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仇飄跡

第十章

「我知道，我太古板了，阿文不喜歡我管他的事情，他說你們才差了五歲，可是你想想，他今年才幾歲？過了生日，他才二十五歲，你三十歲，如果你們分手了，他正值最好的年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呢？三十歲就意味你跟二十多歲的女生搶男朋友，搶老公，你也許會說，年齡不是一切，是啊，年齡不是一切，可是你三十多歲才懷孕生小孩，你不覺得太遲了嗎？要是懷不上的話……」

朱母說著說著嘆了一口氣，「戀愛只要開開心心就好，結婚，沒有那麼簡單，你要應付很多問題，你需要的是與你旗鼓相當的男生，可以照顧你，可以理解你，我不想說阿文不好，但是阿文的性格很跳脫，很瀟灑，我不想你後來後悔。」

「你們沉浸在戀愛的美好當中，沒有去想以後會怎麼樣，那我來做這個惡人，我把這些跟你分析清楚，你覺得我說錯了嗎？」朱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說。

李慢慢靜靜地坐在那裡，像一座石雕，好半晌，她抬頭看向朱母，「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也知道你是為了阿文好，但也就是因為我年紀不小了，我很成熟很獨立，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就是太清楚了，所以我想隨著我的心意去做，就算後悔，就後悔吧，我不想連試一試都不試，就武斷地下一個定論，像一個傻瓜一樣，自己先卻步了。」

朱母沒想到自己說了這麼多，李慢慢卻依舊堅持己見，她神色冷淡了下來，「你和阿文還蠻像的，固執。」

李慢慢看向她，「我們三個人都很像。」固執。

朱母神色微動，「你不後悔就好。」

「謝謝你。」李慢慢禮貌地說。

朱母點點頭，「今天約你出來，除了說這些話，還有一件事想讓你親眼看看，也許你會死心。」

「什麼？」李慢慢驚訝地看著她。

她們正坐在窗戶邊，臨街的一邊，對面是一家專賣蛋糕甜點的餐廳，李慢慢順著朱母的手指看過去，看到了餐廳的窗戶旁坐著一對男女，女生俏皮可愛，白嫩肌膚上透著櫻花的粉色，一頭栗色的頭髮紮成丸子頭，正笑呵呵地跟對面的男生說話。

那男生，她很熟悉。

朱修文。

「今天我找了借口，說什麼家庭聚會，讓阿文過來，其實我安排了這個女生給他認識，她叫小柔，很可愛吧，剛剛大學畢業，家裡條件也很不錯，我讓他們出來單獨相處看看，阿文沒有拒絕。」

李慢慢死死地看著他們，何止沒有拒絕，她在朱修文的臉上看到了笑意，那笑意很刺眼，她下意識地垂下眼瞼，耳邊是朱母的聲音。

「你看，他們聊得開心的。」朱母笑了笑，彷佛在說，她剛才說的話沒有說錯吧，朱修文是喜新厭舊的。

李慢慢的胸口微痛，她難受地閉了閉眼，鼓足勇氣，再轉頭看了過去，他們依舊在說話，嬉嬉笑笑的，很開心的樣子，他們也很般配，像一對金童玉女。

但是，她不想輕易就認輸，她內心的嫉妒在作崇，懷疑的種子在發芽，甚至她有點自卑，她比不上那個年輕的女生，她沒有那個女生的鮮活，但是這一刻，她不許自己退縮。

每每這個念頭浮起，她就會想起朱修文趕到她家裡，討好她父母，對著她，幾乎卑微地說著喜歡她，像甩不開的尾巴。

她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朱阿姨。」

朱母眼裡閃過一抹亮光，卻在看到李慢慢拿起她的手機時，不禁疑惑……

小柔看著坐在前面的表哥，想著舅媽交代的事情，腦袋有點痛，表哥看著可不是好脾氣的人，她要是幫舅媽陷害表哥，表哥知道了會不會揍死她？

她一邊害怕，一邊觀察著表哥的神情，表哥看起來心情很不錯，好似千年鐵樹開花，果然愛情的力量很神奇。

猶豫了一下，她選擇坦白從寬，反正答應舅媽的事做到了，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眼睛硬是擠出幾滴淚，「表哥，我錯了……」

朱修文吃了一口甜點，抬頭就看小柔的樣子，他挑挑眉，「你幹了什麼了？」

「舅媽她要我做一件事情……」

她的話還沒說完，朱修文的電話響起了，「喂？什麼時候回家？快了，幹嘛？想我？」他弔兒郎當地笑著，「跟誰在一起？跟我表妹，怎麼了？我媽讓我帶她出來吃甜點，煩！帶了一個小屁孩……」

小柔睜大了眼，誰是小屁孩，還有，表哥很過分，剛才她說了多少笑話才逗笑了他一下，結果他女朋友一個電話，他笑得這麼痴漢！

朱修文講了幾句話掛了電話，看向小柔，「有話快說，我要回去陪你表嫂了。」

小柔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瞎了，表哥變臉太快了！看表哥心情這麼好，她選擇坦白，壞人姻緣，下場凄惶，她快言快語地將事情說了一遍，眼睜睜地看著錶哥臉黑成炭。

好可怕！

救命！

「跟表妹在一起……」

朱母睜大了眼睛，看著李慢慢打通了電話，甚至按下了擴音，不僅李慢慢可以聽清楚，她也聽到了自家兒子的話，那語氣里的親昵和磊落的作風，她又是驕傲又是尷尬。

當場說謊話被抓包的感覺，真的是太糟了。

李慢慢應了一聲，「沒事，你開車回來注意安全。」說完，她掛了手機，她低頭看著桌子，半晌，她抬頭看向朱母，「朱阿姨，我很抱歉，我不是你想要的兒媳婦，年輕聰明，但是我喜歡阿文，如果有一天我跟阿文分手了，走不下去了，到了那一天，我們兩個分開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你，是我們自己。」

朱母看著李慢慢，忽然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婆婆對她的挑剔和不喜，那時候的她也是這麼倔強，一頭弔死在朱父那一棵樹上。

「為人母，什麼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得到最好的，我以後做母親，也會這樣吧，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如你所願跟阿文分開，因為我已經沒有辦法離開他了。」

她再也找不到一個男人，寵著她、呵護著她，對她比對他自己還要好，她對他深深地上癮了，她站起來，對著朱母鞠躬，「非常的抱歉。」

朱母長了張嘴，她想說什麼，聲音卻被掐在喉嚨里怎麼也發不出來，餘光瞄到推門而入的兒子，她一怔。

「抱歉什麼，」朱修文微喘著氣，伸手將李慢慢摟在懷裡，笑著對朱母說，「媽，你想見兒媳婦，跟我說一聲就好了，不用偷偷摸摸的。」

朱母拉長了臉，「小柔跟你說了？」

「你找了一個膽小鬼。」朱修文諷刺地說。

朱母沒說話，朱修文拉著李慢慢往外走，「我們回家了，媽，你也早點回去，爸在家裡等你呢。」

朱母看著遠去的兩個人，揉了揉太陽穴，站起來買單往外走，小柔站在門口，「舅媽。」

「今天謝謝你了，小柔。」

小柔笑了笑，「不會啦，舅媽，那個……表嫂不是蠻好的嗎？跟表哥站在一起還挺般配的，溫溫柔柔的。」

是嗎？蠻好的嗎？

朱母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麼，她囑咐小柔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坐了計程車回家，一回家，朱父就走了過來，幫她接脫下的外套，「怎麼樣了？壞人做成功了嗎？」

朱母沒說話，朱父掛好了外套，又去給她倒了一杯茶，「剛泡好的，小心燙。」

朱母接了過來，喝了一口，慢吞吞地說了一句，「明後天陪你去看看公公、婆婆吧。」

「嗯？」朱父驚訝，老婆和他媽的關係一直很一般，怎麼突然想去看他爸媽了？

「我累了，去睡了。」

「老婆？」

朱母沒理他，當看到兒子進來維護李慢慢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年輕時候被婆婆刁難，老公出言維護自己。

她不得不承認，兒子長大了，有了他自己想要去保護的人，而她不想像婆婆那樣插手了。

太累，也太讓人討厭了。

「阿文他們……」朱父看著完全不提這事的朱母，笑了笑，精明地噤口，也沒再提了。

李慢慢和朱修文一起回到了家裡，她準備去洗澡，朱修文拉住了她，「你沒什麼話要說嗎？」

「說什麼？」她問。

「我媽她……」

「阿文。」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臉，「你媽媽很好的。」

「什麼？」

「不管你媽媽怎麼想，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怎麼想。」她垂下眼瞼，「你想跟我分手嗎？」

語不驚人死不休，朱修文快被嚇死了，他猛地拉住她的手，將她用力地扯到懷裡，閻羅王似的噴著粗重的氣息，「你說什麼？分手！」

她被吼了到耳朵痛，伸手推了推他，「說話就說話，這麼大聲嚇死人了。」

「誰嚇誰啊！」朱修文越想越不對勁，「明天我們就去戶政事務所登記。」

「去幹什麼？」

「結婚！」

她噗嗤一聲笑了，「你很搞笑欸。」

「女人。」他懷疑地看她，「你沒想過跟我結婚？」

「不急啊。」

他臉一黑，聽聽她說的話，為什麼她一點也不急著跟他結婚，是覺得他不夠好嗎？「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沒有啊。」

「那你喜歡上別人了？」

「神經病！」李慢慢懶得理他，推開他，去拿衣服洗澡睡覺，結果沒走幾步路，腰上纏上了朱修文的手臂，她腳下一空，被他抱起扔到了床上。

「啊！」她尖叫一聲，很快地從床上爬起來，就被迎面而來的男人又給壓了下去。

「我們好好說清楚，你不想很快結婚，還是不想跟我結婚？」他氣呼呼地問。

「我沒想到結婚啊。」他們不是才交往沒多久嗎？

「你現在可以開始想了。」

「哦。」

「想了嗎？」停頓了幾秒，他問。

她笑了，「不想。」

他抿著唇，一分鐘後，「想了嗎？」

這個男人幼稚到她都不想說話了，她伸手捏住他的耳朵，「傻瓜，哪有這麼快！」

「那什麼時候？」他執著地問。

他真的是一個瘋子。

她的雙手被他摁在頭頂上，他坐在她的腰上，她動彈不得，無奈地嘆息，「好啦，我們會結婚，但不是現在。」

「什麼時候？」他用一種她是負心女的目光盯著她，「你該不會是想佔了我的便宜就跑吧。」

「朱修文，你放開，你亂說什麼。」她無言以對。

「不是想玩弄了我的身體之後拍拍屁股就走人？」他很懷疑她壓根沒想過要跟他結婚。

「你好煩，我哪有！」李慢慢踢了踢腿，「結婚這麼重要的事情，不是應該從長計議的嗎？」她不知道，原來有一天，她還會被逼婚，「你年紀比我小，這麼急著結婚幹什麼？」

他一聽她說他年紀小，他就吹鼻子瞪眼睛，「小？我哪裡小？」耍流氓地將下身頂在她的小腹，「我成年很多年了，早已經到了可以結婚的年紀了！」

她面紅耳赤，「你冷靜點！」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李慢慢徹底被逼瘋了，她伸長脖頸，吻住他喋喋不休，惴惴不安的薄唇，學著他平時接吻的習慣，舔了舔他的唇辦，撬開，探進去，碰到他柔軟的舌尖，略微羞怯地觸了一下，閉上眼，羞澀地綞住他的舌。

他的氣息四面八方地拂過她的吳尖，她的臉龐，耳根子瞬間清凈了，男人囉嗦起來，有時候真的很可怕，她感覺到桎梏著她雙手的大掌鬆了松，她微微一掙，就掙開了，雙手抱住他的脖頸，輕輕地嬌喘，「阿文，最喜歡你了，想跟你結婚……」

她睜開眼，對上他黑的發亮的眼，在他想要問什麼時候的時候，她趕緊又堵上了他的唇，他這個傻瓜，結婚這種事哪有這麼快，要見雙方的長輩，要商量，要準備很多事情，他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決定了呢。

被堵住了嘴的朱修文開不了口，狡猾的小女人！

但，她難得主動親他，他腰椎骨都軟了，怎麼抗拒她。他捧著她的臉，激情地吻著她的唇，濕漉漉的舌尖瘋狂地捲住她的唇舌，淫靡的水漬聲在唇齒間流轉。

她快要無法呼吸的時候，他忽然將她抱起來，翻了一個身，兩人女上男下，他舔了舔唇角的濕濡，「真的不明天結婚嗎？」

「我們有很長的時間去想結婚的事情，」她並不著急，如果沒有遇到對的他，她會慌、會急，可遇到了對的人，他們可以一步一步地慢慢來，腳踏實地，不要錯過每一個珍貴的步驟。

「我想讓你做我的朱太太。」他吻著她的眼角，她的髮絲，「你怎麼就一點也不心動呢？」

「在我的心裡，你……」她嬌羞地說：「是我的老公。」

他呼吸一緊，被她的話給攻陷到沒有自己了，「老婆？」

她紅著臉，「老公。」

「那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這件事幾乎成了朱修文的心結，也成了李慢慢繞不過去的坎，她啊的一聲，將臉靠在他的胸膛上，伸手掐了掐他的脖子，「你真的是……哈哈哈！」

聽她在笑，他低頭，「我是真的很擔心你逃跑的。」他媽連這麼狗血的招數都想出來，他也是真的無計可施了，除了抓她放在身邊，他想不出任何辦法。

而她的態度也很可疑，怎麼一點也不想拿婚姻的繩子將他捆住呢！她是對他太有自信了，還是不想對他負責任？

「笑夠了嗎？」他不爽地說。

「好啦好啦，嫁了嫁了。」她笑著說。

「等一下！」

「又幹什麼啦！」她快要瘋了。

「你真的要嫁給我？」

「真的。」

「不行！我還沒求婚。」朱修文終於想到是哪一步沒有做到，要結婚他竟然連求婚都沒有？他想起她以前訂婚戒指，不行，他要買一個更好更漂亮的訂婚戒指給她，要讓她一輩子難忘。

完全不知道朱修文的心思慎密到可怕的李慢慢摸了模他的臉，小腿勾著他的腰間，輕輕地蹭著，「朱修文，我發現你這個人很難搞。」

要立刻結婚的是他，要等一下結婚的也是他，可她知道，他是重視她，是想把美好的一切都給她才會這麼難搞，可也是真的夠令人很頭痛。

「不急、不急，慢慢來。」他堅定地說，他要把該有的都給她，還要給她更多、更好的。

這樣的他，她怎麼能不喜歡，像把最好吃的食物留到最後的小男孩，固執又堅定，讓人一點也沒辦法討厭他，她用力地抱住他，「好啦，都聽你的。」

他吻了吻她的唇，「真的什麼都聽我的？」

一聽他低沉的聲音，她骨頭都酥麻了，「嗯。」

「那我們一起洗鴛鴦澡。」

「朱修文，我不方便，我好朋友來了。」

朱修文也是精明的，他伸手模了摸她的臀部，摸到了不一樣的厚度，長嘆一聲，她推開他，正要坐起來，又被他拉住了，整個人倒在他的身上，「嗯？」

「你的好朋友應該是一個星期之後的，平時很規律，為什麼這個月提早了？」他眯著眼，黑眸里透著追根究底。

「我不知道。」

「偷吃冰的或者是吃辣的？」

「沒有啦。」

「李慢慢。」

她快哭了，「有、有、有吃冰。」

「跟誰一起？」他死死地盯著她。

「跟……」

他盯著她，好似在說她要是敢說謊，他就要狠狠懲罰她，她額頭冒汗，「跟竹竹一起吃飯的時候。」

「我記得她沒有男朋友。」

「是呀。」

「你看起來有點心虛。」

「沒有。」

「最後一次機會。」他冷酷無情地望著她，大有她敢騙他，他就會讓她下不了床的趨勢。

有一個太敏感的男朋友，她覺得心累，「竹竹有一個聯誼，拉著我去了，大概是那一天吃的。」

「呵……」他笑了。

她毛骨悚然，立刻抱住他，「阿文！」

「慢慢，你厲害了，背著我跟別人出去參加聯誼，偷偷吃冰……」他每說一個，大手就大力地捏著她的臀部，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

為什麼她的小男朋友佔有慾這麼強，她真的是怕怕，她討好地俯首親了他一口，「再也不會有第二次了。」

「呵。」他繼續冷笑。

「阿文。」她嬌嬌地哄人。

「李慢慢，我很生氣。」

她當然知道他會生氣，所以她才沒有跟他說啊！總不能有了男朋友，就不要朋友吧，她又不是這麼冷血無情的人，她眼睛一轉，太清楚他的軟肋是什麼了。

她右肩膀輕輕一斜，寬大的毛衣往下一滑，露出白瑩的肌膚，她朝他眨眼，微啟小嘴，沾在他的唇上，「阿文，人家真的知道錯了。」

他沒有說話。

她看到他眼底有火光在閃爍，她彎腰，露出豐滿的乳溝，「真的啦。」

他倒抽一口氣，不行，不能輕易原涼她，否則她還會有下一次……

她的小手輕輕地搭在他的下身隆起的地方，「今天用我的纖纖玉手來為你服務，你說好不好？」

媽的！他要是能忍住，他就是個神！

忍不住！他火辣辣地將她壓在身下，「不準反悔！」

她發出銀鈴的笑聲，她的小男友，時而沉穩，時而稚氣，時而可愛，她真的是太喜歡他了。

過了一會，臥室里春光滿滿。

－－ＥＮ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