上每一寸肌膚,在她身上烙印下屬于他的印記。

    她為他敞開自己的身子,在他強勢佔領下,唇辦逸出一聲又一聲歡愉的嬌吟。

    夜正深,情正濃。

    ***

    「七龍豬在干麼?」韓雲露一走進客廳,就好奇的瞪大了眼。

    眼前一台跑步機上,一只豬在上面跑著,沒錯,跑步機上是只豬而不是人。

    「它太肥了,霍尹在監督它運動。」望向坐在旁邊盯著七龍豬運動的霍尹,沈如曦莞爾的說。有他在一旁看著,七龍豬不敢下來,只能乖乖在上面跑著。

    韓雲露走近跑步機,看著七龍豬氣喘吁吁的邁開它肥短的四肢,隨著跑步機的節奏跑著,忍不住大笑出聲,「天哪,你們居然拿跑步機來讓七龍豬運動。」

    坐在一旁監督七龍豬跑步的霍尹解釋,「這是寵物專用的跑步機。」

    「寵物專用的跑步機?哇靠,這年頭寵物比人還好命。」韓雲露驚嘆。

    「駒駒駒。」七龍豬嘴里發出委屈的叫聲,那雙圓黑的小眼楮可憐兮兮的看著她求援,然後偷偷試著下來。

    霍尹發現後哼了聲,冷眼一瞪,它就連忙再爬上跑步機,不敢再偷懶。

    看見這種情形,韓雲露嘖嘖稱奇,「它居然會怕霍尹。」

    「不只它,很多動物看見霍尹都會怕,只要他瞪一眼,再凶的動物都會安分很多哦。」霍尹這項「技能」很有用處,有時他們會遇到一些比較凶悍的流浪狗,只要他出面,很快就能收服它們,順利把它們送到收容中心。

    想到什麼,沈如曦笑咪咪的再說︰「七龍豬怕熱,霍尹前陣子還幫它買了張水床,是寵物專用的水床哦,它愛死了那張水床,現在每天都睡在水床上不想起來,結果越睡越肥,所以霍尹才會強迫它運動。」

    「它居然還睡水床!當有錢人家的寵物真是比一般人還享受!」韓雲露嫉妒的嘆了一口氣。霍尹這大概是愛屋及烏吧,因為愛如曦,所以連帶的也對七龍豬照顧有加。

    「七龍豬大概知道現在是吃誰的、睡誰的,所以對霍尹可以說是百依百順。」

    她笑道,拉著好友走進臥室,「雲露,你跟我進來,我拿東西給你。」

    她拿出了兩個袋子遞給她,里面裝著的是她前陣子與霍尹搭郵輪去看極光時在郵輪上買的紀念品。

    「紅色這個袋子里面的禮物是送你和干媽、干爸的,白色這一袋是送給兆新哥和明善姊的。」

    「謝嘍,極光好看嗎?」收下禮物,韓雲露在房里的一張椅子上坐下閑聊。

    「美呆了,我有拍下來。」她興致勃勃的拿出一台攝影機,播放拍下的影片,和好友分享。「極光的顏色和形狀變幻莫測,美得難以形容。」

    韓雲露一邊看著影片,一邊听她解說當時的情境,瞥見她臉上從自己進來開始就不曾消失的笑靨,心有所感的出聲,「如曦,當初看你這麼倉卒的嫁給霍尹,我一直很擔心你們之間會出現問題,現在看見你過得很幸福,我就放心了。」

    沈如曦抬眸,臉上掛著甜美的微笑,「結婚後霍尹一直很寵我、處處包容我,他不只對我好,也對七龍豬很好,老實說這一年多來,我從來沒有後悔嫁給他,所以,雲露,你不用為我擔心了。」

    听見她這麼說,韓雲露放下了心,「那麼我等一下要跟你說的消息,應該不會令你太震驚。」

    「什麼消息?」思及什麼,沈如曦瞪大眼,「難道是你要結婚了?」

    「不是我的事啦,我沒有要結婚,是我大哥跟大嫂他們有寶寶了。」

    「明善姊懷孕了?幾個月了?」听見這個好消息,沈如曦面露欣喜。

    「三個多月。」

    「兆新哥一定很高興吧。」

    「嗯,知道大嫂懷孕後,他樂翻了。」見好友此刻提及大哥、大嫂時,語氣一派平靜,她相信如曦已經完全把大哥放下了。

    「兆新哥他們比我們晚結婚,居然比我們早有寶寶。」沈如曦一臉羨慕,心里暗暗盤算著,她和霍尹也該生個孩子了。

    因此這夜睡覺前,霍尹察覺她比平常還要熱情,纏著他要了一次又一次。

    情事結束後,他從背後圈抱著她,她慵懶的靠在他懷里。

    「款,霍尹,你覺得我們以後生幾個孩子好?」等了許久沒等到他的回答,她狐疑的回頭望向他,「霍尹,你睡著了嗎?」

    片刻後,他才出聲,「你想生小孩?」

    「嗯,我希望能生三個小孩,年齡最好不要差距太大,才不會有隔閡,像我媽媽只生了我一個,小時候我都沒有玩伴很孤單,所以我想我們生三個孩子,以後他們就可以互相作伴,也可以玩在一起。」她興高采烈的說著。

    「生孩子很痛。」他語氣有著異常的低沉。

    「也不是每個人都那麼痛,也有人很輕松就把孩子生下來,我听說只要在懷孕的時候……」她叨叨絮絮的說起從別人那里听來的事。

    說著說著,沒听見他搭腔,她回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閉著眼,似是睡著了。

    她閉上了嘴,抱住他摟在她腰問的手臂,想著今晚她這麼投入,不知會不會受孕成功,這樣十個月後,她就能當媽媽了……

    霍尹其實沒睡著,他又想起一年多前的七夕夜晚,他用自己的子嗣,換取了與她的婚姻。

    也許今後他都不可能擁有自己的孩子,但他不後悔,只要有她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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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寶寶的五官長得好像兆新哥耶,好可愛、好可愛喲,啾,」抱著剛滿月的寶寶,沈如曦在他白嫩的臉上親了好幾口,喜愛之情溢于言表。

    陪她來祝賀韓兆新兒子滿月的霍尹,看她抱著孩子愛不釋手親個不停,他眼神一黯,雙眉微微蹙起。

    懷里的寶寶突然哭了起來,沈如曦連忙低頭哄著他,「乖乖,不哭哦,阿姨秀秀。」

    「他大概肚子餓了,給我,我抱他進去喂奶。」涂明善起身,微笑的從她手上接過兒子,韓兆新也跟著妻子走進房間幫忙。

    「雲露,寶寶是暍母奶還是奶粉?」她好奇的問。

    「我大嫂說,喂母奶的小孩以後長大抵抗力會比較好,所以是喂母奶。」

    「那以後我的小孩也要喂母奶。」沈如曦興匆匆道。

    听見她的話,霍尹不發一語的起身往陽台走去。

    瞅了眼他背影,韓雲露拉著她俏聲問︰「如曦,霍尹是不是不太喜歡小孩?」

    「他不喜歡小孩嗎?」她有些意外,沒有去注意霍尹喜不喜歡小孩,也沒听他說過。

    「他剛才皺著眉瞪著我哥的孩子,似乎很不耐煩。」剛才如曦在抱寶寶時,她沒漏看霍尹臉上那抹陰沉的表情。

    這個問題很重要,沈如曦決定問個清楚,她也跟著走向陽台直接問︰「霍尹,你不喜歡小孩嗎?」

    沒料到她會突然這麼問他,他怔了下才回答,「不是很喜歡。」

    「為什麼?小孩子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類耶。」這麼可愛的生物,他為何會不喜歡?

    「他們愛哭又很吵。」

    「你小時候也一樣呀。」

    看她一眼,他說︰「我大姊說我小時候很安靜,不吵不鬧。」母親早逝,小時候除了保母之外,都是年長他十歲的大姊照顧他的。

    「是嗎?怪不得你現在話也不多,不過你是例外,大部分的孩子都是這樣的,他們在不會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情緒之前,只能用哭鬧來表示。」想到什麼,她突然放低音量問︰「欸,你是不是偷偷在避孕?」否則怎麼會結婚都兩年了,她還沒有懷孕的跡象。

    「我有沒有在避孕,你不知道嗎?還是,你以為現在有發明出男人服用的避孕藥?」他反問。

    「呃,可是兆新哥他們都有孩子了,我們結婚也兩年了,怎麼會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她納悶的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

    「你很想要孩子?」他的眼中掠過一抹異樣的情緒。

    「想呀!看到兆新哥他們的寶寶那麼可愛,就更想要了!霍尹,我們也生一個好不好?」她搖著他的手,一臉的期待。

    是因為兆新有了孩子,所以她也想要嗎?霍尹琥珀色的眼瞳微黯,「你對兆新還沒死心嗎?」

    听見這種話,沈如曦臉色微變,「你在說什麼?兆新哥已經結婚了,我怎麼可能對他還不死心!」早在听見兆新哥要結婚那天,她就要自己死心了。

    現在兆新哥對她而言就像自己的大哥一樣,不再有以前那種痴戀的感覺了。

    霍尹听了卻只是沉默著。

    沒得到他的回應,她有些不快的問︰「為什麼不說話,你不相信我嗎?」他們都已是夫妻,他怎麼還可以這樣說她,這簡直就像是在懷疑她出軌似的。

    他開口了,卻是質問︰「你剛才為什麼親寶寶?」

    「因為寶寶很可愛呀。」

    「難道不是因為他長得像兆新嗎?」他神色冷凜。

    她一時沒從他的話里听出隱含的意思,「寶寶可愛,跟長得像兆新哥有什麼關系?」

    「你剛才不是說他長得像兆新嗎?」他指出這點。

    「寶寶是長得像兆新哥……」她驀然听出他話里的意思,不禁怒道︰「你以為我是因為寶寶長得像兆新哥,所以才親他的?」他竟是這麼想她的!

    「你剛才看見小孩時是那麼說的。」他控制著音量,也盡量不讓自己的語氣因為妒火而顯得尖銳。

    被他誤解,她又委屈又憤怒,「你怎麼可以把我想成這樣的人?我是說過寶寶長得像兆新哥,但我親寶寶單純是因為他很可愛,跟兆新哥一點關系都沒有!今天換作是別人的孩子,我也一樣會親他。」

    在客廳里的韓雲露听見陽台上傳來的爭執聲,猶豫著要不要過去勸解,但最後還是決定不要插手,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事只能讓他們自己說清楚。

    她明白在霍尹心中,如曦以前對大哥那樣執著的感情,多少會成為他的心結,而這個結只能由他們自己去解開。她起身走進大哥房里,提醒他們先不要出來,免得他們尷尬。

    靜默了下,霍尹神色冷然的開口,「如果我要求你不要再見兆新呢?」親眼看著她單戀兆新多年,他很難相信她對他已完全沒有了感情。

    這要求太無理了!沈如曦怒喊道︰「我跟他之間又沒反目成仇,為什麼不能見他?你的要求簡直不可理喻!我問心無愧,不覺得有什麼不能面對兆新哥的理由,反而如果我刻意逃避他,才顯得我心里有鬼。」

    她這番話說得太理直氣壯和言之有理,讓人無法不認同,霍尹仔細回想,自結婚之後,她在兆新面前態度確實一直都很坦然。

    見他垂眸不語,面色凝沉,她不希望令他不開心,想了想,她于是放緩語氣接著說︰「我是你的妻子,你說這種話不只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你自己,而不管你信不信,其實在嫁給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放下兆新哥了。」

    為了讓他安心,她退讓的再說︰「如果你真的這麼介意,以後我盡量不見兆新哥就是了。」

    「不用了。」霍尹抬起眼,展臂擁住她,出聲道歉,「剛才說的那些話我全部收回,你不要在意。」

    「你相信我了?」沈如曦欣喜的問。

    「相信。」她不是虛偽做作的女孩,一旦她說放下,就是真的放下了。不過他更希望听到的是她對他說——我不愛兆新哥了,我現在愛的是你。

    只要她說一句她愛他,就能化解他的疑慮,但結婚兩年多來她從未說過,他才會懷疑也許她心里仍對兆新有感情。

    ***

    動物收容中心的服務,均已完全上了軌道,開始有了利潤,漸漸可以應付收容中心的開支。

    除了少數需要專業技能的服務聘請了正職人員,收容中心其他的人力泰半都依靠協會志工的輪流幫忙。

    目前收容中心已收留了五百多只流浪動物,沈如曦此刻正在幫一只剛被送來的流浪狗洗澡,待會兒讓獸醫檢查後,要為它施打預防針還有狂犬疫苗。

    她清洗得很小心,因為這只狗曾被虐待過,看見人便露出不安驚懼的眼神,然後身體整個都縮了起來。

    她看著它身上已結痂的燙傷,覺得好心疼,她細心的一邊安撫它,一邊拿著毛巾輕輕幫它把毛擦干。

    「乖乖,以後你留在這里,就不用再害怕有人欺負你了。」

    拿著吹毛機走進來的一名志工大嬸接手吹毛的工作,同時笑著說︰「如曦,你快出去看看霍先生。」

    「他怎麼了?」

    「上星期剛送進來的一只狼犬正在跟他對峙。」

    她訝問︰「霍尹打了它嗎?」

    「不是。你知道有些狗一出來活動就會逗留,在公園里不肯回去,有這種狀況發生,我們通常會找霍先生去押陣,那些動物都會怕霍先生,只要他冷眼一瞪,它們就會乖乖回去。」

    「那跟那只狼犬有什麼關系?」她不解的問。

    那名志工大嬸頗感好笑的說︰「它賴在公園里不肯走,大概是剛來不久,還不知道霍先生的厲害,霍先生到了,冷眼一瞪,它明明整個毛都炸起來,卻還不走,但大概懾于霍先生的威勢,也不敢撲上去咬他,只是齜牙咧嘴的瞪著他。」

    「我去看看。」听到這里,沈如曦快步走出去,不久來到一旁的公園,果然看見一頭狼犬拱著背,頸部的毛整個豎了起來,露出尖利的犬齒警戒的瞪著霍尹。

    他雙手橫在胸前,沒有半點害怕的,慢慢朝它走過去。

    它發出一聲低吠,往後退了一步。

    大約是跟它耗了太久,霍尹沒耐性了,只听他冷暍一聲,「給我過來!」

    狽兒嗷叫了一聲,下一刻就見它豎起的耳朵整個垂下,夾著尾巴,一臉討好的朝他走去,乖乖在他面前坐下。

    看它一眼,霍尹完全沒有要摸它的意思,說了聲,「跟我來。」接著轉身走向位于不遠處的一棟兩層樓的建築。

    那里是收容流浪動物的房舍,目前總共蓋了五棟,其中兩棟已經住滿。

    看著那條狼犬乖乖跟著霍尹回去,沈如曦輕笑出聲,「看來那只狗已經明白誰是這里的老大了。」

    「這些動物都很怕霍先生。」一旁的一名女志工笑說。

    「大概是它們看得出來他不好惹吧,動物都有敏銳的直覺。」沈如曦說完,眸光不經意瞥見公園的另一邊,有一對夫妻帶著自家的寵物狗和一個看起來大約一歲多的小孩在草坪上玩耍。

    考量到使用者不同的需求,所以這處公園隔成了好幾區,其中兩區是保留給收容中心里的動物,另一邊那幾區則是提供給一般的寵物。

    那名在學步的小孩搖搖晃晃的追逐著那只紅貴賓,可愛的模樣讓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那名志工見她盯著一個孩子看,便隨口問︰「如曦.你跟霍先生還沒打算生小孩嗎?」

    「有在打算了。」她已經做好當媽媽的準備,現在只剩下懷孕了。但也不知道是她的卵子太挑剔,還是他的精子泳技欠佳,她遲遲無法受孕。

    她接著再想到會不會是因為霍尹不喜歡小孩,進而影響到他的生理,所以他的精子軍團才懶得游向卵子?

    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因此在回家的路上,她用商量的語氣舊事重提,「霍尹,我們生個孩子好不好?」

    「我們從沒避孕過。」霍尹提醒她這個事實。

    就是這樣她才很納悶,「就是呀,我們從未避孕,為什麼到現在,我還沒懷孕呢?」

    他看向她想說什麼,可遲疑片刻,又移回眼神望向前方的道路。

    他無法坦白告訴她,那年的七夕,他犧牲了自己的子嗣,用來交換他想要的幸福。

    「霍先生,根據我的診斷,你那晚的經歷看起來似乎是真實的,不像是幻覺,或是遭受催眠。」

    當初如曦出乎意料的答應他的求婚後,他不禁懷疑是否受到那場交易的影響,所以為了求證七夕那晚的經歷究竟是真是假,他找了位心理醫生咨詢,結果得到了這樣的答案。

    加上他們結婚兩年多來,在沒有避孕的情況下,她遲遲沒有懷孕,更加強調了這件事的真實性。

    面對著她渴望的神情,他不知該如何告訴她,也許這輩子他們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心情有些陰郁。

    不知情的沈如曦,仍努力試著想改變他不喜歡孩子的想法,嘀嘀咕咕的想說服他,「霍尹,小孩子真的很可愛,人類只有在孩童時代才是最天真最無邪的,過了那個年紀,就沒辦法再擁有那樣的單純了,你只要好好跟孩子相處半天,一定也會愛上他們的。」

    他靜靜的听著,伸手握住她的手。

    見他什麼都不說,只是牢牢握著她的手,沈如曦只好暫時放棄說服他,決定等過一陣子再說。

    不過雖然他不喜歡孩于,但他們一直沒避孕,說不定再過一段時間就會有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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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2)

    「如曦,把眼楮閉上。」接她從日出畫室回來,打開大門前,霍尹突然這麼要求。

    「閉上眼楮?為什麼?」她感到疑惑。

    「你先閉上眼,我牽你進去。」他解下領帶,要蒙住她的雙眼。

    明白他這麼做一定有目的,于是沈如曦配合的閉上眼,讓領帶蒙上。

    霍尹牽著她的手,打開大門走進屋里。

    他的手厚實又溫暖,緊緊的包覆著她的手,給了她深厚的安全感,她全然信賴的將自己交給他,任由他領著她一步步往屋里走去,即使蒙著眼看不見前方的路,她也不擔心會撞到東西或是絆倒,因為她相信霍尹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她很期待待會兒睜開眼楮後會看到什麼,他突然故弄玄虛,說不定是有什麼禮物想送給她。

    會是什麼呢?

    首飾?不可能,他知道她對首飾沒有特別喜愛。

    一整櫃的新衣服?也不太可能,他知道她對那些名牌並沒有特別追求。

    她目前最想要的是……該不會是一個小孩吧?

    如果真的出現一個孩子,那對她而言絕對會是驚嚇,而不是驚喜。

    因為那突然冒出的小孩,怎麼想都只可能是他在外面偷生的……

    所以他不可能拿小孩來嚇她!沈如曦立刻排除自己的胡思亂想。

    那究竟會是什麼呢?

    一步步跟著他走,片刻後,她察覺到他停下腳步,接著听見他說︰「到了。」

    他解開蒙住她雙眼的領帶。

    徐徐睜開眼,沈如曦發現自己站在自己的畫室里,但她的畫室跟平常一樣,沒有什麼不同,她狐疑的開口想問他蒙住她的眼楮,帶她到這里究竟想做什麼時,眸光不經意瞥見牆上掛了三幅畫。

    一幅是雷諾瓦的「蓮婷與可可」,一幅是傅抱石的「琵琶行」,另一幅是加德的「後台的舞者」。

    她走過去,仔細看著那幾幅畫,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震驚。

    她回頭,不敢置信的問︰「霍尹,這幾幅畫該不會是真跡吧?」

    「是真跡沒錯,這三幅畫是我托人從拍賣會上拍下的,送給你。」他知道這三個都是她喜歡的畫家,因此費了不少心思從拍賣會上拍下這三幅畫。

    「這三幅畫你要送給我……」她吃驚的張大了嘴,雖然不知確切的價格,但她知道要拍下這幾幅畫,至少也要千萬美金。

    看著她驚愣的神情,他輕撫她的粉頰,唇邊泄出一抹寵溺微笑的宣告,「從今天起,它們就是你的了。」

    她看看他再望望眼前的這三幅名畫,捂著嘴低叫,「我的天哪!我作夢都沒有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能擁有傅抱石、雷諾瓦和加德的真跡!」

    「你喜歡嗎?」他凝視著她。

    「不喜歡……怎麼可能,我愛死了!」她興奮又激動的抱住他。「謝謝你,霍尹,這個禮物是我收過最棒的禮物了!」也是最昂貴的。

    她滿臉的驚喜令他冷傲的俊顏更加柔和了。

    「你喜歡就好。」他無法給她想要的孩子,能給的只有這些。

    她心花怒放的回到畫前,目不轉楮的欣賞著那三幅畫,一遍又一遍。

    接下來的幾個月里,她的畫室又添了幾幅名畫,全都是霍尹從拍賣會上拍下來送她的,希望能彌補她不能擁有孩子的缺憾。

    「欸,霍尹,七龍豬的肚子也要洗干淨哦,還有它的耳朵,你要注意不要把水沖進它耳朵里。」倚著浴室門框,沈如曦指揮他替七龍豬洗澡。

    她的手前天不小心在切菜時割傷了,于是她親愛的老公為了表示對她的寵愛,自動接下每日替七龍豬洗澡的任務。

    霍尹壓抑住嫌惡的心情,忍耐的替七龍豬洗澡,而七龍豬在他笨拙的搓洗下,不高興的駒駒駒直叫著,還不時的抖動肥胖的身軀,將水濺到他身上,惹得他臉色越來越鐵青。

    他回頭橫了她一眼警告,「以後不準你再拿菜刀。」他把這件事遷怒到割傷她的菜刀上。

    她莞爾的問︰「不拿菜刀我要怎麼做菜?」

    「以後菜都我來切。」他主動承攬起切菜的責任。

    沈如曦取笑,「你上次說要幫忙切蘿卜,結果把蘿卜切得大小不一,我還要再重切一遍,很麻煩耶。」

    被她吐槽,霍尹索性說︰「那以後出去吃或叫外賣好了。」

    前天她的手切傷時,整個血流如注,那種畫面他不想再看見第二次。

    知道他是在心疼她,她心里甜甜暖暖的,「你不要因噎廢食、大驚小怪啦,我只是不小心切傷手,以後不會了啦。」她拿起一條毛巾,走過去幫他擦干被七龍豬濺到的水。

    霍尹接過她手上的毛巾,趕她出去,「我自己來,你手受傷,不要過來,免得沾到水。今天她的手縫了兩針,醫生交代過最好不要踫到水。

    她听話的走回門邊,門鈐突然響起。

    叮咚。

    沈如曦想到好友說今天要過來,「應該是雲露過來了,我去開門。」

    走過去打開大門,果然是韓雲露來了,懷里抱著一個七、八個月大的嬰兒,走進屋里。

    看見她懷里的小孩,訝問︰「雲露,你怎麼把兆新哥的寶寶帶過來?」

    「大哥和大嫂有事,托我幫他們照顧一下寶寶。」她揚了下另一只手上提著的袋子,「你看,我把寶寶的尿布和奶粉都帶來了,好讓你實習一下要怎麼包尿布、泡奶粉,夠意思吧。」

    小心翼翼的接過她懷里的孩子,沈如曦忍不住滿臉憐愛的逗弄他,「哈羅,小功貝,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如曦阿姨哦。」

    「霍尹呢?」將寶寶交給她,韓雲露輕松的坐下。

    「在浴室幫七龍豬洗澡。啊!他在對我笑,他一定是認出我了。」見寶寶對她綻開笑容,她開心的抱起孩子在他粉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他還這麼小不會認人啦。」見她樂不可支的逗著寶寶,韓雲露壓低音量小聲詢問︰「如曦,我上次教你的那個方法有用嗎?」她上次教了她一個從朋友那里听來的能增加受孕機率的體位。

    沈如曦搖頭,「沒有用。」

    韓雲露想了下,然後問︰「你們平均一個星期做幾次?」

    「至少兩次,最多四到五次。」

    「那很頻繁,懷孕的機會應該不低呀。」

    「所以我最近在想,是不是要去醫院檢查一下,說不定問題出在我身上。」才會在沒有避孕的情況下,一直沒有受孕。

    「也不一定是你的問題,也有可能是男方的問題。」韓雲露指出這點。

    見寶寶睜著大眼楮目不轉楮的看著自己,沈如曦再親了下他,才開口,「我先去做檢查,如果問題不在我身上,才有理由叫霍尹去檢查。」

    說完,見霍尹幫七龍豬洗好澡,走出浴室,她抱著寶寶過去讓他看。

    「霍尹,雲露抱兆新哥的孩子過來,你看,他是不是越大越可愛?」

    「嗯。」瞥去一眼,他漫不經心的應了聲,跟韓雲露打了個招呼後說︰「我還有些公司的事要處理,你們聊。」說完,他走進書房。

    「霍尹看起來還是很不喜歡小孩。」七龍豬搖著尾巴走到韓雲露腳邊,親昵的蹭了蹭,她笑吟吟的摸了摸它的頭。

    「嗯,對生小孩的事他一直很不積極,只有我一個人在著急。」抱著寶寶,沈如曦神情有些低落的走回來,在她身邊坐下。

    「他都可以為你忍受七龍豬這麼多年,還幫它洗澡,只要你真的想要孩子,我想他應該還是會想辦法讓你生一個。」蹭完她,七龍豬慢慢晃著肥胖的身子走到旁邊躺下,韓雲露看著它,不解的問︰「欸,如曦,我怎麼覺得七龍豬現在的動作沒以前那麼靈活,感覺有點遲鈍。」

    「它老了,換算成我們人類的年紀,它已經七、八十歲了。」沈如曦解釋。

    「它陪了你很多年了。」韓雲露走過去蹲在它面前,玩著它那兩扇軟軟的大耳朵。

    「是呀,九年多,快十年了,它最近食欲不是很好,我有點擔心。」說完,她吸了吸鼻子,「雲露,你有沒有聞到一股臭味?」

    「有嗎?」她走過來抱起孩子,聞了聞,「喔,是寶寶便便了,我教你怎麼換尿布。」韓雲露從袋子里拿出一包濕紙巾和一片新的紙尿布。

    她俐落的脫下寶寶的褲子,解開沾了便便的尿布,抬高他的雙腿,拿濕紙巾擦干淨他的小屁屁,接著灑上爽身粉後,再替寶寶重新換上干淨的尿布。

    沈如曦仔細看著她的動作,牢牢的記起來。

    她決定明天就去醫院做檢查,找出遲遲不能懷孕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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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洗完澡出來,在臥室里沒看見自家老公,沈如曦走到書房,輕敲了下門,開門進去。

    「霍尹,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她穿著一身白色薄紗睡衣,細柔的薄紗勾勒出她窈窕的曲線,清純中透著魅惑的性感。

    「下個月初要開股東大會,我在審核資產負債表。」霍尹抬頭,看見她身上穿著的那身睡衣.微微眯起了眼。

    「那你還要看多久?」走到書桌旁,她伸手搭著他的肩,看了眼電腦螢幕上那些讓人眼花撩亂的數字。

    他很快的將檔案存檔。

    「咦,你看完了嗎?」見他關了電腦,她訝異問。

    「你穿成這樣跑來書房找我,不是存心讓我看不下去嗎?」抬起她的臉,霍尹吻住她的粉唇。

    她輕笑一聲,笑吟吟的拉著他走回房間。「那我們回房吧。」

    她今晚刻意穿成這樣,除了想誘惑他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很重要的目的。

    回到房里,她立刻被撲倒在床上。

    他灼熱的吻密密地落在她臉上和身上。

    那件薄紗睡衣很快就被棄置一旁,沈如曦也沒閑著,忙著脫去他身上的衣物。

    在**面前,她是個很誠實的人,不會忸忸怩怩的放不開。

    她很迷戀他精瘦結實的身材,甚至為他畫了一幅半luo的肖像,那是她至今為止畫過的人物畫里,畫得最好的一幅。

    她打算等幾天後他生日時要送給他當禮物。

    她的身子在他的揉撫下漸漸舒展開來,像含苞的蓓蕾一樣為他綻放,在她已經準備好的時候,他挺身而入。

    她雙眉緊蹙,不是痛苦而是歡悅,她的雙手緊緊環抱著他的背,唇辦逸出動情的低吟。

    一種令人心蕩神馳的節奏在她體內強而有力的律動著,她的嗓音與那種節奏交織出誘人的吟哦,仿佛在歡唱一樣,音調里流露出濃濃的滿足和歡愉。

    霍尹著迷的注視著她臉上每一個表情,不時的吻著她的粉唇,當兩人緊密的結合在一起時,他覺得他們兩人的心也連結在一起。

    當最激情的那一刻來臨時,他發出滿足的低吼。

    像飽足了一樣,他輕喘的擁著她,感受著還未消退的余韻。

    「霍尹……」她呢喃著摟住他,對他露出心滿意足的笑靨,紅通通的臉龐滲著一層細細的汗,眼眸燦如夜星。

    他唇邊勾起一抹笑,親吻了下她的櫻唇,拉起被子蓋住兩人的身子。

    窩在他懷里片刻,等急促的心跳和呼吸漸漸平息後,她抬眼望著他,語帶商量的開口,「我前幾天去婦產科做了檢查,今天報告出來,我這邊沒問題,霍尹,你能不能抽空到醫院檢查看看?」

    听見她的話,他微蹙起眉。

    她拉著他的手,軟語撒嬌道︰「好不好嘛,我們已經結婚三年,也該生個孩子了。」

    霍尹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如果檢查出來是我的問題呢?」

    「那就接受治療呀。」她沒有多想的脫口說。

    「如果治療沒用呢?」他再問。

    沒考量過這種情況,沈如曦愣了下才說︰「最多我們做人工受孕嘛。」

    「你真的這麼想要小孩嗎?」他目光沉沉的望著她。

    「嗯,有了孩子,一個家才會更完整,你不覺得嗎?」

    他沒再開口,靜靜閉上眼,掩住眸里的不安。

    她仍努力想說服他,「霍尹,我真的很希望能擁有一個屬于我們的小孩,在他的身體里有一半你的基因和一半我的基因,我相信他一定會很可愛。」

    半晌後,他才緩緩開口,「我會去做檢查。」她的要求他一向無法拒絕。

    這一刻,他很希望三年前的七夕發生過的事只是一個荒誕的夢,但他知道,那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

    ***

    開車回到住所的大樓前,霍尹沒有像往常一樣把車駛進地下停車場,而是停在對面的路旁,他降下車窗,抬頭看向對面大樓十樓的位置,那里已亮起了燈光,表示屋子的女主人已回到家了。

    今天是結婚三年來,他第一次沒有到畫室接妻子回家,只打了電話給她,告訴她自己要加班,讓她先回家。

    結婚三年,這是他第一次萌生不想回去面對她的念頭。

    他前幾天去做的檢查報告出來了,她一直未能懷孕,問題果然是出在他身上。

    那樣的問題對性能力不會有任何影響,卻是無法治療的,她甚至連人工受孕都沒辦法做。

    他們今生注定不可能擁有屬于他們兩人的孩子。

    這也證明,三年前七夕那一晚發生的事,是真實發生過的,他拿了子嗣,換得了與她的相守。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一直渴望擁有小孩的妻子,他害怕見到她失望的神情。

    「如曦,我無法給你一個你想要的孩子,你會因此離開我嗎?」他喃喃的說。

    ***

    听到手機發出了兩聲短音,通知她有簡訊,和韓雲露在日出畫室的沈如曦拿起手機看了下,發現又是霍尹傳來的簡訊,告訴她要加班,沒辦法來接她回去。

    以前即使再忙,他都會抽空來接她回去,但這幾天,他天天早出晚歸,半夜才回家,一大早便出門。

    等他回來洗完澡,她想跟他說幾句話,他卻一臉疲憊的說,累了想睡,有話等明天再說。

    但天一亮,等她睜開眼時,他已不在。

    她搞不清楚,他是真的在忙,還是在躲她?

    听完她的話,韓雲露想到一個可能,「他會不會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會嗎?」聞言,沈如曦心口倏地一緊。

    韓雲露仔細替她分析男人出軌的幾種跡象——

    「外遇有幾個征兆,第一個就是老公突然買很昂貴的禮物送給你,這代表他心虛。第二個就是他常常有不明來電,接听電話時,通常都躲到一旁去接。第三就是他的作息有所改變,常常說要加班,然後很晚回來,甚至連假日都說要到公司。第四個是,他身上有不屬于他的味道,像是香水之類的。第五個是他車子里有別的女人的物品,或是出現跟你的頭發顏色和長度不一樣的頭發。」

    听完,沈如曦心里一沉,「你說的第三點有點像他的情況,這一陣子他常常說要加班。」

    「你有打電話到他公司去確認,他真的在加班嗎?」韓雲露問。

    她考慮過,但是……「我覺得這樣不太好,好像很不信任他。」

    「但與其在這邊胡思亂想,還不如先確定霍尹到底有沒有騙你,是真的在加班還是假加班?」韓雲露拿起手機塞到她手里,鼓勵她,「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了,你打去問看看,看他到底在不在公司?」

    接過手機,沈如曦遲疑了下,「我想霍尹應該不會騙我。」

    「那你就打呀,怕什麼?早點弄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在加班,你也才能安心不是嗎?」她不是想挑撥離間,而是有些情況一旦出現,就必須加以厘清,不能像鴕鳥一樣假裝不知道,姑息隱忍。

    沉吟了下,沈如曦撥打霍尹在公司的專線電話,很快就有人接起,听見話筒傳來那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她松了口氣,「喂,霍尹,是我。」

    「如曦。」听到她的聲音他有些意外,她很少打電話來公司找他。「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我想問你今天什麼時候回來,現在已經九點多了。」

    「再等一下我就回去,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我等你回來再睡,這幾天你這麼忙,我都沒機會好好跟你說說話。」

    「那……好吧。」

    幣上電話,她輕吐了口氣。「他真的在辦公室里。」

    「那也無法證明他的清白,說不定他是跟公司里的女同事——」

    話還沒說完,沈如曦就忍不住打斷,「霍尹不是這種人,我相信他。」她語氣很堅定。

    韓雲露解釋,「我不是要說他的壞話來挑撥你們,我只是把各種可能的情況分析給你听。」她也希望事情並非自己想象的那樣。

    沈如曦拉著她的手,感激道︰「雲露,我知道你是好意,擔心我被騙,所以才替我想那麼多,但我相信他。」

    「誰教你是我的好姊妹,換了別人我才懶得羅唆呢。你覺得沒問題的話就好,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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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2)

    搭好友的車回到她與霍尹的家,打開大門,七龍豬就晃著肥胖的身軀過來蹭了蹭她,再定回去自己的窩里呼呼大睡。

    沈如曦有些擔心的看著越來越沒有精神的七龍豬。她傍晚五點回來喂它時,它只吃了不到平時一半的食物,然後便懶洋洋的躺在它的窩里。

    她走過去摸了摸七龍豬後,坐在客廳里想等霍尹回來。看著寬敞的客廳,她突然覺得霍尹不在,好像整間房子也變得很寂寞。

    她有些心慌,想找事情轉移注意力,想起過兩天要交給出版社的童書封面還沒畫完,她便走進霍尹為她準備的晝室,打算一邊畫一邊等他。

    另一邊在辦公室里的霍尹,在掛上她的電話後,走到窗前眺望著窗外的夜景。

    這幾天為了逃避如曦追問檢查結果的事,他天天早出晚歸,避開與她踫面的機會。

    不過他很清楚自己遲早要面對她,不可能一直這麼逃避下去。

    思忖片刻後,他決定今晚向她坦白,說出他們之間不可能有小孩的事實。

    下了決定後,霍尹離開辦公室,驅車回到住處,打開大門走進去後,在客廳里和臥房都沒見到她,他于是輕聲打開畫室的門,看見她手里拿著彩筆站在畫架前作畫。

    那幅畫已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他從門口的角度剛好能看見畫上的內容,那幅畫的背景是一片青翠的草原,草原上有兩個男童在放風箏,旁邊有一名孩子在追逐著從他手上不小心飛走的紅色汽球,另一旁有兩名小女孩在跟一條土黃色的狗兒玩,整幅畫里充滿了歡樂的氣息。

    看見這幅畫,霍尹要向她坦白的決心再次鎖回了喉中。

    她是這麼的喜歡小孩,他不敢想像若是讓她知道他們之間不可能擁有孩子時,她會有多震驚和失望。

    他沒有驚動她,默默的關上畫室的門,走向廚房,取了一瓶紅酒和一只杯子,走到陽台,自斟自飲著。

    看著深藍的夜幕,他像喝開水一樣喝著紅酒,一杯接著一杯,喝完一瓶,他再去拿了一瓶出來。此時此刻,除了藉著酒精來麻痹自己外,他想不出其他方法來排解煩躁的情緒。

    他不知該如何開口說出那會令她失望的事實。

    等沈如曦走出畫室時,他已半醉。

    看見他站在陽台,她面帶笑容走過去,「霍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叫我呢?」走近後,她才發現他手中的紅酒瓶已經空了,旁邊還有一只空酒瓶,她驚訝的說︰「你一個人把這些酒全喝光了?」

    他回頭凝視著她,久久不語,眼神像是醉了又像是清醒著。

    沈如曦接過他手里的酒瓶和杯于,放到一旁的桌上,扶他走回客廳,關心的詢問他,「為什麼喝這麼多酒?你心情不好嗎?」

    但他只是一直看著她沒有回答。

    靶覺他凝視自己的眼神隱隱透著一抹悲傷,她不知道是因為他醉了,還是發生了什麼事,忍不住焦急的問︰「霍尹,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他緩緩出聲,嗓音帶著一絲沙啞,「如曦,我沒有辦法給你小孩,我們永遠都不可能擁有屬于我們兩人的小孩。」在酒精的麻醉下,他說出了隱藏在心里多時的話,素來面無表情的俊臉上流露出一抹痛楚。

    听見他的話,沈如曦先是一愣,接著滿臉詫異,「你去做過檢查了?」

    他捧住她的臉,大聲的再說一次,「你听見了嗎?我們之間永遠不會有小孩,就算是人工受孕也不可能!」酒讓他失去控制,也讓他毫無顧忌的說出了真實。

    霍尹的話令她震驚,她驚愣的問︰「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我拿去交換了……」他笑了,笑容卻透著說不出的苦澀。

    「交換什麼?」她听不懂他的話,急著想弄明白。「霍尹,快說呀,你拿去交換了什麼?」

    「交換了你……我拿去交換了你!」他有些站不穩,跌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交換她?「你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我都听不懂?」听他說話顛三倒四、語無倫次,沈如曦確定他是真的醉了,伸手想扶他回房。

    他卻揮開她的手,將她拉進懷里,緊緊抱著,喃喃的再說了一次,「我拿去交換你了,所以我們不會有小孩。」

    他的力氣好大,勒得她有些難以呼吸。她伸手推著他的胸膛,「霍尹,你喝醉了,起來,我帶你回房休息。」

    他琥珀色的眼瞳怔怔的凝視著她,伸手輕撫著她的臉,「如曦,我不後悔換了你,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

    「你醉了,乖,跟我回房去。」她一邊哄著他,一邊用力的將他拉起來,扶著他,吃力的走回臥房。

    「如曦,如果只能讓你選一個,我跟孩子,你會選哪邊?」他腳步踉蹌,聲音在酒精的影響下顯得有些飄匆。

    她沒有回答他的醉話,只是說︰「以後不要再喝這麼醉了,就算你去檢查真的有問題,我們也可以再想其他辦法呀。」她相信以現在的醫療技術,一定能想出一個方法來讓她懷孕。

    如果真的沒辦法,她也不是非要自己生小孩不可,他們可以去領養。

    「回答我,我跟小孩你要選哪邊?」他很固執的再問一次。

    「霍尹,你現在醉了,等你清醒我們再討論這個問題好嗎?」見他腳步不穩得快跌倒,她連忙拉過他,讓他整個人靠在她身上,接著小心翼翼的讓他躺到床上。

    躺在床上的霍尹,伸手撫摸她的頰,低低的問了句,「你愛我嗎?」

    她被他這句突如其來的話給問住了,沒有馬上回答。

    等不到她的答案,他昏沉沉的闔上眼。

    「霍尹?」她試著叫他。

    他閉著眼,一動不動。

    見他睡著了,她替他換了套睡衣,再到浴室拿來濕毛巾替他將臉擦干淨,坐在床邊看著醉得不省人事的他,想著他剛才說的話。

    即使是人工受孕,他們也不可能擁有自己的小孩,他的情況那麼嚴重嗎?

    這莫非就是他今晚喝醉的原因?

    他剛才突然問她,她愛他嗎?其實答案很明顯的。

    他們的關系是從**開始,所以剛開始有些不確定,她究竟是愛霍尹這個人,還是愛上**時那種歡愉的感覺。

    不過與他在一起的這三年來,她很快樂,如果不愛他,她就不會想生下他的孩子,她知道自己是愛他的,只是沒想過要說出口,畢竟他們過得如此幸福,不須言語也可以感受到吧。

    看著他即使醉了仍緊蹙的眉心,她有些心疼,不禁撫著他的臉龐輕聲說︰「霍尹,若是我們真的沒辦法生下自己的孩子也沒關系,我不是非要孩子不可,你別自己自責。」

    ***

    翌日,早上醒來之後,沈如曦沒有見到霍尹,只看見他留給她的一張紙條——

    如曦,三年前我基于私心,許了一個願,後來願望成真,娶了你。我達成了願望,但卻沒有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我知道你一直很想要孩子,而我無法給你,所以我想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好好考慮,在我與孩子之間,你究竟要選擇哪一邊?

    我不希望讓你有遺憾,所以你不用顧慮我,只要依照你真實的心意來做抉擇就好。

    看完紙條她愣住了,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她拿起手機想打給霍尹問個清楚,但他的手機卻關機沒開。

    「為什麼打不通……」她有些慌了,撥去公司想找他,得到的回答卻是——

    「財務長他休假,這幾天暫時不會進公司哦,請問你是哪一位,需要我幫你留話轉告財務長嗎?」

    他休假沒去上班,那他人在哪里?沈如曦整個人更驚慌了。

    低頭再看一次手上那張留言,原本的心慌變成氣惱。他只留給她一張莫名其妙的紙條,人就失蹤不見……

    他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要她考慮什麼?就算他真的無法生育,她也已經打算接受了,他怎麼可以留下一張紙條,人就不見了,讓她連向他表明自己心意的機會都沒有。

    無法聯絡到人,沈如曦只能在家枯等,從早上一直等到晚上,然後再從晚上一直等到天亮,但霍尹都沒有回來,一整天都沒有他的音訊,她又氣又急。

    一整天沒睡,她眼下有著濃濃的黑眼圈,再次撥了霍尹的手機,仍是關機中,她忍不住對著手上的電話負氣的說︰「好,你要搞失蹤是不是?隨便你,我不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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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沈如曦等了三天,但霍尹整個人就像消失了一樣,三天來一通電話都沒有,她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在做什麼。

    今天她去買了菜,特地將晚上的課給調開,傍晚從畫室回來便下廚煮了一桌的菜,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

    結婚三年來,她每年都幫他慶生,每年送他的禮物都是她親手畫的畫,第一年她送給他的是一幅婚禮的畫,畫里那對站在教堂中的新郎和新娘,正是他們兩人。

    還記得他看見這幅畫時,他很高興的收下。

    第二年她送他的是一幅全家福,里面有她和他,還有七龍豬。

    他也欣然的收下,臉上的笑容讓她知道他很喜歡那幅畫。

    第三年就是今年,她要送的是他的肖像畫。

    拿起那幅他半luo的肖像畫,她心頭又急又氣。

    都十點多了他竟然還不回來,再過一個多小時他的生日就要過去了。

    七龍豬仿佛感受到主人低落的情緒,晃著圓滾滾的身子慢慢走過來,輕蹭了她一下,然後靜靜在她腳邊趴下。

    放下畫,沈如曦低頭看著它問︰「七龍豬,霍尹離家出走三天了,你說他是什麼意思,他怎麼可以這樣丟下我,對我不聞不問?」

    七龍豬抬起前腿撓了她一下,似是在安慰她。

    這三天來沒有他的消息,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她又擔心又著急。

    當時鐘走到十一點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的拿起電話撥給他大姊霍芷若詢問。

    原本她跟霍尹的事她不想鬧到霍家去,但是她真的很想見他,也只剩下這個管道能找到他。

    這三天來見不到他,她整個世界都亂了,她什麼事情都做不好,在教小朋友畫畫時,好幾次都說錯話,要交的畫稿甚至畫不出來。

    連時間都變慢了,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變得好漫長。

    她睡不著、吃下下,不停的查看手機,就怕漏接了他的電話。

    短短三天,她覺得好像過了好幾年,她再也受不了了。

    「大姊,我是如曦。」

    「怎麼這麼晚打來?你跟小尹度假回來了嗎?」一接到她的電話,霍芷若便輕快的笑問。

    「我沒有跟他去度假……」她努力不讓自己的嗓音听起來太低落。

    聞言,原本慵懶斜坐在沙發上的霍芷若坐直了身子,訝異的問︰「你沒有跟小尹去度假?那他為什麼請了七天的假?我還以為你們出國去玩了。」

    「他請了七天的假……」听到這件事,沈如曦很吃驚。

    「你不知道嗎?」

    她坦白說︰「我已經三天沒見到他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去做什麼,現在人在哪里?」

    「你們吵架了?」

    「沒有,我們沒有吵架。」她否認。

    「那他怎麼會不跟你說一聲就請假?連你都不知道他去哪里?」說著,霍芷若低呼了一聲,「啊,難道他是帶別的女人出國?」

    听見她的話,沈如曦心頭一顫,「大姊,你說的是真的嗎?他是跟別的女人出國?」

    「我亂說的,你別緊張,若是別人還有可能,但小尹不會做出這種事。」語調一轉,霍芷若正色問︰「如曦,你跟霍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不然,他不可能瞞著你休假,離家出走。」

    「……是發生了些事。」遲疑了下,她才說。

    「什麼事,方便告訴我嗎?」霍芷若柔聲詢問。

    「是關于孩于的事……」思索了下,沈如曦將事情經過告訴她,最後說︰「他醉了之後,第二天留下那張紙條人就不見了,打他手機也一直關機,我很擔心他。大姊,你想他有可能去什麼地方?他常去的幾個地方我都找過了。」她甚至還假裝成別人打電話到霍家大宅去找他,管家說他沒回去過。

    听畢,霍芷若沉吟片刻後,安撫她,「你先別著急,我幫你找找看,一有消息就告訴你。」

    「那麻煩大姊了。」掛上電話後,沈如曦靠著沙發坐在地上,看著牆上的時鐘指針一分一秒的慢慢栘向十二點的位置。

    跋在最後一秒,她低聲對著他的肖像說了聲,「霍尹,生日快樂。」眼淚抑制不住的靜靜滑落面頰。她好想他,這三天來見不到他,她整個人空虛得好像失去了一半的靈魂,變得不完整了。

    ***

    霍芷若查了幾個地方,最後在霍家位于大溪的一處別墅里找到了霍尹。

    進去後,她在一棵樹下找到弟弟,看清他的模樣,忍不住搖頭斥道︰「小尹,你休假幾天,就是為了在這里裝頹廢嗎?」他恍惚的坐在樹下,胡子沒刮,整個人像嗑了毒品一樣邋遢而無神。

    抬眸覷她一眼,霍尹沒起身的意思,「大姊,你怎麼會來這里?」

    瞟了眼樹下的落葉,她在他對面的一張石椅上坐下。

    「如曦昨晚打電話來找你,你休假沒跟她說,她很擔心你。」霍芷若關心的接著問︰「小尹,你們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你怎麼會一聲不響的自己一個人跑來這里?」

    「她沒告訴你原因嗎?」依大姊的個性不可能不追問原因。

    「大概說了下,但她不明白你為什麼不好好跟她說,反而留下一張紙條就鬧失蹤。」說完,她再補上一句,「我也不懂你在想什麼,只不過是不能有小孩,又沒什麼大不了,你有必要為了這件事,就跑來躲在這里不見人嗎?」這種逃避的行徑很不像他的個性。

    「如曦很想要小孩。」霍尹神色幽黯的垂眸說。

    「如果真的那麼想要小孩,可以去領養呀,不然我叫老二想辦法找人生一個給你們養。」

    他沉默著沒有答腔。

    「你們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問題?」霍芷若敏銳的問。

    許久,他緩緩開口,「我跟如曦的婚姻,是我用孩子交換來的。」因為他自私的用孩子做了交換,剝奪了她擁有孩子的權利,所以看著那麼喜歡孩子的她,讓他覺得再也無法面對她。

    霍芷若眨了眨眼。她自認理解能力一向很好,但弟弟說的這句話,她卻完全听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整理了下思緒,霍尹緩緩出聲,「我們結婚前,她心里愛的是另一個男人,那個人你也見過,就是韓兆新。」

    听見這件事,她有些驚訝,「你的意思是說,如曦她不愛你?那她當初怎麼會答應嫁給你?」

    「她單戀兆新多年,那天因為听見兆新說要結婚,她失戀喝醉了,所以我們上床了。」

    霍芷若接腔道︰「因為跟你上了床,于是她就自暴自棄的答應嫁給你?」

    「不是那樣。」他搖頭。

    「那是怎樣?」她追問。

    霍尹沒有馬上回答,幽幽回憶起三年前七夕那晚的事。

    霍大姊耐著性子沒催他,等著弟弟開口。

    良久,他才再出聲,「三年前七夕那夜,我走進了一家店,那家店叫‘幸福販賣店’,那家店就如它的名稱一樣,販賣的是幸福——」

    听他說到這里,霍芷若忍不住打斷,「幸福怎麼可能拿來販賣?」

    「我當初也這麼認為,還以為這是詐騙集團的新手法。」

    覺得他這話似乎還有下文,她追問︰「然後呢?」

    霍尹看著不遠處一只停在一朵紅花上的蝴蝶,慢悠悠的續道︰「里面的一個女孩讓我坐上了一張椅子,結果,我回憶起了前世的事。原來前世我和如曦就相識,那一世,我深愛著她,最後還為了救她而死。」

    「你該不會是被催眠了吧?」霍芷若狐疑的道。

    大姊想到的事,他也想到了。「事後我也曾這麼想過,所以我去請教了一位心理醫生,他替我診斷的結果是我並沒有被催眠。」

    越听越離奇,她蹙起秀眉,「那之後呢?後來發生什麼事?」

    「我用一個代價,買了我想要的幸福。」

    「那個代價該不會就是孩子吧?」她不敢置信的問。

    「沒錯。」他頷首。

    霍芷若覺得很不可思議,「小尹,這會不會只是你作的一個夢?」

    他撿起旁邊的幾片枯葉,握在手里用力揉碎,「我也希望是這樣,但我去做的檢查報告上卻說明,我的**里沒有精蟲,完全無法生育。」

    頓了下他再說︰「但以前我在美國讀書時,曾被同學拉去捐贈過精子,那時的我很正常,現在我正值壯年,又沒有生什麼大病或是受過傷,怎麼會突然不孕?」

    「……」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這種情況。

    霍尹沉默了下再次開口,「而且那年七夕過後沒幾天,我向如曦求婚,她竟然答應了。婚禮那天,我特地請來她單戀多年的兆新,我以為她看見他,她一定會動搖想退婚,可是她沒有。」

    「也許……她發現你比韓兆新更適合她吧。」霍芷若心里想的其實是,或許是因為心愛的人要娶別人,如曦在失戀的情況下,懷著自暴自棄的心情,才決定嫁給弟弟。

    「大姊,也許你不相信,但是,我去咨詢的那個心理醫生後來為我做了催眠,結果發現三年前七夕那晚的事,是真的發生過,不是夢,也不是出自我的幻想。」

    明白弟弟是那種實事求是的人,不可能會輕信這種離奇荒誕的事,只怕當時他比她還懷疑。想了想,霍芷若不得不信了。

    思忖了下,她突然明白他留給如曦那張紙上的內容是什麼意思了。

    「你是不是以為當年如曦會嫁給你,是因為那間幸福販賣店的影響?所以你才留宇條給如曦,要她不用顧慮你,依她自己的心意做抉擇。」

    「雖然如曦如我所願嫁給了我,但是她不愛我。」因此在他醉了的那晚,當他問她愛不愛他時,她才無法回答他。

    那晚他是醉了沒錯,但酒醉只影響到他的思緒,沒有影響他的記憶,他記得那晚說過的每一句話。

    「但我覺得她嫁給你的這三年,似乎過得很快樂。」一個人快不快樂是假裝不來的,她每次見到如曦都感覺得出來她很開心。

    「那是因為她一向樂觀開朗。」

    「你是認為她還愛著韓兆新嗎?」

    他將掉落在身邊的枯葉全都揉碎了,「她說過她已放下兆新,不過這也不代表她轉而愛上我。」結婚三年,她從不曾對他表露過任何情意,更不曾說過愛他。

    他們在肉體上有親密的接觸,卻無法觸踫到她內心最深處。

    所以他不想再以婚姻之名束縛住她,這次他決定要讓她自己做抉擇,是要留在他身邊,還是離開他。

    留下來也意味著她和他將無法擁有屬于自己的孩子,對她面言會是極大遺憾,所以他要她心甘情願的做出選擇,不想再因為七夕那晚的那場交易而影響她。

    他給她七天的時間考慮,在等待答案的這段時間,他無心做任何事,所以只好向公司請假,把自己放逐到這里。

    「你舍得放手嗎?」霍芷若問。愛了她這麼多年,他舍得就這樣放手嗎?

    他仰起頭,透過枝橙問的縫隙看著那一方小小的藍天,隔了半晌才回答,「我舍不得,但孩子的事讓我發現我很自私,我私自用孩子來換取與她的婚姻,卻未曾考慮過她的意願,這次我只是想還給她一個自由選擇的權利。」

    他愛得太深沉了!霍芷若很心疼弟弟,上前抱住了他,「小尹,我覺得如曦是愛你的,你回去跟她好好談談吧。」

    「等七天到了我就會回去。大姊,你暫時不要告訴如曦我在這里,我希望這幾天能讓如曦自己一個人好好想想。」

    ***

    「如曦,我見到小尹了。」

    霍芷若在從大溪回來的路上,一直在考慮,最後還是決定來見沈如曦一面,有些事她覺得應該要讓她知道。

    聞言,她急問︰「他在哪里?」

    「他說暫時不希望讓你知道。」

    「為什麼?」他就這麼不想見她嗎?

    「他說想給你一個自由選擇的機會,不希望妨礙到你。」霍芷若解釋。

    「我不懂。大姊,這是什麼意思?他在不在跟我的自由有什麼關系?他又沒有綁著我。」沈如曦困惑的問。

    「他覺得是他束縛住了你。」瞥見她臉上迷茫的神情,接著說︰「我知道你一定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想。如曦,接下來我要說的事,你也許會覺得很離奇,甚至是荒謬,但那是小尹的親身經歷。」

    「是什麼事?」她微蹙趄眉,凝神傾听,直覺大姊要說的話很重要。

    「小尹說,三年前的七夕,他無意中走進一個叫‘幸福販賣店’的地方……」

    霍芷若將從小弟那里听來的一切轉述給她听。

    在敘述的過程中,一直留意著她的表情。

    听完後,沈如曦整個人似乎有些傻住了,不知是覺得這件事太不可思議,還是在懷疑事情的真偽。

    看著她,霍芷若最後說︰「小尹一直覺得你之所以嫁給他,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才想給你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她之所以過來找如曦,主要的目的是為了讓她明白小尹的心意。

    在她的認知里,愛一個人就是要讓對方知道,若是讓對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付出,只是默默的愛著,對她而言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她說服不了小尹當面把心意告訴如曦,那麼她這個做大姊的,也只好辛苦跑這一趟,幫這個笨弟弟一個忙,好讓如曦明白他對她的感情有多深。




    她是個女人,還是兩性作家,以前如曦與韓兆新的事她不清楚,但這三年來,她看得出如曦對小尹是有情的,差別只在用情的深淺。

    好半晌,沈如曦才從震驚中回神,「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販賣幸福的店?這種事在童話故事里才有吧!」

    「小尹不是那種會輕易相信童話的人,他認為那間店確實曾經存在過。」

    想了下,她憤憤不平的質問︰「可是既然叫幸福販賣店,為什麼還殘忍的要他拿孩子來做交換呢?這樣一來,又哪里會有什麼幸福可言?」

    對這點,霍芷若倒沒有太大的質疑。「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想要得到什麼,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小尹選擇付出子嗣來換取與你在一起的機會,因為和你在一起,就是他想要的幸福。」

    連霍尹那樣理性的人都相信那間幸福販賣店的存在,她也沒什麼好懷疑的了,因此沒有思考太久,沈如曦便決定相信這件事,不再糾結于這個問題上,她只想快點見到霍尹。

    她拉著霍芷若的手央求,「大姊,霍尹在哪里?你告訴我,我要去找他!」

    她不知道在他心里竟藏著這樣的秘密,他一定很痛苦,可她居然還不停的在他面前說自己想要孩子,甚至還逼他去做檢查。

    現在她只想告訴他,她不要孩子了,只要他快點回來。

    「如曦,我來告訴你這件事,是希望你這幾天好好想清楚一件事,你到底愛不愛小尹?」她相信這才是弟弟最在意的事。

    為什麼連大姊都這麼問她?她不解的望著她。

    她臉上疑惑的神情令霍芷若忍不住嘆息。看來連如曦自己似乎也不太了解自己的心意!她溫聲開口,「如曦,如果你愛小尹,等他回來的時候,就親口告訴他;如果你不愛,也請坦白告訴他,他會放你離開。」

    沈如曦急忙表白,「我當然愛他!」

    輕拍她的肩,霍芷若安撫她,「先別急著回答,你再仔細想想,小尹對你而言究竟代表著什麼?」說完,便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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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送走霍大姊,沈如曦獨自在客廳里待了半晌後,走進畫室里,拿起畫筆。

    她一邊作畫,一邊思考著霍尹對她面言究竟代表著什麼。

    不久,她完成一幅畫,畫里是一片漆黑的夜空,白色的雪花緩緩飄落,遠處的屋子里亮起了溫暖的燈光,但前方黑暗的路上卻有一個女孩孤獨的走在雪里,女孩臉色凍得發白,羨慕的望著遠方那暈黃的燈光。

    這是她這幾天的心情,霍尹不見了,她就孤單寂寞得仿佛失去伴的孤鳥,獨自在空中徘徊,找不到一個歸處。

    她回憶起三年來與霍尹相處時的點點滴滴。

    他們一起規劃動物收容中心,一起構思要怎麼做,才能讓收容中心長久經營下去。

    他們去澎湖看雙心石滬,還一起去看了夜里會發光的沙灘。

    他陪她去巴黎,走遍那里博物館,逛遍那里美術館,看了無數的畫作。

    她說她不曾看過極光,于是她生日的時候,他帶自己坐郵輪去看極光。

    他為她布置的這間畫室,所有的用品都是最好的,缺少的畫紙和顏料,不用她開口,他都會自動幫她補齊。

    不管他有多忙,他都會到日出畫室接她回來。

    她爸媽的忌日,不用她說,他都會提前為她準備好祭品。

    他每一季都為她添購新衣服,包括貼身衣物,她的尺寸他都一清二楚。

    他不喜歡七龍豬,可知道七龍豬對她很重要,所以知道它夏天伯熱,就幫它買了水床;它冬天伯冷,他幫它準備了電熱毯︰在她忙著作畫時,他替她照顧它,清理它的排泄物時,也從來不曾有過怨言……

    三年下來,她與他的回憶有好多好多,全都是他對她的寵愛和呵護。

    她換上了另一張畫紙,拿起筆畫下另一張畫。

    那幅畫的背景是一張床,床上坐著一男一女,兩人親昵的依偎在一起,男孩唇嘗噙著一抹笑,親吻女孩臉頰,女孩很溫柔的凝望著他,她的手握著他的手,兩人的手上戴著同款的戒指。

    畫完,她看著自己的畫,無法抑制的哭泣起來,先是無聲的哭著,而後她雙唇輕顫,嗚咽啜泣。

    無關悲傷,而是突然間涌起的情緒太過深濃,強烈到她無法承受,只能以哭泣來宣泄。

    沒什麼好再懷疑的,她愛霍尹,她早知道自己愛著他,他就像是她靈魂的另一半,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的。

    失去了他,她將不再完整。

    胸口漲滿的感情無處傾訴,沈如曦只能全都抒發在她的畫里,這一晚,她在畫室里畫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才休息。

    放下畫筆,看見晨曦從窗外照射進來,沈如曦伸了個懶腰,走出畫室。

    再次確定了心中的感情,她不再有任何猶豫和旁徨︰心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等霍尹回來時,她要親口告訴他,她愛他。

    清晨的陽光很柔和,七龍豬在它的窩里抬頭望了她一眼,尾巴輕搖了下,她走過去揉揉它的頭,拿了食物喂它。

    它沒吃,睜著一對圓圓的黑眼珠靜靜看著她,然後慢慢站了起來,緩慢的往大門移去。

    「你想出去散步呀?」

    這三天因為擔心霍尹,她都沒心情帶七龍豬出去,心里有些歉疚。

    于是她打開大門,帶它搭電梯下樓。現在才清晨六點,外面街道上只有一些早起的行人,她不經意朝天空瞥去一眼,一抹淡白的月亮掛在天穹上。

    她突然想起,今天是七夕情人節。

    與霍尹結婚三年,每年的情人節他們都一起度過,不知道他今天會不會回來?

    今天是第五天,大姊說,他給她七天思考的時間,所以他還要再過兩天才會回來。

    如果能打得通他的電話,她會叫他立刻回來,她迫不及待的想告訴他,自己的心意。

    「霍尹、霍尹,你快回來吧,你快回來,我才能告訴你,我的心意。」抬頭望著天上那抹淡淡的月亮,她在心里默念著對他的思念。

    一直慢吞吞走著的七龍豬此時突然暴沖,邁開肥短的豬蹄往前跑去。

    「七龍豬,等一下,你要做什麼?」她嚇了一跳,急忙追上去。

    「駒駒駒駒……」它沒有停下來,低吼了幾聲,又向前跑了幾步後,才猛然停了下來。

    沈如曦也跟著停下,抬頭看見眼前的景物,她怔住了。

    她置身在一間古色古香的店里,左邊的櫃台上方浮現出五個淡金色的字——幸福販賣店。

    她瞪大眼,震驚的盯著那幾個字看。

    她來到了幸福販賣店?這就是霍尹說的那個地方嗎?

    她吃驚的打量著這間店,後方有一座七彩的拱橋,拱橋上方有道泉水流進下方的池子里,有兩只彩色鳥兒停在椅上靜止不動,看不出來是真是假,池水上面繚繞著淡淡的霧氣,整間店里安靜得只听得見淙淙的流水聲。

    她再看向旁邊,擺了兩張太師椅,中間有張茶幾。

    「有人在嗎?」她輕聲詢問。

    等了片刻,遲遲不見有人出來,七龍豬也不知是不是剛才跑得太累,走到一張太師椅前躺下,她跟著走過去。因為一直沒見到有人,她決定先坐在這里等。

    也許待會兒就會有人過來。

    她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坐下。

    驀然間,椅子上散發出一團柔和的白光包圍住她全身,她眼前忽地一暗,下一刻又亮了起來。

    封鎖在靈魂深處的前世記憶,頃刻問如潮水般翻涌而出——

    「師兄,我覺得頭好痛又好冷。」長相明艷的少女秀眉緊蹙,流露出難受不適的神情。

    男子吩咐一旁的侍女再去點燃幾個暖爐,接著坐到床邊。

    「靠過來一點,我幫你揉揉。」

    「噢。」她挪了挪,靠向他。

    他一邊伸手在她額際輕揉著,一邊叮囑著,「以後別再莽撞的跟著官差跑進山里抓犯人。」

    在他按揉下她舒服了些,緊擰的眉心微微松開,「我哪有莽撞,我只是想去幫忙抓那些江洋大盜。」她噘著嘴反駁。

    「抓江洋大盜是官差的責任,你去湊什麼熱鬧?結果沒抓到人,反而受了一夜寒。」他訓斥著,俊秀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心疼。

    「師兄怎麼能這麼說?這種奸yin擄掠、無惡不作的壞人,人人得而誅之,更何況我們是學武之人,更應該盡一己之力!氣人的是搜捕了一夜,竟然還是讓那些江洋大盜給逃了。」

    因為昨晚全身發冷又頭痛欲裂,折騰得她一夜沒睡好,他身上溫暖的氣息讓她覺得身子似乎暖了些,不由得再靠近他一點,半闔著眼,有些昏昏欲睡。

    可是又舍不得睡著,她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著師兄,怪想念他的,忍不住想再和他說說話。

    「抓壞人的事就交給那些官差去辦吧,要不然朝廷養著他們有何用。」他好言相勸。師妹武功平平,卻愛管閑事、打抱不平,他很擔心師妹哪天不小心會因此為她招來災禍。

    「但那些官差也不輕松呀,能盡一分力幫忙,就盡一分力嘛。像師兄明明就有一身不凡的武藝,卻不肯報效朝廷,這不是白白浪費了你一身好本領?要是我像師兄一樣擁有那麼高強的武功,我就把那些壞人全都抓起來。」

    「人各有志。」他淡淡的說了句,見她親昵的靠著自己,他眸光流露出一抹柔色。

    知道師兄無意仕途,她也不再勉強,而在他的按摩下,她舒服得眼皮都快閉起來了,她強勉撐起沉重的眼皮,不讓自個兒睡著,「師兄,這幾個月都沒見到你,師娘說你上江南去了,你去那兒做什麼?」

    「我大哥在江南經商,前陣子他家中出了些事,讓我過去幫他。」見她半眯著眼,嘴角輕輕翹起,他的指尖不禁想輕觸那柔軟的唇辦。

    「那你還會再過去嗎?」

    「下個月還要再過去一趟。」

    「我再過一陣子也要南下呢。」提起這件事,她興匆匆的說︰「我要去找見塵哥,不如師兄等我,我們結伴一起去?」

    從她口中听見另一名男子的名字,他眼神一黯。

    沒听見他答腔,她抬眸看向他,「師兄,你怎麼不說話?」

    「結伴同行的事屆時再說吧,家里的事安排妥當後,也許我會早一點南下。」

    他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褥,「我看你似是想睡了,你睡吧,我也該走了。」

    「那師兄明天會再來看我嗎?」她仰起臉期待的問。

    「若是有空,我就過來。」臨走前,他替她點上了他特地為她帶回來的檀香,讓她能好睡一些。

    屋里燃著的幾個暖爐烘得整間屋子暖烘烘的快透不過氣,他走到最旁邊將窗子微微打開一條縫隙,好讓屋內的空氣能稍微流通一些,不會那麼窒悶。

    回頭看見她已睡著,他深深凝視著她好一會,這才離開。

    之後師兄送了些補品過來,人卻不曾再來,隔了幾天,她听來探望自己的師娘說,那批江洋大盜已全被抓了。

    「也不知你師兄怎麼會突然插手幫忙?不過有他出手,那些江洋大盜沒幾天就全被他抓住,送入衙門里治罪了。」

    她聞言一喜。一定是師兄那天听了她說的話,才會去抓回那些江洋大盜!她接著問︰「那師兄現在人呢?他怎麼都不來看我?」她已經好幾天沒見到他了。

    「他抓那些江洋大盜時受了些傷,沒辦法來信一一」

    听師娘這麼說,她抓著師娘的手急問︰「師兄受傷了……他傷得重嗎?」

    「不算重也不算輕。」

    「師娘,我想去看看師兄。」她心急的站起身,想去探望師兄。

    「他昨兒個去江南了。」

    她一愣,「他去江南了?怎麼這麼突然?我跟他約好了要一起去的,他怎麼不等我?」對師兄不說一聲就離開,她很生氣。

    「也許松陽有急事要辦,所以才急著離開。含青,我听說你過一陣子也要到江南去,有這回事嗎?」

    「嗯,我要去找見塵哥。」提起這件事,她滿臉期待,「我好幾年沒見到見塵哥了,也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

    看著少女提及心上人時臉上那抹欣喜之色,婦人在心里輕嘆了聲。這才是松陽不跟她說一聲便離開的真正原因吧!他深愛著含青,含青卻心儀另一名男子,他也只好黯然離去了。

    姚含青再見到管松陽時,已是數月之後。

    她那時帶著一封重要的密信要交給被皇上任命為欽差的大哥,卻被幾名窮凶惡極的殺手一路追殺,就在危急之際,師兄突然出現。

    他一出手便連傷了數名殺手,她卻大意的沒發覺有人偷襲自己,待她發覺時已閃避不及,就在間不容發的時刻,一道身影擋在她面前。

    她毫發無傷,但那柄利劍卻沒入了師兄的胸瞠。

    他不支跪倒在地,胸前涌出的猩紅色鮮血頓時染紅了他身上那襲青色衣袍,她眼前一片血紅。

    但他眼神還是跟往昔一樣那麼溫柔,他注視著她,仿佛想將她的身影牢牢的烙印在心版上,沙啞的嗓音低低的響起,「含青,若是有來生,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顧不得回答他,只能驚駭的喊著——

    「師兄……我、我帶你去找大夫!」她驚惶顫抖的想扶起他,眼眶止不住的拼命淌淚。

    避松陽再也撐不住的輕闔上眼,倒入她懷里,她全身僵硬得不敢動,怕一踫到他就會加重他的傷勢。

    「師兄,你不會死的,快來人,幫我把師兄扶到醫館去!」

    一名護衛上前,探了下他的脈博,對她說︰「他已經死了。」

    姚含青駭然的大叫,「不,我師兄不會死的!你們快點幫我扶師兄去看大夫,快點!」她扶起他,堅持要帶他去找大夫。

    另一名護衛過來幫忙扶著他,再確認了一次,也這麼對她說︰「他死了。」

    「他沒有死、他不會死,不準你們亂說!」她淚流滿面的怒斥,不願承認他已經死去的事實。她自己一個人扶不動他,仍叫旁邊的護衛將他送到醫館。

    「姑娘,此人已沒有氣息,老夫沒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大夫診斷了後,如此回答。

    她拽著要離開的大夫,哭喊著,「不,他沒死,你是大夫,你怎麼可以見死不救!你快救救他……」

    「請姑娘節哀,老夫真的無能為力。」

    她不肯放棄,找來了一個又一個的大夫,仍得到同一個答案。

    之後她大哥趕來,對守著尸首不肯放手的她勸道︰「含青,讓他安息吧,你忍心讓他無法入土為安嗎?」

    「大哥,你快幫我找人救救師兄,我不要他死……」她淚流滿面的哀求。

    「含青,他死了!」他試著想帶走妹妹,好讓人將管松陽的遺體帶走。

    「他沒死、他不會死的……」她緊緊抱住師兄,不讓別人帶走他。

    「含青,你這樣他會無法安息,你想讓他死不瞑目嗎?」為了勸妹妹放手,他不得不說了重話。

    從她眸里滴下的淚落在了那張緊閉著眼的俊雅臉龐。

    「你再看我一眼,師兄,求求你再睜開眼楮看我一眼……」她心痛得仿佛整個人都要被扯裂開來。

    當他的尸首被收殮入棺,準備封棺時,她撲過去再看他最後一眼。

    看著躺著棺木中毫無氣息、一動不動的師兄,那張青白的臉上再也看不見往昔那抹溫柔的笑顏,她悲泣著跪倒在旁,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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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前世的回憶源源不絕的匯入腦海里,沈如曦被那股涌上的巨大悲慟給淹沒。

    「咦,姊姊,這麼早居然有客人上門?」一道清亮的嗓音疑惑的道︰「她怎麼哭得這麼悲傷?」

    「她坐過了前塵椅,想起了前世的事。」另一道溫柔的嗓音回答,接著一張面紙遞到她面前,「別傷心了,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沈如曦伸手接過,擦去滿臉的淚水,慢慢抬趄眼,看見一名打扮雅致雍容的女子站在她面前。

    女子長發盤起,穿著一件白色的洋裝,面帶微笑的看著她。

    她身旁站著一名少女,少女有張圓潤可愛的臉,笑吟吟的看著她,開口說道︰「歡迎光臨幸福販賣店,我們這里販賣的是幸福,你想要買什麼樣的幸福,我們都有賣哦,只要你付出相應的代價即可。」

    眼眶還殘留著濕意,沈如曦怔怔的注視著她們好一會兒才問︰「什麼幸福都可以嗎?」

    「對,什麼樣的幸福都可以。」少女頷首。

    「我想換回我丈夫的子嗣也可以嗎?」

    「你丈夫是哪位?」

    「他叫霍尹。」

    少女偏著頭思忖了下,接著恍然大悟喊了一聲,「啊,是他呀!」她疑惑的抬眸望向一旁的女子,「姊姊,他已經拿子嗣換了自己想要的幸福,還可以再換回去嗎?」

    女子淺笑著望向沈如曦,「你想要拿什麼來換?」

    「你們想要什麼,我都願意拿來交換。」她毫不遲疑的說。

    略一沉吟,女子緩緩出聲,「若是要你拿繪畫的才華來做交換呢?」

    「我願意。」她可以永遠不再作畫,只要她能生下她和霍尹的孩子,將他們兩人的愛傳承下去。

    「那麼,如你所願。」

    女子伸手在她面前拂過,同時一道亮光閃過,沈如曦下意識的閉起眼,等她再睜開眼時,她站在一處人行道上。

    她連忙看了下四周,哪里還有剛才那問幸福販賣店,周遭什麼都沒有,方才的事彷佛不是真的發生過,只是她的一場幻覺。

    然而蘇醒的前世記憶卻清晰浮現在她腦海里︰心口還遺留著那股巨大的悲傷,提醒她那一切是真的。

    她前世的師兄就是今世的霍尹。

    她前世仰慕的見塵哥,就是今世的兆新哥。

    這一世他們再重逢,她先遇上的依然是見塵哥,而見塵哥也與前世一樣,不曾愛過她,他愛的是丁挽秋,也就是今世的明善姊。

    而前世的她也與今世一樣,忽略了管松陽對她的感倩。

    直到師兄為她死後,她才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但為時已晚。

    師兄太寵她、太縱容她,讓她一直沒有發現自己真正的感情,認為自己愛的是當初一見傾心的見塵哥。

    她對見塵哥的喜歡其實就像一場乍後的雷雨,下過就停了。

    但她與師兄之間的感情卻像是涓涓細流,細柔悠長,慢慢浸透了她的心。

    可是當時的她卻不懂這些,執著的以為自己愛慕的人是見塵哥。

    最終,造成無可挽回的悲劇。

    這一世,舊事重演,她差點跟前世一樣犯下同樣的錯。

    沈如曦心口漲滿了對霍尹的思念,她的內心不停的呼喊著——霍尹、霍尹,我想見你,你在哪里?

    她急切的想要見他一面,將自己的心意完完全全告訴他。

    她要跟他說,她替他換回了子嗣,以後他們會有自己的孩子了。

    她帶著七龍豬往回走,它不像之前那樣暴沖,走得很緩慢,她不禁彎下腰摸摸它的頭感激它。

    「七龍豬,剛才你是不是為了帶我去那家幸福販賣店,所以才跑那麼快?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也沒有辦法換回霍尹的孩子。」

    它輕蹭了下她的掌心,慢吞吞的走著。

    來到住家附近時,沈如曦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倚在路旁一輛銀灰色休旅車前,抬頭望著對面的一棟大樓,她激動得熱淚盈眶,跑了過去。

    「你怎麼可以就這樣丟下我,突然間不見了?」來到霍尹面前,她又是放心又是氣惱,不由分說的抬手捶向他。

    見她一邊打他一邊哭著,霍尹握住她的肩,關心的急問︰「如曦,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哭成這樣?」

    原本他打算再過兩天才回來見她,但大姊告訴他如曦的情況後,他再也按捺不住對她的思念,一夜未眠,忍不住一早就開車回到這里。

    然而回來之後,他卻猶豫著該不該上去,才會把車停在樓下。

    他沒想到會被她發現,更沒想到她會哭得跟淚人兒似的。

    沈如曦淚眼汪汪的控訴,「你還敢問我?你一聲不響就離開,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想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只是想給你時間考慮清楚……」

    「不用考慮了,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她撲進他懷里,抬起淚眼凝視著他,「這個世界上如果我只能選一個人留在身邊,那我只要你!你听見了沒?我只想要你,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霍尹被她的話震懾住,愣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啟口,他怕這只是一場夢,太大聲會驚醒這場美夢,「你也不要孩子嗎?」

    「當然要,孩子可以傳承我們的愛,我想生下屬于我們倆的孩子。」

    她的話瞬間砸碎剛才的美夢,他的眼神一瞬間黯沉下來。

    注意到他情緒頓時低落,她立刻安撫的捧住他的臉,笑逐顏開的宣布一件事,「霍尹,我換回了你的孩子,我們會有屬于自己的孩子。」

    他疑惑的望著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解答他的疑惑,「就在剛才,我走進了你說的那間幸福販賣店。」

    「你看到它了?」霍尹驚愣的問。

    「沒錯,是七龍豬帶我進去的。我想起了前世的事……」想起前世遺留下來的悲慟,她眼淚忍不住再次涌上眼眶,「你前世臨死前問過我,若有來生,願不願意嫁給你。那時候我嚇壞了,只顧著想救你,所以沒有立刻回答你,讓你帶著遺憾離世,對不起,我能不能在這一世回答你?」

    「你說。」听她提及前世的事,他屏息的傾听她的回答。

    「我願意,我願意嫁給你,我這一輩子的愛全都給你。」她注視著他的眼,接著一字一宇的說︰「霍尹,我愛你。」

    盼了兩世,終于等到這句話,他再也無法冷靜,只能緊緊擁住她,琥珀色的眼眸染上了濕意。

    一股洶涌的情緒在胸口激蕩著,全身上下、四肢百骸都漲滿了一股狂喜,他不禁覆上她的唇,熱切的吻住她,急著向她傾訴那股快要令他炸開的喜悅。

    她熱情的回應著他,同樣急切的想對他訴說深藏心里的那份愛意。

    他們吻得纏綿、吻得忘情,直到用盡了肺葉里最後一點氧氣,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沈如曦輕喘著,亮如夜星的雙眸依戀的看著他,「我們回家吧。」她有很多話想要跟他說。

    「好。」他們十指相扣走向大樓。

    七龍豬拖著肥胖的身軀慢慢跟在他們身後。

    走進大樓要進電梯前,沈如曦才想起愛豬,「等一下,我差點忘了七龍豬。」

    「你別擔心,它跟來了。」霍尹指著後方說。

    兩人耐心的等著七龍豬走進電梯,才直接回到十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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