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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個好長好長的夢,長得讓譚雪由夢中清醒過來時,頰上依然殘留著淚,而心中那股痛意,不僅一點都沒有消減,而且還愈發的劇烈。

   但這,真的是夢嗎?

   若只是夢,為何她對於其中所有的細節都如此熟悉、透徹,如此的感同身受?

   若真的不是夢,又是誰,竟如此殘忍地奪走了她的過去,為她編織了一段如此虛假的人生,讓她遺忘了曾經所有的悲傷與痛苦,安然地生活在這個根本不是她真正的家的“家”?

   為了確認自己是否是沉溺於那個太過真實的夢境中二無可自拔,所以譚雪開始照著夢中的蛛絲馬跡,悄悄喬裝尋找著。

   而她,真的找到了那間失火後全毀的霞雲觀,找到了那個通往霞雲觀內柴房的秘密地道入口,而她,也真的尋及了亂葬崗中那間古怪木屋,以及那間現已無人居於其內的木屋中。木門下的種種機關……

   甚至為了更加確定所有的一切不是自己的虛想與巧合,她還試著做了一雙飛靴,在穿上那雙飛靴後行步如風時,忍不住地任淚與風同飛……

   是真的,竟是真的!

   祈夢宮、夢族、夢族七長老、亂葬崗大學究、李東錦,那些令她又喜、又憂、又心痛、又心碎的故事,都是真的,反倒是她如今這段看似平凡、普通,而又和樂、滿足的人生,才是假的……

   太可笑了,這一切真是太可笑了!

   任淚水在臉頰上奔流,譚雪笑得幾乎都喘不過氣來了。

   因為她終於明白自己如今這個虛假的人生是如何的荒謬,更徹底明白那讓她遺忘過往一切的始作俑者,極可能便是芮聿樊!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的存在,真的讓他那般如坐針氈,以致必須徹底替換掉她的過去,又不時的盯梢著她有無恢復記憶的跡象,才能安心嗎?

   她的過去,真的如此不堪,如此讓人難以接受、忍受,以致一定要將之完全除去而後快嗎?

   若真是如此,為何當初要救她?

   只要那一日,讓她死在李東錦的手下,一切就一了百了了,再不會有人知道他的秘密,更不會有人讓他回想起他不想回想的事。

   難道,就只是為了憐憫她,為了表示他與李東錦不同,為了展現他那可悲又可笑的仁德為懷,他便可以如此改變他人的人生嗎……

   這夜,如同曾經的那夜一般,雨聲一宿不曾停歇。

   而譚雪,終於抵不住心中的悲憤與悽愴,在夜半時,趁著譚大娘與譚老爹熟睡之際,像個無頭蒼蠅般地在天都的街道上瘋狂衝撞著,因為她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呃啊……快轉身,別回頭!”

   正當譚雪淋著雨,忍著胸口那陣劇痛在街道上像個遊魂似的的徘徊時,突然聽見不遠處有人如此說道。

   猛地一抬頭,譚雪望向前方,望著那輛飄著白窗紗的馬車緩緩由街頭拐角處出現,並且愈來愈靠近,愈來愈靠近……

   在身旁眾人一個個都背對著馬車,動也不敢動時,譚雪一咬牙,拉起裙擺一把沖上馬車。

   “給我出來!”儘管馬車上只有自己一人,但譚雪依然低喊著,而她的臉上,交織著雨與淚,“你給我出來!”

   馬車依然噠噠噠地在天都的青石板路上走動著,而車內,無人作聲。

   “不敢出來時嗎?”死瞪著座位前的那道木壁,譚雪一咬牙,手倏地伸向座位下的木杆,猛地一拉,“好,那就不要怪我把你打回原形。”

   就見譚雪拉動木杆後,那道原本像是車廂的木壁突然開始旋轉,而旋轉開來的車壁那頭,靜靜坐著一名低垂著頭的黑衣男子。

   “你、你竟敢做這樣的事!”望著那名男子動也不動的木然模樣,譚雪的情緒終於徹底崩潰了。

   “抱歉……”坐在車內的人,正是芮聿樊,而他緩緩抬起望向譚雪的那雙眼眸中,有著一抹濃濃的痛苦與蒼涼。

   由譚雪的舉動之中,他已明白了,明白她已知曉一切了,明白他等待許久的這一天,終於到來了!

   儘管她會蘇醒的主因讓他有些喜悅,但那淡淡的欣喜,卻怎麼也抵不過此刻對她知曉一切後的恨與怒,以及對她眼中交織著淚雨痛的沉沉心痛與無奈。

   “為什麼要這麼做?”一把拉住芮聿樊的衣襟,譚雪用盡全身力量大喊著,“還給我,把我的一切都還給我!”

   “我只是希望……讓你不再痛、不再苦……”望著譚雪眼中奔流的淚與毫不掩飾的痛,芮聿樊啞聲說道。

   “你憑什麼?”芮聿樊的話,譚雪根本不信,所以她不住搖著頭大喊著,“憑什麼奪去我的悲傷、我的痛苦、我曾經存在的一切?”

   “我……”

   “你憑什麼?”而芮聿樊幾近於無聲的回應,卻只是讓譚雪的心更痛、更受傷,“憑什麼奪去我生命裡或許不那樣美好,卻真實的所有回憶與事物?”

   “我……”口唇輕輕顫抖著,芮聿樊想說些什麼,但望著此時此刻譚雪臉上的淚與恨,他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你又憑什麼……”譚雪哭得幾乎連話都說不完整了,“替我選擇……我的人生……”

   “我……”芮聿樊再不忍望向譚雪,而他低垂的臉頰上,緩緩滑落一顆水珠。

   “你又憑什麼……”譚雪粉拳緊握,握得指尖都幾乎深陷掌心之中,“奪走我心底對我所愛之人的思念與眷戀……奪走我一生中最美又最刻骨銘心的情感……”

   “雪兒……”

   終於還是明白自己必須開口,可當芮聿樊才剛將手舉起,欲輕拍譚雪的發梢時,她卻用力的一把揮開他。

   “不要再喚這個名!”用盡全身力量對著芮聿樊大喊,譚雪在淚眼模糊中,將心中的最苦與最痛全丟向他,“既然那樣不希望我存在於人世間,就別救我,更別喚我這個名!”

   而後,在大雨滂沱之中,她沖下馬車,無論心底有多麼的痛,都再不曾回頭……


   那夜歸來後,譚雪整整病了三天。

   這三天裡,躺在床上的她,腦中反反復複出現的,都是那些曾經被她遺忘了的故事,以及那個大雨夜裡,自己撕心裂肺的嘶喊。

   其實,譚雪明白,明白自己那日的話過分了,因為自認識芮聿樊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他的心是多麼的柔軟,但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心中那股被人遺棄的痛……

   但正是由自己那深深地心痛之中,她才恍然明白,原來她一直很愛、很愛他,也依然很愛、很愛他,所以才會在明瞭他對她的“處置”後,這麼痛、這麼傷……

   若真怕她痛,為什麼不能在她痛時,緊緊握住她的手,陪她一起痛?

   若真怕她哭,為什麼不能在她哭時,將肩膀借給她,用他寬廣的背與心,洗滌她所有的傷與悲?

   為什麼他最終選擇的,竟是讓她遺忘,讓她遺忘掉一切的苦與痛,甚至遺忘掉隊他的愛戀,然後給她一個幸福、溫馨的“假像”,讓她像個傻子一般地活著,更殘酷地讓她的生命中再也沒有他時,無動於衷,像個陌生人一樣出現在她眼前……

   但她的遺忘,不等於不存在啊!

   若他不能愛她,不能接受她的過去,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而非要用這種殘酷的方式來待她?

   她的真心,若真的讓他如此難以負荷、難以承受,若真的讓他覺得沉重到必須由他來主動將之剷除的地步,那又為何,他還要出現在她眼前?

   為什麼……

   病癒後的譚雪,為了不讓那其實真的待她如親身女兒般的譚大娘與譚老爹擔憂,因此只能繼續假裝什麼也沒發現,什麼也不知道,然後,成天像遊魂似的在家裡與茶田中游走。

   而這些日子來,芮聿樊也再沒有出現在這片獨屬於他的土地上,就像平空消失般的失去了蹤影,更像這世間,從來就沒有他這人一樣。

   譚雪明白他為什麼不出現,但她更明白他終有一天還是會出現,畢竟,當她已找回過去那段人生時,他絕不會坐視不管,任她將他隱藏許久的秘密全盤托出,任她在天都城自由來去。

   這日,秋高氣爽,由茶田中歸來的譚雪遠遠邊望見自己的家門口停了一輛馬車。

   雖然這輛馬車與芮聿樊向來乘坐的那輛不同,但她家中向來沒有多少訪客,來訪的人也不會乘坐如此精緻的馬車,因此驀地一愣後,譚雪微微一閉眼,歎了口氣後,咬牙走進家門。

   終究,該面對的還是必須面對,無論多苦,無論多難……

   “小羽,你可回來了!”一當望見譚雪,尚不知她已然找回過去記憶的譚大娘和藹又憂心地喚道。

   “娘。”譚雪先是輕輕喚了一聲,在望見站在她娘身旁那位氣質優雅的清秀女子後,愣了半晌,才緩緩啟齒問道:“這位是……”

   “這位是御醫苑天字型大小醫房柳御醫的女侍官月噙香姑娘,她是替貝勒爺給咱送東西來的。”

   “替……貝勒爺……”聽到譚大娘的話後,譚雪的眼眸微微黯了。

   果然來了!

   而這回,他竟連看,都不再想看到她了……

   “這貝勒爺也太……唉!”完全沒有發現譚雪眼中的異樣,譚大娘只是一個勁地抹著淚,“自己都病成那樣了,還不忘答應我們的這事兒……”

   病?他又生病了?真的嗎……

   望向桌上那包裝精美,當初芮聿樊允諾送給譚家的茶具,譚雪的眼眸,無法克制的朦朧了。

   她終於明白,無論他如何待她,無論自己這段時間如何的恨他、怨他,但她的心裡,其實永遠都舍不下他,舍不下這樣一個心地良善、心思細密,這世間,最最溫柔,卻又最最無情的男子……

   “孩子,你別著急。”一當發現譚雪眼中的淚花,譚大娘連忙安撫著她。

   “我、我要……我……”想去看看芮聿樊的心意幾乎衝口而出,但半晌後,譚雪卻又將欲說口的話全吞回肚中。

   她憑什麼去看他?

   在她那樣不分青紅皂白又過分的責備、辱駡過他後,她還有什麼資格去看他?

   更何況,此時此刻明顯是又被她氣病的他,又怎會想看到她……

   恍若看出譚雪心中的掙扎於矛盾,月噙香蕙質蘭心地主動輕輕開口說道:“譚姑娘,不知道可否冒昧的請你與我同去,幫我們點忙?”

   “可以……”望著月噙香一臉的溫柔與誠摯,譚雪輕咬著下唇,許久後,才默默點了點頭,在譚大娘的目送下,與月噙香一同上了馬車。

   “請問……”坐在馬車之中,原本一直低垂著頭、沒有開口的譚雪終於忍不住地望向月噙香,“他……”

   “急性風寒。”望著譚雪眼底的焦慮與擔憂,月噙香輕輕拍了拍她絞著衣角的小手,“外加心病未解。”

   “急性風寒……心病……未解……”愣了愣後,譚雪喃喃重複著月噙香的話。

   “據說,有人見著他在幾日前的那個大雨夜,像遊魂一樣,失魂落魄地在雨中走了一整夜。”月噙香在歎息聲中,輕輕將原由娓娓道來。

   聽到月噙香的話後,譚雪的心整個揪緊了。

   大雨夜?那不就是……

   他幹嘛這樣做?他身子本來就不好,這樣能不病嗎?

   但若不是她,他又怎會如此,又怎會如此……

   “他現在……還好嗎?”忍住眼中的熱辣,譚雪有些哽咽地低聲問道。

   “高燒了幾天後,身子總算平復了下來,但由於心病未解,因此至今神智未清,再多休息幾天,應該就沒事了,放心。”

   就那樣一路輕握住譚雪的手,月噙香在馬車抵達一棟深巷中的宅邸時,領著她向屋內走去,進到一間素樸的臥房之中。

   “孤泉。”

   “喔!你回來了。”手中拿著一塊濕布正在替芮聿樊擦拭全身的孤泉頭回也沒回便問道:“雪姑娘呢?”

   雪姑娘?他為什麼知道她的真名實姓?

   “柳御醫。”儘管心中有些狐疑,但譚雪還是輕輕向柳孤泉頷了頷首。

   “既然你來了,那這部分接下來自然就歸你了。”站起身,二話不說地將手中濕巾塞進譚雪的手中後,柳孤泉開始為芮聿樊診脈。

   “是……”開始用小手輕輕擦拭著芮聿樊的上半身,譚雪在望著他緊閉的雙眸,與那削瘦及蒼白的臉龐後,眼眸徹底的酸澀了。

   他那好不容易才豐潤的臉頰,又瘦了,那好不容易才健康的臉色,又蒼白了,而這,全因為她,全因為她……

   “這傢伙自小體弱多病,從沒人指望他能活得過二十五歲,就算是他自己。”一邊替芮聿樊診脈,柳孤泉一邊旁若無人似的開始喃喃自語。

   “什麼?!”聽到柳孤泉的話後,譚雪的手有些微微的抖顫。

   她雖知道芮聿樊的身體向來都並不是太好,卻從不知道他的“不是太好”竟不好到這樣的境界!

   “所以他努力把握住每一刻鐘,絕不輕易浪費,更不做無謂的承諾,甚至像尋常人般地夢想未來對他來說都只是一種奢求。”

   “他今年……”忍不住心中的震驚於痛意,譚雪顫抖著嗓音問道。

   “二十六歲八個月又零三天。”

   聽到柳孤泉的話後,譚雪的眼前緩緩浮起一陣黑霧,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輕輕搖晃著,“他還能……”

   “照他原本的狀態,約莫還可以有半年的時間,只可惜……”口中回答著譚雪的問話,但柳孤泉說著、說著,卻不知為何地停下了自己所有的動作,低下頭,而肩膀,有些微顫。

   半年?

   “可惜……什麼……”眼前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譚雪的嗓音,恍若由最遠最遠的地底傳來,遠得連自己都聽不清了。

   “只可惜他……”

   只可惜什麼?

   只可惜因她對他無情的指責,讓他感染上這陣急性風寒,以至於、以至於……

   不,不要這樣!上蒼。

   不要將他帶離這人世間,在她終於承認自己對他那再無可自拔的深深愛戀後。

   是她不好,全是她!

   所以她可以不再見他,不再想他,甚至可以永遠離開勒瑯國,再不讓任何人發現她,只要他能繼續留下,只要他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上蒼哪……

   “柳孤泉,你敢再給我演下去,我現在就把你給踹到外頭去!”望著譚雪臉上奔流的淚滴,月噙香忍不住地用力捏了柳孤泉一把,怒斥道:“你瞧你把雪姑娘嚇成什麼樣了!”

   “我也不想這樣啊!”被月噙香捏得眉頭都皺起來的柳孤泉不住地解釋著,“可是堂會就快到了,我要不練習練……”

   “我管你堂會到沒到!”月噙香依然用力擰著柳孤泉的腰,“還不快把話對雪姑娘一次說清楚。”

   “抱歉,雪姑娘。”望著譚雪臉上的淚河後,柳孤泉也嚇了一大跳,連忙手足無措、手忙腳亂地道著歉,“我的意思是,只可惜他遇到了我,而我又機緣巧合地取得了百年不遇、有病治病無病強身的決定靈藥清明草,所以他在服下後,現在體質已大大轉變,只要再好好調養一番,他想活到什麼時候,就活到什麼時……噙香,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別捏我了……”

   “真的嗎……”聽著柳孤泉一口氣說完的話,譚雪緩緩轉頭望向月噙香,眼中的淚依然沒有停歇,“真的嗎……”

   “是真的,雪姑娘,所以請你千萬放寬心。”輕輕為譚雪拭去淚,月噙香誠摯至極地說道:“這傢伙雖然愣歸愣,但我保證,他的醫術絕對比他那不入流的演技好上千萬倍!”

   聽著月噙香那令人安心的話語,再回想起那天都城民對柳孤泉“閻王令止鬼差離”的稱頌,譚雪眼中的淚終於微微止住,“我能請問柳御醫一件事嗎?”

   “雪姑娘請說。”聽到譚雪的話後,柳孤泉連忙說道。

   “他是什麼時候服用清明草的?”

   是的,什麼時候。

   因為這個“什麼時候”,對厘清她心中這些天以來一直無法想通的死結來說,具有著極為重大的意義。

   “半年前。”柳孤泉想都沒想就回答道。

   “半年前……”譚雪喃喃說道。

   半年前,也就是她更名為譚絲羽後,他再度出現在她眼前之時。

   而若他是半年前才服下的清明草,那麼,兩年前他做那樣的決定之時……

   “是的,那時的他,並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今天,更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可以陪在你身旁。”恍若早明白譚雪心中所思,月噙香對她輕輕點了點頭,而眼眸之中,存在著一股濃濃的心疼與無奈,“所以為了怕你再一回體會失去的痛苦,又一次感受到孤單的寂寞,更捨不得你為過去的事自責、悔恨,他只好忍痛做下那個決定。”

   是嗎?原來,是這樣。

   原來他不是不想陪她,而是不知還能陪她多久、保護她多久……

   而他這樣細心的溫柔,她竟沒有看出來,還那樣指責著他、辱駡他……

   “半年前的那一天,他很開心。”在譚雪又自責又心痛的低泣聲中,柳孤泉吸鼻子的聲音突然在空氣間響起,“我這輩子從沒看過他那樣開心過。”

   “那自是因為,他終於可以再度陪在雪姑娘身旁,不必再有任何的擔憂與害怕了……”月噙香說著說著,眼眶也紅了。

   原來,是這樣。

   原來,在明白自己過去的擔憂原由已不存在後,他立即就來到了她的身旁,可那時的她不知,那時的她完全不明了……

   “但我為什麼可以清醒……”在知曉了一切之後,譚雪又哭又笑地拉著月噙香的手問道:“又為什麼不早一點清醒……”

   “據染姑娘說,當初,她實在不忍見你倆此生永不相識,所以她便暗地請染族婆婆在作法時,留下了一個扣,若聿樊不幸離開人世,這個扣將永遠不會啟動,但若聿樊平安於世,而這個扣又被觸及時,你的記憶,便會慢慢回復。”月噙香輕輕說道。

   “這個扣是……”譚雪急忙追問著。

   “這個扣便是……”望著譚雪,月噙香含淚的眼眸是那樣溫柔,“你再度戀上他時……”

   “我再度……戀上他時……”譚雪喃喃重複著月噙香的話,然後驀地笑了,笑得那樣絕美。

   原來,她再度戀上他了,在他這半年多來默默的溫柔與陪伴下,在得知他對她成親之事只有“知道了”這三個字而暗自心痛的那一刻,所以她才會作那個夢,想起所有過往的一切。

   若真是這樣,那麼他的出現,是否是希望她能再度戀上他……

   “雪姑娘,我們有事必須先返回御醫苑,但無論何時,只要你需要幫忙,儘管遣人到御醫苑來喚我們,我們一定到。”

   說完了這句話後,月噙香與柳孤泉便一同離去了。

   坐在床旁,望著躺在黑色被褥中,臉色更顯蒼白的芮聿樊,譚雪的心,痛得幾乎無法自己,更自責得無法自己。

   都怪她!

   要不是她那時太過情緒化,一股腦地將心痛發洩在他的身上,如今的他,也不會緊閉著他那雙清澈、清明又溫柔的眸子,任他那已漸漸呈現健康膚色的俊顏上,再染上一抹蒼白。

   但還來得及!

   只要他還在,還有一點點在乎她,那麼她永遠、永遠,都會陪在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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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整整五天,譚雪都沒有離開芮聿樊的床旁。

   她日日為他擦澡、喂藥,夜夜陪在他的身旁,只為在他睜開眼的那一刹那,他可以望見她……

   譚雪不否認自己心底有些忐忑,忐忑自己的愛對他來說太厚、太沉重,畢竟自認識他以來,他一直是那樣的雲淡風清,從不曾主動留過她,更不曾主動愛憐她,就算他倆那曾經的一回歡愛,他也是為她所迫而不得不為。

   他的溫柔,她全明白,但他的溫柔之中,究竟有沒有潛藏著如她一般的愛戀,她真的不知曉。

   但這又如何?

   只要他還在她身旁,她還能看得見他、聽得見他,這就夠了,徹徹底底的足夠了……

   靜靜地由床旁站起,譚雪伸了個懶腰,然後在手指碰觸到一旁的床柱時,發現到那原本盤整的床紗輕輕地罩落了下來。

   這就是他的房間嗎?還是這樣的機關處處……

   好奇地望著這間自己從未進入過、獨屬於芮聿樊的睡房,譚雪一點都不訝異它的簡潔與質樸,甚至空曠。

   唯一讓譚雪覺得古怪的是,這屋中唯一的一張座椅,卻是面對著一面白牆,而由那張座椅上坐墊的磨損程度看來,芮聿樊其實是經常坐在這裡的。

   悄悄站起身走向那張座椅,譚雪輕撫著椅背,想像著芮聿樊坐在椅中的模樣。

   他是笑著的,還是皺著眉的?他是發傻著的,還是正在思考著的?

   而坐在這張座椅上的他,眼裡看到的又會是什麼?一面白牆,一方淨土,還是一個世界……

   終於,還是忍不住地想明白芮聿樊那麼多個夜裡,究竟看到的是什麼,更想讓自己感覺到他曾經的存在,所以,譚雪輕輕地坐至了座椅上,將手按至扶椅上後,發現眼前的那道白牆開始動了!

   白牆緩緩的旋轉著,當白牆的秘密整個展現至眼前時,譚雪的淚,忍不住潰堤了。

   那是一張畫像,一張大大的、栩栩如生的畫像——她穿著飛靴的畫像。

   畫像中的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頭青絲隨風飛揚。

   在畫像右上角,寫著兩字——“譚雪”,右下角的落款人正是芮聿樊,而畫紙上的斑駁與昏黃,都再再昭示著她,這畫,已存在許久了……

   除此之外,畫像兩旁的小櫃格裡,還放滿了曾經他做給她的飛靴、防身小武器、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以及一本厚厚的冊子。

   顫抖著手端起冊子,望著裡面的日期,以及一字一句的真摯愛戀,譚雪的淚,一滴滴地落在其中。

   上蒼,這麼多個夜裡,他都是一個人靜靜坐在這裡望著她的畫像,靜靜地寫著對她的思念嗎?

   上蒼,在那無法與她相見的五百多個日子裡,在他明白自己的生命即將緩緩消逝的歲月中,在他根本無法確定她是否會再想起他之時,這竟是他唯一無法停歇的想望的慰藉……

   忍不住走回床邊,譚雪緊握住他的手,任淚,一點一滴地落在他的手、他的頰、他的床……

   回想起仇愬曾經說過的“合光同塵”與“置之死地然後生”,再念及今日的自己,譚雪徹底明白了芮聿樊當時那無法言說,卻如海般深刻的溫柔。

   他不是不懂,只是過去的他不敢懂、不能懂,也無法像常人一般的表達他的在乎,而如今的他,在她未曾憶起過去之時,更不敢輕易透露一絲一毫。

   這樣的男子,她怎能不愛、怎能不憐、怎能不心動……

   “雪兒……”

   正當譚雪心痛至極之時,突然發現床榻上的芮聿樊眼皮動了動,口中發出了一聲低喃,而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眸。

   “你……你……”望著芮聿樊有些呆滯的目光,譚雪的眼眸徹底模糊了,但小臉上的笑容,卻是那樣絕美。

   因為他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雪兒!”

   未待譚雪開口詢問他感覺如何時,芮聿樊突然低吼一聲坐起身,一把將她推倒至床榻上,瘋狂地吻住她的紅唇。

   “嗯?你……唔——”

   這個吻,來得那樣的突然又那樣激狂,那樣的霸道又那樣的強勢。

   芮聿樊不僅將他的唇緊緊貼住了譚雪的紅唇,還趁她驚詫開口之際,將他的舌尖一舉侵入她的口中,恣意吸吮著她口中所有芳香蜜汁,並與她的丁香舌瘋狂交纏,任兩人口中的津液牽扯成絲……

   熱後,他還在吻住她的同時,將雙手整個覆蓋住她的渾圓,極其放肆地擠壓、搓揉了起來。

   “呃啊……你……別這樣……”感覺著芮聿樊不同於往常的異樣激狂,譚雪在被吻得幾乎透不過氣來時,邊喘著氣邊輕輕推著他的胸膛,“你的身子……”

   是啊!他的身子才剛康復,不該如此激動的。

   “我不管!我盼了那麼久,總算盼到了你來到我夢中!”一把握住不斷推在自己胸膛上的那雙柔荑,芮聿樊用床頭的床紗繫繩將她緊緊捆綁住,“就算天崩地裂、海震山搖,我也絕不會再放開你!”

   “你……”望著芮聿樊那明明尚未清醒,卻閃爍著一簇火花的激情眼眸,聽著他口中那她盼了一世的癡傻愛語,感覺著緊抵在自己腹間他那火熱的緊繃、悸動與碩大,譚雪的眼眸盈滿了霧光。

   因為他竟如此思念著她,竟如此渴望著她,所以才會在半夢半醒之際,以為是她進入他夢境之時,如此激狂且毫無保留地將心中潛藏已久的愛與等待,全說出口。

   這樣的男子,她如何抗拒得了,又如何遺忘得了……

   “我不會走的……不會走的。”儘管雙手已被捆綁在頭頂之上,儘管身上的抹胸與褻褲全被人褪下,獨留外衣,但譚雪擔憂的只是芮聿樊的健康,所以她不住的說著,“你先好好休息……等……呃啊!”

   譚雪關心的話語,全被半夢半醒中的芮聿樊吻入了口中。

   在她被吻得嬌喘吁吁之餘,他的手竟還往下一移,隔著外衣,用拇指及食指指尖撚住了她衣內悄然挺立的乳尖。

   “嗯啊……聿樊……”當自己的乳尖被人隔著一層衣衫徹底擰住並不住向外扯去時,那股被衣料摩擦的輕痛感,與被芮聿樊如此主動玩弄的曖昧感,令譚雪不由自主的嚶嚀了一聲。

   她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向來清淡如風、溫文爾雅的男子,竟也會有如此激狂放肆的時候,而且他放肆的對象,是她……

   “我絕對不會放你走的,雪兒。”

   一手掐住譚雪胸前那敏感的傲然紅櫻桃左右來回撚扭、搓揉,一手將她白皙且修長的腿舉至自己臉龐,芮聿樊在喃喃低吼聲中,輕吻著她的膝蓋、膝後、小腿,以及那纖細、誘人的腳踝與裸足……

   “我……啊……”

   胸前柔嫩被擰轉得又酥又麻,當腿被人高舉、輕吻,而全無遮擋的秘密花園在一陣涼意中緩緩泌出一股溫熱與濕潤時,譚雪又羞又無助地弓起身,一邊款擺著腰肢掙扎著,一邊想合攏自己的雙腿。

   “你是我的。”望著譚雪染上紅雲的雙頰,凝視著她羞怯又無助的雙眸,以及她那不住掙扎,卻更顯誘人的玲瓏身姿,芮聿樊低語一聲後,猛地將大掌由她的衣襟外伸入,一把盈握住她無任何遮掩的半邊豐乳,然後用另一手的手指,刺入她略略濕潤的花徑中。

   “啊啊……”當只曾與芮聿樊歡愛過一回,且兩年多來都不曾再被他愛憐過的花徑驀地被侵入時,一股輕痛感令譚雪無助地吟哦出聲。

   “好小、好窄……”感覺著包裹住自己手指那絲絨花徑的緊窒與溫潤,感覺著那小小花徑不斷推擠著自己手指的暢快感,芮聿樊喃喃說道:“就如同我第一回佔有你時一般的青澀、撩人……”

   “你別……別……”聽著芮聿樊那清醒時絕不會說出口的放肆、曖昧話語,譚雪羞得連前胸都佈滿了紅雲,此時此刻的她,根本不敢望向那雙滿含著激情與愛戀的幽深眸子,只好輕別過頭、不住的輕喘著,“呃啊!”

   “別什麼?”

   用拇指與食指來回輕轉著譚雪傲人椒乳上那誘人又敏感的粉色紅玉,芮聿樊又低下頭含住她的耳垂,輕舔她的耳廓,更將舌尖鑽入她的耳孔,然後仔細感受著自己在如此愛憐她時,她花徑中的每一回瑟縮……

   “聿樊……不要這樣……不要……”

   在芮聿樊如此邪肆的逗弄下,譚雪只能在完全的無能為力中,咬住下唇,小手緊緊捉住綁住她雙手的繫繩,任全身不住的顫抖,任自己體內那因他而產生、汩出的熱流,不斷由花徑中泌出,而後,淌至她的雪臀,而後,再緩緩流過他的掌,滴落在她身下那全黑的床榻上。

   “要。”輕俯下身,芮聿樊一口含住譚雪渾圓椒乳的粉色尖端,用舌尖來回輕舔著她的乳暈,用牙輕齧著那誘人的柔嫩,“因為我要清楚的知道,我的雪兒全身上下所有的秘密,以及最令你情不自禁的位置後,再好好的欺負你。”

   “聿樊……不要……不要……”

   怎麼也沒有想到芮聿樊竟用著這樣的方式在尋找著自己的敏感帶,更不知究竟要被他如此溫柔卻又邪肆的酷刑折磨多久,當譚雪的身子被愛撫得一身薄汗,當全身的毛孔都不住顫抖,當花徑中那根手指依然動也不動的停留其間,讓她因渴望而產生的微痛不斷蔓延又蔓延時,譚雪的眼眸緩緩迷離了。

   “我要聽著你口中喚出的,那獨屬於我的動情甜膩呢喃。”

   “我受不住了……呃啊……聿樊……”

   當身下花瓣被人用指撐開,花瓣的花隙處不斷被人以指尖來回摩挲、滑動,但就是不碰觸她那最最敏感的花珠時,譚雪半崩潰似的輕泣著。

   “好,我不欺負你了。”聽到譚雪口中發出的啜泣聲後,芮聿樊突然將所有的動作全部停止,輕語一聲後,站至床榻旁,俯望著躺在他全黑被褥上,譚雪那雪白誘人的玉體橫陳。

    被他所縛的小小柔荑,無助且動彈不得地高舉在頭上,一頭長長烏黑青絲,扇狀似的散落在她身下的床榻上,她的小臉嫣紅如霞,已動情的濛濛雙眸中含著一股怯生生的無助與哀求,微啟的性感紅唇微微顫抖著呵著氣。

   她微微側著的玲瓏身姿,高聳的雪白渾圓椒乳,赤裸裸地露在衣襟之外,不斷地上下起伏著,而雙乳上那兩顆誘人的櫻桃,猶如世上最純粹,且微沾著露珠的頂級粉玉。

   她下身那襲根本遮掩不住她所有美麗的開分長裙,此時已卷至腰間,露出她那雙修長而勻稱的長腿,以及那時間最挺翹的雪臀,而她微曲的右腿,輕擺在伸直的左腿上,使她身下的秘密花園那般若隱若現,那般誘惑撩人,而她花口處的晶瑩蜜汁,更依然緩緩的汩汩而出,橫流過她的腿際,淌至他日日躺於其上的床榻……

   “別看我……不要這樣……看著我……”

   被芮聿樊那熾熱目光如此深切注視之時,譚雪有種被他以眼眸徹底愛撫的悸動,身子更在他目光流連之際,不斷灼熱再灼熱……

   “那你要我看著誰?”

   褪去全身的衣衫,芮聿樊將譚雪擺放成跪姿後,雙手由她的腋下穿過,用力盈握住她垂下後更傲人的雪白椒乳,頭則輕輕俯下,輕啄著她的腰際處。

   而他那早緊繃得不能再緊繃,疼痛得不能再疼痛的火熱碩大堅挺,此刻,終於輕輕抵上她早濕成一片的花瓣,然後輕輕地在其間來回滑動,並還可以地不斷掃過她身下那顆最敏感、腫大的花珠……

   “聿樊……”感覺著那碩大火熱抵在自己環抱間來回滑動,卻遲遲不進入,身子早渴望他渴望得幾乎燒灼成灰的譚雪,忍不住含淚一回眸,“不要這樣……折磨我……”

   “好。”

   一聲爽快的應答聲後,譚雪感覺自己的乳尖突然被人向外扯去,而原本在她花瓣處徘徊的火熱碩大堅挺,就那樣一舉刺入她許久未曾歡愛過的潤濕花徑,並直達最深處。

   “啊啊……”當空虛的花徑徹底被人觀察、填滿時,一股夾雜著微疼與強烈戰慄的充實感,令譚雪忍不住仰起頭不住嬌啼,“聿樊……啊……”

   “你真的好小、好緊、好濕、好熱,我的小雪兒……”當自己的火熱碩大整個埋入譚雪絲絨般的花徑中,並被她那般緊緊的包裹住時,芮聿樊將唇附在譚雪的耳畔,啞聲說道:“就如同我第一回破了你的身時一般……”

   “可你……”聽到芮聿樊的話後,譚雪回想起曾經那一回的歡愛,心,微微痛了起來,而後,忍不住地輕泣出聲,“那時……並不想……要我……”

   “當時之所以不敢要你,是怕留你一個人獨自傷悲。”望著譚雪眼角的淚滴,芮聿樊吐完撤出全部的自己,然後又一個大力挺腰。

   “啊啊……”當花徑驀地一空,卻又立即徹底被貫穿時,一股深入靈魂的歡愉,令譚雪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瘋狂戰慄著。

   “當時之所以不對你說再會,是因我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明天可以繼續等你、愛你。”聽著譚雪那夾雜著輕泣與歡愉的甜膩嬌啼聲,芮聿樊情狂了,只能一回一回的撤出自己,又一回一回地挺腰進入。

   “放開我的手……聿樊……求你……”聽到芮聿樊那隱含著悲苦的輕吼,感覺著他在自己體內的真實存在,及那次次直達花心的撞擊,譚雪不住泣喊著。

   聽見譚雪又怯又憐的那聲“求你”,芮聿樊硬生生忍住自己的所有渴望,將自己撤出她的體內後,依言放開了她的手。

   而後,他靜靜地坐在床上,望著她緩緩坐起身,轉過頭,用著她那最最顫抖的小手捧起他的臉,一回又一回的親吻著他的唇、他的眼、他的眸、他的頸項,然後在親吻之中,緩緩仰躺而下,輕輕分開雙腿,夾住他的腰……

   “雪兒……”望著譚雪忘情地吻著自己,且恍若邀請般的誘人身姿,芮聿樊的心整個熱了。

   “要我……聿樊……”將芮聿樊的手拉至自己的椒乳上,譚雪又羞又怯的呢喃著,“深深佔有我……深深進入……我的體內……再不要……有任何顧忌……”

   “雪兒……”凝視著那個絕美的容顏,聽著那令人激狂的邀請,芮聿樊徹底醉了。

   他再不克制地將自己火熱的堅挺又一回刺入她緊窄的花徑中,並在挺腰的同時,用手指撐開了她早已濕潤的花瓣,將她撐得那樣得開、那樣得大,然後精准的找到她的花珠,開始邪肆的按壓、撚弄、揉動著……

   芮聿樊這般徹底且邪肆的撫弄與佔有,讓譚雪的思緒整個剝離了。

   她在屋內彌漫的那股男女交歡異香與羞人的交合聲響之中,媚眼如絲地望著她眼前這張俊顏,望著他眼底不斷升起的火花,忘情且撩人的輕晃動著腰肢,捧高自己的雙乳,高聲啼呼著、吟哦著。

   盯著這樣嬌媚、撩人的譚雪,芮聿樊也按捺不住了。

   他一口含住她的椒乳,然後瘋狂地挺著腰,將自己一回回地刺入她花徑的最深處。

   “要……來了……呃啊……聿樊……”當感覺那股似曾相識的壓力開始在下腹猛烈聚集,當感覺那股歡愛之時如電流般的悸動又在她的四肢百骸中胡亂竄動之際,譚雪顫抖著紅唇不住吟哦著。

   “那就讓它來!”

   感受著譚雪那玲瓏、誘人的嬌軀愈來愈緊繃,感受著她那如絲般滑嫩、緊窒的花徑瑟縮頻率愈升愈高,已幾乎到達臨界點之際,芮聿樊揮汗低吼一聲後,開始瘋狂、大力的衝刺了起來。

   “呃……啊啊……”

   在芮聿樊那樣猛力的衝刺下,譚雪幾乎頃刻間便達到了高潮。

   她渾身劇烈地戰慄著,雙腿緊繃著,而四肢百骸,全流竄著那股令人發狂的快感狂潮,讓那個她除了尖叫、吟哦之外,再無法言語。

   聽著譚雪那抵達高潮後甜膩、不顧一切的撩人嬌啼,芮聿樊突然跪起身,將她的雙腿拉至最開後,飛快的將自己抽出、送入,抽出、送入,然後望著她那高潮後又高潮的絕美面容……

   “聿……樊……啊……”

   芮聿樊如此徹底又深入的穿透,令花徑中早已敏感得不能再敏感,痙攣得不能再痙攣的譚雪,一次又一次的抵達歡愛之巔,一回又一回地感受著那幾乎讓她昏厥的酥麻快感,直到她的嗓音幾乎沙啞,直到她的四肢徹底無力……

   “雪兒,你真美……”

   聽著譚雪的聲聲浪啼,望著她髮絲淩亂、雙頰嫣紅的嬌美,凝視著她佈滿薄汗的額頭、鼻尖,再感受著她玲瓏、嬌小的身子在自己的掌握之下綻放得如此美麗,芮聿樊徹底沉醉了。

   這一夜,他用著各種不同的姿勢,在房內的不同角落佔有著她、愛憐著她,直至最後的徹底釋放,都不曾放開過她的手,直至天明……


   當午後的屋外響起陣陣知了聲時,芮聿樊終於安穩地由夢中恍恍醒來。

   “雪兒……”

   緩緩睜開眼的他,望著懷中睡得沉沉的女子,滿足地低喃了一聲,在輕吻了她的頰、她的頸,並將她攬得更緊後,安然地再度閉上眼眸。

   “雪兒?!”

   但不一會兒,芮聿樊便倏地瞪大了眼眸坐起身,望著原本在他懷中沉睡的譚雪眼皮動了動後,也緩緩睜開雙眸,並在發現他的存在後,努力想坐起。

   “唔……”努力坐起的譚雪,不知為何有些痛苦地輕喃了一聲。

   望著由她身上掉落的黑色絲被下,她雪白柔肌上,胸前、頸項、乳上、後肩、腰肢,甚至大腿內側那被自己印下的點點紅印,芮聿樊的腦子瞬間空白了。

   上蒼,昨夜那不是夢,這……是他……都是他……

   因震驚而靜默了許久許久後,芮聿樊終於艱難地開口了,嗓音是那樣喑啞,“你……還好嗎?”

   上蒼,他問什麼傻問題,都被他蹂躪成這樣了,還能好嗎?

   而他怎麼會那樣的孟浪,竟那麼放肆、激狂地佔有了她一整夜……

   “嗯……”不敢抬頭望向芮聿樊此刻的神情,所以譚雪只能低垂下頭輕應一聲。

   聽著譚雪的回答,盯著她不敢望向自己的絕美臉頰上的點點輕紅,芮聿樊的腦子終於開始運轉。

   她似乎沒有責怪他,而且他剛剛才發現,自己的身上,似乎也留有與他留在她身上那般相似的紅印。

   若她身上的紅印是他留下的,那麼他身上的不就是……

   眼眸突然掃及床紗帳外那面那麼多日子以來,他用以獨自四年她,而如今已完全呈現的秘密牆面,芮聿樊恍恍明白了。

   “我昨晚的放肆與孟浪……”當徹底回想起昨夜的一切,並確認其為真實之後,芮聿樊雖有些難以置信,但心底卻緩緩湧出一陣狂喜,然後在狂喜中,緩緩伸出顫抖的手,輕撫著譚雪的臉,“傷到你了嗎?”

   將臉靠在那溫暖又顫抖的大掌上,譚雪滿臉通紅地輕搖螓首,“只是……有點累……”

   “那……”

   譚雪那又羞又怯,又甜又幸福的嬌美神態,讓芮聿樊幾乎癡了。

   屋內,突然又變得靜默了,靜默得令芮聿樊及譚雪幾乎都聽得到自己及對方劇烈的心跳聲。

   其實譚雪好怕,好怕他道歉,因為他若道歉,就表示他的心中還有顧忌,還不明了她的心、她的情。

   但他沒有道歉,只是俊臉微紅,眼底含著一抹狂喜,不斷用大掌輕撫、愛憐著她嫣紅的頰。

   他明白了,是嗎?明白了,是嗎……

   “我不想再等了,嫁給我吧!”

   “我不想再等了,娶了我吧!”

   許久許久之後,空氣中響起了兩個聲音,而後,兩個人同時間都愣住了,然後一起在淚眼婆娑間給了對方自己的回答——

   “好……”

   “好……”

   而在這一聲“好”後,兩人的目光繼續交纏,再也分不開。

   “答應娶我……便不可反悔……”愛戀至極地凝視著芮聿樊,譚雪輕輕伸出顫抖的小手,覆住他那一直愛憐著她臉頰的大掌。

   “永不反悔。”纏綿至極地凝視著譚雪,芮聿樊笑得溫柔又執著。

   “怕我痛,就握住我的手。”再伸出另一隻手,譚雪緩緩伸向芮聿樊。

   “永遠不再放……”輕握住譚雪的手,芮聿樊與她十指交纏,俊目朦朧,“也永遠不再讓你痛……”

   “怕我哭,就把肩膀借給我。”將頭倚在芮聿樊肩上,譚雪任淚全灑落在他的肩上。

   “何時想哭,我都在。”芮聿樊的嗓音是那麼喑啞,那般柔情。

   “永遠永遠……都不許……再讓我忘了你……”

   “永遠永遠……都不許……再讓你忘了我……”

   在彼此的誓言中,芮聿樊與譚雪在淚眼模糊中緊緊相擁,只為了這遲了兩年,卻再無距離、再無芥蒂,並終於可以持續一生一世的深深愛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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