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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該死,又跑到哪裡去了?

  司徒行風四處找不到周湘齡,發現她最近似乎特別喜歡亂跑,不愛待在他身邊。他不免懷疑,是不是因為他突然向她求親,她不想答應,才故意躲他?

  他不明白,實在不明白。

  她不想和他成親嗎?但是沒道理啊!那天晚上共浴,她明明暗示想和他共度一生,怎麼他真的開口求親,她卻突然慌了呢?

  女人心,海底針。他實在不懂。

  前些日子周湘齡找他,這次換他找她,兩人好像在玩捉迷藏遊戲。

  他從廚房找到飯廳,又從飯廳找到訓練場,依然不見她的蹤影。

  這個小妮子,被他逮到她就完了!

  司徒行風在心裡撂狠話。本來以為沒指望找到人了,未料競看見她一個人坐在院子的長椅上,正低頭專心做某件事。

  「小鬼,你上哪兒去了?我到處找不到你!」他邊罵人邊捲袖子,根本還來不及教訓人,就看見周湘齡一臉哀怨的對他哭訴。

  「我在補衣服。」

  司徒行風這才看見桌上堆積如山的衣褲,隨便拿一件起來看都是破的。

  「打哪兒弄來這些衣服?」又髒又舊還有破洞。

  「都是兄弟們的衣服。」她一臉欲哭無淚。「他們剛好不小心發現我會補衣服,就把所有該縫的,該補的衣服全拿來了。」

  「真是。」他忍不住詛咒。「你不會拒絕啊?」笨蛋。「這麼多衣服哪補得完?」

  「我試過。」她也很後悔。「但他們說我是整座山莊衣服補得最好的人,拜託我一定要幫這個忙。」

  可惡,看樣子不撥款為兄弟們買幾套新衣服是不行的了,他可不想累死他的隨從。

  「拿來!」他搶過她手中的衣服,火冒三丈地說道。「我要看你的衣服到底補得有多好——老天,簡直是爛透了!」

  原來她不只武功差勁,連女紅也很差,這麼爛的手藝,兄弟們居然還搶著讓她幫他們補衣服?

  「我已經盡力了。」她不服氣地反駁司徒行風。「我的願望是成為俠女,不是裁縫,你不滿意我也沒有辦法。」

  她一副不要拉倒的拽樣,頗有江湖味道,將來成為女流氓指日可待。

  「不要再補了。」他已經決定為兄弟們一人添購一套新衣,免得人家誤以為劍隱山莊是丐幫。衣服補成這副德行,穿出去能看嗎?

  「但是兄弟們……」周湘齡睜大眼睛,看著司徒行風把她手上的針線拿走放在桌上,然後抱起她讓她坐到自己的大腿,差點沒有當場尖叫。

  「這裡是院子,會被發現!」她緊張得半死,他卻一臉無所謂。

  「院子就院子,沒什麼了不起。」他一點都不在乎。

  「可是……」

  「我好想你。」他不管她說什麼,低頭就給她一個火辣的吻,吻得她頭暈眼花。

  她半推半就,最後還是敗在他高明的挑逗之下,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和他熱情擁吻。

  活該他們要大白天冒險纏綿,正當他們吻得天錯地暗,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之際,李勇率領一票兄弟走進院子向周湘齡拿衣服。

  「小鬼,衣服補好沒有……」他最後那兩個字還沒說完,身邊的兄弟就紛紛發出抽氣聲。

  莊主、莊主竟然在跟他的隨從擁吻!

  李勇也是嘴巴張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見到的一切。

  雖說大家早就懷疑他們兩人有一腿,介天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大膽擁吻仍是驚世駭俗,這教他們,教他們該如何反應才好?

  李勇!

  周湘齡第一個發現有外人在一旁看好戲,連忙推開司徒行風,匆匆站起來跑到他身後躲藏。

  「搞什麼鬼?」他不明就裡地看著她可笑的動作。熱吻當頭躲什麼躲?她以為這樣捉弄他好玩嗎?

  「咳咳,莊主。」李勇和一票兄弟進也不是,退也為難的杵在原地尷尬不已,司徒行風這才明白誰壞了他的好事。

  「出來吧!醜媳婦總要見公婆,躲也沒有。」他命令身合的周湘齡自動現身受死。她怎麼也不肯。司徒行風只好轉身把她抓出來面對大家。

  「呃,莊主……」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隱瞞了,乾脆趁這個機會說清楚,這小鬼是女的,過去她一直欺騙大家。」

  他把她推出去受死就算了,還把責任統統歸咎到她身上,簡直是要氣死周湘齡。

  「對不起,我欺騙了大家。」她跟大家道歉,無論司徒行風的行為有多可惡,她欺騙這些善良的兄弟是事實,本來就該說對不起。

  「小鬼,你真的是……女人?」李勇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還不敢相信跟他們一起生活了三個月的周湘齡真的是女兒身。

  「嗯。」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白皙的臉上泛出紅暈,嬌俏的神情間接證實她的性別。

  大家「哇」一聲,都後悔自個的心思不夠細膩,沒盡早察覺她是女人。

  這麼說來,最可惡的還是莊主,難怪他死活都要她當隨從,原來早就發現她是女人。

  「莊主,這真是太好了。」他早就暗自希望莊主鍾愛的隨從是女人,如今美夢成真。相信大家也會同聲慶賀。

  「可不是。」剛開始對她有感覺的時候,他自己也嚇一跳。甚至故意把自己操得半死才回房睡覺,就是怕自己半夜化身成野獸侵犯她,誰曉得她竟然是女的,早知道就上了,也不必平白受折磨。

  「我得去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李勇高興得半死。「自從夫人過世以後,劍隱山莊已經許久沒有女主人,大夥兒知道了以後一定和我一樣興奮。」

  李勇嘮叨半天,才想到——

  「莊主,你會娶……」咦,小鬼叫什麼?「呃,她真正的名字是……」

  「她叫周湘齡。」

  「莊主,你會娶周姑娘吧?」都把人欺負到這個地步了,一定要負責,否則就不是男人。

  「當然。」這還用說。「我早就決定娶她為妻。」

  「太好了。」聽見司徒行風這麼說,大家都放心下來,這時候,反倒是周湘齡有意見。

  「可是我並不是很想嫁給你——嗯嗯。」她才剛要表示反對,嘴巴就被司徒行風摀住。

  這傢伙,又來這一套。

  「嗯嗯嗯!」

  「我和周姑娘有事要談,先失陪。」為了不在手下的面前丟臉,司徒行風連拖帶拉硬是將周湘齡押到房間談判。

  李勇凝視他們的背影,心想他們莊主雖然是「武林第一美男子」,但也不是事事順利,也是會吃鱉的。

  「李大哥,咱們是不是該去跟大夥兒說說莊主的喜事?」兄弟們提醒李勇。

  「可是……」小鬼好像不打算答應莊主的求親,貿然宣佈好嗎……唉,管他的啊!先做了再說。

  「走,咱們立刻去宣佈喜訊!」李勇對司徒行風深具信心,認為他到最後一定會馴服周湘齡,再怎麼說她都是他的隨從嘛!聽莊主話也是應該的。

  於是整座山莊幾百名壯丁都知道周湘齡其實是女兒身,而且即將成為他們的莊主夫人,於是喝酒的喝酒,吵鬧的吵鬧,整座山莊亂烘烘。

  「咱們怎麼會糊里糊塗就這麼被小鬼蒙騙過去了呢?」

  「笨咩!」

  「哈哈哈……」

  這廂整座山莊幾乎要被鬧翻過去,司徒行風房間那廂也沒閒著,一樣吵得凶。

  「你這小鬼,居然當著兄弟們的面前說不想嫁給我,那我的面子往哪裡擺?」

  回到房間,司徒行風沒問她為何不願嫁給他就罷,第一時間反而指責她不給他留面子,差點沒氣壞周湘齡。

  「因為我本來就不想嫁給你。」她這不是氣話,剛開始她確實有這個想法,可熱度一過,冷靜下來,又不覺得成親有這麼重要,況且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沒完成。

  「你不想嫁給我?」司徒行風瞇眼,不曉得她在耍什麼脾氣,他等了這麼久,可不是為了等她這一句話。

  「其實,我們一直維持目前的關係也很好!反正也沒有什麼差別……」

  「你沒差別,我有差別!」司徒行風咬牙回道。「我可不想被人指為不負責任,我一定得娶你。」

  她固執,他也不遑多讓,乾脆來比誰的耐力比較持久好了。

  「我說過,我不想成親。」她從前就打定主意不嫁人,雖然之前因為他而動搖過,但幸好又立刻穩定下來,也算是老天保佑。

  「簡直莫名其妙。」她那是什麼爛個性,有理說不通。「之前你才暗示要我娶你,真正跟你求親,你又拒絕,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只是改變心意。」她無法說出他要的答案,因為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才怪!」他拒絕接受這種爛理由,「一定還有其他原因,你才會拒絕我的求親。」

  司徒行風夠敏銳,一箭就身穿紅心,周湘齡立刻變得支吾。

  「唔……」他怎麼知道?

  「說!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不願點頭嫁給我?」司徒行風擺出莊主的架勢,周湘齡不知是被他壓搾慣了,還是真的感到心虛,竟然就低下頭不敢看他。

  「小鬼——」

  「是因為斷夢劍!」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司徒行風的臉色果然立刻變得鐵青。

  「我不是警告過你,不要再想斷夢劍的事,你怎麼還提?」他到底要警告她多少次,她才聽得懂他的話?

  「你不懂,我真的很需要那把劍!」

  「你為什麼一定要得到斷夢劍?」他不懂。「你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人為了得到你口中的神劍丟掉性命,甚至弄到家破人亡,這麼危險的劍留在身邊只有壞處沒有好處,我勸你還是盡早打消這個念頭。」

  「可是你就將它留在身邊!」既然斷夢劍這麼危險,他更該把劍給她,他才比較安全。

  「這是我的責任。」他嚴肅回道。「我爹將劍隱山莊留給我,保管斷夢劍的責任也由我一併傳承,我不會把它給任何人。」

  「即使是我也一樣嗎?」她已經求他那麼多次,他都無動於衷,還說愛她呢!統統都是謊言。

  「我倒想問你,你堅持要得到斷夢劍,是為了什麼原因?」他已經問過她很多次,每次都讓她耍花招賴掉,今天他一定要知道理由。

  「呃……」她沒辦法在他有如水晶清澈的眼睛前說出真正的理由,會讓她有罪惡感。

  「是不是和會票上的立票人有關?」他平靜地問周湘齡,她大吃一驚。

  「你看過我的會票?」他不是正人君子嗎,怎麼可以幹這種齷齪的事?

  「周繼倫,是這個名字沒有錯吧?」司徒行風點頭,必要時他可比誰都無恥,而且不覺得抱歉。

  他連名字都記起來,真的是可惡透頂。

  「對。」她從小恨到大的名字,因為他拿走了一切,又害她成為的笑柄。大家私底下都嘲笑她是種馬的妹妹,將來一定也是花癡,所以她才會對周繼倫這麼深惡痛絕。

  「你和周繼倫到底是什麼關係?」他應該走一趟京城探查有關她的一切,不該貪戀她芬芳,對她的過去視而不見,一切都是他的錯,希望還來得及補救。

  「他是我哥哥。」周湘齡不甘心地承認她和周繼倫有血緣關係。司徒行風倒是很樂意聽見這個消息,至少他不必面對情敵。

  「你離家出走?」由於他弟弟目前也處於離家出走的狀態,他對於她的行徑特別熟悉。

  「你怎麼知道?」好厲害。

  「猜的。」他冷冷回道。「行雲離開山莊之前,也到帳房那兒拿走一千兩銀子當作盤纏,你說,他的行為是不是跟某個人很像?」

  很像,像得不得了,所以他才能準確做出判斷。拍拍手。

  周湘齡聞言頭垂得低低的,她不想和司徒行雲的名字擺在一起,但她離譜的行徑確實與他無異。

  「我想,該是與你哥哥聯絡的時候了,他一定很擔心你的安危。」直到司徒行雲離家,司徒行風才發現自己有多關心親弟弟,他猜想周繼倫也和他一樣。

  「不要!」周湘齡的反應意外的激烈。「我才不要和我哥聯絡,我討厭他!」

  她總算說出她離家出走的真正原因,但司徒行風可不會覺得安心,憎恨自己的親人,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你為什麼討厭你哥哥?」沒想到他強行帶回的隨從背景這麼複雜,當初應該直接送交官府,他也不必麻煩。

  「因為我哥哥拿走家裡的一切,又老是和我作對,還要娶那個比他還更令人討厭的女人!」她大小姐把所有過錯都推到別人身上,也不想想看當初是誰先拿劍指著人家。

  「什麼?」聽不懂。「你哥娶個討厭的女人?」

  「沒錯。」花橙蕾,她永遠都記得這個名字和她手上那四根針!「我尋找斷夢劍就是為了那個女人,我要用這把劍,來斬斷她和我哥的姻緣——」

  察覺自己竟然在無意中洩了底,周湘齡連忙住嘴不敢再說下去。但是已經太遲,司徒行風聽得一清二楚,並因此而暴怒。

  「你堅持要斷夢劍,竟然是為了斬斷別人的姻緣?」他不敢相信,她竟然是如此任性,僅僅因為討厭未來的嫂嫂,就要破壞人家。

  「我——我真的很討厭她嘛!」她越想越恨。「你知道她竟然威脅要在我的手臂上扎針,讓我的手報廢,再也無法提劍,還要讓我像發情的母狗天天渴望男人,你說她可不可惡?」

  聽起來她未來的嫂嫂應該是名女大夫,這倒稀奇,沒想到大明國內竟然有女人行醫。

  「你一定對人家做了什麼,她才會如此威脅你。」畢竟也和她朝夕相處三個月,對她的個性有一定程度的瞭解,也瞭解她任性起來有多可惡。

  「我——我只是拿劍抵住她的下巴。」

  還「只是」,這在江湖上已經足以構成喪命的理由,對方只是威脅她,已經算客氣。

  「你活該,我一點都不同情你。」她等於是女性版的行雲,虧她還好意思說行雲任性,至少他可比她識相多了,不會隨便拿劍指著人家。

  「司徒行風!」

  「我以為經過這三個月的鍛煉,你會成熟一點,結果還是一樣的自私任性!」他是得了失心瘋,才會喜歡上她,她壓根兒是個尚未斷奶的黃毛丫頭,幼稚到令人生氣。

  「既然我這麼自私任性,你幹嘛還要跟我求親?」她也火大了,不站在她這一邊聲援她就算了,還挨過來指責她,她才不要這種不體貼的丈夫。

  「因為我的眼睛瞎了,這個理由,你覺得怎麼樣?」他冰冷的口氣,大有全面開戰的味道。

  好啊,開戰就開戰,誰怕誰?

  「我要離開劍隱山莊。」去雲遊四海,今生永不相見。

  「再一次離家出走?」司徒行風諷刺地回道,嘲弄的表情說明不會讓她稱心如意。

  「這兒又不是我的家。」她回嘴。

  「沒錯。」還不是,但快了。「但在我還沒有同意你離開山莊之前,你還是我的隨從。」

  「誰是你的隨從?」她才不承認。「我才不管你說什麼,我就是要走!」

  「你走得了嗎?」他從腰帶掏出她的會票來意地搖了幾下,提醒她,沒錢哪裡也別想去。

  「你又拿走我的會票!」可惡,她不是才偷偷拿回來,什麼時候又落入他的手中?

  「沒辦法,我總要掌握點什麼才安心。」他對她其實沒有表面上那麼有把握,因為她的情緒太多變,什麼時候要反悔說不準,只好留下人質。

  「你——」

  「還有,禁足。」他才不讓她有逃走的機會。「罰你三天之內不准踏出房門一步,這三天,你就關在房間內好好閉門思過。」

  求親變成禁足,這個轉變太大了,周湘齡不能接受。

  「你不能這麼對我!」他還算男人嗎,怎麼可以囚禁她?

  「我能。」司徒行風得意地回道。「因為我是劍隱山莊的莊主。」

  「司徒行風!」周湘齡眼睜睜地年倖存他把門關上,從外頭上鎖。

  喀嚓一聲。

  她就這麼被鎖在房間裡面。

  「可惡!」她是周家的大小姐,誰都不能如此對待她。

  不巧司徒行風就能,因為他是莊主。

  在他的地盤,他就是老大,誰都不能忤逆他。

  劇情急轉直下,本來大家以為等他們走出房間,劍隱山莊就要誕生一位新的莊主夫人,沒想到竟是司徒行風一個人走出房間,周湘齡還被鎖在裡面。

  禁足。

  司徒行風這話表面上聽起來頗具莊主威嚴,其實是怕她跑掉,看來他們兩個還沒有溝通好,新的莊主夫人還要等一等。

  大夥兒都在猜,周湘齡的禁足令過不過得了今天晚上?司徒行風有多寵她大夥兒都清楚,只是礙於司徒行風的面子,大家不好意思當面嘲笑他。

  劍隱山莊的兄弟們,甚至為了此事打起賭來。被關在房裡的周湘齡,壓根兒不曉得自己已經成了兄弟們賭注的對象,只是胡亂摔司徒行風房裡的東西宣洩怒氣,只要她拿得到手的一樣都不放過,拿不到手的,就算要搬桌子、搬椅子,她都會想辦法將它們拿到手。

  反正她鐵了心要把司徒行風的寶貝砸光!他能拿走她的家當,她為什麼不能損壞他的財產?

  我砸我砸我拚命砸!

  於是司徒行風珍藏的瓷器、古董字畫,甚至是西洋傳教士的洋玩意兒,統統都被周湘齡掃到地上,無一倖免。

  哼,敢關我?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必定教你反悔萬分!

  周湘齡發誓她會給司徒行風一個永生難忘的經驗,讓他知道不可隨便罰人「閉門思過」。

  她桌子上的東西摔完了換摔櫃子上的東西,她甚至不客氣地打開司徒行風的櫃子,看他那都藏了些什麼寶貝。

  這是什麼?

  她從櫃子裡面拿出懷表,稍稍想了一下,才想起在哪裡見過這玩意兒。

  就是那個五四三二一嘛!

  哼,差點被它害死。

  摔!

  周湘齡不客氣地將懷表丟在地上。接著再取出另外一樣西洋珍稀寶貝。

  啊?是望遠鏡。

  砸!

  她把望遠鏡用力往地上丟,再補踩它一腳。

  那些西洋人光會發明一些害死人的玩意兒,沒一樣正經。

  周湘齡對西洋傳教士帶來的東西印象糟透了,她不曉得因為這兩樣東西吃了多少悶虧,只是砸都算客氣。

  她伸長手再往櫃子裡頭摸索——咦,沒啦?司徒行風這算什麼莊主,這麼窮!

  周湘齡不想就此收手,不甘心地繼續在櫃子內一陣亂摸。不小心碰觸了某道機關。

  這是什麼東西?怎麼硬硬的,還凹凸不平……

  她才在想櫃子裡面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硬塊,一道黑影倏地朝她飛來,她眼明手快的蹲下身,才沒有被突然飛來的不明物體打傷。

  砰!

  這不明物體沒傷到她,卻穿透了門板。周湘齡驚魂未定的站起來,小心翼翼地走向門板,一把有著白色刀鞘的劍就這麼釘在門板上,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劍拔出來。

  好美的劍鞘,是少見的純白色。

  周湘齡將劍從劍鞘裡抽出來。塵封多年的神劍悠然發出一股冷冽的寒氣,銀色的劍身閃閃發亮。

  「哇,這把劍真的是氣勢非凡,只不過有點兒重就是了。」她用手掂了掂了劍的重量,比她的赤燕還輕,但對她來說還是過重。

  「好漂亮的劍紋。」她將劍拿直觀賞,有如閃電的鏨刻佈滿了整個劍身,展現出雷霆萬鈞的氣勢。

  周湘齡驚歎,她從沒見過這麼美的劍,白色的劍柄裝飾著由白銅鏨刻的雲紋,同為白銅打造的劍首獅吼氣吞山河,劍身流暢,劍刃鋒利,分明是一把名劍中的名劍。

  她將劍左翻翻右看看,對它愛不釋手。翻著翻著,這才想起——不對,這把劍不正是「斷夢劍」,她夢寐以求的神劍?

  她曾聽人說過,楚漢打造了三把神劍,其中的斷夢劍代表天,有著閃電劍紋和白色的劍鞘。

  她興奮不已地看著手中的長劍,從中散發出來的劍氣閃著獨特的藍光,完全符合「天為藍、地為紅、人為黑」的傳說。

  天啊,她竟然在無意中找到斷夢劍!

  想到她手中現在就拿著傳說中的神劍,周湘齡就興奮到無法自已。

  她想起司徒行風說過劍會自己找主人。它既然飛過來找她,她自然不客氣收下。

  周湘齡完全誤解司徒行風的意思,當下就決定拿走斷夢劍,和劍隱山莊說再見。

  問題是她的銀兩全數遭沒收,就算她想逃亡也沒有盤纏,這可怎麼辦才好?

  躺在地上的字畫古玩,提供她最好的答案。

  被她打破的瓷器是無法賣錢了,但這些字畫、古玩可以賣得好價錢,尤其是那塊差點讓她嚇破膽的懷表,應該值不少銀兩,她就把這些東西賣一賣,當作盤纏逃走,也好報復司徒行風把她鎖在房間。

  閉門思過的代價是很慘痛的,她會讓他知道下次最好不要隨便鎖她……不對,沒有下一次,她現在就要走人。

  周湘齡說逃亡就逃亡,一點兒也不猶豫。她的銀子是都被拿走了,但包袱可沒被沒收。

  於是她再一次拿出她的粉紅色小碎花包巾,從地上撿起字畫和懷表,將它們全數塞進包袱裡。她本來還想把望遠鏡也帶著,但望遠鏡太長又太重,帶著只是累贅,況且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用。

  好,搞定。

  用力拉緊包巾打上一個結,周湘齡總算是完成逃亡前的準備。現在只剩怎麼走出這個房間。

  這是最大的問題,周湘齡考慮用她手上的斷夢劍將門劈開,但這需要兩種力道——內力和蠻力。

  內力她沒有,蠻力她更欠缺。憑她和小貓差不多大的力氣,頂多只能擴大斷夢劍在門上擊開的洞,不可能劈開門板。

  頭痛。

  好不容易才找到斷夢劍,周湘齡說什麼都不想讓司徒行風拿回去,但門被司徒行風從外頭上鎖,她根本無能為力,除非她可以從窗子……咦,窗子?

  猛然察覺自己還有一線求生的希望,周湘齡連忙跑到窗前檢查它上鎖了沒有,答案是沒有。

  司徒行風這個糊塗蟲,竟然遺漏了窗子。

  周湘齡很感謝他的糊塗。這代表她逃生有望。只要想辦法通過崗哨,打開窗子跳到外面,離開司徒行風的房間。

  周湘齡一路上提心吊膽,偷偷摸摸地往崗哨前進,深怕被山莊的兄弟們發現。幸虧兄弟們都去練功,大家都以為她還被司徒行風關在房間,沒有人想到她會溜出來,自然不會特別注意她。

  「呼呼!」儘管如此,周湘齡仍是躲藏得非常辛苦,才沒走幾步路,已經是滿頭大汗。

  「哈哈哈……」

  辛辛苦苦來到崗哨,卻聽見負責守門的兄弟們狂笑,不曉得在高興些什麼。

  「你押哪一邊會贏,是莊主還是小鬼?」

  咦,他們在談她嗎,在說她什麼?

  「當然是小鬼。」回話的人笑嘻嘻。「莊主說要她閉門思過三天,我看今晚莊主自己就會開鎖把她放出來,他哪捨得關她這麼久?」

  「不一定哦!」另一個人持反對意見。「莊主這回好像鐵了心,要她好好反省。」

  「她哪會反省?不闖禍就不錯了!」

  「哈哈!小鬼有時確實挺會惹麻煩的。」

  搞了半天,原來大家把她和司徒行風吵架的事當成笑話看待。哼!很抱歉,這次不只司徒行風鐵了心,她也一樣堅決,她要離開那個討厭的霸道鬼,再也不回來。

  「喂喂喂,兄弟們開始下注了,你們還不過來?」

  正當兩人聊得愉快的時候,另一個兄弟喘吁吁地跑過來喊人。

  「可咱們得守門。」走不開。

  「才離開一會兒應該沒有關係。」

  有理。最近武林乎靜得很,各大門派相安無事,才離開一下子,應該還不至於出事。

  「好,走吧!咱們也去熱鬧一下。」

  不必周湘齡費神想該怎麼支開守門的兄弟,他們就自行離開,她的運氣真的是好到沒有話說。

  有這麼好的運氣,當然要好好把握。

  周湘齡趁著人都跑光光,快速跑向大門,並費盡了吃奶的力,才把沉重的大門推開一點空隙。

  這麼一點點空隙一個大男人可能的無法穿越,但對個頭不高的周湘齡來說夠了。

  她靈活地從大門的空隙中穿過去,入違了的莊外景色赫然映入眼底。她的心情既感動又複雜,畢竟她也在劍隱山莊住了三個月,多少有些感情。

  然而她沒有空傷感。若因此而耽誤了時間,讓司徒行風發現斷夢劍不見了,他一定會追過來,自己得趕快走才行。

  周湘齡拿著斷夢劍和包袱拚命向前跑,大廳裡兄弟們忙著說笑,下注,好不熱鬧。

  「我押小鬼一兩……」

  至於身為另一個賭注對象的司徒行風,就沒有其他兄弟那麼悠閒。他煩躁地在院子裡走來走去,一直在想自己把周湘齡關起來對不對?她這麼好動,一定受不了被關在狹窄的廂房內,說不定現在正在哭呢!

  一想到她哭泣的模樣——司徒行風根本想像不出來,說起來他好像還沒見過她掉淚。

  她會鬧會叫會怕到發抖就是不會掉眼淚,這對司徒行風來說剛剛好,他最怕愛哭的女人。

  但是任性的女人也不好對付,現在她不曉得已經把房間搗亂成什麼樣子?

  說起來好笑,司徒行風當初是為了防止周湘齡離開山莊才將她鎖起來,現在司徒行風反而怕自己的房間不保。

  他匆匆趕回房間,拿出鑰匙打開鎖。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公佈周湘齡是女人,她還是保持男人身份的時候乖多了,至少不敢公然發脾氣。

  才打開門鎖,司徒行風立刻發現到不對勁,門板破了一個洞,看起來像是被什麼尖銳的利器以極為驚人的力道穿透。

  難道是——

  他用力打開門。他擔心的事果真發生,室內一片凌亂,但那還不是最糟的結果,真正讓他頭皮發麻的是打開的櫃子,斷夢劍就藏在其中。

  檢查的結果令他沮喪,機關有被打開過的痕跡。司徒行風猜想一定是周湘齡誤觸了櫃子內的機關,導致斷夢劍飛出機關盒子,門板才會被射穿一個洞。

  這個該打屁股的小傻瓜,她不知道她這麼做有多危險嗎?她如果沒躲好,斷夢劍可能會直接刺穿她的心臟。就算不死也剩半條命。

  他再看看來不及關上的窗子,立刻明白她從哪裡逃出房間,都怪自己不小心,忘了連空子一起上鎖。

  但真正該死的是他當初為什麼將她關起來?他如果好好跟她講道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不曉得周湘齡走多遠,離開了山莊沒有?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把她追回來,她一個人帶著斷夢劍到處亂跑太危險,隨時可能發生意外。

  司徒行風關鍵到連劍都忘記帶,直接衝到馬房隨便解開一匹馬的繩子,跳上馬背握緊韁繩便往山莊的大門衝去。

  「莊,莊主!」

  守門的兄弟見莊主騎馬朝他們奔來,紛紛張大嘴。

  「快打開大門,小鬼跑了!」

  「啊?」守門的人一頭霧水,司徒行風根本懶得解釋,大門一開便衝出山莊。

  兄弟們才剛好完注,多數都押周湘齡會贏,哪知馬上就發生了這種事,教他們如何是好?

  另一方面,周湘齡拚命往前跑,跑了一段不算短的距離才敢停下來休息。

  她氣喘吁吁地看著山下的城鎮,再過一、兩個時辰,應該就能下山。

  周湘齡以為自己能在司徒行風發現前到達山下的城鎮,不幸的是她的好運用完,她才剛想動身繼續趕路,就聽見背後傳來一陣馬蹄聲,於是抓緊手中的包袱和斷夢劍拚命向前衝。

  「小鬼!」

  司徒行風的巨吼,隨著越來越急迫的馬蹄聲緊追在她的身後,無論她的腳程有多快都跑不過馬匹,她逃不掉了。

  「馬上給我停下來!」司徒行風見周湘齡明明知道他追來了還拚命往前跑,霎時火氣全衝上來,韁繩一拉,硬是將馬停在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她連忙後退。

  「你怎麼知道我逃走了?」不是說要她閉門思過三天,現在連三個時辰都不到,他就打開房門,算什麼英雄好漢?

  「該死,小鬼,把斷夢劍還給我。」司徒行風懶得跟她囉嗦這麼多,等這件事解決了以後,他多的是機會教訓她,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頑皮。

  「我不要!」周湘齡緊緊抱著得來易的寶劍,說什麼都不放手。「你說過它會自己找主人,它找上我,現在它已經是我的了。」誰也別想搶走。

  「你是誤觸機關,不是它自己找上你。這根本是兩碼子的事。你不要混為一談。」他冷著臉,越來越受不了她的任性,為什麼她就是說不聽?

  「才怪!」明明就是劍自己找上她。「反正我不會把斷夢劍還給你就是了,我好不容易才拿到斷夢劍,絕不再讓給任何人。」

  「小鬼,你瘋了嗎?」司徒行風詛咒連連。恨透了她瘋狂的行徑。「這不是一把你能駕馭的劍,就算你拿到劍也沒有用,三把神劍無論是哪一把都需要靠血才有辦法開劍,這也是它們為什麼被稱做『嗜血劍』的原因。」

  「血……血?」他到底在說什麼?嗜血劍不只是一個統稱,難道還有別的涵義?

  「看來你什麼都不懂。」司徒行風搖頭。「也罷,快把劍還我,那把劍太危險了,你拿著它只會受傷。」

  他一邊跟周湘齡講道理,一邊走向她欲取走她手上的劍。周湘齡為了護劍又往後退了幾步,退到無路可退,她竟然拔劍。

  「別靠過來,我不會把劍交給任何人!」她用實際行動重申她的決心,司徒行風瞇眼,不敢相信她居然以劍相向。

  「別任性,快把劍還給我,它可不是玩具,不是給你拿來玩的。」

  「我沒有拿它當玩具!」她很認真。「我真的很想擁有這把劍,你不要輕忽我的決心。」

  「你拿這把劍做什麼,破壞別人的姻緣?」他語帶諷刺地反問她。

  「我……」她一時間找不到比這更好的理由說服他,況且,這本來就是她下定決心出來尋劍的原因。

  司徒行風見狀重重歎氣,朝她走得更近。

  「湘齡,把劍還我。」他都喊她的名字了,表示他很認真,問題她也一樣認真。兩個人僵持不下。

  「你不要過來!」再過來她就不客氣了。

  「湘齡!」他火冒三丈地伸出手搶奪她手上的斷夢劍。

  周湘齡大聲尖叫,下意識地揮劍。本以為他能輕易躲開,沒想到鋒利的劍刃卻在他胸膛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頓時血流如注。

  周湘齡嚇呆了,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誤傷他。

  「行風……」

  就在這個時候,她手上的斷夢劍起了變化,原本只是接連的閃電劍紋,因為劍身沾血之後變化為斷裂的波紋,看起來像閃電又不像閃電,倒像是置人於死地的彎刀。

  「該死,開劍了。」天下就有這麼巧的事,嗜血劍共同的開劍條件是持劍者與中劍者必須相愛才能開劍。

  換句話說,必須以愛人的血祭劍,劍才具有神性,方能發揮本身的功能。他們兩人在無意間開啟了斷夢劍,而且無法收拾。

  「行風……」

  「別喊我的名字!」司徒行風突然覺得很生氣,她做了不可饒恕的事還一臉無辜。

  「行風。」她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憤怒的表情,他彷彿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他不打算原諒她。

  父親將斷夢劍托付給他,他本該盡全力保護斷夢劍,卻因為愛上了這個任性的女人……

  「行風,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刺你。」

  這一瞬間,他真想大笑,卻笑不出來。

  「行風!」他為什麼都不說話?她好著急。

  他無法原諒自己,雖說能開劍代表她也愛自己,但那又如何?她終究還是對他揮劍了。

  盛怒之下,他做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決定。

  「……滾!」他從腰帶裡面掏出她的會票丟還給她。「帶著你心愛的斷夢劍滾出我的視線。我再也不不要見到你!」

  既然她非要斷夢劍不可,他就給她!再留著劍只是傷心,就讓她盡情斬斷他人的姻緣,就像她親手斬斷他們兩人的姻緣,反正她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自私任性的女人,他留著這種女人有何用?不如就放手。

  司徒行風的心太痛,也被傷得太深。周湘齡連後悔的機會也沒有,就被趕出他的生命。

  那天,她終於掉下第一滴眼淚,卻再也喚不回司徒行風對她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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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過了將近半年,換回女裝的周湘齡終於回到京城。

  她原以為她哥哥早已經和花橙蕾成親,沒想到他們為了找她,一直遲遲沒有舉行婚禮。

  「老天保佑,你總算回來了!」

  只不過他們雖然沒有正式舉行婚禮,花橙蕾卻早在半年前住進周府,這會兒無論是進退應對,都宛如是的女主人,自己在周家已經沒有地位。

  周湘齡突然覺得憤怒,她為花橙蕾失去了愛情,她卻一臉幸福。

  「快出來,繼倫,你看看是誰回來了!」花橙蕾沒有發現到周湘齡的臉色不對,轉過身興奮地朝大廳後的房間呼喊未來相公的名字,周繼倫聞聲匆匆忙忙地從房間衝出來,看見是失蹤半年的妹妹,整個人激動不已。

  「湘齡——」

  「別過來!」

  不對,還有她哥哥。就是因為他和花橙蕾,就是因為他們兩人她才被行風趕走,都是他們害的!

  「你幹什麼?!」周繼倫不明就裡的看著周湘齡手中的斷夢劍,不明白她為什麼一回來就撥劍。

  「等一下,別衝動。」花橙蕾安撫周繼倫,並仔細觀察周湘齡的表情,她看起來和半年前有些不同,雖然還是一樣任性,但任性的理由值得玩味。

  「你手上那把劍真特別。」她未來的小姑當初為了尋劍離家出走,而從她握著的劍來看,她應該已經尋找到寶劍。連她這個不懂劍的人,都不禁震懾於寶劍散發的銳氣。

  「這把劍叫斷夢劍,無論什麼夢想都能斬斷,是一把神劍。」周湘齡的下巴抬得高高的,她討厭她哥哥,尤其討厭眼前這個她應該稱之為大嫂的女人。

  「哦?」還滿有趣的,改天問問程大娘,聽說她對鑒劍也有一套。

  「廢話少說,我就是為了你才去尋劍!」雖然她原本就在打斷夢劍的主意,但讓她下定決心出外尋劍的人,卻是眼前的花橙蕾,是她改變她的人生。

  「此話怎講?」花橙蕾好像在周湘齡的眼眶裡看到淚水,但也有可能是自己看錯,周湘齡的表情一向就很欠揍。

  「我為了斬斷你和大哥的姻緣,特地去尋找這把斷夢劍,不要你當我的大嫂。」

  周湘齡雖然欠揍,倒挺直爽。花橙蕾從這一刻開始真正喜歡上她,因為她自己本身也是一個有話直說的人。

  「你為什麼不希望我當你的大嫂?」只是她的快人快語之下,似乎還另有隱情,她得想辦法讓未來小姑說出來才行。

  「這還用說嗎?」周湘齡果真紅了眼眶。「我討厭你!最討厭你了!」

  「因為你威脅我要廢掉我的手,讓我不能提劍!」奇怪,她幹嘛回答她的話?直接給她一劍,讓她從此於也當不了她嫂嫂就好了,還這麼多廢話。

  「這恐怕不是真正的原因。」花橙蕾搖頭。「其實你一點都不討厭我,甚至還有一點兒喜歡我,對不對?」

  「胡、胡說!」這瘋女人在胡扯什麼?「我怎麼可能喜歡你?你是我見過最令人火大、最無法無天、最——」

  「最值得信賴的人。」花橙蕾很自然地接下這句話,周湘齡都呆了。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莫名其妙。

  「因為我和你其實有點兒像,只是沒有你任性蠻橫,你怕自己會被我望穿,所以打從心裡排斥我。」花橙蕾到底是個大夫,雖然沒有花橙蕾那麼擅長洞悉人心,卻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尤其她又表現得那麼明顯,只要稍微深入想一下,就可以推敲出一二。

  「我當然排斥你,但不是你說的那個原因!」可惡,這個女人說的每一句話為什麼聽起來都那麼有道理,害她也開始懷疑起自己來了。

  「你又要提我威脅你那件事嗎?」花橙蕾歎氣。「其實你的心胸沒那麼狹窄,你只是任性慣了,不懂得收斂。若是哪天你能夠找到一個既寵你又肯管你的人,日子應該會過得很幸福。」

  她有她可愛的一面,只是這一面太少表現出來,改日遇見有緣人,自然就會有所不同。

  花橙蕾不知道的是,她的每一句話都說到周湘齡的心坎裡。她已經遇見一個既寵她又愛她的男人,只是她太無知,自己把他放掉而已。

  「湘齡——」

  「不要過來!」

  她真的好想念司徒行風,在回京城的路上,她不斷想回頭找他,可她沒有勇氣,怕自己會再被他趕回來。

  「湘齡,你再繼續胡鬧,我可是要發火了!」周繼倫早就想教訓他妹妹,總被花橙蕾擋著,這回花橙蕾更進一步站到周湘齡面前,平靜地說道。

  「如果你真的這麼不希望我當你的大嫂,那麼動手吧!我不會阻止你的。」花橙蕾這是在豪賭,周湘齡手中的斷夢劍威力究竟有多大,沒有人知道。但她願意賭,賭注是她和周繼倫的婚姻。

  「橙蕾!」他妹妹已經夠任性了,她還跟著加碼,到底在想什麼?

  周繼倫頭痛。

  「你動手啊!」花橙蕾站得直挺挺的,要周湘齡千萬別客氣。「快拿起你手中的神劍,斬斷我和你哥哥的姻緣,這麼一來,你就能稱心如意,繼續過你周大小姐逍遙的生活。」

  花橙蕾知道周湘齡心中的恐懼,也知道她很迷惘。跋扈慣了的大小姐,突然多了個嫂嫂,這個嫂嫂還不好惹,再加上她們有某方面的類似,怕自己心事被對方看穿,所以極力抗拒。

  「你不要過來!」上次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失去了愛情,這次會失去什麼?

  「動手吧!」花橙蕾催促周湘齡。「把你哥哥和我的姻緣斬斷,以後你就不必再見到我了。」

  花橙蕾走到近到隨時可以拿走周湘齡手上的劍,鋒利的刀刃卻還遲遲沒有朝她落下。

  周湘齡的手在發抖,腦中不斷升起司徒行風訓斥她的畫面,眼淚不知不覺地掉下來。

  我以為經過這三個月的鍛煉,你會成熟一點,結果還是一樣自私任性!

  她自私又任性,只因為自己討厭花橙蕾,就不管她哥哥是否會因為失去花橙蕾而心痛。

  你堅持要斷夢劍,竟然是為了斬斷別人的姻緣?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可惡,本來以為天經地義的事霎時崩解,眼裡只剩司徒行風的身影。

  周湘齡終於抵擋不住對司徒行風的思念和心底的愧疚感,無力地跪了下來。

  「行風!嗚……」她好想他,真的好想念他。離開他以後,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愛他,但她的任性毀了一切,已經無法補救。

  花橙蕾見狀知道最壞的狀況已經過去,於是蹲下來將周湘齡擁入懷中,讓她靠著她的肩膀哭泣。

  周湘齡剛開始時十分抗拒,一直不願意依靠花橙蕾,然而在花橙蕾溫柔的撫慰下,她漸漸平靜下來,學會適度釋放自己的感情。

  或許真如花橙蕾所言,她排斥她是因為怕自己依賴她,因為她真的很值得信賴。

  明月高掛天際,又是一個月圓的夜晚。

  周湘齡坐在花園的樽上,靠著柱子仰望天上的明月,看著看著,眼睛忽然充滿了霧氣。

  「湘齡,賞月呀?」花橙蕾不知道何時來到她身邊,仰頭和她一起賞月。

  周湘齡趕緊把眼淚眨掉,不安地回道:「因為睡不著覺,乾脆出來走走,順道賞月。」

  「我打擾到你賞月了嗎?」花橙蕾笑著問周湘齡。

  「沒有。」周湘齡搖頭,還不習慣和花橙蕾獨處,畢竟她們才和解沒多久,沒有辦法太親密。

  花橙蕾笑笑,十分明白她的想法,也不想勉強她。

  她看著有如銀盤般碩大的月亮,突然想起半年前的那個晚上,當時自己也像周湘齡一樣坐在長廊的欄桿上,望著明月,想起遠方的情人,想自己何時才能再見到他。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寒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橙蕾忽地吟誦北寧女詞人李清照的《一剪梅》,周湘齡聞言身體倏然僵住。

  下面的句子是: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請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這是一首描寫相思的詞,宛如她此刻的心情寫照。

  周湘齡知道,花橙蕾一定想藉此告訴她什麼,不然不會突然念這首詞。

  「我二姊曾在半年前的月圓之夜,念這詞給我聽。」花橙蕾頑皮地吐舌,周湘齡原本以為她要說什麼嚴肅的話題,沒想到會見到她頑皮的笑容,不禁也跟著笑了。

  「當時我感到很困惑,因為我好像喜歡上你哥哥。」

  「你那個時候就已經喜歡上我哥了嗎?」周湘齡終於忍不住好奇追問。

  「嗯。」花橙蕾點頭。「那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上你哥,但是我還有別的考量以至於遲遲不敢下決定。」

  「你還有什麼考量?」周湘齡不解。

  「回春堂。」花橙蕾笑笑。「咱們三姊妹答應過爹老人家,要守住傳承了一代的招牌,可是如果嫁給你哥,我就得離開回春堂,當時我為此而煩惱不已。」

  「可是後來你還是離開了回春堂。」這就代表她的煩惱已經獲得解決。

  「因為我二姊告訴我,要勇敢追求夢想,她知道我一起想離開回春堂,見識羅新鎮以外的世界。」她們都愛羅新鎮,但它畢竟是一座小鎮,比不上外面世界的寬廣。

  「你二姊聽起來是個很有智慧的女人。」既懂得吟詞暗喻,又不吝嗇鼓勵她,真希望自己也有一位這麼好的姊姊。

  「她的確是。」花橙蕾慶幸她有兩個好姊姊,各自以不同的方法愛她。

  「湘齡,你有夢想嗎?」花橙蕾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周湘齡的好姊姊,她在家排行老么,如果能有個妹妹讓她疼愛,她會很高興。

  「夢想?」周湘齡愣住,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每個人都有夢想,你一定也有。」花橙蕾微笑。

  「我……我以為我的夢想是得到斷夢劍。」周湘齡遲疑地回道。

  「但是真正拿到了以後卻覺得空虛。」

  是呀,空虛,這就是她此刻的感覺。月亮再美,月光再耀眼,都只會讓她想起劍隱山莊的一切,那時候的日子雖然過得心驚膽跳,卻很快樂。

  「我……」周湘齡不知道怎麼描述自己此刻的感覺,她的胸口好痛、好悶、好想哭。

  「女人的夢想其實很卑微,只要能夠待在愛人的身邊,被寵愛、被呵護,就會覺得幸福。」

  這正是她此刻的感覺,她想待在司徒行風的身邊,可卻只能是夢想,她已經搞砸了一切。

  「湘齡,你很想念司徒行風對不對?」花橙蕾廢話也不多說,開門見山就問。

  為了面子周湘齡很想否認,但是她既然把一切都告訴花橙蕾,再搖頭就顯得有些矯情。

  「我很想念他。」她點頭承認。

  花橙蕾聞言鬆一口氣,能夠把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說出來總是好的,否則一直憋著多難受。

  「既然想他,就去找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住哪兒,直接去他家敲門就對了。

  「我——我不能。」周湘齡痛苦地回道。「我傷害了他,他不會原諒我的。」不僅僅是肉體上的傷害,她也傷了他的心,以司徒行風的性格,絕對不會希望她再回頭。

  「你還沒有試過,怎麼知道他不會原諒你?」太武斷了。

  「大嫂……」

  「我沒見過司徒行風,但我認識不少江湖中人,大家都是很豪爽的。」雖然其中也有卑鄙小人,但整體來說,混江湖的人就是和一般的小老百姓不一樣,氣度也不相同。

  「可是,我拿斷夢劍刺他。」被自己所愛的人責任,即使肚量再大,都不可能釋懷。

  「你又不是故意的,他不會這麼小心眼的。」安啦!

  「大嫂,你為什麼對他這麼有信心?」周湘齡很好奇,他們兩人壓根兒沒有見過面,可她卻表現出一副很瞭解他的樣子。

  「因為我都探聽好了。」花橙蕾得意洋洋地回道。「我剛好認識一位大娘,她和劍隱山莊的前任莊主司徒清曾是好友。她說如果是司徒清的兒子,就不會在意這種小事,又說司徒行風現在只是氣頭上,等他氣消了以後就沒事了。」

  這番話乍聽之下很有道理,仔細分析又漏洞百出,但無論如何,周湘齡還是很高興聽見這些話。

  「但是我怕他的氣沒有這麼容易消。」司徒行風是個固執的男人,沒有這麼容易說服。

  「那就想辦法讓他氣消。」花橙蕾很樂觀,她對江湖中人特別有好感。

  「要怎麼做他才不會再生我的氣?」周湘齡也想和花橙蕾一樣樂觀,但她只要一想起司徒行風那張生氣的臉,馬上又垂頭喪氣。

  「很簡單,把劍拿去還給他。」花橙蕾建議道。「反正現在你又用不到斷夢劍,留著也是麻煩,不如把劍送還給他,也好展現誠意。」

  花橙蕾什麼沒有,就是點子多,總能想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鬼主意。

  「但是我怕我還沒有摸到劍隱山莊的門,就被趕回來。」這主意是很好,問題是她可能在第一關就被擋住,司徒行風可能會拒絕見她。

  「所以你必須強迫他見你。」花橙蕾早就想過這種情形很可能發生,也想妥應對辦法。

  「可是……我該怎麼做,他才會見我?」周湘齡漸漸見識到花橙蕾的可愛及可怕,難怪她哥哥會被耍得團團轉,光腦筋就比不過她。

  「打劫呀!」花橙蕾眨眼。

  「打劫?」周湘齡跟著眨眼,不是很瞭解花橙蕾的意思。

  「既然當初你能夠半路跳出來打劫,現在為什麼不能?」只要攔住司徒行風的去路,他就不能不見她,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可是……」

  「湘齡,別再猶豫了。」花橙蕾勸道。「幸福有時候得靠自己的雙手搶,懂嗎?」

  她曾經搶過一次,就不怕再搶第二次,說不定這次會有更美好的結果也說不一定。

  「我決定聽你的話。」去搶劫愛情。「問題是我根本掌握不到他的行蹤。」第一次靠中間人打聽,除非再去找那位中間人,否則根本不暴利司徒行風什麼時候才會下山。

  「沒問題,我來幫你打聽。」她可以拜託程大娘,她雖然已經退出江湖,但耳朵依然靈敏得很,一定打聽得到。

  「大嫂!」

  「有我這位大嫂,好處多多,你以後就會感受得到。」花橙蕾一臉自信,周湘齡看著看著不禁微笑,不用她多說,自己早已發覺。

  過去她怎麼會一味排斥她,甚至想用斷夢劍斬斷她和哥哥的姻緣?結果惹來老天爺報復,姻緣線先斷掉的人反而是自己。

  拿神劍做不該做的事,就會惹來這樣的結果吧!她怨不得別人。

  現在周湘齡只希望來得及補救,求月老再度牽起她和司徒行風之間的紅線,便是她此生最大的夢想及願望。

  急促的馬蹄劃破寧靜的山林,司徒行風率領著大隊人馬,從大名府返回鄭州。

  「喝!」司徒行風跑在最前面,沿途不斷地踢馬腹催促身下的白馬跑得再快一點兒。

  山莊的兄弟默默跟在他後面,沒有人敢出聲。打從周湘齡離開山莊以後,司徒行風就變得死氣沉沉,沒有人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他去追周湘齡,沒帶回人便罷,還帶了一身傷回山莊。他受的只是皮肉這傷,沒什麼大礙,只是他的心恐怕傷得更重,而且還沒藥可以醫治。

  唉!

  兄弟們原本都看好他和周湘齡近期內會成親,怎料事情會演變成今日的局面,實在是始料未及。

  在他們全力趕路的同時,周湘齡就埋伏在正前方,準備再一次跳出來打劫。她的赤燕還放在劍隱山莊的劍房,她只好先拿斷夢劍充數,反正她本來就打算還給司徒行風,正好。

  轟隆隆!

  來了!

  周湘齡打起精神,打算一鼓作氣衝出去,免得她越想越膽怯,錯過這次的機會,花橙蕾本來有提議要陪她一起來,但被她拒絕了,既然是她自己犯的錯,就要靠自己的力量來補救,她總得學著長大。

  她握緊斷夢劍的劍把,就要衝出去搶劫,腳都還沒跨出去呢,司徒行風已經來到她腳邊,手握韁繩緊急勒馬。

  周湘齡以為自己被發現了,正想自首請他原諒,怎料他勒馬不是為了她,而是與他正面衝突的另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同樣身騎白馬,帶著和司徒行風不相上下的人馬,兩邊互相對峙。

  這是什麼情形?

  周湘齡完全呆了,原來剛才傳來的轟隆聲,不是司徒行風,而是從相反方向過來的另一批人。

  領頭的是一位跟司徒行風差不多年紀的男人,兩人就連身高都差不多,坐在馬匹上一樣都是意氣風發,出色耀眼。

  不同的是另一個男人的長相陰柔,一雙比女人還要漂亮的鳳眼斜睨司徒行風,一看就知道對司徒行風沒好感。

  司徒行風也不遑多讓,打量對方的目光也毫不客氣,兩人光用眼睛就可以打架。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司徒行風,今天你死定了。」首先開口的是對方,他正用一張如女人般紅艷的朱唇,說出和外表完全不搭軋的狠話。

  「好狗不擋路,麒麟山莊的少莊主,雖然我不認為你是條好狗,但能不能請你們讓條路出來,我和兄弟們還要趕路。」司徒行風的嘴巴也沒有乾淨到哪裡去,話一樣說得很重,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原來這個人就是麒麟山莊的少莊主,天下竟有如此像女人的男人,難怪她當初不會被質疑性別,全都是拜眼前的男人所賜。

  「狗嘴吐不出象牙,不愧是劍隱山莊的莊主,也就這麼一點兒見識。」麒麟山莊的少莊主申夢時冷哼。

  「這麼一點兒見識,對付你們這些娘娘腔也就夠了,你們確定你們還提得動手上的刀嗎?需不需要咱們兄弟幫忙?」司徒行風還擊。

  「你說什麼?」申夢時瞇眼。

  「就說你們麒麟山莊全是一些不中用的東西!」司徒行風冷冷回道。

  「少莊主,給他們好看!」

  「大當家,宰了他們!」

  兩方人馬都在叫囂,躲在一旁的周湘齡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竟然選在這個時候跳出來送死。

  「我不許你傷害行風!」她大小姐搞不清楚善,以為自己有多行,在場無論是劍隱山莊的兄弟或麒麟山莊的人馬,全都瞠大眼睛。

  「小鬼!」她從哪裡冒出來,怎麼知道他們會行經這裡?

  「小鬼?」申夢時打量做女人打扮的周湘齡,怎麼看都不覺得她像小鬼,雖然說長得不怎麼樣,但也夠大了,起碼也有十七、八歲。

  「你怎麼會在這裡?」其中最驚訝的當數司徒行風,他萬萬沒有想到會再見到她。

  「打劫。」她說得理直氣壯,一雙眼不放鬆的盯著申夢時,就怕他對司徒行風不利。

  「打誰的劫?」該不會是……

  「打你的劫。」他猜對了,就是想搶劫他。

  該死。

  「聽著,小鬼,我沒有空和你胡鬧。」他還要對付申夢時這個討厭的傢伙,無暇照顧她。

  「嗯,等我解決了這個討厭鬼,咱們再好好談。」她當真是來鬧的,司徒行風忍不住歎氣,申夢時則是哈哈大笑。

  「這個可笑的女人,到底是哪一號人物?」行為跟個白癡似的。

  「姓申的嘴巴放乾淨一點兒。」兄弟們火大出聲警告。「她是劍隱山莊未來的莊主夫人,容不得你放肆。」

  「這女人是你未來的妻子?」申夢時一臉錯愕地看著司徒行風,彷彿他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

  司徒行風詛咒一聲,恨兄弟們大嘴巴,他們到底記不記得,他和小鬼已經分道揚鑣?

  「對,她是劍隱山莊未來的莊主夫人,那又怎麼樣?」話雖如此,他還是豁出去了,在麒麟山莊這些混帳面前,公開自己的感情。

  「行風!」周湘齡聞言喜出望外,眼淚都快掉下來。

  「你拒絕我妹妹,選擇了一個這麼不起眼的女人,簡直是不可原諒!」申夢時憤憤不平。

  他妹妹不但是武林第一美人,或許還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司徒行風竟然退回求親貼,轉而跟這種再平凡不過的女人成親,這不是在侮辱申家嗎?

  「我拒絕你妹妹在前,遇見她在後,兩者不可混為一談。」根本是兩碼子事。

  什麼什麼,他們在說什麼?誰拒絕了誰的求親?

  「在我看來都一樣。」申夢時火大回道。「今天我一定要替我妹妹討回公道!」

  周湘齡心中的疑惑還沒獲得解答,兩邊就打起來。申夢時首先朝周湘齡衝過去,伸長手想抓周湘齡當作人質。

  「把你帶回麒麟山莊向我妹妹賠罪,我要司徒行風後悔拒絕申家的求親!」

  申夢時不曉得疼妹妹過頭,還是心理有問題,竟然想擄走周湘齡,她當然不可能乖乖就範。

  她來不及拔劍,只好用劍鞘打他的手臂。

  「把你的手拿開,不要碰我!」她當斷夢劍是棍子拚命打申夢時的手臂,打得他都煩了。

  「囉唆!」他長刀一揮,斷夢劍立刻被他打飛掉到旁邊的草叢,周湘齡甚至無法去將它撿回來。

  「救命啊,行風!」她話聲尖叫,以一抵三的司徒行風這時候才發現周湘齡成為申夢時下手的目標,連忙用力格開對手的刀,趕到周湘齡身邊。

  「你這個卑鄙小人想對湘齡做什麼?快給我放開湘齡!」他左一聲湘齡,右一聲湘齡,聽得周湘齡內心滿滿都是感動。

  「這麼平凡的女人你也瞧得上眼?你的眼力真是越來越差了。」申夢時說什麼都不放開周湘齡,定要帶她回家向申夢心賠罪。

  「不關你的事。」司徒行風回道。

  「我還懶得管。」申夢時冷笑。

  接下來是一場大混戰。

  兩方人馬打得天昏地暗,雙方實力不分軒輊。陽剛劍術大戰陰柔刀法,頓時刀光劍影,鏘鏘鏘你來我往好不精彩。

  周湘齡被兩個男人搶來搶去,才知道自己這麼搶手。

  拜託,別再扯了……

  就在她懷疑自己的手臂會被扯斷之際,遠方傳來一道馬蹄聲,原來是麒麟山莊派來追申夢時的手下。

  「少莊主,別再打了!」來人喊得忒大聲。「莊主請你立刻回麒麟山莊,你的未婚妻現在正在山莊等候你,莊主請你趕快回去處理!」與其說是等候,不如說是死賴著不走,真是令人頭痛。

  「什麼?」申夢時聞言倏然停止搶人的動作。「我什麼時候有未婚妻了?」簡直是胡扯。

  「就是現在呀!」不然怎麼派他過來中途攔人?

  申夢時覺得很不可思議,下定決心弄清楚。

  「全部的人都給我停止打鬥,咱們立刻回山莊!」

  麒麟山莊的大隊人馬,就這麼掉頭往回走,一場鬧劇由意外的相逢開始,也由另一場鬧劇結束。

  「這傢伙有大麻煩了。」司徒行風看著申夢時遠去的背影搖頭,難以想像他們本來是好朋友,卻因為他推掉一椿婚事翻臉。

  說到婚事……

  「小鬼,誰讓你突然跳出來?」司徒行風一想到就氣。「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很危險,刀劍可能會誤傷到你!」

  「我知道,但我一定得來找你。」就算會因此受傷,她也認了。

  「你有什麼理由一定得來找我?」他想裝出冷漠的表情卻做不到,他太想念她,此刻只想緊緊把她抱在懷中。

  「我要來跟你,我不該拿走斷夢劍還有刺傷你,真的很對不起。」她難過地認錯。

  「除此以外呢?」這不是他想聽的答案。「除了抱歉之外,你還有沒有別的話想對我說?」

  「當然有。」她低頭咬著下唇,模樣楚楚可憐。「我還想問你,能不能讓我回劍隱山莊,我保證以後會乖乖聽話,絕對不會給你惹麻煩。」

  「我已經不缺隨從。」他決定自己來,免得他的寶貝又遭殃。

  「這樣啊!」她就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都怪她自己……

  「我現在只缺莊主夫人。」

  「啊?」他的意思是……

  「還不趕快抱住我說你願意,小傻瓜!」

  周湘齡二話不說投進他的懷裡,把他抱得緊緊的。

  「謝謝你原諒我,還讓我當你的莊主夫人。」她又是吻他,又是謝謝他,司徒行風就算對她有再多不滿,也隨風而逝。

  「對了,我要把斷夢劍還給你。」周湘齡四處找劍,才想起劍被申夢時打飛到草叢裡。

  「我已經跟我兄嫂和解了,再也沒有拿劍的必要……奇怪,劍呢?怎麼不見了?」周湘齡四處找不到斷夢劍,急得都快哭出來。

  司徒行風知道她沒有說謊,因為一開始她就是拿斷夢劍,只是後來經過這一場大混戰之後,劍失蹤了。

  他發動手下全面搜索附近的每一寸土地,還是沒有找到斷夢劍,大概被某個埋伏在此地的人趁亂拿走。

  「斷夢劍不見了,都是我的錯!」周湘齡不斷自責。

  「算了。」司徒行風反倒看得很開,經過這次的風波,他至少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該是你的,跑也跑不掉,不該是你的,留也留不住,凡事毋須勉強。

  「可是……」

  「也許它真的會自己找主人。」司徒行風笑道。「它曾經選擇我當它的主人,現在它想換別的主人,所以我才會留不住它。」這一切都是命。

  「但是它已經開劍。」周湘齡好煩惱。

  是呀,這才是最令人擔心的地方,已經開啟力量的神劍,誰知道對方會拿它來做什麼?

  「對不起,如果我不是這麼任性,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她好抱歉。

  司徒行風給她的回答是在她的額頭上,印上深深一吻,無聲說不要緊。

  「幹得好,大當家!」一旁的兄弟們紛紛吹起口哨,很高興他們兩個人終於和好。

  「小鬼,上馬。」他拉起周湘齡的手,承諾永遠。「咱們回家。」回劍隱山莊!

  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再度啟程,只不過回程的時候多了一位莊主夫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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