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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衣錦還鄉歸故里(2)

    一家人敘話過後,馬弦修這才發現有四個眼熟的人在場,原以為是他看錯,定楮確認之後登時大驚,他朝紀玉仁撩起袍角跪下。「微臣馬弦修拜見皇上!」

    紀玉仁自然知道他是在北疆戰爭里立下戰功的馬弦修,受封為威北大將軍,是他親自封的。

    這會兒也沒得避了,只能面對現實,他故做鎮定的抬了抬手。「起來吧!」

    自己這副衣衫不整的狼狽模樣給臣子瞧見了,實在是有失顏面啊……不,不是有失顏面而已,根本是君威掃地了吧?

    馬弦修起身後,又朝紀玉琢拱手一禮。「見過王爺。」

    紀玉琢點了點頭。「不必多禮。」

    馬彩蒙自然十分詫異,他竟然是個王爺?

    另一邊,章坤等人震驚了,回想自己剛剛做了什麼,頭上更像是有焦雷滾過,轟得他們七葷八素,頭皮發麻。

    洪泉臉色煞白,小小聲的急急說道︰「老大,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咱們得快回去通知大人!」

    趁馬家人團聚時,他們屁滾尿流、連滾帶爬的悄悄跑了。

    很快的,蘇月城的知府蘇煥榮趕來了,他一下馬車立刻膝行到了紀玉仁面前,連連磕頭,「下官該死,竟不知聖駕蒞臨,請皇上降罪!」

    「你確實該死。」紀玉仁也不讓他起來,寒聲道︰「朕親眼目睹你的屬下虛應故事,草草結案,該當何罪?」

    蘇煥榮頭低得不能再低,火速說道︰「下官都查清楚了,縱火之人乃是受冠醫堂黎月

    寬、生元堂葉瑾主使,兩人為挾怨報復,竟欲置人于死,罪大惡極,已將兩人收押!」

    來龍去脈他已听章坤說了,立即研判皇上站在善源堂那邊,為了自保,他將黎、葉兩人供出,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收了他們的賄賂,原本就打算草草結案。

    眾人一听,雖然在意料之內,卻也不免嘩然,均氣憤兩人心腸歹毒,竟下此毒手,天理難容!

    蘇煥榮等他們憤慨過後,恭敬說道︰「善源堂如今已燒毀,不能再住人,且此地也不夠安全,請皇上和王爺移駕府衙,沐浴更衣,好好休憩。」

    紀玉仁看了一眼燒毀的善源堂,對馬弦修說道︰「馬卿帶著家人同到府衙,後續之事屆時再議。」

    馬弦修自然無異議,其他人也是,他們有太多太多的話要細說了,馬弦修帶著二十人的騎兵頗為招眼,入住客棧也是挺不方便的,能到府衙自然是便利多了,而六部馬車里均是買給家人的禮品,如今也不必卸下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府衙,蘇煥榮派了師爺等人幫忙分配房間,又要張羅眾人的伙食和皇上的接風宴,于是求好心切的把城里第一大酒樓的廚子請來掌廚,忙得人仰馬翻。

    紀玉琢沐浴後便去找馬彩蒙,因為房間不夠,她和譚杏兒、馬琉璃一個房間,一個丫鬟正提了食籃來到,馬彩蒙出來應門,看到了門外的紀玉琢,知道他有話要說,遂讓丫鬟將食籃送進去。

    不得不說,此時見到他,她有些悶的心情又好轉了起來,說到底,她還是介意他隱瞞了身分,他能親自來對她說明當然更好,省得她夜里胡思亂想睡不著。

    紀玉琢深深的看著她。「我們到後山走走。」

    今日的她又添了幾分明麗之色,身上穿著一襲粉色桃花吐蕊的衣裳,是平時她不曾穿過的色,可能是知府家女眷出借的,卻分外適合她。

    「好。」馬彩蒙沒意見,跟著他走,邁著步子上了台階,過了蕭瑟的竹林,有了幾分寒意,來到後山的無人之地,只見滿地的枯葉,紀玉琢牽起了她的手,將她拉到懷中。「生我的氣嗎?沒先告訴你我的身分。」

    馬彩蒙坦白道︰「也不是生氣,就是意外,你居然是個王爺,身分這麼高。」

    紀玉琢的面色有些說不清道不明,他緩緩說道︰「正確來說,是個親王,親王就是皇帝的兄弟,我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兄弟,受封尊親王。」

    馬彩蒙臉上有掩不住的訝異,他這不是身分高而已,還是皇親國戚啊!谷他前世的身分更要高上幾十幾百倍,若說前世的她配不上他,現在的她更加配不上,兩人身分地位太懸殊了。

    她咬著唇,悶悶不樂的說道︰「那我們……沒可能在一起了吧?」

    紀玉琢心里一沉。「難道你要因為這個放棄我?再度放棄?」

    「不。」馬彩蒙堅定的說︰「只要你一句話,我就死皮賴臉待在你身邊。」

    紀玉琢的面色這時才放松下來,將她緊緊擁進懷里,低啞著聲音道︰「若你再因身分差異而推開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馬彩蒙摟住了他的腰,臉頰貼在他胸膛上,低聲道︰「若是那樣,我都要瞧不起自己了,明明就放不下你,還要講些配不上你的鬼話。」

    紀玉琢越發摟緊了她,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說道︰「那麼你答應我,在任何情況下都會相信我、跟隨我,不會退縮,不會有半分遲疑。」

    馬彩蒙心中頓時有一陣暖流緩緩淌過,她順從的說道︰「在任何情況下,我都會相信你、跟隨你,不會退縮,不會有半分遲疑。」

    紀玉琢將她攏在自己懷里,不只是箍住,而是箍緊,低頭凝視她微微顫動的睫毛說道︰「如今你是威北大將軍的嫡妹,.身分與我差距不大,而且如今的你不再是只有一個人,你有一大家子的親人做你最堅實的後盾,沒人能夠隨意左右你。」

    漸漸地,她心中的不安盡數散去。「我明白了,我不會再逃避。」

    這時,紀玉琢深邃漆黑的眸子跳躍著火苗,他湊到她耳邊吹了口氣,說道︰「後面的日子我們可能找不到機會獨處了,現在必須做一件事。」

    她還沒意會過來,她的唇已被他灼熱的唇堵住了。

    紀玉琢因得到她的保證而心滿意足,馬彩蒙則因他的一番話而心中踏實,兩人解開了心結,更加確定彼此的心意,這才回到房間,紀玉琢送她到房門口。

    馬彩蒙嫣然一笑。「我就不去宴席了,回房跟杏兒、琉璃一塊兒吃比較自在。」

    紀玉琢自然由著她,自行去了宴席。

    這宴席上馬家出席的就只有馬弦修和譚沄娘,其他人都很識趣的推辭了,自知絕對沒有與皇上同桌吃飯的資格,而譚淒娘則是基于「攜伴參加」的原理才勉為其難出席的,不然她膽子小,更是不想與皇上同桌吃飯。

    宴席乃是蘇煥榮精心安排,滿桌的山珍海味,自認為這樣可以將功贖罪。

    哪知,紀玉仁連嘗兩道菜之後卻是大大搖頭。「沒有馬卿的夫人做的菜好吃。」

    蘇煥榮臉上無光,很是尷尬。

    馬弦修笑道︰「臣都不知拙荊的菜燒得這麼好,居然入的了皇上的金口。」

    譚沄娘微微紅了臉。「都是家常便飯,是皇上不嫌棄。」

    一旁伺候的許鳴熙忍不住插嘴道︰「大將軍,尊夫人手藝真的沒話說,奴才在善源堂時,每到飯點都特別期待吃飯,沒到飯點時則是特別期待飯點。」

    「公公抬愛了。」馬弦修微笑看著妻子,想不到過去那膽小羞怯內向的瀵娘能為他爭光,自己好像不認識她了,今晚得好好重新認識她才行……思及此,他看向譚沄娘的目光便有些熾熱,所謂小桂勝新婚,他們分開了那麼久……今晚肯定會很熱情了。

    紀玉琢沒有參與話題,好一陣之後才說道︰「如今善源堂已燒毀,馬將軍可是要把家人接到京城同住?」

    此時,听到紀玉琢的問題,譚沄娘一愣。

    她還沒想過這個問題,突然听到紀玉琢詢問,她才開始擔心起來,自己沒見過世面,去不會丟了夫君的臉面?

    「與家人分離了十年之久,我不想再與他們分開。」馬弦修理所當然的說道︰「自然要接到京域同住,如此才能一家團圓,才算圓滿。」

    紀玉琢要听的就是這話,他轉而對紀玉仁說道︰「皇兄要回京了吧?正好馬將軍帶了精良的騎兵來,雖然為數飛多,但臣弟打听過,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可以護送皇兄,大家一同回京。」

    紀玉仁哼道︰「你打的如意算盤,讓大家都配合你,真是高啊。」

    紀玉琢微微一笑,並沒有否認。

    許鳴熙當下贊道︰「王爺這主意太好了,如此一來,奴才也不必沿路擔心受怕了。」

    于是,他們在別館只住了兩日便啟程進京,在出發前听聞了黎月寬和葉瑾吃牢飯的消息,真是大快人心,譚杏兒走前還特別抽空讓東盛和她去探監,跟那兩個人說紀玉琢的真實身分,顯擺他們全部都要上京了、馬彩蒙要做親王妃了,看見他們震驚和懊喪的面色,感覺特別舒心。

    「這下你痛快了吧?」東盛看她開心的樣子,感到莞爾。

    譚杏兒理所當然道︰「當然痛快。」

    東盛笑了笑,問道︰「姑娘要做親王妃了,那你呢?沒有意中人嗎?」

    譚杏兒心里一跳,他終于開竅了嗎?要向她表白了嗎?

    其實,她又怎麼不知道東盛對她的好,只不過她氣惱他像呆頭鵝似的,只會用行動表示,不會用言語表達,所以才會故意假裝看到美男子就感興趣的眼楮一亮,想叫他吃味,誰知道他還是沒進一步表示,讓她十分無言。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譚杏兒矯情的哼道,故意不看東盛。

    「有的話那……祝福你。」東盛苦澀的說道。

    看他那副表情,譚杏兒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又哼道︰「我又沒說有。」

    東盛驚喜不已。「那是……沒有?」

    譚杏兒撇了撇唇往前走。「你自個兒慢慢猜吧!我不同你說了!」

    這榆木腦袋,看他何時才會開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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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遵移京城過日子(1)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前往京城,依舊打著威北大將軍的旗幟,讓各路盜匪不敢隨意靠近,一方面又要掩人耳目,不能讓聖駕同行的消息外流。

    因此二十名騎兵的皮都繃緊了,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護駕,他們也因為這份天上掉下來的任務而激發出了光榮感,護駕這差事可不是人人都有幸做的,他們因將軍回故里尋親而意外攬得這任務,都覺得將軍的家人是福星,這趟回去,護駕有功,那還不人人都有賞嗎?




    馬弦修將六輛馬車的禮品全留在府衙做人情,他另外為紀玉仁準備了一輛看似不起眼但里頭寬敞舒適的馬車,馬車里一應全,地上鋪了毛毯,有張小床可以就寢,上頭有舒適的枕頭、軟墊、絲綢被子,隔層抽屜里放了許多雅致的糕點和時令果子,小桌上可以泡茶,也可以下棋,儼然是間精致小套房,可見得馬弦修細心之處,除此之外還有胡一峰隨車保護,做得萬無一失、妥妥當當,令許鳴熙贊揚個不停。

    紀玉琢自己單獨一輛馬車,設備與紀玉仁的馬車不相上下,他是大錦朝身分顯赫的親王,也是皇帝的胞弟,自然不能馬虎。

    再來,其他馬家人分為男女各一輛馬車,他們所有人都沒有行李,因為都被燒了,因此也不需要多余馬車載運行李,每個人都在蘇月城里采購了兩身衣衫和一些基本用品就上路了,可謂十分的簡便,每到要過夜時也相當的便利,都不必將行李搬上搬下的,一人背著個小更袱就進驛館了。

    馬彩蒙有時想想都覺得那場大火來得正是時候,不然她爹怕是沒那麼容易割舍下善源堂,若不是她兄長回來的正是時候,黎月寬和葉瑾也不會那麼快伏法,所以了,天時、地利、人和,水到渠成,他們注定要到京城生活!

    想想,自己這一路走來,從初穿越而來時的沮喪、慌張,到有了親人,跟著發現空間,還能在古代當醫師,這已經夠幸運了,想不到又與紀玉琢重逢,他的身分又那麼崇高,讓她在大錦朝里橫著走都行,至此,她已經沒什麼可擔心的了,往後就走康莊大道吧!

    「姑姑,你在想什麼?」馬琉璃拿手在馬彩蒙眼前揮。「我看你一直在笑。」

    馬彩蒙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摸摸自己嘴角,又笑了下。「我有嗎?」

    「有!」馬琉璃點頭,古靈精怪的眼神換成在譚沄娘身上轉來轉去。「不只姑姑,娘親也是,一直藏不住笑意,臉頰還像晚霞似的酡紅酡紅,很可疑哦!」

    譚沄娘被女兒這麼一說,臉更紅了。

    馬彩蒙笑道︰「你爹爹回來了,你娘當然要笑了,這有什麼奇怪?」

    譚杏兒無精打采的說道︰「你們都成雙成對的,真好,姊姊是將軍夫人,彩蒙是準王妃,就我形單影只,何時才能遇到我的良人?」

    三個人這會兒異口同聲道︰「你的良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譚杏兒瞪著她們,敢情她們都看出她喜歡東盛?

    馬彩蒙笑盈盈的說道︰「杏兒,人家在身邊的時候就要好好珍惜,不要到了京城被

    京城的姑娘搶走了才來捶胸頓足。」

    譚杏兒眼楮瞪得更大了。「你說什麼?東盛那愣頭愣腦的呆頭鵝會有京城姑娘喜歡?」

    馬琉璃噗哧一笑。「哈,姑姑又沒說是東盛叔叔,小姨自己就說了出來,真好笑。」

    看見馬彩蒙和譚沄娘眼中的笑意,譚杏兒難得臉紅。

    四個人說說笑笑,時間還挺容易過去,這是她們第一次出遠門,倒也沒暈車,沒什麼水土不服的現象,都十分的好吃好睡。

    傍晚,馬弦修讓他們下車在客棧稍做休息,再半個時辰會入境益州,到時便會改走水路,乘船直達京城碼頭,可節省三分之一的路程。

    照許鳴熙的說法,要把整艘船都包下來,這樣才能確保安全。

    紀玉仁卻否決了。「若有人有急事趕著上京,錯過這班船,下班船是兩日後,豈不是誤了人家的事?」

    皇上都發話了,馬弦修自然知道怎麼做。

    他訂了十間上房,皇帝的房間安排在中間,左右兩邊是其他人的房間,騎兵們的房間在下層,四人為一班,一班守三個時辰,輪流換班看守在皇上房門外,務求護駕滴水不漏。

    四日後大船便會抵達京城,再辛苦也只有四日了,只要將皇上安全送到京城,他們便可功成身退。

    翌日,風和日麗,連續下了幾日雨,難得放晴的天氣,許多人在船艙里悶壞了,紛紛到甲板上吹海風,透透氣。

    紀玉仁也不例外,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出游向來乘坐的都是華美的龍船,不會有閑雜人等,他頭一回和百姓們一起搭船,便也想看看民情,了解下百姓心聲,因此盡管許鳴熙極力反對他離開船艙,最後他還是到了甲板上。

    馬弦修派了十名騎兵在紀玉仁四周,幾乎是將他圍在里頭,外人輕易近不了他的身,他與胡一峰更是眼觀四面、耳听八方,一刻都不敢掉以輕心,也讓譚沄娘跟兩個孩子留在船艙里,免得有突發情況時無暇顧及他們。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正在他認為防護做得萬無一失時,卻有艘失控的商船朝他們的船撞過來,頓時,甲板傾斜,二十來人不慎掉落海里。

    胡一峰喊道︰「保護主上!」

    紀玉仁卻道︰「還不快下去救人!」

    「可是——」胡一峰很是猶豫,雖然情況危急,可他的職責是保護皇上。

    紀玉仁面色一沉。「那都是朕的子民!快去救他們!」

    胡一峰不敢忤逆上意,只好叫識水性的騎兵去幫忙救人,其他人一樣保護皇上。

    另一邊,紀玉琢和馬彩蒙已經開始急救,被救上來的人若只是一般嗆水倒還無妨,若是水進了肺部就嚴重了,可能會影響換氣導致窒息而死,若是溺水引起的呼吸驟停,則要施以心肺復甦術。

    紀玉琢隔空對馬彩蒙喊道:「你救女人,我救男人!」

    馬彩蒙點了下頭。「明白!」

    她奔到一位剛被救起的大娘前,很快開始為她做心肺復蘇術,紀玉琢亦同,他在為一名年輕男子急救,那男子已經陷入昏迷,他先是做了幾次口對口的人工呼吸不見效之後便接著做心肺復蘇術。

    他讓男子仰臥,自己跪在男子旁邊,將一只手放在男子胸部中央及胸骨下半部上,另一只手置于第一只手上頭,迅速規律的按壓。

    他們這樣分工合作和特殊的救治法,不只紀玉仁,馬弦修更是目瞪口呆,他不知道妹妹也會醫術,還如此嫻熟。

    「王爺這是在做什麼?」許鳴熙從一開始便大驚失色,他結結巴巴的說道︰「是在、在親男人嗎?」

    紀玉仁眉頭一皺。「閉嘴。」

    雖然不知道他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在做什麼,可他很肯定紀玉琢絕不是在親男人。

    終于,那被紀玉琢按壓的年輕男子一聲咳嗽,嗆出了些水,醒了過來,而讓馬彩蒙急救的大娘卻是毫無動靜。

    紀玉琢正要去救下一個人時,馬彩蒙突然情急朝他喊道︰「于醫師!患者做了心肺復蘇術後依然無意識、無心跳!」

    許鳴熙卻是耳尖听到了。「適才彩蒙姑娘喊咱們王爺什麼啊?什麼師?」

    沒人回答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失去意識的大娘身上,馬彩蒙更是焦急。

    紀玉琢聞言大步過去,檢查那大娘的口鼻。「氣管堵住了!」

    他不假思索將那大娘拉起,從背後抱住其腹部,做了哈姆立克急救法。

    丙不其然,那大娘吐出了一團異物,馬彩蒙立即接手做心肺復蘇術,沒多久,那大娘便恢復了自主呼吸,周圍的人跟著松了口氣,紛紛鼓起掌來。

    馬南風和東盛原本在船艙里休息,听到甲板上出了意外連忙出來幫忙,他們也學了心肺復蘇術這最基本的急救法,派上了用場,一塊兒投入救人。

    這場事故,無一人死亡,連船東都來向他們致謝,還說要讓船員學習心肺復蘇術,若將來再發生意外,可以盡快救人,兩人自是很樂意教。

    馬弦修看著妹妹疲憊的臉上眼眸閃亮,還時不時看向紀玉琢,他心里一動。

    看他們之間的默契,那眼神的交流,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些什麼,但願是他想太多了,雖然尊親王地位崇高,可是他並不贊成妹妹進親王府,以他妹妹的身分,約莫只能做側妃,若王妃是個狠毒的,妹妹怕是連命都會沒有。

    何況,進了親王府就等于進了皇家,尊親王的母親乃是當朝太後,皇家的飯碗不是好捧的,他擔心妹妹的日子會過得淒風苦雨,委屈只能往肚里吞。

    他沒想過要妹妹去攀龍附鳳,只想她找個知冷知熱的人,小康家境也無所謂,只要夫妻兩人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就成了,不足的部分,他會給予最大的協助,可若妹妹嫁入皇家,他便完全不能插手。

    但願事情與他所想不同,但願!

    京城,天子腳下,物華天寶,各種繁華自是無可比擬。

    馬家一行從下了船便讓碼頭熙來攘往的熱鬧景象吸引了目光,各個看得目不轉楮,待回過神來,二十人的騎兵隊已悄悄保護皇上回宮了,馬彩蒙一直都沒見著紀玉琢,看來他是已隨皇上離開,連跟她打聲招呼的機會都沒有。

    雖然她已答應他,將一切交給他,也會跟隨他的腳步,可真到了京城,她還是有些忐忑,不知迎接她的會是什麼樣的新生活?

    她也好笑自己可是在繁榮現代生活過的現代人,怎麼會怕在古代的首都過日子?還是因為突然見不到紀玉琢了,她才這麼不安?

    「姑姑!上馬車了!」馬琉璃拉著出神的馬彩蒙上馬車。

    他們一下船便見到三輛豪華馬車在候著了,有個穿青衫、管事模樣的人趨前和馬弦修講話,態度畢恭畢敬。

    很快的馬車駛離了碼頭,一路上,譚杏兒和馬琉璃掀著馬車窗簾看街景,外頭人潮絡繹不絕,各色酒樓、飯館、茶棧的旗子迎風招展,兩人對京城各種驚嘆,充分演繹了什麼叫土包子,而馬彩蒙一直顯得若有所思,譚濩娘則是十分緊張,因為昨晚馬弦修告訴她,她是將軍府的主母,以後將軍府就交給她管了。

    她實在不懂怎麼做主母,怎麼管理偌大的將軍府,也擔心自己沒見過世面會出洋相,會給夫君丟臉,種種未知加起來就成了壓在她心上的大石,吊在半空中,沉沉的壓著,讓她如鯁在喉。

    好不容易,馬車終于停了下來,門楣上黑底大字的匾額寫著「威北將軍府」,門外兩尊雄偉的鎮宅石獅,高高的石階和門檻,有四名筆挺的侍衛,望著有種門禁森嚴之感。

    譚杏兒第一個跳下馬車,抬頭望著高聳的灰牆。「哇!好氣派的房子!咱們以後就住在這里了是吧?」

    譚沄娘小聲又緊張的制止了譚杏兒。「別對著宅子品頭論足,像沒見過世面似的……」

    譚杏兒卻是不以為意。「我本來就沒見過世面啊!連蘇月城都沒出過,能見什麼世面?」

    譚沄娘有苦難言,滿眼無奈的說道︰「總之你少說話便是,姊姊心里已經很亂了,莫再給我添亂。」

    馬南風見狀,走過去開導道︰「澪娘,這里是弦修的家,自然也是你的家,你已經做得夠好了,無須戰戰兢兢,像過去那般即可。」

    馬彩蒙附和道︰「爹說的不錯,嫂子絕對有資格做這將軍府的主母,無須緊張膽怯,我們都在嫂子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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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遵移京城過日子(2)

    銅釘大門前,一個穿著體面的中年人迎了出來,朝馬弦修恭敬見禮,「恭迎將軍回府!」

    馬弦修隨意點了點頭,對家人介紹道︰「這是于總管,有什麼需要的都找于總管便是。」

    于總管已早一步得知主子這回將家人都接了來,眼尖的分辨了哪位是老爺,哪位是主母,哪位是姑娘,哪位是小姐和少爺,連忙向前見禮,一下多了這麼多位主子,他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

    一行人入了內,前門五開間,粉壁灰牆,高樓台榭,穿堂之後是抄手游廊,跟著是通往後院的垂花門,園中翠竹蒼松,景致匠心鋪陳,有種將相府邸的大氣。

    眾人被迎到了後院,于總管已派了數個能干的管事婆子待命,將眾人一一領到入住的院子,馬彩蒙見自己的院子叫做「鳴霞軒」,倒也喜歡。

    她入了院子,一個端端正正的丫鬟迎了上來,恭敬福身。「奴婢桃子,姑娘遠道而來,想必累了,奴婢已給姑娘備了熱水,請姑娘沐浴,稍後再去花廳用膳。」

    馬彩蒙點了點頭。「有勞你了。」

    她居然晉升為有奴婢階級,真是令她受寵若驚,不過穿越前她也看過一些古裝劇,知道將軍府這樣的高門自然是奴僕成群,有人伺候她是常態,她要習慣。

    沐浴後,馬彩蒙坐在梳妝台前,桃子過來給她梳頭,梳了個挑心髻,並伺候她換上一身淺紫衣裙,下擺繡了一叢蘭花,令她添了幾分麗色。

    桃子一臉贊嘆。「姑娘打扮起來真美,膚白勝雪,比畫上的仙女還要好看。」

    馬彩蒙知道自己美,以前沒什麼打扮就很美了,現在打扮起來更不得了,連她自己都看得出神了。

    打扮好了,桃子將她領到花廳,家人都到齊了,桌上澎湃的一桌菜,一家人有說有笑,熱熱鬧鬧的吃了頓飯,搶著說各自的院子有多好,說得不亦樂乎,連東盛都有獨立的院子,于總管安排得很是妥當。

    晚膳後,馬彩蒙在府里各處走走消食,順便認識新環境,回到鳴霞軒後,桃子給她卸釵環,熄了燈,伺候她睡下。

    不知怎麼搞的,她了無睡意,興許是第一天到新環境太興奮了,或許是認床,總之她翻來翻去,就是無法像在善源堂那般一沾枕頭就睡著。

    是太久沒看診沒忙活,身子沒勞動,所以沒睡意,還是……想他?

    仔細一想,自從他醒來後,他們就沒分開過,雖然一開始她並不知道他是于卓,可他們還是一直在一起的,這是她第一次和他分開……

    原來,他不在身邊,如此不習慣。

    原來,她已經習慣了他在身邊。

    終于她覺得再失眠下去不是辦法,明天肯定起不了床,全家人聚在一起吃的第一頓早飯,她可不能缺席。

    于是,她認命了,進了空間,取了半顆安眠藥,出了空間的同時,竟見到她床上躺了個人,側躺著,覆著她的被子,連頭都蓋著。

    她嚇了一跳,緩緩靠近。「誰?是杏兒嗎?」

    那人沒回答,她又靠近了一步,想掀開被子看看。「杏兒,是你嗎?別跟我開玩笑……」

    她還沒踫到被子,被子里卻伸出一只手來,將她整個人拉到了床上,她驚呼一聲,人已被壓制住,她看到了紀玉琢,臉上掛著笑意,頎長身軀壓在她身上。

    「你嚇死我了。」她拍著胸口。「幸好沒引來我的丫鬟。」

    紀玉琢眼中閃耀著笑意。「當然了,我是迷昏她才進來的,她又怎麼會被你的呼叫聲引來?」

    馬彩蒙瞪大眼楮。「你迷昏了桃子?」

    紀玉琢理所當然道︰「她就睡在外間守門,不迷昏她,要如何進來與你幽會?」

    馬彩蒙微微紅了面頰,推了推他的胸膛,不自在的說道︰「什麼幽會,你別胡說了,我們不要在這里,到外間那里說話……」

    她不是怕他會怎麼樣,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在他身下的感覺太美好了,他肯定是知道這一點,她覺得他在誘惑她。

    「你別動。」紀玉琢倒是很安適的壓在她的身上,俯視她的臉問道︰「適才去哪里了?空間?」

    馬彩蒙整個人在他身下緊繃著,逃避著他的視線,胡亂答道︰「嗯,我睡不著,取了半顆安眠藥助眠,不過剛剛給你一亂,已不知掉去哪里了。」

    紀玉琢眉間笑意盎然。「是因為想我才睡不著的嗎?」

    他都看穿她了,她也不否認,只說道︰「你走時也沒說一聲,不知道你去哪里,又沒手機可以連絡,自然會掛心。」

    紀玉琢嘴角噙著淡淡的舒心笑意,說道︰「送皇兄回了宮里,跟著去見了母後,在母後那里留膳,臨晚再回王府沐浴更衣,休息了一會兒,算算時辰,你應該獨處了,便過來你這里。」

    馬彩蒙奇道︰「將軍府守衛森嚴,你又是如何進來的?」

    「你還不知道我的另一個身分吧?」紀玉琢伸手握住她的下巴,低頭吻上,說道︰「我除了是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親王之外,還統領著禁軍與御林軍,要進將軍府還難不倒我。」

    馬彩蒙一愣。「看來皇上很信任你。」

    「何止信任?」紀玉琢嘴角微勾。「皇兄有意將皇位傳給我,因此觸動了某些人神經,想要我的命,這就是我為何會中毒的原因。」

    馬彩蒙一驚。「有人要你的命?」

    她怎麼從未問過他中毒的原因?可見她骨子里還是現代人,想也沒想過會有下毒取人性命之事。

    紀玉琢嘴角一揚說道︰「你放心吧,沒人動的了我,告訴你是因為這里是京城,因為皇上還未冊立太子,各方勢力都在爭奪,所以情勢瞬息萬變,你既然來到京中,而我又是皇室中、人,你就必須對此有些了解,做我的親王妃,以後免不了要接觸到這些政治變化,不能像前世那般,只專心做醫師的事就好。」

    馬彩蒙沒吭聲。所以,他這是在給她打預防針的意思?做他的女人,避不開朝堂斗爭,她必須要有所成長。

    她怎麼覺得有些難?她潤了潤唇,「我們,不能隱姓埋名道宮外行醫過日子對吧?」

    「母後還在,至少目前不能。」紀玉琢無奈地道︰「我是母後高齡產下的麼子,如珠如寶的捧在手掌疼愛,我若說要去民間生活,她肯定第一個不依,而且我也不能那麼自私,拋下母後、皇兄離開。」

    「我明白。」馬彩蒙感同身受地說道︰「就如同現在的我也無法拋棄家人離開一樣。」

    「你明白就好。」紀玉琢摸了摸她的頭。「你人已經到京城了,很快會知道一件要緊的事,所以我今天非得過來先親自告訴你不可。」

    「什麼要緊事?」馬彩蒙一听心髒便伴伴跳,她抬起頭來直視著他。「事實上,你已經成親了?有孩子了?」

    紀玉琢認真的看著她。「相去不遠。」

    馬彩蒙的心髒差點驟停,一時亂了方寸,有種受騙上當的感覺。

    他是尊貴的親王,不可能過了二十歲還未成親,只是他從未提過,她就自行將他當成單身,是她的錯,是她不察,若是身分懸殊,她還能克服,可若他是已婚身分,她就成了第三者,她還能克服什麼?

    一瞬間,她整張臉都板得冷冰冰的。「那你還招惹我做什麼?還與我相認做什麼?就算那不是你的意願,是原主成的親,可你畢竟還是成親了,有妻子了……」

    想到他今日回到王府時那里有他的妻子在等他,她的心就萬般難受,又痛楚又酸澀。

    紀玉琢將一切看在眼里,他滿意的擁緊了她,望著她的眼楮說道︰「傻瓜,我是定了親,但還未成親,就如同你與黎家退親一樣,我也會退親。」

    她的臉上依然沒有絲毫血色。「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把她冰冷的小手貼在自己面頰上。「我不想你從旁人口中知道這件事,特意來告訴你,不想卻嚇到你了。」

    馬彩蒙閉上了眼楮,久久吐出一口氣來。「她是怎麼樣的姑娘?」

    「不重要。」紀玉琢伸手將她緊緊擁在懷中。「反正會與我共度一生的人,是你。」

    馬彩蒙並未被他的輕描淡寫說服,她已來到大錦朝一段時日了,自然明白退親對女子的名聲損傷極大,不能因為她而去傷害另一個無辜的姑娘,何況那姑娘還可能再也嫁不出去。

    她輕輕將他推開一點點,瞬也不瞬的看著他。「你要如何與那姑娘退親?這不是容易之事。」

    紀玉琢同樣凝視著她。「我早該知道若不與你說清楚,你是不會輕輕放過的。」

    若她是可以將任何事都輕巧以對、我行我素之人,也就不會因為他母親的請托而躲開他了。

    「我當然要知道。」馬彩蒙無比認真的說道︰「不能因為我而傷害了別人。」

    紀玉琢的嘴角慢慢地揚起來。「若是有一個深愛她的人在等著她呢?是不是比跟不愛她的我成親要好上百倍、千倍?」

    「你的意思是?」

    紀玉琢微微一笑。「高陽侯府世子洛子千,亦是今年科舉的探花郎,他與原主是至交好友,一直愛慕著那姑娘,這份感情卻從未對人說過,只長期以兩家世交的身分在那姑娘身邊呵護,直到皇上將那姑娘賜婚原主,他才在一次酒後對原主吐露了心聲,原主原就對這椿婚事無可無不可,只是順了皇上的意罷了,既然知道了好友心意,他便有意撥亂反正,退了這門親事,成全好友的相思之苦。

    「誰知他還未辦成這事就死于非命,我穿來了之後,幾次藉由對飲將洛子千灌醉,再三確定了他對那姑娘的一片痴心,至于那姑娘,我也派人收買了她身邊的丫鬟,探詢了她對我並無感情,不過是因為我的身分貴重便答應了這門親事,她對洛子千是有些許情意的,只是未曾在外表露。」

    馬彩蒙生性嚴謹,听完又問道︰「你確定退親之後,洛公子會向那姑娘提親?」

    「百分之一百確定。」紀玉琢噙著微笑。「事實上,我已向洛子千允諾過我會退親,自然是欣喜若狂,他說他會鼓起勇氣在我向皇上提起退親之事前向那姑娘告白。」

    這時,馬彩蒙才真正的放下心來,她垂下了眼眸。「那我就放心了。」

    紀玉琢倒是有些不悅,用眼神譴責。「你老實交代,若是我沒萬全的法子,你又要逃開我了嗎?」

    馬彩蒙抬起了頭,揚起了睫毛,深深的看著他。「不會逃開,我會等待,等你好好解決事情,再到我的身邊,在那之前,我會在你身邊靜靜的守候。」

    「要命。」紀玉琢嘆息一聲,重新將她摟進懷里。「前世你怎麼不這麼做?害我繞了一大圈才能與你相愛。」

    馬彩蒙朝他悠悠的笑著。「當時的我太愚蠢了,以為逃開才是對你最好的方式,我以為我會是阻礙你光明前程的絆腳石。」

    他的唇游移到了她耳邊,低沉性感的說道︰「你確實愚蠢,蠢得分不你是我人生的絆腳石還是我人生的寶石,非要我穿越古今追你而來才肯吐露心意,如此磨人,今夜我非得討回來不可!」

    他的頭湊了上去,她的身子輕輕一顫,他已堵住了她的唇,她的唇瓣被含入了他的唇里,被他肆意吸吮。

    她的雙目一閉,手慢慢環上了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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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進宮請安救太後(1)

    這一大清早的,雞才蹄叫,許鳴熙便奉皇命到尊親王府請人,不為別的,只因皇上和太後要和尊親王一塊兒用早膳,尤其是太後娘娘,兒子失蹤了那麼久,好不容易尋回來了,她還有好多問題要問他,只昨晚一起吃了一頓飯怎麼夠?她特地要御膳房炖上最好的藥膳給她認為了一圈的寶貝兒子補補身子。

    「不在?」許鳴熙瞪視著來覆命的王府大總管徐遇。「這麼一大早的,王爺便出門了?」

    「呃……」徐遇有些為難。

    許鳴熙催道︰「快實話實說吧!徐大總管,你也知道是太後娘娘要見王爺,咱家等著回去覆命哩!」

    徐遇這才說道︰「王爺昨晚出去後便沒再回府了,我也不知王爺上哪去了。」

    許鳴熙想了想,得意的說道︰「你不知道,咱家知道。」

    徐遇一愣。「許公公知道嗎?那我家王爺是上哪去了,為何一夜未歸?」

    許鳴熙胸有成竹地道︰「若咱家猜的沒錯,王爺此刻正在威北將軍府里。」

    「威北將軍府?」徐遇更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我們王爺素來和威北將軍府沒往來,怎麼會去了那里,還過夜?這不可能。」

    許鳴熙嘿嘿地笑。「這徐大總管就有所不知,尊親王府很快就會有主母了。」

    「我們快要有主母了?」徐遇雲里霧里的。「我們主母不是那覺敏郡主嗎?跟威北將軍府有何干系了?」

    許鳴熙吊胃口的說道︰「天機不可泄露,咱家不能說太多,總之你等著瞧便是,看咱家說的對不對。」

    許鳴熙風風火火上了馬車,連忙吩咐車夫往威北將軍府去。

    威北將軍府這廂,于總管接到門房通知,說是宮里來人了,而且是皇上跟前的許鳴熙公公時,他嚇壞了,火速迎了出來。「許公公怎會大駕光臨……」

    「說來話長,就不說了,簡單來說,咱家是來尋尊親王的,咱們先進去再說。」

    「小人不明白許公公的意思……」于總管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不需要明白。」

    許鳴熙二話不說走在前頭,像自己家一樣,于總管只好連忙跟上去。

    廳里,晨起在邊泡茶邊閑話家常的馬南風和馬弦修父子,見到許鳴熙到訪都很是驚訝。

    馬弦修擱下茶盞起身相迎。「許公公怎麼來了?」

    他們原本以前在京里時是不相識的,但回京的一路上已經變得很熟了。

    「咱家有禮了。」許鳴熙拱手道︰「馬將軍、馬館主,是這樣的,皇上和太後要見尊親王,咱家特來請人。」

    馬弦修蹙眉。「許公公,王爺並未到寒舍。」

    許鳴熙十分篤定說道︰「請馬將軍派人到彩蒙姑娘院子里瞧瞧,肯定會有結果。」

    馬弦修臉色一變,卻是沒有出言駁斥。

    事實上,因他對紀玉琢和自己妹妹曖昧的互動有疑問,譚沄娘已向他告知了,說是兩人的事已得到他爹的同意。

    他面色一沉。「于總管,派人到姑娘院子里問問。」

    廳里的氣氛驟然結冰,時間漸漸過去,迎來的結果是紀玉琢真的和馬彩蒙一塊兒出來了。

    馬弦修很是不悅。「王爺,縱然您是王爺,下官也不能苟同如此失德的作為,若傳了出去,舍妹的閨譽豈不受人非議?請王爺爾後自重。」

    「馬將軍息怒。」紀玉琢自知理虧。「本王絕非有意輕率,請馬館主和馬將軍相信本王,不日內定會給兩位一個交代。」

    他原本打算天亮後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礙于賴床乃是人的天性,又有心愛的女人在懷里睡得安穩香甜,他不想吵醒她,不過稍稍延遲了一下,怎知許鳴熙會卯時來找人?

    「爹,大哥,你們別誤會了,我們什麼事都沒有。」馬彩蒙臉色微紅,很不自在的解釋。

    說什麼都沒發生,其實也不盡然,兩個互有愛意的年輕男女同床共枕,耳鬢廝磨,自然是萬般火熱纏綿,只差進行到最後一步了。

    想到這里,馬彩蒙臉更紅了,男歡女愛,原本是很自然的事,但看到她爹和兄長的臉色,她就笑不出來了,要知道古代的道德標準和現代是截然不同的,她這種行為已是敗壞風俗、毀了清白,要麼死,要麼嫁給紀玉琢才能了結。

    「王爺,皇上和太後娘娘還在等著呢……」許鳴熙躬身,打圓場的提醒道。

    紀玉琢眼底劃過一抹堅定。「既然說到這分上了,擇日不如撞日,彩蒙便與本王一起進宮見太後。」

    馬彩蒙心里咯 了一下,馬南風、馬弦修則是一臉吃驚。

    許鳴熙更是嚇得不輕。「萬萬不可啊王爺!」

    「有何不可?」紀玉琢微眯眼眸。「是母後說要看看本王的救命恩人,要好好的謝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的命是彩蒙所救,本王這就將救命恩人帶到母後面前,讓母後好好答謝一番。」語畢,他看著馬彩蒙。「丑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如何,去不去?」

    眾人都認為馬彩蒙不會去,孰料她卻點了點。「早見晚見,反正都要見,想必太後娘娘也不至于吃了我。」

    眾人都呆了,她怎麼說得這般雲淡風輕,太後娘娘是什麼普通的婆婆嗎?她可是當朝太後,大錦朝最有權力的女子啊!

    馬彩蒙並沒有在怕,一來,她知道紀玉琢會在她身邊,二來,太後之于她是戲劇里的人物,沒有真實感,就當去見長輩,見紀玉琢的母親。

    「蒙兒,你可想清楚了?」馬南風擔心的看著她。

    馬彩蒙堅定說道︰「爹,女兒已經想清楚了,既然都是要過的檻,那麼便早點跨過去,也早點落得輕松,不是嗎?」

    馬南風點了點頭。「你想清楚便好,去了不卑不亢、榮辱不驚,自然會受人尊重。」

    紀玉仁真不敢相信紀玉琢會這樣堂而皇之的把馬彩蒙帶進宮里來!

    這回京的一路上,他們兩人已針對馬彩蒙的身分做了好幾次的「溝通」,他的立場沒有變,馬彩蒙最多可以為側妃,要做親王妃是萬萬不可能,而紀玉琢的立場谷他還堅定,好幾次都告訴他,馬彩蒙親王正妃做定了,除了她,他誰都不要!

    因此,兄弟倆每每討論這件事就因沒有共識不歡而散,誰都不讓一步。

    可現在他卻把馬彩蒙帶到慈寧宮來,他這是想做什麼?

    紀玉琢明明看到他皇兄的臉色了,卻還是眉頭都不動一下的引見道︰「母後,這位便是馬彩蒙馬姑娘,兒子的救命恩人,同時也是兒子心儀之人,尊親王府的準王妃,兒子特地讓她來給母後請安。」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在場的還有皇後、大皇子紀天昂、大皇子妃、二皇子紀天容、二皇子妃和三皇子紀天綻,他們都是讓太後找來要一家人吃頓飯,慶祝紀玉琢大難不死、安然回宮,不想卻听到這麼個令人震撼的消息。

    紀天容唇角勾了起來。「皇叔可是忘了已和雲南王府的覺敏郡主定了親,如今卻冒出個準王妃,實在太叫人摸不著頭腦了。」

    「是嗎?」紀玉琢無可無不可的笑了笑。「不會是本王中了劇毒居然還死不了,這點比較令皇佷你摸不著頭腦吧?」

    紀天容臉色一變。「皇叔這是什麼意思?」

    紀玉琢懶洋洋的說道︰「什麼意思呢?你認為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視每個人心里有鬼的程度而不同。」

    紀天容臉色越發難看,他發怒拍桌站了起來。「皇叔究竟是何意,請現在就說個清楚!」

    紀玉琢挑釁道︰「若我不說呢?你又能奈我何?我的輩分比你高,你想和我打一架不成?」

    「二皇兄他絕無此意,請皇叔息怒。」紀天綻出來打圓場,他走過去規勸紀天容道︰「皇祖母看著呢,二皇兄這是做什麼?快坐下吧!」

    紀天容這才氣呼呼的坐下,太後倒是不怎麼在意他們的失儀,她緊緊蹙著眉心,瞬也不瞬的看著馬彩蒙,眼神焦急,不發一語。

    昨晚紀玉琢向她提過要退親一事,她一直苦口婆心的勸阻,但他始終沒給一句準話,搞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深怕他真的那麼糊涂,真要退親。

    想不到他今天就把人給帶到她面前來了,看來是真的喜歡得緊,兒子何時表明喜歡過哪個姑娘了?和覺敏訂親也是他們做的主,只因雲南王有戰功,皇上當時想定雲南王的心,又出了覺敏為了救他差點毀容的事,便許了這樁親事,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當時並無異議,可現在卻要退親……

    「琢兒,你和覺敏有婚約,萬萬不能悔婚。」太後懇切地說道︰「這樣吧!撫家看馬姑娘容貌端正、秀外慧中,也是個好的,又是你的救命恩人,做側妃當之無愧,也符合馬姑娘的身分,由哀家賜婚,你大婚之時一同迎娶,與覺敏同時入府,也不算委屈了馬姑娘……」

    「雖然母後是一番好意,可恕兒子無法接受母後的安排。」紀玉琢語氣很是遺憾的說道。

    紀天容又管不住嘴了,他譏諷道︰「我還真不知道皇叔原來是個痴情種啊!」

    紀玉琢挑了挑眉。「痴情遠比濫情好,不是嗎?」

    紀天容手指不自覺的握了握,正想反唇相譏時——

    「你們先別吵了。」太後潤了潤唇。「琢兒,你听哀家說,哀家不知你這孩子如此莽撞,這麼突然的把馬姑娘帶來,哀家想說覺敏也一直擔心你的安危,如今你安然無恙的回來了,自然要讓她知道,便把她也找來一塊兒用膳……」

    太後還未說完,可說曹操,曹操到,這時外頭的宮女進來稟道,說是雲南王府的覺敏郡主來了。

    「這樣見面可不好。」太後顯得十分慌亂。「琢兒,不如先把馬姑娘帶到後面寢殿避避風頭,等覺敏走了再……」

    紀玉琢紋風不動的說道︰「不必了,母後,兒子自行對郡主說明。」

    他昨天回京後已見過了洛子千,原來在他失蹤的這段時間,洛子千已向邵覺敏表白了心意,邵覺敏雖然訝異,並沒有給洛子千一個確切的答覆,卻也沒有拒絕,更沒有義正詞嚴的表示自己已訂親的身分,她絲毫不覺洛子千的告白是羞辱了她,反而還有幾分竊喜之意,這不是很明顯了嗎?郎有情妹有意,天造地設的一對。

    所以,昨日進宮後他才會向太後提起退親之事,讓太後有個心理準備。

    「琢兒啊!」太後急到不行,起身勸道︰「你可千萬別亂來,要說也不是現在說……」

    馬彩蒙也想看紀玉琢的未婚妻是何模樣,定楮看去,就見一名身形高姚、鶴蛋臉的明媚少女英姿颯爽的走進來,頗有幾分俠女的味道,不愧是武將之女。

    她直直走到太後面前,對太後和周圍的人抱拳施禮。「覺敏給太後娘娘、皇上、皇後娘娘、王爺和各位皇子、皇子妃請安。」

    太後心亂如麻的抬了抬手。「不必多禮。」

    邵覺敏嫣然一笑,看著紀玉琢道︰「王爺歷劫歸來,覺敏總算可以放心了。」

    不等紀玉琢回應,紀天容便開口道︰「郡主恐怕不是放心,是要傷心了。」

    邵覺敏挑了挑眉。「殿下何出此言?」

    紀天容指著馬彩蒙道︰「喏,這姑娘是威北將軍馬弦修之妹,皇叔在外期間被馬姑娘所救,兩人日久生情、情投意合,皇叔說要與郡主退親,娶馬姑娘為王妃此一來郡主不是要傷心了嗎?」

    他一口氣抖了出來,太後緊張得面色發白,眾人要阻止也來不及了,何況他們也很明白,縱然紀天容沒搶先一步說出來,紀玉琢自己也說會。

    邵覺敏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王爺,殿下所言是否屬實?」

    她雖然不是非紀玉琢不可,可在她的字典里,只有她不要人,沒有人不要她的,第一次退親時也是她先提起,而這回原本她也打算先提出退親,可是現在,若紀天容的話屬實,她不樂意了,即便她心里喜歡的人是對她百依百順的洛子千,她也不願把紀玉琢讓給別人,若讓紀玉琢先退了她的親,別人會怎麼看她?肯定會將她說得很難听!

    紀玉琢點了點頭。「一字不假。」

    「王爺!」邵覺敏眉頭一皺正要發作,太後卻忽然往後倒去,頓時一片混亂。

    「太醫!快去叫太醫!」

    所有人都圍了上去,紀玉琢火速奔到太後身邊,他扶起太後檢查了一下,心里有數後,將太後交給貼身宮女扶著。

    紀玉仁見他忽然大步離開,還拉著馬彩蒙,很是驚訝,不由得氣急敗壞大喝道︰「你去哪里?你不是醫術很高明嗎?給朕回來!」

    然而,紀玉琢卻充耳不聞,照樣拉著馬彩蒙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時,紀天容忽然鄙夷道︰「想不到皇叔是這種人,皇祖母情況危急,皇叔卻閃身走人,實在叫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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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進宮請安救太後(2)

    另一頭,紀玉琢拉著馬彩蒙到外面花園的假山後,沉聲道︰「快進空間,母後視神經受損,要取工具!」

    馬彩蒙連忙動念,兩人進了空間,取了必要工具,回到慈寧宮時,太後已躺在寢宮里,有多名太醫趕到了,為首的是太醫院的院使薛見風。

    皇上心急如焚。「薛院使,太後究竟如何?是何病癥?為何會喊眼楮看不見?」

    薛見風躬身,欲言又止的說道︰「回皇上,太後乃是眼疾,微臣能以針灸減輕不適,但是……但是不能重見光明……」

    紀玉仁大驚失色。「你的意思是,太後會失明?」

    薛見風腰身彎得更低了。「微臣只能盡力而為。」

    紀玉仁大怒。「盡力而為?難道你一個太醫院的院使能做的就只有盡力而為?那麼朕要太醫院做什麼?要你這個院使做什麼?」

    皇後勸道︰「皇上不要太激動了,不如先讓薛院使試試……」

    「不必了!」紀玉仁憤慨地道︰「去把尊親王找來!快把尊親王給朕找來!」

    眾人都明白此時此刻他找紀玉琢做什麼,只有許鳴熙清楚皇上的想法,連忙答道︰「是!奴才這就派人去找!」

    「不必找了,我來了。」紀玉琢大步而入,手上一個諾大的提袋,造型奇特,前所未見,還推著一台古怪的東西。

    「眾人退後十步,任何人不許靠近一步。」紀玉琢沉聲下令後便快步走到床邊,低聲安慰道︰「母後莫怕,只是小問題,兒子會將母後治好。」

    太後確實很怕,但他這麼篤定,心也莫名的安了下來。

    「都听到尊親王的話了?」紀玉仁利眼一掃四周。「不許靠近,不許發出半點聲響,否則朕會給予最嚴厲的處置。」

    一時間,眾人噤若寒蟬,殿中落針可聞。

    紀玉琢將顯微鏡推到床頭前,消毒雙手,鋪上無菌布,跟著給太後打了麻醉,他沒看當助手的馬彩蒙一眼,只是伸出手,馬彩蒙便把手術刀遞到了他手中。

    紀玉琢一刀劃開眉下的皮膚,涌出了大量的血,這時大腹便便的二皇子妃忍不住低呼了聲,意識到自己發出了聲響,連忙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

    紀玉琢恍若未聞,他接過馬彩蒙遞上的敷料擦血,用止血鉗慢慢分離皮下的組織,找到破裂的血管與斷損的神經。

    幾分鐘之後,紀玉琢找到斷掉的小動脈血管,用止血鉗夾死,縫合後開始找斷掉的神經線,神經比血管還要細微,他還是迅速找到了,做了吻合縫合,讓神經回到原本的位置,最後將手術切口縫合,貼上傷口敷料,取下無菌布。

    「手術結束。」他與馬彩蒙配得天衣無縫,兩人相視,眼中均是松了口氣。

    雖然隔著十步之遙,可薛見風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大為震撼。

    那眼疾,居然可以如此救?

    他想到了前陣子接到黎月寬的來信,信中提到他同門師弟馬南風的善源堂有人刀切脖頸,還縫傷口;黎月寬十分詳細的描述了過程,為何這麼巧?黎月寬踫到了施展縫合術之人,而失蹤了一陣子的尊親王竟然也會縫合術?

    他心中驚疑不定,直到眾人都退出太後寢宮,紀玉琢最後一個走出來之後,他連忙上前請教。

    「下官不才,敢問王爺師承何人?開眼縫合術是向何人所習?」

    不只薛見風,同來的太醫也有同樣疑問,他們都驚嘆于紀玉琢神乎其技、前所未見的醫術。

    紀玉琢淡淡地道︰「本王的醫術乃是向馨州蘇月城善源堂馬館主所習,本王尊馬館主為師。」

    他們老早跟馬南風說好了,若外界對他與馬彩蒙的醫術有疑問,一律推到他身上。

    薛見風訝異得說不出話來,馬南風在這三十多年間竟有如此大的長進?太令他震驚了。

    當年,他那人稱醫怪的師父要選一個最出色的弟子隨他入京醫治重病的先帝,他知道師父屬意的人是馬南風,他便使了些手段,知道馬南風心儀沐風師妹,他下毒讓沐風師妹身子不適,馬南風果然主動退出,留下來照顧沐風師妹,而隨師父進京的他受到當時太醫院院使的賞識,將他留在太醫院,他因此得到進太醫院的機會,逐步爬升,到了今日的院使地位,從那時起便沒再回過雁山。

    但是,也因為他醉心追逐名利地位,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他知道戀慕他的沐風師妹後來嫁給了馬南風,也知道師妹已過世了,他告訴自己,他不悔,他擁有名利地位,人生在世,有什麼比名利地位更加重要的?

    「這位馬彩蒙姑娘是馬館主之女,同樣自馬館主處習得了一手好醫術。」紀玉琢說道。

    薛見風出神的看著馬彩蒙。

    這就是沐風的女兒嗎?眉目間確有五分相似……若他當年做了不同選擇,這就是他的女兒了,對吧?

    邵覺敏這一生從未受到如此巨大的污辱,紀玉琢當眾說要退親,她還未來得及興師問罪,眾人的注意力就轉移到太後的手術上頭,馬彩蒙大出風頭,叫她忍無可忍!

    于是,從宮里離開之後,她直接來了威北將軍府,她要見馬彩蒙,于總管以為郡主與自家姑娘有交情,自是不敢怠慢,連忙領路。

    馬彩蒙才剛回府,聚精會神的做了太後的手術之後很是疲憊,才想要去沐浴洗漱,好好睡一覺,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你這個狐媚子!」邵覺敏一揚皮鞭,頓時打碎了名貴花瓶。「誰讓你勾引尊親王的?竟敢搶本郡主的男人?」

    馬彩蒙看著她,驚訝她這種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失控舉動,她好言道︰「郡主,有話好說,請勿動粗。」

    于總管這才知道來者不善,偏偏將軍、夫人和老爺一起出府去看鋪子了,覺敏郡主可是出了名的潑辣不好惹,這該如何是好?

    「說什麼?」邵覺敏又一皮鞭落下,打在馬彩S身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什麼好說的!」

    馬彩蒙是來自文明世界的文明人,高知識分子,沒想過邵覺敏會一上來就出手打人,頓時又痛又驚。

    好!論理,是她當了第三者,對方發怒也是情有可原,她就忍了。

    不過她忍,一旁的譚杏兒卻忍不了,她驚跳了起來,腰一插,往前罵道︰「你這瘋女人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就出手打人?知不知道我們是誰?我們是威北大將軍的家眷!」

    「本郡主管你是什麼人,見一個打一個!」她一揚鞭,打中了譚杏兒的背。

    「不許打我姑姑小姨!」馬琉璃進來,正好看見這一幕,連忙奔到馬彩蒙、譚杏兒身前護著她們。

    邵覺敏殺紅了眼,喝道︰「給我滾開!不然本郡主連你一起打!」

    馬琉璃張開雙臂喊道︰「我不讓開!有種你打好了!」

    「好!咕郡主就成全你!」邵覺敏又是一鞭,下手毫不留情。

    馬彩蒙沒想到她連孩子都打,頓時又驚又怒。

    這時,听聞動靜的東盛沖了出來。「住手!」他擋在三人前面。

    「你又是什麼東西?」邵覺敏嫌惡的蹙眉。「本郡主要打的人是馬彩蒙!都給本郡主讓開,不然本郡主打死你!」

    「不讓!死也不讓!」東盛咬牙死守。

    邵覺敏怒火中燒,打了一鞭又一鞭,下手毫不手軟,東盛被打得遍體鱗傷。

    邵覺敏行凶後揚長而去,卻撞到進門的紀玉琢,他在宮里等太後麻醉退了,又交代了貼身宮女術後的注意事項,這才來找馬彩蒙。

    見到他出現在這里,邵覺敏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氣沖沖的說道︰「王爺來得正好,我打了那該死的賤蹄子,還有她家里那些不知死活、趕著上來討打的人,我一定要嫁給你,退親不是你說了算,我死都不會退!」

    紀玉琢听到她打了馬彩蒙,丟下她便大步流星的往廳里走,邵覺敏氣不過跟上去。

    「怎麼?我打她你心疼了?那我應該把她打死才對!」

    紀玉琢終于停下回頭了,眼神凌厲,陰沉得可怕。「閉嘴,不然本王殺了你!」

    他疾步進了廳,看到馬彩蒙在為馬琉璃檢查傷勢,譚杏兒則抱著東盛哭得梨花帶雨。

    「你怎麼那麼傻?誰讓你擋在我們前面了,若是你死了怎麼辦?我要成寡婦了……」

    東盛苦中作樂,笑著問道︰「你這是……這是要嫁給我做媳婦兒嗎?」

    譚杏兒又是一陣大哭。「我不嫁你嫁誰啊,你這傻二愣子,我怎麼會喜歡你啊!」

    紀玉琢大步走到馬彩蒙身邊。「傷到哪里了?讓我看看!」

    馬彩蒙心疼的看著馬琉璃。「不要緊,只是皮肉傷,倒是琉璃,都出血了。」

    她把馬琉璃交給紀玉琢,他抱著馬琉璃回她的院子,自己則回房進空間取了傷藥,出了空間後便去幫馬琉璃擦藥包紮。

    她把一部分藥交給紀玉琢。「東盛傷的重,你幫他包紮,讓杏兒過來,我幫她包紮。」

    紀玉琢很是堅持的說道︰「我先幫你包紮了再過去,擔誤不了太久。」

    馬彩蒙知道若不給他看到傷口,他是不會走的,只好點頭。

    紀玉琢幫馬彩蒙包紮好之後,躺在床上的馬琉璃虛弱的開口道︰「紀叔叔,幫我把這個交給皇上大叔。」她從床里夾層取出了一枚玉扳指,那是皇上給她的許願扳指。「幫我跟皇上大叔說,我的要求是請皇上大叔賜婚,讓姑姑做你的王妃,一定要做王妃,才不會叫人欺負,還有……君無戲言,請皇上大叔一定要遵守諾言。」

    馬彩蒙眼眶一熱,哽咽道︰「琉璃……」

    她竟把這麼珍貴的許願機會用在她身上,讓她又感動又不舍,這小小的身軀還為了保護自己受了傷,讓她心里好生難受,實在過意不去……

    紀玉琢接過那枚扳指,他深吸了一口氣。「好!紀叔叔一定如實轉達給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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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善源堂京城開業(1)

    雲南王邵震山怒發沖冠的進了宮,怒不可遏的要見皇上與太後。

    「尊親王到我雲南王府直言要退親,微臣請皇上和太後娘娘主持公道。」

    皇上與太後面面相覷,他們都不知有這回事,但隱隱約約又覺得以紀玉琢分毫不讓的堅持態度,這麼做也在意料之內。

    紀玉仁咳了一聲,避重就輕的說道;「邵卿稍安勿躁,此事可以慢慢商議。」

    可惡的小子,明知雲南王的怒火會燒到他們身上,擅自去找雲南王退親的事也不先知會他們一聲,讓他們毫無心理準備,也沒想好個說法。

    「還要商議什麼?」邵震山鏗鏘有力的說道︰「婚姻大事是兒戲嗎?怎麼可以說退親就退親?」

    「王爺這麼說就有失公允了。」太後蹙著眉開口。「覺敏先前與黎國恭王世子訂親,只因世子與表妹上街采買王妃的生辰禮物,招致她的誤會,她便憤而退親,傷了大錦和黎國的和氣,覺敏但憑一時沖動都能不管不顧的說退親就退親,那我琢兒又為何不能退親?」

    紀玉仁訝異的看著太後,太後這是打算護短到底了是吧?

    也是,太後眼疾動刀清醒之後,貼身宮女便將琢兒和馬彩蒙如何費神為她醫治眼疾之事鉅細靡遺、加油添醋的形容給太後听,還盛贊兩人默契十足,一個眼神便能傳達彼此的意思,從那時開始,太後一顆心全偏向馬彩蒙那里去了,還一直感嘆的說道,地位財富什麼的都不要緊,有個自個兒喜歡的、知冷知熱的人在身邊才重要。

    「太後這是何意?為何在此時舊事重提?」邵震山面色一寒。「這樁婚事明為臣有戰功,皇上為嘉勉臣而賜婚,實為在皇家圍獵時,覺敏為救受老虎圍困的尊親王而險些毀容,難道太後這是想不認帳嗎?」

    這下,換紀玉仁不高興了。「邵卿,這事朕原來是不想說的,事後朕的暗衛到了那些老虎根本是雲南王府養的家虎,不然獵場里哪來那麼多老虎足以困住武功高強的尊親王?為何將老虎放進獵場之中,目的不就是想讓尊親王成為你雲南王府的乘龍快婿嗎?再說了,覺敏的臉傷在太醫悉心照料下已經恢復原來容貌,又有何好拿出來說嘴?」

    這廂換太後嚇了一跳,她以為自己已經夠不留情面了,想不到皇上青出于藍更勝于藍,把陳年舊事都抖出來了。

    「皇上和太後這是要一鼻孔出氣,力挺尊親王就是?」邵震山惱羞成怒了,拂袖說道︰「好!退親便退親,日後皇上可不要後悔!微臣告退!」

    邵震山滿面怒容的施禮後,一臉鐵青的離去了。

    太後擔心了。「皇上,雲南王那是在威脅咱們是吧?他不會真做出什麼亂臣賊子之事來吧?他手上的兵權……」

    雲南王敢這麼囂張,除了他性格所致,便是因為他手掌極大兵權。

    紀玉仁倒是淡定。「母後放心,兒子也不是吃素的,若雲南王真要叛亂,兒子也不會坐以待斃。」

    太後嘆了一口氣,不一會兒又埋怨起紀玉琢來。

    「死小子,闖了這麼大的禍讓咱們收拾,也不來負荊請罪,當真是膽子肥了。」

    紀玉仁露出了些許笑容。「兒子倒是高興琢兒得了個知心人,以前琢兒太過冷漠,還以為他沒有七情六慾,想不到他也會動情,這是好事,馬姑娘是個懂事的姑娘,母後不必太過擔憂。」

    太後點了點頭,感慨道︰「那倒也是,這也是哀家之所以明知道是咱們理虧,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腳,卻還是硬著頭皮偏袒琢兒的原因,那小子也不知是否了解咱們的苦心。」

    紀玉仁寬慰道︰「他會明白的。」

    紀玉琢退親之事,就此底定,雲南王不甘示弱,先對外放話是雲南王府要退親,是他們瞧不上尊親王,要為覺敏郡主另尋良配,引起外界一片譁然,此事鬧得滿城風雨,各種耳語傳得沸沸揚揚。

    紀玉琢「被」退親之後,便立即表示要與馬彩蒙訂親,實現之前對她父兄的承諾,而且皇上收到那枚扳指,知道邵覺敏大鬧將軍府之後也發話了,要給他們指婚,實現他對馬琉璃的承諾。

    可是馬彩蒙卻不這麼想。

    「事實上,覺敏郡主是被你退親的,你一與她退親便與我訂親,她心中做何感想?即便身邊有洛公子相伴安慰,心中肯定還是有各種意難平,所以咱們的親事還是再緩緩吧!事緩則圓,就像咱們對器官捐贈者的家屬保持禮儀那般,也對覺敏郡主保持應有的禮儀吧!」

    紀玉琢卻是不以為然。「親事是原主定下的,何以我要替他收拾殘局?」

    馬彩蒙別有深意的看著他。「你不是原主,又怎知原主不是真心喜歡覺敏郡主才同意這門親事?何以斷定是收拾善後?不一定若他還在,是歡歡喜喜和覺敏郡主成親。」

    紀玉琢蹙眉。「你這麼說,我便無法反駁你了,我確實不能代替原主發表他的感情歸向,不過,若原主知道他的好友洛子千喜歡的是他的未婚妻,他又會做何處置?」

    「因為我們穿越而來,一切都改變了,那些事我們都已無從得知,所以也不必想了。」馬彩蒙一笑。「那麼我當你是同意了,咱們的婚事之後再議。」

    紀玉琢點頭,又附上但書道︰「不過你得答應我,等事過境遷、風平浪靜之後,咱們就要立即訂親。」

    皇上未立太子,三位皇子也未封王,因此他們都未開府連牙,全部還住在宮里。

    因此,只要紀玉琢進宮就免不了會踫到他們,就如同現在。

    武英殿前,要進宮向太後請安的紀玉琢踫到了紀天容和紀天綻,可說是狹路相逢。

    紀天綻上前施禮。「見過皇叔。」

    紀玉琢朝他點了點頭,看了紀天容一眼,有意無意的說道︰「這就叫冤家路窄,咱們還是各走各的吧,免得心塞。」

    「皇叔留步。」紀天容嘴角微勾,眼神暗了暗。「眾所周知,皇叔執意要娶馬姑娘為正妃,不惜與雲南王府撕破臉,破壞了父皇和雲南王的和諧關系,當真是逞意妄為、自私自利、不識大體,若是因此令雲南王有貳心,皇叔承擔得起嗎?」

    紀玉琢無所謂地說道︰「不然你請皇兄卸下我親王爵位好了,我願與心愛女子隱姓埋名、出宮做一對閑雲野鶴,如此肯定能平息雲南王的怒火。」

    紀天容譏笑道︰「原來皇叔是愛江山更愛美人啊。」

    「錯了。」紀玉琢嘴角翹了起來,笑容加深。「本王是不愛江山只愛心愛之人。」

    紀天容嗤笑道︰「這不愛江山之詞,佷兒難以相信。」

    紀玉琢面色不改。「或許這也是有人會對本王下毒手的原故,怕本王繼承皇位,先下手為強,處心積慮地要除掉本王。」

    紀天容口氣有些不滿。「皇叔三番兩次暗指有人要對皇叔不利是什麼意思?難道皇叔懷疑是佷兒所為?」

    紀玉琢眼神幽暗。「本王沒有懷疑誰,也沒有不懷疑誰,就是覺得下手當俐落些,讓本王活了下來,那麼本王就肯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叫下手之人生不如死,或者……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紀天容也發狠了,他咬牙道︰「皇叔這是在威脅我嗎?」

    兩人對峙著,誰也不讓一步,這時有個太監氣喘吁吁地跑來,邊跑邊招手。「殿下!您快回去看看!皇子妃難產了,幾個太醫都說沒法子!」

    紀天綻尚未娶妻,還經常把看破紅塵、出家等字眼掛在嘴上;那太監找的人自然是紀天容。

    紀天容聞言急道︰「皇子妃生產的時間不是還沒到嗎?何以這時候就臨盆了?」

    那太監愁眉苦臉的說道︰「奴才不知道呀!」

    「該死!」紀天容口里詛咒連連,沒好氣的說道︰「太醫都沒法子,本殿下又怎麼會有辦法?」

    紀玉琢突然對那報訊的太監說道︰「你立刻去威北將軍府找馬彩蒙姑娘,便說是本王找她,讓她備齊接生之物,把她帶到二皇子的九雀宮。」

    「是!」那太監匆匆領命而去。

    紀玉琢提步而走,紀天容見他走的方向是往他的寢宮而去,他三步並作兩步跟上,不悅道︰「皇叔要去哪里?莫非是要去九雀宮?」

    「沒听到你妻子生產困難嗎?」紀玉琢看了一眼擋在自己身前的紀天容。「再不讓開,出了人命,你負責。」

    紀天容卻還要賭氣。「我沒讓皇叔幫忙!」

    紀天綻跟了上來,勸道︰「二皇兄,皇叔這是要去救二皇嫂,你擋著怎麼行?」他不由分說的把紀天容拉開了。

    兩人走在紀玉琢身後,紀天容還是滿臉的不想領情,可到了九雀宮,三名擅長婦科的太醫見到紀玉琢都像看見浮木一般,他們皆听說了紀玉琢開眼治療太後眼疾的事,都對他的醫術敬仰萬分,如今他來了,他們也如同吃下一顆定心丸,連忙領紀玉琢進產房,而紀天容也想跟進去,卻叫殿里的嬤嬤給阻止了,說是男人不可以進產房,他只得在外頭守候。

    紀玉琢隨太醫進到產房,見到產婦身下一片血漬,布巾皆已濕透,章太醫連忙說道︰「已換了幾次布巾,可阻止不了出血。」

    紀玉琢走過去,初步檢查的結果應是頭位難產,產婦緊張導致宮縮,引起了大出血。

    章太醫又深蹙著眉道︰「下官認為是頭位難產,情況十分凶險,怕是保不住孩子,也保不住皇子妃……」

    若是在普通人家,這種情況早可以宣布辦後事了,孩子肯定是死胎,而產婦也會因失血過多而死亡。

    「不錯,是頭位難產。」紀玉琢神色不變的說道︰「不過本王既要保住大人,也要保住孩子。」

    「啊?」章太醫以為自己听錯了,一旁的卓太醫、李太醫都是同樣想法,怎麼可能保住大人又保住孩子,王爺是在說笑嗎?

    這時,那太監風風火火的領著馬彩蒙來了,她已將可能用到的東西都帶齊了。

    紀玉琢取出針管抽血。「產婦大失血,先驗血型,取關要的血漿。」

    「明白!」馬彩蒙讓宮女領她去無人的偏殿,讓宮女在門口守著,她進空間驗血型,很快取了血漿袋出來。

    紀玉琢見馬彩蒙回來便迅速說道︰「頭位難產致使產道撕裂,子宮收縮導致子宮出血,必須破腹取出胎兒,跟著止血。」

    「明白!」馬彩蒙將血漿袋掛好,一邊消毒雙手,戴上手套,給產婦施打麻醉。

    紀玉琢同樣消毒雙手,戴上手套,接過馬彩蒙遞上的手術刀,在產婦腹部開了一道口子,取出胎兒,剪掉臍帶,交給一旁候著的產婆,孩子被產婆一拍,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紀玉琢跟著找出出血點縫合,最後縫合切口。

    馬彩蒙拿出測量血壓、體溫、心跳的儀器,這些都是使用電池的,可帶出空間使用。「產婦的生命徵象穩定。」

    紀玉琢點了點頭。「手術結束。」

    他這一番搶救產婦和胎兒,用了不到半個時辰,且產婦已不再出血,令三位太醫都嘆為觀止。

    出了產房,三位太醫津津樂道的向紀天容說明紀玉琢是怎麼保住皇子妃又保住小皇子的。

    紀天容抱著初生的嬰兒,他初為人父,又是嫡出的哥兒,他自然是無比的喜悅。

    紀玉琢和馬彩蒙向伺候皇子妃的嬤嬤交代了術後護理的注意事項便走出產房。

    紀天容看到他們,面有慚色的說道︰「謝謝皇叔,還有馬姑娘……」

    紀玉琢拍了拍他的肩,泰若自然的說道︰「我所追求的不過是與所愛之人生下愛的結晶並且白頭偕老罷了,是什麼大罪嗎?」

    紀天容更慚愧了,他看著懷中嬰兒安穩的小臉,心中滋味十分復雜。

    紀天綻走了過去,滿臉笑容的說道︰「皇叔太叫人欽佩了,適才听太醫們說,皇叔能開膛剖腹,還能給皇嫂輸血,實在叫人驚奇。」

    在大錦朝能開膛剖腹,還能輸血,除了與他一樣是穿越者,還能有什麼解釋?

    他比較好奇的是,他們的血漿是從何而來,又是如何確認血型的?難不成他們能驗血?

    不管如何,今日他肯定了紀玉琢與馬彩蒙皆是穿越者,他必須要小心提防他們了,以免計劃了許久的大業,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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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善源堂京城開業(2)

    馬彩蒙回到府中,發現一片喜氣洋洋,原來東盛和譚杏兒在馬南風做主下定了親,預計半年後成親。

    而且馬南風決定在京城重開善源堂,之前邵覺敏來鬧事的那一回,他們便是出去看鋪子的,當時就已底定,如今也裝修得七七八八了,便向家人宣布這個好消息。

    馬南風說道︰「此番開業,並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救人。」

    馬彩蒙很是贊同,他們有了她大哥這棵大樹,已不缺銀子了,而她的空間需要救人才能補滿藥品與其他醫療備品,只靠偶爾進宮救治太後或皇子妃不過是杯水車薪,再說她也閑不下來,叫她在府里當千金小姐,她覺得度日如年,也浪費了上天給她的空間。

    于是,善源堂在一個良辰吉時重新開業了,治療風寒頭痛都特別迅速有效,不用煎服湯藥,癥狀嚴重些的便打一種名為神仙水的針劑,很快便藥到病除,而且還有醫術極為高明的女大夫坐堂,短時間內便在京城打響了名號,候診的病人大排長龍,驚動了京城第一醫館醫心堂。

    醫心堂的館主施兆吟听聞了「打針」這件事,覺得萬分不可思議,便扮做病人,親自到善源堂一探究竟,煞有介事的胡謅了幾個病狀。

    馬彩蒙仔細聆听。「您說心悸、盜汗、睡不好、記憶不如從前,有時還會沮喪、心情不好?」

    「嗯,就這些。」施兆吟隨意點了點頭,眼楮卻在桌上四處亂瞄,看到听診器、血壓器和一旁盒子里的針筒、酒精棉片等等,都令他難以置信。

    「您這是男性更年期障礙。」馬彩蒙下了結論。

    「什麼更、更年期?」施兆吟差點嗆到,他才五十開外,家里嬌妻美妾成群,他好的很,哪里有什麼障礙了,真是胡說八道!

    馬彩蒙耐心解釋道︰「更年期就是——」

    「不必說了。」施兆吟吹胡子瞪眼楮,滿臉的不悅,他指著桌上各種儀器說道︰「倒是我想請教大夫,這些東西是從哪里來的,怎麼這麼奇特,從未見過。」

    身為穿越者,來到大錦朝之後,他運用了饑餓行銷與女人愛美的天性賺進大把銀子,采用會員制和儲值制,不同的會員有不同等級可購買的保養品,推出各種高價的美容、養顏、養生的保健食品,藉由醫心堂的光環銷售出去,當然了,那些都是黑心商品,全是廉價藥草混充面粉制成,吃了沒有養顏美容的效果但也死不了。

    苞著他又開了幾間高價的美容養生館,同樣是靠著醫心堂的名號,因此深受京城夫人小姐們的支持,他很感謝老天讓他魂穿在同為醫者的原主身上,而且又是京城第一大醫館的館主,讓他的專業得以發揮得淋灕盡致。

    所以,時也運也命也,前世他沒能成就的,全來古代成就了,前世他也在開業的醫院販售健康食品來賺外快,可有關單位的人三不五時就上門稽核開罰,令他煩不勝煩。

    如今好了,古代根本沒人會來稽核,打著醫心堂的名號更是容易博取人們的信任,他因此混得風生水起,娶了一房又一房的美妾,置辦了許多地皮和店鋪,晉升富豪等級,更別說他手中握有的病毒了,那可是他即將坐擁驚天財富的完美計劃啊!

    「這些是西洋人留下的,為家父所有,我也不太清楚。」馬彩蒙輕描淡寫的說道。

    施兆吟很是狐疑。「西洋人?」

    他壓根不信這時代的西洋人會留下這麼現代化的物品,他來到古代之後,因奇特的行銷手法被紀天綻識破來歷,繼而找上了他合作,對方在大錦朝的身分是皇子,而他不過就是個有錢的老百姓,若他不從,紀天綻要讓他消失輕而易舉,所以他沒有選擇余地,而紀天綻也許了他高位,說將來會給他封地封王,讓他擁有皇親國戚的權力。

    因此,即便他知道紀天綻以皇子的身分掩護,背地里做了許多黑心勾當,比如經營地下賭坊、妓院、販賣人口、誘拐女童等等,他也睜只眼閉只眼,他們是合作夥伴的關系,他可不會不識相去揭發紀天綻。

    話說回來,他與紀天綻皆是因地震而穿越,眼前這姑娘也是嗎?若她也是地震的穿越者,那麼必定也經歷了前世那場覆城肺炎的疫情,加上她又是醫者,那麼她極可能會識破他與紀天綻的計劃。

    他得見見紀天綻了,不要有人破壞了他們的計劃才好,他可是照紀天綻的吩咐屯積制作了大量的退燒藥丸準備海撈一票,等到病毒擴散時,就算他的藥丸子一顆賣一百兩也會有人買的。

    出了善源堂,他沉著臉上馬車。「到點花樓。」

    那里是他與紀天綻接頭的地方,只要他去那里,便會有人去通知紀天綻,紀天綻才是真正的狠角色,他不過是想要有一輩子怎麼揮霍都用不完的財富罷了,紀天綻要的卻是大錦朝的整個天下,那個人……他想要做皇帝!

    薛見風一直想來善源堂看看,今日他終于來了。

    他在宮里便不斷耳聞善源堂的名聲,也對馬南風的醫術存疑,若沒親眼來看看,他是不會相信馬南風的醫術超越了他!

    誰知,他才踏進善源堂,沒見到傳說中大排長龍的求診者,卻迎面就撞見了馬南風。

    馬南風微微一愣,隨即迎了上來,露出一抹笑容。「是薛師兄吧?你一點都沒變,不似我,都老了。」

    薛見風也沒想到馬南風開口便會和他閑話家常,他看著馬南風,馬南風確實是老了許多,而他在宮里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比同輩中人看起來年輕,對于這點,他頗為滿意,也有些自豪。

    可奇怪的是,馬南風的態度卻十分從容,沒有一絲因善源堂走紅而有的驕氣,站在他這位太醫院院使的面前也是不卑不亢,十分自在,有一種隨遇而安的悠然。

    不知怎麼,馬南風這怡然自得的姿態令他有些煩躁,他也不寒暄了,直接了當的問道︰「都說善源堂日日人滿為患,怎麼不見半個病人?」

    馬南風不疾不徐的說道︰「現在是休息時間,過了未時才會開始看診,這是小女定的規矩,說是這樣才有充分的時間恢復體力,而病人也都知道規矩了,過了未時才會過來。」

    薛見風蹙了蹙眉頭,提到女兒,馬南風臉上有掩不住的笑意,看起來很是以女兒為榮。「听說你女兒要嫁給尊親王為妃,你肯定很高興吧?」

    他忍不住再次想到,若他當年與沐風師妹成親,那麼馬南風的女兒就是他的女兒了,而他會和皇家結為親家,成為尊親王的岳父,而馬南風的兒子也是功成名就,是威風八面的威北大將軍,若他當年沒有離開,那孩子就是他和沐風師妹的第一個孩子……

    不過,世間是沒有後悔藥的,而他也從來都不後悔自己的選擇……沒錯,他不後悔!

    「孩子們自己喜歡最重要,我沒意見。」馬南風眼中一片清明,溫和說道。

    薛見風利眸忽然看著馬南風。「我听尊親王說,他的醫術師承于你,此話當真?」

    馬南風早與紀玉琢、馬彩蒙說好了,此時他淡定的點了點頭。「不錯,王爺與小女的醫術皆是我教他們的。」

    薛見風瞬也不瞬的盯著他。「可是,師父並沒有教咱們切開和縫合之術。」

    馬南風笑了笑。「師兄離開之後,有一回我無意中在書閣看到了一本醫書,極有興趣,便照上頭的方法摸索,不懂之處再請教師父,師父也是傾囊相授,我因此學會了奇妙的切開與縫合術。」

    薛見風對這答案很是存疑,他們的師父早已過世,如今馬南風這麼說是死無對證。

    他皺眉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向師父所學?」

    馬南風還是一慣的笑。「我無須向師兄證明。」

    薛見風一愣,確實,馬南風確實沒必要向他證明,當年他離開雁山之後,再也沒有回去過,入了太醫院後更怕師兄弟會與他攀親帶故,因此早和師門斷了連絡,再說了,馬南風並無求于他,又為何要向他證明什麼?如此一想,可笑的倒成他了。

    但是,他不甘心在馬南風面前落了下風,他可是堂堂太醫院院使,馬南風怎麼可以不對他卑躬屈膝、搖尾討好?

    帶著惡意,他開口道︰「師弟,你可知道當年師父屣意隨他進京的弟子其實是你。」

    馬南風淡笑一記。「我知道,師父與我說過。」

    薛見風十分意外。「你知道?」

    馬南風點了點頭。「師父得了京中的來信之後便對我說了要帶我上京城,叫我先做好準備。」

    薛見風酸溜溜的說道︰「既然如此,你還為了沐風師妹留下來,不會對不起師父的賞識嗎?」

    馬南風平靜的說道︰「沐風師妹知道她中的毒是師兄下的手,就為了將我絆住,她叫我走,不要落入師兄的圈套,是我自己甘心留下來照顧沐風師妹的,我知道自己若是跟師父同去,心里肯定放不下師妹,還不如留下來舒坦。」

    薛見風臉色瞬息萬變,瞳孔迅速收縮,袖里的手攥緊了。「你說——師妹她知道她的毒是我下的?」

    馬南風瞬了瞬眼眸。「師妹說,你有你的志向,既然你想這麼做,她應該要成全你。」

    听到這里,薛見風相當錯愕,他的呼吸急促了,胸口起伏不定,他一直以為他的計劃天衣無縫,無人知曉他是如何得到與師父上京的機會,想不到他們兩人都知道……

    他好像被自己給愚弄了,自以為聰明,卻在這一瞬間于馬南風面前抬不起頭來……

    「馬大夫!」

    外頭傳來凌亂的腳步聲,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傳來,馬南風和薛見風兩人都聞到了,薛見風甚至遺蹙了蹙眉頭。

    沒一會兒功夫,幾個人抬著一名漢子進來,神情痛苦扭曲,不斷呻吟,只見他渾身是血,腸子還有一截露在外頭,饒是薛見風這樣的外傷好手見了也不免心驚。

    「馬大夫!小吳和人在碼頭起了口角,對方喝了酒,一言不合,竟一刀砍得他肚破腸流,這可如何是好?」工頭哭喪著臉說道。

    听到聲響,東盛急急從櫃台過來了,他和馬南風都知道午休的時候馬彩蒙和家里幾個女人以及馬麒麟一塊兒出去逛銀樓,說要給譚杏兒添妝,此刻他們只能靠自己治救傷者。

    「把人抬到診間!」馬南風吩咐。

    薛見風見他沉穩以對,心道難不成他真的會治這重傷?遂也跟了進去。

    傷患躺在診療床上,馬南風與東盛很快做好手術前的消毒準備,馬南風第一步為傷者打麻醉,跟著止血、沖洗髒器,最後聚精會神的把傷處縫上,他做得又快又精準,見到這神乎其技,薛見風從不可置信到由衷贊嘆到心有不甘。

    他覺得自己落了下風,覺得馬南風在藉由這場手術嘲笑他,同時他也嫉妒馬南風居然習得了如此高超的縫合術,那是他望塵莫及的境界……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結束了,患者被推到病房。

    「爹!」馬彩蒙回來了。

    「爺爺!」

    「公爹。」

    馬琉璃、馬麒麟、譚沄娘都與馬彩蒙來了善源堂,說是買了糖餅子來探班,最後是羞答答的譚杏兒,她也來了,來看情郎。

    薛見風見他們一家和樂融融,心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自己追求了一輩子的名利地位索然無味。

    馬南風引見道︰「這是我師兄,快叫師伯,琉璃、麒麟叫師伯。」

    「師伯!」

    「師伯公!」

    幾個人齊聲叫了,薛見風草草點了點頭,他最後看了笑盈盈的馬南風一眼,什麼都沒說,轉身走出善源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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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搶救獨苗化恩怨(1)

    雲南王再度進宮求見皇上,這一回,他的態度與上回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不再怒發沖冠,他十分平和,就跟過去進宮與皇上議事時一樣,只說邊境有要事與皇上商議,因此被請進了御書房。

    「邵卿心情可是平靜了許多?」紀玉仁對邵震山的態度轉變十分安慰,邵震山是朝廷重臣,心結若存久了可不好,會打死結的,因此他對邵震山主動進宮之舉很是安慰,這舉動就代表了求和,若是今日相談甚歡,便可盡棄前嫌。

    「臣的眼里眼下就只有國家大事。」邵震山恭恭敬敬的說道︰「兒女的事就隨他們吧,臣早已忘了。」

    「甚好。」紀玉仁點了點頭,溫和問道︰「邵卿說有邊境之事要與朕商議,是何事?」

    邵震山從懷里取出一封密件,走向前幾步,呈在御案上。「皇上請過目。」

    皇上尚未打開密件,便听得外面雲南王府來了人,有急事通傳。

    「王爺!不好了!王府起火了,死了好多人,王妃與郡主下落不明,大總管也不見蹤影,王爺快回去看看啊!」

    來人是雲南王府的小管事,頓時間,邵震山和皇上都傻了,沒想到會發生這等意外。

    邵震山面色一白,差點跌坐在地,許鳴熙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扶住他。

    邵震山急匆匆的向皇上告退,趕回府中。

    皇上旋即下令讓紀玉琢去雲南王府幫忙,希望他的醫術能提供協助,也好趁機讓雙方恢復情誼。

    雲南王府惡火沖天,慶幸的是雲南王妃與邵覺敏安然無恙,她們被找到了,而且只受了輕傷,大總管被抬出來時已是一具焦尸,一半的家僕都死了。

    邵震山看到此情況,心都涼了,因為他十歲的獨子邵覺青還未尋獲,那孩子生性膽小,發生火災時不知在哪里,只剩他獨自一人不知道會怎麼害怕,他院子里的丫鬟奶娘婆子皆被抬出來,已經全都死了……

    紀玉琢趕到時見到烈焰和煙霧彌漫,現場一片狼藉,到處全是被焚燒過的痕跡,每個人都灰頭土臉的,很多人在救火,可火勢還是沒有趨緩的跡象,而王妃淚流不止,一直想沖入火場救兒子,被邵覺敏緊緊的拉住。

    听到消息的馬彩蒙隨後也趕來了,不只她來了,馬南風和東盛都來了,他們向紀玉琢、馬彩蒙學過燒傷急救,听聞是雲南王府大火,都義不容辭的來了。

    紀玉琢大步過來。「你快進空間,我記得有幾個滅火器……」

    「都帶來了!」

    馬彩蒙和東盛從馬車里搬出滅火器,護送他們來的將軍府侍衛們也投入了救人。

    馬彩蒙教侍衛隊用滅火器,果然比王府的人跑去接水滅火來得快多了,災情因此得到控制。

    不過此時挑戰才要開始,因為燒傷的救治最為困難,重度燒傷的患者更是十分凶險。

    一眼看去,一個又一個被抬出來的人躺在地上,有四、五十人之多,第一要務是檢傷,將傷者分級,這部分馬彩蒙相當拿手,按深淺度分為四級,雖然每個人都昏迷不醒,但一半以上皆是因為窒息引起的昏迷,其他人才是真正的燒傷患者。

    馬彩蒙把窒息昏迷的人交給馬南風和東盛去做心肺復蘇術,她自己和紀玉琢處理燒傷患者,而她也將燒傷患者分了級別,如此才能依順序施救。

    就在他們快將所有燒傷患者都急救完畢時,由里面抬出了最後一個人,那是孩童的身形,赫然就是大家從一開始就極力在找的人——世子邵覺青。

    王妃捂著嘴,驚顫得說不出話來,眼淚成串的往下掉。「青兒死了……青兒死了……」

    「青兒……青兒……」鐵人一般的邵震山此時再也頂不住,被重重的擊垮了,他的兒子,他的寶貝青兒……

    「我的兒啊……」

    王妃要過去看,邵覺敏悲痛阻止。「母妃,不要看了!讓青兒安心的走吧,您去看,只會讓青兒走得不安心」

    「他沒有死!」紀玉琢過去查看之後揚聲說道︰「他的情況非常嚴重,可是他還活著。」

    邵震山精神一振,也大步走了過去,一看之下,他心都涼了。

    他在沙場馳騁了一輩子,放火燒城池的事沒有少做,這種程度的燒傷,他又怎麼會看不出兒子沒救了,再高明的大夫來也沒有用,根本回天乏術……

    他槌胸頓足,痛呼出聲,「青兒……」

    「青兒沒死……」王妃終于在邵覺敏的攙扶下走到邵覺青的身邊,一眼她就痛哭失聲道︰「就算能保住一命,可他還這麼小,傷成這樣要如何活下來,我情願傷的是我……」

    馬彩蒙輕輕拍了拍王妃顫抖的肩。「王妃莫要氣餒,還是有法子的,可以植皮。」

    王妃迷惑的看著她。「植皮?你是說植皮嗎?」

    馬彩蒙點了點頭。「植皮就是植入新的皮膚,恢復得像以前一樣。」

    王妃眨了眨眼。「世間當真有這種法子?」

    馬彩蒙微微一笑。「當然有,而且我們也會做,所以您放心好了,小世子往後會和其他人一樣健康的長大。」

    邵覺青是重度燒傷患者,除了面頸幸運的只有輕微外傷,身體和四肢都有深度燒傷,需要進空間治療,紀玉琢和馬彩蒙將人抬進了馬車里,吩咐東盛守在外頭,兩人進了空間,給傷者進行了清創和抗休克治療,同時也進行了氣切,讓他呼吸得到改善。

    出了空間,兩人下馬車,將邵覺青留在馬車上,對家屬說明病況。

    「小世子傷勢嚴重,幾曰內都需要大夫在旁邊照顧換藥,所以必須到善源堂住院。」馬彩蒙代表說明。

    王妃急急問道︰「你是說,青兒活下來了?真的活下來了?」

    馬彩蒙噙著微笑。「是的,王妃可以進去馬車里看看,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王妃忙不迭的進去馬車里,邵震山也跟著進去。

    邵覺敏走過去,雙眼紅腫對馬彩蒙說道︰「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馬彩蒙對她粲然一笑。「總會過去的,雨後總會有彩虹,喏,你看,彩虹出現了。」

    邵覺敏抬頭,天際,當真出現了一道彩虹。

    邵覺青在善源堂里慢慢的復元中,紀玉琢已經開始在做他的植皮計劃,紀玉仁欣然樂見雙方和好,下令由宮里主持重建雲南王府,費用由太後的私庫支出,跟著傳出了高陽侯府上雲南王府提親的消息,洛子千和邵覺敏的親事定下來了。

    不久,紀玉琢終于迎來了他心心念念期盼的日子——他與馬彩蒙的大喜之日。

    這一日,賓客絡繹不絕,皇上親自主婚,而雲南王與雲南王妃不但是座上賓,還送上了最大賀禮。

    餅了亥時,酒席總算散去,紀玉琢讓賓客輪番灌酒,饒是酒量再好也薄有醉意,不過他撐著精神去沐浴,讓自己稍微褪些酒氣,這才去了新房。

    而房里龍鳳燭已燃盡了,桃子在守門,他開了房門,就見馬彩蒙已被一天繁瑣的儀式騰得睡著了,她顯然已沐浴完畢,只著中衣,那蜷著身子微微側趴的睡姿格外的誘人與可愛,令紀玉琢瞬間血脈賁張。

    他大步走過去,放下紗帳,上了床,由身後摟住了她的腰,馬彩蒙一下就被驚醒了,感覺到有個寬大溫暖的身驅環抱住自己,知道是紀玉琢回來了,她心跳驀地加快,有些緊張,臉也微微發燙。

    此時無聲勝有聲,紀玉琢的雙手在她身上游移,他一扯她的衣帶,原本就寬松的衣襟便由她的肩頭滑落,里頭穿的是大紅抹胸,紀玉琢將她的身子翻過來,熾熱的唇貼上了她的唇,細碎的吻從頸子一路吻下來,薄埂抹胸里的豐盈雙峰令他頓時就把持不住了。

    兩人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都是第一次,又彼此等待了太久,這一夜激烈纏綿,雙雙跌入情海中不能自拔。

    翌日,兩人進宮向太後敬茶,馬彩蒙從空間拿了維他命、葉黃素等保健食品重新包裝當做禮物送給太後,太後知道她醫術高明,得知是她自制的養生藥丸子,笑得闔不攏嘴。

    「哀家要長命百歲,等著抱孫子,你們可要加把勁。」

    這一點,紀玉琢完全贊成。「遵旨。」

    紀天容笑道︰「皇祖母,皇叔的小嬰兒,靖哥兒還得喊一聲皇叔哩——」

    紀天容出生不久的嫡長子取名紀永靖。

    眾人說說笑笑,就見紀玉仁愁眉不展,紀玉琢看在眼里,問道︰「皇兄有何苦惱之事,不妨說出來讓臣弟分憂解勞。」

    紀玉仁面色凝重道︰「你在籌備大婚,所以朕沒有告訴你,其實,安城爆發了時疫,已經死了幾百個人。」

    紀玉琢與馬彩蒙,兩人對看一眼,心里都是一凜。

    前世也是從安城爆發的肺炎病毒,怎麼大錦朝也有安城嗎?那時疫不知是什麼癥狀?可是與肺炎病毒相同?

    「不只如此,疫情還擴散到鄰近的黎國、齊國,實在令人憂心。」紀天綻憂心忡忡的說道,一臉的嚴肅,像在悲憐天下蒼生。

    事實上,他的病毒計劃原本要在一年後才施行,在那之前,他預計除掉紀玉琢和紀天昂,至于紀天容,眾所周知的資質平庸,是用來與他做比較的,到時候百姓就會知道紀天容有多無能,而他又有多果決。

    可是,他的計劃被紀天琢和馬彩蒙打亂了,他和施兆吟肯定兩人皆為穿越者,還擁有許多現代的藥品和儀器,來處目前尚不得而知,未免夜長夢多,讓那兩人破壞了他的好事,他決定提前行動,讓施兆吟去安城施放病毒,那病毒非常珍貴,是施兆吟穿越來的時候帶來的,地震當時,施兆吟在他開設的醫院里采撿到了安城肺炎的確診案例,正要上報相關單位,卻發生了地震,便將病毒帶來了。

    病毒雖然只有一小管,但要擴散出去輕而易舉,尤其是其癥狀初期像風寒,百姓根本不會防備,等到疫情在民間流行,擴大之後便會大量死人,到時民怨四起,他暗中勾結的朝臣便會發起逼皇帝退位的聲浪,而他會在皇帝方寸大亂之際出來指揮大局,再釋出退燒藥草來壓抑病情,贏得民心,到時紀玉仁不退位都不行。

    雖然,施兆吟研發的藥丸子只能退燒和壓抑病情兩年,病毒會在體內潛伏,時間一到必定會再度爆發。

    可管他的,兩年夠他坐穩龍椅了,到時就算病毒再爆發,死多少人他也無所謂,反正火又燒不到他頭上,百姓很多,死個一定比例就能產生抗體了,又會從體弱的老人開始攻擊,死掉千百個老頭又算什麼,還可以將國民的平均年齡降低,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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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搶救獨苗化恩怨(2)

    「皇兄眼下有何對策?」紀玉琢沉聲問道。

    紀玉仁道︰「朕與諸位大臣和內閣大學士商議過了,決定派以薛太醫為首的醫療隊去安城了解情況,正在物色賑災人選同去。」

    賑災大臣必須護送米糧物資與千萬銀兩同去,還要嚴辦災區當地失察與隱匿疫情的官員,因此責任重大,同時也代表了皇上,賑災的欽差大臣不是隨便一個官員或臣子便能擔任,而且去到疫區也相當危險,一不小心便會送命。

    他萬萬想不到,紀玉琢會站出來說道︰「皇兄,臣弟願前住覆城賑災!」

    所有人都訝異了,沒想到他會火速做了決定,只有紀天綻在心里冷笑。

    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到了災區,不死也會去半條命,到時他就會和染疫的災民一塊兒死掉,解決了自己的心頭大患。

    不過,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他起身大義凜然道︰「皇叔,還是佷兒去吧!皇叔新婚燕爾,怎可與皇嬸分開?若有什麼事,皇嬸又會多傷心,佷兒孤家寡人一個,無牽無掛,即便染病了也無所謂。」

    紀天綻一眼。「三弟這麼說就不對了,皇叔有醫術在身,此番前去安城不只賑災,還可以救死扶傷,三弟你去能做什麼?」

    他可不喜歡那種只出一張嘴的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任何事總是置身事外、閑雲野鶴般的紀天綻變了,眼眸隱隱透露出野心,對每個人都說好話,對他與紀天容都極為恭敬,遇事總擺出大仁大義的姿態,可卻是什麼也沒做,而自己雖然嘴上不會說好听話,但卻是把自己當儲君在訓練,若他有幸被冊封為太子,一定要如同他父皇那般,做一個仁民愛物的明聖。

    「大皇兄說的是。」紀天線立即恭順地道︰「是臣弟欠思慮了,如皇兄所言,還是皇叔去賑災較為合適。」

    馬彩蒙見他們議論告一段落,這才說道︰「皇上,國家有難,不能獨善其身,妾身也願前往安城,為百姓盡一份心力。」

    她擁有空間,資源最多,當然要去,而且她帶來的疫苗雖然未曾使用過,但空間法則是只要藥品櫃空了她有救人就會自動補滿,她以往每日都會固定騰出所有藥品讓它們繼續增生,以免有突然沒藥可用的情況,因此至今空間里已收集了不少疫苗,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紀玉仁甚感欣慰的說道︰「你們夫妻同心,為了天下百姓,朕也不阻攔你們了,若你們能對付時疫,便是天下百姓之福。」

    紀天綻對于馬彩蒙要夫唱婦隨是十分的樂觀其成,這樣太好了,去一個死一個,去兩個死一雙,他們要同年同月死,他會很樂意送他們上路。

    即便他們手里有疫苗好了,又能有多少?不就是像施兆吟那般,穿過來時手上剛好握了一支罷了,而一支疫苗只能救一個人,其他人還是死路一條,他一點也不擔心他們去安城。

    「你們為天下百姓著想,哀家也不攔著。」太後臉上難掩擔心,殷切叮嚀道︰「只是你們千萬記住,要保重身子,唯有將自個兒保護好才能幫助他人。」

    兩人鄭重的點了點頭。「兒子(兒媳)明白。」

    三日後,滿載了糧草和白銀的賑災車隊和醫療隊同時由京城出發,賑災車隊由紀玉琢為首,醫療隊則以薛見風為首,令他意外的是,馬南風和他的弟子也跟著馬彩蒙來了,說是想去安城盡自己一份力。

    他自然是嗤之以鼻的,不相信天下間有誰會那麼大義,置個人生死于度外,只為百姓蒼生著想,像他,若不是皇上指定他領隊去安城,他是萬萬不會去的,在京城里安安穩穩的好日子不過,去安城冒險做什麼?要知道時疫絕對是天災人禍中最大的災難,他預估這次災難沒死個幾萬人不會消停。

    只不過他自然不會顯露心思,他可是堂堂太醫院的院使,必須維持風範,他的作為須得受人推崇,而前去安城救死扶傷可以為他博得仁義的好名聲,縱然必須冒著極大危險也不至于毫無收獲。

    所以了,以己度人的結果,他認為馬南風的心思與他相同,想在京城博得一個醫者仁的好名聲,藉此讓善源堂更上層樓。

    另一方面,馬南風全然沒在意薛見風的想法,一路上他和東盛都與紀玉琢、馬彩蒙密集的開會,就見他們兩人似乎對時疫很有心得,鉅細靡遺的將可能發生的情況說給他們听,並且模擬到了安城之後,若病癥如同他們所言,到時要用何種治療方法,一再的教他們如何打疫苗。

    除此之外,馬彩蒙為了讓空間的疫苗再多增加一點,一路上只要有機會她便會為人看診,通常在他們入住驛館之後,紀玉琢便會陪她去在地的城鎮義診,由她負責義診,因為只有她救人,空間的東西才會持續增加,見到空間里的疫苗與日增,兩人都踏實不少。

    經過半個月的跋山涉水,一行人終于抵達了安城,而這段日子經過驛站的回報,他們知道疫情已經一發不可收拾,死了三千多人,尸體來不及入土為安,在城里堆積如山,腐爛發臭,觸目驚心,紀玉琢第一時間便下令集體焚燒尸體,如此才能杜絕二次感染。

    此一命令使得全城驚愕,怎麼可以燒尸體,那是對亡者的大不敬。

    可是,紀玉琢身為欽差,代表的是皇上,他們也不敢不听令,只能默默的抬了尸體去焚燒。

    紀玉琢除了發糧發銀的浩大任務之外,還要處治安城的失察官員,此番同來的還有胡一峰率領的兩千禁軍,他帶了一半同行,另一半的禁軍,馬彩蒙發給他們消毒水,讓他們在城里各地進行消毒,同時也給他們戴上口罩,再讓他們架起棚子,收治輕癥患者,重癥患者另外安排,看得薛見風很不高興。

    他找到馬彩蒙,不悅的說道︰「尊親王妃似乎忘了下官才是太醫院院使,此番治療疫病應由下官主導,請尊親王妃不要越權,听從下官的指令做事。」

    馬彩蒙無奈,她一心想救人,才會急著行事,雖然薛見風確實是此次醫療團總指揮,但卻毫無作為,只是為自己和醫療團安排好食宿等瑣事,她忍不住焦急,現在安城里每分每秒都在死人,薛見風卻不當回事,彷佛來觀光旅游似的,叫她心急如焚。

    馬南風見狀安慰道︰「蒙兒,你也稍安勿躁,我想薛師兄有他的主意,咱們靜心等候他的派遣吧!」

    馬彩蒙正色道︰「爹,您不明白,我來的那處也爆發過同樣的疫情,死了上萬人,延誤黃金治療時間就等于在殺人哪!」

    馬南風听得心里一驚。

    馬彩蒙沒辦法再等了,仗著有紀玉琢做後盾,她不管薛見風的反對直接開始看診,她給自己和馬南風、東盛穿上防護衣和醫療口罩,在她確認了安城瘟疫的病癥與前世的安城肺炎一模一樣時,她決定用疫苗救人,便跟薛見風說她有辦法救治,但須讓她安排,將人員徹底隔離才能降低傳染風險。

    薛見風一听就不樂意了,他是太醫院院使,怎麼可以反過來听她的?他堅持要用他的法子救治。

    馬彩蒙沒時間跟他多糾纏,他不同意她還是可以繞過他進行這些事,當被分配到太醫那里的病人們情況都沒有好轉,他們這里的病人卻逐一康復時,大家自然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不會再去太醫那里看診了。

    如此過了三天,那些用薛見風法子醫治的患者病情不但沒有減緩,反而越來越嚴重,馬彩蒙那里的患者癥狀卻減輕了,不再呼吸困難,還有人已經康復,薛見風最終只得悻悻然接受了馬彩蒙的法子。

    反正此次醫療團為首的是他,回去之後皇上論功行賞也是他的功勞最大,馬彩蒙想出風頭就讓她去吧,這也只是一時的,她付出的辛苦功勞最後都會算在他頭上。

    「薛大人,既然您都同意了用尊親王妃的法子救治患者,那不知下官等人是否可以向尊親王妃要那防護衣和口罩啊?」林太醫過來,看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們見馬彩蒙這邊都戴了奇怪的口罩,穿了奇怪的防護衣,似乎可以保護自己不被傳染,之前就想向他們要,卻被薛見風瞪回去,令他們不敢再提要防護裝備的事。

    薛見風撇了撇唇,不悅道︰「隨便你們!你們要那麼沒骨氣,我也沒法子!」

    說完拂袖而去。

    林太醫在他背後揚聲道︰「那下官就去要了哦!」

    疫病當前,誰管骨氣啊,保命要緊,家里還有妻兒在等著哩,他可不想在這里送命。

    馬彩蒙見林太醫等人來向她要防護衣和口罩,她很樂意給他們,而疫苗和防護衣及醫療級口罩等物都隨著治癒的患者越來越多,那些藥和備品在空間里也快多得滿出來了,所以她不怕不夠用,很大方的要他們兩個時辰就換一套,免得被感染。

    紀玉琢見情勢好轉,冷峻的面孔才舒緩了些。「總算薛見風還有點醫者良心,不至于讓自尊心凌駕在病患的生死之上。」

    安城情況穩定下來之後,他們又去鄰近也染疫的黎國、齊國等十來國救治,令各國因疫病宮發焦頭爛額的國君紛紛派使臣前往大錦都城向大錦國君表達臣服和謝意。

    所以,在紀玉琢、馬彩蒙他們還未回到京城之前,紀玉仁已經得知了此次治療時疫獲得了空前的大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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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拔除毒瘤定天下(1)

    鎊國使臣來朝,原因是紀玉琢他們幫忙平息了瘟疫,這消息令紀天錠難以置信,他預估全天下要死幾萬人才能了事的,他們是如何治癒患者的?

    「我就說他們倆肯定有什麼秘密,難道他們帶了幾百支的疫苗穿越?這不可能啊!」施兆吟百思不解。

    時疫平息,他苦心制作的藥丸派不上用場,感覺像作了一場春秋大夢,要發國難財果然不是易事,是紀天綻給他畫了大餅,他才發起了美夢,如今夢醒了,面對現實吧!

    好在他還有醫心堂,還可以繼續做黑心保健食品來賣,他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了。

    「我說,你不如放棄吧!做皇子也很好啊,有個皇帝老子,一輩子榮華富貴、吃穿不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若是你,就娶幾房嬌妻美妾,逍遙自在的過日子。」

    他說的可是肺腑之言,若他有皇子的身分,那已是活在金字塔頂端,才不會搞什麼瘟疫篡位哩。

    「你不懂就閉嘴!」紀天綻煩躁的說道,神情陰鷙。

    人的野心是會長大的,前世,他差一點就坐上了當權者的位置,就在他要槍殺在位者叛變時他穿越了,帶著一支手槍和六發子彈,原以為他的大位夢就這麼結束了,沒想到上天為他另闢了蹊徑,給了他皇子身分,只是原主太不長進,一點野心都沒有,他只得徐徐圖之,花了一番功夫才讓他母妃支持他,也收買了一些對皇上不滿、不願紀玉琢或紀天昂當上太子的人,暗中培養自己人和蓄積實力。

    一切他都計劃好了,不可能會這麼輕易的被瓦解掉!

    他原想采迂回戰術迫使紀玉仁退位的,如今軟的不成,只能來硬的了!

    紀玉琢等人終于風塵僕僕的回到京城,他們走前給安城當地的醫館留下了一百支疫苗和針管,還有十萬個口罩,讓他們以備不時之需,當地的大夫都讓他們訓練得很懂疫苗的使用方法了,所以他們才能安心離開。

    自然了,若疫情有所變化,他們也會隨時再回去幫忙。

    皇上論功行賞,馬彩蒙毫不居功,把功勞都給了薛見風,這點令薛見風很滿意,之前對她的不悅和心結也少了些。

    對于其他人,除了賞金和升官之外,紀玉仁給善源堂賜了一塊御筆親寫的匾額,金光閃閃的大匾額上面寫了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金牌神醫。

    紀玉仁私下找了紀玉琢到御書房了解治療時疫的過程,沒想到紀玉琢還沒到,紀天綻先來了。

    守門太監通報了之後,紀玉仁便讓紀天綻進去了。

    「兒臣有一苦惱之事,要向父皇請益。」

    紀玉仁一凜,這孩子該不會又要重提出家之事了吧?先前他也提過,不過已經好一陣子,沒有再提了,莫非又有什麼事讓他想了卻塵緣?

    哎,這孩子太令人心塞了,怎麼半點野心慾望都無,一點兒也不像他,跟他那淡如開水一般的母妃倒是像了個十成十。

    他讓許鳴熙先出去,若是要講出家之事,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堂堂皇子有此消極想法。

    「說吧!有何苦惱之事?」他看著紀天綻,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孩子出生時天庭飽滿,國師說有將相之風,哪知道他只醉心佛學、玄學,連女色也不感興趣,叫人頭疼。

    「兒臣想要父皇的位置,因此十分苦惱。」紀天綻輕佻的說道。

    紀玉仁一愣。「你說什麼?」

    他認為是自己听錯了,這孩子不可能講出這種話,一定是他听錯了。

    「你沒有听錯。」紀天綻拿出手槍來,吊兒郎當的往手槍吹了吹。「你沒看過這東西,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玩意兒打在身上是會穿洞的,不信我打一發給你看看。」

    他的手槍裝了滅音器,此時一槍打在紀玉仁身後的牆上,那牆面立即穿了洞。

    紀玉仁臉色一變。「大膽逆子!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廢話少說。」紀天綻用槍指著紀玉仁,不耐煩地道︰「快寫傳位詔書給我,不然我一槍打在你腦袋上,你就斃命了,看你是要皇位還是要命,自己選干!」

    紀玉仁完全無法消化這個事實,他的兒子滿口你啊你的,連父皇都不稱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他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兒子嗎?還是他變了?變得他都不認得了,太陌生了。

    「還不拿出詔書來寫,不想活了是嗎?」

    紀玉仁冷靜了下來,他打開抽屜,取出了詔書。

    這時房門被推開,紀玉琢走了進來,隨手帶上了門。

    紀玉仁想要阻止他不要關門已經來不及了,他先前已跟外頭交代過了,若尊親王來了,無須通報,直接讓他進來,因此紀玉琢才會直接進來。

    「怎麼皇佷也在?」紀玉琢隨口問了一聲,但他很快看到紀天綻手里的槍,以及那支槍正指著紀玉仁。

    他想到了在蘇月城時曾救了一名獵戶,那獵戶被槍打中了肩頭,當時他和馬彩蒙百思不得其解,現在明白了。

    他看著紀天綻。「原來是你。」

    所以,原來的紀天綻已經死了,如今在他眼前的是穿越者,而且還是帶了槍的穿越者,是危險人物,他對紀玉仁是沒有父子之情的。

    「看來你知道我的來歷。」紀天綻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們是如何治癒安城肺炎的?為何會有疫苗?」

    紀玉琢看了一眼紀玉仁拿出的詔書,上面已寫了傳位兩字,他不答反問︰「在去臥佛寺的途中,對我下毒手的是你?」

    「不錯,是我。」紀天綻爽快的承認了。

    紀玉仁卻是再度震驚。「什麼?你竟然還對你皇叔下毒手?」

    紀天綻直接了當的說道︰「安城時疫也是我的杰作,目的是為了逼你退位,可我的大計被紀玉琢給破壞了,只好一不做二不休,來這里請你退位,算是對你最後的仁慈,所以,不要再拖延了,快寫傳位詔書,否則我兩個都殺!」

    紀玉仁滿臉震驚。「什麼?時疫居然也是你……」

    紀天綻往前三步,他的槍指著紀玉仁的腦門,不耐煩的道︰「我叫你快寫!」

    紀玉琢瞬也不瞬的看著紀天綻,對紀玉仁說道︰「皇兄先依他之言,保住性命要緊。」

    紀天綻嘿嘿兩聲。「果然還是同一個地方來的說得通。」

    紀玉仁不發一語,低首寫著詔書。

    待他放下筆,紀天綻走到他身邊,一把搶過詔書,瞬間臉色猙獰。「什麼?傳位給尊親王紀玉琢?我看你當真活膩了!」

    與此同時,紀玉琢已一個箭步上前,拿出懷里的東西往紀天綻臉上噴。

    防狼噴霧是馬彩蒙給他的,說是在空間里找到的,他比較常在外面走動,因此叫他帶著,以備不時之需,想不到真的派上用場。

    「啊!」紀天綻吃痛嚎叫,卻是不忘對紀玉仁開槍。

    紀玉琢雖狠狠飛踢了他一腳,但紀玉仁仍是中彈了。

    「皇上!」門外的許鳴熙等人听到紀天綻的嚎叫,開門奔了進來,見到皇上倒地,血流不止,頓時都嚇傻了。

    紀玉琢一把踢開紀天綻手里的槍,將槍丟得老遠,繆振和御林軍沖了進來,制伏了紀天綻。

    紀玉琢迅速檢查紀玉仁的情況,他胸口中槍,必須盡快到空間里取出子彈。「立即將尊親王妃請來!」

    紀玉仁手術完畢清醒之後,對于紀天綻的失心瘋余悸猶存,立即召來大理寺卿,親自給紀天綻判了斬首死刑,並且立即行刑,他的生母麗妃則打入冷宮,與世隔絕。

    繆振率隊搜查紀天綻的寢宮,搜出了許多前所未見的武器彈藥,紀玉琢看了之後,一語不發。

    紀天綻在現代不知是什麼來歷,竟能打造許多現代化武器,甚至彈藥都做出來了,若他的惡行沒被識破,不知將引起如何的腥風血雨。

    「皇兄,經過這次劫難,當明白冊立太子的重要,不要再拖延了,快點立大皇佷為太子吧!」紀玉琢在養心殿里給皇上換藥,一邊催他立太子。

    紀玉仁哼道︰「朕會立太子,不過在此之前,有件事你可得給朕老老實實的交代。」

    紀玉琢已有心理準備紀玉仁會問什麼,而這件事他已與馬彩蒙商議過了,也達成了共識。

    「不知皇兄要問何事?」他若無其事的問道。

    紀玉仁斜睨著他。「你可別以為朕當時驚慌就沒听清楚,朕听得明明白白,那逆子說你們是從同一處來的,那是何意?不要想誆朕同一處的意思是大錦朝。」

    紀玉琢說笑道︰「皇兄果然聖明,瞞不過皇兄的耳朵。」

    紀玉仁嘴角微抽。「不要拍馬屁了,快吐實吧!」

    紀玉琢一笑。「皇兄竟然將自己比喻為馬,真是令臣弟意外。」

    「你還抬杠?」紀玉仁眼楮眯了起來。「再怎麼拖延時間都沒用,朕今日非听到你的回答不可,別想糊弄朕,否則你別想出宮。」

    紀玉琢正色看著紀玉仁。「其實,臣弟老早想對皇兄吐實,只是找不到適當機會,如今皇兄既然問了,臣弟一定如實告知,也好讓心中的大石落地。」

    他緩緩道出了自己的來歷,這也解釋了他為何突然會了醫術。

    紀玉仁听完,好半晌都沒說話,神情不顯山不露水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雖然這世間無奇不有,可他萬萬沒想到他疼愛的琢兒已經死了,還被另一個魂魄佔據了身子。

    「所以,綻兒其實已經死了,那魂穿到他身上的逆子並不是綻兒?」

    「不錯。」紀玉琢寬慰道︰「所以皇兄不必為了他的所做所為而難過,那不是綻兒的本意,也非他所為。」

    紀玉仁長長的嘆了口氣。「這麼說,朕倒是釋懷了一點。」

    「皇兄對臣弟可有處置?」他平靜的說道︰「若皇兄不想看到臣弟,卸下爵位和官職,臣弟可與彩蒙游山玩水,一邊行醫。」

    「什麼處置?」紀玉仁瞪了他一眼。「你敢離開京城試試?你去游山玩水,那日後有人再對朕開槍,誰來給朕救治?」

    紀玉琢噙著淺笑。「那臣弟就不離開了。」

    餅了一會兒,紀玉仁又想起了什麼。「對了,你那時噴的是什麼東西,那麼有效,朕也想要一瓶。」

    紀玉琢莞爾道︰「沒有了,只有一瓶,是彩蒙在空間里找到的。」

    「那朕也想進空間看看,什麼時候方便,你跟弟媳說一聲……」

    紀玉琢啼笑皆非。「皇兄當空間是什麼游樂園嗎?」

    「什麼是游樂園?也是你們那里的東西嗎?」

    紀玉琢笑出了聲音。「皇兄還是別听了,臣弟怕皇兄會太羨慕,以大錦如今的技術是打造不出來的。」

    紀玉仁翻白眼。「打造不出來無妨,你快點跟朕說說什麼是游樂園?听起來就極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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