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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 -【最後一秒的禮物(七夕奇跡之二)】《全文完》

最後一秒的禮物(七夕奇跡之二) 作者︰陽光晴子

詩人聶魯達曾說︰「愛情太短,而遺忘太長」
但他感謝上天給他最後一秒的禮物……「記得我愛你!」

五年前,還是十八歲高中生的她遇見一個好奇怪的男人,
他英俊岡氣、眼神深情執著,只不過腦袋好像有點不清楚,
居然第一次見面就纏著她叫「老婆」,還要她跟他回家,
她說了不認識他,他馬上抓狂地四處找他們結過婚的證據,
最後在證明她三個月來天天到校、根本沒休學結婚後才死心。
盡管如此,她遠赴國外求學他也還是持續追求她,
不但常神通廣大出現在她身邊,更收買了她父母親友,
讓她大學畢業一回國就被趕鴨子上架,成為他的未婚妻。
其實對于他多年來的付出守候,她早已感動又心動,
可太害怕自己只是另一個女人的替身,她遲疑著不敢愛他,
直到他為了救她命在旦夕,她才得知不可置信的真相──
原來,他真的沒有騙她,他們的確曾相愛過、結了婚,
只是當初他不懂珍惜讓她傷透心,她選擇忘記他換回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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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

    浪漫七夕夜,言恩希獨坐在花園餐廳的一角,圓圓的眼楮里閃動著淚光,握著筆的手也微微顫抖。在攤開的餐巾紙上,她一字一句的沉重寫著——

    今夜我可以寫出最哀傷的詩。

    比如,「夜被擊碎,

    而藍色的星在遠方顫抖。」

    晚風在天空中回旋歌唱。

    今夜我可以寫下最哀傷的詩,

    我愛她,而有時她也愛我……

    我的眼光搜尋著彷佛要走向她,

    我的心在尋她,而她並未與我同在。

    相同的夜漂白著相同的樹,

    昔日的我們已不復存在。

    如今我已不再愛她,但我曾經多麼愛她啊。

    我的聲音試著循風探觸她的听覺。

    別人的,她就將是別人的了。

    如同她曾經接受過我無數的吻一般,

    她的聲音,她皓潔的身體,她永恆的眼楮。

    如今我確已不再愛她,但也許我還愛著她。

    愛情太短,而遺忘太長……

    這是出自智利詩人聶魯達《二十首情詩與絕望的歌》里的一首情詩,也是她最喜歡的一首,只是在今夜,詩中的「她」該改成「他」。

    既然愛太短,而遺忘太長,那麼昔日的美好回憶如果能把它統統忘了,是否心就不會那麼痛了?

    盈盈淚光在她眼眸里打轉,服務生在此時走過來,為她早已空了的水杯添滿檸檬水,而後又轉身離開。

    她低聲說了謝謝,將淚水眨回眼底,從包包里拿出手機,再撥打她已經按了十幾次的電話號碼——楚震的手機一樣是未開機。

    她苦笑了,按下手機,看著好友小朱在幾天前傳給她的一則簡訊——

    傳說,世上有一家幸福販賣店,每個人看到的店外觀不一樣,進去後得到的服務也不一樣,若是在七夕時許下心願,就能進入販賣店尋找幸福……

    唉,我最親愛的好朋友,看到新婚沒多久的你從一個活潑開朗的女高中生變成郁郁寡歡的小人妻,我真心期望這則網絡流言是真的。那麼,我會去找到這家店,再替你許個願,讓你找回快樂。

    心疼你的超麻吉好友小朱

    言恩希淚水盈眶的看著簡訊內容,她是真的不快樂。

    「呃……小姐,再過半小時我們就要收店了,廚房十分鐘後也不再提供熱食,小姐是不是要點餐?」

    頭頂上突然出現服務生尷尬的聲音,深陷在自己思緒中的她茫然抬頭,尚未完全回神。

    其實,胸前掛著「杰克」名牌的男服務生,也是硬著頭皮過來詢問的,因為這位年紀輕輕的小客人從晚上七點坐到九點,桌上一直只有一杯檸檬水,說要等人,但兩個鐘頭都過了,也沒見她等到任何人,偏偏今晚又是七夕情人節,餐廳里多是成雙成對的男女,相較之下,她這清秀佳人孤零零的就顯得更為淒涼。

    「小姐,我們準備要收店了,再半個小時。」可替她感到難過之余,服務生也不忘再重復。

    要收店了?言恩希急急拭去淚水,站起身看也不敢看服務生一眼,從皮包里拿出一張千元鈔放在桌上,「不好意思,我不用餐了。」

    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楚震又忘記他們的約會了!

    她不敢看四周憐憫的眼光,快步地跑出餐廳。

    「小姐?」服務生傻眼,急忙拿起桌上的鈔票追出去,但那抹孤單的縴細身影早已被淹沒在街道上成雙成對的儷影中。

    楚震是騙子!七夕明明說好要一起過的,他又跟朋友玩瘋了吧?

    穿梭在人群中的言恩希一想到這里,又是淚眼蒙。

    她結這個婚是對的嗎?一個不像丈夫的丈夫,只會呼朋引伴地招待友人來家里玩鬧,累了就回房睡,而她呢?她成了免費女佣,從事先的準備餐點到後來的收拾整理,他都不曾幫過忙。

    她曾向他抱怨幾句,他便跟她吵,吵累了他干脆將朋友約在外頭聚會,興致高昂時還會喝幾杯。醉了的話,他在外多逗留一、兩個鐘頭是家常便飯,大多時候,連家也不回了。

    苞妻子約會,丈夫就算遲到也無所謂,這情形最近更成了常態。她想,在楚震的眼里,朋友比她這名小妻子更重要。

    她淚眼婆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游走,心中有好多的疑問和失落。

    一對年輕的歡喜冤家很快陷入熱戀,隨即閃電結婚,可算了算才不到半年的時間,她竟已嘗盡婚姻的苦澀酸甜,這並不是她當初料想得到的。

    一再的爭執已磨光彼此的感情,難道未來的幾十年,他們都要這樣過日子?她下意識的搖頭。不!她不要!那太可怕、也太痛苦了。

    然而,才十八歲的她又能怎麼辦?這是她自己選擇的人生。

    言恩希茫然無措的在街角站定,緩緩抬頭,看著隱約從雲層間顯露的月光,想起了小朱的簡訊。

    今天是七夕,她真的可以跟老天爺許願嗎?若是可能,請老天爺幫幫她吧。這樣的感情跟婚姻太折磨了,她不再快樂,也無法再走下去,已不知該怎麼面對丈夫和家人……

    她無助的蹲下身來,雙手捂住臉哭泣著。

    不遠處,一個年輕男孩高大的身影在馬路上快跑著,他的右手握著一大束包裝精美的紅玫瑰,因為他飛快的步伐而甩落不少花瓣,紅色花瓣隨著夜風在紅磚道上飛起翻滾,落到言恩希的腳邊後又隨風飛走。

    終于,楚震氣喘吁吁的來到花園餐廳,但它招牌的燈光已關,餐廳內也不見客人,只剩幾名服務生在整理打掃。

    「對不起,先生,我們打烊了。」一名男服務生走過來,客氣的向他道。

    滿頭大汗的楚震先喘口氣,看了對方胸口的名牌一眼才開口,「杰克,有個女孩……呼呼……單獨一個人……她訂了位置,叫、叫言恩希。」

    原來女孩等候的男孩終于來了。

    杰克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請你等一等。」他很快回到櫃台,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千元鈔跟一張餐巾紙,「這是那個女孩留下的,因為她什麼餐也沒點,一千元當小費實在太多。再加上這紙巾上的字句……我只是想先替她保留,如果她等的人今晚確定沒來,再做處理……」

    楚震蹙眉看著服務生臉上的不忍與不屑。這是對方對恩希一人空等一晚,還有對他缺席感到的不滿吧?他可以理解,不過——

    他拿走餐巾紙,冷冷的道︰「既然是她給你的小費,你就留著吧。」

    杰克點頭,但還是忍不住革女孩說話,「她等了你一整晚,沒吃東西只喝水,好像一定要等到你。一個男人如果真的在乎一個女人,就應該守時。」

    楚震沒有反駁,今晚的確是他不對,「我知道,我現在就要去找她。」說完他轉身大步走出餐廳,看到手上的玫瑰花束,有一大半早都光禿禿不見花瓣了。

    他咬著牙,直接將花束扔進路旁的大垃圾桶內,再次在街道上奔跑尋人,一邊打手機給她。

    「該用戶目前未開機,請稍候再撥……」

    懊死的!言恩希,你去哪里了?

    楚震在心里低聲咒道,驀地濃眉一緊,一仰頭,天空突然下起了毛毛細雨,漸漸有加大的趨勢。

    雨絲紛飛,街道景物都變得蒙了,這要他怎麼找人?

    當七夕雨開始飄落時,路上的人潮也逐漸散去,待言恩希回過神,四周已寂靜得近乎淒涼,空無一人的街頭只剩她踽踽獨行,而寂寞就像張綿密的網,無邊無際的籠罩著她。

    細雨蒙蒙,燈火與雨絲交織成模糊的光暈,眼前的街景變得如夢似幻。她陡地停下腳步,困惑的眨了眨眼——

    這是海市蜃樓嗎?不然這個區域她很熟悉的,何曾看過這一棟美輪美奐如歐洲城堡的高大建築?而且,它的四周還像包圍著一層流動的雲霧,像極了浮在半空中的建築物……

    接著,氣勢懾人的城堡大門突然開啟,一座石橋在雨霧間緩緩延伸到她腳邊,像在邀請她入內。

    這是夢嗎?她深深吸了一口長氣,帶著好奇的心情緩步走進城堡。里面的燈光略微暗淡,幾把掛在牆上的火炬忽明忽滅,除此之外,一切皆靜得深不可測。

    大廳內,明滅乍現的不明光影來回閃動,空氣中帶著點冰涼的霉味,好像已久未有人居住——

    「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她愈看愈覺得困惑,忍不住喃喃低語。

    「這里是‘黑天使幸福販賣店’。」

    一個低沉的男性嗓音出現,陡地打破一室的寂靜。

    言恩希詫異的瞪大眼,看著從黑暗中走出來一名高大男子,他身穿連帽黑色斗篷,手上持著的燭台照亮了藏在黑帽內的臉孔。

    他有一雙狹長深邃的晶鑽黑眸、挺直的鼻梁,薄唇性感邪笑,俊美如惡魔,身上還散發著冷冽的氣息。

    她一直以為這世界上最帥的男人是楚震,沒想到人外有人。

    不,也不對,楚震跟眼前的男人一樣帥,只是兩人氣質迥異,楚震狂妄霸氣,眼前的男人則多了抹邪魅的成熟氣息。

    只是,他說這里是幸福販賣店,怎麼什麼東西也沒有?連招牌都沒看見?

    彷佛有讀心術般,男人微微一笑道︰「我這家幸福販賣店沒有招牌,是因為你這名客人的靈魂是晦黯的,才搞得我的店也暗淡無光。」

    她眉頭一揪,緩緩搖頭,表示不明白。

    「還是不懂?」男人再度魅惑一笑,「也是,幸福販賣店不只一家,不只一個老板,你跟我有緣所以走進我這家店,但你的黑色能量也因此鑽進我店里,破壞了電力,把這里搞得烏漆抹黑。」

    「對、對不起。」難怪,四周全是火把,她就像進入了一個中古世紀的黑暗古堡內。

    「不用對不起,交易完成、送走你這名客人後,我的店電力就回來了。」

    「交易?」

    「是,會來幸福販賣店的人,不是要來買幸福、買快樂?」他不解的反問。

    「呃……對。」她想起小朱的簡訊內容,連忙點頭。

    「買賣有進有出,你得付出代價,而來我這家店的客人,付費排行榜的第一名就是‘放棄回憶’。」他突然彈指發出一個清脆的聲響,左手立刻神奇的平空出現另一個燭台,「跟我來。」他把那個燭台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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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她傻愣愣的接過,跟在他身後走,藉由兩座燭台的暈黃微光,兩人一前一後緩緩經過中庭、穿過一座拱形石橋,又爬了一段石板坡後,走進一座塔樓內。

    接著男人揮動黑色斗篷,四周的火炬突然亮起,瞬間燈火通明。

    言恩希因為這突來的亮光而感到刺眼,不由得猛眨眼。下一秒,她便發現自己手上的燭台不見了,連男人手上的也是。

    眼前所見,是厚厚灰白色花崗岩石材所砌成的大廳,上方有些色彩斑駁的壁畫,與掛在天花板上的超豪華水晶吊燈相當不搭,周圍則放置了好多古董長櫃,而每一個櫃子里,看來都放了數百片的記憶卡,目光所及至少就有數千萬片……

    她忍不住眨了眨眼,因為在她眼前居然全是長櫃及記憶卡,而櫃子還彷佛是無限延伸般,前後左右她竟都看不見盡頭。

    男人走到她身邊,微微一笑說明,「要得到幸福,必定得先失去一些東西,而記憶大多是傷痛的來源,也是阻礙幸福的絆腳石,所以,放棄回憶是一舉兩得,來此消費的客人幾乎都選了這一樣。」

    言恩希看著面前的景象……可見幸福有多麼遙不可及,這麼多人不要回憶。

    但這些,她是能明白的,因為就她而言,她的存在同樣只是牽絆住想自由自在生活的楚震,她的愛更拖住他想飛的心,到最後,他們之間會剩下什麼?

    怨懟干,她現在不就是如此?那還留著兩人相愛的記憶做什麼?既然他們在一起的快樂已經畫上休止符,可以預見她跟他未來也只會惡言相向,制造出更多不愉快的回憶……那絕不是她要的,相信楚震一定也有同感。

    她雙手倏地握緊,下了決心,「好,我放棄回憶。」

    男人狹長的深邃黑眸浮現笑意,「聰明的抉擇。來吧。」

    他再次帶她前往他處,這是另一間充滿現代科技感的房間,一樣燈火通明……

    對了,不是說沒電嗎?怎麼會燈光大亮?她皺眉。

    「發電機。」再一次的,神秘的男人洞悉了她心中的問題回答道,一邊指著他身旁一個很特殊的座椅,示意她去坐下。座椅上方有著好大一面、像是布滿精密儀器的計算機牆,此刻正不斷閃動著點點的紅、綠燈光。

    「上去吧,開始回想你想要忘記的記憶,接著,記憶卡就會在讀取後同時消除你的記憶,快樂跟幸福就會重回你身邊了。」

    就這樣遺忘嗎?她渴望的心靈平靜、迫切希望重獲的簡單快樂跟幸福,有這麼容易就找回來?可是,她更不要自己在未來日子里,繼續因楚震而落寞傷心了!?

    思及此,她朝座椅沖動的坐了上去,半躺下來。

    男人嘴角隱隱露出一抹微笑,突然間,一切都變暗了,她什麼也看不見,只有腦海里開始出現她跟楚震相遇的畫面……

    他們相遇在一個下雨天,原本只是毛毛雨的天氣,不過幾分鐘雨勢就淅瀝嘩啦的愈下愈大。

    楚震開車經過台北街頭,在停紅燈時看見一個年輕女孩蹲在街角,她沒撐傘,懷里還抱著一只腳看似流血受傷的小棕狗。她一雙擔憂的美麗眼眸不時瞥向車陣,也不忘輕撫著懷里的狗兒,自己已淋成落湯雞卻不在乎。

    他定眼再細看那名女孩,她看來大約才十四、五歲,但已是個美人胚子,純淨無暇的容顏和焦急心疼的眸光也都很動人——

    他二十二歲,一向沒有嚼嫩草的特殊癖好,可這樣一個猶如雨中精靈的女孩真的很吸引他——

    沒有多想,綠燈後他隨即打了右方的閃光燈,將車子慢慢的往她身邊停下。

    同一時間,一輛廂型車越過他停下,他看到那輛車的車身漆著一排「吉優動物醫院」的字樣,也見到那名女孩抱著小狗,很快地上了車。

    看著廂型車迅速的駛回車道,楚震只能聳聳肩,跟著回到車水馬龍的車陣中。見那輛車消失在右轉車道後,一股難以形容的失落涌上他心坎。

    這種感覺很奇特,畢竟他身為T大的風雲人物,投懷送抱的女大學生一籮筐,其中天生麗質的美人也不少,為何獨獨對只有一面之緣的女孩如此在乎?

    這個困惑,在三天後的星期日,他有了解答。

    他跟她第二次不期而遇,地點在華納威秀與新光三越間的行人專用活動廣場。

    周日下午,長長街道上有許多藝術表演者,有人裝扮不同的雕像,突然轉換姿勢驚嚇行人;也有人優雅舞動,讓人驚艷的上前合照;還有扯鈴、捏面人、特技、魔術、歌唱等表演,儼然成了一個小型的嘉年華會,游客如織,熱鬧非凡。

    楚震跟朋友相約來此看電影,在穿越人群時,他注意到一旁有個臨時搭建的舞台,那是一場面包義賣活動,而帆布上所寫的活動贊助廠商之一,沒想到他竟然還認識,因為他身為建築師的父親曾為該廠商設計辦公大樓,拿下建築大獎……

    看著主持人在台上大聲疾呼要大家為弱勢兒童貢獻愛心,舞台下卻有不少穿著清涼女僕裝的志工穿梭在人群里,捧著義賣面包兜售,他不禁搖頭。

    這是在賣面包還是賣肉?

    女僕裝不會太低胸了?每個女孩胸口都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確吸引不少老的、少的男人掏腰包購買面包。但得讓他們的眼楮先大吃冰淇淋,這樣的愛心會不會沾染了些腥羶色?

    對了,這家廠商曾多次被員工控訴是吸血企業,超時工作、無假日、薪資極低且員工集體住宿管理,為此企業形象嚴重受損,股價直直落,最近才頻頻舉辦公益活動,企圖扭轉外界的負面觀感。

    也是,找來這些年輕辣妹比較吸楮,沽名釣譽快多了。

    「先生,請發揮您的愛心,替孩子們許一個幸福的未來吧。」

    驀地,一個輕快如銀鈴般的舒服嗓音突破四周的嘈雜穿透到他耳里,他略微側身,眼楮陡地一亮——竟是那名雨中精靈!

    言恩希原本巧笑倩兮的神情,在看到他俊美的五官後微微一愣,因為,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如此俊帥的男生。他長得很高,絕對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穿著簡單的黑色T恤及牛仔褲、戴著白金鏈子,帥又有型,簡直像是日系的花美男。

    楚震見她看自己看到出神,不由得莞爾,雖然她的反應算是正常,但他卻是第一次這麼開心讓女孩子盯著自己瞧。而且不是落湯雞的她,在近距離一看後,更是美得不可思議,五官精致、肌膚如水蜜桃般粉嫩,完全素顏就是個大美女。

    言恩希在看到他勾起嘴角一笑後,這才發覺自己竟像個花痴般盯著人家看,粉臉漲紅,連忙收斂心神道︰「呃……先生,請發揮您的愛心——」

    「你愛心泛濫哦?」他突然笑著打斷她的話。

    她一愣,「抱歉,我不懂您的意思。」

    楚震挑了下眉。也是,三天前,在雨中的她並不知道他在車內打量她許久。

    「我是在想,你這麼有愛心,我們學校下星期天也有一場府心活動,如果你願意來幫忙,應該很有幫助。」

    又是一個來搭訕的?她拒絕了,「對不起,我下星期天有事,但听來先生也有菩薩心腸——」

    「楚震,我的名字。」他自動自發的報上名字。

    她有問他嗎?言恩希微蹙著眉,抱著最後一絲耐心問︰「那楚先生願意發揮愛心了嗎?」

    她刻意疏離的稱呼令他不悅,「我如果全買了,你能不能把那一天空出來?」

    美眸一眯,「我想楚先生誤會了,我是請您付出愛心,沒打算出賣自己。」

    天之驕子的楚震第一次踢到鐵板,黑眸不爽的瞥過她性感的造型,只見低胸的女僕打扮隱隱露出她發育良好的胸部曲線,令他忍不住出口嘲諷,「既然只是要他人付出愛心,何必穿成這樣?這不是在賣弄性感?」

    「你以為我愛穿?」說到這件事,好脾氣的言恩希火氣就上來了。

    一早來到活動會場,她們這些慈幼社義工便被要求穿上這種所謂「青春洋溢」的女僕裝,說是一來容易吸引目光,二來在販賣愛心面包上肯定大有幫助,為此身為社長的她還跟主辦單位據理力爭,說她們是賣面包可不是賣肉。

    但那些興致高昂、準備要販賣自己親手做的面包的弱智兒童,根本不知道她在氣什麼,還以為她不想幫忙賣,難過得眼淚都流下來了,央求她不要生氣。

    不知該怎麼跟他們解釋這狀況,她只好忍住氣,咬牙擠出笑容,合群的要社員們穿上女僕裝,再捧著竹編花籃穿梭在人群里,請大家貢獻愛心。

    她不時在心里提醒自己,如此配合全是為了幫助那些弱勢的孩子,才不是對主辦單位和企業妥協。

    所幸活動一切還算順利,只不過因為穿得太性感,她已遇到好多男孩子跟怪伯伯想跟她做朋友,甚至一些穿著西裝的熟男還語帶暗示地說要包養,她一直忍耐,早已憋了一肚子怒火,眼前的男生竟然又嘲諷她的穿著

    「算了,我不需要你買面包了!」她火大了,率性的轉身就走。

    可惜有人很不識相,也很不要臉的一把抓住她手臂。

    她倏然止步,回頭瞪著他,「放手。」

    「我放,我也買你手上的面包,還有,你下星期天可以不必空出來了。」楚震很快放開她的手臂,再從皮夾里抽出幾張千元鈔,抓了幾塊面包轉身就走。

    言恩希一臉莫名其妙,待回神時,才想到他給了太多錢,急忙想追上去,只是熙來攘往的人群里早看不到他挺拔的身影,任憑她找了又找,仍然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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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他找不到她!

    懊死的!言恩希竟然敢一夜未歸,她已是人妻了呀!

    楚震火冒三丈的開車四處找老婆,他一夜未闔眼,卻從來沒有如此清醒過。

    他像個瘋子似的留了上百通留言給她,甚至打電話給一些她熟識的好朋友,但莫名其妙的,就是沒有一通找得到人!

    昨晚在餐廳附近遍尋不到她後,他回到兩人所居住的小窩,沖了個澡、刮了胡子,喝了杯黑咖啡,天還沒亮就開車在大街小巷上亂晃,而他可惡的小妻子居然到現在都沒有打回來半通電話!

    不知不覺間,時間已是早上七點三十分,他開車來到她從前就讀的私立高中女校,想踫踫運氣。這所學校已開始了暑期輔導課程,所以他想看看她會不會過來找同學,但大多數女學生都已進入校園,只剩兩、三名從高級房車下來的——

    驀地,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楮,一股怒火也直沖腦門……

    言恩希。

    她竟然就是其中一名剛下車的女高中生,而且還穿著高中制服?她忘了她休學了嗎?

    他怔怔的看著她走在學校對面的紅磚道上,還背著厚重的書包……搞什麼?他氣呼呼的將車子移到路邊停好,跳下車就追了過去。

    天啊!她快遲到了……

    言恩希邊看手表,腳步愈走愈快,身上仿英倫風的蘇格蘭短裙制服襯托出她的清麗脫俗,以及出身于良好家庭的優雅氣質。

    驀地,有人突然走到她面前,她下意識的往左一步要越過他,沒想到他也往右一步,兩人剛好又對上。于是她只好再往右,但他卻又往左,兩人就這麼一次又一次的互堵對方的路。

    現在是怎樣?路明明很大條的說!

    她有些生氣的抬起頭來,頓時呆愣地眨了眨眼。

    好、好帥的男生哦……

    雖然年輕,但他身上有股貴族的氣息,再加上那張五官俊俏的臉孔,讓她瞧著看著,一顆少女心也跟著卜通卜通狂跳。不過她的一顆心愈跳愈快,卻不只是因為他長得太俊美,而是她慢半拍的發現,他竟一瞬也不瞬的死死盯著她,好像兩人仇結得很深一樣,看得她頭皮發麻,心跳呼吸都跟著紊亂起來。

    「你是見鬼了?不認識我?為何一臉陌生的樣子?」整晚的擔憂和怒火令楚震風度盡失,咬牙迸射出話來。

    這男生今天一早就吃炸藥哦?火氣很大耶!

    她蹙著眉,但還是誠實的回答,「我是不認識你啊。」

    「你有必要裝失憶嗎?還有,不是明年才要跟我到美國去繼續你高中未完成的學業,為何今天又穿起校服到學校了?」真的是一肚子氣,此刻他又餓又累,她還在裝什麼?

    言恩希輕咬著下唇。他在說外星語嗎?怎麼她是有听沒有懂?

    「呃……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對不起,我要上課了。」

    勉強朝他擠出尷尬的笑容後,她就想越過他走人,但他卻突然一把抱住她,嚇得她差點沒腳軟。

    「你——」

    這是熊抱了,偏偏他抱得太理直氣壯,她一時竟連「**」兩字都喊不出來。

    「我是你老公,你非得要用這種陌生的眼神來看我嗎?就算氣我,也該適可而止!」他繃著一張俊顏,惡狠狠的死瞪著她。

    「老、老公?」她太過震驚,原本要推開他的手就這麼貼在他堅硬的胸膛,黏住了。

    楚震火大的將她抱得更緊,還俯身欺近,逼視她臉上呆愣圓瞠的可笑表情。

    「言恩希,我知道你氣壞了,我承認我忘了昨天是七夕,又被灌了酒,所以迷糊的睡了一覺,但當我醒來、也想起來後,我就急著撇下那群好朋友排隊去買玫瑰花了……該死的,你不知道我排了多久!」

    奇怪了,他、他沒喊錯她的名耶!?可是……她真的不認識他啊?這到底怎麼回事?她完全呆住了。

    「言恩希,少給我裝白痴?說話!」他快氣炸了。

    說、說什麼?雖然他喊她的名字喊得這麼順,可她卻連他姓啥叫啥都不知呀!

    「那、那花呢?」她轉不過來的腦袋瓜一時間只想得到這句話。

    聞言,他那張俊臉突然出現懊惱之色,抱著她的鐵臂也放松了一些,她呆滯的腦袋終于能灌進一些氧氣,得以恢復思考。

    老師有教過,這幾年大環境不佳,一些年輕人尤其遇到挫折便容易精神分裂出現障礙,所以若是在街上或任何場合,遇到一些情緒太激動的男女,絕對不能再刺激他們,最好先順從他們的言行,然後再找機會逃脫……

    她是班上的班代,那時還負責念了一段參考實例,她知道該怎麼做。

    楚震煩躁的悶聲道︰「花被我扔進垃圾桶了,因為我找不到你。事實上,就因急著去找你,花瓣被我甩到差不多掉光了,你若真想要,我再去買一束。」

    唔,果然是情緒焦躁的患者,要不然好好一束花,排隊排得超久才買到,還在花束貴死人的情人節,他怎會就這麼扔了?

    怎麼辦?她該如何脫身?偷偷瞄了眼四周,學校大門雖不遠但得要過馬路,而且接近上班時間,車流量變多了,橫沖直撞的跑過去也太危險。

    但這附近沒什麼店家,都是商業大樓,要沖進去找大樓警衛,她還得爬幾格樓梯,萬一跌倒了呢?

    哎呀!誰教他的雙手還環抱著她,來往行人都特意低頭或繞路而行,好似不想打擾到他們,她求救的眼光自然也沒人瞧見。

    慘了,她又不敢大喊,萬一激怒他,他抱著她往車水馬龍的車陣沖,那可就完了。

    世界很美好,她才十八歲,還不想跟大家說掰掰呢……

    「你到底在找什麼?小腦袋又在想什麼?」

    楚震可沒忽略她小心翼翼在四周看過來、看過去的骨碌碌眼眸,雖然她如此調皮可愛的神情,在他們近日爭執加劇的情況下,他已經很少見到。

    「你現在的情緒還算穩定嗎?」言恩希努力搜尋自己念過的實例中有什麼可以拿來變通的,無奈心愈急,腦袋愈渾沌,什麼都想不起來。

    「你在說什麼?」他蹙起眉,注意到她看他的眼神竟然閃過一抹害怕。

    「你要不要再確定一下?是不是找錯人了?嘿嘿……」她干笑兩聲。

    他的表情瞬間凝結,臉臭到一個不行,「言恩希,你真的夠了!?」

    完了,他生氣了,不管了——

    「救——」她才要放聲大喊,也試著要掙脫他閃人,怎知他的動作比她更快,一手捂住她嘴巴,一手就將她摟抱得更緊。

    他咬牙切齒的問︰「你還沒玩夠?」

    誰跟你玩啊?「嗯嗯唔……」她試著扯開他的手也想咬他,但他一手搗得緊、另一手抱得緊,她根本動彈不得,只能不停的扭動身子來抗議。

    「你……你真的夠了!好,我認錯了,我們回家好不好?」他知道她年紀雖比自己小,但有想法、有智慧,他們近日的爭執已經太多,他只能認錯。

    回家?言恩希嚇死了,她用自由的左手指指被他捂住的唇,在他放開後,她先喘了口氣,才一臉認真的跟他說︰「我不行跟你回家,真的。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但我的確不曉得你是誰,而且我還是學生,根本沒結婚。」

    楚震黑眸倏地一眯,心口的怒火再度沸騰了起來。她一定要這樣跟他胡鬧下去嗎?連「沒結婚」這種話也說得出來

    好啊,要玩是吧?他奉陪!

    「走,我們去找你的超級好朋友小朱,是她當你的伴娘,她一定知道你結婚了沒。」他下巴緊繃、眼神冒火地說。

    「怎、怎麼可能?」她一整個傻眼。怎麼連小朱他也知道?

    這不會是哪個同學故意找人開她玩笑吧?可今天又不是愚人節……

    沒一會,眼前這個陌生的英俊男人還真的將她拉到他停在路旁的轎車前,硬是將她塞入車內後,便驅車前往小朱在中山北路工作的婚紗店。

    小朱是一名美容科系的夜校生,白天在婚紗店工讀順便見習,跟言恩希會變成好朋友,是因為一場由言父贊助的職校美容美發展。家境優渥的恩希跟父親一起出席,而天生熱情活潑的她則是學校選出的主持人,也有參與展覽後的慶祝酒會,兩人年紀相仿又都有想法,一見如故就聊出好交情。

    只是,眼前的這情況,真的很詭異。

    小朱狐疑的看看自己的好友,再看看一臉凶惡的大帥哥,「你說恩希跟你結婚三個月,還休學了,目前只上英文家教課,好應付即將赴美繼續的學業?」

    大帥哥用力點點頭。

    言恩希用力搖頭。

    小朱好奇的眼神再從好友略顯驚惶的小臉,往下移到大帥哥緊緊摟在她腰間的寬厚大掌,最後又將目光移回到她臉上,清楚看到她眼神中的求救訊號。

    大概是遇到瘋子了……唉,說真的,能被這麼帥的瘋子纏住,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耶,肯定是因為恩希長得太出色了啦。

    小小年紀皮膚吹彈可破,連個毛細孔都看不到,有一雙翦水明眸不說,還有不必涂口紅就紅潤的小巧櫻唇,哪個男人看到不被煞到?

    這麼說來,根本是恩希長得太引人犯罪嘍?

    「小朱!」言恩希瞪著好友。她還慢慢打量她是怎樣?她的腰肯定瘀青了,這男人的手勁好大……

    小朱連忙回神,「呃……這位先生——」

    「是楚震!」

    他簡直氣到要吐血,怎麼連小朱也一副「先生你哪位」的樣子?還有這幾個伸長脖子、應該到攝影棚拍照的攝影師,居然也全用陌生的眼神看著他

    懊死,他們應該都認識他的!

    「楚先……楚震,呃,雖然你是我見過最帥的男生,但我真的要很殘忍的告訴你,言、恩、希、不、是、你、老、婆。」小朱一字一字說得字正腔圓,都快成北京片子了,就怕他沒听清楚。

    膽敢說不是他已經怒不可遏了,那些婚紗攝影公司的職員還動作一致的猛點頭。「我跟恩希是在這里拍婚紗照的……該死!你們干麼一副不認識我的樣子?」他氣得臉色鐵青,簡直快要瘋了!

    「是嗎?那我們肯定會掛在櫥窗當廣告啊。」

    「就是,一個這麼英俊,一個如此清麗,是絕配耶。」

    現場幾個人你一言我一句,其它人更是點頭附和,可他們還是覺得很奇怪,這男人為什麼一定要說自己跟言恩希是夫妻?

    說真的,要不是他看起來太英俊,言行舉止也帶有一股天生的尊貴,他們還真想懷疑他是不是哪根筋秀逗,才會在街上隨便抓個人來當老婆。

    這些人把他視為神經病了嗎?楚震咬著牙,黑眸半眯地死瞪著被他扣在懷里、哪兒也去不了的言恩希。「你都套好招了是不是?不這樣整我,你消不了氣?沒關系,我有耐心,我陪你玩,玩到你氣消為止。」

    她瞪大了眼,「根本不是……」但她話還沒說完,他已擁著她起身往大門走。

    察覺他想到下一個地方去,她馬上大叫,「他真的認錯人了!我怎麼會是他老婆?你們快報警——」

    听見好友回頭求救,小朱趕緊跑了過去,「你快放開她,不然我們真的要報警了。」

    「對啊,雖然實在舍不得這麼帥的男人被警察抓走,不過既然是你無理,我們就不可能袖手旁觀。」

    其他人附和著拿起手機,作勢要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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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眼看情況失控,楚震馬上放開言恩希,「我找朋友來總行吧?他們可以證明我說的話。」

    大伙這下又迷糊了,畢竟看他神色堅定,也不像瘋子。

    「我是T大經濟學系的學生,也是這一屆的學生會長。」他指著另一張桌子上的電腦,「你們可以上網到我的臉書或是到學校網站查詢,一定有我的資料。」他們想這樣玩,他就陪他們玩。

    小朱一听立即拉著言恩希過去,兩人一**坐下後,電腦螢幕畫面很快進到校網站,再進入經濟學系,果然便查到這一屆學生會長楚震的個人相關資料——

    案親是國際知名的建築大師,母親是腦科醫學權威教授,目前雙親都旅居法國,楚震本人則是學校的風雲人物,高中時已是數理資優生,在學校相當活躍,更是許多女學生眼中的白馬王子……

    家世很優耶,一切看來正常,但怎麼言行失常?

    一群人全擠在她們身後看著螢幕上的資料,也到臉書瀏覽他的一些生活照和文章,然而怎麼看,他都優秀到不像個瘋子。

    就在眾人覺得困惑之際,同一時間,楚震也已連Call幾名好友,要他們到婚紗店來,證明言恩希是他的妻子。但一听這話,他的好友們不是大笑就是回答他——

    「老兄,愚人節還沒到!」

    「你腦袋有問題哦?你才幾歲,有必要這麼早把自己丟進婚姻的墳墓里嗎?」

    「你是昨晚跟我們聚會喝太多了哦?哪時結的婚我怎麼不知道?」

    「老婆叫言恩希?結婚三個月了?想整我嗎?別亂了……」

    楚震愈听愈覺得不對勁。他的朋友們竟然完全不知道恩希?!這太離譜了!胳臂不是該往里彎嗎?他相信他們沒必要、也不可能跟著她一鼻孔出氣……

    砰的一聲,氣惱的他忽然握拳槌桌。

    言恩希被他這大聲一槌嚇得站起來,每個人的視線也隨即從螢幕栘到他身上。

    他看來很生氣,但也有一絲疲憊,頹然地一人坐在沙發上,一邊撥打爭機一邊爬著瀏海,令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美瞼孔整個顯露出來。

    楚震喉頭艱澀,看著手機電話簿的號碼。已打了好幾通,都只是白費力氣……

    對了!他不如打通越洋電話給在法國的父母,問問他們自己跟恩希結婚的事——

    「你什麼時候結的婚?你喝醉了?早就跟你說和我們來法國住,你就偏要讀完大學才肯來定居……」

    母親又念了一大串話,但楚震什麼也听不下去了。

    他黯然的結束通話,疲累的嘆口氣,眼眸忽然對上同情地看著他的言恩希。

    此刻,他應該緊緊拽著她東奔西跑,直到找到可以為他做證兩人已是夫妻的證人,可他居然卻步了,就連岳父母家他也不敢再去……

    對了!還有他們的家——

    他深吸口氣,起身走過去定定的看著她,「再跟我去一個地方就好,你可以讓小朱陪著。算我拜托你。」

    言恩希該要拒絕的,但不知怎地,她竟然不忍了,「好,小朱,你跟我去。」

    「恩希……」

    由于事情實在太詭異,所以小朱又請了一名攝影師陪同,二男二女就搭上楚震的車來到東區一處鬧中取靜的七樓電梯雅房。

    這里應該是楚震跟言恩希婚後才入住的新房,但很荒謬的是,昨晚明明還有雙人床、浴室里也有一對漱口杯及兩支牙刷、衣櫥里有言恩希的衣物、牆上更有他們的結婚照——如今全都不翼而飛了!

    「到底來看什麼呀?」小朱真的是一頭霧水。

    楚震感覺自己仿佛被打了好幾記悶棍,痛得他頭發昏、渾身發疼的坐在椅上。

    「你還好嗎?」看他氣色好差,言恩希忍不住上前去關心。

    「恩希,你的愛心別又泛濫了,別忘了他說你是他妻子。」小朱馬上把她拉了過來,讓兩人保持安全距離。

    「你以為我神經病,才把她誤認為我的妻子?」楚震真的覺得很冤枉。

    「我猜啊,你是七夕情人節被情人甩了,或被劈腿了深受刺激,對不對?」小朱想了想猜測。

    這確實很有可能,他看來就很優秀,而從學校資料里得知,他也的確大受女生歡迎,一向順遂的人若突然被女友背叛,那就是從雲端摔落地面,太受刺激,所以引發精神疾病了……言恩希一邊想,一邊兀自點頭。

    「言恩希!」楚震倏地怒斥道。

    瞧他氣得咬牙切齒,小朱跟攝影師也面露尷尬,她卻還是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又怒氣沖沖?

    還是小朱了解她,小小聲解釋,「言小姐,你剛剛把心里的話都吐出來了。」

    言恩希粉臉立刻漲紅,頓時羞窘的低下頭。她以為自己只是在心里想的說,怎麼會……

    「情人節……對了,再去一個地方。」楚震突然又站起身。

    她馬上搖頭,「我不去了,真的,我今天已經莫名其妙的蹺了課……」

    不去是她說的,她顯然很白目的激怒了他,結果仍舊被強拉出這間冷清的房子塞進轎車中,好在她的左、右護法有跟著來。

    楚震心里存著最後一絲希望,這一次,他們來到一問頗負盛名的花園餐廳。這是他們昨晚應該要約會的地方,但他遲到了,兩人因此錯過,不過名為「杰克」的男服務生一定會認得恩希,是他說她在餐廳里等了他一夜。

    「我沒來過這里。」環視店內一圈後,言恩希認真的強調。

    「這位小姐確實沒來過這里。」被叫來對質的杰克也是一樣的答案,一臉的不明所以。

    楚震發火了,「那我呢?你給了我一張千元鈔跟一張寫了字的餐巾紙,那上面是——」該死的!那張餐巾紙他隨手亂塞,好像也扔了。

    「這位先生,我還在上班時間,得回去工作了。」見似乎沒自己的事了,杰克向他們禮貌的行個禮,就回到工作崗位。

    這太扯了!今天是什麼鬼日子?他鬼打牆了嗎?

    爬爬瀏海,他覺得頭好痛。他疲累地撐住頭走出餐廳,跌坐在戶外座位區的椅子上,他真的好累了。

    小朱拉拉言恩希,示意好友趕緊閃人。

    但她卻戚到很不忍心,朝小朱搖搖頭,躊躇半晌後終于開了口,「楚震,你先回去吧,好好睡上一覺,醒來後——」

    「我沒有精神異常,我愛你啊!不管你怎麼辦到的,這場鬧劇應該夠了吧?」

    他克制不住的朝她咆哮,「這樣的舉止太惡毒了!傷害了你的丈夫,你一點都不內疚?」

    他這一吼,不少人都往這里看,目光還帶著困惑,令言恩希困窘不已,更忍無可忍,「我才覺得你應該鬧夠了!我不認識你,你卻誤認我是你老婆,把我拉來拉去的。我剛剛本來就可以走了,是覺得你太可憐所以才——」

    「我太可憐?」他又吼了出來。

    「是!」她真的被他激怒了,天知道她的好脾氣可是出了名的。「我說,就算你的老婆或女朋友在情人節跟你分手,但分手你就得要這樣搞精神分裂嗎?這世上的女人就只有一個?」

    她見鬼的竟然在教訓他?!

    熊熊怒火在楚震的胸臆問翻騰不已,他氣得站起身來,從齒縫問進出話,「說到底,你就是指我瘋了,再不就是心理受創嚴重,才會在大街上隨便抓了個女生當老婆,是嗎?我楚震豈有這麼落魄?若真如此,我是怎麼知道你的名字、你的一切?」

    他火冒三丈的將有關她的一切說出來,包括出生年月日、父母姓名和職業、她喜歡吃面食、喜歡馬卻不敢騎馬、喜歡智利詩人聶魯達的詩等,又說她個性善良聰穎,未來的願望是想當一家飯店管理人,因為她住飯店的經驗太過美好,每個人都是笑咪咪,她認為那是一個散發著快樂泡泡的地方……連珠炮似的他,最後甚至將她的三圍都大聲報了出來。

    真是羞死人了!這個男人是怎樣?找了征信社調查她?

    言恩希粉臉漲得紅通通,而在一旁的小朱則是徹底呆住。真的是全都中了耶!這個英俊大帥哥好強哦!

    不僅臉紅,言恩希連耳朵都燒紅了,她吞了一口口水,又氣又羞的說︰「不管你是怎麼知道有關我的這一切事情,但我都沒有跟你結婚,請你面對事實吧。」她先前只是因為看見他眼中異常的執著而心軟,才跟著他趴趴走的嘛。

    楚震心一凜。她微微冒著火花的眼神十分認真,看他的眼眸也是真的陌生,莫非他果真見鬼了?

    還是……他在婚後對她太疏忽,導致她積的怨氣太深,因此刻意要惡整他,好讓他印象深刻,再也不許忽視她?

    肯定是這樣的,不然,沒理由只有他記得自己跟她結婚了……

    想到這點後,他逼自己情緒和緩下來,不要再像個瘋子。

    「恩希,我跟你道歉。」

    言恩希錯愕的眨了眨眼。他向她道歉?

    楚震一臉真誠地細數起自己的不是,像是老在兩人約會時遲到、霸氣的要她休學、堅持要她在學業未完成前就跟他結婚等。他承認一來是因為他年輕氣盛,二來是他想要獨佔她,第三則是因為他知道還有別校的高三及大學男生在追求她,條件都是少東級的,所以他要先下手為強。

    其實,三點歸納起來也不過是同一點——他不要別人有機會搶走她。他確定只有她能撼動他的靈魂,他今生也只要愛她。

    「我承認我太重朋友,也不夠成熟,最最不該的是老要你伺候我那些朋友來家里玩,讓你累得像條狗。我真的會改,拜托你的這個玩笑就到此為止了,好嗎?」她再玩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他的心已開始隱隱作痛,好像因為她真的忘了自己而發疼。

    他還是沒听懂?還是不肯面對殘酷的事實?

    言恩希看著站在他背後的小朱,小朱的左手正在太陽穴轉圈圈,暗示說他真的頭殼壞去了。

    她感到有些難過,既然他真的精神有問題,再爭論下去也是浪費生命,那麼,就只剩最後一個方法了。

    「楚震,我跟著你到那麼多地方,請你也陪我去一個地方。」

    小朱一愣,這會兒左右手都在太陽穴邊打圈圈了,她以嘴形無聲跟她說︰「你頭殼也壞啦?」

    她朝小朱搖搖頭,神情堅定的看著楚震,「你去嗎?」

    他點頭,「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會跟著去。」

    好甜蜜哦……可惜腦袋有問題!小朱繼續以唇語跟好友交談道。

    言恩希好氣又好笑,一行四人又驅車前往她就讀的私立女中,進到她的班上,她將學校的點名簿拿到他手上,上面顯示這兩、三個月來,也就是他口中所謂「結婚了」的這些日子,她天天都有到校上課,一次曠課也沒有。

    看見這項不容做假的證據,楚震倏地跌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驚痛得如遭電擊。

    教室門窗外,塞滿了一顆又一顆女學生的頭,她們愛慕的眼神、亢奮得嘰嘰喳喳的聲音,更是讓他頭痛火大到想吼人。

    但是他累了,他的胸口窒悶無比,胃部痙攣,他真的心痛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這個世界並沒有時間倒轉,那麼,到底是哪里出了錯?是老天爺在懲罰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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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時間的確不會倒轉,卻是治愈傷口的最佳良藥。

    後來,楚震至少花了整整一年,像個瘋子似的到處尋找自己曾經結婚的軌跡。

    無奈除了戶政登記查無紀錄外,當初結婚時宴客的餐廳也毫無線索,連錄影都沒有他和她的影子,到最後,他不得不放棄了,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除他之外,真的沒人記得他舉言恩希曾相遇、相知、相戀,甚至結婚!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這句話,成了他生命中最大的笑話。

    一身傲骨的他憤憤不平、又恨又氣,但這種種負面的情緒,最後也都只得咬牙咽下,否則他就快變成他人眼中的瘋子,要被栘送到精神病院了。

    不過他也因此頓悟,既然舊有的記憶讓老天爺惡作劇,像用橡皮擦般擦掉了,那麼,他就創造新的回憶,讓自己已然分崩離析的世界再度完整。

    他要再來一次!他就不信老天爺那麼閑,會再惡整他第二次!

    只可惜,在「某人」眼中他似乎已成了神經病,後來更為了躲開他這個窮追不舍的瘋子,跑到歐洲去讀高中跟大學。

    但是事在人為,不論上天開了他一個什麼樣的大玩笑,他很清楚自己這一輩子只要言恩希這個老婆,而且,他也誓言絕不再有讓她逃開第二次的機會。

    只是……第一次追求她時,一開始雖然也吃了不少閉門羹,但過程還算容易,畢竟她太單純,他又是情場上的常勝軍,沒多久便將佳人手到擒來。

    可對她的第二次追求,卻沒有一回生、二回熟,反而因為一開始他單方面執拗的強調她是他妻子,被她當成神經病,害他一連追求了整整五年,小妮子仍不願意答應交往。

    幸好這幾年來,貓捉老鼠的游戲他也玩出心得了,謀定而後動的精明睿智加上行動力,她哪里逃得了他天羅地網的包圍?

    此刻,在台北市忠孝東路的街角咖啡屋內,才從國外完成大學學業回到台灣的言恩希,跟小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本該悠閑的喝咖啡、聊是非,但她就是無法放輕松,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一雙美麗眸子更是骨碌碌地這里瞧瞧那里看看,在座無虛席的咖啡屋內轉了一圈。

    沒辦法,誰教這幾年來她只要到某個新地方,楚震總會突然出現跟她打招呼,雖然已被嚇了數十回,心髒多少變強了,但她還是很討厭這種被熊熊嚇到的感覺。

    不過,小朱倒覺得眼前的好友有點不一樣了。

    餅去見面,恩希通常會戴著墨鏡、帽子和口罩,雖然長得一點也不輸線上的大明星,但把自己搞得像個被狗仔偷拍的名人,在她看來也是很瞎。

    然而現在,墨鏡、帽子和口罩已不復見,呈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張經過五年歲月洗禮更加標致動人的差麗容顏,表情看來也好像有些不同,不知是緊張還是……

    期待?

    「你不再偽裝,是不怕楚震了,還是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覺得楚震不會知道你回台灣來?」

    言恩希端起微涼的咖啡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坦承道︰「是有點不怕了,只是仍然不喜歡他突然出現,難免還是會被嚇到。」

    小朱噗哧一笑,「也是啦,你像只小老鼠在歐洲、美洲甚至到非洲、大洋洲四處流竄時.他都還能像只會魔法的飛天神貓從你身邊冒出來,真的是太神奇了!只不過……」神情匆地充滿夢幻,「只要一想到他曾經說過的——‘我的愛情掉在你那里,不找你要找誰?’天啊,我就覺得好浪漫。霸道的口吻配上深情的眼眸,他簡直是迷死人不償命!」

    「是很迷人沒錯,但是他有前科耶,曾像個瘋子說我是他老婆。」言恩希愛看書,相對的也比較理智。

    「也對。」小朱眼里的夢幻泡泡馬上破掉,卻很快又浮現傾慕之光,「可他是因愛而瘋啊!他如果花心,咱們就別理他,偏偏這些年來,成了名人的他沒有一則花邊新聞上報,對你真是死忠到一個不行耶,一朵桃花也不開!」

    他沒桃花,她的桃花不也全被他給打爛了!言恩希忍不住在心中嘆息,很聰明的將這話留在肚子里,因為經過五年後,她確信小朱的心也有往楚震靠攏些,轉而佩服,甚至想幫他追到她。

    但……楚震對她還需要追求嗎?

    狂傲不羈的他根本早就以她的男朋友自居,她每到一個新地方,他就像在她身上裝了雷達似的,不超過三、五天一定找到她,然後再花個一星期出現在她鄰居、朋友面前,讓他們知道她已名花有主,宣布她死會……

    小朱見好友又是一臉莫可奈何的樣子,就知道她一定在想楚震,不禁偷笑。

    只是,可能連好友自己都沒發覺,楚震早已融入了她這五年來的生活,她不只習慣了他的存在,甚至會「期待」他的出現。可惜因為太早被楚震纏上,所以好友才不識愛情滋味,這也是情有可原啦。

    「嘿,說起來你也真狠,像楚震那麼意氣風發的優秀男人,就因為你當了五年和尚,你真的不好好摸摸自己的心,搞清楚到底對他動心了沒嗎?別再讓他等下去了。」

    小朱長得圓潤可愛,加上讀的又是美容美發,很會打扮,男友也交過不少,當然很清楚大多用下半身思考的雄性動物,在性方面的需求有多強。

    「什麼和尚?」言恩希很單純。

    「就是禁欲的意思啊!篙托,他一看就不是性無能好不好?」小朱傾身靠近好友,低聲的說。

    原來……言恩希听懂了,粉臉也漲紅了。她也相信楚震絕不是性無能,因為這幾年來他們其實有多次獨處的機會,曾有幾次他也想偷香,若不是她閃得快,應該早被他吃干抹淨了——

    畢竟每次他要由國外回台灣時,兩人在機場依國際禮儀擁抱說再見,她老是感覺得到他肌肉緊繃,還有某個地方不受控制地出現亢奮的情形……

    而楚震大概真的把她視為最親密的伴侶吧,竟然總要她幫忙掩護——

    「一個男人對自己深愛的女人感到渴望是正常的。」他是這麼解釋的。

    也許吧,其實她大學四年都在國外,那里的環境性觀念開放,不僅廁所或教室內會出現「四腳獸」、宿舍里有人公開放**,夜晚時,校園草地還有人玩疊疊樂在翻滾,也曾在停車場內看到車震……雖然她沒性經驗,不過看到、听到的,真的夠多了。

    偏偏也是拜楚震之賜,她的桃花被斬光,以至于初吻到現在都沒有發生過,更甭提是這種「轉大人」的大事。

    「恩希。」小朱看她又神游了,連忙在她面前揮揮手,把她的魂叫回來,一臉認真的問︰「我問你哦,對楚震,你當真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沒有嗎……言恩希在心中反問自己,手不自覺地撫摸額頭。那里有一道淺到不能再淺的淡淡疤痕,是一次車禍意外的紀念品!!

    那是三年前在英國,一個下著大雪的冬夜,她剛從大學校園離開,卻刻意的沒有直接回到租屋處。

    因為,楚震再一次出現在她生命里了。

    一如過往,他租了一個最接近她住處的地方,看著她去上課、等待她下課,偶爾還會到校園里接她,原因仍是要讓她身邊的人知道她已名花有主。

    「你男朋友看來好優秀,又帥又溫柔。」

    這是她的朋友們對他普遍的評價。

    「他其實不是我的男朋友,只是……一個朋友。」她總是忍不住的要反駁。

    「我不是你的男朋友?」然後,他就會用一雙溫柔的黑眸看向她,笑著反問。

    通常,她都被問得語塞。

    「好吧。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結果楚震總這麼自問自答,只是在她朋友面前,他還是以她男朋友自居。

    捫心自問,她還是有點兒怕他,這也是明明大雪紛飛,她卻仍在住家附近打轉不想回去的原因。

    不可諱言的,她很佩服楚震的鍥而不舍,壞就壞在她的個性一向帶了點逆來順受與被動,反正這兩年他雖追她追得勤,卻也不致太過激狂、不曾傷害過她,而世界這麼大,她又不能說有她在的地方他就不能來,所以……也就這麼隨便他了。

    小朱曾說過她這個性叫爛好人,不懂得拒絕,也舍不得傷害人。像高三那年穿女僕裝義賣面包的事,明明就氣得要命,但為了小朋友,她還是妥協了。

    楚震的事也是如此,她明白自己同樣不忍傷害他,因為他是那麼努力對她好、那麼用心要愛她。可以想見,此刻的他八成又等在她的住處門口,買了她最愛的中國面食等著和她共度晚餐……

    罷想到這里,一聲尖銳的煞車聲倏地響起,她眨了一下眼,看到前方一輛轎車為了避開一名突然跑過街道的兒童緊急煞車轉彎,接著車子竟失控的直直朝她撞了過來,她下意識的急轉方向盤想避開它,但卻來不及——

    砰的一聲,來車與她的車對撞,而她的車還被推撞到路樹下,安全氣囊爆開,她的額頭也狠狠撞向玻璃,下一秒,劇痛傳來,她昏厥過去……

    再醒來時,她人已在醫院里,坐在病床前的人是楚震。

    「還好嗎?」見她輕輕的點頭,他才松了口氣,「醫生說你命大,再加上開的是千萬好車,所以幾個安全氣囊都炸開,車子也被擠壓得變形了,你卻只有額頭受傷。」

    她試著在病床上坐起來,他立即起身,溫柔的扶起她,在她背後塞了顆枕頭。

    她抬起手輕踫自己受傷的額頭,眉頭馬上一皺,「好痛。」

    「傷口不小,但你不用擔心,我已要求最好的醫生來做傷口處置,以後那個疤也會幾乎看不見。」

    楚震說得很冷靜,但她卻發現他摸著她臉的手微微顫抖……他很害怕嗎?

    看來,她在他心里真的很重要。她眼眶微紅,一顆心也因為領悟到這點而悸動起來。「我只有額頭受傷,不想——」

    「還不能出院,得觀察你有沒有腦震蕩。」他明白她在想什麼,立即打斷她的話。

    這個男人,總是能輕易洞悉她的想法,為她做出妥善的安排,就連車子——她原本租用的只是日系車,也是他堅持替她改辦千萬名車,說是在安全上較有保障。

    只是……「你怎麼知道我出事的?」她問。

    「我在你住處樓下等很久,打你手機沒人接,打到學校的警衛室也說學校里已沒有學生留置,心中就莫名不安起來。不久,听到附近有警車跟救護車的鳴笛聲,我就直覺跑過去……」楚震說不下去了,當時以為失去她的害怕難以言喻,他真的嚇壞了。「是我的錯,我沒有好好保護你。」

    她听到他的哽咽了嗎?這個男人竟自責到哽咽……她眼眶熱熱的,鼻頭、心里都發酸了,在這一刻,她發覺自己再也無法拒絕這個男人。

    後來留在醫院觀察的那幾天,他天天陪著她,她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人是他,闔上眼楮前最後一個看到的人,還是他。在異鄉受傷住院的日子,她沒感到孤獨、害怕,反而有滿滿的溫暖,那種被盡心呵護、寵愛的戚覺,至今回想起來,她仍然難忘……

    從那一次之後,每每見到他,她的心便會悸動,但也莫名感到害怕。在她的心里,甚至有個奇怪的聲音要她遠離他,不然她就會受到重重的傷害,從此變得不快

    樂、不幸福……

    然而,時間一年一年過去,她的心牆也逐年倒塌,卻始終有一塊角落冥頑不靈地防衛著,令她不敢接受他的感情。

    那是什麼原因呢?她曾想過,會不會是他在她十八歲那年,像瘋子般找老婆的行徑嚇到了她,而她也不想當某人的替身,所以才一直死守著自己的心?

    可是她也很清楚,如今想抗拒他,對她而言似乎愈來愈困難了。

    「我們不談他了好不好?不是要談工作?」言恩希轉移話題。

    她剛大學畢業歸國,剛好小朱這幾年替人做造型做累了,也想轉換工作跑道,兩人便相約一起找工作。

    「對,有朋友媚兒給我這則征人廣告,我一看就覺得超適合你的。」小朱興致勃勃地將梁力仁強力推薦的飯店征人廣告拿到桌上。

    由于梁力仁是楚震的超級好朋友,怕言恩希會想太多,所以兩人說好了不讓她知道這層關系。何況這是一家近兩年來做出口碑的新飯店,生意好得搶搶滾,要多征幾個重要干部、公關、職員及服務生,也是很正常的。

    正當她們低頭靠在一起,盯著那則征人廣告一邊小聲討論時,一個吸引咖啡屋內客人跟服務生目光的挺拔身影正朝她們接近中,沉穩的步伐一直到在桌旁站定。

    「言恩希。」

    一听見熟悉的低沉嗓音,她跟小朱的反應很一致,先是瞪大了眼眸看著彼此,接著才緩緩抬頭。一見到一張熟到不能再熟的英俊容顏,兩人同時倒抽了口涼氣,驚嚇一聲地撫著怦怦狂跳的胸口。

    丙然,楚震這個像背後靈似的大帥哥又出現了!

    小朱忍不住看了看四周,又看看他,再瞧瞧表情復雜的好友——

    可憐啊,恩希身上真的被裝了衛星定位系統吧,不然楚震怎麼就是找得到她?

    明知好友正同情的看著自己,言恩希卻沒法子回望,因為她的視線又被眼前的男人給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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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2)

    楚震一雙黑眸炯炯凝睇著她素淨的臉孔,她擁有天生麗質的好膚質,只要一害羞,白皙無瑕的臉頰就會浮現兩團誘人的嫣紅。他尤其愛她清澈純淨的黑白明眸,透露出她有一顆玲瓏剔透且慧黠的心。

    他更愛她在被他逮到時,不自覺咬著下唇的無措舉動,那微微被咬住的櫻桃小嘴仿佛帶著勾引的誘惑,總讓他好想一親芳澤,但終究忍住俯身一吻的沖動。

    這幾年來,除了想刻意騷動她太過羞怯與難捉摸的靈魂時,他才會想讓自己的渴望小小發泄在她那甜美紅唇上,不過每一次,她都及時閃開了,而他不想逼她,所以他們在她遺忘他後的第一個吻,就這麼一直被拖延至今。

    他優雅且主動的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一點也不在乎自己一出現就將店內所有人——尤其是女人的目光全吸引過來。甭說他自己早已習慣,這情形就連言恩希跟小朱都很習慣了。

    楚震真的是個擁有致命吸引力的英俊男人,身上雖然只著一件簡單的亞曼尼白襯衫及灰色長褲,卻已足以將他高貴的氣質烘托起來,全身散發出一股自信驕傲的菁英風範。

    此時他襯衫前襟的鈕扣解開兩顆,隱約露出里頭結實的古銅色胸肌,卷起的袖子也露出一截結實手臂,在在都顯示出他是個強健的男人,魅力指數破表。

    即使已見過他不下數百次,這麼俊帥的男人坐在身邊,言恩希還是呆愣愣的瞪著他,像第一次看到他一樣。

    不能怪她啊,是她眼楮有問題嗎?她真的覺得他一年比一年俊美,也一年比一年有男性魅力了,所以,驚嚇雖是有,但就像她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震攝一樣,她總會傻愣的瞧他瞧得痴了。

    「嘿!」小朱小小聲地喚醒失神的好友。

    真的不能怪恩希,如果今天楚震也用這種溫暖深情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她,她肯定會跟好友一樣,呆了。

    小朱這一喊還是有效的,言恩希猛地驚醒,懊惱的低下頭來。

    真是的,他這幾年常常就這麼突然出現在她身邊,偏偏每一回她也總是犯花痴地傻住……是怎樣?

    「咖啡都涼了,還想喝嗎?我替你叫一杯熱的。」楚震開口,那口氣說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

    言恩希的心跳咚地漏了一拍,之後又怦怦狂跳,她只能搖頭,就怕自己的聲音泄露出騷動的心情。

    小朱听到他的話,整個人都快要軟趴在桌上了。這麼優的男人,她要是恩希早撲上去了,恩希就是不懂他這道菜有多搶手,才笨得放著不享用!

    「既然不喝……」楚震突然起身,紳士地拉著她起來,再看著小朱,「我把恩希帶走了。」

    「去、去哪里?」言恩希不解的問。

    小朱頻頻點頭。她很清楚就算她要留恩希,楚震也不會讓恩希留下的。

    這男人的性格里有霸道的一面,卻也有更多的溫柔,真的好贊哦……

    「跟我走就對了。」

    楚震說完不忘先留下鈔票買單,朝小朱微微點頭後,才帶著言恩希離開。

    小朱向好友揮手再見.一面用嘴形說著「俊男美女真速配」,引來她一記羞窘的瞪視。

    事實上,這幾年來,言恩希也早發現自己對楚震幾近強勢的行為完全沒有抵抗力,除了一顆仍堅守不被攻破的心以外,這個男人只要靠近她,她大多只有投降的份。

    但看著他,她忍不住又問︰「為什麼知道我回來台灣?」

    「如果我誠實告訴你,是伯父、伯母跟我通風報信的,你信嗎?」

    她相信。這些年,他不是只追著她跑,還懂得收買她的親朋好友,就連她親愛的爸媽,也幾乎已認定他就是女兒的未來另一半。

    說來他真的很會做人,因為舉凡她父母的生日或任何節日,他絕對不會忘記,除了預訂餐廳外,還會送禮物,平時更不忘打電話噓寒問暖,請公司秘書定期送些補品、當季水果、有機蔬果……活脫脫就是一個孝子來著。

    所以,她的父母三不五時就會打電話給她,要她別再拿喬了,說有個如此用心又真誠的男人愛她,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要她好好對待人家……

    甚至,在她忙著溜往另一個國家、只希望能逃離他布下的情網時,她豪邁的爹地還曾火冒三丈的威脅要直接把她這女兒登報作廢,責怪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回想起這些事,她有些氣呼呼的瞪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如果有那麼一天,她爹地把她捆起來直接送給他,她也不會太意外。

    「我每見你一次,總覺得你出落得更美了。」盯著她,楚震突然轉移話題。他說的是實話,黑眸里有著贊賞之光。

    哪個女人不喜歡被贊美?尤其是被這種不管走到哪里都會招蜂引蝶的帥哥稱贊時。言恩希聞言果然芳心竊喜,嘴角也微揚,神情全落在他眼里。

    楚震心情甚好的帶著她到附近一家精品店,像是他早已來過般,店經理跟其他服務生都微笑招待,任由他帶著她走到店里面的豪華試衣間。

    「穿上。」他交給她一件緞面瓖鑽的白色小禮服道。

    她困惑的看著他。這禮服剪裁大方,質感精致,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而她要穿上它的三圍尺寸……他很了解,幾年前已經當眾吼出來過了。

    「這禮服很正式耶,有什麼事嗎?」她總覺得有點奇怪。

    「吃飯。」他露出整齊的白牙微笑說。

    「吃飯?」

    「對,吃個飯而已。」

    ***

    這叫「吃個飯而已」?!

    近三、四百名的賓客幾乎塞爆了她父母在陽明山的別墅,不管室內還是戶外車坪,都綴滿了鮮花與心型汽球,甚至還有管弦樂隊現場擱奏。而架起的拱形玫瑰花架最前方,也備有三層鮮奶油蛋糕及香檳杯塔,整個場面搞得浪漫又熱鬧。

    賓客們在美酒佳肴下縱情狂歡,有一半是她家的親朋好友,而這等大陣仗……

    全是為了她跟楚震的訂婚?!

    難怪,她明明三天前就要回台灣,父母卻要她今天再回來,一回來,又要她約小朱去喝咖啡——

    她完完全全被蒙在鼓里,這根本是圈套……不對,她根本就是被設計了!

    敝不得她一直覺得這件小禮服很貴重,上面瓖滿了碎鑽,對不喜歡穿戴飾品的她來說,這件禮服用來訂婚穿正好顯得典雅不寒酸,在這個重要場合也一致贏得眾人的贊賞。

    至于楚震,他的穿著也是有玄機的,方才的白色襯衫扣好,袖于拉平,再戴了條古馳領帶、套上同品牌的鐵灰色西裝,就成了一身正式的宴客服。

    合身的剪裁襯托出他挺拔的身材,再加上那張出色的臉上還掛著迷死人的溫柔笑容,頓時一大堆恭喜聲在她耳畔響起,說她多幸福又有多幸福,挑的丈夫是極品中的極品,夫家開設的投顧集團日進斗金,她可成了總裁夫人了……

    是真的很幸福嗎?她不知道,目前她只有咬牙微笑的份。

    因為她的腰正被某人緊緊扣著,迫使她跟著他的步伐,一一與前來道賀的賓客們寒喧致意。就連他遠在巴黎的父母也出席了,害她在眾人的笑鬧聲中,結結巴巴的喊了一聲「媽咪」與「爹地」。

    而她父母,更是在驚怒交加的她好不容易覷了個空休息後,將她拉到房間里,一人一句的替她洗腦——

    「男人都不喜歡有婚姻的羈絆,但楚震完全不同。」

    「就是。男人做生意都要應酬,可他除了公開宴會外,從不進酒家更是滴酒不沾,這樣自律的好男人要到哪里去找?」

    「沒錯,人品好、對你的心也很專一,既然你下知怎麼回報他的真心,媽咪就替你拿主意了。」

    「對,這幾年你在國外讀書,他可是代替你在台灣孝敬我們、噓寒問暖,這樣有心的半子,還是投顧集團的大總裁,爹地為了你,一定要先下手為強。」

    她傻眼,「所以,是爹地跟媽咪主動……」

    「對,是我們主動要你們先訂婚的,反正你也大學畢業了,而他可是追了你五年呢。」

    言恩希呆愣的看著笑呵呵的父母,腦袋完全空白,不可置信地傻掉了。

    最後還是楚震進房來,把她給領了出去,再度面對那些開心得闔不攏嘴的親友們。

    事實上,他們一家三口在房里的談話,他已一字不漏的听進耳里,是他刻意讓人不把他們的門完全關緊,不過她的反應,他也不意外。

    「冷不防」這三個字是對付她的不二法門,也是他這幾年得到的結論,他相信她對自己是心動的,只是她實在太理智,所以,他有點黏又不要太黏,冷不防的出現在她周遭,讓她的理性來不及凌駕在感性上,他就能一步步攻佔她的心房。

    當然,他不會傻得向她承認,是他先有意無意向她父母提及自己有點想放棄這段感情,因為她一直不願正面回應他的情感,怕再這樣下去,也許他會成了她追求幸福的阻礙——

    當他這麼一說,兩老當然急了,便作主要他們先訂婚,這就是他的目的。

    對付「習慣性逆來順受」的她,他坦承自己心機的確很重。

    「我有一種被拐了的感覺,像被自己的父母出賣了。」

    在兩人走到長長的玫瑰花架下時,她終于小聲的向他埋怨,而兩旁則坐滿了等待觀禮的親朋好友。

    「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我可以宣布不訂婚,但這樣一來,伯父、伯母可能會沒面子。」

    他這話說來合情合理,考量到的也是她父母的面子,偏偏她更知道他們多愛面子……落在這樣的陷阱里,她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不用了,但婚期由我決定,你知道我想工作的。」言恩希明白自己只能被趕鴨子上架了,但至少她還想保有多幾年自由。

    「我知道了。」楚震含情脈脈的回答。

    這時,兩人已走到玫瑰花架搭起的小舞台上,在眾人的歡呼聲中,他緩緩地將戒指戴入她的無名指中。

    這是他人生的第二次婚禮,卻走了五年,總算靠著他超人的毅力跟耐力,再次將深愛的她納入他的生命版圖內。

    言恩希的心卜通卜通狂跳,因為楚震的眼神太深情、太專注,她幾乎要被他這樣的眼神盯到喘不過氣來了。

    直到他的眼楮浮現笑意,她才松了口氣,怎知下一刻他卻立即俯身,以溫熱且堅定的吻攫取她誘人的櫻紅唇瓣。

    終于,縱橫商場的楚震,今生最難纏的Case就這麼搞定了!

    他知道她想飛、想感受另一個不同于校園的職場生活——他允許,但得要她帶著另一個身分才能出社會。

    而那個身分就是他的專屬女人,閑人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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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五日後——

    台北東區的商業大樓中,一棟外觀為粉紅色花崗岩的辦公大廈,正是楚震設立的「Frank證券投顧集團」所在位址。

    此際,光線明亮的二十六樓辦公室內,黑白色系的擺設充滿現代簡約的流行品味,黑色長桌上放了一台電腦,而楚震正盯著螢幕看一則剛收到的伊媚兒,書信內容大約是「台北喜悅假日酒店」已經錄取了言恩希,以及她學非所用的麻吉好友小朱。

    一雙黑豹般鷥猛的眼眸就像盯著獵物一樣,定定看著螢幕上通知言恩希錄取的資料附本,左上方還有她的履歷表,大頭照里的容顏素淨且甜美,讓楚震看了不自覺微笑。

    在楚震身後,站著好友兼工作伙伴梁力仁,他也看著照片中的言恩希,心里想的是——她被楚震看中,不知是幸或不幸?

    白淨溫文的臉上帶著抹深思,身為好友,他很清楚楚震在面對商場同業間的爾虞我詐及廝殺時,是冷靜得近乎無情,對每期證券的進出場投資,反應更是相當果決。

    因此同樣的,楚震對旗下員工要求也很嚴格,雖然賞罰分明,但連身為高階經理人的自己,有時覺得在他身邊做事壓力極大。

    慶幸的是,楚震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在私交方面,他有一群包括他、從高中到大學的多年好友,定期聚會時也還能像當年一樣玩樂,只是不知為何,他卻堅持不再踫酒,理由是不想讓自己再失去某樣重要的東西。

    但當他們這群好友再追問是什麼東西時?他就像個悶葫蘆似的不說了。

    做楚震的朋友超過十年,他隱約能猜到原因大概跟恩希有關,所以在看到好友一連五年把休假日全用在收買言家二老及追求恩希,好不容易跟她訂了婚,卻放手讓她出去工作時,他是真的很難理解。

    「恩希應征的是儲備干部,但要從飯店客服開始做起,你不擔心?」他忍不住問。

    「有什麼好擔心?」楚震轉身,正對著好友反問。

    「先別管她的同事或頂頭上司如何,她的工作得應付客人,而愈難纏的客人,一些資深員工反而不願處理,會叫菜鳥去應付……」梁力仁挑高眉,「你不擔心她會遇上什麼牛鬼蛇神的奧客嗎?你舍得?」

    「我是舍不得,但我知道……要有舍才有得。」楚震說得灑脫,但心在苦笑。

    如果可以,他巴不得把她放在自己視線所及之處,那樣他才能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委屈。

    可他也明白,若他真的這麼做,只會讓她喘不過氣來,會讓她更反戚、愈想躲開他,因此,他逼自己要適時的放手,別再緊迫盯人,放長線才能釣到她這條美人魚。

    他知道,她尚未對他完全交出她的心。

    「真不誠實。」梁力仁一點也不信他的話,「我就不信佳人有難時,你不會像蜘蛛人一樣從手掌里射出超彈力的蜘蛛絲,迅速飛蕩到她身邊,帶她遠離危險。」

    楚震對這個譬喻感到好笑,坦白承認,「那是一定要的。」

    「說穿了,她還是在你楚氏王國的領土里,只是她不知情。」

    他但笑不語。

    「我真的下懂,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傻子?為了讀飯店管理的她,你居然干脆在她大學畢業前兩年就自己砸下重金,投資飯店為她鋪路?」

    粱力仁真的很難理解,好友是投顧集團里的最佳分析師,冷靜犀利從不隨波逐流,在與其他競爭的投顧公司相較下,他表現十分亮眼,只要好好賺再加上自己的一點投資,日子大可過得涼得很。

    誰知他卻發神經的一頭栽進飯店業,一邊工作還一邊進修,把自己當成超人在操。身為好友看了,實在舍不得他的付出無人知,偏偏卻又被他下了封口令。

    只不過楚震真的很厲害,才剛踏進飯店業兩年,就以精致奢華的客房及全方位的度假設備搶下市場的頂級客層,而台北喜悅假日酒店的總裁雖然是楚震,但不管對內或對外,相關的飯店業者都只知道幕後金主是杰克遜先生,一個行事相當神秘低調的富豪。

    其實,楚震的英文名就是杰克遜,只是他的投顧本業做得太優秀,自然沒人將兩人聯想在一起。

    楚震知道自己的確是個傻子,但他失去過言恩希,也愧對過她,因此他想補償她,而這也是他唯一想得到的方法。他沒忘記在第一次婚姻前,他曾答應她,要為她打造一個世界知名的連鎖飯店集團,這一切只是開始,不過——

    「力仁,這事我以為我們說好不提的。」他皺起眉頭提醒好友。

    畢竟力仁跟小朱經由他的介紹,兩人時有往來,這次也是由力仁出面將飯店征人的訊息傳給小朱,他不希望哪天好友脫口說出這件事,萬一被小朱轉達了,他真的不確定愈來愈有主見的恩希會有什麼反應。

    粱力仁倒不贊同,「她都是你的未婚妻了,不能讓我透露一點嗎?」

    「不行。」楚震堅決道。

    第一次娶了她,他卻不懂好好珍惜,所以這一回,他要極盡所能的寵愛她、呵護她,他小心布局,絕不再讓可惡的老天爺有機會破壞他的幸福。

    ***

    台北喜悅假日酒店,是隸屬于法國JAA集團在台興建投資的大型度假飯店,外觀恢宏大器,位在鬧區旁的靜巷內,鬧中取靜且交通便利,是國外許多上流人士來台時入住的首選。

    一進入飯店金碧輝煌的大廳,不難發現裝潢定的是典雅歐風,光可監人的大理石地板及瓖有金邊的電梯,讓人感受到不凡的氣勢。而走廊牆上還掛有多名藝術家的珍品,客房內部更是以風格豪華跟優雅著稱。

    除此之外,在設備上,飯店擁有室內室外泳池、三溫暖、SPA、網球場、娛樂室等,餐廳並提供各國料理,咖啡屋則設在綠意盎然、有著高大林蔭的中庭,相當有在歐洲度假的Pu。

    能在這樣的環境上班,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

    不過,對小朱來說,她只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才投了履歷表,沒想過自己真能被錄取,還進到客服部。畢竟她念的不是飯店管理本科,也不像好友恩希那般談吐端莊、有良好的教育背景,能順利的通過面試成為正式職員。

    言恩希雖然是以儲備干部錄取,但也先被安置在客服部,從基本人員做起,只因為她外型嬌柔甜美、英文流利,因此在高階主管征詢意願後,先加入飯店管家的培訓。

    這工作是目前飯店服務業中最熱門的職位。尤其是頂級客人在這方面的需求度極高。

    兩人既是同部門,中午的吃飯時間就很努力排在同一時段,好躲進員工休息室里共進午餐兼小聊。

    「你的訓練如何了?」小朱邊嗑排骨邊問。

    言恩希吞下口中的青菜後,粲然一笑,「很有趣,因為能夠近距離了解客人的需求,對日後想要經營飯店的我很有助益。」

    小朱咋舌,「要是我,經營民宿就很強了,你竟然野心這麼大。」

    她也俏皮的吐舌回應,「我想試試自己的極限。夢想愈大,能量愈強,你沒听過嗎?」

    小朱搖頭。她還真的沒听過!「你的外表跟內在真的愈差愈大了,這幾年雖然我們在臉書或MSN仍密集聯絡,可你真的改變好大,變得更好了。」

    是嗎?但就連她自己也忘了,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轉變的?

    也許是從楚震將她鎖定成追求目標後,她不得不從父母呵護的羽翼下,開始往世界各處飛去的那時吧。

    一個人在異鄉生活,孤獨的時間特別多,但連帶的思考時間也變多了,眼界一開,心就更寬了。再加上她不時參加國際紅十字會的慈善愛心活動,在看到更多人間疾苦後,她明白了自己有多幸福,這不只讓她益發懂得體貼、惜福,也更有企圖心,想靠自己所學在未來的某天建立屬于自己的飯店,賺更多的錢來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對了,這幾天你老公沒找你了?」

    「什麼老公?」言恩希粉臉一紅,但知道好友指的是楚震,「他去南部參加幾個座談會,今天才會回來。是他主動打給我說的哦,我可沒查勤。」瞧好友一臉賊笑,她就知道她想歪了。

    「嘖,還以為身分不同,你比較在乎他了呢!不過說來楚震出手真是快、狠、準,訂婚辦得那麼熱鬧,卻能瞞過所有媒體記者搞神秘,只在隔日發布一張小小的訂婚照宣布自己死會,而你已經是準人妻,我還真佩服他。」若不是楚震已向她保證在好友的結婚典禮上,只會有她這名伴娘跟梁力仁這名伴郎,她絕對要追究自己竟然沒參與到他們訂婚宴的事。

    他登報表明她名花有主,言恩希是一整個無言,好在面試時面試宮並沒有問及這方面的問題。讓她大大松了口氣。

    「恩希,你知道嗎?過去我老覺得是你身上被裝了衛星定位系統,」小朱笑嘻嘻的看著好友,「定位後,楚震才能找到你,但現在看來——」

    「是我爹地、媽咪在當Spy。」言恩希無奈地接下好友的話。過去她們雖然也懷疑過這個可能,但相信胳臂總是往里彎,她父母怎麼會明知她在躲他,還幫忙他逮人……只是如今看來,是她們太天真了。

     「唉,你上輩子不知道怎麼燒香的?遇到他還真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像我就沒有。」小朱看著瓷盤上的午餐,一下子就沒胃口了。她有點小撫怨,因為她對梁力仁有心,但人家就是不動心。

    是福氣嗎?言恩希捫心自問。楚震的確是個有心人,在寒冷的冬天,他會突然出現在她身邊,為她送上溫暖的冬衣,甚至握著她冷冷的小手替她呵著氣……那種窩心,說她不心動是騙人的,何況他還是一個魅力十足的俊男。

    可是,她心里有個結啊,就怕自己……只是某人的替身而已。

    畢竟他一開始像個野蠻人似的抓著她大吼大叫,只差沒舉天立誓的說她是他妻子,那時的執拗太瘋狂,令她印象太深想忘也忘不了,一直耿耿于懷。所以到後來他承認看錯人,這幾年也一再展現誠意追求,可她卻已無法完全交出自己的心。

    「言恩希,你在這里?杜經理要請你進辦公室。」遠遠的,負責站在櫃台結帳部門的同事快步走過來,喘著氣道。

    「哦……是。」她連忙站起來。

    小朱好奇的看著她,用眼神問著她,怎麼這麼快就被經理級的人物召見?

    但她也只能搖頭表示不解,快步的跟著同事往經理辦公室去。

    ***

    原來,是一名頂級客人的管家,在外出替房客拿干洗衣物的途中車子拋錨,但該名客人硬是堅持穿尚未拿回來的小禮服外出,因此正火大的在客房內發脾氣。

    得知此事後,杜經理已經前往致歉,並告知管家火速搭計程車趕回來,無奈又遇到大塞車,管家也被堵在半路上,馬上被該名女客人狠狠的罵了一頓,還被趕出客房。

    「所以?」言恩希真的不知道自己這名菜鳥能做什麼。

    「簡小姐在客房里亂摔東西,依她知名皮飾集團總經理的身分,這些錢她當然賠得起,只是她在國外社交圈很活躍,而我們很多來客都是外國人,萬一她的批評影響到飯店的來客率……」

    她秀眉蹙了起來。不是她鈍,而是她發現兩鬢斑白的杜經理話說得一長串,卻沒有重點。

    瞧她美麗的臉上全是困惑,杜經理太陽穴也疼了起來。怎麼就沒有個靈光一點的員工?

    說實在的,他已經叫了好幾個高階干部去道歉,但卻簡小姐也不知是吃了什麼炸藥?火氣愈來愈旺,他是有人叫到沒人了,只好沒魚蝦也好的換個新手去安撫看看。

    「總之,客人永遠是對的。你呢,就當先實習,去看看能幫什麼忙,想辦法替她消消火,她吼你出去,你就出來。」杜經理已一個頭兩個大,指指桌上的萬用晶片鑰匙,朝她揮揮手要她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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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2)

    言恩希總算意會了,上前拿走鑰匙,向主管點個頭後快步走出辦公室。

    這算是她就職以來的第一件危機處理,她有些緊張,也有些興奮,緊握著手上的房間晶片鑰匙,她來到位于十二樓的頂級客房。

    沒想到,房門竟然是半開的,而且還有東西被扔到了走廊上……

    人呢?她先是敲敲門板,但沒任何人回應,探頭一看,只見原本雅致的客房內凌亂不堪、慘不忍睹。

    唉,住在這樣豪華的房間應該很舒服的,客人火氣怎麼這麼大?

    「又來一個!」驀地,一道冷峻的聲音徒然響起。

    這時,言恩希看到有人從更衣間走出來,那是一個美麗的女人,有著一頭如雲秀發,一襲火辣及膝露背洋裝顯現出玲瓏的身段,氣勢高傲。

    「像你們這種服務奇差的飯店,我要退房……迎賓水果不夠新鮮、報紙也太晚送到,客房送餐服務還要等上半個鐘頭才到,更甭提迎賓的紅酒也不夠頂級……」簡盈吟劈哩啪啦的嫌棄了一大串。

    言恩希站在門口,不時來個九十度的鞠躬禮,好脾氣地說︰「很抱歉,我們會改進的……」

    「每個來的干部都這麼說,喜悅的員工就是這麼訓練的?還有,來的人愈找愈年輕是怎樣?本小姐不值得被重視,隨便派個人來討罵就行嗎?」簡盈吟愈罵愈順口,沒一會突然發現這名穿著飯店制服的女員工長得很標致。

    一張小小的瓜子臉上瓖著一雙慧黠的水亮明眸,挺翹的鼻子、微揚的小小菱角嘴,再配上清新優雅的氣質,很容易吸引他人的目光……

    這讓她的心情更不好了,沒有一個女人在生氣時,還能忍受發現有人長得比自己更美。

    「給我滾!看到你,我心情更差了!」她氣呼呼的朝言恩希大叫道。

    同一時間,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了,楚震走了出來。

    一連六天,他都到南部幾所大學開證券投資座談會,雖然跟未婚妻有通過了電話,但他仍是好想她,因此一回台北就往她工作的飯店找來。沒想到遇到小朱,才知道恩希被杜經理叫去了,可在表明自己是她的未婚夫想找她後,杜經理竟然還很白目的丟下這幾句——

    「現在是上班時間,何況我請她到十二樓處理一名客人的問題,她沒空。」

    楚震立即不悅起來,在這家飯店的人事管理上,他一直都完全授權飯店副總裁決策,倒沒想過副總裁會找來一個不通情理、眼楮不夠犀利的主管。

    即使不知道他就是總裁杰克遜,至少他這張臉也常出現在財經雜志上,這個主管居然還沒認出來,可見平時對財經新聞的注意太少,以從事飯店觀光業的高階主管而言,專業顯然不合格……

    思緒問,楚震已轉身離開,搭電梯來到十二樓,然而電梯門一開,迎面看到一張熟悉的嬌艷臉孔,他馬上有股轉身再回電梯的沖動——

    可是不行,因為恩希也看到他了。

    簡盈吟乍見到他,整個人先是一愣,但隨即興奮地沖上前去,緊緊的抱住他。

    見狀,言恩希的心瞬間一沉,就連胃都莫名的糾結成一團,認真回想,這還真是她第一次看到有女人對他做出這麼親密的動作。

    看到她的臉色微微一變,楚震立刻堅定地推開緊緊抱住自己的女人。

    簡盈吟退後一步,眼中閃過一道受傷的神情,但很快又恢復,露出柔媚勾人的微笑,「大總裁,你怎麼會來這里?我們可真有緣不是嗎?」

    嗲氣十足……言恩希莫名地討厭起她來。怪的是,剛剛她像個瘋子般罵了一大串,自己都還沒這麼討厭她呢!

    「我是來探班的。」楚震看向未婚妻,眼神溫柔而深情,毫不保留的透露出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簡盈吟臉色大變,一顆心像被撕裂了般,「她就是你曾說過的、那個一直讓你放在心里最深處的女人?」

    「對。」

    還真是毫不猶豫。說的人不害羞,當事人言恩希可是粉臉紅通通了。

    雖然完全不明白眼前兩人的關系,但看到女客人原本氣得漲紅的臉龐突然唰地一下面無血色,她更不開心了,目光來回的看著兩人,總覺得其中有鬼。

    楚震一看到走廊上及房門內的混亂,毫不懷疑修養欠佳的簡盈吟又在耍大小姐脾氣,而基于過去的經驗,他一點也不想奉陪。

    「我們還有事,得先走了。」

    簡盈吟眼一眯,看著他親昵的摟住那名女職員就要進電梯,她隨即想也下想的上前攔阻,趾高氣揚的睨著對手,「我還有事要她服務,客房這麼亂,她沒眼楮看嗎?不知道要整理?」

    「她會請房務部的來收拾,而且,她下班時間已到。」楚震說謊不打草稿,反正這問飯店里他最大,他說了算。

    言恩希一臉莫名其妙,還想發問時,人已經被他摟著進電梯,留下氣到發抖的女客人。

    簡盈吟真的很生氣,她倒追楚震有三年了,從在一場法國名品秀的宴席上見到他後,她就對他一見鐘情。他性格沉穩精悍,擁有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臉和狂霸的氣質,令她深深著迷,頭一回放下自己的自尊對他坦承愛意,沒想到卻被他拒絕了。

    可就算天之驕女的她第一次嘗到被人拒絕的狼狽滋味,她也不放棄。雖然因為工作的緣故,她大多時候得待在歐美國家,但她每年總會找機會回台兩、三次,目的就是要纏著楚震這個大忙人。

    每次見面,無奈他總是聊起心中的另一個「她」,一雙黑眸更帶著一股讓她又妒又羨、無法抗拒的深情,所以她發誓,總有一天,她也要他用同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餅去這三年,她根本不曾看到他身邊出現那一個「她」,因此壓根不信他真的名草有主,如今「她」居然出現了,還在這家飯店工作,她是不是該好好利用這個機會,除去眼中釘……

    言恩希覺得自己的耳朵好癢,一定是有人在念她,偏偏楚震在用溫柔且「專屬于她」的深情眼神凝睇著她,讓她渾身不自在又害羞。

    她客氣的將仍摟在自己腰問的大手拉走,然後才問他,「我下班了?剛過中午就下班?」

    「沒錯,你再打電話到人事部去請假就好了。」他拉著她往大廳外走去。

    「不好,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而且我也想不到有請假的必要。」她拒絕跟他走,反而拉著他往另一邊沒人的樓梯間走去,不希望自己跟他變成大廳里的焦點。

    楚震看到她認真嚴肅的神情,再回想自己方才的反應,他承認自己的確有些失控。因為簡盈吟不是個正常的女人,所以他潛意識的保護欲才讓他沒有多想,直覺就要將人帶離。

    「好,是我反應過度了,但如果之後簡盈吟有什麼需要服務的事,你盡量找別人去,明白嗎?」他不忘叮嚀。

    那名女客人叫簡盈吟?「是她這個人很恐怖?還是你擔心她跟我說你們之間的事?」他愈要她別跟對方接觸,她愈覺得很不對勁。

    隱約嗅到一股酸味,他性感的嘴角下由得往上一揚,「你在吃醋?」

    她粉臉驀地漲紅,結結巴巴的否認,「哪、哪有?誰吃醋啊?」

    「我的未婚妻,你。」

    「你少欺負人,糗我……」

    此刻的她看來嬌美動人,紅唇更是粉嫩誘人,讓他好想將她一口吃掉,但是,他卻只是再次將她輕擁入懷,克制住自己的渴望。

    言恩希心跳加速起來。她應該推開他的,可怪的是,現在她腦袋里想的卻是好在她剛剛有將他拉到樓梯問,不然讓人看見多不好意思?哎呀!她神經短路了嗎?

    在他懷中被溫暖的陽剛氣息圍繞,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呼吸聲,奇異的,她竟感到一股滿足。

    「听著,簡盈吟其實是日本黑道中村剛的私生女,她是中日混血兒,母親為台灣人,從小也在台灣長大,只是從母姓。她是個被慣壞的千金小姐,總是無法無天任性妄為,遇上她就要當心。」

    「但她喜歡你,對不對?」她還是忍不住的問了。

    「對,但我的心早就給了你。這也是我們多日末見,因此我一回台北就想要見你一面的原因。」

    聞言,言恩希滿臉通紅、心跳怦然。不同于她不時抑制自己騷動的芳心,他對

    她的感情一向坦白而堅定。

    他定定的凝睇,她粉臉上誘人的嬌紅也愈來愈深,被盯得快不能呼吸,她只好急忙掙脫他的懷抱。

    「我真的要上班了,我、我會試著讓其他人去服務簡小姐。你應該很累了,就回去休息吧。」丟下這幾句話,她趕緊推開安全門走人。

    她關心他?楚震臉上露出微笑,知道她的心已慢慢朝他靠攏,雖然距離要她坦白心意還有一小段的路程要走,但他不介意。他已經等了這麼久,也目睹了她的成長與蛻變,他相信,她交出一顆心的日子已是指日可侍。

    不過……冒出一個簡盈吟,他不認為這女人會讓恩希在飯店的日子好過,看來他也得有所動作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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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1)

    「要我馬上接任1212豪華套房房客的飯店管家?」

    今日,言恩希一早上班便馬上被杜經理召見賦予重任,表情卻是有些呆怔。

    「雖然時間上來不及,但也只能讓你硬著頭皮上了。」杜經理揮揮手,要她去忙。

    正式培訓都還沒開始,跨單位、跨館的輪調支援及臨場反應受訓更甭提,最後幾堂課最好也得參與相關講師做的在職訓練,可這些言恩希啥都沒做,他上司的頂頭上司便突然交代且指定要她去服務,並且還不能向她泄露半個字,就連1210客房日後若對她有客訴,也不能對她說,一定要壓下來。

    杜經理不解的搖頭。這情況真的很奇怪,言恩希該不會有什麼強力的靠山吧?

    想了一大串,他卻發現她還杵著不動,「還不走?」

    「可是……房客資料呢?」她在等這個呀。

    「你就先上樓去吧,客人在找人了,櫃台會把資料送上去給你的。」

    「呃……是。」

    言恩希點頭,心中仍有疑惑。怎麼看來應該是很有制度的度假飯店,在人事管理上卻有些隨便?萬一她沒做好,不知會不會影響到成績考核後的續聘問題……

    不對,飯店管家就是得專業的滿足客人一切需求,她該想的是如何做好這個工作,讓客人感到賓至如歸才對。

    雖然緊張,但她仍興奮的拿著杜經理交給她的晶片鑰匙,再次搭電梯來到十二樓。出了電梯後,她直覺看向簡盈吟的房間,就她所知,房務部已派人打掃過,不過簡盈吟並沒有退房,甚至還加碼要再多住鴿個月。

    是因為楚震嗎?她想。

    那個男人也是怪咖,老是突然出現又匆地不見,兩人訂婚後他也沒改變,三天前無預警現身在飯店後,接著就又不見人。

    但……為什麼她開始想念起他了?難道真如小朱所說的,她已不自覺變得在乎他、擔心他、害怕這幾天簡盈吟去纏著他?

    言恩希搖搖頭。真是的,還是專心工作吧!早知道就別長舌將簡盈吟的事跟小朱說,害得小朱的這些話逐漸在她心里發酵。

    她深吸一口氣,舉手敲了1212套房房門,但里面沒回應。她再按門鈐,也沒人應答;試著喊叫幾聲,還是沒人理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吧?

    心一急,她連忙用晶片鑰匙卡刷過電腦鎖,開門進去。

    映入眼中的,是一個三百六十度可旋轉的超大電視,偌大清雅的室內,有張同樣吸楮的超大尺寸床鋪,再進去是衣帽問、浴室。走出來,臥室的另一邊還有個不大不小的玻璃隔問,就像是個小型辦公室,電腦、書桌、傳真機、電話、文具一應俱全,而落地窗簾外,則是房客獨享的小陽台,可以在夜晚悠閑的欣賞享受台北夜景。

    淋浴間傳來沖澡的水聲,她要服務的房客顯然正在沐浴,難怪沒有听到她剛剛一連串的聲音。

    言恩希蹙起眉。忽然想到自己不請而入,萬一客人出來看到她,豈不是會嚇了一跳?

    念頭才剛閃過,浴室門就突地被打開,里面的熱氣隨之沖出來,她急忙退到客廳。

    在听到腳步聲後,她連忙鞠躬行禮,「您好,我是您指定的飯店管——」挺直腰桿,「家」字就這麼卡在她的喉頭出不去了。

    她難以置信的瞪大眼楮,看著眼前僅在腰間系著條浴巾的楚震。

    「你好,我是你的客人楚震。」他笑道。

    在她驚愕時,他拉著她到沙發上坐下來,還仗著身材上的優勢輕易將她困在沙發與自己的手臂間,開心地看著她紅通通的臉孔。

    他一直沒有告訴她,她穿著飯店員工灰白色制服的樣子,三件式背心加套裝,胸口還別著燙金的名牌,看來既優雅專業又吸引人。

    「你穿這樣真的很好看。」他說。

    「但你真的不用……靠這麼近。」

    他真的靠太近了,唇離她的臉就差那麼一、兩公分,身上有著沐浴後的誘人香味,結實的古銅色胸肌距她也不遠,全身上下又只有一件浴巾……她真的比他還害怕,萬一浴巾下小心掉了怎麼辦?

    他魅惑一笑,「訂婚宴上我吻你時,我們靠得更近。」

    她眨了眨眼,臉兒更紅了,直覺這個話題太危險。那個吻只稱得上蜻蜓點水,因為當時她嚇得往後一縮,結果這個代表甜蜜的誓約之吻就這麼讓她給結束了。

    要問感覺的話,她驚嚇多一點,其余倒真的沒有。

    「你怎麼住進來了?我在工作。」她瞠大了眼眸問,生氣又莫可奈何,只能試著讓自己更往椅背退,目光定在他的下巴以上。

    他卻很壞心的更傾身向前,「我也是來工作的。」

    她一愣,結結巴巴的問︰「為、為什麼?」

    他結實勻稱的胸肌又刻意朝她欺近一公分,「我的辦公室在整修,因為那層樓水管破了,得重新裝潢。」他撒謊撒得臉不紅氣不喘很順口,功力能如此高深,全是拜她之賜。

    「那你的住處呢?」這她沒懷疑,倒是另有疑問。

    「為了好好迎接你這女主人,我早已請人在這個月過去重新裝潢,只是……」

    他煞有其事的輕嘆一聲,「原本想待在辦公室的小套房熬過這段時間的,沒想到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

    他真的好有心,她無法不感動,可心中也有忐忑,「我以為,我們說好了婚期由我訂?」

    「沒錯,但是我已等得太久,不希望你要嫁我時,房子才要開始裝潢,我一刻都不想等待了。」

    「是你指定要我當管家的?」她又問。

    「不好嗎?這樣要開房間很簡單。」他開玩笑的道。

    「一點都不好笑,我是很認真在工作的。」她真的有種被算計的感覺,台北的飯店何其多,他干麼偏要住到這里來?

    「你先預習怎麼照顧自己的丈夫,不好嗎?」見她慍怒,他的神情也跟著正經起來。

    「不好,我會被說成公私不分,然後也許有搞不清楚我們關系的人,還會說我趁工作之便釣金龜婿。」

    他神情一變,「誰敢嚼舌根我就客訴,不過,更簡單的方法是你把訂婚戒指戴上,大聲宣布我就是你的未婚夫。」

    唉,這個男人在某一方面確實很幼稚。她搖頭,「戴著一顆像鴿子蛋的鑽戒能做事嗎?」但一說完,她念頭馬上一轉,也許她是該戴著——

    簡盈吟很有威脅性,而且看那天的反應,那女人不認識她,好像也不知道楚震已經和她訂婚的事……

     !她是怎麼了?突然好不安心,莫名的危機意識出現……咦?他們兩間套房正好面對面耶?

    叮咚!門鈴聲倏地響起。

    「開門,言恩希,我知道你在里面。」門外傳來簡盈吟撒潑的叫嚷聲。

    言恩希眨了眨眼。有沒有搞錯?說人人到?

    她直覺看向楚震,他搖頭,示意她不必開門。可再怎麼說,她身上穿著的是飯店員工的制服,怎麼可以對客人置之不理?

    于是,她還是走過去開了門,楚震則抿緊唇,走到她身後。

    門一開,簡盈吟沒料到楚震竟然也在里面,還穿得那麼清涼,她頓時嫉妒又輕蔑的說︰「原來這就是這家飯店的水準——員工跟客人直接開房間?」

    「請你不要出言污辱人。」言恩希臉色也難看了。

    相較之下,身上僅有一條浴巾的楚震,態度就顯得冷漠許多,「這是我的房間,有事嗎?」

    簡盈吟深深吸了一口長氣,不甘地瞪著他,「我指定言恩希當管家,可櫃台說她已經讓人指定了,沒想到……動作比我更快的人會是你!」

    這女人指定她?言恩希光看她怒氣沖沖的凶婆娘樣,心里就暗念阿彌陀佛,直呼好險。

    並非她沒有挑戰「奧客」的勇氣,而是光看對方一副想將她拆吃入腹的表情,她還沒笨到把自己送上供桌。

    「恩希是社會新鮮人,我想有她深愛的男人在旁邊,她肯定會愈做愈好,我也能適時的給她建議。」楚震說道,神情冷、口氣更冷。

    「只是如此?」簡盈吟見他面容沉了下來,改弦易轍,突然笑咪咪道︰「不會是那日見到我在這里撒野,想到我的身世背景,怕我會‘特別照顧她一下’,才干脆近距離保護吧?」

    楚震挑起眉。她的確比單純的恩希還敏銳。

    在得知簡盈吟將長住飯店半個月後,他就立即決定跟著入住,為的就是不讓她有機會對恩希頤指氣使,令心愛的人兒受氣、受委屈。為此他還刻意將住處大肆裝修,並撒謊辦公室水管破了得整修.如此一來才能明逗言順的搬來飯店長住。

    他沒說話,是默認了?言恩希怔怔的看著他。原來他真的是因為她……

    很有可能!每次兩人走在街上時,他一定讓她走內側;約會時,也肯定比她早到半個小時;安排餐廳時,一定以她喜好的料理為優先……這個男人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是把她擺在第一位。

    她遇到簡盈吟,依他之前不放心地耳提面命來看,對方肯定很難纏,所以他把她拉到身邊當自己的管家,是為了早一步替她擋下簡盈吟可以預見的刁難、奚落與侮辱……想到這里,她胸口頓時暖烘烘的。

    但對另一個人而言,可就不好受了——

    「果然是真的。楚震就是楚震,凡事都比別人先搶一步……她對你真的這麼重要?」他對言恩希的細膩心思令她發妒,美麗的臉孔已然扭曲,「這三年來,你就因為她而拒絕我,但我怎麼看,她沒有一個地方比我強。」不管是臉孔、身材甚至是才氣,自己年紀輕輕已是世界知名皮件的經理級人物,而她卻只是個飯店菜鳥。

    「她不需要比你強,只要她是她就行了。」他不在乎地說。

    她嬌笑一聲,「是嗎?這三年我來台灣多少次,她根本都不在你身邊,就算你愛她又如何?在我看來,她好像不是那麼愛你啊?」

    這話一針見血,楚震臉色微微一變。

    在商場打滾多年的簡盈吟最會察言觀色,見狀馬上得意的笑了出來。

    「誰、誰說我不愛楚震的?我們已經訂婚了,是未婚夫妻!」言恩希忍不住開口抗議,因為楚震剛剛那像被人擊了一拳的表情讓她心疼,他為她設想那麼多,做了那麼多,她怎能還一聲不吭的看著他被人訕笑。

    「是嗎?在我面前,你當然要這樣說。」簡盈吟冷嗤了一聲,「我可沒那麼好騙,何況未婚夫妻又怎樣?這年頭小三都滿街橫行了。」意思是她不信兩人相愛。

    言恩希咬了下唇,「我真的很愛他,是真的!」

    怎麼回事……她好像愈說愈堅定了?還感覺到自己的心牆一塊塊的崩塌,小心翼翼守著的一顆心,就快要飛向他了……

    听了她的話.楚震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只是忙著跟簡盈吟抗議的可人兒一直沒空看他。

    「不管你是不是真愛他,反正男人都是一樣的,不論是未婚夫妻還是夫妻,一旦到手後就不想要了。」簡盈吟風涼地說。

    「楚震才不會這樣!」對這一點,言恩希百分之百有信心。

    「算了吧,像我爸追我媽時,不也是追得很辛苦,但把人吃干抹淨後,不也不要了?」她的心態會如此偏激,與她父母的感情有很大的關系。

    「請你不要把楚震跟那些始亂終棄的男人混為一談,他若真是那種人,你為什麼還要纏他三年?」言恩希為楚震抱不平,她真的生氣了。

    「嘖嘖嘖,真純情,但我得殘忍的告訴你,不管男人或女人,會纏著一個人那麼久,當然是因為始終得不到。」

    「意思是只要在一起後,你就不會再纏著楚震不放?」

    簡盈吟點頭承認,「是,像我這樣的女人好聚好散,可是很對男人胃口。言恩希,你要好好學學,因為一旦你愛死他後,就換他甩掉你了。」

    楚震臉色又微變,正想開口時——

    「錯了!我不用學也不屑學,楚震只要我,而我也只要他,我們誰也不會甩掉誰!」言恩希氣呼呼的駁斥。

    「很好啊,不過看來我跟他應該會當一段日子的好鄰居,長夜漫漫,你可得多注意一下,把他喂飽一點。不然,呵呵呵……」簡盈吟帶著一抹挑釁的嬌笑,曖昧暗示完便轉身往門口出去了。

    言恩希怒瞪著她婀娜的背影離開,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生氣,就是見不得她如此囂張。

    一口氣實在吞不下去,她忘了自己的身分和修養,抬起下顎朝簡盈吟身後大叫道︰「你放心,他不是任何人,他是楚震,他才不會劈腿!管他長夜漫不漫長,有我在他會撐死的,你听到沒有……」

    罷剛好,她像個潑婦般地叫完後,房門 的一聲自動關上。

    身後的男人突然發出大笑聲,言恩希猛地回過頭,眼神頓時二兄。楚震笑得好開、心……

    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笑得像個無憂無慮的大男孩,像是得到了最夢寐以求的禮物,一張俊顏如陽光般燦爛。

    也許是看他看得太入神了,以至于他伸手拉著她走到床邊,她也不知著了什麼魔,就乖乖的跟著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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