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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亮 -【風流鬥冤家(天生奇緣之一)】《全文完》

《風流鬥冤家(天生奇緣之一)》作者:湛亮

粗枝大葉的杜蘭,她生平最恨人家口齒不清地唸她的名字!
因為一個發音不準,她的名字就會變得很難聽。
誰知,第一天去上學,就被這個「賤胚子」--邵允剛嘲笑她的名字!
更過分的是,他居然也罵她是「男人婆」!這下子,他倆的結結得可深了!
然而,這十幾年下來,邵允剛卻深刻明白,「男人婆」可以許久不找他、不和他聯絡,
但他卻無法不找她、不和她鬥嘴談心。
他自認自己風流花心,但對「男人婆」的感覺卻完全不是這回事!
他很高興她生命中沒有過其他男人,只有他一個人……只有他……
他不想失去她,就算從此得放棄一大座花園,他也認了!
誰叫他要吃了人家呢?呵呵……而且一點都不後悔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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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安寧、恬靜的小公園內,被漆成白色的雙人休息椅上、躺著一本不知被誰隨手遺棄的商業雜誌。

  驀地,一陣午後微風吹拂而來,在輕柔的啪啦、啪啦聲中,雜誌被一頁頁快速翻動著,直至微風漸息,紙頁翻動聲亦止,剛好停在一篇名人專訪的內容上--

  記者:「……東昊企業獲利頗豐,在眾人看好的前景下,股票一路飆漲,已是投資大眾眼中的金雞母,邵副總裁對股票族有何建議?」

  邵允剛:「多謝誇獎!你都說我們是金雞母了,假如我現在說些自謙的話豈不是打你嘴巴?哈哈……想買股票投資,我不反對,但股市起起落路,誰也說不得準,最好是拿身邊閒錢來玩,否則若是去『融資』而被套牢遭到『斷頭』,屆時可別來找我,我不負責的喔!」

  記者:「邵副總裁真是風趣!根據本雜誌調查,東昊獲選為求職者最想進的企業第一名,對於這一點,你有何看法?」

  邵允剛:「真是榮幸哪!只要是好人才,本企業一律敞開大門歡迎。」

  記者:「訪問到最後,本人有個題外話想替女性讀者發問,想必邵副總裁不會介意吧?」

  邵允剛:「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是害怕了……開玩笑的!你儘管問!」

  記者:「那我就不客氣了!邵副總裁年輕瀟灑又多金,身家底子雄厚,深受女性青睞,身邊女伴從不缺乏,一個換過一個,你自認你風流嗎?」

  邵允剛:「哈哈……我被審判了嗎?一個男人如果擁有和我相同的條件,要他不風流簡直比登天還難。當然,我家老大是個特例!」

  記者:「那麼,你是承認你風流囉?」

  邵允剛:「我從來沒否認過,不是嗎?只要是男人,誰不想嚐遍各色胭脂呢?我只不過做了全天下男人都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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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寬肩、健腰、窄臀、筆直雙腿……視線緩緩上移至男性臉龐,然後輕嘆了口氣--

  「六十五分。」臉蛋實在不及格,就算體格不錯也只能勉強給個低空掠過的分數。

  咖啡館內,一頭削薄短髮、身材高䠷細瘦、臉龐宜男宜女、極富個性的女子閒適地癱坐於舒適的位子上,對著剛從她桌旁經過的陌生男子暗暗地評頭論足一番,然後無奈地低聲嘆氣……

  唉……為何這年頭,男人不是身材好就是臉蛋差。若臉蛋長得還稍微可看點,體格又遜色了些?實在不是她挑剔、評分標準訂得太嚴格,而是……唉!

  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她閒極無聊又開始觀察起咖啡館內來來去去的人們,然後視線被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給吸引住。

  玉腿豐臀小蠻腰

  乳波朱唇杏眼嬌

  雲鬢髮浪映凝脂

  天生尤物展妖嬈

  喝!八十分,不錯、不錯!難得有人攀上她嚴苛的高標分數,禁不住多看了幾眼,甚至無聊的在心中作起了打油詩。

  如此風韻天成的性感尤物,可真是某匹種馬最愛的那款類型啊!

  想到某匹畜生,她不禁微微一笑,緊接著又皺起兩道英氣勃發的濃眉……那匹種馬是怎麼回事?明明約她在這兒見,卻遲遲不見人影,讓她足足等了半個鐘頭,當真是王八至極!

  越想越覺老大不爽,直接掏出手機撥出一組甚少使用的號碼--

  嘟、嘟、嘟--等了好幾十聲卻沒人接聽,她眉頭擰了好幾個結,正想放棄時--

  「喂……」

  男人喘著濃重氣息的喑啞嗓聲當下讓她火氣高飆,冷冷譏諷。「不管你是要早洩或陽萎,我警告你,半個小時後滾來老地方,超過一分一秒,本小姐馬上走人,朋友也甭當了!」

  一口氣撂完狠話,也不管對方的反應,直接切斷電話,臉色黑了一半。是那男人硬是強迫她赴這個約,卻又在該赴約的此時在其他女人身上造孽,完全把她晾在腦後,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當她整日閒閒等著他接見嗎?她很忙的好不好!肯在連續通宵熬夜一個禮拜工作的狀態下,犧牲睡眠時間、起了個大早赴他的約,他就該偷笑外加焚香祭天感謝了,還竟敢放她鴿子,浪費她寶貴的時光,當真是混帳!

  不爽到極點,再也沒心情欣賞俊男美女,隨手抓來方才從店內書報架上拿來的雜誌翻看起來,擺明打發這半小時的時間。

  哪知好巧不不巧,雜誌一翻開,一張理著五分平頭、陽剛俊朗的斗大男人照片便映入眼底。凝目細瞧,原來是一篇商業雜誌的名人專訪。

  撇了撇嘴,聊勝於無地大致瀏覽了一下內容,卻在最後瞧見記者與某家知名大企業副總裁關於風流問題的對答,她再也忍不住唾棄。

  「真賤!還嚐遍各色胭脂咧!以為自己是賈寶玉嗎……」低聲鄙夷咒罵,當下丟開商業雜誌,又抓了一本八卦週刊來消磨。

  約略過了二十來分鐘,她低頭看了眼手錶……好樣的!僅剩一分鐘,他再不來就別怪她無情了!

  心下哼哼冷笑,滿心期待正想開始倒數計時,驀地,包裹在名牌緊身牛仔褲內的修長雙腿,闖入她低垂的眼眸……

  讚!雙腳筆直又健壯,在男性中要尋得長的如此好的健腿很難,加分!

  視線輕巧上移……

  臀部緊實、窄小又豐翹,散發著濃濃的性誘惑,讓人忍不住想襲擊,加分!

  瞄見好貨色,讓她心情轉好,嘴角噙笑,眼眸再抬高一點……

  熊腰健臂,小腹無贅肉,黑色緊身衫將厚實胸膛完全展現無遺,隱隱還可看出兩塊胸肌。肩線寬挺漂亮,整體身材呈現倒三角形、每個男性拚死健身欲求的美麗線條。

  讚、讚、讚!加分!

  連聲讚嘆,心底激盪不已。她長這麼大,親眼看過的男人中,就只有一人的身材這般陽剛健美,沒想到如今總算有第二人現身了,快快看臉蛋生得如何,搞不好這男人能突破九十大關呢!

  雙拳緊握,激動地再將視線往上移--

  零分!

  霍地,在那張俊朗、充滿男性魅力的好看臉龐映入眼底時,兩個大大的國字浮現腦海,她滿心的激昂像熱火被冰水瞬間澆熄,垂頭喪氣地再也提不起勁!

  「男人婆,妳那是啥表情?給我說清楚!」健臂毫不留情地往她脖子一勒,邵允剛像個凶神惡煞般。

  「賤胚子,你洗澡了沒?沒洗澡前,休想用你那剛摸過女人的手碰我!」嫌惡的直要扯開在頸項間作怪的手臂。

  「接到男人婆、妳的電話,顧不得溫香軟玉在懷,老子第一件事便直衝浴室,差點趕不上妳威脅恐嚇的時間內到達,妳還敢問我洗澡沒?」邵允剛放開人,大剌剌地在她對面落坐。

  多年的交情,他了解她小小的潔癖,厭惡他碰過女人後(不管有沒有上床),帶著一身的「不潔」來找她,所以每回兩人相約,他總會下意識地先洗澡淨身才敢赴約。

  「去你的賤胚子!是你先約人又無故放我鴿子,你抱怨個屁!」桌面下,不爽地狠踹一腳,痛得他齜牙咧嘴。

  她好想站起來仰天哀嚎,哀悼自己為何會認識這個人渣!雖說他是多年來,第一個不論身材或外貌皆被她評為上上之選、分數高達九十分的男人。可是那品行卻是糟到只能得個負九十分,兩者相加後的平均值剛好是零!

  不過,這零分男人總算還長些腦子,記得她的忌諱,否則他若用那剛抱過女人的手來碰她,她肯定毫不客氣地先扭斷他的臂膀再說。

  「男人婆,妳懂不懂溫柔怎麼寫啊?」恨恨地諷刺完後,馬上朝前來的女服務生拋出一記必殺燦笑。「請給我一杯招牌咖啡,謝謝!」

  「好、好的!馬上來!」得到大帥哥的注目微笑,女服務生登時被迷失了心魂,傻笑地飄忽而去,想必會傾住全力煮出一杯又香又濃的咖啡來。

  待服務生退去,她不甘示弱地冷笑。「賤胚子,等你管得住『小弟弟』的那天,我就懂得溫柔兩個字怎麼寫了!」可惡!這男人不時「男人婆、男人婆」地叫個不停,那她就「賤胚子、賤胚子」地喚他,誰也不吃虧!

  聞言,邵允剛哈哈大笑。「男人婆,那可能得等到我九十歲『不行』了的那一天,日子漫長哪!」

  「賤胚子,你放心!依你『日也操、暝也操』的使用率看來,那一天不遠了!」諷笑反將一軍。

  「去妳的!」笑斥一聲,知道再不改口,她會一直「賤胚子」的叫下去,實在不怎麼好聽。「口舌毒辣依舊,犀利如故哪,杜蘭。」終於叫人家的正名了,可卻故意發音不標準。

  「需要在下送你去國語正音班,矯正發音嗎?」杜蘭--也就是被他笑稱「男人婆」的女人,這會兒眼露凶光,殘暴笑問。

  她生平最恨人家唸她的名字,唸得口齒不清。因為一個發音不準,她的名字會變得很難聽!其實罪魁禍首應該是她爸媽,當初幹啥給她取這種台語音這麼難聽的姓名,害她從小到大不知被取笑過多少回了!

  邵允剛是個聰明人,一腳踩到禁地馬上縮回,反正他也只是撩撥她一下而已,不是特意要惹她發毛,當下馬上舉手作投降狀。

  剛好這時服務生也送來了咖啡,贏得他滿滿的笑容與道謝。而服務生又高高興興地退開了。

  見他果真識時務,杜蘭滿意一笑,開始算起老帳。「你好大的膽子,約了我又跑去和女人廝混,你以為我和那些千金小姐一樣整天沒事幹,就光等你召見嗎?」

  邪氣一笑,充滿誘惑魅力。「沒辦法!淑女們需要我的慰藉,我總不能毫無紳士風度地轉身離去,這是禮貌啊!」

  禮個屁!從沒見過男人像他這麼淫亂的,只要是女人,人人都好!

  「邵公子,想必你是雨露均霑,恩澤眾女囉?」

  「要我目睹美麗的花兒們缺水而枯萎凋零,我於心何忍?」言下之意就是澆水施肥,灌溉百花是他、邵二公子的神聖任務了。

  「扯屁!你這個『活動精庫』。」再也忍不住地嗤笑唾棄。

  「我說杜蘭,只要是男人,個個都是一座『活動精庫』,不光只是我啊!」

  「問題是人家的『活動精庫』鎖得緊,不像你,四處在女人身上留下小蝌蚪。」媽的!這匹種馬到處撒種還不知悔改,她以認識他而感到羞恥。

  「錯了、錯了!」伸出食指搖了搖,邵允剛笑得既認真又淫蕩。「我的小蝌蚪都鎖在保險套裡,絕不可能讓它們在女人培育生命的溫暖搖籃裡胡亂游!」保護措施,他做得可好了,絕不給機會讓哪個居心不良的女人珠胎暗結,企圖「挾天子以令諸侯」。

  這男人真的很賤!言已至此,杜蘭只有一句話得以總結。

  「懶得與你閒扯淡,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找我出來幹啥?」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不知羞恥的男人肯定有事煩她。

  「我兩個禮拜後生日。」

  「你終於要邁進三十大關了,恭喜!」閒閒抱胸睨視,不敢相信他就為了這理由找她出來。

  白她一眼,邵允剛拖人下水。「別忘了妳與我同年。」如果他開始進入三字頭,她也差不多了。

  「不好意思!本人小你六個月,現在算二十九歲而已。」掀唇冷笑,只要是女人,就算是一天的差距也斤斤計較的。「然後呢?你就只為了向我宣告你偉大生日即將到來?」真有夠無聊!他這個副總裁當的太清閒了嗎?

  「當然不是!」啜口咖啡,邵允剛嘿嘿直笑。「早兩個星期提醒妳,是要讓妳有時間準備禮物啊!」

  「真是多謝你的體貼喔!」可惡!這男人要啥禮物,多得是女人想送他,偏偏每年生日前夕都要來敲詐她,增加她的工作負擔。

  唉……會造成他如今的每年勒索,全怪她十幾年前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如今想來就悔恨,只怪當初輸了賭約,以至於此後每年皆被追討。

  「今年我要戰士造型的。」爽朗而笑,很是期待她今年會有啥新創意?

  「去你的!還指定咧!」差點沒一腳踹過去,杜蘭恨恨叫罵。「今年不送!本小姐最近趕工累得很,沒時間!」

  聞言,邵允剛哈哈大笑,根本不甩她的臭臉,心底清楚得很,就算再怎麼忙,她還是會騰出時間準備他的生日禮物的--因為她每年都說不送,最後還是都送了。所以啊,這男人婆有些話是不能信的哪!

  混帳!他就是吃定她了!瞧他大張的笑嘴,杜蘭真想點一盤饅頭給他塞進去。

  「我說杜蘭,咱們從高中到現在,也有十幾年的交情了吧!」邵允剛突然想到啥似的,興致勃勃發問。「妳也到了三十拉警報的年紀了,可我好像從沒看過妳交男朋友……」頓了下,他又突然惡劣的射出毒針。「不過,妳交不到男朋友,我也不意外啦!別說女人該具備的溫柔嫵媚、風情萬種,妳沒有,光是胸前那兩片吐魯番窪地,就讓男人興致缺缺了。」

  這賤胚子真的很欠扁!

  冷冷燒刀子直要將他胸口戳兩個血洞,杜蘭嘿嘿假笑。「本小姐交友狀況與身材不勞您費心,邵公子還是先擔心您百花灌溉太多,小心『精盡人亡』!」

  「男人婆,同學一場,妳又沒被灌溉過,哪清楚本少爺精盡了沒?別胡亂惡毒詛咒喔!」邵允剛邊笑邊抗議。

  「賤胚子,同學一場,本小姐胸前是不是吐魯番窪地,你沒那個榮幸親眼目睹,也就沒那個資格評論!」扯起一抹狠毒惡笑,杜蘭伶牙俐齒地堵回去。

  再次舉手投降,邵允剛實在很欣賞這個棋逢敵手的老同學。

  其實她的身材不算差,個兒高䠷瘦長,胸脯一片平坦,配上宜男宜女極富個性美的臉龐,像極了漫畫中走出來、難分性別的美少年,走在路上實在搶眼,尤其吸引不少年輕女性的目光。

  若她身為男性肯定很吃香,可惜身分證上性別欄明明白白標示個「女」字,女性的第二性徵如此不明顯便成了她的原罪,去女裝專櫃買衣服,還被專櫃小姐甜甜地笑問:「先生,買衣服送女朋友嗎?」

  唉……此等誤會不勝枚舉,多到她已經懶得一一解釋澄清。只是跟她一起去逛街的朋友往往會笑倒在地,為她掬一把同情淚。

  不過,他邵允剛是不會如此富有同情心的。拿她來開玩笑、毒言毒語一番已成了他特殊的解壓管道,一個月總要找她出來鬥個兩、三次才會覺得神清氣爽,然後再次渾身充滿精力地投入工作挑戰。

  這男人真的很無聊!

  明白他總愛隨口「虧」她個幾句,杜蘭早已麻痺,大腳再次踢他。

  「邵公子,你找我出來就為了指定生日禮物嗎?你太閒了是不?這世界還有一種東西叫電話,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它的功能!」混帳!就為了這麼芝麻綠豆大的事,竟敢佔用她寶貴的時間,簡直找死!

  電話中談,哪比得上面對面毒辣鬥嘴來得有趣又舒壓!邵允剛得意暗笑。

  「我閒不閒,妳可以去問我的屬下,他們最清楚了!」男人婆實在不識好歹,多少人想求見一面,他都無暇撥冗相見,而她竟然還嫌。

  「問你那些女人應該更清楚吧!」冷諷回去,她私心認為以他和女人廝混的程度來斷定,會更具說服力。

  對於她的諷刺,邵允剛不僅不惱,甚至猖狂地大笑起來,渾厚好聽的笑聲頓時響遍咖啡廳內,引來眾人的注目。而女人們一見笑聲來自於如此充滿男性魅力的人身上時,眼珠兒全不捨得轉移了。

  真是招搖!杜蘭暗暗鄙夷,眼兒朝周遭一溜,知道有不少人在偷覷,甚至連那個被她評為八十分的妖嬈女人也不時拋來媚眼,想來是看中了某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男人了。

  「賤胚子,你繼續在這兒丟人現眼沒關係!」不想被他拖累、降低自己格調,杜蘭率性起身。「這攤給你請,本小姐先走一步!」話落,人已迅速出了玻璃門,消失在街頭人群中。

  目送她身影離去,邵允剛微笑繼續啜飲著咖啡。不多久,「八十分女人」逕自靠了過來……

  「先生,請問能幫忙做個問卷調查嗎?」

  「當然!」抬眼對上嬌豔女人的笑臉,邵允剛輕笑點頭。

  呵呵……很老套的搭訕方式,不過女人主動送上門,豈有推拒之理?今夜應該不會寂寞了……

  夜色清涼,銀盤高懸。

  某層小公寓內,一堆堆的工具書與手工捏塑的黏土玩偶擺滿了書房中的每處角落,而某個穿著睡衣的女人正端坐在電腦前,專心一志地操作滑鼠,為螢幕裡一手塑造出來的人物,修改五官造型。

  是的!她--杜蘭的職業便是幫電玩公司,繪製、塑造電玩遊戲裡頭的各色人物角色。不過她可不隸屬於某家特定公司,而是自己接案子在家做。

  剛開始是在網路上尋找發外包的公司,彼此談中意便接。後來做久了,也有了口碑,除了幾家固定合作愉快的公司外,在同業間口耳相傳下,有不少案子是主動尋上門的,所以她現在可常忙得昏天暗地,有時電玩公司催得急了,還得夜以繼日地通宵趕工。

  也因為職業使然,養成她喜好觀察人的癖好,尤其是俊男美女,她更是非得巨細靡遺地看個過癮,記下特徵,以便往後塑造遊戲人物時,可以當作範例。

  右手快速操作滑鼠,左手熟練地在鍵盤上輸入數值,驀地,螢幕上眼波含春、僅著低胸薄紗的古裝柔媚美女的漂亮胸脯,瞬間由B罩杯升級到D罩杯,比市面上有在廣告的任何一家塑身美容中心、或是整形外科還厲害。

  「呵呵……真是太完美了,感謝『八十分小姐』給我的靈感。」盯著一手塑造出來的嫵媚美女,杜蘭嘴角翹了起來。

  不過想到「八十分小姐」,自然而然地就會想到那個賤胚子。不知道「八十分小姐」最後有沒有去勾搭賤胚子?依她最後要離開咖啡廳時,那女人不斷拋來的媚眼,應該是會主動出擊才是!

  若按她對某匹種馬的了解程度來看,今夜又有一個女人要被辣手摧花了!然後不出半個月,世上便多誕生了一名因失戀而哭哭啼啼的女性。

  唉……賤胚子真是造孽又缺德啊!

  唉聲嘆氣地搖搖頭,暗暗為「八十分小姐」祝禱外,她不自覺地側身自書櫃抽出一本泛黃相簿,緩緩翻開來。第一個跳入眼底的,就是一張神采飛揚、咧開嘴大笑的好看年輕男孩的臉龐。

  相片中,陽剛健壯的男孩灑脫大笑,粗壯手臂勒住另一名滿臉不爽、很難辨認出是男是女的同學。

  看著照片中一臉不高興的自己,杜蘭不禁笑了。

  「真醜!我當時怎會是那副嘴臉?竟然還留下照片當證據。」

  簡直不敢置信的失笑不已,她修長的手指一頁頁翻著相簿,裡頭大多數的照片竟然都是她與賤胚子兩人的合照,少數幾張擠成一團的團體照,他們兩人竟然也都黏在一起。

  「真是可怕的發現哪……」看著一張張的照片,杜蘭簡直不敢置信的低呼。

  在驚訝的心情下,她迅速將整本相簿翻完,然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除了她和女同學的合照、他不曾出現外,其餘每一張照片裡都有那個賤胚子的蹤影。

  老天!她啥時和那匹品行低劣的種馬感情這麼好,她自己怎麼都不知道?

  驚恐地死盯著相簿,她開始陷入苦思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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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格格不入!真的是格格不入!

  高中新生報到開學第一天,杜蘭情緒低落地坐在自己位置上,瞪著班上男男女女的同學言笑晏晏,聊的全是自己插不上的「上流」話題,她就有著強烈的格格不入之感。

  沒錯!就是格格不入!畢竟有哪個才剛從國中升高中的普通學生,會去聊到啥兩岸政策、經濟趨勢或西進大陸等等。但這間學校的學生就是如此,甚至連說到最正常的休閒運動,提的竟然是高爾夫球!

  哇咧--她簡直是欲哭無淚啊!

  嗚……她只是個「草根」性極強的平民百姓,實在不適合來這間專收政商名流、權貴世家之子的學校就讀啦!嗚……國三那年迷上漫畫,荒廢功課以至考不到公立高中的事,她知道錯了。但老爸也不必如此懲罰她,送她來這間盡是「異類」的學校接受荼毒啊!

  杜蘭滿臉的悲憤,回想起當老爸、老媽接到郵差伯伯送來的成績單後,那一臉的驚愕,那時她就該機警的防備了。奈何當時陷入擺脫聯考、迎接糜爛暑假生活的狂喜中,硬是一頭栽入漫畫世界中,哪會去管那麼多!

  所以,最後的報應便是--老爸強押著她來到穿同條內褲長大的好友、也是這間貴族學校--聖英高中的創辦人兼理事長兼校長面前,要求讓她入學。

  想來老爸當時的想法應是--考不上公立學校,既然要讀私立高中,那倒不如進「死忠兼換帖」的好哥兒們的學校來讓他管教。

  想不到老爸的換帖兄弟真是太夠義氣了,不僅答應收她,甚至還不收超高額的驚人學費,願意讓她免費就讀!

  嗚……陳伯伯、陳理事長、陳校長,您作啥要這般講義氣呢?

  座位上,杜蘭聽不見周圍吵雜的交談聲,也沒心思去注意到班導師進入了教室,只是一逕陷入自己的悲涼世界中,生平第一次如此痛恨有人太過「有情有義」一些了……

  「各位同學,開學第一天,相信大家彼此都還不大熟識,不如就請同學上台來自我介紹。現在我們請第一排第一個位置的同學上來……」

  女導師清脆響亮的聲音驚醒了杜蘭,當她愣愣地看著同學們一個個上台去侃侃而談介紹著自己時,心中的烏雲卻越積越多。

  嗚……她不要上台去自我介紹啦!國小、國中時的難堪,她不想再次經歷了!

  奈何天不從人願,就算再如何抗拒,前一位同學在一片掌聲中光榮回座位,終究還是輪到她了。

  「好!接下來的同學請上來。」女導師微笑,鼓勵著還坐在位子上的她。

  在眾人齊目注視下,她不得已地只好拖拖拉拉站上講台,硬著頭皮環視同學們一圈後,豁出去似的深吸了口氣,大聲說道:「我,名叫杜蘭--」偷覷一眼,果然不少懂台語的同學偷偷竊笑了起來。

  沒關係!沒關係!這所貴族高中的學生果然有風度多了,就算解其意也不會當眾爆笑,不像她以前唸的班級,同學都沒啥氣質。杜蘭稍稍安下心來,正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

  「噗!」一聲類似放屁的噗笑聲響起,緊接著有人再也忍俊不禁,毫不保留地囂張狂笑爆出。「哈哈……杜蘭……哈哈……這名字真是……真是讚啊……」

  既然有人充當先鋒率先爆笑,其餘礙於風度問題而不好失禮的同學們,這會兒也就不客氣地緊跟著笑了出來,一時間,整間教室被一陣陣的大笑聲給淹沒。

  惡夢!惡夢再次重現!

  杜蘭脹紅了臉,只覺自己瞬間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好了、好了!同學,安靜點,讓杜同學把話說完……」女導師連忙制止,卻忍不住聲音中的笑意。

  難堪的等待著同學們的笑聲漸歇,杜蘭一雙利眼凶殘地狠射向方才率先狂笑、留著五分平頭的沒品男同學……

  好樣的!梁子就此結下!

  也不知該說是冤家路窄還是怎地,開學日因名字事件而讓班上同學留下深刻印象的杜蘭,在接下來選班級各項股長之時,她竟高票當選了班代。而大家推選出的副班代,當然就是那第一個狂笑她名字的沒品男同學--邵允剛。

  大概是第一印象就惡劣到極點,杜蘭怎麼看邵允剛怎麼不順眼,是以開學後接下來的一星期,她能避就避,萬不得已避不開他時,總不會給啥好臉色。

  這天,自習課開始,她照往例大剌剌地自書包裡,抽出一本漫畫津津有味地啃著--說到這個,她得感謝聖英高中開明的校風,老師從來不會沒收學生的「課外讀物」,所以她才能這般光明正大,與以往偷偷摸摸見不得光的行為比較起來,首次覺得進這間學校其實還不錯啦!

  「蘭,我也要看!」坐在隔壁的女同學一看她在啃漫畫,馬上要求。

  「自己拿啦!」完全不肯自漫畫書中移開視線,要同學自己去書包翻。

  「我也要!我也要……」

  「還有我……」

  坐在附近的女同學們一見她又有新漫畫供應,當下全圍了過來,吱吱喳喳地笑鬧著。

  受不了她們的糾纏,杜蘭索性將書包裡的漫畫全倒出來,攤在桌面上。「要看自己拿,別來煩我!」酷酷地宣告完畢,注意力再次轉回漫畫裡。

  「蘭,妳書包裡全裝漫畫喔?」某人見她書包全倒空了,也沒見一本課本掉出來,不禁笑問。

  「要看就拿,別廢話一堆!」射出一記白果眼,杜蘭懶得提醒,若沒她每日的供應,只怕這些千金小姐要哀哀叫,向她抗議來著了。

  眾人聞言,當下人人快手爭搶,簡直比百貨公司折扣季時,那些搶便宜貨的歐巴桑還來得凶狠。

  杜蘭見狀,不禁暗笑在心。開學那天,她還以為這些氣質優、看起來高不可攀的千金大小姐多難親近,結果咧?竟然在她第二天就帶漫畫來打發無聊時,第一個千金小姐主動靠了過來,在好奇她看什麼看得這麼專注的情況下,要求借了一本回座位去瞧瞧。

  然後,一整天的時間,那本漫畫在女同學間傳閱了起來。到了第三天,一半以上的女同學在下課時間,全擠到她座位前,渴望要求有沒有續集可看?於是她無條件地奉獻出書包裡的漫畫書。至此而後,同學間一片和樂,友誼迅速滋生,大夥兒玩成一片。

  所以說啊!誰說看漫畫沒好處?它可是同學間熱絡感情、增長友誼的最好工具啊!

  偷笑了幾聲,杜蘭再次將心思轉回手中的漫畫書裡。

  就見平日氣質優雅、出眾的千金小姐們,此刻或坐或站地圍繞在她座位四周埋頭啃漫畫,人人沉醉於書中浪漫愛情,臉上儘是呈現夢幻色彩,若讓不知情的人瞧了,簡直要嘆為奇觀了。

  不同於教室某一角落人捧一書、安靜無聲的景象,在教室後方卻是男同學群聚、一片吵雜,不時還傳來運球聲。

  「走了!自習課就是體育課,還賴在教室幹啥?」吆喝一大群男同學,邵允剛活動力十足的運著籃球跑出教室,直奔不遠處的籃球場。

  沒多久,就聽籃球場傳來男孩子們打球的爽朗笑聲,而本來沉迷於漫畫中的女孩子們視線皆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去。

  「好帥……」女同學甲忍不住讚嘆。

  「就是啊……」女同學乙兩眼冒出心形,毫不遲疑地點頭附和。

  「聽說好多女生在暗戀他呢……」女同學丙奉獻小道消息。

  「這已經不是新聞了……」女同學丁直言吐嘈,轉而對一直埋在漫畫書中未曾發言的人問道:「蘭,妳不覺得邵同學就像漫畫書中的男主角一樣嗎?」

  「哪兒一樣了?」懶洋洋反問,目光未曾稍離手中的書。

  「哎呀!妳看一下嘛!」硬是將她極富個性的臉龐扳向籃球場方向。「妳不覺得邵同學又帥又高、個性爽朗,家中又有錢,根本就像是漫畫書中的男主角,走到現實生活來了?」

  「這位小姐,很痛好不好!」拍開女同學丁殘暴的玉手,杜蘭瞄了眼在陽光下和一群男同學揮汗打球,耀眼得如同太陽的邵允剛,忍不住撇嘴冷笑。「哪兒像了?那個人沒品到極點,再說能進這間學校的,哪個家裡沒一點本的?」她自己是例外啦!

  「蘭,妳不要人家開學時嘲笑妳的名字,妳就一直懷恨在心,好不好?」女同學甲忍不住為大家心中的偶像說話,緊接著又補充一句:「能進聖英高中的學生,家裡環境確實都不錯,但邵同學家裡的程度可不是我們可以比得上的,他爸爸可是東昊企業的老闆呢!」老實說,他們同學當中,有不少人的父母正是該企業底下的高級主管呢!

  東昊?那間人人搶著進、鼎鼎大名的集團企業?杜蘭明瞭地點了點頭。原來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哥,肯定從小被人寵上了天,難怪個性爛成這樣!

  「本人心眼小、肚腸小,就是愛記恨,真是不好意思喔!」假笑一聲,很是咬牙切齒。

  「嗟!」眾家女子齊聲啐她一口,話題再轉回才入學就引起眾女生愛慕的偶像身上。

  「他們邵家真是一門二傑,兄弟倆皆是如此的傑出啊!」女同學乙眼裡浮現粉紅夢幻色彩。

  「什麼一門二傑?我還一門忠烈咧!」杜蘭搞不清楚狀況,諷刺取笑。

  「妳別亂扯,好不好!」有人馬上抗議地白了她一眼。「人家我說的是邵同學不僅出色,他哥哥也很厲害呢!聽說不少學姊都暗戀他呢!」

  「姓邵的有老哥啊?」該不會和弟弟一樣爛吧?

  「什麼?妳不知道嗎?」女同學丙大驚小怪,像在看外星怪獸似的。「咱們斯文、溫和、親切的學生會長就是邵同學的哥哥啊!」入學一個星期了,這件事早就全校皆知,沒想到竟還有人沒接收到訊息。

  聞言,杜蘭差點沒嚇掉下巴。「妳、妳說的是那個溫文有禮、永遠親切、笑臉迎人的模範學生會長?」不可能!不可能!她身為班代,曾經因公和人人舉起大拇指稱讚的學生會長接觸過,絕不相信他是那個沒品男的哥哥?

  「蘭,原來妳真的不知道啊!」看她這般震驚,女同學丙反問。「難道妳沒注意他們的名字只差了一個字?」

  「我、我哪會去記學生會長叫啥名字……」杜蘭吼叫著,瞄見眾女子不讚同的眼光,只好轉為低聲嘟囔。「又不是我啥親朋好友,去記那麼多幹啥……」

  「好歹妳也是個班代,多少得和學生會接觸,麻煩妳牢記一下,行嗎?」搖頭嘆氣,實在看不下去。

  「好啦、好啦!」被多雙責難眼光瞪得心虛,她隨口敷衍,嘴裡還不住地叨唸。「明明有著相同血脈,怎麼品行差這麼多……」

  懶得理會她的抱怨,女同學乙夢幻色彩再起,滿眼的欣羨之色。「還是蘭最好了,妳和邵同學身為一正一副的班代,接觸機會最多了,哪像我們還得找藉口和他攀談。」

  「就是嘛!好好喔……」

  「好羨慕!人家也想要……」

  「喂!大家覺不覺得邵同學就像漫畫中,陽光而爽朗的男主角,而蘭就像是男主角身邊、那個俊逸的美少年……」某女同學瞄了眼手中漫畫封面,突然天外飛來一筆。

  「哇!經妳這麼一說,還真有點感覺了……」

  霎時間,眾懷春少女起哄,吱吱喳喳地說笑個不停。

  喂喂喂!什麼美少年不美少年的?就算長相和身材都和十五、六歲的瘦弱少年很相像,但她終究還是個女的,好不好!

  杜蘭冷眼斜睨鬧成一團的眾人,突然覺得很無力……算了!還是看她的漫畫妥當些!

  嬌艷陽光下,漫天水珠飛甩,在光線折射下,浮現出一道漂亮的小虹彩。

  男孩、汗水、陽光,多麼賞心悅目的組合,當場迷昏了一票等在一旁準備遞毛巾的女孩們,只可惜不巧經過的某路人不怎麼欣賞--

  「啊--」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當場破壞了美好的畫面。

  「怎麼了?」正在水龍頭底下沖水的邵允剛一驚,大頭抬高一甩,水珠飛濺,虹彩再現。但另一聲更嚇人的尖叫緊隨著響起,讓他濃眉緊皺,四處搜尋鬼叫聲來源。

  但見眾家女子為表明自己不是那沒氣質、殺雞鬼叫聲的主人,當下紛紛退了開來,頓時隱藏在娘子軍團後頭,悲憤瞪著手中雪糕的杜蘭隆重登場。

  嗚……她怎那麼倒楣啊?她零用錢有限,全拿去租漫畫了,只留下買支雪糕的「奢華」預算,一個禮拜就享受那麼一次,誰知都還舔不到兩口就報銷了!嗚……她是幹了啥天理不容的錯事嗎?上天竟要如此罰她!

  無限哀淒地死盯著雪糕表面上、被突如其來的「天降甘霖」灑滿水珠,杜蘭欲哭無淚。原本第一次的「甘霖」灑來,還想說只有沾到一點點,趕緊擦乾淨,當作沒這回事!可是第二次的「甘霖」,實在來得太快、太猛了,就算她再如何嘴饞加鴕鳥,都無法對佈滿雪糕表面、不知是打哪兒來的「髒水」視而不見啊!

  王八蛋!是哪個混帳毀了她一個禮拜一次的「奢華」享受!給她納命來!

  帶著悲憤欲絕的殺氣,杜蘭發誓不抓出犯人誓不為人!當下身形一轉,猛然地對上了人群讓出的康莊大道後的、那雙飽含興味笑意的熟悉雙眼。

  原來那道雞貓子鬼叫聲是她發出的啊!

  邵允剛有趣地笑了起來。「是妳啊,杜蘭同學!」很明顯的,杜蘭兩個字的發音都不大標準。

  呵呵……沒辦法,誰叫她一直沒給他好臉色看!明明他在班上人緣極好,男女同學都搶著和他來往,唯獨這個杜同學例外。碰上時,通常屎臉一張外加白眼一對。而他向來不屑擺臭臉對人,所以只能用名字取笑來報復了。

  是他!那個和她結下樑子的仇人!原本只是怒火暗燃而已,在見到他的瞬間卻再也控制不住,隱忍一個禮拜的脾氣終於火山爆發了!

  「姓邵的,我殺了你全家嗎?你非得和我作對?」暴怒聲飆出,顧不得大庭廣眾下,當場撕破臉。

  「我又幹了啥了?」被指責的毫無頭緒,邵允剛非常不齒下問。除了開學日在聽見她名字時,忍不住爆笑出來,他實在想不出自己還有啥地方惹她不爽?

  「你幹了啥?」杜蘭氣得喪失了理智,一把將雪糕往他帶笑的臉龐甩丟而去。「媽的!你毀了我的雪糕!」

  好在邵允剛機警又加上身手不錯,在瞄見她有所行動的瞬間,迅速側身一閃,逃過了被偷襲成功的命運。

  「杜蘭同學,君子動口不動手。」望著被砸爛在地上、再也看不出原型的冰品,邵允剛挑眉警告。

  「去你的!本人是女的,和君子八竿子打不著關係!」暗襲沒成功,讓她更是不甘心。

  「喔--」聞言,他發出一聲老長的音調,雙眼往她看不出來有發育過的前胸瞄了好幾眼。「妳不說,我還真不知道妳是咱們的女性同胞呢!同學,該多吃些補,好『轉大人』了!」

  王八蛋!他在瞄哪裡?下意識的,杜蘭不自覺地雙臂往胸前一抱,脹紅著臉,不甘示弱地學他動作,兩顆眼珠子朝他下面斜睨。

  「同學,你好像也沒發育!回去叫家人多燉些補品!」

  邵允剛聞言差點沒岔了氣,懷疑她真是女孩子嗎?有女生言行舉止會這麼粗魯的嗎?

  「喂!麻煩為女性留點矜持,男人婆!」

  敢叫她「男人婆」?沒關係!她這個人向來崇尚禮尚往來的。

  森然一笑,她緩緩輕吐。「麻煩為男性留點口德,賤胚子!」

  至此,雙方綽號已然底定!

  「賤胚子,為啥你早上沒去參加班級會議?」

  「男人婆,那是班代的事!」

  「去你的賤胚子,你好歹是副班代,早上我請假,你就不能稍微盡些責任嗎?」

  「去妳的男人婆……」

  一時間,教室內「賤胚子、男人婆」等辱罵叫囂聲不絕,而班上同學們早已練就老僧入定、充耳不聞之功力,畢竟連續一個多月,這類對罵怒吼的戲碼天天在身邊上演,若還會動容那才叫怪。

  「蘭,妳和邵同學的感情真好!」

  氣沖沖地回到座位,入耳竟是隔壁座同學這麼一句搞不清楚狀況的言語,杜蘭差點沒怒氣攻心、氣絕身亡。「這位小姐,麻煩妳搞清楚,我啥時候和那個賤胚子感情好來著了?」

  「怎麼沒有?」女同學咭咭直笑。「你們倆從早吵到晚,邵同學和其他人說話的時間加起來,都沒和妳鬥嘴時來得多呢!再說難道妳沒發現邵同學和妳吵嘴時,臉上神情之光彩煥發的。」呵呵……可真是帥極了!所以大夥兒非但對此類噪音不覺反感,反倒歡迎得很。

  「廢話!」鄙夷嗤笑,杜蘭邊收拾書包,邊冷諷。「我們兩人間的火花都快燒光整座校園了,更何況只是照亮他那張賤瞼!」

  「蘭,妳說話真的很毒耶!」無奈搖頭,實在說不過她。

  聳聳肩,算是默認了,反正她就是這樣,沒法改了!

  「我先走了,拜!」裝著滿滿漫畫的書包甩上肩,擺擺手,準備先行一步。

  此時已有不少學生離開,就連邵允剛也早已走人。

  「啊--蘭,等、等一下啦!」趁人還沒走出教室,女同學追了上來,神色羞赧地酡紅著嬌顏。

  「幹啥?」要邀她去吃冰嗎?她很窮,沒錢的!

  「呃……妳,妳能不能……能不能……」吞吞吐吐,不知該如何啟口。但在瞧見杜蘭逐漸不耐的臉色下,終於鼓足勇氣一口氣把話飄完。「能不能幫我將這封信送給邵同學?」話完,整張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請她送信?張口結舌地瞪著高舉至眼前的情書,杜蘭差點沒昏倒。何時她成了愛神邱比特了?

  「這位小姐,妳是在和我說真的還說假的?」眉梢微揚,非常啼笑皆非的語氣。「我和姓邵的可是仇人,妳不怕這封信由我送去,他連看都不看就直接丟在地上踩?」奇怪了!那個賤胚子為啥那麼多女生喜歡?

  「不會的!雖然妳和邵同學常鬥嘴,可是他卻從來不曾給妳臉色看,不是嗎?再說咱們女孩子中,就妳和他最熟了……」

  「慢、慢、慢!」連忙伸手制止不當言論。「我和賤胚子一點都不熟,妳別破壞我的名譽、降低我的格調。」這種事可得趕緊澄清,不然人家還以為她和姓邵的一樣沒水準。

  「哎呀!不管熟不熟,這個忙,妳幫不幫嘛?」嬌軟哀求。

  杜蘭臉上頓時浮現三條黑線,實在很想拒絕,可是又不忍看同學哀求眼光,掙扎了良久,最後同學愛戰勝了對邵允剛的不爽。

  「好啦!」一把搶來情書,心底悶得很。

  「謝謝妳,蘭。」趕緊送上萬分謝意的大擁抱。

  「得了!」掙脫開,頭也不回往地校門口狂奔去,希望能堵上邵允剛,趕緊將手中的燙手山芋送出去,完成同學交付的使命。

  校門口,不少名貴轎車停駐,司機們伸長脖子在一大片學生群中搜尋,就等著載小主子安全回家門。

  其中某輛氣派的勞斯萊斯大轎車停在校門口邊,穿著筆挺制服的司機必恭必敬地打開後座車門,準備接送兩位小主子回家。

  正當邵允剛準備鑽入車內時,忽聽後頭傳來呼叫聲--

  「賤胚子,你等等--」

  一聽那渾號,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在叫他,邵允剛無奈轉身,卻對上了身後自家大哥溫和眸底的興味笑意。

  「賤胚子,嗯?」輕淺呵笑,邵允天深覺有趣。

  邵允剛僅是回以爽朗一笑,轉而面向那抹直奔而來的削瘦身影,直至她氣喘如牛地停在他面前直喘大氣,這才黠笑道:「男人婆,這麼急著追我,真是受寵若驚哪!」

  「驚個屁……」正想開罵,匆而發現校園裡人人崇仰的學生會長,噙著斯文笑容正端視她,當場將不文雅的詞兒全又咽進肚內。「學長,你好啊!嘿嘿……」第一次這麼手足無措而乾笑,總覺得在這個溫文學長面前,吐出任何粗魯言詞都是一種誣蠛。

  「杜學妹,妳也好。」邵允天曾在開學生會議時見過她,多少有些印象。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禁輕笑。「你們兩個慢慢談,我先進車內等。」

  眼看他優雅地坐進車內,談吐如此客氣溫文,杜蘭免不了又要感嘆--明明是兄弟,為何氣質卻是天壤之別?唉……可見個人資質有差!

  「男人婆,我家老大名草有主了,別想打他歪主意。」硬將她癡凝的視線扳回自己身上,邵允剛覺得有些不爽。

  一掌拍掉他的大手,杜蘭不悅地道:「本人只是在欣賞美男子,不懂就別亂發言。」

  欣賞美男子?他長得可不比老大差,怎就沒見她這麼瞧過他?邵允剛這下更是氣悶,至於悶什麼,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廢話少說!叫我幹啥?」總不會是閒著無聊,攔下他來耍嘴皮子吧?

  「喏!」二話不說,掏出信塞到他手裡。

  「這是啥?」望著手中很明顯是一封情書,邵允剛傻眼了。開學以來,他確實是收到不少女同學寫來的愛慕信件,但--男人婆會寫情書給他?

  「你沒長腦子啊?看也知道這是一封情書!」賤胚子被車撞過了是不,怎突然間像個笨蛋?

  「男人婆,沒想到妳暗戀我啊!」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向來打打鬧鬧、鬥嘴冤家的心意,他只能故作不在意地取笑。

  「暗戀個屁!想要我暗戀你,再等一百年吧!」杜蘭差點沒吐血,橫眉豎眼地咆哮。「我是幫人代送的,要看要丟隨你意,再見!」話一說完,轉身走人,氣勢十足的退場。

  目送她氣沖沖離去身影,明瞭愛慕書信不是出自她手中,邵允剛心中釋然,畢竟想再找到如她這般有趣的對手很難,他不願因任何一方有超過純友誼界線的情愫而失去。但在釋然的背後,卻隱隱地有絲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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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蘭,這個麻煩妳……」

  「我也要……」

  「還有我……」

  這算什麼?愕然瞪視桌面上一大疊色彩繽紛、包裝美麗的愛慕信與小禮物,杜蘭迎接了生命中第一次偏頭痛。

  「我不是信差!」咬著牙,心情很是惡劣。

  「妳當然不是!」圍在四周的眾娘子軍掩唇格格直笑,齊聲糾正。「妳是愛的小信鴿啊!」

  啊--讓她死了吧!杜蘭哀嚎不已,只求有人當場拿把刀宰了她。

  「妳們何不親自送到他手上,這樣不是有誠意多了?」媽的!為何她要無故變成「愛的小信鴿」,幫人跑腿、送情書?

  「哎呀!我們可是感情纖弱的少女,會害羞的!」其中一名娘子軍羞答答地笑了。「而且我們聽說了,前些天妳幫黃同學送了封信,結果邵同學真的約黃同學出去了,還說是賣妳面子呢!所以啊,我們也要循此途徑……」話聲一頓,語氣忽轉陰狠。「蘭,妳不會偏心的只幫一人吧?」

  聞言,杜蘭心底已經詛咒某人到祖宗十八代去了!賤胚子自己好女色、愛把女人,幹啥找藉口拖她下水?賣她面子?賣個屁!自己風流不承認,還將責任推到她身上,太卑劣了!

  萬分後悔自己幹啥一時心軟幫人送信,以至埋下禍根,杜蘭乾笑不已,絞盡腦汁想找藉口推諉,卻在瞧見那陰森至極的表情後,當下不敢反抗,怕被娘子軍團群起圍攻洩恨。

  「幫不幫?」摩拳擦掌,平日千金小姐的優雅氣質完全消失殆盡。

  「嘿嘿……幫!」嗚……她沒用!屈服於淫威之下。

  「很好,大家都靠妳了!」惡鬼瞬間蛻變成天使,笑得溫柔可人。

  呆望眾人滿意遠去,再看堆成小山高的禮物、情書,杜蘭心中悲涼……

  嗚……誰有準備大袋子啊?這麼多的東西,她怎麼拿呀?

  「剛,你好壞!人家不來了……」

  「不壞怎能品嚐到妳嘴裡的滋味……」

  一處被樹叢所包圍起來的隱蔽小草地上,杜蘭邊看漫畫,邊吃蛋糕,心情正好時,男女調情嘻笑聲忽地從樹叢後飄來,讓她不禁皺起眉頭,心底惱恨得緊。

  聽那不正經的帶笑男嗓,可不就是姓邵的那賤胚子嗎?最近不管走到哪兒,總被要求代為送信,搞得她煩不勝煩,好不容易才尋到這個秘密小天地,還以為能清靜一下,想不到到頭來,耳根子還要被「污染」,真是夠了!

  杜蘭覺得好氣悶,想出面趕人又沒立場,畢竟這兒可不是她的私人土地,只能恨恨塞著蛋糕出氣,任由「淫聲穢語」繼續荼毒自己……

  「啊……剛,你……你吻得人家……腿軟了……」

  「僅是腿軟嗎?等會兒我會讓妳全身酥軟……」

  夠了!她拒絕自己高尚且純潔的心靈被穢聲穢語給污染!這個賤胚子實在太過分了,這裡可是校園,不是賓館哪!

  惱怒丟下漫畫,起身來到樹叢前,瘦長手臂一伸,將枝葉給撥開來,探頭對著隱密草地上身軀交纏在一起的男女冷聲斥罵。

  「姓邵的!請不要如此小器得省賓館錢,該花的還是要花,別在純樸校園內傷風敗俗!」

  「啊--」尖叫一聲,似乎沒料到會有人在此,突如其來的諷語讓酥胸露了一大半的女同學驚駭不已,慌亂地忙扣上衣鈕,衣服都還沒弄整齊便羞赧的低頭快速鑽出樹叢,飛快奔離現場,想來是不想讓人知道,是哪家名門閨秀如此「開放」吧!

  反觀邵允剛在聽聞那道熟悉的諷刺聲時,不但不感驚慌,反而還乾脆翻身躺在地上,哈哈大笑了起來。

  「男人婆,偷看別人親熱,小心妳針眼長不完!」老天!他還以為這裡夠隱密了,沒想到男人婆竟然也相中這地方來納涼,還破壞他的好事。

  「賤胚子,那話兒太頻繁使用,小心你年紀輕輕就『不行』!」不肯吃虧回堵一句,杜蘭懶得理會他,逕自縮回頭,回到自己的地盤重新啃起漫畫。

  不多久,就聽樹叢處傳來窸窣聲,緊接著一道黑影遮住了她賴以啃書的光線。

  「麻煩移開尊駕,謝謝!」想也知道他鑽了過來,杜蘭連頭也不抬,直接開口要求。

  邵允剛也不囉唆,果真閃人在她身邊坐下,魔掌偷襲一旁用漂亮紙盒裝盛著的精緻小蛋糕。

  啪!

  「姓邵的,你想幹什麼?」想偷她的美味蛋糕,不想活了!一掌將他拍開,語氣甚為寒冽。

  「肚子餓,賞塊蛋糕吃也不行?男人婆,做人豈可如此小器?」眨著無辜的勾人眼眸,他抗議不已。

  「抱歉,本人就是小器!想吃自己去買。」話才說完,還馬上捏起一塊塞進嘴裡,擺明是故意的。

  「喂!這蛋糕我也有分,別想自己獨吞。」不理她的抗拒,直接搶劫。

  只見他快手一抓,連阻止都來不及便吞進嘴裡,杜蘭也只能恨聲罵人了。「什麼你也有分?這蛋糕明明是我的!」

  給了記斜睨,邵允剛直點事實。「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蛋糕都是那些央妳幫忙送信的女孩子們,送妳的謝禮。」

  「那又如何?」

  「若沒我每日辛苦的『陪客出場』,妳能有這些謝禮?所以這些蛋糕,我當然也有分!」毫不客氣地再吞一塊。

  算他狠!無話可回,只能任由他快樂享用,杜蘭忿忿地收回視線回到漫畫書上,打定主意不睬他。

  幹掉大半的美味蛋糕後,邵允剛瞧她凝神專注翻看漫畫,不禁好奇地推推她。「男人婆,那漫畫書有啥好看的,妳每天看不膩啊?」

  反感作噁地打掉他搭在肩頭的手,杜蘭不悅地警告道:「賤胚子,你那雙髒手給我放規炬點!誰知道你剛剛摸到那女孩哪個地方了?沒洗手前不準碰我!還有,我就是看不膩,怎樣!礙著你的眼了嗎?」

  男人婆講話口氣很沖喔,而且還有潔癖!他都還來不及嘗到甜頭,她就出面破壞了,幹啥一副他剛和女人翻雲覆雨、渾身帶菌的嫌惡神色?

  「摸到哪些地方?嘿嘿……要不要我用雙手告訴妳?」她越介意,他就越要去招惹。奸笑一聲,邵允剛作勢要撲上去……

  砰!

  一道悶響夾雜著哼哀聲,只見某人被大腳一踹,直接飛栽進樹叢裡。

  緩緩收回腳,杜蘭撿起散落的漫畫,臨走前還對陷在樹叢裡、一臉不敢置信的某賤胚,咧嘴而笑。

  「賤胚子,提醒你一件事!女性不是只有弱不禁風的千金小姐這種類型,好生記得啊!」

  霪雨菲菲,寒風冽冽,呆立在玄關迴廊下,杜蘭只覺心情蕩到谷底,運氣背極點,就連老天爺也跑來和她作對!幹麼呀?是嫌她還不夠慘,是不是?

  高中第一次的期中考成績終於在今天出爐,她已經很煩惱該如何回家面對江東父老解釋自己的「滿江紅」了,沒想到老天爺也來落井下石,明知她出門沒帶傘,還故意找碴。

  唉……看來只能用衝的到公車站了!還好雨勢不大,否則她可要注定當個落湯雞了。

  無奈嘆氣,悲哀接受命運,正當杜蘭打算以書包頂頭擋雨往外衝時--

  「男人婆,還沒回家啊?」大掌往細肩一拍,邵允剛心情好得不得了,奉送迷死人的朗笑一枚。

  「正要回去!」他問廢話啊!若回家了,她人還會站在這兒嗎?杜蘭白眼一翻,今天她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他這個成績全學年第一的賤胚子了!因為那會時時提醒她那滿江紅的成績,雖然不是全學年的吊車尾,但卻是全班的最後一名。

  唉……其實她的程度不算差的。國三之前,她可是班上保證前五名的學生,只不過到了國三那年,迷上漫畫才荒廢功課,導致「淪落」到聖英高中。不過,強迫送她來這間學校的老爸肯定萬萬沒料到,聖英高中的校風太過自由,根本不管學生帶漫畫到學校,是以她有恃無恐,如魚得水混了大半學期,而最終的報應就是--滿是紅字的成績單。

  發現她手邊沒傘,外頭又飄著雨絲,而且有轉大的趨勢,邵允剛不用猜也知道她肯定是準備淋雨等公車,當下心中有了決定。

  「男人婆,我送妳回去吧!」話才說完,等在一旁的司機隨即送上雨傘,而邵允剛則不容分說地馬上將她擁在胸前,兩人共撐一傘直往路邊的大轎車行去。

  喂喂喂!有沒有搞錯?她有同意讓他送嗎?怎麼這傢伙自作主張起來了?

  杜蘭本想高聲抗議,但在瞄見傘外漸形趨大的雨勢,當下很識時務地將到口的話全吞了回去。

  直到兩人全坐進車內,司機緩緩地將車子駕駛到車陣中時,杜蘭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好似少了一個人。

  「賤胚子,你們是不是忘了還有一個人?」

  「誰?」

  「你大哥,我們氣質高尚、斯文有禮,萬人景仰的學生會長啊!」這傢伙應該沒健忘症才是,怎會忘了邵允天呢?

  原來她對老大的評價這麼高啊!平日被她「賤胚子、賤胚子」地貶到地上踩的邵允剛,還真有些不是滋味。

  「我家老大今日學生會有事,所以我先走,稍晚司機會再去接他的。」心緒有些複雜的解釋。

  「瞭解!」收到訊息,杜蘭點著頭,沒多久就將這件事丟到腦後,開始研究起寬大舒適的名貴轎車內部。

  瞧她似乎對老大沒有更深的興趣,邵允剛心緒不自覺地很快回復,乘機敲了到處摸來摸去的杜蘭一記爆栗響。

  「男人婆,妳家在哪裡啊?沒說住址,妳要司機開去哪裡?逛大街兜風嗎?」

  「賤胚子,問話就問話,別乘機下手報仇……」翻臉開始施展「佛山無影腳」踹人。

  「男人婆,妳還來這招?前陣子差點沒被妳踹出內傷來……」

  「賤胚子,差點就是代表還沒,今天我會成全你……」

  霎時間,勞斯萊斯後座演出拳打腳踢的全武行,差點沒在停紅綠燈時,讓前後左右周圍車子的駕駛人,以為親眼目睹香艷火辣的「車震」事件!

  「蘭,聽說妳昨天坐上邵同學的車了……」

  「蘭,難道妳和邵同學在交往……」

  「蘭,妳怎麼可以背叛我們……」

  「停!」頭痛欲裂地大吼一聲,杜蘭自認昨天已因滿江紅的成績被老爸、老媽唸了一夜,今天實在沒啥義務再聽同學們的轟炸。「好話我只講一次,我沒那種榮幸和姓邵的交往,昨天我沒帶傘,姓邵的同情心氾濫送我回家,就如此而已,不要再問我了!」

  可惡!為啥她得向大家解釋自己的「清白」啊?早知會如此,就算淋雨回家會得重感冒外加肺炎,她也絕不會跳上賤胚子家的豪華名車。

  「是這樣嗎?」有人質疑。

  「就是這樣!」杜蘭冷聲,開始變臉了。「這件事到此結束,我不想再說了。不相信的,以後別再來找我送信。」

  「哎呀!蘭,我們沒有不相信妳啊……」

  「就是、就是!我們當然信任妳……」

  一時間,眾娘子軍怕惹毛她,被列為拒絕往來戶,當下人人指天立地,左一句相信,右一句信任的,就怕自我扼殺了和邵允剛約會同遊的機會。唉……誰叫邵允剛至今所約的,全都是透過她送愛慕信的女同學。

  哼!就不信她們不怕!早看透這一點的杜蘭暗自嘿嘿奸笑,臉上卻維持面無表情。

  「蘭,妳別不高興了。來,這盒小蛋糕送妳。」前些天有幸被邵允剛邀約出去的某女生慇勤貢獻。

  「這還差不多!」寒著的臉霎時間眉開眼笑。

  「蘭,妳好現實喔!」其餘眾女異口同聲嬌嗔。

  「什麼現實?這叫跑腿費!」收下禮盒,杜蘭挑眉笑道:「不然妳們以為我那麼閒,無怨無悔當信鴿啊?沒一點利益,誰理妳們喔!」

  拎起蛋糕盒,夾著幾本漫畫,杜蘭懶得理會眾女的抗議,走出教室直驅被樹叢包圍的秘密小天地,畢竟能圖個耳根子清靜的也就只有那兒了。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世界不是如杜蘭所想的那般美妙。

  為了避開人,她躲到秘密小天地,才開心的沉浸在漫畫世界沒多久,那個害她被眾女質問的傢伙便來打擾她的安寧。

  「男人婆,妳翹課。」邵允剛笑了。上一節課沒瞧見她,他就知道她肯定躲到這兒來了。

  「賤胚子,你不也一樣。」直覺反駁,杜蘭發現他想靠近,忙不迭地大叫制止。「停!你站在那裡就好,別靠我太近。」機警地四處張望,深怕被人發現兩人太接近,屆時又要被他的愛慕者拷問。

  這男人婆在搞什麼?他有這麼惹人嫌嗎?

  自尊心受到不小的傷害,邵允剛揚眉疑問:「這是妳對待救命恩人該有的態度嗎?」

  救命恩人?這賤胚子是發暈啦?他啥時候救過她了?

  「敢問邵公子,閣下是何時救了敝人一條賤命,麻煩提醒一下?」想唬她?門兒都沒有!

  「昨天我送妳回家,讓妳免於因淋雨而發燒、導致肺炎送掉小命,不是救命恩人是什麼?」完全以恩人自居了。

  屁啦!賤胚子不提這件事就算了,一提她的脾氣就來了。

  「恩個鬼!」火氣甚大,辟哩啪啦地開口一頓好罵。「去你的賤胚子!若不是你,我會被其他人逼問轟炸,躲到這兒來避風頭嗎?」媽的!真想開扁!

  「我又怎麼了?男人婆,妳對我敵意很重喔!」不知道昨日單純的送她回家已在女同學間造成轟動,邵允剛只覺自開學以來,她就一直看他不順眼。

  是啦!他取笑人家的名字而被敵視,實在不能說無辜啦!可是事情都過了這麼久,她若還記恨,心胸未免就太小了點。再說,她被人轟炸,應該先檢討自己幹了啥天理不容的醜事吧!把責任推到他頭上,未免太過分了。

  又怎麼了?這傢伙還敢問怎麼了!杜蘭氣極反笑,將昨天的「溫馨接送情」引起今日她被眾人逼問一事,一五一十地全說了。

  「所以,邵公子,我們兩人還是保持點距離,別進入我周圍方圓十公尺之內,謝謝!」冷笑不已,直接定出距離,不準他靠近。

  聽她將事情前因後果說了個全,邵允剛不禁得意洋洋。「嗯……想不到我魅力這麼大,真是罪過、罪過!」

  「罪個屁!那些千金大小姐是瞎了狗眼才會看上你這枚賤胚。」瞧他自戀得咧,真讓人想一腳踹醒他。

  「我說男人婆……」大腳一跨,覺得離這麼遠說話實在不習慣。

  「站住!別靠過來……」連忙喝止,奈何他根本不甩,還是湊了過來。

  杜蘭眼見阻攔無效,只能亡羊補牢地觀察四周,確定沒人在附近後,這才安下一顆心,任由他賴在身邊。

  「你很奇怪耶!旁邊位置那麼大,你別和我擠啦!」努力推開他健碩身軀,嘟嘟囔囔叨唸。

  「坐這裡拿點心較方便啊!」大手一探,完全不知會主人,逕自捏來一塊蛋糕吃。

  可惡的混帳,又偷她蛋糕吃!杜蘭很想罵人,可想到先前他說自己「陪客出場」,眾女貢獻的禮物,他也有分之言,只好忍下了。

  「男人婆,妳翹課不大好吧!」塞了滿嘴蛋糕奶油,還不忘撩撥她。

  「自己也翹課的人沒立場說別人。」不甩他,抓起漫畫看了起來。

  「可我成績學年第一啊!不像某人……」以下的點點點不言可喻。

  好啊!這傢伙是嘲笑她的成績來著?凶殘射出冷箭,杜蘭丟下漫畫書,抱胸狠笑。「邵公子,你想說什麼?」

  如果眼神能殺人,邵允剛相信自己此刻已被千刀萬剮。「唷!別這麼敏感,我好怕呢!」那逗笑語氣當真會氣死人。

  媽的!當她是死人、沒性子的嗎?杜蘭此刻怒火狂燃,完全管不住自己的舌頭。「本小姐和你拚了,賤胚子!」

  「拚什麼?」眨著俊朗含笑眼眸,明知故問。

  「拚功課!下次期考,本小姐非把你踹下第一寶座不可。」怒不可遏,撂下挑戰。

  「賭注呢?」沒獎品,他可沒那麼大興致。

  「賭注?」一時沒想到還需賭注,杜蘭微愣了下。

  「這樣吧!下回期考後不久就是我生日了,妳若輸了便得送我個生日禮物,若我輸了……」想了會兒,不知她想要什麼,邵允剛乾脆聳肩。「若我輸了,妳要我作啥都行。」

  「好!話是你說的,就這麼定了!」這混帳等著吧!若她贏了,第一件事便要他脫褲子跑校園三圈,讓全校愛慕他的女生,眼睛大吃冰淇淋。嘿嘿奸笑,杜蘭光想那情景就爽極了。

  男人婆腦袋裡在想啥邪惡之事?為何笑得如此奸險?邵允剛忽感一陣惡寒上竄,忍不住搓掉一身雞皮疙瘩。

  話說第二次期考成績出來後,聖英高中的眾女子們若知道杜蘭與邵允剛之間的賭注,也許會抱頭痛哭,直讓淚水淹沒校園。不過還好兩人間的賭約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因而免去了一場洪水災難。

  下午的最後一堂課結束,同學們紛紛收拾書包回家。不久後,偌大的教室僅剩下一整天心情都好得不得了、揚著得意笑容的邵允剛與陰霾、沮喪的杜蘭。

  「男人婆,考得不錯嘛!」大掌很樂的直拍她後背。

  「沒你好!」不爽認輸,恨不得抹掉他那張惹人厭的賤臉。

  老實說,在撂下戰書後,她這段時間夜以繼日地發憤用功,家人在不知所以然下,還以為她中邪了,怎麼突然間變成了書獃子。

  好在她腦筋不錯,加上底子原本就很好,在一股拚勁外加不懂的地方就問兩位資優生哥哥下,程度突飛猛進,將以前荒廢掉的功課在短時間內,全數融會貫通補了回來。

  本以為這次期考,會把姓邵的踹下第一寶座,畢竟以前總是隨便唸唸便保證能在全班前五名內,稍加用功些,第一名的榮耀總是手到擒來。而這回她卯足全力,豈有考輸的道理!

  偏偏世間事總是事與願違,在她特別在意這次的成績時,卻栽了個大觔斗。其實也不能說她考的不好,畢竟在第一次期考時,抱回全班最後一名的人,卻在第二次期考進步到全班第二名、全學年更是排名第九。

  如此耀眼的成績已經夠讓人跌破眼鏡了,只可惜她的目標卻是那始終穩穩當當坐在第一名寶座的人,當然會沮喪、氣結羅!

  「別洩氣,第二名也不錯了。」假意安慰,邵允剛實在不得不佩服她,從那麼爛的成績一下子飆到全班第二名,還真讓他嚇了好大一跳。

  「別來貓哭耗子假慈悲,生日禮物我會送的。」願賭服輸,杜蘭乾脆得很,而且也不得不佩服他,因為他是少數她認真起來還贏不了的人,可見姓邵的私底下肯定很認真,不像某些富家子弟滿肚子稻草。

  「那我就先謝啦!」男人婆還挺輸得起的嘛!不像有些女生常會輸不起的耍賴,邵允剛對她不禁更加欣賞了。

  「老實說,你這個含金湯匙出生的還挺行的。」第一次,杜蘭對他有了讚美言詞。

  「謝謝誇獎!被我含著出生的那把金湯匙現在已經裱起來,正掛在我家牆壁上。」誇張的致謝,非常風趣。

  這傢伙頗具幽默感呢!杜蘭覦他一眼,被那耍寶模樣逗得忍俊不禁地笑了。

  「人家都說你們邵家一門二傑,我瞧你這般賤樣,怎麼也無法將你和傑字輩的人物相連。」忍不住又想「吐嘈」他。

  「什麼一門二傑?」邵允剛完全不知女生們私下對他與邵允天的稱呼。

  「女生對你們邵家兩兄弟的統稱。」聳聳肩,滿不在乎解釋。

  「胡說八道!」邵允剛玩笑地搖頭駁回,更正稱呼。「若要統稱邵家兄弟,應該叫一門三傑才是。」拜託!也沒先去探聽他們家有多少兄弟就亂封,把他家老三當死人啊?

  一門三傑?杜蘭愣了下,隨即反應了過來。「難不成你還有哥哥抑或弟弟?」

  「是有個可愛的弟弟啊!」邵允剛微微一笑,笑中竟有難得的疼寵之情。

  瞧著他鮮少出現的溫柔笑意,杜蘭有些驚愕,怎麼也難以想像他還有這種面貌。「你很疼弟弟喔?」實在太明顯了。

  「當然!我家弟弟很可愛呢!」雖然個性很陰沉,但癩痢頭的兒子還是自己的好,弟弟當然也是自家的棒。

  「你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啊!」瞧他高興的咧!禁不住又想找他鬥。

  「那當然!我可是個好哥哥啊……」

  「好哥哥?你還真有臉說……」

  兩人再次口舌激鬥,似敵非敵、似友非友的情誼就在毒辣言語中悄俏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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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他們兩人似敵似友的交情就在那時建立起來的吧!

  由久遠的記憶中逐漸收回思緒,指尖輕撫照片上飛揚開心的笑臉,杜蘭禁不住低笑起來……

  自那次落敗的期考後,她便發了狠在課業中下心思,兩人有意無意地相互競爭,彼此言談亦不改毒辣火爆,可對彼此的瞭解卻是比其他同學還來得深入,幹壞事亦會拖對方下水,如此詭異的交情一直持續到畢業後。他申請到國外大學深造,而她則考上國內大學繼續鬼混。

  說來也奇怪,兩人看似有深厚的交情,她卻從不曾主動聯絡過他,往往都是他打電話找她。高中三年是如此,在他出國唸書那幾年亦是這樣。

  他在國外那些年,三下五時會寄e-mail給她亂打屁。她收到後,高興時便回個信;不想回時,往往在他連寄十來封信罵她薄情寡義後,才意思、意思地回個一封。然而最誇張的是,每隔一段時間,他便會越洋來電,總要透過電話線和她鬥嘴至少一小時,才肯甘心地掛掉電話。

  直至他學成回國後沒多久,兩人都還來不及騰出時間見面,她卻從深夜新聞快報中,看到他父親車禍去世,兄長重傷的震撼消息。

  那一夜,是她生平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記得那組他號稱不到十個人知曉的私人號碼撥通時,鈴聲響了許久,久到她快要放棄掛斷時,猛不期然地一聲「喂」竄入耳裡,在那瞬間的瘖啞嗓音中,她知道他哭過了。

  記得那時她什麼也沒多說,只是輕輕說了句--「我是杜蘭……」緊接著,她深刻體驗到了男人在悲痛欲絕時,聲嘶力竭、毫不隱抑地慟哭有多麼的令人痛徹心肺。

  男人啊,尤其是平日開朗、堅強的男人,一旦一反常態,對妳撤下心防、顯現脆弱時,那種震撼與心疼是超乎尋常的強烈。

  那個無眠、悲傷的夜晚,她僅是靜靜聽著他大哭發洩,沒有多餘而空泛的安慰言詞,卻明白地讓他知道,她始終在電話的另一頭陪他。

  接下來的日子,她知道他是內外焦慮、分身乏術的。對內他得處理父親喪事、兄長傷重病勢,對外還得穩住公司、力保投資人信心,讓一切運行無礙。是以當他能稍喘口氣、約她出來見面時,已是三個月後的事了。

  在他歷經人生的重大變故後再相見,她驚訝地發現記憶中那活跳的年輕人已然不復見。雖說爽朗、愛鬧她的性格依舊,但渾身的輕狂氣息已悄悄被沉篤穩健所取代……

  悠悠凝睇照片中唯一一張他們兩人與邵允天的合照,看著照片中斯文溫雅、器宇軒昂的人,如今卻必須與輪椅相伴,不由得感嘆世間的無常。

  「唉!我在感傷啥?」拍拍自己臉頰,覺得自己實在不適合當悲春傷秋的夢幻詩情女,杜蘭瞬間回復心情,合上相簿放回書櫃中。

  既然想起那匹種馬,白天時他所勒索的禮物當然自動浮現腦海。

  「可惡的賤胚子,淨會增加我的工作量!」低喃咒罵,還是很認命地自櫃子內摸出一瓶黏土,來到另一處的工作桌上,開始專心地掐掐捏捏了起來。

  靜謐的空間內,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後,她才挺直僵直背脊,用酸澀的雙眼審視雛形大致塑造完成的玩偶,而後滿意一笑。

  「大概差不多了,改天再上色就可以完成了。」喃喃自語,將素白玩偶擺到木櫃上等待自然晾乾。

  一切搞定後,她這才覺得口乾舌燥外加肚子餓,正想去廚房找東西吃時,驀地,門鈴聲猖狂大作。

  媽的!會在這種深夜時刻按門鈴找她的,除了賤胚子,沒有別人了!

  鐵青著臉,氣呼呼地跑到門邊,才將大門拉開,她劈頭就是一頓臭罵。

  「王八蛋,只有你這種人才會在半夜……」瞄了眼牆上時鐘,繼續開罵。「兩點狂按人家的門鈴,你有沒有道德啊?」三更半夜擾人清夢,死後下地獄都沒人同情。

  「就知道妳沒那麼早睡,才順道來找妳啊!」慵懶一笑,邵允剛完全不知悔過,逕自進門來到客廳,將手上提著的「貢品」安放桌上後,馬上將自己拋進柔軟沙發中,癱成一團爛泥。

  「就算如此,你自己有鑰匙不會自行進來嗎?還要我親自開門迎接,耍大牌喔!」恨恨咒罵,甩上大門後,來到另一邊的單人沙發坐下。

  其實這間小公寓的真正主人是邵允剛,不過在她動念頭想搬出家裡、找間套房當工作室好專心工作時,他自願提供這間小公寓給她居住,而且還不收房租。

  由於杜蘭知道他老家在陽明山,在市中心又有佔地百來坪的高級豪華公寓,再怎麼住也住不到這裡來,既然他願意無條件讓她來鳩佔鵲巢,基於好朋友關係,總不好意思讓他「失望」,當下就高高興興地搬了進來。反正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好運,若推拒可是會遭天打雷劈的。

  所以說他會有鑰匙也是很正常,只是這傢伙怪得很,每次來都不願自己開鎖,總要按鈴叫她開門迎接。

  「怕妳屋內有男人,那就尷尬了。」皮皮一笑。

  屁啦!這男人若這麼會替別人想,就不會半夜來敲別人的門了。

  投給一記不信外加鄙夷的眼光,杜蘭懶得理他,逕自翻找塑膠袋內到底裝著啥好料……

  「好耶!有我愛喝的波霸奶茶……」興奮地再繼續翻。「哈!還有鴨舌頭、黑輪、米血……賤胚子,我真沒錯交你這個朋友!」眼泛淚光,頓時對他感激涕零。

  「有人說我半夜拜訪,沒道德……」眼尾掃向她,嘿嘿冷笑。

  「怎麼會呢!那人是誰?我替你討回公道!」佯裝憤慨叫著,手已經自動打開一包包的美食,高興地吃了起來。

  聞言,邵允剛只是一逕的笑睨,老半天不發一語,然後才故作感嘆。「我今天才知道,原來妳和宮雪花有著姻親關係。」一樣都患有失憶症。

  「去你的!」知道自己被調侃,杜蘭笑罵一聲,喝了一大口波霸奶茶,這才詭譎笑問:「怎麼這麼晚了還來?該不會剛從某個女人床上滾下來?」

  「應該說我剛從虎口逃生!」邵允剛大笑,還不忘糾正。

  「喔?哪個女人這麼厲害,讓你這個採花高手怕得臨陣脫逃?」眉梢挑得老高,完全不信他。

  詭異一笑,邵允剛神秘兮兮地丟出問題。「妳知道白天我們在咖啡館內時,有一個瞼蛋美艷、身材婀娜多姿的性感尤物嗎?」

  他說的該不會就是「八十分小姐」吧?就當他說的和她想的是同一個人好了。

  眨著好奇眼睛,她用力直點頭。「怎樣了嗎?」

  「妳離開後,她來向我搭訕……」

  「那又怎樣?你又不是頭一次被女人搭訕!」

  不理她的打岔,邵允剛逕自說道:「為了紳士風度,我當然接受邀約,在廝混一整個下午和晚上後,接下來的重頭戲當然上場了……」

  「你辣手摧花後,體力還沒恢復又被如狼似虎的女人要求再來一次,結果力不從心,心感羞愧的落荒而逃?」興致勃勃自行演繹事發過程。

  「男人婆,妳瞧不起我?」事關男「性」能力,邵允剛立即維護尊嚴。

  「呵呵……對不起,你繼續講。」悶聲偷笑,杜蘭可不敢和男人爭論他的「本事」,那可是男人的面子呢!

  光看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邵允剛用膝蓋想也知她腦子裡在轉啥念頭。不過他懶得繼續爭辯,反正事實勝於雄辯,和他在一起過的女人,每個都滿意得很。

  「反正在飯店房間內,性感尤物脫光衣服後,我就逃了。」很簡單的作總結。

  「騙人!女人脫光衣服等你,你這匹種馬沒上就走人?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叫她相信這種事,比叫她相信豬會飛更難!

  淡淡瞥她一眼,邵允剛嘆氣。「妳不能要求我雨露均沾到一個和我有相同構造的人身上去,我修為還沒那麼高。」

  噗!

  正喝著波霸奶茶的杜蘭,將嘴裡的奶茶全噴了出去,驚愕狂笑。「不會吧!你說真的還說假的?」

  「妳說呢?」自己亦覺得很扯的邵允剛,忍不住也大笑起來。

  依她對他的瞭解,這匹種馬遇女人絕不會放過,所以……

  「其實你可以將就一下啦!畢竟人家的心可是個道地的女人……」同情地拍拍他,杜蘭直說風涼話。

  「去妳的!老子胃口沒那麼好。」這男人婆還有沒有同情心啊?氣她取笑調侃,邵允剛故意和她搶東西吃。

  「喂!你有分寸點。」嘴沒比人家的大,他塞一口,她得塞兩、三口才抵得過,杜蘭急得直跳腳,手上動作加快不少。

  「東西是我帶來的,妳抗議個屁!」嘿嘿狂笑,囂張至極。

  「進了我的地盤就歸我管,你閃啦!」

  「喂!妳土匪轉世啊……」

  當場,兩人展開一場食物爭奪戰,打打鬧鬧、嘻笑不休,宛若時光倒轉,回到了那無憂無慮的高中生涯……

  「趙總監,所有檔案我全燒錄在光碟裡了,你看看,有問題再聯絡我。」遞出一片光碟,杜蘭有禮微笑,心底則感覺輕鬆不少。

  連續熬夜趕圖,總算將所有遊戲人物繪製完畢,趕在今天將檔案交出,之後應該可以好好休息個幾天,鬆口大氣。

  「杜蘭,妳的作品我有信心的。」光華科技電腦公司的藝術總監--趙文山輕笑接過,不急著看圖倒先邀約。「快中午了,一起去用飯?」迎向她的眸光有絲難以察覺的炙熱。

  由於和這家公司合作多次,對斯文的趙文山有過不少接觸,也算熟悉,對於他的邀約,杜蘭沒去多想什麼,直覺以為是朋友相約吃飯,倒也爽快答應。

  「好啊!我肚子正餓著呢!」想起美食,肚子就咕嚕、咕嚕地叫。

  看了下桌面上的工作,趙文山有絲不好意思。「呃……能不能麻煩妳等我一會兒?」有些資料得先處理,不能說走就走。

  「沒問題,我先到休息室等你。」輕快地笑道,擺了擺手,杜蘭瀟灑走出他專屬辦公室。

  目送高挑細瘦身影離開視線,趙文山知道自己對她是有好感的。從以往幾次的配合與接觸相處,他清楚她的個性開朗,有些男孩子氣,性情大剌剌地直來直往,沒有一般女孩子的溫柔嬌媚,但他就是欣賞她、喜歡她。

  於是他觀察了許久,在確定她沒有男朋友、自己不會成為別人的第三者後,終於在今天鼓起勇氣提出邀約,好在她也沒拒絕,讓他真是大受鼓舞。

  呵……也許,也許順利的話,往後他們可以有著共同的未來……

  「嗨!蘭,妳今天來公司交稿嗎?」

  才走出藝術總監室,杜蘭就被一道充滿朝氣的熱情招呼聲給吸引了過去。

  「是啊!總算從一堆古裝人物中解脫了。」見是櫃檯小妹在休息室內招手,杜蘭笑著迎了過去。雖說她是屬於外包製作,不算公司體制內的人,但卻和內部員工都還挺熟的。

  一進休息室內,已經有不少人在裡頭邊吃便當、邊看電視,大家討論得很是熱烈--

  「你們覺得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搞不好是故意製造緋聞,提高知名度啊!誰叫男主角是名人……」

  「管他是真是假,製造八卦讓我們這些尋常老百姓,在茶餘飯後有話題可聊,也算功德一件啦……」

  眾人的七嘴八舌讓杜蘭生起好奇心,往電視畫面瞄去,然後就見一個還算小有知名度的影星接受八卦節目訪問,一副沉醉戀愛中的幸福表情,訴說著她和某商場精英陷入了熱戀。

  至於那位商場精英,連猜都不用猜,因為電視已經直接貼出照片,赫然就是邵大種馬--邵允剛先生。

  很快的,畫面又轉到某週刊狗仔跟蹤偷拍到兩人當街熱吻,直驅飯店的畫面。

  「我們現在正在熱戀,情人間會有親密行為也沒啥不對啊……」

  電視中傳來影星林姿月,軟軟甜甜地回應主持人對於親熱照片的問題。

  看著電視畫面中嬌艷的女人難掩甜蜜神情,杜蘭不由得佩服。才短短十來天沒見,賤胚子獵艷名單已經從上回的名模轉到現在這位影星了,當真是好樣的!看來那位名模現在一定躲在家裡暗自飲泣吧?

  才這麼想著,果然主持人很快地就拿出名模照片,面對攝影機八卦起男主角和前任女伴的關係。

  「唉……那麼出色的男人,若真能搞上一段,肯定是不錯的經驗……」櫃檯小妹口吻還挺夢幻的。

  「妹妹,那種男人只是金玉其外而已,其實個性很爛的。」拍拍櫃檯小妹肩膀,杜蘭忍不住想要拯救她免於沉溺幻想中。

  「哎呀!妳又不認識,怎麼知道人家爛?」對俊男帥哥充滿迷戀的小妹出言反駁。

  就是因為認識太深,才知道他爛啊!強忍住到口的批評,杜蘭聳著肩,不敢說出她認識電視上說的那個商場精英,怕到時變成她被一群好奇的人圍著追問。

  「那種有錢男人,每個都嘛風流花心,有哪個不爛的……」某男跳出來支持杜蘭論調。

  「風流花心也得有本錢,人家英俊瀟灑又多金,哪是你們這些平庸男人比得上的……」女生派持另一種觀點。

  「喂!這番話已經將公司內的男人都貶低了,我們哪裡比不上……」

  「事實就事實,幹麼還怕別人說……」

  至此,男女大戰開打,至於不小心引發戰火的杜蘭為免被流彈掃中,悄悄的退到休息室門外,恰好瞄見趙文山處理完事情走過來,當下趕緊迎了過去,急急忙忙拉著他往外走。

  「快閃!裡面正在爆發戰爭,別傻的去當炮灰……」

  東昊企業大樓

  「老大,你上哪兒溜躂了?」輪椅一滑進總裁辦公室內,等了老半天的邵允剛馬上叫了起來。

  「允剛,你還沒去用飯啊?」瞧見他,面容向來斯文溫和的邵允天不無訝異。他這個二弟向來挨不起餓,現在都已經中午十二點多了,他竟然還沒去吃飯。今天是怎麼了?

  「等你一起去享受。」丟出一記白眼,邵允剛非常哀怨。虧他今天手足之情大發,想找老大去大啖一頓,誰知坐輪椅的比兩條腿的還會跑,不知晃到哪兒去,讓他餓著肚子等人。

  「找我吃飯啊?可我不大餓呢!」邵允天興味一笑,畢竟剛剛某位小姐才「接濟」他一個又大又好吃、而且口味很像他們家某人做的味道,所以肚子離餓的程度實在還有段距離。

  「老大,你胃袋裝石頭嗎?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不餓?」邵允剛完全不信。

  「剛剛有位小姐『接濟』我一個三明治,還不錯吃。」笑著道出原因。

  「老大,你沒說錯吧?咱們東昊大樓內,有哪一個女職員不認識你,還請你吃那種一個十元的三明治?你竟然還說不錯吃?」聞言,邵允剛差點沒噴笑。「就算她打算釣你,至少請客也大方些!三明治?你別笑掉我的大牙了。」

  「不是十元的那種。」淡笑糾正,話中有話。「是私人做的,而且我猜做三明治的那人,我們都很熟。」

  「老大,有話直說,我被你搞得一頭霧水了。」皺起眉頭,邵允剛懶得聽他打啞謎。

  真沒耐心!斜覷一眼,邵允天無奈一笑。「今天公司不是招考新人嗎?我剛剛遇上允人推薦的那位小姐了!就是她請我吃三明治的,而且我猜那個三明治還是允人做給她享用的。」

  「什麼?你碰上老三生平第一次感興趣的女人了?」邵允剛瞠大眼,急忙地追問。「長得怎樣?」自從前兩天,老三回家跟他們提起這號小姐的存在後,他就好奇得很。

  真是標準「外貌協會」會員,第一句話就問人家長得如何?邵允天搖頭嘆氣。「是位很可愛又親切的小姐。」

  「我了了!就是長得不怎樣的意思。」被冠上「可愛又親切」這個名詞,就足夠讓人瞭解肯定不是啥艷冠群芳的大美女。

  「胡說八道什麼!」笑罵一聲,邵允天趕人了。「不是要去吃飯嗎?」

  「說的也是!我們走。」吃飯皇帝大,還是趕快去祭五臟廟。

  邵允剛爽朗大笑,推著輪椅飛快往電梯方向而去。

  「允剛,你作什麼?我不餓,你自己去啊……」

  「老大,你說啥笑話?我捨棄美艷影星的午飯之約,等你那麼久,你竟然要我自己承受一個人吃飯的孤單、淒苦?就算不餓,好歹也得充人頭湊數啊……」

  當下,某位賤胚「挾輪椅以令大哥」,哈哈大笑地往有美食之地殺去。

  某家以美食聞名的五星級飯店的餐廳內,兩位各具特色的英俊男人正愉快享用午餐,還不時微笑交談著。由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氛圍充滿著上流社會的品味與質感,是以吸引了不少名媛淑女的眼光。

  只是每當淑女們的視線落到那位溫和斯文、舉止有禮男人身下的輪椅時,總免不了輕嘆口氣。

  唉……多麼優質的男人,只可惜竟然是個殘廢。

  外人詫異、惋惜的眼光,邵允天像是毫無感覺,依舊一臉溫和的笑,聽著弟弟近來的風流史。

  「允剛,你實在該定下來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笑嘆口氣,邵允天不是不知道這些天他又和一名影星鬧緋聞。報紙上娛樂版每天都是頭條大標題,想裝沒看見都不行。

  怪笑一聲,邵允剛睨眼鬼叫。「老大,你在同我開玩笑?我幹麼自己去買條繩子勒住脖子?」這種自掘墳墓的蠢事,他才不幹。

  每當說起這碼子事,他總是這種吊兒郎當的態度,讓邵允天實在拿他沒轍。

  「你也三十了,是該找個好女孩穩定下來的時候了。」淺笑勸說。

  「慢著!我還有兩天才生日,現在還是二十九歲!」馬上捍衛自己的真實年齡,絕不被偷報一歲。

  聞言,邵允天忍俊不禁地想笑。又不是女人,幹啥這麼在意年齡?

  「嘿!說到生日,杜蘭這個男人婆還沒將禮物給我呢!」突然想到,邵允剛大叫。「這傢伙該不會故意裝失憶,不打算送了吧?」

  「你每年總要向杜學妹拗禮物,連出國那幾年也是,我想她受害頗深,應該不會這麼容易忘的。」忍不住說笑,調侃他這個對其他女人送的東西完全不在意、卻追杜蘭的禮物追的死緊的弟弟。

  「老大,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硬要她送禮物,可是在激發她的創作靈感啊!」萬分委屈解釋,為自己找了個偉大的藉口。

  想起擺在他房間裡、杜蘭送他的禮物,邵允天忍不住笑了起來。「真虧你能想到這種藉口!」

  「為了朋友,我寶貴的形象任她蹂躪啊……」開始感嘆自己寬闊的胸襟。

  你還有形象嗎?正想說些什麼糗他時,忽地,一張不算陌生的臉龐晃進眼裡,讓邵允天不自覺地多瞧了幾眼。

  「老大,你看啥?」發現他注意力轉移,邵允剛跟著轉頭瞧了過去。

  「是杜蘭,我應該沒看錯吧?」邵允天輕淺笑問。

  而這時,另一邊的杜蘭也沒發現他們,和趙文山愉快的用完餐後,兩人有說有笑地步出餐廳。

  「還真巧!沒想到會在這兒看見她!不過,那個男人是誰啊?」沒追上去打招呼,目送兩人身影離開後,邵允剛轉而對自家兄長發問。

  他敢拿全部家當打賭,那個男人對男人婆肯定有意思!因為那男人眼中的光芒,他這個情場老手實在太熟悉了!

  還有,男人婆啥時候交了這麼個男人,怎麼從沒聽她說起?虧他每任女伴,她都清清楚楚的,她自己卻藏私不跟他說,還是不是朋友啊?

  頓時,邵允剛悶了。

  呵……空氣中是不是飄了點醋味?淡淡瞥了自家弟弟一眼,邵允天輕緩的笑開了。

  也許那條繩子早在十幾年前就纏上允剛的脖子了,否則他臉幹啥臭成這樣?

  突然之間,邵允天有了看好戲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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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是夜,小公寓的門鈴再度狂響。

  當杜蘭急急忙忙地跑去開門時,手裡正拿著彩筆,削薄短髮亂得像鳥巢,臉頰則不知在何時沾上了顏料。

  「男人婆,妳扮鬼嚇人啊?」一整天都挺悶的邵允剛在門一打開,看清她的模樣後,突然有了心情說笑。

  「去你的!狗嘴吐不出象牙。」忙著完成他的生日禮物,竟還被調侃,有沒有天理啊?

  示意他自便,杜蘭逕自回到書房做最後幾筆的上色工作。

  早已習慣這種互將對方住處當作自己地盤來隨興任為的邵允剛,直接將自己拋進沙發中橫躺起來。他沒傻得跟進書房去,因為那地方是她的「聖地」,任何擅闖者都將被她處以極刑。

  記得有一回他在搞不清楚狀況下闖了進去,結果………唉,往事不堪回首。總之,自那次後,他從此謹記在心,不敢再犯。

  等了老半天,還不見她出來,邵允剛無聊得緊,開始大喊。「男人婆,妳在幹麼?還不快出來!怎麼可以丟下客人不理?」

  「賤胚子,你很吵耶!我在製作你的生日禮物啦!還是你不想要了?」從書房內傳來很具威脅的話語。

  邵允剛一聽,不敢再囉唆,可想到中午用餐時的事,他又憋不住了。

  「男人婆,妳今天有出門是不是?」旁敲側擊探問。他知道她平日幾乎是窩在家裡趕案子,又是晝伏夜出型的夜間動物,要讓她大白天出門的機會很少,今天究竟是為了何事?難不成就為了赴那男人的約?

  「咦!你怎麼知道?你是神算邵大師啊?」書房傳來的語調有些驚訝。

  不理會她的驚疑,繼續追問:「難得妳白天出門,是幹啥去了?」

  「我剛完成一件案子,將檔案送去公司。」沒注意他異於尋常的關心,杜蘭輕鬆笑答。

  「不是去見什麼人嗎?」

  「見什麼人?沒有啊!」

  男人婆和那男人見面的事,竟然故意隱瞞他。邵允剛忽覺有種不受信任的失落與……憤怒!

  是的!就是憤怒!至於憤怒的原因是不是只有單純氣她隱瞞這個理由,他不大確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那股悶火從中午就一直燃燒到現在了……

  「賤胚子,你不舒服嗎?臉色難看成這樣!」總算完成上色工作,杜蘭才從書房出來,便瞧見他神色鐵青地躺在沙發上。

  難不成他這鐵打的身體也有病菌侵入的一天?到底是哪號病菌這麼厲害?應該趕緊通知政府的生化部門來採集樣本,再把它培養起來供日後的生化戰使用。

  儘管腦中轉著黠譫想法,她還是發揮了同胞愛,意思、意思的一手貼住他額頭,一手貼住自己的……沒發燒啊!那這傢伙裝啥屎臉啊?

  「喂!你『結面瘡』給誰看?」懶得理他要死不活的死人臉,杜蘭窩到自己專屬的單人沙發裡。

  「男人婆,我再問妳,妳『中午』真的沒和哪個『男人』在『餐廳』見面吃飯?」翻身坐起,索性將人物、時間、地點全加強語氣地說了出來。

  聞言,她先是一愣,隨即拍掌大叫。「哎呀!我中午確實是和朋友去餐廳吃飯,賤胚子,你還真神通廣大,對我的行蹤摸得一清二楚!」

  「那妳剛剛還說不是去見什麼人!」不爽指責她說謊。

  「我是去公司送檔案,然後那個趙總監順道請我吃飯。我的主目標是『送檔案光碟』,又不是特地去見他,當然不屬於你說的『去見什麼人』的範圍!這樣,你懂嗎?」

  怪了!賤胚子幹啥這麼在意她出去見誰?又不是她老爸,管那麼多!不過,他怎麼知道她和趙文山一起去吃飯?

  「賤胚子,你當時也在餐廳嗎?」不然怎會如此清楚?

  「和我家老大一起去用餐,我家老大認出妳來的。」經過她的解釋,邵允剛雖然心情覺得好多了,但還是帶點悶意。

  「哇咧--學長也在啊!那你怎沒來打聲招呼?人家好久沒瞧見學長那張斯文好看的臉了說!你還是不是朋友啊?」發覺自己錯失欣賞俊男的機會,杜蘭不爽的拿大腳丫朝他攻擊。

  從她言談問,邵允剛心下便明白,她肯定是對那個趙總監還沒有男女之情,否則她就不會這麼大方的歡迎人家,去打擾他們兩人獨處。

  一得知此訊息,他心情驀然大好,方纔的憤怒與不爽全消失無蹤,也有了逗笑的情緒。

  「男人婆,我和大哥是親兄弟,兩人五官不會差到哪兒去,妳想看他不如看我,我犧牲一點讓妳用眼神蹂躪,我不會介意的!」大笑著躲開她的踢踹,還不忘挺起胸膛展現自己完美的體魄。

  「我瞎了眼才看你!你和學長能比嗎?」不屑唾棄。

  「總比那個趙總監強吧!」遵守兄友弟恭的優良傳統,不敢貶低自家老大,只好貶貶別人。

  裝模作樣仔細盯凝他好一會兒,杜蘭倒是點頭讚同了。「以外表論,趙總監確實比不上你……」頓了頓,緊接著補上一句--「不過以品行論,你只有被踢到海口邊喘大氣的分!」

  「男人婆,妳沒聽過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我只不過盡力培養自己成為女人的最愛啊!」可惡!男人婆對那個趙總監的評價好像不錯,真令人不舒服!

  「喔--」拉了老長的音,杜蘭興致缺缺。「那請你繼續培養,增添自己功力,不過我對你這種壞男人沒興趣!」

  「廢話!因為妳不是女人,當然沒興趣,男人婆!」非常狠的射出毒箭。

  「你找死嗎?」猛烈出腿。

  「嘿!妳想謀殺我的『小弟弟』嗎?」見機得早,迅速跳開,保住未來「性福人生」。

  「若真能成功,那倒也是功德一件。」冷笑回諷,杜蘭一直覺得他「殘害」太多女性了。

  「若真讓妳成功了,台北會淹大水的。」語重心長地搖頭。

  「你的『小弟弟』關淹水啥事?」這傢伙何時又肩負起「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重責大任了?

  「若我真被妳給『廢』了,社交圈的名媛淑女流出來的淚海,可是足可媲美納莉颱風的。」唉……他得保重身體,為台北市民著想啊!

  「說得還真有那麼回事咧!」笑啐一口,懶得與他亂打屁。

  眼看窩回沙發上應該沒有安全上的顧慮了,邵允剛這才重新落坐。

  「對了!今天是什麼風把邵公子、你吹來的?」亂哈拉了這麼久,好像都沒聽他提起所為何來?平日這種時候,他不是應該和女人鬼混的嗎?

  「沒事不能來找妳嗎?」邵允剛白她一眼,怎麼也說不出自己是為了白天見到她和男人用餐,就一直耿耿於懷的小事而跑來質問的。

  被他瞪得莫名其妙,杜蘭覺得真是冤枉。「隨便問問也不成?賤胚子,你今天怪怪的喔!」先是一臉屎相,問她一些有的沒的瑣事,然後又高高興興地和她胡扯鬥嘴,現在口氣又變這麼衝!他是男性更年期提早到來了嗎?

  「我哪有怪!」矢口否認。

  聳聳問,杜蘭聰明的不和他辯,反正酒醉的人都說自己沒醉、有精神病的人都指責別人才是瘋子!他說沒怪就沒怪,隨他高興啦!

  不想繼續延續這話題,邵允剛飛快的轉移,拿自己開玩笑。「男人婆,我家老大今天竟然要我找個女人定下來,妳說好不好笑?」還沒等人家笑,自己就先哈哈大笑起來。

  淡淡瞥他一眼,杜蘭點頭附和。「確實好笑!何苦去害別人家的女兒呢?人家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啊!」

  「喂!妳也說得太毒了點吧!」瞪眼鬼叫,最終忍不住大笑,而且同意她的看法。「確實不該去害別人……」搓著下巴沉吟了下,驀地突發奇想。「不然妳犧牲好了!」

  差點沒從沙發摔落在地,杜蘭驚愕笑罵。「你在說啥渾話?」

  「男人婆,妳想想,這世界上除了家人,就只有我們兩人對彼此最瞭解,相識多年又處得這麼融洽。我想,這世上除了我倆,可能找不到另一個會和我們這麼契合的人了。以後若我們都到了四十歲,而妳還沒嫁、我還沒娶,那咱們兩人不如湊合、湊合,妳說如何?」越講越覺得可行,邵允剛顯得興致勃勃。

  嘴角勾著可疑笑紋,杜蘭鄭重其事地搖頭拒絕。「這位邵公子,你別發夢了!這是不可能的事!」

  「為什麼?」幹麼?男人婆是嫌棄他不成?

  「第一,要我嫁給你,我寧願嫁給魔鬼。」挑著眉說出第一個理由。

  「不可能!近親禁止通婚,妳永遠不可能嫁給魔鬼!」早知道她不會有啥好話,邵允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應很快卻也很毒。

  好樣的!竟敢拐著彎罵她。

  杜蘭冷笑,祭出第二道理由。「第二,我還沒道德淪喪到去接受人獸交。」

  人獸交?男人婆是啥意思?邵允剛滿眼的問號。

  彷彿看出他的迷惑,杜蘭嘿嘿冷笑。「既然你連我的第二個理由都無法理解,那麼接下來的第三個理由也就不用知道了。」懶洋洋起身回房準備睡大覺,臨進房門前還特別交代。「你請自便!離開時請將大門帶上,謝謝!」

  話聲方落,人已經閃進房門內,留下問號滿天飛卻抓不到一個解答的可憐蟲兀自苦思……

  凌晨時分,邵允剛駕車回到陽明山豪華老家,一進門便習慣性地往書房方向尋去,果真被他給抓到不乖的人。

  「老大,請問現在幾點了?」斜倚門框,他挑著濃眉質問。

  看了看牆上時鐘,邵允天很鎮靜回答:「凌晨一點,你回來早了。」

  雙臂抱胸,邵允剛咧嘴而笑。「這和我回來的早不早無關,有關的是,你的上床時間!」很好!越來越會裝傻了。老大肯定每天掐算他回家的時間,然後天天趕在他回來前一刻躺上床,假裝自己有遵守指示。從回答中可以知道,他玩這招肯定已經玩很久了!

  人家王醫生是怎麼交代的?要他早睡早起身體好,天天復健保安康,結果咧?竟然給他偷偷熬夜處理公事!看來他得開始嚴加看管了!

  「我不是小孩子!」輕緩地伸張立場,邵允天覺得自己的作息時間不該受人限制。

  「是!你不是小孩子,但還是得給我乖乖早點上床睡覺!」同意他的言論,卻還是大步邁出,迅速的推著輪椅往邵允天的臥室而去。

  實在有過太多類似經驗,知道抗議無效,邵允天認命地任他推著自己,無奈笑問:「去哪兒了,怎麼今天這麼早回來?」平日不和女人廝混到凌晨兩點不會回家的人,今日怎反常了?

  「不早點回來,怎能逮到你?」笑睨一眼,邵允剛先是堵他一句,最後才老實回答。「剛剛才從杜蘭那兒帶著滿頭的疑問回來。那男人婆說話讓人摸不著邊際,所以早點回家閉關苦思。」

  又是杜蘭?今兒個中午才瞄見人家和男人用餐,沒想到晚上就追不及待地尋上門了!他對她存的是啥心思?

  邵允天玩味地笑了開來,倒也沒好事多問,任由自己被送回房間。

  「大哥,我抱你……」

  「不用了,我自己行的。」搖手拒絕幫助,邵允天吃力卻堅毅的靠臂膀力量撐起身體,將自己緩慢移到柔軟床鋪上。

  這麼多年了,縱然早應該習慣他殘疾後的一切,但每當瞧見對一般人是輕而易舉的動作、他卻得如此費力的去完成,邵允剛心中總不免澀然……

  「允剛,你剛說杜蘭說什麼讓你苦思不解的話了?」彷彿察覺到他的心緒,邵允天淡然微笑,企圖轉移注意力。

  對上那雙溫和笑眸,邵允剛心中明白,當下順意轉開話題,笑著道出先前在公寓和杜蘭的一番毒舌對話,最後不解地丟出疑問。

  「老大,男人婆指的『人獸交』是啥意思?」知道她一定是拐著一個大彎罵他,但他就是想不出那個彎在何方?老大心思比他縝密,一定能解開其中之謎。

  腦筋轉沒兩下,邵允天不禁輕笑了起來,暗嘆他這個弟弟平日反應機靈,怎麼遇上杜蘭就遲鈍了?

  「喂!老大,你笑什麼啊?」可惡!老大一定想通其中癥結之所在了!

  「允剛,你說杜蘭平日最常罵你什麼?」噙著笑,總算好心地為他指點迷津。

  「賤胚子!」毫不遲疑地回答。

  「除了這個呢?」瞧他答得如此迅速、流利,可見平日被罵慣了。

  「嗯……」沉吟了下,終於想到另外一個詞兒。「種馬!」

  「很好!你答對了!」送出一記讚許眼神,邵允天逕自拉上薄被,將自己安置得舒舒服服地躺下。「既然是匹畜牲,結婚後和你上床,不是『人獸交』是啥?」呵……這個杜蘭損人也真是絕了。

  叮咚!

  賓果聲響起,謎題終於解開,在豁然開悟的同時,邵允剛心中竄起哭笑不得的滑稽感……

  這個男人婆,真的很欠扁!

  兩日後--

  午後,東昊企業大樓、副總裁辦公室內,猛地響起一陣驚人的恐怖爆笑聲。

  「哈哈……杜蘭這個男人婆的創意還真是源源不絕啊!」拆開秘書小姐送進來的快遞包裹,邵允剛一捧起紙盒內可愛的黏土玩偶,就笑聲不絕。

  但見Q版的戰士玩偶臉上五官與特色皆神似邵允剛,維妙維肖得讓人幾乎一眼就可認定它根本就是仿自於他。

  戰士玩偶采蹲跪姿勢,肩上扛著保險套造型的火箭炮,彷彿早已瞄準了前方獵物,正聚精會神地準備發動攻擊。而戰士身旁還有一箱彈藥,箱子上寫著『活動精庫』四個大字,裡頭則被同樣保險套造型的炮彈給擠得爆滿,有些還掉在一旁的地上,其中一顆炮彈有了裂痕,從裂痕中竟游出了一隻蝌蚪!

  雖然擺明是在諷刺他,但邵允剛卻是越瞧越有趣,越看越是愛不釋手。

  記得高中第一年,她送出的生日禮物就是仿自於他的國王造型玩偶,頭戴王冠、一臉色相的踩在匍匐在地的眾女頭上,而用彈簧支撐著的烏鴉卻飛過他頭頂,準確地落下了一坨屎。

  之後的第二年,第三年……以至往後的每一年,每尊不同造型的玩偶都栩栩如生,主題皆落在他的男女關係與性能力上作調侃。

  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想笑,佩服這麼多年下來,她竟然還有如此多的創意來眨他,也算是不簡單了!

  也許待他年老、收集夠多之後,可以辦個系列展呢!

  小心翼翼地將可愛玩偶放置辦公桌上,邵允剛迫不及待地撥電話找人,響沒兩聲,另一頭的電話就被接起--

  「賤胚子,我知道收到禮物你很感動,不必太感激涕零,我生日時,回送幾張你們公司的股票就行了!」

  另一頭的人顯然算準了時間,知道他一定會打電話過去,而且還很不要臉地企圖以小博大,要用不值錢的黏土玩偶拗來一張就價值十幾萬的股票。

  「妳想死吧!天下哪有這麼高報酬串的投資?有的話,我絕對跑第一!」邵允剛怪笑。

  「既然如此,那我們沒啥好談了,再見!」

  「喂!別這麼現實!」忙著阻止她掛電話。「今天我生日,晚上請妳吃大餐?」

  「唷!眾家名媛淑女搶破頭的邵公子,生日沒女人要幫你慶祝?什麼時候行情這麼差了?」

  「囉唆!一句話,要不要?」邵允剛笑罵。

  事實上,最近在媒體上大肆宣告兩人在拍拖的影星林姿月,確實早已和他定下約會。不過近幾日來,他已然厭煩那個女人在媒體上的大動作了,不想再和她繼續牽扯下去。

  其實他們在朋友的招待所認識後,是她一直主動來示好,當時他也覺得玩玩亦可。在交往前,已將遊戲規則說得很清楚,雙方皆不必太認真,不想玩時,隨時都可以抽身走人。

  哪知兩人來往還不到三個星期,這個要紅不紅的影星就大肆渲染,說什麼他們兩人陷入熱戀,而她面對鏡頭時,更是一副戀愛中人的模樣,好像隨時都可以步入禮堂似的!

  笑話!她要打知名度,他不反對,反正彼此利用,沒啥關係!但最近幾日她表現得太過火了?連老大這種不看娛樂八卦新聞的人都知道這則消息,可見她在媒體上鼓動得有多起勁!

  他沒那種閒時間陪她與媒體起舞,是該疏遠兩人距離的時候了!

  「有人請客,幹麼不去?」

  話筒那頭的人含著奸笑的嗓音傳了過來,頗有狠敲一筆的態勢。

  「那好!晚上我去接妳。」收回心神,他朗笑回應。

  「行!拜拜!」

  笑著切斷通話,邵允剛馬上撥內線電話交代--「陳秘書,麻煩你馬上致電給林姿月小姐,取消我們今晚的約會,謝謝!」

  「先給我來一客龍蝦特餐,接著再上清蒸海鮮、北京烤鴨、紅燒魚翅、清燉鮑魚、鹽局雞、燒雁鵝……點心的話,就來些太極芋泥、荔浦芋角、各式燒賣、蓮蓉包、鮮蝦餃……甜點來個冰糖燕窩、芒果杏仁豆腐……」

  某家五星級飯店的餐廳內,杜蘭一口氣也不喘地唸出一長串菜名,讓一旁的服務生當場傻眼,不知該不該照實記下。

  「沒關係!你就記下來,一道一道上,到時有人吃不下,我就從屁眼塞!」邵允剛抱胸冷笑,一臉的認真。

  「嘿嘿……開玩笑的,別當真!給我來一份龍蝦特餐就好了!」杜蘭一驚,趕緊改口,不然讓這賤胚子當真起來,只怕他真會把威脅給實行,到那時她可慘羅!

  算她識相!暗笑一聲,他翻看菜單。「麻煩給我一份牛小排、一瓶79年份紅酒,甜點嘛……男人婆,妳想吃啥麼?」

  「提拉米蘇!」

  「好,就來個提拉米蘇。」

  「我還要巧克力聖代!」

  「好,再一份巧克力聖代。」邵允剛笑睨她一記。「男人婆,還有沒有想吃的?」

  當她是豬喔?剛剛點那一堆菜色其實是開玩笑的,他以為她真這麼會吃嗎?搖搖頭,杜蘭送出兩顆白果眼。

  「那就先這樣了。」

  收回菜單,服務生鬆了好大一口氣,急忙的退下了。

  眼見服務生離開,在這氣氛幽雅、隱蔽的角落,杜蘭低聲笑問:「賤胚子,昨天我看八卦新聞,才聽那個林姿月宣稱今天會和你共度生日,怎麼如今變樣了?」

  「妳說呢?」泛著邪笑,不給正面答覆。

  喔--賤胚子準備甩人了!

  基於良好默契,不用再談下去,兩人彼此心照不宣地眨眼微笑。

  「總有一天,你會被女人給碎屍萬段!」照他這種甩女伴的速度,不用多久,全台北市有一半以上的女人,會組成「失戀陣線聯盟」,隨時準備堵他。

  聳聳肩,不想將話題繞在這上面,邵允剛將矛頭指向她。「男人婆,別光說我,我都還沒找妳算帳咧!」

  「我?」手指指著自己,她一臉無辜。「我哪裡惹到妳了?」

  「兩天前,妳拐著彎罵我!」恨恨指責。

  納悶回想了下,杜蘭總算記起來了,帶著惡意微笑。「你總算想通啦?」

  「去妳的男人婆!」邵允剛啐罵,實在拿她沒轍。

  兩人又笑談了一會兒,沒多久,服務生便送上美食,並為兩人各斟上一杯色彩宛如紅寶石般漂亮的紅酒。

  「看在你請我這一頓的分上,就祝你生日快樂吧!」舉杯祝賀,杜蘭自覺當食客得有當食客的道義。

  聽她說的是啥話?難道沒請,她就省起來不說了?虧他們十幾年的交情,全都白費了!

  邵允剛氣結。「今天我是壽星,妳能不能給點面子?」丟出白眼,還是舉杯和她相敬。

  「不給面子會接受你的邀請?」笑嘻嘻的,好似能請到她是多大的榮幸。

  「還真敢說咧!」白眼一翻,他認了。

  「怎麼不敢……」嘻皮笑臉才想回嘴,忽地--

  啪!

  還搞不清楚啥狀況,一個熱辣辣的耳光已經轟得她臉龐甩向一邊。

  「不要臉的賤人,竟敢介入我和允剛之間,奪去我和他的約會,看我不打死妳……」厲喝嬌斥爆響,纖白玉手舉得老高,正要再次揮下。

  「林姿月,妳搞什麼?」萬分不解她怎會出現在這裡,邵允剛震怒咆哮,迅速起身抓住她。

  「允剛,你就是為了這個沒半分女人味的賤人拋下我嗎?你怎可以這樣……」林姿月撒潑哭叫,鬧得全餐廳的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過來。

  「男人婆,妳沒事吧……媽的……林姿月,妳別在這邊丟人現眼……」一邊忙著查看杜蘭的狀況,一邊又忙著要制住胡鬧的女人,邵允剛霎時間忙得不可開交。

  眼冒金星的昏眩慢慢消褪,杜蘭總算看清了眼前招呼她一記耳光、不顧形象大吵大鬧的女人,頓時除了有啼笑皆非的荒謬感外,更有另一股自心底狂湧而上的深沉憤怒。

  媽的!長那麼大,生平第一次挨人耳光!就連她老爸、老媽都捨不得打她,這根號一七九的女人竟敢動她?此仇不報非君子,她杜蘭絕不是啥善男信女!

  「賤胚子,給我將她抓穩了!」話聲方落,她猛然起身,在眾人驚愕下回甩一巴掌。「去妳媽的王八蛋!當我杜蘭好惹的嗎?以為撒潑就能吃定別的女人啦?有種去甩賤胚子巴掌啊!是他爽妳約,幹麼找無辜女人晦氣?想惹我?回去練個十年再來!」

  一頓夾槍帶棍的教訓,讓在場所有人全傻愣住。而最瞭解她的邵允剛則心底暗自叫糟,知道自己下場將會很淒慘。

  果然,就在林姿月反應過來、哭天喊地哀嚎時,杜蘭又放話了--「賤胚子,付賬,走人!」人字音還在舌尖繞,她已經不爽地率先走了出去。

  而邵允剛呢?當場連聲屁也不敢放,立刻乖乖跟上去,獨留林姿月一個人在餐廳內哭哭啼啼地演出一幕被花心男人拋棄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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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王八蛋、混帳、人渣……」連飆十幾句罵詞,杜蘭毫不留情地追殺某枚賤胚,拳打腳踢外還加飛踹狠揍。「為什麼我得為了你被轟那一耳光?你自己風流造孽,為何是我倒楣?賤胚!給你死!給你死……」實在氣不過,再補個兩腳!

  「是小人的錯!男人婆,妳大人有大量,腳下留情啊……」嗚……再這樣下去會死人的!

  小公寓內,正上演一出暴力戲,而一路被追殺的邵允剛邊躲邊閃,嘴上不住求饒,卻還是消不了某暴力女的怒火,而且常在冷不防間被補上兩拳、踹上兩腳的,疼得他哀哀叫,卻完全不敢回手,畢竟理虧啊!

  「留情?留個屁!你怎麼不叫那個三八女人留情啊?」指著自己臉頰上的紅腫,杜蘭火氣飆到最高點,一腳將某賤胚踹到沙發上掛著。

  小腹被狠踹,痛得幾乎起不了身,邵允剛索性裝死癱在沙發上。「男人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請妳看在今天我是壽星的分上,饒我一條小命侍奉兄長吧!」既然上沒八十老父老母,至少有個行動不便的大哥可抬出來尋求同情。

  「若不是看在你今天生日,你以為你現在還會在這裡鬼哭神嚎嗎?早送你到阿鼻地獄去享受晚餐了!」不屑冷笑,將自己拋進單人沙發,杜蘭恨得又往他小腿脛踹去。

  「哇--」慘叫一聲,他哪敢有二話,只能任人指著鼻子痛罵。

  「賤胚子,你看著好了!明天娛樂八卦頭條,肯定是這一則。」杜蘭未卜先知,最擔心的是自己的臉會像通緝犯般,在各大媒體亮相,到時走在路上都要被指指點點,多可恥啊!

  邵允剛聞言也只能裝傻乾笑了,畢竟他可沒通天本事能壓下各家媒體新聞。再說,他有預感,那個林姿月一定會藉此大炒新聞,將整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的。

  媽的!臉頰實在熱辣得緊,一陣陣的刺麻疼痛,真讓人消受不了!杜蘭捂著熱腫臉頰,心中一陣詛咒。

  看她這狼狽樣,邵允剛愧疚得很,自動自發地到冰箱冷凍庫找來冰塊用毛巾包起來,跪在她身前幫她冷敷。

  「唔……輕點啦!」齜牙咧嘴地叫痛,她怒瞪一眼才任由他整弄。

  看著腫脹的臉頰腫得像饅頭,甚至還被留長的指甲刮出傷痕、沁出血絲,沒來由的,邵允剛心中一緊。

  「似乎有點嚴重。」慎重的語氣暗藏著連他自己也沒察覺的不捨。

  「不嚴重,我會痛成這樣?」一口粗話差點沒飆出來。

  「我去買藥幫妳抹……」本想起身,突然想到什麼又蹲下來湊到她面前。「妳有沒有想吃什……」

  「等一下!剛剛大餐吃沒幾口,買些……」餓肚子的人忙不迭地挺身叫人。

  只能說兩人默契實在太好,一個要彎下身,一個要挺起來,當下兩人頭臉相撞,角度準得不能再準,雙方正在說話而微啟的薄唇正好對上相疊。

  但見眼對眼、鼻對鼻、唇對唇,兩人全因驚愕而當場石化……

  「哇--」

  「啊--」

  在那電光石火的瞬間,不知是誰先反應過來,兩道驚聲尖叫幾乎同時飆出,緊接著有人驚慌地往後一撞,將自己和沙發翻倒在地;而有人則嚇得往後連退好幾步,差點沒讓矮几拐倒自己。

  「你、你、你吃我豆腐?」狼狽從地上爬起來,杜蘭大叫指責,一張臉紅得可以點火,也不知是被打紅的,還是因羞赧脹紅的?

  「我?」無辜指著自己,邵允剛總算是嘗遍各色胭脂的花叢老手,除了初時的震驚、慌亂外,很快地便恢復冷靜,為自己叫屈。「男人婆,那是個意外!」

  眼看他如此鎮靜,杜蘭這才慢慢地深吸幾口大氣,在平復自己情緒的同時,也將方纔的情況從頭到尾想了一遍,不得不承認他是對的。

  「賤胚子,你說的沒錯!那是個意外!」點頭讚同,佯裝鎮定。「我們就當作沒這回事!你去買東西,我去刷牙。」直接往浴室方向移動。

  刷牙?男人婆刷牙幹麼?又還沒要上床睡覺,而且等會兒就要吃東西了,不是多此一舉嗎?

  質疑地瞇起眼,邵允剛飛快地一肘子勒住她脖子,非常危險地笑問:「麻煩解釋一下,妳現在刷牙是啥意思?」最好別是他想的那樣,哼哼!

  腦中淨轉著衛生問題的杜蘭,無所覺危險將至,掙扎著要他放手,還不知死活地嚷嚷大叫。「你性關係那麼複雜,誰知道有沒有染上什麼不乾不淨的病?我當然要趕快去刷牙淨嘴!還好只是唇瓣相碰,沒吃到你口水,不然我明天就要去做全身健康檢查。」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男人婆那張狗嘴果真吐不出象牙來!

  自覺受到嚴重侮辱的邵允剛怒極反笑,報復性極重地猛然捧住她的臉,低頭就是一記火熱激烈、唇舌交纏的激吻。

  啊--啊--他、他在幹什麼?

  杜蘭驚愕地瞠大了眼,腦中完全一片空白,呆然的任他在自己嘴裡翻攪奔騰、放肆掠奪……

  原本只想報復性的餵她口水,誰知一吻上水嫩紅唇,邵允剛卻深深沉迷在她恍若天鵝絨般細膩、柔滑的檀口中,再也抽不開身……

  不知過了多久,為了不成為史上第一對因接吻而缺氧窒息的人,邵允剛氣喘吁吁地放開她,眼神熾亮中隱藏著熱情,嘴上卻逸出惡意頑黠的笑紋。

  「男人婆,好東西就要和好朋友分享!就算我性關係複雜,身染愛滋,我也不會忘記分享給妳的。」嘿嘿邪笑,完全不提前陣子他才接受完每年固定一次的健康檢查,報告書上說身體健康、健壯如牛,最重要的是,沒有任何性病。

  迷迷濛濛被放了開,那調侃帶笑的嗓音一個字、一個字敲入她因受驚嚇而昏沉的腦袋瓜,慢慢地,意識回籠……

  「啊--你這個王八蛋,連多年好友你也下得了手……」杜蘭脹紅臉,氣急敗壞地再次展開追殺。

  她這次非常確定不是意外,而是他故意的!

  而佔人便宜的邵允剛卻是大笑聲不止,飛快閃身、奪門而出。

  怒瞪砰然關上的大門,杜蘭有氣無處發,不甘願被他無故吃豆腐。然而最令她驚駭的卻是自己一顆心,竟跳得老快,幾乎快要蹦出喉嚨。

  「媽的!這下我非得連刷十次牙才能消毒了!」甩掉倉皇失措的情緒,她逞強咒罵,恨恨朝浴室飄去。

  門外--

  邵允剛靠在牆壁上,呼吸粗喘,正努力平穩自己加速的心跳與悸動的慾望。

  剛剛那番話是為了解開尷尬而說的,實際上,他也為了自己竟然沉醉於與她的熱吻而心驚不已。

  本以為男人婆那張用毒淬練出來的嘴巴肯定不怎麼樣,沒想到一旦親嘗過後,才發現竟是如此的柔軟香甜,比其他女人的滋味都還棒!

  糟糕!他很有那種想再來一次、將她壓上床的慾望,該怎麼辦?

  男人婆可不比其他女人,他不想隨便和她來上一段露水鴛鴦,玩厭了就說聲拜拜,從此再也作不成朋友。

  這十幾年下來,他深刻明白,男人婆可以許久不找他、不和他聯絡,但他卻無法不找她、不和她鬥嘴談心。假若這層朋友關係被破壞,彼此不再往來,他可以確定,往後他思念她的機率絕對比她想唸他大,而他絕對會很痛苦!

  不能出手!絕對不能出手……他會有慾望,絕對是這兩、三天沒找女人發洩精力,恰好剛剛吻了男人婆而被引發出來!男人婆那種平板身材平日是絕對吸引不了他的……

  努力說服自己不會對好友產生慾望,邵允剛無力垂下頭,邁開步伐準備去買藥膏和糧食,然而心中想的卻是--

  該避開男人婆一段日子了,免得自己哪天又不正常,獸性大發下對男人婆出手,屆時後果……

  苦笑直搖頭,他想都不敢想哪!

  那夜,邵允剛匆匆買藥膏與食物回來給杜蘭又匆匆離去後,日子已經過了十來天,而他卻一直沒來找她也沒電話聯絡。

  然而杜蘭卻絲毫不在意,早習慣他這種十來天沒消沒息的狀態,畢竟從以前他們之間的往來就是這種模式,常常一忙起來,一、兩個月沒聯絡也是常事。

  是以這回他十幾天無音訊,她完全不覺奇怪,當然也就沒想到是因那夜兩人親吻的關係所導致。畢竟她一直以為他是報復她的「刷牙論」,而故意熱吻她,壞心眼地要將病菌藉由口水傳給她。

  當然!也不是說她對那一吻沒感覺,終究是個女人,有誰會被強吻卻不介意的?但如果強吻的人是十幾年朋友,對他骨子裡的劣根性摸得比他自己本人還清楚的話,也就比較能釋懷、不會去在意了。

  話說窩在公寓裡當米蟲,日子是無趣了點,但好在這些天除了混吃等死外,倒有不少笑話來娛樂她,讓她不至於那麼無聊。

  瞧!那不就是了!

  「嗚……他沒良心!玩完就拍拍屁股走人,完全不顧我的一片癡情……」

  電視機內,女人哭訴指責的戲碼天天上演。今天在這台的八卦節目哀泣讓男人拋棄外加被新歡痛毆;明天在那台的談話節目現身,指責男人花心罪該萬死。在尋求社會大眾的同情之時,她幾乎天天讓各家媒體記者訪問,想當然,知名度也大大提高。

  若不是這些天還有則警方逮捕到連續殺人犯的重大新聞,吸引了一大半的媒體焦點,只怕日後大陸偷渡客來台,警方要分辨是不是台灣人,會直接用認不認識林姿月這個人來判斷了。

  哈利露亞!感謝上帝。

  杜蘭不由得在胸前畫十,為這個鬧大的緋聞事件沒讓她曝光而感激不已。好在當時沒有任何狗仔拍下照片,讓她這個「新歡」在媒體出現時,永遠只是個黑色剪影,呵呵……再次感謝上蒼待她不薄。

  「嗚……這些天他一直躲我,打電話找他也都被秘書給擋了下來……」

  哽咽哭泣再次從電視機內緩緩傳出,看著畫面上嬌美柔弱,讓人忍不住想抱在懷裡安慰的女人,杜蘭不得不豎起大拇指佩服。

  讚!不愧是演員!當天在餐廳,她怎不表現得弱不禁風一點?憑她如今的演技,可以去角逐世界各大影展、贏得后冠了。

  以著看爆笑劇的心態,杜蘭邊看邊笑。發現每當主持人提出一個問題,林姿月必先哀泣個兩聲,讓鏡頭拍到她晶瑩剔透的淚珠滑下面頰,然後才會回答。

  「這個人的淚腺是接上自來水管不成?怎麼有那麼多可流?」搖頭讚嘆,只因她向來淚腺不發達,所以特別敬佩那些能自由控制眼淚的人,尤其可以十秒鐘掉淚之人,被她視為天神。然而此姝功力更加高強,三秒鐘就可以下雨了。

  正自得其樂地觀賞節目討論兩人間的情變,邵允剛的照片更被拿出來,讓各個相命大師大發厥詞、評斷他面相中哪兒具備了花心、負心、風流、多金……等等之相時,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喂?」帶笑的聲音顯示現在心情很好。「是趙總監啊……是啊!現在心情不錯!你聽得出來啊……無聊找我看電影?好啊!看『海底總動員』怎樣?這部動畫我早想去看看了,說不定可以看到什麼新技術……好!就約那兒見,拜拜!」

  愉快地掛斷電話,她準備出門去娛樂了!

  「老大,我病了!」東昊企業大樓、總裁辦公室內,邵允剛癱在待客沙發內捂臉哀嚎。

  「哪兒不舒服?」淡淡瞥他一眼,邵允天看不出他有病容,懶得理會,逕自將精神專注在公事上。

  實在是最近發生了不少事,尤其前些天才發生老三--允人的女友差點在公司內遇害。雖然最後安然無恙,一切事情圓滿解決,但還是讓他擔了不少心。好不容易如今一切平穩,他可沒那心思去關照某人無病呻吟的症頭。

  「嗚……老大,我懷疑我的性向變了!」真的很不願意承認,但這些天他忍著不去找杜蘭、不去想那讓他很有慾望的一吻,但--他卻作春夢了!

  啊--這是多可怕的事!若夢中是別的女人就算了,可偏偏卻是杜蘭那男人婆!這實在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有了龍陽之癖。

  這可有趣了!在花叢中嬉戲了這麼多年,現在才發覺自己愛的是男人?禁不住想發笑,邵允天這下可有空陪他抬槓了。

  「據我少得可憐的八卦消息分析看來,你和前任女伴分手不到半個月,我懷疑這麼短時間內,你的性向會改變得如此大?」微微淺笑,語含黠謔。

  「喔!別提到那女人!」大聲呻吟,邵允剛完全不想談到林姿月這女人。

  「呵……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這回你可踢到鐵板了吧!」老就警告他別這麼愛玩,這次新聞鬧大也沒啥不好,至少還有警惕作用。

  聳聳肩,對於林姿月想鬧新聞,他早就懶得理會,任由她去了!反正這種八卦緋聞沒幾天就會失了熱度,讓另一則更勁爆的新聞給取代,否則若真要認真起來,只要他稍稍動用關係,大部分媒體老闆是會賣他面子的。到時,就算她想鬧,也沒媒體會去採訪的。

  「為什麼說你性向變了?」追回原先話題,邵允天好奇問道。

  「呃……」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說,邵允剛搔搔頭,尷尬直笑。「老大,怎麼辦?我發現我好像對男人婆有點興趣耶!」

  杜蘭?聞言,邵允天眉尾一挑,笑得充滿興味。「那很好啊!依你對女人絕不錯手的個性,有興趣就去追吧!」語氣有著可疑的蠱惑。

  「可是……」一臉憂愁,好似有著萬般難處。

  「怎麼?有顧慮嗎?」平常對女人出手絕不手軟,怎麼如今卻遲疑了?邵允天深覺有趣又好笑。

  似乎發現自家老大的笑意,邵允剛警告性地瞪了一眼,決定將嘴巴閉緊,什麼都不說,免得被笑話。

  「該工作了!老大,你別偷懶!」丟下誣賴之詞,他飛快起身閃人。

  目送他像怕被看穿心事似的逃離,邵允天忍俊不禁地輕淺笑了起來……

  闊別十多日,實在耐不住想找她鬥嘴玩玩,紓解連日來工作壓力的念頭,邵允剛這個想閃人一陣子的賤胚,還是得乖乖地滾來小公寓報到。

  可萬萬沒料到,當他興沖沖地買了一大堆飲料、滷味來找人時,迎接他的卻是一室的黑暗與冷清。

  「男人婆跑哪兒去了?虧我還送好料的來……」按了老半天門鈴沒人應,他掏出鑰匙自行進入,嘴上不住咕噥碎唸,好像人家本就該整天守候在家、恭候他大駕光臨似的。

  將食物丟到客廳矮几上,又等了好一會兒,還不見人回來,他沒耐性地開始打手機找人,可得到的答案卻是:此用戶暫時關機,請稍後再撥,謝謝!

  媽的!男人婆關啥機?是不是幹壞事去了?

  找不到人,邵允剛頓感煩躁不已,本想離開之際,忽聽公寓樓下低沉的汽車引擎聲。

  不知為何,他驀地心有所感,打開落地窗來到陽台,探頭朝下望去,卻瞧見杜蘭不知讓哪個野男人開車送回來,兩人正站在公寓門口談話。

  她出去和男人約會嗎?

  不知為何,這個想法讓他莫名火大,更添心中躁意。

  但見兩人聊沒多久,杜蘭揮手道再見後,轉身進了公寓;而男人回到車內,很快地駕車離開。

  不想讓她發現他在偷窺,邵允剛很快回到客廳,將落地窗關緊,靜待大門開啟的那一刻--

  「妳總算回來了!上哪兒去了?」門一打開,他就像等待老婆夜歸的丈夫,理所當然地質問。

  「耶!賤胚子,你什麼時候來的?」一聽聲音,杜蘭忙著打開燈光。「怎麼不開燈?等多久了?」

  宛若未聞她的問話,他一逕逼問。「妳還沒說上哪兒去了?」

  總算注意到他異常口吻,杜蘭訝異凝睇。「看電影去了!賤胚子,你怎麼回事?」何時自己的行蹤得向他報備了?這傢伙在搞什麼?

  「和誰?」也就是那男人是誰?

  「趙總監啊!上回我向你提過的,記不記得?」不想甩他的陰陽怪氣,杜蘭將自己拋進雙人座長沙發內,趴躺在上面不起來,同時還不忘指使。「賤胚子,我腰酸背痛,幫我捶捶。」嗚……電影院的椅子不符合人體工學啦!才看那麼一場電影,她就全身酸痛,以後還是租片子回家看,來得舒服。

  又是趙總監!他們是幹了啥事會腰酸背痛?邵允剛強壓下自己到口的質疑,縱然不爽,還是如以往一般,每當她久坐電腦桌前搞得自己全身肌肉僵硬、酸疼,他就搖身一變為按摩師傅,幫她來個馬殺雞。

  跪坐在沙發前,十指剛柔並濟,揉勁暗施的按摩著,恰到好處的力道讓指下癱軟成爛泥的杜蘭忍不住舒服地低低呻吟……

  「唔……嗯……賤胚子,你技術真好,好棒喔……」

  可疑的呻吟夾雜著曖昧不明的言詞,若讓外面不知情的人聽了,還以為裡頭正在春情蕩漾咧!

  以往幫她按摩,也不是沒聽過她這種聲音,但那時都恍如清風過耳,沒想到今日再聽她呻吟嬌啼,邵允剛忽覺下腹部一緊,起了異樣騷動……

  啪!驀地,天外飛來一記如來神掌,狠狠印上攤平的「人屍」。

  「男人婆,妳叫床啊?嘴巴給我閉緊點,那種聲音能聽嗎?別叫得這麼淫蕩!」未免等一下自己出醜難看,邵允剛先聲奪人開罵,同時悄悄移動一下位置,掩飾自己正想「立正站好」的小老弟。

  莫名其妙被轟一掌,杜蘭先是慘叫一聲,隨即回嘴罵人。「賤胚子,叫床聲你還會少聽嗎?本小姐淫蕩得過你?唔……」罵歸罵,還是癱趴著不起身,繼續享受服務,未了還加上一聲舒服低吟。

  原本已經極力忍耐了,誰知她話才說完又叫了那一聲,當下邵允剛額頭爆汗,未免自己隔天會被扭送到警局、被人控告強暴罪,他拋下人,急衝浴室而去。

  眼見他奇怪行徑,杜蘭傻眼,緊跟著跳起來追到浴室外,隔著門板只聽到裡頭正傳來嘩啦、嘩啦的沖水聲。

  「賤胚子,你搞什麼?」用力敲著門,她大聲問道。

  「……」裡頭依舊只有水聲。

  得不到回應,杜蘭只有莫名其妙地兩手一攤,隨他去了!自己則回到沙發上,開始進攻他帶來的滷味。

  而浴室內--

  嘩啦、嘩啦的水聲不斷,邵允剛站在蓮蓬頭下沖著冷水,好不容易慾望才稍微平息,望著鏡中情慾難耐的男人,他不免暗自哀嚎。

  「邵允剛,你是怎麼一回事?別忘了她是你的好哥兒們,你怎麼可以對她有邪念?而且她像男人似的,身材又是飛機場,說不定脫光光了還分不清前胸後背,你怎會有興趣?」

  鏡中人不會回答,只用一雙亮得出奇、滿是情慾的眼眸回視他……

  「不行!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男人婆是哥兒們……」

  哥兒們又如何?難不成你要眼睜睜地看她被那個趙總監追走?若她有了男人,你以為她還會這麼重視你?你以為你還能像現在這樣,不管白天或半夜,高興來就來,想對她動手動腳就出手,完全沒顧忌嗎?

  別傻了!沒有哪一個男人可以忍受他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如此親密無芥蒂的,屆時,不管如何,你們都會逐漸疏遠的。

  與其如此,倒不如趁她身邊男人位置還空懸著,趕緊霸佔起來宣告主權,先擊退別家野男人的進攻,致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嘩啦、嘩啦水聲中,邵允剛彷彿聽到鏡中的男人正在滔滔不絕蠱惑、煽動他趕緊對男人婆出手,別讓其他男人有機可乘,以至於自己瞧了也不舒服。

  「媽的!不管了!」低咒一聲,他決定接受惡魔的建議。

  飛快地沖完冷水澡,套上衣服,打開浴室門板,對著客廳沙發上的杜蘭脫口大吼--「男人婆,我們來熱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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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男人婆,我們來熱戀吧!」

  邵允剛天外劈來一道雷的宣言,讓正啃著雞翅膀的杜蘭,差點沒因被骨頭梗到而氣絕身亡。

  「咳咳……」因嗆咳而脹紅了臉,急忙吐出骨頭,她瞪眼怪笑。「賤胚子,我沒聽錯吧?」這傢伙今天吃錯藥不成?

  她和他談戀愛?要笑掉人家大牙嗎?別先演出滅門血案就不錯了!

  杜蘭兀自捧著肚子狂笑,懷疑他不知在哪兒受了刺激,導致現在精神錯亂!

  哪知邵允剛卻神情認真地飆至她面前,一肘子勒住她。「妳沒聽錯!說!接不接受我的追求?」

  「哇--」吃痛地叫了聲,邊掙扎邊罵人。「賤胚子,你發哪條神經啊……」

  穩穩箝制住,不讓她逃脫,邵允剛健臂微旋,使出勁道。

  「去妳的男人婆,老子沒發神經,妳只要回答我,接不接受老子的追求?」話是這麼說,可凶狠異常的表情卻很明白地告訴她,沒聽到滿意的回答,有人可能會被扭斷脖子,立刻血濺五步。

  「痛、痛、痛啊……」杜蘭疼得哀哀慘叫,直覺大叫。「我不要……哇--賤胚子,你謀殺啊?」就在拒絕的同時,只覺脖子被人使盡吃奶力氣用力一勒,差點沒讓她當場厥了過去。

  「再問一次,接不接受我的追求?」垂眸對上她,邵允剛閒閒涼涼微笑,手上勁道卻不曾稍弱。

  哪有人用威脅來追人的?難不成賤胚子以前都用這招,才逼得那些女人不得不委屈地敗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杜蘭很想有骨氣地大聲拒絕,可是一撞上他凶狠眼眸,又警覺自己纖弱脖子上的粗壯手臂,立刻很識時務地乾笑不已。

  「賤胚子,你要追,我也不能拒絕啊!有種就來吧!」暫且先答應下來,逃過這一劫再說,日後想不認帳,隨時都嘛可以耍賴。

  「很好!很快妳就會知道我多有『種』!」一語雙關地大笑。

  哇咧--他這話是啥意思?嗚……她不想知道他多有「種」啊!

  杜蘭聽得心驚膽跳,忙拍他還勒住不放的手臂。「喂!我都答應了,你快放手啊!」

  看著她紅唇一張一合,雖不能說有多性感,但就是能引起他的感覺,於是邵允剛笑了……

  一見這邪氣至極的笑容,瞭解他甚深的杜蘭心慌了,忙不迭地大叫:「不要啊!賤胚子,我們是哥兒們、是朋友啊……」

  「既然接受我的追求,我們就是熱戀中的情人了,哪有不要的道理?來,先給你一點甜頭……」

  話還在嘴裡轉著,邵允剛猛然低頭,深深覆住她薄唇,低啞嗓音消失在兩張緊閉吮吻的唇瓣中,帶著電流的手放開她的頸項,卻撫上了細瘦身軀,激情游移……

  「唔……」被他熱情擁吻迷炫了腦袋,杜蘭霎時間無法思考,只覺他雙手彷彿帶著炙火,被撫過的肌膚有如被火舌肆虐過般,火熱而滾燙,一股陌生的情潮襲往全身,令她忍不住顫抖、嬌吟。

  良久之後,他才喘著氣放開還陷在昏亂迷眩、毫無自主意識的杜蘭。看她一臉迷濛、神智不清的模樣,邵允剛修長手指忍不住輕撫過腫脹紅唇,愛極了自己在她身上創造出來的神采。

  意識慢慢沉澱,理智逐漸歸位,猛烈的心跳緩緩回穩,杜蘭抬起迷濛眼眸迎向他……

  「賤胚子,你是認真的嗎?」目光在他俊臉上搜尋,試著瞧出他是認真還是開玩笑?

  「妳說呢?」粗啞的嗓音顯得魅惑迷人。

  他是認真的!

  看出他眸底灼灼閃動的光芒與堅持,杜蘭明白他絕不是隨便說說開玩笑的。

  「我不要啊……」淒厲慘叫,她開始往大門方向逃!

  嗚……賤胚子今天一定被雷給劈到了,才會神智不清、胡言亂語,只要逃過今天,他一定會恢復正常!

  「媽的!妳剛剛才答應,現在竟然想出爾反爾!」猿臂迅速出手一抓,直接將她押到沙發上。

  「我以為你亂開玩笑,隨便敷衍你的……」杜蘭覺得今天肯定是她這一生中最倒楣的日子,不然怎會發生這種鳥事?

  「我是可以讓人敷衍的嗎?」大臉湊近,露出森森白牙殘笑,兩手指關節壓得辟哩啪啦響,聽起來很是嚇人。

  「你、你根本是強迫……」這傢伙真的瘋了!得趕快想個法子拒絕他才行。

  「強迫又如何?我們兩人這十幾年來,強迫對方的事又何嘗少了?」猖狂大笑,根本不用她的抗議。

  問題是,這種事能強迫的嗎?杜蘭很想開罵,又怕引他發神經,再次把她抓起來強吻,只好先找藉口拖延。

  「賤胚子,想追我當情人可以,不過第一個條件--先開張健康檢查單過來。」抱胸嘿笑,其實是很擔心他身體不乾不淨,若不小心被拐上床,染了啥可恥的病,該怎麼辦?

  明白她未臻之意,邵允剛斜橫冷笑。「明天就送來給妳!我身體好得很。」這男人婆是怕他染病給她吧!

  「好!」點點頭,她沒話說,馬上提出第二個條件。「你要答應我,在半年內不碰其他女人,而且這段時間,你也不能拐我上床!」這傢伙是調情聖手,吻技又高超,為了預防自己被熱吻得神智不清、糊里糊塗和他跳上床,還是得先立約防範。

  第二個條件可嚴苛了,邵允剛立即抗議大叫。「要我不碰其他女人,而且又不能吃妳?男人婆,妳是要我成為天底下第一個因慾火焚身而亡的人嗎?」

  「要不要隨便你!」冷冷輕哼,暗想他不答應最好。

  「為什麼?要我不碰別的女人,我可以理解,但連妳都不行那就太過分了!」極力想爭取自己權益。

  「這半年是要你先『淨身』!」斜瞄一記,想到他「雨露均沾」過那麼多女人,她就覺得恐怖,半年是她的最低標準了。

  「我天天洗澡,乾淨得很!」咬牙切齒,邵允剛真火。

  「事關『公共衛生』問題,我很堅持!」重重點頭,表示自己絕不退讓。「要不要隨你!」

  還公共衛生咧!男人婆真的有精神上的潔癖喔!邵允剛頓時啼笑皆非,明白她少見的頑固一旦發作,是萬不可能更改決定的。

  心下已有禁慾半年的最壞打算,嘴裡卻還故意找碴。「那我有需要該怎麼辦?」他可是正常男人,不可能要求「小老弟」潛伏大半年的。

  「呵呵……雙手萬能啊!」伸出十指,笑得很曖昧。

  「妳幫我?」如果她願意,那麼他倒不會排斥第二個條件。

  「你想得美!」射出冷箭,杜蘭哼聲冷笑。「答不答應啊?」

  「行!我答應!」壯士斷腕似的允了條件,邵允剛早下了決心,一定要將她身邊男人的位置給佔下來,不讓其他雄性動物來盤據。

  「還有,這半年你也不能和任何女人扯上緋聞!」嘿嘿直笑送上但書,杜蘭不相信他這匹習慣在花叢中奔馳的種馬,能那麼久完全不沾惹女人。

  哈哈……六個月後,她就自由了!不用管他莫名其妙要和她熱戀的古怪念頭。

  斜睇她泛起的奸笑,邵允剛同時也笑了……若真要比耐力,他也不會輸人的!

  六個月後見真章,大家走著瞧吧!

  翌日。

  六點一下班,邵允剛飛快驅車至小公寓,在杜蘭一打開門的剎那間,馬上掏出一份健康檢查單送到她眼皮子下晃。

  「賤胚子,你不會是造假的吧?有這麼快嗎?」哪家醫院擁有這種火速?

  「男人婆,你瞧不起人啊?」趁其不備,先送上火熱一吻,待饜足了,他才擠開她進入屋內,穩坐客廳沙發、翹著二郎腿。「我們家三兄弟每年都會例行性做健康檢查,這是今年前陣子檢查的,還熱呼呼的喔!」

  被吻得目眩神迷,直到聽到他說話聲,杜蘭才警覺自己被偷吻,氣得她甩上門,脹紅著臉大叫。「賤胚子,不許你動不動就偷襲!」可惡!這匹種馬採花採到她身上,已經很夠讓人提心吊膽了。可最令人氣憤、懊惱的卻是,她竟覺得他的吻很棒、很舒服!

  她以前唸大學時不是沒人追,也有過幾次嘗試性的接吻,可那些男人卻都沒賤胚子的吻那樣給她如此強烈的感覺。

  糟糕!好怕真的會被他給拐上手喔!杜蘭心事重重暗忖,顯得很煩憂。

  「男人婆,妳只規定我不能拐妳上床,又沒說不能吻妳。」邵允剛狡詐一笑。「我可沒違反約定喔!」

  「反正就是不許你偷襲啦!」恨恨警告,趕緊擦擦嘴唇。

  瞧見她的舉動,邵允剛頓時覺得很不爽。「妳再擦嘛!再擦我就再吻!」

  認真而陰森的音調讓杜蘭驚得趕緊停手,不敢冒風險去賭,畢竟這匹種馬這幾天心性大變,行徑怪異,連她都摸不清他的心思了。

  眼見她戒慎恐懼的模樣,邵允剛咧嘴而笑。「男人婆,前陣子妳不是說想看『海底總動員』嗎?走!今天我陪妳去看!」

  「可是我昨天和趙總監一起去看過了。」搖頭拒絕,擺明他晚了一步。

  聞言,邵允剛霎時間黑了臉,沒想到她已經和別的男人看過了,虧他還一直記得電影尚未上映之前,她一直喳喳呼呼地嚷著要看。

  「和我一起看的感覺會更好!」決定不管她看過沒,直接挾持人往電影院殺去。「走!再去看一次!」

  「哇--幹麼浪費錢啊……」有人被攔腰挾往門外去而大叫。

  「是我花錢,妳叫個屁……」某人不爽怒喝。

  「我們租片子回家看會比較舒服啦……」嗚……她不要再次腰酸背痛了。

  「看完電影再去租……」不給通融,非常堅持。

  「砰」地一聲,大門被關上,小公寓陷入主人不在家的漆黑與寂靜中。

  「杜蘭,妳臉色不大好,是不舒服嗎?」趙文山擔心探問,覺得她精神非常不濟。

  「沒什麼,只是睡眠不足而已!」強自微笑,杜蘭沒多作解釋,心裡卻為自己感到悲涼。

  嗚……她已經連續好幾天被賤胚子騷擾,天天被他拖去看電影,回到家還要被逼陪看租回來的片子,造成她睡眠嚴重不足,熊貓附身。嗚……她懷疑,她一定是哪兒得罪了他,才會被處以此種極刑凌虐。

  最令人氣結的是,那匹種馬的睡眠時間絕對不會比她多,她至少還有白天可以補眠,而他咧?白天忙著工作,晚上忙著虐待她,可為何還能天天精神飽滿、神清氣爽?實在令人不解外加氣憤。

  「杜蘭……杜蘭……」

  男人關切的嗓音幽幽竄入她耳裡,杜蘭驚醒回神,這才發現自己竟神遊了。

  「趙總監,不好意思,我恍神了!」尷尬一笑,老實招認。

  「沒關係!是我不好,妳精神這麼不好,我還約妳出來。」趙文山非常體貼,忙著自願將錯攬在自己身上。

  「哎呀!你這麼說,我就更慚愧了!」搔搔頭,她實在不大能適應男人這麼溫柔,若是賤胚子的話,早就一掌打醒她,大罵沒禮貌了!

  雖然溫和體貼的男人很好,具有紳士風度,可是她天生粗魯,實在比較習慣賤胚子那種針鋒相對,不爽就開打的相處模式。

  唉……真恐怖!想不到竟然很適應賤胚子的低賤粗俗,想來她被他污染得很嚴重了……

  忍不住嘆氣,為自己十幾年來不知不覺的沉淪而悲哀……嗚,人家她以前也不是這麼粗野的,都是被賤胚子給污染帶壞了!

  逕自悲嘆暗付,好在她腦袋裡這些想法,邵允剛並不知情,不然肯定冷嘲熱諷嗤笑。「不知是誰比較低賤粗俗?也不知是誰污染誰喔?」

  「杜蘭……杜蘭……」

  「啊!什麼?」再次驚醒,杜蘭知道自己又恍神了,只好合掌求饒,以示歉意。「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係!妳大概很累,我送妳回去吧!」

  「啊?可是你不是有話想說,所以才約我出來的嗎?」微愣了下,覺得既然都大中午的跑出來了,得搞清楚他要說什麼啊!不然這一趟不是太沒意義了嗎?

  「妳今天精神不大好,還是改日再說好了。」趙文山微笑。

  「不會啦!你儘管說,我會很用心聽的,絕不再恍神。」舉手發誓。

  瞧她認真有趣的模樣,趙文山哈哈一笑。「妳真想聽?」

  慎重點頭,杜蘭是「今日事,今日畢」的奉行者,要她憋著滿肚子疑惑,她會得內傷的。

  「那好!」傾身微笑,雙眼直勾勾凝睇住她。「杜蘭小姐,我喜歡妳,妳願意和我交往嗎?」

  啊--他、他說什麼?

  杜蘭當場傻眼,僵在現場。

  晚上七點,小公寓內--

  啪!

  「男人婆,和我在一起竟敢發呆,沒禮貌!」一掌打得她頭往前栽,邵允剛開罵了。

  像縷冤魂似的幽幽瞟去一眼,杜蘭嘆氣低吟。「唉……天生麗質難自棄,我是個罪惡的女人啊……」

  耶?男人婆在自戀個啥勁?沒得到預期中的張牙舞爪的回禮,他深感納悶,大掌搭上她額際……咦?沒發燒啊!

  「罪惡個屁!妳耍白癡啊?」立刻曲起指頭重重扣去,得到一聲清脆爆響。

  「喂!我不講話,你他媽的給我得寸進尺啊!」杜蘭吃痛,翻臉罵人,只見額頭果然紅了一片。

  「呦!恢復正常啦!」哈哈……這才是他熟悉的男人婆嘛!裝什麼愁緒呢?也不想想自己骨子裡根本沒一點多愁善感的文藝細胞,裝那副鳥樣,多恐怖!

  「人家難得被人告白,想多享受一下受人戀慕的滋味,不行嗎?」不爽地踢人,怨懟他來破壞她的自我陶醉。

  「被人告白?」邵允剛一驚,某個頭銜突然靈光一閃地跳進他的腦海裡。「該不會是那個趙總監吧?」

  「咦?連我自己都很驚訝的事,賤胚子,你怎會知道?」嚇死人!他是在她身上裝了竊聽器喔?怎麼她自己都覺得被告白得很突兀,這傢伙卻一猜就中?

  憑他是男人,他就知道那個趙總監眼底閃動的光芒是什麼!

  「不必管我怎麼知道,妳只要告訴我,妳是怎麼回應的?」一肘子勾住她,開始逼問。

  想到中午被告白後,和趙總監的對談,杜蘭覺得滿心的尷尬,眼珠兒左瞄右瞄就是不和他的對上。

  「媽的!男人婆,妳臉紅了!說!你們到底談了什麼?妳不會真對那個趙總監有好感吧?」邵允剛臉色鐵青。

  「確實有好感啊!趙總監人不錯的。」理所當然地點頭,杜蘭非常老實,縱然對他的好感不是屬於男女間的,卻還是認為他是個好男人。

  「請問一下,我現在是妳的什麼人?妳竟然好大的狗膽在我面前承認對別的男人有好感?」黑著一張俊顏,他翻臉了。

  「什麼人?哥兒們啊!」莫名其妙地覷他一記,杜蘭掙脫箝制。

  「哥兒們?」挑起眉梢,唇角泛起一抹嗜血殘笑。「敢問男人婆,妳貴人多忘事,壓根兒將我們前陣子的約定給忘了?」哥兒們?他現在想當的是她的男人!

  啊--糟糕!賤胚子神經還沒發完,趕快逃命!

  本以為過個幾天,他就會回復正常,忘了這檔事,沒想到這麼多天下來,他依然執迷不悟!杜蘭一看他神色,馬上警覺不對,反應飛快地裝傻乾笑。「我怎麼會忘記呢!就那個約定嘛!」

  很好!算她夠機靈!神色稍霽,邵允剛升堂審案逼問了。

  「來!老實說,妳是怎麼回應他的?」哼哼,她最好有點腦袋,不要告訴他說,她很樂意姓趙的來追求她。

  「我?我拒絕了!」一向不玩欲拒還迎的男女遊戲,杜蘭搔著一頭亂髮,笑得很是尷尬地承認自己沒接受趙文山的追求。

  一聽到答案,邵允剛的心情一下子從在地獄噴火升級到在雲端漫遊,笑咧了一張大嘴,都可以看到喉嚨了。

  「那妳剛剛臉紅害羞個啥意思?」混帳!對人家沒意思,明明都拒絕了,說起這件事還羞赧個屁啊?

  「女人有權利享受被追求的喜悅!」振振有詞,緊接著又吐出讓他冒火的話兒來。「而且趙總監說雖然我拒絕他了,可是他不會輕言放棄,會一直追求直到我點頭。因為很少有人對我說這種話嘛,所以當然會臉紅啊!」呵呵……就說她是個罪惡的女人了,竟讓一個好男人這麼癡迷,真是罪過、罪過啊!

  媽的!那個姓趙的聽不懂人話啊?明明被拒絕了,還想死纏活賴!

  邵允剛心中飆火,冷笑詰問。「妳沒跟他說妳已經有男人了嗎?」

  「我哪有男人?賤胚子,妳別破壞我的名節!」事關名聲問題,杜蘭立刻跳出來捍衛。

  「媽的!妳的男人就是老子我!」狠抓住她,咆哮大吼。

  「喂!你別胡亂說,我什麼時候和你有一腿了?」他那張嘴胡說八道,沒有的事說得還挺像真的。

  「就算現在沒有,六個月後,我就會是妳的男人,我們不只會有一腿,還會有很多、很多腿!」咬牙切齒吐出,他很慢、很慢地緩緩提醒。

  「啊……這個……嘿嘿……」想到那個迫不得已被逼出來的約定,杜蘭暗自叫糟,只能咿咿唔唔傻笑。

  「很好!還記得嘛!」滿意點頭,直接將她抓到懷中。「來!再給妳一個甜頭當獎賞!」邪邪一笑,眼中閃著可疑精芒。

  「呃……這個獎賞我能不能先寄放,以後有需要再領?」冷汗直冒,不帶希望要求。

  「不行!以後有需要,我無限量供應給妳,男人婆,妳不必如此節省。」一語打回,不給寄放。

  「那……那……那來吧!」知道逃不過,索性把心一橫,緊閉著眼、嘟起嘴來。

  眼見她這副模樣,邵允剛突然親不下去,而且還狂笑不止。「男人婆,妳有點氣質好不好?噘成章魚嘴,哪個男人吻得下去?」這女人怎麼連接個吻也這麼搞笑?若在床上也這樣,會害男人當場軟掉的。

  哇咧--委屈自己讓他蹂躪,竟然還被笑!杜蘭當場翻臉。

  「笑?你笑屁啊?本小姐肯讓你這匹種馬親,你就該叩謝皇恩了,還敢挑剔我章魚嘴!」被羞辱的憤怒讓她毫不留情地出手攻擊,一張臉氣得嫣紅,顯得非常美麗、可愛。

  為了躲開她的拳腳攻擊,邵允剛飛快將她撲倒在沙發上,手腳交纏地將她壓制住,慵懶邪笑。

  「男人婆,別發怒!小的這就來叩謝皇恩了!」

  話聲方落,不顧她的掙扎,低頭狠狠地吻住紅唇,強橫掠奪她檀口中的蜜津,大掌悄悄拉開她身上T恤,鑽入衣料下感受滑嫩肌膚的呼喚。

  「唔……唔……」杜蘭瞠大了眼,扭動著身軀想推拒卻又逃不了,只引來他更猛烈、深沉的激烈反應。

  可惡!賤胚子竟敢在她身上放肆佔便宜?好啊!既然如此,看誰吃誰豆腐?

  杜蘭氣壞了,當下理智全飛,不甘示弱回吻,一雙手也不規矩地扯開襯衫,不顧一切撫遍他矯健偉岸的身體。

  「男人婆……妳在玩火……」邵允剛倒抽一口氣,忙捉住她,臉上因強忍的慾望而汗如雨下。

  「怎樣……」喘息混亂又激烈。「你能吃我豆腐……我就不能吃你的嗎……」半點也不吃虧,她笑得得意,決定和他拚了!

  這女人……邵允剛想笑,眼中情慾卻炙人。「這是妳自找的……別怪我……破壞約定……」粗啞嘶吼,再次撲上,將她密密實實地壓倒在身下。

  柔軟的沙發上,兩具身軀緊緊交纏,微涼的夏夜裡展開了一場永遠也分不出勝負的男女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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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啊--賤胚、王八蛋、混帳……」

  當晨曦的金光灑進小公寓內,喚醒了裡頭兩名未著寸縷的男女後,一場追殺已然展開……

  「畜生、禽獸……你還是不是人,竟然真的上了我……」緊抓著包住身體的床單,杜蘭氣急敗壞,凶神惡煞地猛踹、狠踢某人。

  從床上被踹下地後,邵允剛光溜著身體,拚死閃躲逃命。「男人婆,妳冷靜點……」急忙安撫,眼尖地側頭閃過一本飛書,他暗叫好險。

  「冷靜!冷靜個屁!你上了我,還敢要我冷靜……」繼續找書丟人。

  身形敏捷閃過陣陣飛書攻擊,邵允剛也火了,直接飛身撲了過去,將她給壓在自己與床之間。

  「別太過分了!這件事妳也有責任。」額頭對額頭、鼻子對鼻子,俊顏緊抵著她。

  「我哪有責任……」

  「妳哪沒有?昨晚是誰不甘示弱地也摸遍我全身?」眼眸轉暗,想到昨夜的情景,他就又開始興奮。

  「你摸我,難道我不能摸你?可我沒要你真的將我吃乾抹淨。」杜蘭憤恨難平,若不是被他壓得動彈不得,恐怕又會出手揍人了。

  「男人婆,難道妳不知道男人是受不得一點刺激的嗎?」半點沒反省意味,反倒責怪她不懂男性。「妳既然點火,就得負責滅火。」呵……昨夜那把火燒的可猛了。

  回想起「慘案」發生的經過,杜蘭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不該!她早知道賤胚子上半身管不了下半身,卻還是在緊要關頭喪失理智,和他對槓起來,難怪自己會被「玷污」。可是除了第一次是她罪有應得外,第二回她可就無辜了。

  「好!第一次的擦槍走火我不追究,可是為什麼在我累得半死、沒力氣反抗時,你又獸性大發地將我抱進房內,很禽獸的犯下第二次罪行!」媽的!這第二次他就罪無可赦了吧!

  「呃……嗯……啊……」支支吾吾、咿啊了半天,邵允剛無話可回。總不能老實招認,說她的滋味實在太美妙了,讓他忍不住想再吃。只怕誠實說出來,又會招來她一頓好打。

  「哎呀!男人婆,反正第二次妳也很享受啊!」無賴一笑,故意用光裸的身子在她包著床單的身軀磨蹭了下。

  「我、我哪有享受?你胡說!」杜蘭頓時結巴,臉紅得像關公。「還、還有你……你別動來動去啦!」承受過歡愛後的身體特別敏感,她羞赧大叫。

  「沒享受?那昨夜是誰在我身下呻吟,要我愛她的?」挑起眉梢,他愛極她臉紅嬌羞的模樣,更加故意揉蹭。

  「我、才沒有!我、我是無力反抗……」死鴨子嘴硬,打死不承認,可身體卻暴露了她的心思,全身羞得泛紅,像尾櫻花蝦。

  她知道自己在他挑逗、撫弄下的反應,可這實在不能怪她,女人也是有情慾的。而這匹種馬又是調情聖手,她哪敵得過他啊!

  「妳這女人,利用完我後,就死不認帳啦?虧我昨晚那麼賣力,將妳伺候得舒舒服服。」嘖!真是沒良心。

  「什麼舒舒服服?」說到這個,杜蘭滿肚子的火再次燃起。「虧你玩過那麼、那麼多女人,技巧卻差勁得很!」

  技巧差勁?這是在說他嗎?男人婆有沒有搞錯?

  「喂!把話給我說清楚,我哪兒差了?」他對自己的床上功夫向來很自豪的,不得容人誣蔑。

  「你弄得我痛死了,還敢說不差?」就連現在都痛著呢!氣死人了!

  痛?邵允剛微愣,接著像想起什麼事似的尷尬直笑。「男人婆,女人第一次都嘛會痛。昨晚我不知道那是妳的第一次,所以粗魯了點……」第一回他是急躁了些,弄得她不舒服沒錯,可第二回他就很努力補償了啊!

  「第一次又怎樣?人家功夫好的男人,不會讓女人這麼不舒服啦!還有,我是第一次又怎樣?沒看過二十九歲的處女嗎?淨在嘴巴嚷嚷,你不爽啊?」王八蛋,她是不是第一次,由得他在嘴上喊嗎?

  她一向潔身自愛,沒碰上感覺對的人,絕不隨便跳上床,誰知道到最後,女人最珍貴的初夜卻莫名其妙讓這匹種馬奪去!可惡!越想越覺得自己損失慘重!

  「我怎會不爽?嘿嘿……我爽得很!」邵允剛魅惑邪笑,其實在得知自己是唯一在她身上烙下烙印的男人那一刻起,他是驚喜交集的,天性中雄性強烈的佔有慾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他自認自己風流花心,當然不會要求女伴是貞節烈女,反還覺得女人有經驗才不會像酸澀處女那般無趣。

  但對男人婆的感覺卻完全不是這回事!他很高興她生命中沒有過其他男人,只有他一個人……只有他……

  「爽?爽個屁!」笑得噁心巴拉,真討人厭!杜蘭火氣甚大。「反正妳弄得我不舒服就是功夫差!」

  「那……那我把第一回妳沒享受到的,現在補給妳好了。」興致勃勃提議,毛手毛腳開始不安分。

  「我才不要!」忙不迭地拍開毛手。「喂!你起來啦!很重耶!」被壓得受不了,她皺眉催促。

  「再讓我壓一下嘛!」舒服地趴在她身上,聞著飄散在肌膚上的自然體香,邵允剛捨不得起來。

  「不要啦!你重死了!」狠狠往他光滑裸背一拍,霎時間五指山現身。

  「真狠……」慘叫一聲,他乖乖翻身往旁邊一躺,放她自由。

  緊抓著身上床單迅速起身,杜蘭飛快奔進浴室,臨甩上門前還探出頭來罵人。「你身材好啊?喜歡光溜溜的任人瞧嗎?快套上衣服,別妨害風化了!」刻薄罵完,大頭縮回甩門,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轉頭笑睇砰然關上的浴室門,邵允剛視線轉回自己身上,然後笑了……

  他剛剛是不是不小心瞄到男人婆在瞧見他「袒裎相見」的健美體魄時,眼底一閃而過的羞澀?

  呵呵……其實男人婆有些地方還是很女人的嘛!

  浴室內--

  杜蘭包著床單呆坐在馬桶上,理智上還一直無法適應自己真的和邵允剛發生了超越朋友的關係!

  為什麼?為什麼賤胚子像什麼事都沒發生,好像兩人從朋友關係進展到男女關係是如此的天經地義,接受的如此自然?

  然而,最奇怪、恐怖的是,她竟然也不覺得彆扭,還可以在失身後的大清早僅僅披著單薄床單,怒罵全身光溜溜的他,甚至辯起他「功夫」好不好的問題!

  他們兩人好像除了多了層性關係上的牽扯外,一切都如以往般,她照樣對他言詞毒辣,而他對她一樣說話也不客氣,就好像什麼都沒變!

  可是,一切明明都變了啊!有哪對十幾年交情的朋友,在上床後還這麼「一切如故」的?情況真是太詭異了!

  「完了!賤胚子不正常,我也不正常,我們兩人都瘋了……」杜蘭抱頭哀嚎,不解事情怎會演變成這樣?

  三個月後

  「男人婆,我想要……」

  「要個屁!」還沒等人說完,杜蘭凶巴巴地將話截斷,逕自埋首雜誌內,根本不想甩這個剛剛才踏進咖啡廳的賤胚。

  「妳若願意給我妳漂亮的小屁屁,我也會勉強接受。」雖然他不時興變態的玩法,不過若男人婆想試試,他會配合的。

  邵允剛懶洋洋微笑,才一坐下,店內小妹就飛快送來菜單。「麻煩給我一份招牌套餐。」迅速翻閱完菜單,他很快點了自己的午餐,還不忘問對面的人。「男人婆,妳點了嗎?」

  「點了!」冷冷自雜誌上抬起頭,杜蘭等服務生小妹離開後,出言教訓。「能不能麻煩你有水準一點?我不想被你拖累!」哼!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剛剛的話中涵義!怎麼有人滿腦子黃色廢料多成這副德性?

  「誰叫妳這三個月憋壞我了!」邵允剛委屈不已,明明三個月前的那個激情夜晚,兩人什麼都幹了,偏偏她之後還堅持那六個月條款,真不知有啥意義?

  「那你去找別人啊!我又沒綁著你。」冷聲假笑。

  聞言,邵允剛僅是淡笑不語。他知道自己若真的去找別的女人,那他和男人婆就完了。而完了的不僅指男女關係,就連朋友也可能沒得作了!

  雖然她未曾說過,也不曾在態度上表現出來,但依他對她的瞭解之深,深深明白男人婆不只身體有潔癖,精神更是擁有潔癖的人。

  倘若今天他倆不曾超越那條朋友界線,就算他和多少女人風流廝混,她完全可以視若無睹。可如今兩人上過床、做過愛,她看待他的眼光就會變得嚴苛異常。

  所以一旦他和別的女人搞上,她肯定會覺得他髒而無法忍受。因為她會想起這具和她歡愛過的身體,如今卻和別的女人翻雲覆雨。那種噁心感就有如她穿過的內衣卻突然被其他女人穿上,第一個動作一定是把那套內衣丟掉,完全不想再看見。

  他--就是那套內衣。一旦有了下一個女人,那就是她和他說拜拜、從此不再往來的時候了。然而他不想失去她,就算得從此放棄一大座花園,只獨褻完她這朵會刺人的花兒,他也認了!誰叫他要吃了人家呢?呵呵……而且一點都不後悔啊!

  「喂!怎麼不講話了?」出乎意料沒得到反駁,杜蘭伸出手拍拍他俊臉,以為他神遊去了。

  一把捉住她的手,邵允剛若有所指地朗笑。「男人婆,雖然妳沒綁著我,可我要纏妳一輩子!」

  「被你纏了十來年,我還怕你嗎?」沒聽出他的另一層意思,杜蘭抽回手,嘿嘿奸笑。

  「走著瞧!」明白她沒想那麼多,僅是直覺地鬥嘴,邵允剛還是大笑不已,接下了挑戰。

  渾厚爽朗的笑聲引來不少其他客人的注目眼光,尤其女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更是完全轉不開、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杜蘭眼尖,率先感受到,可不知為何,心裡卻覺得不大舒坦……

  奇怪!以前別的女人用垂涎的眼光看賤胚子,她根本無動於衷啊!可如今為何會覺得不舒服、覺得討厭?這種奇怪的情緒與日俱增,越來越明顯……

  「沒禮貌!」啪地一聲,邵允剛笑罵,一掌把沉思的她打醒。

  「可惡!又打我額頭!」被打回現實,杜蘭捂額慘叫,一番思緒全飛走,準備出手報仇。

  「慢!」伸手制止,他俊目往她後方一瞟,得意笑道。「菜來了!」所以一切粗暴行為該就此停住。

  恨恨收手,靜待服務生送上小火鍋與鐵板豬柳兩份主餐,杜蘭高興得正想開動,邵允剛卻忙叫住服務生。

  「小姐,妳送錯了吧?我點的是招牌套餐,不是鐵板豬柳。」看見兩份主菜被送上來,直覺以為服務生搞錯了。

  「啊?可是……」服務生想解釋。

  「沒有錯!」塞了一口豬柳,揮手讓服務生離開,杜蘭慢條斯理地道:「這兩份餐是我的,你點的還沒上。」

  聞言,正在喝水的邵允剛差點沒被嗆著。

  「男人婆,妳什麼時候食量變得如此恐怖了?」竟然一個人吃兩人分的,太誇張了吧!

  聳聳肩,從火鍋裡撈出魚丸又塞進嘴巴,杜蘭吃得很高興。「我也不知道,最近肚子容易餓,好似永遠吃不飽似的。」

  「當心肥死妳!」照這種吃法,不用多久,她就可以去參加神豬比賽了。

  「無妨!反正我這個人吃不胖的。」人家她就是有吃福啦,怎樣?

  見她狼吞虎嚥、一口口將食物塞進肚內,邵允剛誇張直搖頭。好在沒多久,他的招牌套餐也被送上,這才邊填飽自己五臟廟,邊笑著改變話題。

  「男人婆,今天怎麼突然有興致找我出來吃午飯?」她向來很少主動找他的,今天吹的是什麼風?

  「剛和趙總監談完新案子的內容,正好中午肚子餓了,一個人吃飯無聊,就找你這匹種馬來坐台陪客羅。」聳聳肩,回答他的問話時,不忘損他一下。

  怎麼她和這個趙總監這麼合?這三個月來就見兩人不時有著密切聯絡,雖說一切都是為了工作需要,但這個趙總監可是對男人婆有著不良企圖,叫他如何放心得下?

  若要說將杜蘭吃乾抹淨後的這三個月來,最讓邵允剛感到不順心且不爽的事兒,就是趙文山這個人的存在了。只因他對杜蘭還沒死心,教人覺得有如芒刺在背,一直虎視眈眈的。

  真是很礙眼的人啊……

  「我的坐台費可不便宜,妳付得起嗎?」縱然心中介意,他倒聰明的不敢限制她的交友圈,就怕引來反作用。

  「本小姐願意點你,你就該感到榮幸而偷笑了,還敢跟我要坐台費?」杜蘭嗤笑,差點沒要他滾回公司去。

  「做人別這麼吝嗇,意思一下也好啊!」存心鬧她,不要臉地將嘴湊上去。「給個香吻也成!」

  「別丟人現眼了!」尷尬發現有不少人瞅見他這副可笑模樣而偷笑,杜蘭實在很想裝作不認識他,索性施展尿遁先閃人。「我去洗手間。」話落,匆匆起身逃開別人好笑又好奇的眼光。

  得不到熱吻當坐台費,邵允剛裝模作樣地嘆氣,眼底卻閃著捉弄笑意。

  叮叮……叮叮……

  正當杜蘭去洗手間時,她留在桌面上的手機卻恰巧響起。

  誰啊?好奇拿來一看,螢幕上卻顯示趙文山三個大宇……才剛見過面又馬上打電話找男人婆,這傢伙想幹什麼?

  想也不想,邵允剛卑鄙地按下了通話鍵。「喂!找誰……杜蘭啊!她不在……我是她的什麼人?呵呵……我是她的男人啊!有什麼事直說,我可以轉告她……沒事?沒事就別再打來了,再見!」嘿嘿……終於將礙眼人給幹掉了!

  快樂的切斷通話,邵允剛心情好到不行,一邊高高興興地享用餐點,一邊愉快地等著杜蘭回來……

  午後--

  「允剛,你心情很好哪!」邵允天難得來公司一趟,一進副總裁辦公室,就聽口哨聲不絕,忍不住輕笑調侃在辦公桌前批公文的弟弟。

  「老大?」抬頭一見是他,邵允剛笑叫了起來。「你怎來了?」早上才聽他說要去醫院,怎麼這會兒卻在公司現身?

  「先前連放了王醫師兩次鴿子,今早去回診,被他唸到我頭皮發麻,連留在醫院復健都害怕,只好趕緊離開了。」無奈苦笑,實在不懂一個老男人為何能那麼嘮叨?

  「被唸是應該,連我都想說你了!」半點也不同情,邵允剛與王醫師有志一同,也很想一展嘮叨功力。

  敏銳察覺,邵允天可沒心力去聽,快一步堵住他。「行了!今早我聽得夠多了,你可別又來湊數……」頓了頓,趕緊轉移話題。「怎麼回事?為何今天心情如此好?」該不會又有新獵物上手吧?

  不是不明白他的伎倆,邵允剛笑睇一眼,這才順著他意思轉移話題。「心情好嗎?呵呵……確實不錯!」想到午餐時那通電話,他就眉開眼笑。

  「可以分享一下嗎?」淡然笑間,自覺被囉唆一早上的人,有權利要求分享別人的快樂。

  「嘿嘿……」奸笑兩聲,當下邵允剛一五一十、大方地將這陣子與杜蘭的事說了個大概,同時也將中午時的那通電話給供出來。

  「原來你真對杜蘭下手了!」邵允天忍俊不禁地失笑,這兩個冤家這段時間肯定過得很精采。

  「你先前不是還鼓勵我放手去追嗎?幹啥現在一臉的詭笑?」邵允剛皺眉,一臉不爽。

  「沒什麼!」弔詭一笑,邵允天語調輕緩,卻充滿可疑陰謀。「不過你覺得在電話中放風聲,說你是杜蘭的男人就可以打消別人的心意嗎?請注意,杜蘭可是單身,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又不是杜蘭的什麼人,只要那男人不介意,他還是有權利追求的,你沒資格阻止人家。」

  「誰說沒資格?我可是她唯一的男人!」聞言,邵允剛像被踩到痛腳,氣呼呼大叫。

  「那又如何?杜蘭承認你是她的男人了嗎?你們又沒有法定關係。」淡笑駁回。

  呃……老大這麼說確實沒錯!就算他自認是杜蘭的男人,她從頭至尾可都沒承認過,兩人又不具名分,的確沒資格大剌剌地站出來阻止別人追求她。

  意識到此,邵允剛頓時悶了。

  瞅睇著他一臉懊喪,邵允天倒很開心,隱含深意興味地輕笑了起來……

  翌日,東昊企業一樓大廳內,一名身著T恤、牛仔褲,臉龐有著中性美的高挑女子正橫眉豎眼、怒髮衝冠地站在櫃檯前。

  「小姐,請問找誰?」客氣有禮的櫃檯小姐恍若無視來人的一臉殺氣,依舊綻出最完美的微笑。

  「我找邵允剛!」不願波及無辜,杜蘭強忍著怒火硬擠出話來。

  找副總裁的?該不會又是哪個下堂前女伴要來糾纏的吧?不過這回的型和以前找上門來的女人差別很大喔!難道副總裁品味變了?櫃檯小姐暗忖,實在有太多擋駕經驗,當下臉色不變地微笑。

  「小姐,請問妳有預約時間嗎?」

  「沒有!」

  「小姐,那很抱歉!邵先生正在開會,妳又沒與他約時間,所以沒辦法讓妳上去,請妳和他約好時間再來,可以嗎?」非常官方的推諉之詞,櫃檯小姐說得很溜。

  杜蘭不是笨蛋,何嘗不知櫃檯小姐的推托,縱然心中怒火狂燒,倒也明理得很,知道人家僅是吃人頭路領薪水的小職員,有她工作上的職責,所以也不為難,勉強點了下頭,直接掏出手機,按下一組號碼。

  「喂,他媽的賤胚子,本小姐現在在你家公司一樓大廳,限你一分鐘給我下來接駕,否則罪加一等,這筆帳有得算了!」辟哩啪啦飆完,切斷通話後,凶神惡煞的臉轉而客氣強笑。「不好意思,小姐,麻煩讓我在這兒等一下人。」

  「好……好的!」櫃檯小姐瞠大眼睛,驚奇看著她。老天爺!這人剛剛是真打電話給副總裁嗎?若是真的,她怎麼敢用那種口氣罵人?

  不到一分鐘,邵允剛果然步伐大邁從專屬電梯走了出來,一眼就瞧見她站在櫃檯前與接待小姐大眼瞪小眼。

  「男人婆,真難得妳會來找我!」應該說她從來不曾來到公司找過他。邵允剛高興得大張手臂迎過來,打算給她一個熱情洋溢的擁抱……

  砰!在他抱人的剎那間,杜蘭氣怒狠笑,轟出一記強而有力的右勾拳。

  「唔……」吃痛悶哼,邵允剛只差沒當場被KO,為了面子問題,他掛在杜蘭身上,外人看了還以為兩人熱情擁抱在一起。「男人婆……我哪兒得罪妳了……非……非得大庭廣眾下下毒手……」嘴巴靠近她耳邊,痛得說話斷斷續續的。

  「你得罪我的可多了!」學他輕聲低語,杜蘭嘴角的殘笑卻很恐怖。「你是要我在這邊和你算,還是上你的辦公室去算?」

  「上、上樓去!」

  「很好!這樣你才不會在下屬面前丟臉,是不?」冷笑一聲,狀似親密摟著他往電梯方向而去。

  而櫃檯小姐則滿臉驚訝、目送兩人進了電梯,心中想的卻是--繼影星林姿月後,副總裁又有新歡了,而且兩人還親熱恩愛得很呢!

  「媽的!你敢給我胡亂放風聲,說是我的男人,看我不踹死你……」一進副總裁辦公室,杜蘭立刻旋身飛踢。

  她是真的氣炸了!今早因為有工作上的疑問,打電話去找趙文山,哪知正事談完,卻被趙文山直言探問她是否有了男朋友。當下兩人聊開來後,她才知道昨天漏接了一通電話,而且還被放了風聲,而放風聲的人,用膝蓋想都知道,一定是這枚賤胚!

  她倒不是怕趙文山誤會,反正本來對他就沒意思,誤會也就算了!可她氣的是--賤胚子說什麼他是她的男人?那轉換成另一層意思不就是:她是他的女人囉!

  放什麼狗屁?她是完全獨立個體,不想當誰的女人,也不想誰是她的男人!賤胚子不要以為兩人發生過關係,就可以以她的男人自居,他最好搞清楚這一點!

  「男人婆,剛剛那拳還不夠嗎?竟然還來……」好在邵允剛早有防範,身形靈敏閃至她身後,猿臂一攬,將她整個人鎖抱懷中箝制住。

  眼見被擒住,杜蘭拐起肘子想朝後送他一記,卻被邵允剛識破,當場以體重優勢將她壓倒在辦公室地毯上。

  「男人婆,有話慢慢說,何必動手腳呢?」壓住她後背,邵允剛這會兒有心情閒閒涼涼說笑了。

  完全被制住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側著怒容質詢。「賤胚子,你昨天接了我一通電話,對不對?」

  「是有這回事!」咧著笑,邵允剛壓在她身上壓得好舒服。

  「那你說了些什麼?」

  「說了些什麼?」故意佯裝苦思。「就說妳不在,有事我會轉告啊!」

  「放屁!你何嘗只說這些!」敢裝傻,好樣的!

  「嗯……還有……」沉聲邪笑,驀地在她白嫩耳旁吹氣輕喃。「還說我是妳的男人……」

  「很好,你總算還記得!」聞言,杜蘭氣紅了臉,想掙扎跳起來補踹幾腳,卻抵不過他的體重加蠻力,只能恨聲開罵。「你什麼時候是我的男人了?別破壞我的名聲!」

  「什麼時候?」一臉豬哥相,他揚眉笑道:「三個月前的某一晚,妳若忘了,我可以幫妳複習。」

  「你敢!」氣急敗壞怒斥,她鄭重宣告。「就算我們不小心發生了一夜情,那也不代表你是我的男人,或我是你的女人,你聽清楚沒?」

  杜蘭承認你是她的男人了嗎?

  你沒資格阻止別的男人追求……

  昨日兄長的一番話霎時間浮現腦海,讓邵允剛驀地眼神一黯,危險至極地沉問:「男人婆,妳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哼!識相的就別吐出相同的話兒來。

  可惜被反身壓著的杜蘭沒辦法瞧清他眼底漸成的風暴,依舊不知死活地大吼大叫。「就算我們不小心發生了一夜情,那也不代表你是我的男人……哇--賤胚子,你想幹什麼?」猛地被一肩扛起,她嚇得驚慌大叫,雙手狠拍他健壯後背。

  「幹什麼?」打開辦公室旁的另一間專供他休憩的小房間,將門板甩上上鎖,邵允剛一股腦兒地將她拋到柔軟大床上。「向妳證明我是不是妳的男人!」

  「哇--你這個色胚……」起身想逃。

  「放心!我會讓妳和我一樣色的……」怪笑一聲,飛身撲去。

  只見兩條身影交纏,又是一場戰爭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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