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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連環炮 第三十章 迎難而上

  從警局出來後,她先給淩衣白回了電話,卻並未多說自己的情形,只說了一句:「恐怕要你家秋哥幫個忙。」

  淩衣白沒明白她的言外之意,答應的很爽快,還說想辦法儘快趕來L市,白微讓她先別急,等自己消息,然後就掛了電話。

  衛曄看著這樣冷靜的白微反而更加擔憂,她從掛了電話就沒說話,衛曄只得主動開口,問她想吃什麼,要給李梅帶些什麼吃的回去。

  白微哪有心情想這些,而且也知道母親必定沒有胃口,但衛曄是一片好心,她就也沒拒絕,請衛曄帶她去了一家中餐館,點了兩份白粥和炒青菜,就回酒店去了。

  回到房間,楊蘭卿正等在廳裡,說李梅剛剛睡了,讓白微先別叫她,自己吃點東西也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還說她和衛曄也在這家酒店住,就在斜對門的兩間房間,讓白微有事就找他們。

  白微心裡非常感激,送了他們母子出門。衛曄走出門,卻又忽然站住腳,回頭看了白微一眼。

  楊蘭卿很體貼的說:「我先回房。」刷門卡進了對面一間客房。

  衛曄站在門口看著白微,很想再寬慰她幾句,但這個時候,似乎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於是他最後只說了一句:「別怕,我們都在的。我知道現在對你來說是非常艱難的時刻,我願意……」

  他話還沒說完,白微已經走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他,衛曄一僵,手遲疑著落在了白微肩上。

  「謝謝。」白微把臉靠在衛曄胸口,悶聲道謝,「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衛曄。」

  衛曄愣了愣,隨即微笑拍拍白微的背:「我也沒做什麼,都是舉手之勞,別忘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白微沒有多解釋,鬆開手退回房門口,艱難的扯起嘴角:「那麼,明天見。」

  「笑不出來就不要笑了。」衛曄抬手在白微髮頂按了按,「明天見,回去好好睡一覺。」

  白微抿唇忍住淚意,沖衛曄揮揮手,然後回身關門,進去臥室直接睡下。

  這一次,我跟你好好道謝告別了呢!

  白微命令自己不要多想,放心的沉入睡眠,到醒來之時,看見藍色窗簾裡透進來的光,她立刻掀被子跳起來,不顧清晨家中的寒意,奔出臥室,徑直去敲爸媽房間的門。

  「你幹嘛?」李梅在廚房聽到動靜,出來看見白微穿著睡衣敲自己房門,便出聲問道。

  白微回頭看見她,急聲問:「我爸呢?」

  白志遠從衛生間探出了頭,手裡還拿著剃鬚刀:「怎麼了,微微?」

  白微看見完好無損站在家中的爸爸,眼淚立刻湧了出來,人也狂奔過去抱住了一頭霧水的白志遠。

  「這孩子,做噩夢了?」李梅納悶。

  白微抱著白志遠點頭,把眼淚點了白志遠滿衣襟,「我做噩夢了爸爸,夢見咱們去歐洲遇上了事故,我們不去歐洲了好不好?」

  白志遠笑起來,把剃鬚刀放到一邊,安慰道:「傻孩子,夢是反的。你不是一直很想去歐洲麼?這次難得公司出錢,又是咱們全家一起去,多好呀。」

  李梅搖著頭往廚房走,完全不拿白微的話當一回事,還催她:「你快讓你爸爸收拾,你好用衛生間,不然一會兒你們爺倆都得遲到!」

  「是啊,爸爸鬍子才剃了一半,快鬆手。」

  白微只得鬆開手,先回去房間看手機時間:2015年12月30日星期三。看來想阻止父母不去歐洲,光這樣簡單一說是不行的了,除非,自己病的起不來床,也許……

  她發了會兒呆,外面白志遠就叫她,說衛生間可以用了,白微應了一聲,還是先把自己在警局得到的信息記在了日記本上,然後才去洗漱。

  之後的早餐、上班路上、等電梯乘電梯時間,她都一直在想不去歐洲的可能性,以及這樣做,還會不會重複NG——畢竟依過往經驗來看,這個NG開關一貫是不容許她逃避問題,只能迎上去解決的。

  白微並沒有猶豫很久,在坐到自己工位上的一剎那,她就做了決定:上就上!

  51人遇難,要是在沒有親身經歷這些的以前,只會讓她在微博轉發的時候點個蠟燭表達一下唏噓之意,可是這似乎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兩個數字,裡面卻包含著她至愛至親的爸爸,包含著幾十個無端破碎的家庭。

  她在醫院在警局見到了無數痛哭絕望的人們,有失去兒孫的白髮蒼蒼老人、有痛失伴侶的滄桑中年人、還有大哭著要媽媽的懵懂幼兒。

  他們和白微一樣,猝不及防就失去了生命中珍貴無比的親人,既然可以NG重來,她就不能只想著逃避,她要為上一回合所有的死難者和他們的家屬,討回這個公道,讓兇手付出代價!

  想通這一點,她立刻給淩衣白發了條消息:「秋哥有微信嗎?」

  淩衣白非常警惕:「你想幹嘛?」

  「放心,我絕不出賣你。我有點事想跟他談談。」

  「什麼事,說來聽聽。他不會玩這些,也沒興趣,他的日常只有修煉。」

  白微:「……他都元嬰修士了,還修煉?那他收徒麼?我也想修煉。」

  淩衣白:「你受什麼刺激了?他不修煉也沒別的事做,嗯,就是一種興趣愛好啦。」

  白微:「……」

  想想越逢秋寫個人資料,特長和興趣愛好都是修仙,貌似還挺萌的。白微正在尋思,嚴經理那邊已經叫他們去開會,她只得暫且放下這事跑去開會,巧的是,開完會嚴經理就要去玉林商貿,白微自告奮勇跟著過去,找了淩衣白說悄悄話。

  「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又倒帶重來了。」

  淩衣白聽完一時沒明白過來,看著白微一臉茫然,白微就解釋:「我去了歐洲,現在又回來了。」

  淩衣白的表情立刻變成了這樣:(⊙o⊙)

  「長話短說,我們從L市乘坐的去P市的火車途中爆炸了,傷亡慘重,那是當地時間2號晚上的事,然後我睡了一覺,就是今天早上了。」白微並沒提起白志遠的事,她心裡還有一種莫名的迷信,覺得只要不提這件事,爸爸就會在她的保護下安然無恙。

  淩衣白:Σ(°△°|||)︴

  「所以我想找秋哥談談,請他幫忙阻止這場爆炸!」

  淩衣白:「……你讓我緩緩。火車爆炸,你知道是誰幹的麼?你想怎麼阻止?」

  此時兩人就在玉林敞開式的辦公室中,白微坐在淩衣白工位旁邊,與她竊竊私語,周圍時常有人走來走去,還有人不停大聲打電話,白微索性說:「中午吃飯再說吧,你叫秋哥一起來。」

  淩衣白點頭,往家裡打了個電話,等中午,就跟白微去了樓下一間餐館吃飯。

  兩人進去坐定,還沒等白微開口問,越逢秋就推門而入。這是白微第二次見他,他穿了一件黑色長款風衣,搭的黑色牛仔褲,頭髮束起在頭頂綰了髻,明明是極不搭調的打扮,在他身上卻顯出了道骨仙風來。

  白微立刻起身迎接,恭恭敬敬的招呼道:「道長好。」

  淩衣白:「……道長是什麼鬼?」

  「呃,那叫什麼?道友?我也不修道啊!」

  淩衣白滿臉黑線,拉著越逢秋坐下,說白微:「快別出洋相了,他是修仙,又不是出家。」

  白微跟著坐下來,眼睛偷偷瞄一眼越逢秋,鼓起勇氣問:「那個,聽白衣說,你現在還在修煉,有沒有收徒意向?」她知道了淩衣白的馬甲之後,覺得白衣說起來更順口,就改以筆名稱呼她。

  越逢秋請冷冷的目光往白微身上一掃,十分直接的說:「你資質不行。」

  白微:「……」

  「你就不能委婉點麼?」淩衣白拉了越逢秋一把,「那學武呢?她有去武館學功夫,你不是也跟以武入道的人結交過,有沒有能指點她的?」

  越逢秋想了想,回道:「那得看她現在學到什麼程度。」又對白微說,「手伸出來我看看。」

  白微乖乖伸手,越逢秋伸出骨節分明的右手,在她手指骨上來回捏了捏,白微忽然想到楊師父說她「骨骼清脆」,倒不敢多嘴問了。

  「學武都是從小奠基,你現在確實太遲了,」越逢秋一邊說一邊往白微身上輸了一股真氣,然後微微挑眉,「你練了內功?」

  白微瞪大眼:「真有內功這麼奇幻的東西?」呃,不過連修真的越逢秋都有了,似乎內功也……

  「照你這個練法,強身健體也足夠了。你們這裡靈氣稀薄,修仙是難有成的,還不如踏踏實實練你現在的功夫。」

  白微悻悻然收回手,「可我不只是想強身健體,我還想成為有力量的強者,然後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越逢秋有些詫異,目光在白微身上掃視一回,把白微掃得渾身直發顫。

  淩衣白適時插嘴:「逢秋,我們有事跟你說。」

  她每次這樣說話,越逢秋就知道是有些不適合外人聽的內容了,立刻張開結界,將外人隔離開來。

  白微只覺得餐館內的嘈雜似乎一瞬間就被調了音量最低,正在驚詫,淩衣白以目光示意她:「好了,你把事情原委說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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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連環炮 第三十一章 捲土重來

  白微並不想重新回味一遍細節,因為太痛苦了。她從早上醒來見到爸爸好端端在家裡那一刻起,就下意識的拒絕回想上一回合發生的事情,只想活在當下。

  所以她讓自己如常言笑晏晏,好像這樣,就能讓上一回合船過水無痕,永遠封存在某個角落。

  可是不行,她還要再次坐上那次列車,她還想保護她的親人不受傷害,她要抓到那個兇手,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所以她必須逼著自己回想事情的發生經過,並講給對面的兩人聽。

  「是這樣的,我現在是第二次過12月30日了,但這次我並不是只重新過了這一天,我是在l市時間1月2號晚上入睡後,回到這一天的。」白微簡單說過前情,聲音壓低,神色凝重,「按照行程,2號這天,我們會在L市搭乘火車到P市。火車下午四點二十發車,四十分鐘後,到達小鎮H,停留3分鐘,然後繼續前行。」

  越逢秋始終維持著高深莫測的神情,靜靜聽著白微的話,淩衣白卻知道接下來她就要說到什麼了,有些緊張的拉住了越逢秋的手。

  「火車離開H鎮十分鐘左右,7號車廂忽然爆炸,」白微緊緊攥住了自己的拳頭,感覺到自己尖銳的指甲已經摳痛了掌心的肉,她才冷靜了一些,繼續說道,「我們整個團都在6號車廂,因為7車爆炸,行進中的火車受到震盪脫軌,我們那節車廂直接從軌道上翻倒下去。」

  淩衣白見白微說著話已經開始顫抖,臉色也開始發白,忙倒了一杯水遞到她面前,安撫道:「都過去了,別怕,慢慢說。」

  白微接過水放在掌心暖手,竭力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才繼續說:「上車以後,我就一直在打盹,所以等變故發生,我們從翻倒的車廂裡爬出來時,我才發現我爸爸不在我身邊……」

  淩衣白聽到這裡,立刻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又見白微眼眶發紅,聲音哽咽,忙伸另一隻手過去握住她冰涼的手指,低聲道:「好了,我們瞭解了,你想怎麼做?」

  白微深呼吸幾次,又喝了兩口水,把哽咽壓下去,回道:「據警方推測,炸彈應該是兇手從H鎮帶上車的,小鎮安檢鬆懈,而且7號車廂當時確實有人從H鎮上車。我覺得,如果我們事先留在7號車廂,仔細甄別上車的人,在10分鐘內找到兇手和炸彈就可以了。」

  「呃,可是這事找逢秋也不是很有作用啊,他又不是警犬……」

  越逢秋有些不滿的看了淩衣白一眼,白微囧囧有神的問:「越大俠知道什麼是炸彈和火車吧?」

  「他都來了快半年了,再沒常識也會看電視啊!還有越大俠是什麼鬼?」淩衣白覺得氣氛有點沉重,有意用了平常輕快的語氣,「你就直接叫他秋哥好了呀,或者你真想拜師也行,先認了我這個師娘。」

  白微和越逢秋一起送了她一個白眼,然後才說:「秋、秋哥雖然不知道哪個是炸彈,但他武力值高呀,關鍵時刻還能御劍飛行,至少能在爆炸前,把那三四個可疑人物和箱子扔出曠野去,不用在車廂裡爆炸。」

  這倒有些道理,淩衣白點點頭,又搖搖頭:「可是我們的行程跟你們不一樣啊,我們想先去G國。」

  「你打電話改一下不就好了,反正那個旅行社是衛曄的哥們開的。」

  淩衣白還沒等開口,一直不說話的越逢秋突然插嘴:「炸彈是遙控的,還是定時的?」

  白微一怔,仔細回想了一下,才說:「我回來之前,警方還沒有提到這個。也並沒有兇手的信息,還不確定到底是恐怖襲擊,還是別的什麼人做的。而且也不確定炸彈爆炸時,兇手是不是在車上。」

  越逢秋凝眉思索片刻,又問:「就算10分鐘內,我們沒成功,炸彈爆炸了,你也可以重來?」

  「嗯,應該可以,我試過被人一槍爆頭,然後回去了最開始那一天。」

  淩衣白大驚:「你你你,你被人一槍爆頭?」

  「是啊,這件事因為涉及別人,所以我一直沒說。我和衛曄之所以會認識,是因為他前陣子曾被人綁架。」

  淩衣白明白了:「你把他救了!」

  白微點頭,越逢秋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直接說道:「不用改行程。」

  他忽然向白微伸出手去,白微詫異低頭,發現他掌心躺著一柄短短的匕首,有些不解的開口:「這個……」

  「你拿著冰火刃,既可防身,我也可通過它找到你。」

  白微是讀過《梧桐鎖深秋》這本書的,所以一聽冰火刃三個字,就立刻睜大了眼:「這,這不是你的……」

  越逢秋見她一副了然的模樣,反而有些不悅,也不說話,把匕首往她面前一丟,說道:「我現在用不到它了,你先拿去,它自有器靈,可以補你身手不足。」

  冰火刃是越逢秋初入修真門派時,他授業恩師特意獎勵他的防身利器,曾經在越逢秋陷入困境時發揮過巨大作用,白微實在沒想到越逢秋毫不在意就把這東西扔給了自己,一時呆呆望著面前平平無奇的匕首說不出話。

  「咳咳,你拿著吧,就當是你師父給你的見面禮。」淩白衣笑嘻嘻開口打破僵局。

  白微一怔:「師……師父?」

  越逢秋冷然道:「我沒有收徒的意思,你們這個世界根本不利修真大道。不過武藝上,我可稍微指點你一二。這冰火刃認我為主,我能感應到它的所在,是以行程不必改,到時我自會尋蹤而至,助你一臂之力。」

  白微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依言拿起那柄匕首,只是這匕首外表平平無奇,拔出刀刃來,也只如尋常水果刀一樣,實在沒有書中說的那樣神奇。

  「不用看啦,你是凡人,自然看不出神器的神奇之處。」淩衣白無情的戳破白微所想,「點菜吧,我餓死了。」

  白微把匕首收進包包,越逢秋也收了結界,三人點菜吃飯,白微把自己能想起來的細節又說了說,吃飽飯,三人便散了各自去忙。

  白微上著班,心裡還想著能預先準備些什麼東西,到時派的上用場。但是再一想出國過海關,好多東西都不讓帶,這匕首恐怕也不行,立刻又發消息給淩衣白。

  「安啦,那是道家神器,逢秋還做了障眼法,除了你,別人看不到,安檢也查不出來,你就放在身上好了。」

  白微大為安心,又問越逢秋有沒有迷藥啥的,到時可以把兇手弄暈,或是讓一車無辜人陷入睡眠,看不到他們的行動。

  淩衣白只回了七個字:「一切交給你秋哥。」

  字裡行間都透著一股「弱雞還瞎操心啥」的氣息,白微默默放下手機,決定聽她的,把一切交給越逢秋,看看他的實力到底如何。

  之後她如常收拾行李,並在第二天晚上與父母一起乘機出發。一切的行程都與上一回合毫無差異,在2號傍晚,白微跟著團隊上了車之後,她便給淩衣白發了消息。

  淩衣白回了「收到」二字,白微安頓好父母,自己先去7號車廂溜了一圈。

  進了7車,挨著門的一排座位,左邊靠窗坐了一對年輕情侶,男孩棕髮碧眼,女孩一頭金色捲髮,兩人依偎在一起,笑嘻嘻的看著平板電腦。右面則是一位媽媽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男孩皮膚極白,一雙茶色瞳仁亮閃閃的,十分惹人喜愛。

  再往裡走,有獨自低頭看手機的年輕學生,有一直在打電話的商務精英,還有圍在一起講笑話的少男少女,一個個容色鮮活,渾然不知接下來在這節車廂裡將會發生什麼。

  白微走得很慢,不只看人,還仔細留意了行李架,可惜有沒有裝炸彈,畢竟不是從行李箱的外表就能看出來的。現在有些炸彈,只要很小的體積就足夠把這一節車廂炸開,所以她看哪裡都覺得可疑,恨不得親手都去打開檢查一遍。

  她在7車花了10幾分鐘來回梭巡,最後卻一無所獲的回到了6車,打算看住爸爸,就算他仍然要去衛生間,也要把他哄去5車。

  到四點五十的時候,淩衣白發來一條消息:「秋哥5分鐘後出發,H鎮會上車。」

  白微回了「ok」,同時不錯眼珠的盯著白志遠,直到火車馬上就到H鎮,她才反應過來,她現在必須得去7車盯著,不能看著爸爸。不過轉念一想,她待會就站在門口好了,爸爸要是過來,立刻勸他去5車。

  打定主意,她就說要出去散散步,起身去了7車,找了個門口的空座坐下。

  火車很快停下,白微瞪著眼數著,果然有三個人帶著手提箱上了這節車廂。巧的是,三個人都是男人,分別是四十多歲的啤酒肚禿頂中年男、紮辮子穿奇裝異服的陰鬱青年和梳平頭戴口罩眼鏡的普通青年。

  在他們身後,還有一個仙風道骨的東方男子緩緩走了進來。

  白微揚手揮了揮,越逢秋卻像沒看到似的,跟著普通青年走,並直接坐到了那人對面。

  咦,難道秋哥這麼快就鎖定了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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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連環炮 第三十二章 嘭嘭

  十分鐘後,被越逢秋拎在半空看著底下災難現場的白微有氣無力問道:「所以你只是隨便選了個人跟著?」

  越逢秋沒答話,反問:「你要下去麼?」

  廢話呀!不下去,一直吊在半空看熱鬧,她爸媽還不得以為她出事了?!這位越大仙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他上了車以後就坐在普通青年面前,白微只得盯住中年男和陰鬱男,看他們有什麼動作,同時又要把過來上衛生間的白志遠唬到5號車廂去。

  結果眼看10分鐘就要到了,三個人卻都沒有任何異常,白微正要示意越逢秋把這仨人和他們的箱子想辦法扔出去,他就忽然飄身衝自己飛來,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拎著白微穿窗而出飛上了天,同時車廂內一聲爆響,爆炸再次發生。

  「不是這三個人。」

  許是看出白微一臉鬱悶,越逢秋終於出聲解釋,「禿頂中年人坐在我後面兩排,長髮男子在我右後方一排,熱流卻是從我正前方的車廂中段爆發的,而且不是在行李架上。」

  「所以你剛剛突然衝過來帶我逃出車廂,是因為感覺到要爆炸了?」白微終於明白過來。

  越逢秋輕輕點頭,白微扶額輕歎:「下回不要了,我不怕死,死了直接重來,現在我還得下去善後,不知道我爸媽受傷沒有。」

  越逢秋:「……」身體比意識快也有錯?

  白微看他陰沉著臉,立刻陪笑找補:「不過秋哥你第一時間衝過來救我,我還是很感動的。」

  越逢秋直接把她從空中推了下去。

  白微:「啊啊啊啊啊啊!這起碼也有六七層樓了哇,秋哥,掉下去會摔死人的!」

  「反正你不怕死。」一個冷颼颼的聲音從上空傳來。

  白微看著極速迫近的地面嚇的閉上眼睛,誰知很快她就感覺自己停了下來,耳畔的呼呼風聲也停了。她試探著睜開一隻眼睛,發現自己懸空在距離地面一米左右高處,正不解間,她身體不由自主在半空翻了180°,高高在上的越逢秋映入眼簾。

  白微以為越逢秋良心發現,剛要張口,那位仙風道骨的劍修竟忽然一笑,然後處在驚豔中的白微就啪嘰一下摔在了地上。

  NG重來後,白微第一時間就給淩衣白打了個電話:「你家那位劍修心眼小的跟針鼻一樣你造嗎?」

  「知道啊,怎麼了?」

  白微:「……」

  面對記憶清零的淩衣白,她只能再把前情提要講一遍,然後約了中午一起吃飯。

  同樣的中午同樣的餐館同樣的座位,白微坐在無節操作者和小心眼劍修對面,冷眼看著淩衣白笑得停不下來。

  「哈哈哈,我家小秋秋真善良,怕你破相,還知道翻個面再扔!然後呢?」淩衣白抽了紙巾擦著笑出來的眼淚追問。

  善良個鬼!白微偷偷瞥了面無表情的越逢秋一眼,悻悻說道:「然後我就扶著我快摔斷的老腰站了起來,發現我就摔在炸開一個大洞的7車旁邊,不遠處我父母正焦急的奔過來。他們對我身在7車,卻神奇的只受了點小傷深感幸運。後來我們隨團回了l市,我特意又去了一次警局,想探聽一下炸彈是遙控的還是定時的,有沒有留下引爆裝置,以及炸彈類型等信息。可是沒人肯告訴我,還都很警惕的盤問我的來歷。」

  連跟她一起去警局的衛曄都覺得她把腦袋摔壞了,不然幹嘛追問那些普通人不會注意的細節。想到這裡,白微不免有點走神,這一次爸爸安然無恙,可是衛曄第一時間趕過來,奔到她面前問她有沒有事,還是讓白微十分感動,總感覺自己欠他的情又多了一分。

  他對自己也……,「喂!怎麼說著說著晃神了?」淩衣白伸出手在白微面前搖晃,打斷了她飛散的思緒,「那這一回合你有什麼打算?」

  白微把衛曄兩個字和他的人趕出腦海,開始分析:「秋哥上一回合說,炸彈不是這三個人帶上來的,而且也不在行李架上,那我猜測就是在座位底下。這節車廂裡坐的人我都有留意,在秋哥正前方那一排,中段座位號應該是12a到13c。

  「12那一排坐了兩個人,靠窗12a是一個30多歲的捲髮女人,她一直戴著耳機看著窗外;過道12c則是一位五六十歲的老先生,穿著打扮很紳士,手裡還捏著拐棍。13那排坐了兩個男孩一個女孩,他們應該是一起出去旅行的,我聽到他們在談論到P市後的行程。這五個人,我看哪一個都不像兇手。」

  越逢秋問道:「出事後,你還有再看到他們嗎?」

  白微一怔:「我沒留意。」

  「那你把這事記下來,要是這一次還沒阻止爆炸,你事後就要仔細關注一下這幾個人的情形。」

  白微立刻應下:「好,我記住了。」說完這個,她又突發奇想,「秋哥,你就沒有個靈獸什麼的嗎?能聞出火藥味的就行。」

  淩衣白笑道:「要是有,上一回合還不拿出來用?」

  「那秋哥都從那邊帶什麼來了?」白微還不死心,希望越逢秋還能再有點法寶。

  誰知越逢秋不甚耐煩的說:「我哪裡知道,以前什麼都往乾坤袋裡丟。」

  白微:「……不能把白衣扔進去整理一下嗎?」

  淩衣白:「我覺得扔你進去比較好。」

  白微想到那位小心眼劍修跟她是一夥的,很識趣的閉了嘴,三人點菜吃飯,吃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來:「既然你有乾坤袋,那我們可以偷一條警犬帶著呀!」

  「……去哪偷?」淩衣白問。

  白微看了一眼越逢秋:「秋哥這麼厲害,什麼事辦不到呀,哈哈哈。」

  淩衣白一臉黑線:「你算了吧!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另想辦法。」

  另想辦法,她和越逢秋又沒有那麼好使的鼻子,怎麼可能簡簡單單就找到炸彈?

  「那就只能用笨辦法,蹲點死守了。秋哥你這次不要跑那麼快,我們真切感受一下炸彈的威力好了。」

  淩衣白:「……你別嚇我,他是劍修,可也不是不死之身。」

  「怕什麼,他不是不死之身,我是啊!放心好啦。」白微拍胸脯打包票。

  淩衣白還是有些忐忑,看著越逢秋不說話,越逢秋安撫的握住她的手,說道:「沒事的,我還有金鈴法寶,大不了我們躲進去。」

  白微聽到這立刻說:「那還不如把炸彈罩進金鈴裡,這樣就不會炸到別人,我們也能完美通關。」

  「可是炸彈不爆炸,就代表這件事沒發生,也沒人知道有兇手存在,他一計不成再生一計,還是會有人受害啊!」淩衣白皺眉說道。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白微也有點灰心喪氣了,整個人倒在了桌子上。

  越逢秋接話:「這事很簡單,這次我們就守著炸彈爆炸,知道炸彈在哪就好,下一次你就去找列車上的警衛,說那箱子氣味詭異,讓他們檢查一下。」

  白微眼睛一亮:「對啊!還可以這樣,等等,萬一警衛一打開箱子,嘭!」

  淩衣白被她這繪聲繪色的一聲嚇的一哆嗦,「你不會提醒他們一下啊!」

  「可是他們萬一問我怎麼知道的,我怎麼回答?」這是白微每次NG最苦惱的一個問題了。

  淩衣白教她:「你怎麼會知道裡面是炸彈,你只需要說,這箱子問了誰都說不是他們帶的,可有一股古怪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易燃易爆品,或者毒品什麼的,演得挑剔難纏一點,讓他們去查就好了。」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

  三人商議妥當,之後依計行事,在炸彈爆炸之前,白微和越逢秋分別坐到了12排和13排的空位上。白微恰好坐在老者和成熟女人之間,她低頭在座位底下看了一回,發現自己座位下面有個四四方方的小紙箱子,後面13排車座下則有一個帆布背包。

  紙箱子放在座位下還說得過去,背包不放在行李架上,塞座位底下做什麼?白微抬頭看了一眼行李架,並沒有滿到放不下東西啊!

  她很想把帆布包拖出來檢查一番,就站起來對坐在過道另一邊13排d的越逢秋說道:「這邊靠窗座位下有個帆布包,你能神不知鬼不覺拿出來檢查一下嗎?」

  越逢秋有些詫異,忍不住環顧左右,白微擺擺手:「放心,他們聽不懂中國話。」

  生平第一次身處歪果仁中間的越逢秋這才反應過來,他悄悄施法把帆布包挪到了自己腳邊,並小心翼翼拉開拉鍊。

  1分鐘後,帆布包複歸原位,越逢秋告訴白微:「都是零食。要吃巧克力麼?」

  喂!你堂堂元嬰劍修順人家的巧克力吃好意思嗎?白微心裡譴責了一回,手卻伸了出去:「什麼口味的?」

  2分鐘後,兩人分吃了幾顆酒心巧克力,白微剛坐回座位上,就被沖天熱力炸回了S市家中。

  「……」

  她的人生還真是充滿「驚喜」呢,又是一槍爆頭又是炸彈炸飛,喵了個咪的,下回是不是就換外星人了?

  白微憤憤然,第四回合早早就上了車,直奔7車12b,此時車中剛上來沒幾個乘客,可她彎腰往座位底下一看,那個外觀普通的紙箱子已經靜靜躺在了無人就坐的座位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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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連環炮 第三十三章 劫後餘生

  白微立即伸出手去,想把箱子拿出來,但碰到箱子之前,她又想起電影裡似乎有那種靠平衡掌控引爆裝置的炸彈,手不由一頓。再一想,上幾個回合都是列車運行了40多分鐘後才爆炸的,要真是靠平衡引爆,在火車轉彎、加速減速時早就爆了,可見這個炸彈並不怕輕微挪動。

  於是她小心翼翼把箱子挪出來,放到了桌板上,並把越逢秋給她的藥粉往箱子上灑了一點,然後立即捂著鼻子揚聲用英語問:「這是誰的箱子?怎麼有股怪味!」

  已經上車的七八個人都看過來,紛紛搖頭,後面正在上車的人也往這邊看,卻無人應答。

  有走近的乘客聞到藥粉的氣味,跟著皺起眉頭,紛紛說著「什麼東西」,「好像有火藥味」之類的話。

  白微立刻說:「火藥?天啊,誰知道警衛在哪?千萬別是易燃易爆品,還是找人檢查一下吧!」

  這樣一說,大家都有點慌起來,真的有人去找了乘務人員和警衛來,誰知乘務人員一見了這個箱子,立刻解釋說:「這是個誤會!箱子是朋友托我帶到P市去給另一位朋友的。」

  找到真凶了!白微激動的衝過去揪住那位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乘務員:「這是你的東西?誰托你捎帶的?你看過這裡面的東西麼?」

  「呃,小姐你冷靜點,這是朋友托我帶的,我當然要尊重朋友,不能打開看。但請你放心,裡面絕不是違禁品。」

  「那就打開看看!」白微斬釘截鐵的說道,「這氣味這麼奇怪,而且你說是朋友托你捎帶的,那就是你的個人物品,你為什麼放在車廂座位下,而不是放到自己私人的地方去?不怕被偷走麼?」

  白微質問的語氣讓女乘務員非常不高興:「這是我個人的事情,女士,請你冷靜,回到你的座位去!」

  明知道裡面是炸彈,白微怎麼可能退讓,她不理會女乘務員,只看向警衛:「先生,趁著現在火車還沒出發,請你通知警方檢查一下這紙箱裡的東西。」她看警衛猶豫,就拿出了手機,「不然我打電話報警。」

  其餘圍觀乘客都聞到了氣味,自然都站在白微一邊,說應該報警檢查。

  近幾個月歐洲恐怖襲擊事件頻發,民眾普遍不是很有安全感,有性急的不等白微打電話,已經報了警,還有人建議警衛把這箱東西放到安檢儀器裡先驗看一下。

  警衛只得通知了車長和車站方面,很快警察也趕到現場,把報警的乘客、白微和女乘務員以及那箱東西帶下了火車。

  警察帶著警犬,很快就確定箱子裡的東西是炸彈,並叫來拆彈專家支援,同時叫停車站運營,大批警力趕到,在全車站範圍、包括所有站內列車上進行安全檢查。

  女乘務員被警察帶去問話,白微和報警的乘客也免不了要給出證詞。她只說上車後聞到奇怪味道,然後才會去找紙箱,之後所有過程,那位報警的乘客也都經歷了,兩人證詞相同,各自留下姓名和聯繫方式,就可以離開車站了。

  至於火車,恐怕短時間內都不會如常運行。

  白微出了車站就看見心急如焚的父母等在外面,她快步跑過去,一手抱住一個,「幸好幸好,爸媽,你們不知道有多險!」

  李梅抬手就戳了她額頭一下:「你這孩子!怎麼現在變成傻大膽了?知道危險你還瞎折騰!到底怎麼回事?」他們都聽說車上找到了炸彈,還有人看見白微被警察帶走,早就擔心的不行,這會兒看見白微,真是又氣又急又略微放心。

  白微嘰嘰喳喳把事情經過一說,「唉,真是沒想到,我就一路過,還能發現這樣的事。幸好啊,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他們這個團的人都還沒走,聽見白微學了這一番話,也都覺得後怕,紛紛問領隊接下來怎麼安排。

  白微不是很關心團隊的行程,她想留下來等警方的調查結果,想知道真凶是誰,到底是乘務員還是她那個朋友,以及真凶做這件事的目的是什麼。

  可惜她的個人意志抵抗不了團隊,領隊和導遊先帶著大家去吃了晚飯,兩小時後,車站恢復運行,他們立刻搭乘最近一班車去了P市。

  白微不甘心,給淩衣白發了消息,問越逢秋能不能偷偷飛到L市,盯著警局那邊的調查結果。

  淩衣白回:「好好一次歐洲行被你變成了『名偵探柯南』,你賠!」

  「好啦,到P市請你吃蝸牛!」

  白微草草回了一句,上網看新聞,發現炸彈事件已經在各大媒體廣泛報道,甚至有些消息靈通的媒體還報道說警方已經確定了嫌疑人,可是趕去抓人的時候,卻在嫌疑人家中撲了空。

  她正想搜索嫌疑人信息,手機屏幕忽然一變,上面明晃晃顯示著「富二代」來電,忙接起來:「喂。」

  「你在哪?」衛曄半句客套的話沒有,直接問道。

  「火車上啊。」

  「火車恢復運行了?」

  「嗯,你看見新聞了啊,其實沒什麼,我們都是虛驚一場……」白微想起前兩個回合中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的衛曄,說話的語氣就特別溫軟,還帶著點安撫的意味。

  電話那端的衛曄卻似乎沒注意,打斷她追問:「是不是你?有新聞說發現炸彈的是一位亞裔女子,還有網友發了現場的照片,雖然不是正臉,但很像你。」

  白微:「……」誰手這麼欠?

  衛曄等不來回話,忍不住說道:「你知不知道『危險』兩個字怎麼寫?見義勇為、助人為樂也要有個度吧,你把自己當聖母瑪利亞麼?」

  「我當然知道危險啊,可那是我們乘坐的火車呀!」白微申辯了這一句,發現坐在她旁邊的李梅看了過來,忙起身拿著電話到車廂門口去講,「你知不知道,我們坐在6號車廂,炸彈就在7號車廂,我這不是助人為樂,我是救了自己和家人的命好嗎?」

  衛曄沉默了片刻,白微立刻反省自己的語氣,降了聲調說:「謝謝你的關心和好意。我也只是湊巧路過發現不對勁的,並沒有迎著危險上那麼偉大。」

  「你的湊巧還真多。」

  白微:「……」

  「你們幾點到P市?」

  白微算了算:「好像9點半吧。」

  「吃晚飯了嗎?」

  「吃過了,那會兒車站封閉,我們就去吃飯了。」

  「哦,那一會兒見。」

  沒等白微回答,對面就掛斷了電話,白微傻傻看了一眼手機,總覺得她和衛曄剛剛的對話有點不對勁,「一會兒見」是什麼意思?他還問幾點到,咦,難道他要去車站接我們嗎?可是為什麼呀?

  白微站在那裡發了會兒呆,才想起來她有衛曄微信,忙給他發了條消息:「你在P市?」說起來這都第四回合了,她竟然都沒問過衛曄是從哪裡趕過來看她的。

  衛曄回的很簡短有力:「廢話。」

  白微想紮小人,忍氣吞聲回:「我們到P市有大巴接的。」

  「哦。」

  再哦信不信我拿冰火刃戳你啊!白微正要再發,李梅走過來找她:「你在這站著幹什麼?剛才誰打電話?」

  「一個朋友。」現在老媽看她看的很緊,似乎生怕她又脫團跑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於是白微回答完了就乖乖回座位坐下。

  然後繼續給衛曄發消息:「你說的一會兒見是什麼意思?」還是直接問吧。

  微信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然而對方輸入了好一會兒,也沒發過來什麼消息,白微急的不行,又發了一條:「大巴接了我們,還要夜遊P市,明天才是自由活動時間。」

  對話框上面又開始顯示對方正在輸入,輸入了好一會兒,才最終發過來一個:「哦。」

  白微伸手進包包摸了一把涼涼的冰火刃,憤憤想:看在前兩個回合的份上,這次原諒你!她乾脆丟了手機,看著車窗外發呆。

  兩個多小時的車程很快過去,到P市後,白微這一團的人上了大巴,開始夜遊行程。

  白微坐在車上,透過車窗看著夜幕下的浪漫之都,沒有如他人一樣不停用手機拍照,反而專注的盯著沿途風景,心裡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彷佛這個夜晚的美麗夜色,是她帶給這一車人的。

  因為這個奇思妙想,她甚至覺得這座美麗的城市也有了自己的印記,心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滿足與幸福。

  大巴在市區繞行一周,才去了酒店,白微挎著李梅的胳膊進大堂,等導遊和領隊辦理入住。

  與此同時,在大堂沙發座上等了一個小時的衛曄已經看到了白微。

  平心而論,白微並不是一個外貌出眾到讓人眼前一亮的女孩兒,但是她髮色天然烏黑,皮膚白皙,身高腿長,穿一件乳白色羊毛呢大衣遠遠站在人堆裡,已經足夠他一眼認出來了。

  衛曄站起身,繫好大衣扣子,雙手插在口袋,慢悠悠走過去打招呼。

  「Hi,白微。」他看著白微詫異瞪大的眼睛微笑,「白叔叔,李阿姨好,聽說你們路上出了點狀況,我媽媽很擔心,雖然白微說沒事,我還是過來看看。」

  白志遠和李梅見到衛曄都有些吃驚,忙笑著寒暄,又問楊蘭卿好。

  白微則傻傻站在一邊。實在沒想到這人會蹲守在酒店大堂,又見他穿了一身黑色挺括大衣,圍了黑紅色格子圍巾,帥氣瀟灑的堪比韓劇男主角,偏偏此刻全不見平日的高冷神色,反而笑容可掬的與老爸老媽說客套話,真讓她有種莫名其妙的穿越感。

  「原來剛剛在車上是你跟微微通電話啊,這孩子,還不說。」李梅對衛曄的印象非常好,覺得他身上沒有一般富二代那些浮躁浮誇的習氣,為人體貼真誠,十分有教養,她又跟楊蘭卿有交情,對衛曄說話的語氣就多了點親近之意。

  衛曄微笑著看了一眼一直沒說話的白微,回道:「是我不叫她說的,正好給你們個驚喜。」

  騙鬼!不對,爸媽才不是鬼!白微暗暗瞪了衛曄一眼,忙提醒爸媽:「好像辦好入住了。」

  李梅聽了這兩句沒聯繫的話,卻突然福至心靈,自己把這兩句話腦補出了聯繫,立刻鬆開白微的手,笑道:「是啊,那我們先上去收拾,你們聊吧,微微別待太晚,明天我們還有行程。」

  白微:「……」我們沒要聊啊媽!(爾康手)

  衛曄笑著跟白志遠和李梅告別,等他們走了,一指自己先前坐著的咖啡座,對白微說:「喝點東西吧?」

  白微看了他一眼,他臉上笑容未收,顯得眉眼柔和、神情溫存,讓白微一下子想起第一回合的晚上,她送他們母子出門,他卻停下來說:「別怕,我們都在。」

  她不由自主點了點頭,跟衛曄一起去咖啡座那邊坐下,點了一杯熱巧克力。

  「這個時間喝這麼高熱量的東西?」

  衛曄一開口,立刻打破了白微先前的迷思,她瞪了衛曄一眼,回道:「我吃什麼都不胖!」

  衛曄一笑:「看出來了。」說完眼睛還在她身上溜了一圈。

  白微敏感的覺得受到了鄙視,立刻辯解道:「但我該有肉的地方有肉!」

  「是麼?」衛曄的笑容立刻變得有點曖昧,「都是哪裡?」

  流氓!白微大大翻了個白眼,自動轉移話題:「你怎麼知道我們住這個酒店?」

  「你媽告訴我媽的。」

  「你是說,你媽知道你來這裡?」

  「嗯,她聽說這事也有點擔心,還想自己過來看看呢,是我說太晚了,讓她先休息。」

  白微想到第一回合,立刻誠心誠意說:「讓你們擔心了,還要你這麼晚了在酒店等著,真是不好意思。」

  衛曄笑了笑,沒有回話,另問道:「夜景好看麼?」

  「你沒看過麼?」

  「看過啊。」衛曄倚向沙發靠背,並將右腿疊在了左腿上,姿態閒適的說,「我是問你覺得好看麼。」

  白微想起剛才的心情,慢慢笑彎了眼睛:「好看啊,比網上的圖片好看很多倍。」

  她生了一雙杏核一樣的眼睛,中間的深褐色瞳仁大而靈動,此刻笑起來,真有一種顧盼生輝的感覺,衛曄看著她這一雙眼睛,就好似看到了全P市最美的夜色。

  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有男朋友嗎?」

  突如其來的一句,讓白微頓時傻眼,心也不爭氣的狂跳起來,正想著怎麼幽默機智還不跌份的回話,衛曄已經自己接下去了:「應該沒有吧。」

  白微:「……」

  衛曄看女孩氣鼓鼓瞪著自己,很是愉快的笑了起來:「上次你住院,並沒有別的男人去看過你,所以我猜沒有。」他說到這裡,略微停頓,然後正色說道,「我建議你快點找一個,好管住你,別哪危險往哪跑。」

  鬧了半天他是要說這個,白微真有一種「我褲子都脫了你就讓我看這個」的感覺,她悻悻然回道:「怪我咯?這行程難道不是你們家企業安排的?」

  這次輪到衛曄無言以對,白微看見他這樣,覺得扳回一城,繼續振振有詞:「而且我也沒有逞強啊!我立刻就找了警衛報了警啊,現在不是圓滿解決了嗎?我們一團人稍微耽擱了點行程,但還是完完整整到了P市呀!」

  「好好好,你做的都對,你最厲害!我說錯了,你不需要男朋友,你自己就棒棒噠。」衛曄舉手投降,還有些委屈的說,「虧我還想毛遂自薦呢!」

  這會兒白微早沒了剛才的意亂,只哼了一聲,正好服務生送來了飲品,她一口氣喝了半杯熱巧克力,然後說:「你放心好了,我惜命的很。沒什麼事,我喝完飲料就上去睡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衛曄問:「你們明天能自由活動?」

  「可能得下午吧,上午要去參觀博物館。」

  「那晚上一起吃飯吧。」

  他說的如此自然,倒把白微弄的一愣,衛曄卻補充:「我媽請客,你回去跟叔叔阿姨說一下。她早想請你們吃飯了,可惜你一直不賞臉。」

  白微被他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你不要這樣講嘛,我又不是拿架子,我只是覺得跟不熟的人吃飯彆扭。」

  「是麼?我們第一次一起吃回轉壽司的時候,似乎也才認識吧,你很自然啊,吃的還不少。」

  白微:「……我是說有長輩啦!其實我也該請你們吃個飯的……」為第一回合和第二回合道謝。

  衛曄沒想那麼多,笑道:「好啊,後天你請。」他說完看了一眼手錶,「那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兩人從咖啡座出來,衛曄特意把白微送上電梯才走。

  白微不由自主回想兩人今晚一番對話,總覺得那氣氛奇跡般的有一種老朋友的融洽,不過自己單方面與衛曄的糾葛更多,有這種感覺也不足為奇,他就不一樣了。

  算啦,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白微拿手機給淩衣白發了條消息,問她睡了沒。

  「睡什麼睡呀!你秋哥剛回來!都怪你╭(╯^╰)╮!」

  淩衣白的微信充滿了怨婦氣息,白微嘿嘿笑著回道:「不好意思啊,打擾你們共度春宵了。怎樣,L市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

  「消息就是,嫌犯確定是L市鐵路公司原職員文森特-傑拉德,他跟那個女乘務員是情侶,托女乘務員私自帶了東西上車,沒經過安檢。據說他當初是被公司開除的,跟公司很多人關係都不好,警方懷疑這是一次報復行動,跟恐怖組織無關。

  「還有,那小子跑了,警方沒查到出境記錄,懷疑用假護照跑路了。在他家地下室搜到了實驗裝置,這小子不是個善茬,那炸彈應該是他自製的。你秋哥不會拍照,但他偷了一張那小子的照片來。」

  淩衣白發完這些文字,接著發了一張照片給白微,還說:「網上發出來一些當時現場照片,有你的側影,你小心點,別叫跑了的那小子找到你。」

  白微人在電梯裡,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長得很像美劇《越獄》裡T-bag的人,不由得毛骨悚然,臥槽,這人不會那麼變態吧?!

  恰在這時,電梯「叮」的一聲停了下來,白微一個激靈,抬頭看一眼,發現是到了他們所住的19層,這才長出一口氣,去了她和父母住的套房1912。

  李梅看見她回來,神情很有些意思,白微只當不知,宣佈了楊蘭卿和衛曄明晚要請他們一家吃飯的消息,然後就哼著歌去洗澡了。

  終於成功阻止了火車爆炸,又得知了兇手是誰,就算此人還沒抓到,白微也覺得自己立下了一件大功勞,這一晚就睡的很香甜,第二日早上,也理所當然的沒有再重回12月30日。

  白微被父母叫起來洗漱,還沒等吃早餐,淩衣白就打來了電話:「有重要事情和你說,我們現在去你們住的酒店,大概15分鐘後到。」

  「唔,好啊,一會兒大堂見。」

  聽淩衣白的口氣就不是什麼好事,白微加快速度收拾自己,然後沒吃早飯就溜去了大堂見淩衣白和越逢秋。

  見面後,越逢秋開門見山:「我早起又去了一次L市。最新消息是,炸彈是遙控的,如果嫌犯沒有同夥,就代表火車爆炸時,他應該就在爆炸地不遠處,否則超出遙控距離,沒辦法實施引爆。」

  白微皺眉:「這麼變態,他是想親眼看見火車爆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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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連環炮 第三十四章 變態嫌犯

  「嗯,所以警方查到他家裡時他不在家是很正常的,L市沒查到出境記錄也是正常的,因為他當時很可能就在H鎮。等到這件事報導出來,他肯定第一時間就想辦法溜了。」淩衣白說。

  越逢秋繼續介紹嫌犯的情況:「這個姓文的為人沉默寡言,幾乎不怎麼和人來往。他被開除,是因為他愛慕一個女上司,女上司卻另有所愛,他因此嫉妒心起,跟蹤女上司,還在她家窗子上用紅油漆寫字。女上司的情人打了姓文的,還報了警,女上司申請了法庭禁制令,不許他再靠近。」

  姓文的……,白微瞄了仙風道骨的劍修一眼,默默咽回了要說的話。

  淩衣白竊笑,接茬說:「文森特表面接受了,其後卻偷偷給女上司發恐嚇email,還故意勾引女同事——就是那個女乘務員,讓她出去散播女上司的壞話,做了不少噁心人的事,後來事情爆發,他就被公司辭退了。」

  白微難以置信:「怎麼有這麼噁心變態的男人?」

  「不止這些。這個人跟親生父母的關係都極為不好,他父親去世的時候,他甚至沒有去參加葬禮,還在家放音樂慶賀,被鄰居投訴。一年前他母親也突然去世,他卻繼承了父母的房子,他那個研製炸彈的地下室,以前就是他父母的儲藏室。」

  白微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繼承父母的遺產有什麼不對麼?」

  淩衣白說:「他不去參加父親的葬禮,也不去照顧身體不好的母親,他母親幾乎不與他來往,曾經說過要把遺產捐給慈善組織的,可他母親忽然心臟病發死了,他就搬回了家住。白微,你不覺得,細思恐極麼?」

  「不會吧……」白微有點抖,「這人能喪心病狂到弒母的程度?」

  淩衣白拍拍她的肩:「不好說,他都能為了報復鐵路公司和女上司把炸彈放到火車上傷害無辜乘客,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我現在最怕的是他會來找你的麻煩。」

  「他做了這種事,事發了還不立刻跑路,來找我一個外國遊客的麻煩做什麼?」

  淩衣白歎道:「這種心理變態的人,最難捉摸。我曾經讀過一些心理學著作和案例,從他做過的這些事裡分析,此人心胸極為狹窄,但可能因為幼年遭遇或者身體不夠強壯等原因,並不敢向能輕易打敗他的男人報復,比如女上司的男友。」

  「網上流傳的照片裡,你恰好是一個在歐美人中不算高,體型又偏瘦的女孩。對這個變態來說,你一手破壞了他的完美復仇方案,又看起來很柔弱,所以他很可能利用你在歐洲剩餘的遊覽時間裡對你不利。」

  越逢秋聽到這插嘴:「不用怕,我們會陪著你。」

  從一向冷酷的劍修嘴裡聽見這句話,白微不由大為感動:「好啊!我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來了正好,我們抓了他繩之以法,也才能告慰……」說到這她語氣一頓,改而說道,「才能出了我胸口這股惡氣。」

  淩衣白大為讚賞:「白微,你真是一個特別勇敢的女孩。有些人是無知者無畏,你卻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大無畏!」

  白微難得有點不好意思:「你就別誇我了,我這不是想著還有秋哥在麼?再說我可以NG重來呀,只要受傷害的不是我身邊的人,我就沒那麼害怕。」

  「冰火刃呢?」越逢秋不耐煩說這些,直接問道。

  白微從包包裡摸出冰火刃交給越逢秋,越逢秋接過來就拔了刀鞘,用刀刃對著白微說:「把手伸出來。」

  「呃,幹嘛?」

  白微顫顫巍巍伸出右手,越逢秋一把抓住,十分迅速的拿冰火刃在她指尖上劃了個口,白微疼的往回縮手,卻被越逢秋拽住,「讓冰火刃飲一點你的鮮血,你用起來更方便。」

  「再方便又能怎樣?我又沒有你們的靈力靈氣,使喚不動這大爺啊!削個蘋果皮都費勁。」

  白微話音剛落,就見冰火刃上藍光一閃,接著自己的血流的更快了,她忍不住嚷嚷:「你你你,住口!喝點就行了吧,我還沒吃早飯呢!」

  淩衣白樂不可支:「你對冰火刃客氣點,人家可是老前輩,你用它削蘋果,這不是大材小用麼?」又解釋,「原來你帶著它,也就是個利器防身,讓你握著冰火刃出招的時候更穩準狠,現在它飲了你的血,近距離內就能聽你召喚,你心念一動,它就能飛到你手上。」

  「近距離是多近?」白微忍痛問道。

  淩衣白看向越逢秋,越逢秋淡淡答道:「兩三丈之間。」

  兩三丈?白微茫然,淩衣白撥了撥手指頭:「大約就是十米以內吧。」

  「……」白微又使勁往回抽手,這也太不划算了!

  越逢秋這次倒鬆開手讓她抽回去了,但還是補充了一句:「不僅如此,你與它有了溝通,它發現危險即能向你示警,你也能催動它發出火焰和冰刃,比從前威力更大。不過這些都是以防萬一罷了,這幾天我們與你行程一致,我會在你左右,你放心。」

  白微收回手,正端詳打量,就見手指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痊癒如初,而他們剛剛這玄幻而詭異的一幕,竟然並沒有引起這人來人往的大堂之內任何一個人的注意,顯然是越逢秋的功勞。

  她頓時覺得很有安全感,點頭說道:「好,我很放心。」

  越逢秋卻用冰火刃又在自己指尖上劃了一道血口,然後拉過白微的手,在她掌心隨意畫了幾道,那血印一畫到白微掌心即消失不見,讓白微份外詫異:「這是?」

  「追蹤符。萬一中的萬一,你被人擄走消失,我也可以憑此找到你。」

  白微默默收回手:「本來我一點不怕的說,你們這樣慎重其事,我反而害怕了怎麼辦?」

  淩衣白笑道:「安啦,秋哥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求轉讓!」白微立刻抱住她的胳膊,「你再寫一個男主角吧,把秋哥讓給我。」

  越逢秋瞥了她一眼,將冰火刃插入鞘中丟回白微手中,哼了一聲:「沒大沒小。」

  白微:「……」

  越逢秋又繼續說:「等回國,你抽空來找我,我教你些防身武藝。」

  咦?白微瞪大眼看看越逢秋又看看淩衣白,淩衣白拍拍她的小手,笑道:「還不快叫師娘!」

  她立刻哼一聲:「就算拜師也不會認你做師娘,秋哥又沒娶你!」

  正說著,白微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接起來,是李梅找她,問她在哪,團隊就要集合出發了。

  白微說了自己在大堂等,很快就與團隊匯合,還介紹了淩衣白和越逢秋給父母認識,然後就一同出發去遊覽。

  這一日的行程非常順利,白微有越逢秋跟著,又隨身帶著冰火刃,加之身處大庭廣眾之下,心情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玩的十分盡興。

  午飯後,又參觀過一個景點,導遊和領隊便放了大家自由活動。說是自由活動,其實還是在商品街購物,衛曄就是在這時候陪他媽媽找過來的。

  楊蘭卿和李梅本來就約了要一起購物,這會兒匯合了,自是一同直奔目的地去;白志遠因為時差一直倒不過來,這時候已經睏倦了,便和幾個同團的叔叔一起回酒店去休息。

  於是最後就剩了白微、衛曄和淩衣白、越逢秋四個人湊在一起。衛曄和淩衣白認識,當下又由淩衣白自己介紹了越逢秋,四個人就沿著這條世界聞名的大道向東閒逛,邊走邊聊。

  「……原來你們是工作上的夥伴,」衛曄聽了白微和淩衣白的淵源,又問越逢秋,「不知越先生在哪高就?」

  白微看著淩衣白,想知道她會怎麼編,淩衣白倒是面不改色:「自由職業。」

  衛曄也沒有追問,只說:「不知道這樣說,會不會略顯冒昧,我有個朋友開影視公司,正要投拍一部仙俠劇,我看越先生這氣質,倒很適合去演個角色。」

  白微立刻雙眼發亮:「是啊是啊!真的太適合了!是什麼劇?網絡小說改編的嗎?」

  衛曄看她眼睛亮晶晶的,還一直偷瞄越逢秋,臉上笑意收斂,簡短回道:「是的。」

  另一邊淩衣白也很感興趣,不由偷偷問越逢秋:「你覺得呢?」

  「沒興趣。」劍修一貫的簡單粗暴。

  淩衣白就抱歉的對衛曄一笑:「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歡應酬,更沒演過戲,估計是不適合的。」

  衛曄回以一笑:「能理解。」

  這個話題一說過,氣氛不知為何就冷了下來,四個人也走得有點累,後來就乾脆去咖啡館坐下來喝下午茶,兩個女人討論各種八卦明星,兩個男人沉默靜聽,誰也沒有向誰搭話的意思。

  好容易到了傍晚,因楊蘭卿要請白家人吃飯,白微就和淩衣白二人告了別,與衛曄一同回去找兩位媽媽。

  「你喜歡越先生那一型的?」

  白微與衛曄在華燈初上的繁華大街上並肩走著,冷不丁就聽他拋出這麼一個問題。

  「哎?你說秋哥?唔,是啊,挺喜歡的。」

  衛曄忍不住提醒她:「可他是你朋友的男友。」

  白微驚訝:「我知道啊!我也沒想怎樣嘛,秋哥這種,就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除了白衣誰hold的住啊!」

  衛曄笑起來:「你還想褻玩?」

  「……比喻嘛!你懂不懂什麼叫比喻嘛!」

  「好好好,比喻。」衛曄清咳一聲,側頭問白微,「那哪種類型是既可遠觀又可褻玩的?」

  這傢伙一臉的調侃,白微瞪著他惡狠狠說道:「你這樣的就是!」

  衛曄一怔,腳步不由一緩,卻見那女孩瞧著他忽然狡黠一笑,說:「怎麼樣,說到你心坎裡去了吧?」

  「我可沒有那麼自戀。」衛曄被她逗笑了,邁開長腿又跟了上去。

  白微卻說:「誰說這個了?我是說,你是希望別人……咳咳的吧。」

  「咳咳是什麼?」衛曄明知故問。

  白微卻忽然有點不好意思說了,哼了一聲:「你自己知道。」

  兩人拌著嘴,終於在一間名品店找到了楊蘭卿和李梅,暫時中止了她們的血拼大業,一同回去酒店接了白志遠,去了一間有名的F國餐廳。

  F國菜講究情調,一頓飯吃下來,光酒就要換三四種,菜式也十分精美,白微吃的很開心,更讓她驚奇的是,衛曄竟然會說法語。

  「原來做交換生在這邊學習生活過一年。」衛曄如此解釋。

  李梅聞言歎道:「我原來還想讓微微學法語的,可是這孩子舌頭就是不好用,說起來怪腔怪調的,後來學業又忙,就放棄了。」

  楊蘭卿笑道:「我看微微已經夠優秀了,再說學習這件事,還得是有興趣才好,不然何必學它?」

  「她算什麼優秀,我看衛曄才是真優秀。年輕一輩的孩子,我就沒見過衛曄這樣十全十美的。」

  兩位媽媽開始互相稱讚起對方的孩子,白微和衛曄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白志遠見了這副情景不由一笑,主動提起話題,與衛曄談起如何品評葡萄酒。

  一頓飯賓主盡歡,從餐廳出來後,兩下告別,各自打車回酒店,兩位媽媽還約了明天下午一起繼續血拼。

  第二天的遊覽行程也很順利,到下午又可以自由活動,白微就和淩衣白商量著要在傍晚時去坐摩天輪俯瞰整座城市的美麗夜景,她覺得自己穿的有點少,這會兒就冷了,想回去換個大衣。

  越逢秋和淩衣白都陪她回去,走到一半碰見了陪楊蘭卿過來的衛曄,也跟著一道去了酒店。

  白微說是回來換衣服的,兩位男士理所應當坐在大堂裡等,淩衣白總覺得放白微落單不好,但是添上一個自己,也根本不起作用,想著大白天的,酒店又有監控,那個文森特不可能這麼大膽,就讓白微自己上樓了。

  可是白微到了19樓,剛用門卡開了房門,心裡就覺一緊,似乎周身存在著巨大危險,沒等她反應過來,身後一隻手按在她肩上,大力把她推進了房裡,然後回身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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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連環炮 第三十五章 崩潰

  白微被人推倒在地,情急之間,立刻把冰火刃召喚到手上,並轉身劃向來人,來人卻已緊跟上來,居高臨下一腳就踢中了白微手腕。

  冰火刃淩空飛出,白微欲待再召喚冰火刃時,那人用力擊向她後頸,她只覺一陣劇痛,人就昏了過去。

  等她從迷蒙中漸漸醒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自己被人用粗繩索緊緊綁住的雙腿。白微躬身坐在地毯上,腳朝著的方向正是房門,她掙扎了兩下,發現雙手也綁在背後不得動彈。

  一個黏糊糊的帶著濃重英倫腔調的聲音在背後用英語說:「如果我是你,就不會輕舉妄動。」

  「你是誰?」白微動了兩下,已經發現自己是被綁在了客廳茶几的腿上,而身後這個人,似乎除了那個變態嫌犯再沒有別人了,「文森特-傑拉德?」

  那人低沉的笑了起來,聲調拖長著說:「多麼聰明的女孩。」

  白微能聽到他在後面不知操作什麼東西,暗自思量著這時候把冰火刃召喚到手裡,不知道能不能一擊即中,誰料那個變態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接著就用那討人厭的腔調說道:「聰明的女孩,應該知道我在做什麼吧?」

  「你想怎麼樣?」白微咬牙問道。

  那人終於從白微身後轉過來,他戴了一頂棒球帽,帽檐下壓著油膩的頭髮,一雙綠油油的眼珠從髮絲縫隙中露出來,正滿含著殘忍和戲謔看向白微:「哇哦,我們的女英雄這會兒鼻子不靈敏了嗎?這顆小點心可跟火車上那一顆是孿生兄弟哦!」

  白微看著這個衣著十分普通、個頭不高的外國男人,心裡飛快轉著念頭,手上也已經把冰火刃召喚過來握緊,故意顫抖著說:「求求你,不要這樣。」

  文森特立刻露出愉悅的笑容來:「我可以不引爆它,但是你,要說實話,你到底是怎麼發現車上那枚炸彈的?」

  白微不知道他在自己身後怎麼布的炸彈,一時不敢輕舉妄動,就繼續顫抖著說:「我就是從那裡路過,聞見了怪味……」

  「撒謊!」文森特立刻打斷她,並從地上拾起一捲透明魚線,繞在了白微脖子上。

  她忙辯解:「是真的!」至少要拖延到秋哥察覺不對趕來,白微攥緊手中冰火刃,「不然我怎麼可能發現不對勁?」

  文森特又回了一句:「撒謊!」接著將魚線在她脖子上纏了一圈,然後往前拉長,最終在門把上纏了一圈,又拉回來,纏到了白微雙腳上。

  白微一邊向他辯解,一邊翻轉刀把,小心翼翼的割手上繩索,可是還沒等她割開,她掉落在不遠處的包包裡就忽然響起了音樂聲。

  文森特把魚線綁在白微腳踝處,然後翻出了白微的手機,拿到近前來給她看了一眼:「有人找你呢。」

  白微摸不清他是什麼意思,手上也不敢再割繩子,只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富二代」來電不說話。

  文森特卻笑著滑動手指接聽了電話,並放到白微耳邊。

  「喂,白微,你好了沒有?」

  白微看著文森特不說話,他眼裡的光芒實在太可怕了,白微有些毛骨悚然,文森特卻故意靠近白微另一邊耳朵,低聲說:「說話呀,跟你的朋友打招呼,告訴他有人把你綁了起來。」

  對,他是老外,他聽不懂中文!白微立刻開口:「衛曄,秋哥呢?」

  電話那端特別嘈雜,衛曄沒聽清她說什麼,只說:「你先不要下來,我上去找你。」

  「不要不要,你不要來!你叫秋哥來!」

  她話沒說完,電話已經被文森特拿過去掛斷,他用那令人厭煩的口音說道:「你放心,不管你是叫他來救你,還是叫警察來,結局都是一樣的。」他伸手從白微綁在背後的手裡奪過冰火刃,「就算你等不及要死,也不要拖著我。」

  白微驚懼的睜大眼睛,文森特再次愉悅的笑起來:「猜的沒錯,寶貝,炸彈引線就纏在綁著你的繩子上,好好享受。」

  白微想到衛曄正要上來,現在這副局面顯然是衛曄難以應付的,偏偏越逢秋不知道去了哪裡,簡直無計可施,她熱血上湧,想到第一回合炸彈爆炸後的慘像和爸爸滿身的鮮血,終於出離憤怒。

  「你這個懦夫!」她揚頭盯著提起背包的文森特,「一事無成、社會蛀蟲垃圾一樣的廢物!」

  文森特本來正在背包中拿東西,聽說這一句,立刻暴怒:「閉嘴!」

  白微緊緊盯著他閃著怒火的眼睛:「怎麼?被我說中痛處了是吧?你也算是個男人?遇到一丁點挫折,就想報復到無辜人身上的懦夫蠕蟲!美麗的女上司不喜歡你,你就去恐嚇人家,她強壯的男友打了你,你不敢還手,就想辦法繼續騷擾她,你問問自己,你是個男人麼?你只是個膽小懦弱無能的廢物!」

  文森特怒極,立刻就抬起腿要踢白微,腳尖眼看踢到白微肩頭,他卻又收了回來,殘忍笑道:「你想激怒我,想跟我同歸於盡是麼?做夢。你的朋友是不是來找你了?呵呵,我要給你們送一份大禮。」

  他說著從包裡取出一顆手雷,「瞧瞧,多麼可愛的小東西,只要小小一顆,就能!炸的飛灰湮滅。你放心,我會讓你們臨死前見上一面的。」

  文森特說完就往門口走,白微忍不住繼續罵他:「你這算什麼本事?用炸彈傷害車上無辜的人,他們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就算炸翻了火車,真正傷害了你的人,也不會怎麼樣!我又有什麼錯?我只是恰好看見威脅自己生命的炸彈,報了警,我做錯了什麼?」

  「是啊,誰都沒做錯,也許是這個世界錯了吧。」文森特已經走到門口,他旋開門鎖,將手雷拉環式引信繫在魚線上,然後把手雷綁在門把上,緩緩退到門外,看著白微笑道,「所以!多麼乾淨。」

  他說完就笑了起來,那笑聲低沉而陰森,好似從地獄中傳來,白微眼看著他把魚線拉長又繞到門框的掛鎖上,這樣一來,只要有人從外面推門,或者自己稍微掙扎、挪動雙腿,就會立刻拉開手雷的引信引起爆炸。

  「你這個變態,惡魔!你晚上做夢的時候,難道你父母都沒有來找你嗎?」白微忍不住聲嘶力竭的罵道。

  文森特的笑容戛然而止,臉上神色變幻不停,色厲內荏的說:「你說什麼?」

  這次換白微歇斯底里的笑起來:「怎麼?敢做不敢認麼?是啊,你這種懦夫,一向只敢在背地裡暗害別人,卻不敢堂堂正正的向別人發出挑戰,不敢將你的心聲告知世人!一個連親生父母都能殺害的人,居然懦弱成這副樣子,真是好笑啊,哈哈哈哈!」

  她有意發出響亮的笑聲,希望能引起別人的注意,文森特卻也驚醒過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說:「笑吧,珍惜你最後的時間,笑吧。」說著將門微合,只留了一條小小縫隙,就轉身離去。

  他把棒球棒壓低帽檐遮住自己的臉,快步走到電梯門口,一部電梯恰在此時到19樓停住,從裡面走出一個個子很高的東方人,文森特唇邊逸出一抹殘忍笑意,轉而走了應急樓梯。

  文森特一路快行,走到16樓時,才聽見那聲期待已久的巨響。感覺到整棟樓的震顫,他笑的更愉悅了些,逕自快跑下樓。

  ***

  白微從夢中驚醒,一個挺身就坐了起來,並捂著胸口粗喘不已。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她已經嘗過死亡的滋味,如果死亡能讓她NG重來,如果這是她擁有可以彌補一切遺憾的金手指的代價,那麼無所謂,她不怕,她可以慨然赴死,但是為什麼要讓她一次次目睹至親至愛的人受傷害?

  衛曄,為什麼又是衛曄?白微控制不住的流下眼淚,如果不是父母就睡在一門之隔的地方,她一定已經痛哭失聲。

  門被輕輕推開、然後露出衛曄半張臉的畫面一次次在腦中重演,又一次次消散在耀目的火花中,他那最後一聲呼喚也仍回蕩在耳邊,一切的一切,都讓白微承受不住。

  她覺得自己即將崩潰,心裡卻有一股氣勁撐著不肯崩潰,便快速穿衣起床,擦乾臉上淚痕,背著包包悄悄出了房間,一路下樓出去,直奔淩衣白他們投宿的那間酒店。

  白微咬牙堅持了一路,甚至還在路上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她是直接回到了1月4日,也就是她被那個變態襲擊的當天早上。

  原來不在NG狀態裡,她被人殺死也能NG重來,她這回還真是擁有了真正的不死之身呢。可是身不怕死,心呢?

  她進了酒店大堂才想起來要給淩衣白打電話,否則她沒有房卡上不了樓。

  此時才早上7點,淩衣白接電話的時候明顯睡意朦朧,白微沒有廢話:「我在你們酒店樓下,我被那個變態殺死了。」

  淩衣白頓時睡意全無,翻身坐起來:「你說什麼?你現在去前臺,我打電話過去叫他們送你上電梯。」

  白微依言過去找人,然後上電梯到淩衣白他們住的樓層,電梯門開時,越逢秋已經等在那裡。

  「怎麼回事?」他皺眉問。

  白微沒有訴說的力氣和心情,她默然無語的跟著越逢秋去了他們住的房間,然後撲在淩衣白懷裡放聲大哭。

  淩衣白和越逢秋都被她嚇了一跳。他們認識白微時間都不算長,可白微素來性情活潑可喜,堅強有韌勁,前番火車爆炸,她爸爸都出了事,她也沒在他們面前哭過,這一回……

  淩衣白抱住白微,輕輕拍撫她的後背,柔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過去了啊,有我們在呢,秋哥這一次一定好好保護你,再不讓那個變態有可趁之機,我們抓了他給你報仇!」

  越逢秋黑著臉在旁邊走來走去。他自覺多番佈置,又一直跟在白微身邊,如果白微還是出事,那一定是自己這裡出了差池,自視甚高的劍修心中無名火起,恨不得現在就抓到那個姓文的折磨一番。

  尤其白微現在哭的這樣傷心,他想著這孩子前番都沒有哭過,這次難道是在那禽獸手裡吃了大虧?於他而言,生死反倒在其次,若受了奸人之辱,那才真是讓人痛不欲生。

  想到這裡,他再忍不住,站定追問:「是在哪裡給那奸人捉到你的?他衣著打扮是什麼樣?」

  白微趴在淩衣白懷中已經哭得抽噎不止,哪裡能有力氣回話,淩衣白便勸道:「你先別急。」又哄白微,「哭出來也好,都憋在心裡,我真怕你憋壞了。」

  白微足足哭了大半個鐘頭,到後來已經沒力氣出聲,眼淚卻還是一直流,一盒紙巾也都被她擦鼻涕用光了。這時候偏巧她手機響了起來,淩衣白拿過來一看,說:「是你媽媽。」

  「算了,我替你接吧。」淩衣白看她還是上氣不接下氣,直接接起來甜甜叫道,「阿姨啊!我是白衣,微微在我這呢,她一早睡不著,就爬起來跑我這找我說話了,嗯,一會兒我們吃完早餐就過去找你們,她現在在衛生間呢,嗯,你放心。阿姨再見。」

  電話掛斷,白微也終於回到現實,鼻音濃重的說道:「是這樣的,今天遊覽完畢,我們想傍晚去坐摩天輪,我有點冷,你們陪我回酒店加衣服,衛曄,也在。然後你們在大堂等我,我上樓剛開了房門,那個變態就出現了,他從背後把我推進房裡,我拿到冰火刃卻來不及傷他就被打暈。他把我綁起來,在我身後裝了炸彈,然後,」

  白微停頓片刻,才又艱難說道:「然後衛曄打電話問我怎麼還不下去,要上來找我,我問他秋哥呢,他好像沒聽清楚,電話裡很吵。然後變態把電話掛斷,臨走又在門上拴了個手雷,他剛走不久,衛曄就上來,他一開門……」

  後面的不用再說,淩衣白和越逢秋也都明白了,淩衣白伸手抱緊白微,柔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衛曄現在一定好好的,咱們今天就抓到那個變態,這種事再也不會發生了。」

  「不會發生麼?可我怎麼覺得,自從我無緣無故可以NG重來開始,我身邊的人就一直會隨我陷入各種苦難中呢?」白微聲音又哽咽起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白衣你知道嗎?這種痛苦,比我自己一次次死掉還痛苦,我不想要重來了,我再也不想了!我只想要我原本的平靜乏味生活,我寧願這一切從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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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連環炮 第三十六章 放煙花

  淩衣白聽得心中酸楚,長歎一聲:「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我也有過這種時候。可是命運從來不由我們選擇,反而恰恰是命運選擇了我們。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從一開始就沒有經歷NG重來,這些苦難就會不存在了嗎?你說你是因為衛曄被綁架才認識他的吧,如果你不能NG重來,你不認識他,他就不會被綁架嗎?這次歐洲之行遭遇火車爆炸,如果你不能NG重來,爆炸就不會發生嗎?」

  白微怔然:「歐洲行是我爸爸公司組織的,如果我不救衛曄,也許這時候我們就不會來歐洲呢?」

  「你們不來歐洲,這個變態就不會炸火車麼?」淩衣白反問了一句,又說,「當然,如果這一切從最開始就不一樣,你並不認識衛曄,他被綁架了,無論遭遇什麼,可能你聽說了也只會是唏噓一句便算;遠在地球另一端的火車爆炸,對你而言,也不過是一樁慘烈的新聞,不會讓你這麼痛苦。」

  淩衣白臉上神色平靜,目光裡卻含著悲哀:「我們都只是默默無聞的平凡人,過著自己的生活,無暇顧及別人苦痛,至多在網絡上做一回鍵盤俠痛駡一番,然後繼續庸庸碌碌的活下去。」

  白微說不出話來了,捫心自問,她真的從心裡願意像淩衣白說的這樣活下去麼?

  「《蜘蛛俠》裡有一句臺詞,我一直覺得有點搞笑,有點難以理解。『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時候,真的很難理解這句話。就因為我能力比別人出眾,我就要承擔更多嗎?憑什麼呢?可是當我遇見你,白微,當我看到你寧願自己一次次被炸彈炸飛,也要想辦法拯救無辜受害者,我就真的明白了這句話。」

  淩衣白說著竟有些眼眶發紅,「以前感覺無能為力的時候,我們常說,至少我們要讓自己做個更好的人,不能改變世界,我們可以改變自己,每個人都在變好,這個世界自然也會慢慢變好。那麼現在,白微,你有了超能力,能承擔更大的責任,你可以回到過去避免慘劇禍事發生,你卻要放棄這些,回去做一個無能為力的普通人嗎?」

  白微心中震動,一時說不出話,越逢秋終於耐不住開口:「難道你現在有可選的餘地?那姓文的還盯著你呢!」

  ……劍修同學怎麼總說實話?白微沮喪的歎了口氣:「人家難過,矯情一會兒,發點牢騷也不行麼?」

  淩衣白摸摸她的頭,越逢秋卻說:「是我的錯。將這事想的太過容易,你本是個凡人女子,雖學了幾個月武藝,到底也還是花拳繡腿,又無臨敵經驗,被男子從背後偷襲,就算有冰火刃,你也發揮不出其威力,受制於人是理所當然。只是,我當時做什麼去了?為何沒有上樓找你?」

  「我也不知道。」白微仍舊垂頭喪氣,「衛曄沒說,他上來之後,我們也……」她心又痛了起來,當時的境況,她與衛曄也僅有對視一眼的功夫而已。

  淩衣白再次摸摸她的頭:「先去洗臉吧,我找人要點冰塊,你這眼睛沒法見人。」

  白微聽話的去了衛生間洗臉,洗完看著鏡子裡雙眼紅腫的自己,心裡那股痛楚又再襲來,先前的鬱結難舒卻已散盡。

  白衣說的對,誰又願意放棄可以改變悲劇的超能力,回去做一個無能為力的鍵盤俠?就算真能回到沒有超能力的最初,難道自己就不用面對生活中的困苦和磨難麼?該發生的總會發生,沒有人的人生是一帆風順,有些事情早早晚晚都要面對。

  對比其他人,她至少有可以回頭重來、彌補遺憾和傷痛的機會。

  衛曄,這一次我一定再不讓你陷入險地。

  白微下定決心,對著鏡子給自己鼓了勁,然後出去冰敷眼睛,跟越逢秋和淩衣白一同吃了早餐,與爸媽和團隊匯合,重走了一遍走過的遊覽線路。

  到了自由活動時間,她一點沒耽擱,與越、淩二人飛快閃人,途中遇見衛曄,她遠遠打一聲招呼就跑了,根本沒給衛曄跟上來的機會。

  這次越逢秋隱匿行跡跟在白微身後,白微一路乘電梯上樓,本該萬分緊張,心裡卻鎮定無比,還把冰火刃攏在袖中,預備一會兒先捅文森特一刀。

  電梯很快到19樓,白微行若無事的走到房門前,刷房卡開門,果然有一隻手忽然按在她的肩頭要推她進房,白微立刻反手揮出刀刃,在來人手上劃了一刀。

  與此同時,越逢秋忽然現身,拉開白微,一腳就把文森特踢進了房中。

  他們二人跟著進房關門,越逢秋手微微一動,文森特已經被綁成了個粽子,嘴上還塞著破布。

  「哎呀,血流出來弄髒了地毯。」白微有些嫌棄的看向地面。

  越逢秋手指一動,將文森特憑空提起,他手上的傷口立刻止血,地面的血跡也消失無蹤,文森特滿眼都是駭然,在空中還不停掙扎。

  「他帶著炸彈是不是?」越逢秋問白微,「咱們這一回就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白微好奇:「你想先收拾他一回?」

  越逢秋一笑:「不,我要讓他也嘗嘗被炸的粉身碎骨的滋味。」他說著拉住白微胳膊,連同文森特瞬間消失在了房中。

  白微只覺一陣頭暈目眩,等落到實地、緩過神來之時,發現他們已經身處無人荒野,P市標誌性的鐵塔遙遙而立,似乎他們離城區也並不是很遠。

  越逢秋鬆開手,忽然憑空變出一個大紙箱,又去文森特包裡搜出炸彈和手雷,問白微怎麼用。

  「手雷一拉引信,很快就會爆炸,炸彈我也不太懂。」

  越逢秋把炸彈塞進紙箱,然後把文森特放到紙箱上,拿著手雷說:「我引爆了這個,扔進紙箱,就可以一起爆了吧?」

  白微被他這一套行動嚇的呆呆的,只會點頭,眼看著越逢秋拉開引信,忙大叫:「不行,我們離得太近了!」

  越逢秋揚手把手雷扔進紙箱,然後拉著白微飄然後退,笑道:「怪不得凡人喜歡放煙花,還真挺有趣的。」

  話音未落,轟然爆炸聲已經響起,白微甚至感受到炸彈餘威的熱力撲面而來,同時親眼見到那變態被炸成碎片,想想上一回合的自己,不由反胃,立刻低頭嘔吐起來。

  越逢秋高估了凡人的承受力,略有些訕訕然的站在一旁看著白微,等她吐的差不多了,才遞過去一瓶水。白微接過來漱過口,還沒等說話,手機響了。

  「喂!白微,你們在哪?捉到人了沒有?」淩衣白略帶些急促的聲音傳來。

  白微有氣無力道:「豈止捉到,你家秋哥已經把人當火箭發射了。」

  淩衣白:「……哦,那你們快回來!酒店發生了槍擊案,上一回合逢秋沒上去找你,估計就是因為這裡突然發生了槍擊案。」

  白微嚇一跳:「什麼槍擊案?」

  「酒店一樓今天有個女權團體在開研討會,然後突然有兩個極端宗教分子衝進去掃射,據說死了好多人,警察已經來了,我們都被疏散到外面了。」

  白微忙掛了電話叫越逢秋帶她回去,等兩人悄無聲息在淩衣白旁邊出現時,酒店內已經抬出了一具具滿是鮮血的屍體。

  「我們還是趕快回國吧。」白微幽幽說了一句,「這裡太危險太可怕了。」

  淩衣白歎道:「是啊,我剛剛上網才知道,原來跨年夜在G國還發生了難民搶劫強姦事件,還是我們偉大的祖國安定和諧。」

  越逢秋看兩個女孩臉色都很蒼白,乾脆將她們帶走,找了個咖啡廳坐下來,讓她們一人點一杯熱飲喝。

  「既然遇上了,很可能會再次NG。」白微手心裡捧著奶茶杯子,幽幽開口。

  淩衣白明白她的意思,不由蹙眉:「可是兩件事,要怎麼兩全處置?」

  白微忽然看她一眼,忍不住問:「你家秋哥這麼兇殘,直接把人當煙花放了,你就一點都不震驚,都不想追問細節嗎?」

  「……我為什麼要追問?我晚上還想吃牛排呢!」

  白微:「……」又想吐了怎麼辦?

  不過那個變態王八蛋實在是活該,秋哥這樣做其實挺痛快的,否則把人交給警察,他們國家又沒有死刑,這變態入獄後依舊能活著,表現好,沒准還有放出來的一天,那才是沒有天理!

  她想到這,長出一口氣,寧定了一下心神,問淩衣白槍擊案發生的時間和細節。

  淩衣白只知道大概是2點40分聽到槍聲,有兩個襲擊者還是聽圍觀的人說的。

  白微記得她上樓的時候還不到2點半,也就是說,在文森特襲擊她的時候,底下正發生槍擊案,上一回合越逢秋很有可能趕過去查看情況了,而衛曄因為擔心她,也不想她下樓看見慘況,所以才上樓去找她。

  那麼如果要重來,她就得以救人為先,先制服兩個槍手,然後再設套抓文森特。

  「就這樣吧,我有主意了,不過沒必要現在告訴你們,要是真的重來,我再跟你們細說。」白微最後說道。

  出了這些事,他們再沒有心情去坐摩天輪,白微給父母打電話報了平安,免得他們聽說槍擊案後擔心,然後就跟越逢秋和淩衣白去了他們住的酒店,與越逢秋學習了一會兒怎麼控制冰火刃。

  晚飯她也沒有去找父母吃——白志遠夫婦與衛曄母子在一起,晚飯自然是要一起吃的。白微現在很不想見衛曄,她怕自己會哭出來,或者衝上去抱住衛曄不鬆手,更怕衛曄與她接近,會被文森特傷害,所以索性躲開,給淩衣白兩人當了電燈泡。

  吃過飯,越、淩二人送她回酒店,白微回房就早早上床休息,總覺得這第二回合信息量太大,比第一回合還讓人蒙圈。

  不過這一回睡醒起來,整個人的狀態倒是好得多,白微看了一眼時間,果然如同預料一般,她進入了第三回合。

  這次她並不著急,如常洗漱穿衣收拾自己,陪父母吃了早餐,然後一起開始已經經歷過兩遍的遊覽。她在遊覽間隙將前兩個回合的事情講給了越、淩二人聽,並說了自己的計劃。

  那二人這次沒有見過她痛哭的模樣,反應也不如上一次那麼義憤,說到底,他們沒有經歷過,一切的態度都取決於白微的描述。白微這一次平靜多了,他們感受到的情緒便也淡了許多。

  說定了計劃,吃過午飯後淩衣白就和越逢秋離開人群,找到公共電話,打了一通報警電話。

  下午2點鐘,開始自由活動,三人立即閃人,再次躲開迎面而來的衛曄,直奔酒店。

  2點20分,到酒店大堂,三人發現四周果然多了巡察的警察,再去那間開會的會議室查看,卻發現組織者正和警察爭吵。

  三人都不懂法語,也不知道他們在吵什麼,只是發覺雙方都很激動,乾脆就在旁邊看熱鬧,一直看到了2點40,會議沒開起來,組織者悻悻然收拾東西走人,警察也撤了。

  白微這才「獨自」上樓去。本以為經過樓下一場鬧劇,那個文森特有所顧忌,未必會出現了,誰知他竟膽子不小,仍舊跟上了白微,最終被越逢秋一舉擒獲。

  這次白微不想簡單粗暴的「放煙花」,她仍叫越逢秋帶著他們去了荒郊野外,然後將堵住文森特嘴的破布揪出去,自己一腳踏在他胸口,一手拎著冰火刃在文森特脖子臉上淩空虛畫。

  「你這個懦夫廢物,知道錯了嗎?」白微冷笑問道。

  文森特滿含懼意的看了一眼越逢秋,忽然揚聲喊道:「救命!」

  白微嗤笑:「這裡四野無人,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救你來的!想抓到我是嗎?想炸死我是嗎?好奇我怎麼知道車上有炸彈的是嗎?」她看著文森特越來越害怕的眼神,笑的更加愉快,「我就是不告訴你!」

  文森特喊了好幾句救命,卻沒聽到任何回音,終於有點絕望,看著白微說道:「我沒想傷害你,我只是好奇,我,我有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你相信我,我並沒想傷害無辜人!真的!」

  「怎麼?開始裝精神分裂了?」白微笑的更具諷刺意味,「你少給我來這套!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說一句謊,我就在你身上劃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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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連環炮 第三十七章 狠心滴人兒

  1月4日傍晚,歐洲各大新聞網站和社交網絡上都被兩個新聞刷了屏。其一是P市警方接到匿名人士舉報,稱當日下午有恐怖分子要對某女權組織的研討會實施槍擊,警方及時出動巡察,抓獲兩名持槍武裝分子,研討會因此取消。

  另一條是l市火車炸彈案元兇被抓獲。該犯出現在P市街頭,因行為異常,被巡警盤查,發現其正是L市警方通緝的文森特-傑拉德。據傳該犯身上帶著認罪錄音,不只承認在火車上投放炸彈,還供出故意氣得親生母親心臟病發、卻不給她吃急救藥物的謀殺罪行。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該嫌犯的正面照片在網絡上廣泛流傳。

  「哈哈哈,白微你也太狠了!」淩衣白握著手機笑個不停,「這照片是你傳上去的?」

  白微哼道:「這算什麼。」她只是拿冰火刃在那變態額頭寫了「I bitch」而已,有秋哥的加持,這幾個字母,除非文森特把額頭的皮都揭掉,否則永遠去不掉。

  她不想那麼簡單就要了文森特的命,或者說,她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奪取另一個人生命的膽量和狠勁,但她也不想輕易放過文森特。所以她在逼問的同時,將文森特的供詞錄了下來放在他身上,同時讓越逢秋消除了他被他們二人捉到的記憶,卻永遠記得被折磨的痛苦,不敢翻供。

  一項謀殺罪,加另一項私制炸彈、蓄謀炸毀火車殺人,雖不知道這邊法律會怎麼定,但總歸也不是輕罪,應該足夠文森特有生之年都在監獄裡渡過了。

  解決了這兩件事,白微覺得又疲倦又輕鬆,回去找父母,打算大家一起去坐摩天輪欣賞夜景,渡過這在P市的最後一個晚上。

  李梅夫婦對女兒言聽計從,又邀請衛曄母子同去,楊蘭卿恐高,要回酒店去,便讓衛曄跟著一起去玩。

  衛曄聽了把目光投向白微,白微卻似沒聽見他們說什麼,也不看他,只側著頭與淩衣白說話。回想起下午他們三人躲著自己的畫面,衛曄不由為她這忽冷忽熱的態度不高興,便說道:「不了,晚上我有約,你們玩的開心點。」

  李梅有些失望,回頭看了一眼白微,卻見她跟沒聽見似的,猶自沒心沒肺的與朋友說笑,只能對衛曄說道:「好啊,謝謝你啊,衛曄,陪了我們一下午。明天我們就離開P市,要去N市了,你們怎麼打算的?」

  「我差不多該回國了,小曄還有幾個朋友來找他,你們要是遇上事情,就給小曄打電話。」

  兩方家長就此告別,約好了回國再聚,衛曄陪著楊蘭卿離去,白微除了跟他們道別,自始至終沒有看過衛曄,也沒和他說一句話。

  等他們母子走了,淩衣白悄悄跟白微說:「你真是個狠心滴人兒啊!衛家小開那小眼神瞟了你多少次,你都不理會人家!」

  白微裝沒聽見,走到父母身邊,一手挎住一個,說說笑笑的去坐摩天輪。

  P市的夜景她已經看過一次,但上了摩天輪,在緩緩升高的過程中,看到的景致又不相同。璀璨霓虹、玉帶般的河水、泛著暖意的萬家燈火,一一在眼前呈現。

  這真是一座美麗的城市,美麗的讓人著迷,可之於白微來說,卻又多了些驚心動魄和不堪回首。

  幸好,她能回頭重來,幸好,她終究讓一切圓滿了結。

  只要想到這萬千燈火之中,有一盞正照著安然無恙的衛曄,他或者談笑風生,或者把酒言歡,白微心裡就多了些許滿足和幸福。

  對於自認近似柯南體質的白微來說,這樣遙遙相望,做個各自安好的泛泛之交,遠比過從甚密、以致要她看著衛曄一次次遭受牽連、身陷險地要好受得多。

  從摩天輪下來,大家又一起去吃了晚餐,渡過了在P市的最後一個愉快夜晚。

  第二天不用早起趕行程,白微8點才起床,吃過早飯收拾好,下樓等領隊退房,然後一起坐大巴去機場。

  淩衣白他們還要在P市停留一天,然後直接奔赴I國,此後行程與白微基本沒有交叉,兩人微信約好,有事再聯繫,沒事就回國見。

  白微一行到機場很順利就登機起飛,11點多到達N市,她正想著終於可以好好放鬆度個假了,就在等行李的地方碰見了衛曄。

  衛曄並不是一個人,他身邊身高腿長的混血帥哥正是周同浠,在他們兩人對面,還站著一個身材穠纖合度、披著栗色捲髮的美女。

  那美女個子很高,腳上只穿一雙四五釐米高的馬丁靴,頭頂就已經到了衛曄耳際那麼高,白微估摸著,她至少得有170。

  白微自己身高,在平常交往的女孩子裡就算高的了,可跟這位美女比起來,顯然還差著一截。尤其這位美女身材極好,穿一身紅色修身大衣,更顯得前凸後翹、腰肢纖細,面容也極精緻豔麗,竟不輸國內那些知名女明星,白微不期然就想起最初聽過的八卦:衛曄有一位在國外讀書的女友。

  想到這裡,白微立刻收回目光,當做沒看見,躲在人堆裡等行李,好在白志遠和李梅都沒往那邊看,白微就祈禱那幾個人快點等到行李離開,就不用打照面了。

  然而事與願違,她剛幫白志遠把一個箱子從傳送帶上拿上來,對面就有人說:「咦?那不是白小姐?」

  白微假裝沒聽見,也不抬頭去看,反正這裡中國人多,說漢語不稀奇,有姓白的更不稀奇。

  可惜她自己裝鵪鶉沒用,李梅聽見這一聲,已經伸頭望了過去,還笑著打招呼:「是衛曄啊!你們也來N市玩?」

  很快那邊三個人就走了過來打招呼,衛曄還介紹他的兩個朋友,「……這兩位跟我們家都是世交,周同浠,劉琬瑆。」然後又介紹白家人,「這是白叔叔、李阿姨,這就是白微。」

  「……」為什麼說「這就是白微」,好像她是個什麼人物一樣……

  誰想到那位美女劉琬瑆聽說她的名字,竟然小小驚歎一聲,說:「你就是白微呀?」

  白微只笑了笑,說道:「別擠在這裡說話了,擋著別人拿行李。」說完就提醒李梅到邊上去等。

  她這樣冷淡,衛曄的神色不由也冷了下來,周同浠拉著劉琬瑆往外走,笑道:「是啊是啊,別在這裡擠著了。都是你,非要帶個大箱子,不然何至於還要在這等行李?」

  劉琬瑆順從的跟他走到了一邊,衛曄卻站在白微身邊沒動,白微只當看不見他,眼睛盯著傳送帶,白志遠發現氣氛有點奇怪,正要說話,白微忽然說:「爸,在那裡!那個銀色的!」

  白志遠立刻往前擠了擠去提箱子,白微本來要跟上去,衛曄忽然在她後面問:「你怎麼了?」

  「啊?」白微側頭看了衛曄一眼,「沒怎麼啊。」

  衛曄微微蹙眉,看白微又露出在醫院那種假裝無辜的表情,一時無可奈何,越過她上前去幫白志遠提箱子。

  很快白家的幾個大行李箱都到了,衛曄幫著推出去,到團隊大巴前與他們告別,「我們有車來接,就先走了,叔叔阿姨玩的高興一點。」

  李梅笑著應了一聲,看白微始終沒啥表示,便只能說:「你們也好好玩,有事情就打電話。」

  衛曄點頭要走,劉琬瑆卻從他身後探頭說:「白微跟我們一起走吧,這會兒午飯時間,吃完飯,我們送你回來跟團隊匯合。」

  「不了,謝謝你。」伸手不打笑臉人,劉琬瑆長的那麼漂亮,又如此客氣的招呼,白微也只能笑著回話,「畢竟是在國外,不好脫團。」

  劉琬瑆一臉真誠笑意:「來吧,就是吃個午飯嘛!我早就聽說你的事蹟,很想認識你,跟你多聊聊呢!」說著又看了看身邊兩個男士,「你不知道,跟他們倆吃飯很無趣的。」

  周同浠幫腔:「是啊,來吧,拯救一下我和衛曄,免得我們被小星星煩死。」

  他們看起來還真是交情不錯的樣子,而且都客氣周到,要是以前,白微肯定就順勢去問問領隊,然後和他們走了,現在卻……,她看了一眼一直不說話的衛曄,笑道:「下次吧,在國外實在不方便,等劉小姐什麼時候回國,我請你吃飯。」

  劉琬瑆還要再說,衛曄卻不耐煩的攔住了她:「好了,人家不方便,算了,走吧。」他又向著白志遠和李梅點頭示意,然後便拉著兩個朋友去另一邊上車走了。

  李梅終於忍不住問白微:「你這是怎麼了?衛曄得罪你了?」

  「沒有啊!」白微擺出招牌的無辜臉,「我跟他們又不熟,幹嘛跟他們去吃飯?咱們團餐又不是不好吃,何必讓領隊為難?」說著就上車找座位去了。

  白志遠向李梅笑道:「孩子的事,你就別管了。她愛交什麼朋友,也不是你說句話她就聽的。」

  李梅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實在很喜歡衛曄,又見他跟白微也能談得來,還以為他們能發展發展,誰知自家女兒說不理人家就不理人家了。她心裡覺得可惜,但到底也不能強迫白微怎樣,所以也只得放任不管了。

  大巴從機場出來,自然是先去吃午飯,然後到酒店入住。這次入住的酒店跟在P市不同,不再是套房式的,所以白微跟同團另一個年輕姑娘分在了一個房間。

  那姑娘比白微小幾歲,剛上大一,屬於十分典型的手機控,平常跟在父母身邊,基本不出聲,眼睛一直盯著手機,所以白微跟她也沒什麼交流,這會兒分到一個房間倒清淨,各玩各的手機,誰也不說話。

  簡短午休之後,白微他們就開始了下午的行程,去參觀本市最負盛名的大教堂和古老建築。

  白微終於找到了度假的心情,一路走一路給父母拍了好多合影,還裝了一回文藝小清新,在廣場餵了會鴿子,順便發了個朋友圈。

  轉眼到黃昏,白微正在街邊小店買當地特色點心,手機忽然響起來,她看見是衛曄來電,猶豫了片刻才接起來。

  「喂,白小姐嗎?我是周同浠。」令人意外的,電話那端竟不是衛曄。

  白微:「是,周先生有什麼事嗎?」

  「不好意思打擾你,我是想問,衛曄跟你在一起嗎?」周同浠的聲音似乎有些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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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古堡迷蹤 第三十八章 上當之旅

  白微莫名其妙:「沒有啊,他不是跟你們在一起?而且這是他的手機吧?」

  周同浠回道:「是啊!本來我們下午一起去海邊吹風的,後來他說想自己走走,手機也沒拿,一走就是兩個小時,我們找不見他,有點著急,這才問你的。」

  「可我沒見過他,要不你們再等一等他,也許他一會兒就回去了。」

  「可是他這兩天有點心事重重,我和琬瑆問他,他也不耐煩,我們怕他出什麼事。白小姐,你現在在哪裡?我們能不能去找你,大家一塊找找他?」

  沒帶手機,自己一個人出去在異國城市亂晃,按正常畫風來說,一個成年男子、且會說法語,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白微自己這個真人版「柯南」站在這,實在不敢如此鐵齒,只能答應下來。

  她掛了電話,買好點心去給白志遠夫婦吃,然後剛交代了一句,說去找衛曄,周同浠和劉琬瑆就開著車出現了。

  劉琬瑆戴著墨鏡坐在駕駛座上,看見白微,帥氣的擺擺手:「上車!」

  白微看周同浠坐了副駕駛,便打開後面車門,坐到了劉琬瑆身後,順便問:「你們這是租的車麼?」

  「是啊,租個車方便些!」劉琬瑆答完話就一腳油門,車子頓時衝了出去。

  白微被她如此勇猛的開車方式嚇了一跳,周同浠好心提醒她:「繫好安全帶,瑆姐開車猛著呢!」

  不會吧……,看著嬌滴滴一個大美人呀,白微剛默默扣好安全帶,就感覺車速開始飆升,沿著街道飛速向前,她趕忙握住車窗上的把手,問道:「你們打算去哪裡找他呀?」

  不等周同浠回話,劉琬瑆就乾脆俐落的說:「前面!」

  白微不知道劉琬瑆和衛曄到底什麼關係,也不好多問,看著他們兩人又像是有目標的樣子,就默默坐在後座上,直到他們一路開到海邊一個假日酒店門前。

  「你們上哪去了?還拿了我手機?」

  車子剛停穩,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從車窗外傳來,劉琬瑆笑眯眯的搖下車窗,回道:「去接白微了呀!」

  白微:「……」有你們這麼接人的嗎?(╯‵□′)╯︵╩▂╩

  衛曄詫異的透過車窗看到了一臉無語的白微,立刻猜到她准是上當了,便蹙眉道:「你們搞什麼?」

  「沒搞什麼呀,時間剛好,夠我們趕去那個神秘古堡一探究竟了!」劉琬瑆打了一個響指,「上車吧。」

  白微終於忍不住出聲問:「什麼神秘古堡?」

  「我在網上看遊記的時候,看見有人說,在N市西北50公里左右的密林深處有一座科羅爾城堡,十分神秘陰森。有好些探險愛好者想去一探究竟,只可惜城堡並不對遊人開放,只有少數人被允許進去參觀,但奇怪的是,從來沒有人上網反饋過遊覽情況,我覺得很有趣,邀請你們一起去瞧瞧。」

  神秘陰森會有什麼樂趣?白微不懂,正要開口詢問,衛曄已經當機立斷對她說:「白微快下車,我們不跟她去作死!」

  劉琬瑆卻立刻上了中控鎖,還指責他:「喂!你沒有興趣,不代表白微也沒有呀!她這麼勇敢的女孩,一定會感興趣的,是不是?」她說著就轉頭看向白微。

  美人回眸,秀髮半遮面,端得是動人心弦,白微雖然是個筆直的姑娘,也不免對這樣的美人格外耐心和氣,「呃,其實我一點也不勇敢的……,要不,你們去吧,我怕我爸媽會擔心……」

  劉琬瑆立刻眨著漂亮的丹鳳眼說:「你真的不想去嗎?難得出來一次,正該去尋幽探險,體會些平淡生活裡沒有的樂趣才對呀!再說我們這麼多人呢,同浠是自由搏擊高手,我會空手道,黑帶哦!一定能保護你。」

  外面衛曄吐槽:「黑帶,黑洞還差不多!開門!」

  他走到後門處拍拍車窗,劉琬瑆立刻開了中控鎖,衛曄上車坐到白微身邊,手伸出去拍周同浠:「我手機呢?」等拿回手機又問白微,「他們怎麼把你騙來的?」

  「怎麼能說是騙呢?」周同浠立刻辯解。

  白微面無表情、語調平平的說:「他們說你鬱鬱寡歡的失蹤了。」

  劉琬瑆望著她和衛曄嫣然一笑:「白微這個詞用的準確,鬱鬱寡歡!好啦,人員齊備,出發!」她關好車窗,腳下一踩油門,車又衝了出去。

  周同浠就不好意思的回頭解釋:「都是琬瑆逼我的,白微你要相信,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好人。」

  「你幹嘛直接叫人名字,跟你很熟麼?」衛曄冷著臉嗆回去。

  白微有點混亂,她也算跟周同浠打過交道的,還單獨談了好一陣的話,他當時明明是個十分聰明理智又靠譜的人呀,怎麼這會兒……

  還有駕駛座上那位美人兒,畫風更是不對,嗯,雖然她這樣也另有一股野性美,但是……

  「你還是打電話跟李阿姨說一聲吧。」衛曄教育完了周同浠,回頭看白微呆呆的,就提醒她,「這位劉大小姐要去探險,我們還不知道幾點能回來呢!」

  白微這才醒過神:「劉小姐,我們……」

  「叫我琬瑆好了!」

  「哦,琬瑆,那個,我們明天去行不行呀?今天晚上我們團餐是海鮮BBQ,我真的很想吃欸。」

  衛曄還以為她會說出什麼理直氣壯的理由呢,聽到最後,實在忍不住扶額,將頭側向了另一邊。

  「白微你太可愛了!哈哈,放心,我聽說那邊鎮上也有好吃的,雖然可能沒有海鮮BBQ,但是我保證明天補償你一頓海鮮大餐,怎麼樣?」劉琬瑆十分大氣的回話。

  四十分鐘後,白微望著面前烤的乾乾的披薩無比怨念,臉上寫滿四個字:「我要回去」!

  劉琬瑆被她這萬念俱灰的表情逗得笑意盈盈,忍不住伸手摸摸白微的頭:「乖啊,明天帶你吃海鮮大餐。」

  邊上周同浠悄悄對衛曄說:「你發現沒有,小星星特別會泡妞。」在得到了衛曄沒好氣的一記白眼之後,他又笑眯眯的加了一句,「你也學著點。」

  那邊劉琬瑆已經開始繪聲繪色描述古老而華麗的城堡,以及傳說中古堡主人的綺麗情史。

  衛曄深知此人嘴炮技能無敵,立刻打斷她:「別聽她的,就是一根狗尾巴草到了她手裡,也能說出十萬種美妙之處。我和同浠深受其害,你可得引以為戒。」

  「是啊。」周同浠在旁輕歎,「上次她為了騙我出門,跟我說Y國某個深山老林裡有個黑客高手,她都定位到坐標了,結果我陪她去了,黑客高手沒看見,黑熊倒遇見一隻。」

  白微哈哈大笑:「真的嗎?琬瑆你去Y國深山老林幹什麼?」

  劉琬瑆神色始終一如平常,笑容的弧度都能拿尺子量出來做標杆,「我聽說那裡隱居著一個佛教高人,想去找他探討一下佛學。」

  周同浠和衛曄都是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你想探討佛學,和尚到處都有,用得著去和黑熊邂逅嗎?」

  「順便探個險嘛!」劉琬瑆不惱不怒,十分自然的回道,「我真不明白,你們兩個強壯的大男人,為什麼總是這樣畏畏縮縮,一點刺激的事都不敢做,還不如我和白微。」

  白微汗:「我也不敢做刺激的事呀。」

  「你赤手空拳闖進賊窩救了衛曄,這還不刺激嗎?」劉琬瑆立刻目光發亮的說道,「我一直很好奇這事,可是怎麼問衛曄都不肯說,等我們探完古堡,你一定講給我聽!」

  白微看了一眼旁邊臉色不是很好看的衛曄,訕笑道:「我那是一時熱血上湧,準確點說,只是魯莽罷了。」

  劉琬瑆搖了搖食指:「魯莽並不是過錯,勇敢和魯莽本就是一體兩面的事情,如果一個人沒有點魯莽,他的勇氣從哪裡來呢?就比如衛曄好了,你說他沒有能力去冒險嗎?他只是謹慎而已,謹慎就會瞻前顧後,會對事物先冷眼相看,於是就顯得有點冷漠,自然與勇敢和熱血無緣。」

  衛曄扶額:「又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了。」

  誰知白微卻說:「好像是這樣耶!要是你去霍格沃茲,一定會分到格蘭芬多!」

  「你也是!」劉琬瑆挽住白微胳膊笑道,「衛曄一定是斯萊特林,同浠嘛,大概是拉文克勞。」

  周同浠失笑:「你們兩個還挺有共同語言。」

  衛曄卻沒那麼愉悅,冷著臉對白微說:「你先清醒一下,別聽她那些歪理邪說了。劉琬瑆要不是家裡不缺錢,回國去做傳銷,分分鐘能賺個十億八億。我就告訴你一件事,我為什麼能拿過槍來就會開,還能打中人,那都是她的『功勞』,當年要不是她迷上打獵,硬把我們拉去,害得一個朋友差點被狼咬傷,我哪有開槍的機會?」

  白微詫異:「我還以為你是湊巧蒙中的呢……」

  「哪裡哪裡,不用客氣。」劉琬瑆親近的把臉擱在白微肩頭,「你也不要小瞧衛曄,他經過那次遇險之後,特意加入射擊協會、練了槍法呢,聽說業餘比賽還拿過獎的。」

  衛曄沒好氣的說:「快吃吧,吃完就去你那座古堡看看,然後早點回去休息。」

  白微笑眯眯的叉起一塊披薩,邊吃邊對鬆開她也開始吃披薩的劉琬瑆說:「其實這樣也挺好,你們兩個一個勇敢,一個謹慎,天作之合嘛。」

  衛曄當時正在喝飲料,聽了這句一口氣岔了,差點沒把飲料噴出來,忙抽了紙巾掩面狂咳。

  劉琬瑆也震驚的瞪大美眸,哆嗦著紅唇說:「什,什麼?」

  倒是周同浠反應快些,他伸出左臂環住劉琬瑆的肩膀,笑嘻嘻的對白微說:「你誤會了,小星星是我的,要沒有我,衛曄連見都不會見她!」

  「你走開!」劉琬瑆手一揮推開周同浠,有點嫌棄的說,「我早說過了,你這種科技宅男不是我的菜!」又對有點尷尬的白微說,「衛曄更不是我的菜,不過我們兩家父母倒有點撮合我們的意思……」

  衛曄此時終於順過了氣,立刻啞聲說道:「你快別提這事了,我還想多活幾年呢!」說完還一拍周同浠的肩膀,「你也一樣,不想英年早逝,就離她遠點。」

  他怎麼也沒想到,就這樣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話,竟讓白微莫名覺得對劉琬瑆更加親近起來。兩人揭過這個話茬,繼續說說笑笑,吃飽喝足,問清楚路,就往那個科羅爾城堡去了。

  因為本來從N市出發時就已經是下午5點,所以等他們在蜿蜒山路上開到那座外表破舊的城堡前時,已經晚上7點了。

  白微心裡覺得這時候跑來參觀人家城堡,很不合宜,主人也多半不會接納,誰知劉琬瑆上前叫門之後,城堡內的管家去通報了主人,他們竟然就被迎了進去。

  城堡主人是個三十多歲的金髮碧眼男子,姓羅伯特。他戴了一副金邊眼鏡,即便是居家,也仍舊穿了西裝馬甲和襯衫,看人的時候雖然笑意稀薄,禮儀上卻毫無可挑剔之處。

  羅伯特用很好聽的法語與劉琬瑆和衛曄交談,白微和周同浠都不懂法語,只在一旁陪坐,順便打量這間城堡內客廳的佈置。

  客廳面積很大,看起來足夠開一場舞會。上面穹頂挑的很高,掛著水晶吊燈,燈光略有些昏黃,照的室內一應佈置都多了點古典朦朧之意。

  在主人背後牆上掛著幾幅肖像畫,都是盛裝的中老年男女,白微正一一凝目望去,站在邊上的中年管家忽然開口用英語說:「這些是城堡歷代主人肖像。」

  「哦,畫得真好。」白微客氣恭維了一句。

  這番對話說完,她又四處瞟了瞟,發現裡側樓梯處牆上還掛著一個白色石膏天使像,天使手上舉著一柄劍,倒像是個燭臺。而這樣的石膏天使像,在她左手邊的壁爐兩邊也有,天使都是小孩子容貌,笑容卻並不爛漫天真,反而有些僵硬詭異。

  白微正在想是不是燈光的緣故,或者此時實在太晚,自己被劉琬瑆說的陰森給影響了,才會有這種錯覺,旁邊衛曄就伸手扯了她的衣袖,拉她起身。

  白微迷糊的跟著大家向主人告辭,然後出了城堡上車,才終於反應過來問:「就這樣走了?」

  「嗯,主人說實在天晚了,不便叫我們參觀,若是我們有興趣,改天可以再來。」

  劉琬瑆興致大減,也不開車了,跟周同浠換了位子,打算明天白天再來。

  他們一路開回N市,先把白微送回了酒店。白微回去父母房裡打了招呼,就早早睡下,第二天跟著團隊出去遊覽,非常盡興的玩了一天,晚上回到酒店累極而睡,都忘了劉琬瑆本來答應要請她吃海鮮大餐。

  也根本沒想到,她一覺睡醒,又被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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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古堡迷蹤 第三十九章 神迷失蹤

  因為有豐富的NG經驗,白微養成了良好的每天起床先看日曆和日記的習慣,所以她第一時間就發現自己居然只順利渡過了1月5日,就又開始莫名其妙重複1月6日了。

  歐洲看來真是她的是非之地,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她才能回到偉大可愛的祖國母親懷抱QAQ。

  白微鎮定的起床洗臉刷牙,順便回憶一下她的第一個1月6日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20分鐘後,白微做完了基礎護膚流程,卻沒想出個所以然。

  貌似她除了在海邊跟一個I國帥哥搭了幾句話,最後因為那人英語太蹩腳、自己又不會法語和意大利語而遺憾拜拜之外,也沒什麼特別的呀!

  直到她下樓和父母一起吃早餐,白微才想起一件事,劉琬瑆說要請她吃海鮮大餐,依照劉琬瑆的性格,肯定不是說說就算的,但她在上一回合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是她那裡出了什麼事?

  想到這裡,白微立刻拿出手機給她發了個微信——兩人昨天聊得投機,自然是連手機號帶微信都留下了——問劉琬瑆今天有什麼計劃。

  劉琬瑆很快回復:「先去參觀昨天那個城堡,順路去附近的密林看看,昨天鎮上人說前段時間有人進了密林失蹤了,我想去瞧瞧。等我回來請你吃大餐哦(*^_^*)」

  這位姑娘果然是女中豪傑,聽說有人在密林失蹤,她還想去看看,白微歎了口氣,回復:「好啊,那你們小心一點,回來再聯繫。」

  她覺著有衛曄和周同浠兩個大男人陪著,劉琬瑆又自稱會空手道,這事兒就沒什麼好擔心的,興致勃勃的第二次去遊覽N市了。誰知到下午4點多,劉琬瑆那邊還沒有消息,她主動發了個微信,對方也沒回,白微有點不好的感覺,乾脆打電話過去,卻直接轉了留言信箱。

  那種感覺越發強烈,白微又打給衛曄,這次倒是通了,卻一連「嘟」了七八聲,那邊才接起來。

  「喂,衛曄,你們沒事吧?」

  衛曄頓了一下,語氣帶點奇怪的問:「為什麼這麼問?」

  白微一噎,隨即反應極快的說:「我打琬瑆電話打不通,你們在一起嗎?」

  「只是這樣?」衛曄嘀咕了一句,隨即歎道,「我們沒在一起,她和同浠不見了。」

  「不見了?在哪裡不見的?」

  衛曄回道:「2點多的時候同浠給我打電話,說他們的車胎爆了,叫我跟道路救援一塊過去,可是我們趕到的時候,只有車停在路邊,他們兩個人都不見蹤影。我現在正跟警察在邊上的密林裡搜索。」

  白微想到早上的微信,回道:「他們是不是順道去密林探險了,早上琬瑆說,聽說那附近有人失蹤,想去瞧瞧。」

  「就算劉琬瑆再愛探險,也不會把壞掉的車子留在路上,一句交代也沒有就進了密林。兩人電話始終都打不通,我覺得不對勁,就直接報了警。警方也說上個月有遊客在附近失蹤,至今沒找到,要不然哪能這麼快就接警來跟我一起搜索。」

  白微聽的有點緊張,立刻說:「你在什麼位置?我過去找你吧。」

  「你還是別來了,天快黑了,這邊路況也不好。一會兒有消息,我再給你打電話吧。」

  白微思索片刻,還是堅持:「我過去找你吧,興許能幫得上忙呢?」

  衛曄本來要堅辭拒絕,因為白微如果來了,可能還要分心照顧她,可是她那句「興許能幫得上忙」和電話通了那一刻脫口而出的「你們沒事吧」都讓衛曄莫名猶豫。他站定望了望向面前夕陽照映下的樹林,最終還是說:「那好吧,我打電話幫你叫車。」

  40分鐘後,白微出現在衛曄面前,「怎麼樣?還是沒找到?」

  「沒有,手機電子信號都檢測不到。」衛曄微蹙眉頭,「也沒找到有他們經過的痕跡,估計再過個半小時,警方就要撤了。」

  白微好奇:「怎麼檢測手機信號?」

  「警方有偵測設備。」

  原來如此,白微看他面有憂色,安慰道:「你別擔心,琬瑆野外求生能力應該不錯,周同浠還能在黑熊手底下過招,他們不會有事的。」

  衛曄終於被她逗的露出一點笑意:「他哪有過招,他們是開著越野車一路狂奔,好不容易才甩開黑熊的。不過劉琬瑆應變能力倒是很不錯,也不知道他們這一回到底是遇上了什麼事。」

  白微想了想,問:「他們是去城堡參觀完、回來的路上爆胎的麼?」

  「應該是,他們兩個早上9點就出發了,肯定是去過城堡了。」

  「你怎麼沒跟他們一起去?」

  衛曄臉上露出點無奈:「我早起腸胃不舒服,那個城堡又很小,並沒什麼值得參觀的,我就沒跟他們去,自己在酒店休息了。你現在應該知道我昨晚所言不虛了吧?這個劉琬瑆,只要是跟她一起出門,就沒有順順利利的時候。」

  白微笑道:「你是想說,她自帶祥瑞光芒麼?」

  「祥瑞?」

  「嗯,總是帶著人掉溝裡。」

  衛曄也微笑:「好像還真是。這樣吧,一會兒我去跟警察說,讓他們派人跟我們一起去一趟那個城堡,問一問城堡主人,看他們兩個去過沒有。」

  「好啊。對了,他們的車胎是怎麼爆的?租的車,應該都會確認車體狀況完好才會租出來吧?」

  衛曄一聽有道理,立刻給把車拖走的修理廠打電話,問他們檢查過輪胎沒有,幾分鐘後,他掛了電話,臉色有點凝重:「修理廠說,很可能是當時車速過快,輪胎又有傷,他們沒有察覺。可是昨天我們往返的時候車速也不慢,我當時覺得行駛狀況一點問題也沒有啊。」

  他駕齡已有好幾年,就算不是自己上手開,坐在車上,也能感覺出車在行駛中有沒有問題,尤其是輪胎,所以今天車無緣無故出事,兩個人也不見了,實在不能不讓人疑心。

  白微疑心更重,如果這兩人只是一時興起、走迷路了,依照NG開關的德性,應該是不會讓她NG的。她既然毫無知覺的被NG,就代表這兩人很可能遇上了危險,就算暫時不危及生命,也肯定需要她想辦法去營救。

  兩人商量了一會兒,帶隊的警察就走過來,說並無所獲,附近這一段公路沒有監控,雖有往來車輛,但盤查詢問的結果,都是沒有人見過這兩個人,密林中更是沒有他們二人行走的痕跡,所以警方打算先撤出去。

  白微看著稀稀拉拉五六個警察,也覺得這樣無異於大海撈針,就看向衛曄。

  衛曄提出要去城堡問一問,帶隊的警察同意跟他一起去,讓衛曄和白微上了警車,很快就開到了科羅爾城堡面前。

  此時太陽已經漸漸沉入地平線,只將一片炫目紅霞撒了滿天。城堡內高高低低的幾處圓錐形房頂都染上了紅光,白微凝目望去,疑惑道:「房頂是有青苔麼?」

  「嗯,有也很正常。」衛曄答道,「這裡雖然離著海濱有一段距離,仍免不了潮濕。尤其城堡外牆這麼高,日光難照射入室內,潮氣自然會從房頂牆壁返出,我猜他家牆上也會生苔蘚,只不過有人時常清理罷了。」

  兩人說著話,警察已經去按響了門鈴,很快那位衣著整潔的中年管家就來應門,聽說他們來意之後,一面往裡迎他們,一面讓一位女傭去通知主人。

  衛曄跟在旁邊,與警察一起問了管家幾句話,然後告訴白微:「他說上午10點多的時候,同浠他們來過,簡單參觀後,大約不到12點就離開了,當時他們主人不在家。」

  「12點?那他們怎麼2點多在路上給你打電話?」白微奇怪道。

  「管家也不知道。」

  衛曄回答完就繼續與管家用法語交談,白微聽不懂,乾脆四處張望。上次來時已經是夜幕低垂的晚上,沒有燈光的地方都是一片模糊黑影,看不分明,這會兒還有些微光,倒足夠她看清城堡略有些斑駁的石壁和被雨水腐蝕的坑坑窪窪的石板路了。這讓整個城堡看起來有些破敗沒落。

  從城堡大門到達會客廳一路是個寬闊的弧形通道,據說可用容納兩馬並駕的馬車通行,現在沒人乘馬車,轎車倒是也可以從這條通道直接開進去。

  白微他們走到會客廳門前的時候,正好就看見有一輛白色大眾轎車停在院子裡。這個庭院比起屋子裡面寬敞的會客廳,顯得有些狹窄,尤其挨著牆邊還種植了高大的樹木,樹蔭層層遮蓋,更顯得庭院陰森而狹窄。

  白微仰頭仔細觀察,發現幾株樹木中間還做了樹屋,那樹屋比城牆還高,不由有些好奇,拉了衛曄一把,說:「你瞧,還真有人造這種樹屋呢。」

  「唔。」衛曄抬頭瞟了一眼,見那樹屋離地足有三米多高,樹葉層疊掩映之中,要不是仔細觀察,都看不出來,「這樹屋要是在戰爭年代,還能起到瞭望防守的作用呢。」

  管家看見他們兩個盯著樹屋交談,也不知在說些什麼,忙開口提醒:「先生,女士,請進。」

  衛曄回過頭,發現城堡主人羅伯特先生已經等在了門口,便快走兩步,上前與羅伯特打招呼。

  白微第一次看見真正的樹屋,還是很好奇,邊往前走邊歪著頭繼續打量,看著看著,她就發現有點奇怪,用英語低聲問那管家:「這樹屋這麼高,也沒見到有梯子,要怎麼上去呢?」

  「要上去的時候,會單獨架梯子的。」管家先生恭謹答道,「夏日主人會上去乘涼讀書,冬日無人去,自然就把梯子撤了,免得礙事。」

  白微點點頭,收回目光,向站在門口迎接的主人點頭為禮,說了句你好,然後跟著大家一起進了會客廳。

  警察和衛曄都與羅伯特交談了幾句,又跟管家說了幾句話,管家就帶著他們去了會客廳左手邊一間屋子。城堡門口裝有監控,在這間屋子裡,可以通過電腦查看監控錄像,而錄像裡顯示劉琬瑆二人確實是在12點之前離開的。

  警察順便又快進看了一下下午的錄像,發現除了2點45分的時候,主人羅伯特開車回來,並沒有其他人再來過。

  白微看衛曄神色沒有舒展,就知道這一行並無所獲,告辭出來時,她忍不住又抬頭仰望了一眼高高的樹屋,歎道:「什麼時候我也能有一個帶庭院可以種高大樹木的房子,也造一個樹屋呀?」

  此時落日餘暉已盡,樹冠上方照不到燈光,只餘一片黑漆漆,可是白微眼睛眨動之間,恍惚卻似看到有低處的葉片在發光,再定睛去找,卻又沒有了。

  「走吧,你要真喜歡,等回國,我買個樹屋玩具送你。」衛曄拉了她一把說道。

  白微無語,人家想要的是可以爬上去躺著玩耍發呆的樹屋好麼!一個小玩具有什麼用?她哼了一聲,跟著衛曄走出城堡。

  臨上車之前,她莫名停下腳步,又往城堡內看了一眼,指著一團黑影說:「那是樹屋吧?咦,剛剛好像有一縷紅色激光閃了閃,你看見了沒?」

  衛曄已經上了車,聞言抬頭看了一會兒,搖頭道:「沒有啊。」

  白微眼睛瞪得很大,卻也再沒看見什麼。他們坐的是警車,衛曄還說要去附近城鎮問問有沒有人見過劉琬瑆他們去吃飯,她只能當自己再次眼花,跟著上車坐下。

  警察先帶他們去了上次他們吃披薩那個小鎮,很巧的是,在他們吃飯那家餐廳直接就問到了消息。有服務員說中午見到這對東方人來吃午餐,警方立刻調取了監控錄像,證實劉琬瑆二人是在12點15分到餐廳點餐,1點50分結帳離開,正好與2點多打電話求救對上。

  那麼打完電話之後,這兩個人到底去哪了呢?

  陪他們看監控錄像的店主很是八卦,不停與警察說話,衛曄翻譯給白微聽:「他問是不是又有人失蹤了。他說上個月失蹤的一個女大學生,也是從本鎮離開後不知所蹤,問警察是不是附近林間有大型猛獸,」他說到這裡,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還問警察會不會是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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