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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有容 -【著了迷(當王子遇不上公主之一)】《全文完》

著了迷(當王子遇不上公主之一) 作者︰有容

哇塞,一百萬耶!
驚人專家有限公司接下大Case,
身為學生頭家的她當然高興嘍!
反正只是扮演假孕婦破壞相親宴嘛,
簡單啦!管他夭壽負心漢是誰,
先奔向前賞他個火辣鍋貼再說!
不會吧,天底下竟有這款巧合的事?
先前為挽救社團門可羅雀慘狀,
她這社長寫了恐嚇信想逼退,
卻反被對方裝傻惹毛的賣臉男,
竟然就是眼前這個現代陳世美?!
這下可好,引發軒然大波的她,
夠板著臉的他拎回家中「談談」,
卻發現客听那張相片里有兩個他……
1

評分人數

    • 最佳男主角: 很棒的文章分享!給您掌聲鼓勵! ...威望 + 10 金錢 + 10

美女容  徐姊

    又到了寫序時刻,每次跟作者催序,大多數的作者對寫序都是痛苦萬分,其實我也不例外,因為我是能拖則拖,拖到連編編都想掐死我了,才開始動筆。敲電腦一級慢,只好用手寫,可以跟寄小秋媲美。

    現在沒幾人用手寫稿了,自己敲鍵盤不靈活,可是卻很鴨霸的要作者用電腦寫稿,美女容就是其中之一,若人稱寄小秋的字有畢卡索之風,那美女容就更高級了。徐姊年紀已大,眼茫發蒼,無法對稿猜字拔發,所以只好聲淚俱下拜托她改用電腦,美女容這下造福許多作者,因為徐姊從此審稿有如神助,不會積稿一拖拉庫。

    那天美女容長發飄飄,頂著三十七度的高溫來出版社,原因是她人在台北,手邊無電腦,只好用手寫尾聲,我又不準她用傳真,怕傳真失真字不好認。徐姊夠狠吧!叫這美女頂著烈陽來交稿,不過看在徐姊松口點頭寫序的份上,她也只好認了。

    美女容在新月也是元老級了,「當王子遇不上公主」這套書是她的第五十四、五十五本作品,不過人家是書齡元老,年紀可很青春呢!養了一只可愛的松鼠,若不是我家附近有野貓,真想把她的阿魯巴要過來,寄養在院中的大樹上,讓家中的三個小鬼知道松鼠的模樣,近期的「新月風」會刊登美女容與阿魯巴的趣事,大家可拭目以待。

    我一直以為美女容也是快筆,結果她自有拖稿之道,算一算寫一本稿也快兩個月,她還打算跟新月龜王慕×合寫套書,我叫她慢慢等,等我將×楓改造成功,不要佔居龜王名額,再來談合作,否則徐姊一定無法看到兒孫成群,因為「急掛」了。然後,新月屋頂會出現一個好大的天窗,從此可以看到月兒彎彎照花園。

    所以美女容,看在徐姊請你吃好吃的蛋糕份上,不要聯合慕小楓嚇我老人家,上次慕小楓拖稿,我連作夢都向她催稿,若是兩人一起,我肯定會花轟。

    鎊位,若想看到她們倆的套書,就用念力叫慕小楓寫快一點。先看看美女容這已是她個人的第二部套書,內容我不介紹,請各位往下翻,絕不會令人失望的,而我要下台一鞠躬了,何時再重出江湖,看看下次誰敢再請我寫序,盡量放馬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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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經濟不景氣、百業蕭條,可怪怪,就是有人生意好得不得了,訂單接下完!

     瞧個究竟——

    「驚人專家有限公司」?這是什麼東東呀?

     且看它的宣傳單上還列出了服務項目,舉凡欲給人驚喜得一塌胡涂、驚嚇得口吐白沫、驚魂得哭爹喊娘的……請內洽。

    紅瓦白牆的二樓洋房里住著一對姊妹花,兩人都是父親的私生女,打從高中母親去世後,因不願回父家且不願接受資助而獨立生活著。

    姊姊封堯姝,二十四歲,醫五生,興趣是改裝車,閑暇時自願到車行當黑手。脾氣火爆、行為野蠻,縱使是少見的大美人,也令欲追求者為「保命」而卻步。

    妹妹封禹荷,二十三歲,大四生。天生鬼點子超多,不能拿來荼毒自家人,開間驚人公司,拿來當生財工具其實也不錯!

     和老姊變態的混「黑手黨」比起來,封禹荷覺得搶錢是比較實在的。

    反正在自家門前掛個招牌招攬生意,免房租又不必繳稅,這「無本」生意怎麼樣都是劃算。

    看著老姊今天又匆匆忙忙的出門,想必又有「造孽羊」的課了吧?

     嘖,可憐噢!都醫五了才遇上點名狂,小組報告三次不出現就當,怪不得她最近臉老是那麼臭!

     不只是老姊,她自己最近也很不得意啊!已經開學第二周,社團的招募活動也即將展開,可……她們古箏社真的是處于「存廢」之間了,因為老招不到學弟妹入社!

     唉!其實古箏社也曾經風光,可打從弦樂社成立……不,該說是那個「賣臉男」出現後,古箏社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難熬!

     不行,她得想辦法力挽狂瀾!

     可……該怎麼挽回頹勢勒?

     唔,也許,也許她該寫封信給賣臉男了。

    傍自以為風流倜儻,其實無恥卑鄙的超級無敵賣臉男︰

    後天就是社團招收新生的日子,弦樂社的能人全都死光光了嗎?若沒有的話,請你這個「萬年社長」,別再一個人丟人現眼的賣弄風騷,站在社團攤位上「賣臉招客」了。

    後天換個新把戲吧,若沒有的話……咱們走著瞧!

     連看了三年,看不下去的古箏社社長封禹荷留

    「嘖嘖嘖,怎麼有女生這麼強勢又氣量狹小?將來誰娶了這種女人,下場一定很慘!」樂霽堂俊美的臉上頓現一抹滑稽的笑意。

    封禹荷?不就是古箏社那個「女大兵」嗎?高挑的身材、留著一頭短得不能再短的三分頭,從後面望過去還真是雌雄莫辨。

    不過是大學社團招募新生,古箏社年年慘輸弦樂社嘛,有必要寫這種「威脅」信嗎?其實他們也不想招那麼多人吶,可只要他助陣的在社團攤位前獻上一曲,學妹們就擠破頭的想入社了,對于自己這麼受歡迎,他也很傷腦筋的說!

     話又說回來,封禹荷說他一個人丟人現眼的賣弄風騷,站在社團攤位上「賣臉招客」,她自己不也在攤位前賣弄琴藝嗎?

     只不過一個女大兵彈古箏的感覺,說有多不協調就有多不協調,令人有種她隨時會把古箏當藍波刀耍的錯覺。

    有些人吶真是怪,自己賣不出去就眼紅別人造成空前大搶購。

    呵呵,敢出言威脅他?他樂霽堂可不是被嚇大的,今年的社團招募新生,他還是要現身「賣臉」,他倒想知道那女大兵要怎麼跟他「走著瞧」!

     哎哎哎!都怪他老爸老媽啦,隨便給他生生都長得那麼無懈可擊,從小到大,他「王子」的稱呼可不是叫假的。而一直都是女生倒追對象的他呢,也發揮了「大愛」精神,博愛無私。

    不過這輩子他有個很大的遺憾,那就是……他的俊美並不是獨無僅有、獨一無二的。

    因為他還有個長得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哥哥!

     為什麼呢,為什麼會這樣呢?他們又不是雙胞胎,兩人相差了近六歲,可、可為什麼仍長得那麼神似?讓他有時看著老哥時,都有種「照鏡子」的錯覺。說到照鏡子,瞧,那面「鏡子」此時不就站在不遠處冷冷的看著他。

    「老哥,罕見吶!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回家的?」樂霽堂嘻皮笑臉的問。

    他這老哥是個標準的工作狂。他的生活除了工作還是工作,為了方便,他在公司附近買下一層公寓,平常他就住在那邊,很少回來。

    站在距樂霽堂十余步開外的男人,看起來似乎比他成熟了些,比起他表情的活潑豐富,樂雲旒顯得穩重冷沉。

    不理會他的話,樂雲旒冷冷開口,「你遲到了。」爸媽約見面的時間是八點,他遲到了近一個小時。

    呼!冷冰冰的一張死人臉不怒而威,天生當領導人的材料。

    「老哥,別這樣哏。這里是家里不是公司,別這麼分秒必爭的,你的人生……好累喔!」他這人一向隨興慣了,遇到一絲不苟、性情嚴肅的哥哥,真的很有壓力吶。

    其實樂雲旒也沒給他什麼臉色,他那天生由骨子里透出來的冷,就是令人不知不覺的繃緊神經,連一向吊兒郎當的樂霽堂在他面前都收斂了不少。

    他給他的壓力比任何人都大。

    「進來吧,就等你一個。」

    樂霽堂進到別墅後,發覺今天家里的氣氛……好象特別冷!為什麼,發生什麼事了嗎?

     老爸一臉怒意,老媽也好象不怎麼愉快,至于老哥嘛……他那個人一向沒什麼表情,不適合拿來當判斷用。

    「今天……好象有什麼『嚴重』的事要宣布喔?」

    「對別人家來說不嚴重,但對你們兄弟來說可能是挺嚴重的。」崔秀心冷冷的開口,語氣中透著羨慕。「隔壁張太太的小兒子下個星期要結婚了,人家可是比你們倆都小呢!」張太太有三個兒子,不但全都娶了,連孫子都抱了四個。

    他大概知道媽咪今天心情不悅的原因了。樂霽堂撇了撇嘴,「才二十三歲就結婚,那鐵定是先上車後補票。」現在男女不都這樣,匆促決定結婚的,泰半是因為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人家能,你不能嗎?」崔秀心忍不住恭怨,「若那兒有問題,趁早就醫治療。」

    「媽!」天吶,這保守的媽咪八成想抱孫子想瘋了!連這種突破傳統的前衛風她都能接受?不會吧?!「那不太好吧?」

    「什麼不好,治療嗎?」

    樂霽堂翻了下白眼,媽真的瘋了!

     「好不好不管,孫子抱在手那才叫實在。」她看了兄弟倆一眼。「反正你們兄弟倆,近期內一定要有一個出清!」她都快六十了,和她差不多年齡的婦人孫子都不知道抱第幾個了,害她每一次都只有看著別人含飴弄孫的干瞪眼。

    恨吶!她生的兒子個個又高又帥,超級優質的美男子,她理應早該有孫子可抱了,可偏偏……

    一個是變態工作狂,除了公司文件外,騰不出時間來看女人;另一個是超級花花公子,像花蝴蝶似的徘徊花叢,怎麼也不肯定下來。

    哎喲,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

    一旁沉默的父親樂君律也開口聲援了。「你們兩個再不自己物色對象,我就安排相親。」有選擇的機會不選擇,那他就叫他們別無選擇!他特別橫了眼長子。「還有,一旦決定了相親的話,別以為一味的拒絕就能永保安康,三次失敗,第四次就連相親也免了,直接落錘下單。」

    哇靠!老爸真的把他們當商品拍賣吶!這回好象不是說著玩的。

    「老爸,你這樣對我不公平吧?好歹……」樂霽堂偷眼看了下仍一臉冷的兄長。「好歹老哥也多玩了我六年耶!我今年才二十四,要我找對象未免太早了吧?」

    出其不意的,樂雲旒開了口,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大了你六歲倒是真的,多玩了你六年……你確定沒口誤?」

    樂霽堂打小三就有女朋友,說到「玩」他才是行家。

    「老哥,你——」這家伙一向話不多,可總是能一針見血。可惡!

     「別你啊我的,我贊同雲旒的話。」崔秀心這回可是吃了秤坨鐵了心,反正他們兩人一定要有一個銷出去。「你這花花公子女朋友多到看得我眼花撩亂,你成功的機率可能還遠高于你哥哥。」對于她家老大的婚事,她的心已經死了一半了,另一半則是呈現半死,等待奇跡的狀態。

    他凡事低調,作風神秘,有沒有女朋友她這為人母的真的不知道︰就算知道,那也是多年前的陳年往事了,好象曾有個女孩喜歡他,他似乎也不討厭人家,然後呢?後續好象就不了了之了。

    拜托!那好歹也是他高中大學時候的陳年往事了,不會自那之後,他就沒有交任何女友了吧?如果真是那樣,那真是太、太慘了!

     又如果不是,那些小龔雜志、×周刊不是很能挖人隱私嗎?也不見他們挖出這身為YUA集團總裁的兒子半點的私生活。

    這不知道叫不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唉,一個國際級大公司的總裁,年輕、多金又長得帥會沒有任何緋聞?她真的不得不懷疑,她家老大是不是同性戀抑或有什麼隱疾?否則怎麼會年屆三十還沒有任何女友呢?就算沒有,現在情婦正流行,床伴也是年輕人兩性的新關系,難道他連這個也沒有,半個都沒有?

     他的性子雖然比較冷漠,可好象出國之前還好,念完MBA回國之後就更沉靜、更冷漠了。為什麼,難道那兩年中發生了什麼事嗎?

     唉,看來她家的大兒子問題似乎比較大!

     樂雲旒不打算多留的站了起來。「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到書房去了。」說完,就大剌剌的轉過身,在樂霽堂怨懟的目光下離去。

    這樣撇下他一人獨撐大局就走了?這種兄弟還真沒義氣耶,太可惡了!平時結的小梁子已經夠多了,今天又多了一樁!

     可恨的「冰山男」,找著了機會我一定會讓你倒栽蔥!

     「我說霽堂吶,我們基本上是把抱孫的希望投注在你身上,這段時日你就加油些吧,若真的無法下決定,那相親的事……」樂君律開始他的看法,緊接著崔秀心又加入了她的意見,一時間話題沒完沒了了起來。

    來、來了,可怕的疲勞轟炸!兩老積怨太深,這一發作,只怕短時間內停不下來,少說也半個小時……

    四十三分了!還再念?還真有他們的!

     樂霽堂的好性子給磨光了。他大聲一叫——

    「Stop!」挖了挖耳朵,「我是家中老二耶,結婚的事為什麼是拿我先開刀?」太不公平了!

     「因為……」崔秀心還來不及把話說全就被他截斷了。

    「沒有什麼好因為的。」還有什麼好因為的,不就是柿子挑軟的吃嗎?「你們搞不定老哥,那就把將他推銷出去的事包在我身上。」

    「兒子,你在說夢話嗎?」

    「就算是說夢話,這麼『好康』的夢話你們也加減听!」樂霽堂實際上也沒多少把握,因為那座冰山真的不好惹。不過他也想藉題發揮的整他一整,不整到他,他實在難平今日「孤軍奮戰」的怒氣!

     「不過,我也有條件,就是——」他看了一眼父母洗耳恭听的樣子。「往後別把主意打到我身上,結不結婚是我的自由。」說完之後他也轉身離開,留下一對竊竊私語、交頭接耳不休的父母。

    在樓下撂下大話後,樂霽堂上了樓,直接走到書房門口才佇足了下來。

    要怎麼整他呢?得好好想想,合計合計。

    正在他絞盡腦汁想著惡整樂雲旒的計畫時,大手習慣性的伸入口袋,掏到了一個紙團。

    原來是女大兵的威脅信吶!瞥了一眼又準備將它住口袋塞時,他突然靈光一閃。

    嗯,他長得和老哥很神似,是吧?

     看來李代桃僵好象是挺可行的,他家冰山兄又正好小提琴也是一把罩,要他在眾人面前秀上一段絕不是問題。

    呵呵呵,當孤傲冷絕的冰山男遇上魯莽沖動的女大兵,這樣的組合好像挺有趣的喔!

     一思及此,他臉上露出了整人的笑意,抬高手的敲了門。叩叩叩!

     「Comein。」

    樂雲旒泊好了車後,提著小提琴盒下了車。他眯了眯眼抵擋外頭刺眼的陽光。

    六年前他從這畢業到美國念MBA後,就再也沒回來過這所待了四個年頭的學校了。

    這里倒是沒有變多少。

    而六年後這再回學校的原因,連他都覺得奇怪。

    話說前天樂霽堂一副「救世主」的姿態找上他。他說︰「有個提議你絕對會很有興趣。」

    有興趣?說句實話,這世上讓他感興趣的事還真不多,不過,難得這個話不投機半句多的弟弟主動找上他,他好歹給個面子姑且听之。

    樂霽堂說話一向喜歡長篇大論,一句話得以說得清楚的事,他非得用十句來敘述,听了他洋洋灑灑的說了半天,他歸納出一些重點——也就是說,他有法子讓他從被逼婚名單中剔除,唯一的條件是,他得代他出席社團招募新生的活動,且獻上一曲,最重要的是絕不能讓人看出他不是樂霽堂。

    起初樂雲旒自然不理會他,于是樂霽堂又鼓動三寸不爛之舌的努力半天,看在他那麼努力的份上,他終于點了頭。

    不過點頭最大的原因是——他想知道樂霽堂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再反正周末他沒事,就當重溫大學舊夢吧!

     他到校的時間算早,活動十點才開始,不到九點且適逢周末,在校園里走動的學生不多。他仰起頭看了看曾經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校園。

    即使再冷情的人,身處舊夢地點,胸口還是交雜著許許多多的味道。

    青春、歡笑、懷念、感觸……

    正當他沉浸于大學歲月的回憶中時,一只手往他肩上重重一拍。回過頭,他看到一張生動靈氣的臉。

    「喂,你收到我的信了沒有?」封禹荷還得微仰起頭看他。

    她有一六八的身高,對女生而言算是高了,因此能叫她仰著看的男人可不多。樂霽堂這賣臉的沒事長那麼高干啥?又……記憶中他有那麼高嗎?以前她總是在兩人隔有一段距離的情況隔空「青」他,倒沒注意過他有那麼高耶!

     莫非他又長高了?可是博士班的老男人了,還能長嗎?雖然說這家伙是跳級生。

    唔……也許吧,八成養分腦袋用不著,全提供到四肢去了。

    他有多高?一八四,一八五?呿,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家伙!

     樂雲旒想起了樂霽堂在他出發前,一而再、再而三不放心而交代的話——要代他就得代得像,絕不能讓人看出他不是樂霽堂。

    他淡淡的看了眼前的女孩一眼。「信,你是指情書嗎?」樂霽堂是個花心大少,女孩子寫給他的信八成是情書吧?

     情書,這男人少了一根筋嗎?內容那麼「粗暴」的信會是情書,他有SM的傾向嗎?

     封禹荷翻了下白眼,眯著眼笑得很假,「你真幽默!」隨即臉一拉,「別裝蒜了,那樣的內容會是情書嗎?你以為這樣就能把我對你的警告蒙混過去?」

    原以為霽堂在女孩子中很吃得開的,原來也有這麼討厭他的?

     這每說一句話就變換不同表情的女生,好象有點異于常人!她的異于常人除了對樂霽堂不感興趣外,再來就是她的穿著打扮,一頭短得不能再短的頭發,上半身是迷彩貼身T恤,下半身則是寬松的滑板褲。

    不看那張靈秀的臉,她活像個女藍波!「最近寫信給我的人很多,你是哪一個?」

    兩人一路走,來到古箏社教室外。

    還裝,很火哩!封禹荷火氣竄上腦門,一把捉住樂雲旒的衣襟,「我是誰你會不知道?咱們互看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足足有三年多了!你會不知道我封禹荷是誰?!嗯?」一火大,衣襟又往她眼前拉近。

    好象第一次有女孩子敢這樣對他說話,還是揪著他衣襟說話!他樂雲旒的「閻王臉」竟嚇不到她?好樣的!

     她叫封禹荷?很好,他記往了。

    「好吧,算我記性不好,那麼……可不可以請你把信的內容大致說一遍?」今天的突發狀況還真火爆。

    封禹荷听他這麼說原本感到火冒三丈,可看他的樣子,似乎也不像是故意逗著她玩的?想一想,她瞅著他猛看——

    花花公子今天好象有那麼一點不同!她端詳了一下,他一向是個賣笑男,怎麼今天好象從方才到現在都是冷著一張臉?又為什麼她提起信件的事,他一直都是狀況外的樣子?

     莫非他根本沒有收到信?因為她的信是別人代為轉交的。

    忍著氣,她說︰「我寫給你的信大致內容是說,要你這弦樂社的萬年社長,不要再一個人丟人現眼的賣弄風騷,站在社團攤位前賣臉招客了,我要你換個新把戲,若沒有的話……就要你好看!」她們古箏社年年入社的學弟妹不到十人,差一點就慘遭廢社,這怨可是打從學姊時代就結下了。

    「為什麼?」在社團攤位上獻上一曲是他今天來學校的目的,他還不知道為此會招來紛爭呢。

    「為什麼?我也很想問為什麼,賣臉男!」她咬牙切齒的說。

    這女孩怎麼脾氣來得那麼快?像瞬間沸騰的熱水器,又……賣臉男?這是霽堂的新綽號嗎?唔……這倒是比起白馬王子、少女殺手這些有創意得多了!

     「你是什麼社的?」听她這麼說,可能是社團和社團之間的不愉快吧!

     為什麼這家伙今天這麼不正常?封禹荷真怕自己的拳頭會不听使喚的揮出去。結怨多年,他會不知道她是哪一社的?

     炳哈,原來樂霽堂講冷笑話的功力比阿貴的阿嬤更高竿!瞧她冷得全身都發抖了。

    好!他愛裝傻她就陪他。「那你覺得我是哪一社的?」

    看了她一身女藍波的穿著,他不假思索的說︰「格斗。」

    榜斗?也就是摔角,就是兩個肌肉女近身互相拉扯撕殺的那種?她長得像格斗社的?

     咬著牙,她問︰「沒有其它答案嗎?」她惡狠狠的眯著眼,又靠近他一些。

    「攀岩?」樂雲旒往後退了一些。

    就是那種靠著一根繩子就能像壁虎一樣粘在山壁上的冒險者?她不高興的搖了搖頭。

    「高空彈跳?」他已靠到牆上無路可退了。

    她長得一臉不想活的樣子嗎?真是夠了!

     「你的想象力就只有這樣?」

    想象力?和他談決策力他可能會比較熟悉。想象力嘛,很陌生的名詞!「我想象力不佳,你直接告訴我吧。」

    還裝!封禹荷瞪著他,指了指古箏社的門牌。

    「古箏?」樂雲旒把視線收回她身上。「你是說……你是古箏社的?」腦袋里忽然浮現女藍波彈古箏的樣子,無預期的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突來的滑稽感令他失態的笑了。

    她冷森森的開口,「怎麼,不像?」胸口燃起了一把火。她會彈古箏有那麼好笑嗎?

     「不是不像,是無法想象!」好久沒笑了,沒想到……哈哈哈,太好笑了!他每多看她一眼就止笑不住,一邊看一邊笑。「對不起,實在忍不住!哈……」

    封禹荷備覺受辱,她沉下了臉,心想︰你死定了!「你自己忍不住?那由我來!」她話尚未說完,一巴掌就揮了出去,重重的摑在樂雲旒臉上。

    他一陣驚愕。「你——」火辣辣的感覺仍在臉上。

    「你的裝瘋賣傻游戲我陪你玩到這里,你既是樂霽堂,就沒道理不知道我封禹荷是何人!」太可恨了,本來她只要他不妨礙她招收學弟妹就好,沒想到他那麼惡質!一听她是古箏社的就笑成這副德行,她彈古箏有那麼好笑嗎?

     她一把將樂雲旒推入古箏教室,迅速的把門帶上鎖住。

    棒著門,她怒氣沖沖的說︰「你既然喪失記憶,想必也忘了今天要去社團攤位前賣臉的事,好,真是好極了!這個地方很安靜,你就在這里慢慢想起你是誰吧!」

    「喂,別鬧了,我要你開門。」

    「該求人的時候你還用這種命令式語氣?!你關到死吧你!」可恨的男人!她邁開步伐的要離開。

    「你到底什麼時候放人?」

    「沒個準,我想到了自然會放,不過對于討厭的人事物,我的記憶一向不好,保重啦,拜!」敢招惹她?也不想想她是什麼樣的狠角色!

     她這人沒什麼特別的本事,就整人的本事異于常人,若不是這樣,她又怎麼經營得起一家業績傲人的驚人專家有限公司?

     小小使個整人的手段,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裝瘋賣傻!封禹荷漸漸的走遠了。

    這樣的女人也有?!

    樂雲旒第一次對女人沒轍。冷然的臉上掠過一絲懊惱,卻也忍不住覺得好笑。

    這種情況算是什麼,綁架還是軟禁?

     任誰也想不到,堂堂YUA的總裁會給一個小丫頭軟禁在大學校內的古箏教室。

    他撫著方才給摑了一巴掌的左臉,還有些發疼呢。

    封禹荷嗎?初次見面的「印」象可真深刻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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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四的課輕松到叫人時間多到發慌。

    一個星期只需上九個基本學分的課,也就是說,一周五天,只要上兩天課就成;而兩天課中,還能只上半天課就放牛回去吃草。

    大四了耶!封禹荷眯著眼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

    班上有些同學忙著考研究所的事,有些則忙著參加就業輔導,畢竟剩不到一年就畢業了,未來的事是該好好打算一下。而她勒?

     其實她的未來也不必太擔心,反正她有家年收入百來萬的驚人專家有限公司。

    她的公司服務項目可齊全了。舉凡欲給人驚喜得一塌胡涂、驚嚇得口吐白沫、驚魂得哭爹喊娘……只要是和「驚」字扯上關系的,她一手全包了。

    在這奇怪的年頭里,奇怪的行業特別容易生存。

    想當初那和她一樣是怪ㄎㄚ的老姊,一直不看好她這項無本生意,可弄到後來,她還下是偶爾靠她生活。

    就說嘛,像她這樣滿腦子鬼點子的人,是怎樣也餓不死的!

     說到餓不死,她好象有一段時間沒接Case了,再這樣下去,即使她餓不死,也會呈現吃不飽的半饑餓狀態。

    哎喲!這種靠客人找上門的生意,唯一的缺點就是——若沒有生意上門,她就等著坐以待斃。

    一想到「坐以待斃」四個字,封禹荷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匆匆忙忙找出以前的宣傳單,打算到外頭四處張貼。

    正當她走到玄關處打算出門時,屋內的門鈴聲大響。

    這時候有誰找她?她拿起對講機,看著出現在螢幕上的陌生中年男子。

    「喂,請問找誰?」

    「是驚人專家有限公司嗎?」

    生意上門了嗎?「是,請問有什麼事嗎?」

    「敝姓張,有件事想請貴公司幫忙。」

    封禹荷忍住大喊萬歲的沖動,她心里開心得直唱歌。「您客氣了,請稍等,我幫您開個門!」

    炳哈哈,財神爺終于上門了!

     按下大門的啟動鎖後,她開始祈禱著,希望是樁大生意!

     加油!

     封禹荷坐在公車上,不可置信的又看了一眼方才從銀行提款機打印出來的明細表。

    「五十一萬兩千三百四十元耶,老天,對方真的轉了五十萬到我戶頭里!」她仍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語。

    昨天接了一樁,打從她成立公司以來最大的Case,對方言明,這五十萬只是前謝,成事之後還有五十萬的後謝。

    老天,一樁Case可以賺一百萬?!她真是時來運轉,財運怎麼也擋不住了!只是……

    對方要她幫的忙也挺具有挑戰性的,要她裝孕婦去整人?哈,也真是有趣,她什麼角色都扮演過,就是還沒扮過孕婦,不過,看在對方付錢付得漂亮的份上,她的演出是絕對不會失水準的!

     再說她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那種視女人為玩物、始亂終棄的男人了,這回她要整的人就是這樣一號人物。

    他不但拋棄為他墮了兩次胎的女人,更在分手不到一個星期就要和一名富家女相親。

    沒錯,她此回的任務便是去破壞那負心漢的相親!

     一件高薪且富有意義的工作,對于這一回的Case她可是滿意得不得了。

    封禹荷今天心情特別好,她眯著眼看著外頭的暖暖春日。

    鮑車繞經金融企業大樓林立的街廓,外觀以黑色大理石板瓖嵌的YUA集團大樓仍是那麼巍峨醒目,她會對YUA特別有印象是因為好友曾提過。

    听說YUA可跩了,即使是出自一流的國立名校高材生也不見得擠得進去。

    待遇好、福利佳又加上環境優,這樣的工作不但是國內一些精英的第一志願,就連一些國外名校的留學生也會特地回國爭取機會。

    這家公司真的有傳說中的好嗎?公車在等紅燈,號志燈斜對面那棟雄偉的大樓就是YUA。封禹荷托著下巴,不由得好奇的又多看了幾眼。

    算了!她以後是打算當「SOHO族」,YUA好不好可是和她一點兒關系也沒有。

    沒關系的事,她又何必理會。

    正打算移開視線的時候,她看到一抹熟悉身影下了停在前方路旁的車,朝著YUA集團大樓走去。

    樂霽堂?!封禹荷瞪大了眼。

    前些日子才慘遭她軟禁了一個早上的他在這里干啥?莫非那家伙是這里的職員?就憑那個賣臉男?!呿!若連他都進得了,那這公司的素質有多好才怪!

     不過……她好象是第一次看他西裝筆挺的,那樣子還挺帥的。

    挺帥的?封禹荷忽然像是意識到什麼可怕事情似的猛搖了下頭。她、她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會覺得那賣臉男帥?

     「哈,我八成瘋了,真的瘋了!」

    坐在她鄰座的歐巴桑看她一會拿著明細表傻笑,一會卻變成一臉深惡痛絕的樣子,然後又換上快意恩仇的表情……最後還說自己瘋了?

     驚死人,太、太可怕嘍!她和一個精神不正常的女人比鄰而坐,實在太不安全了!她匆匆換了個位子。

    歐巴桑走後也沒人敢和封禹荷坐,一時間她的周遭像是變成了輻射區般,而她,則仍陷于自己不太明白的懊惱中。

    鮑車開遠離了YUA集團大樓,封禹荷方才看到一身西裝筆挺的男人並不是樂霽堂,而是樂雲旒。

    早上他視察完一處工地,趕回來要主持下午的會議。尚未進到總裁辦公室,秘書就告訴他,樂霽堂在里頭等他。

    推開門走進辦公室,樂雲旒就看到樂霽堂正大大方方的坐在他的皮制辦公椅上。

    「嗨,老哥,你終于回來了。」

    淡淡的瞅了他一眼。「你還有臉來見我?」上一回代他到學校去的事,他還沒找他算賬呢!

     「為什麼沒有?」樂霽堂忍住笑。「我怎麼知道我的仇家會把你誤認成我,還軟禁你?」哈哈哈,想到他的冰山兄竟會被關在古箏教室一整個早上,他就忍不住覺得好笑。

    封禹荷那女藍波的膽子還真不是蓋的!YUA的總裁呢,竟有那個膽識下手關他?連他這親弟弟都做不到的事她做到了,杰克,真是太神奇了!

     他不知道會有這樣的狀況發生?少來了!樂雲旒在心底冷哼一聲。

    樂霽堂見他沉默,接著說︰「讓你經歷那麼特殊的際遇,你該感謝我的。」

    「也許。」接過秘書遞過來的咖啡,樂雲旒輕啜了一口。密長睫毛半掩住冷漠的眸子,有一瞬間,他似乎看起來溫柔了些。

    「說實話,我是知道那個女藍波想整我,卻沒想到她會軟禁人。」樂霽堂還是一臉笑,一點也沒有愧疚之意。「你運氣真好。」

    運氣真好?還有更好的!他還被賞了一巴掌。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敢打他,還是個女人,這樣就算了,那一巴掌居然還是用來止笑的。

    「她綽號叫女藍波?」

    「我私下替她取的,你不覺得很貼切嗎?」

    樂雲旒的嘴角微揚。「咱們兄弟好象難得有這種默契。」女藍波?他第一眼不也這麼覺得?

     樂霽堂低頭喝了口咖啡,沒听清楚他說的話。「你說什麼?」

    沒听清楚就算了。「找我有事?」他和性子南轅北轍的弟弟平時沒什麼交集,他到公司來找他不會是沒事來串門子的。

    「老媽這幾天打電話找不到你,要我特地來公司堵你,提醒你別忘了相親的事。」他這幾天不開機,打到公司秘書又說在開會,這擺明是消極的抗議。「她這次是玩真的喔!」

    「她玩真的,那你呢?」

    「我?」樂霽堂推得干干淨淨。「這是你們母子倆的『恩怨』,干我啥事?」

    樂雲旒一挑眉。「我們母子倆的恩怨是跟你無關,咱們兄弟倆的事你總該撇不清了吧?」有些事他可以不計較,可有些事即使是親兄弟都得明算賬。

    「我和你?有嗎,有什麼撇不清的事嗎?」

    「你健忘我可不!上回幫你出席學校社團的招募活動,你開出的條件是幫我從被逼婚名單中剔除。」基本上,他相信樂霽堂比他更期待從逼婚名單中剔除,因此有什麼好法子他大概只會先造福自己。

    不過最近公司正進行一樁合並案,他真的忙到分身乏術,現在的他懶得花時間在「抗婚」這種沒意義的事上,因此才想把事情推給弟弟。

    不管他願不願意,他都得幫他。

    「原來是這件事啊!」

    「你會這麼回答,想必是對事情早有打算了?」

    臭冰山兄!這人真是可怕,只是冷冷的一句話就逼得人家不得不認賬!他就是可以用這麼若無其事的方式達到他鴨霸的目的,自己才會看他這樣不順眼。看來即使他真的整到了他,也不必愧疚的。

    「我是有些想法,可是……」

    「只要能夠讓我別老是被安排相親,能從逼婚名單中剔除,什麼法子都好。」能解決問題就好了。

    「那……就那麼說定啦!」早安排好的事,即使他後來想抽身,好象也來不及了。

    樂雲旒催著他讓位子。「我要上班了。」

    樂霽堂起了身,嘀咕著,「弟弟來找你,你就不能多花一些些時間和我多聊聊嗎?」照理說,家中只有兩兄弟,感情應該很親密才是,可他們真的很生疏。

    靶覺上老哥和家里的人都很冷淡,唯一比較親近、能聊得上幾句話的人大概是老爸,可那又僅限于公事。

    大概因為他是長男,從小就被老爸賦予重望的施行英才教育吧?久了就變成這副德行了。唉,他還真該慶幸自己是次男,否則自小就得接受精英式斯巴達教育,也許他也會變成這種超級工作狂。

    樂雲旒抬起頭看他。「OK,你想聊什麼?」

    他的態度還真像在和員工聊升遷問題。算了,他早習慣了。「老哥,你不想結婚還情有可原,可為什麼連戀愛也不談?」男人愛女人是很天經地義的事,可為什麼他家大哥好象對女人沒啥興趣呢?他是知道有一大票女人覬覦他啦,可好象沒听說他和誰交往過,莫非……「咱們是兄弟,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是不是『玻璃』?」

    樂雲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那我第一個愛上你。」

    同性戀一般來說都挺自戀的,而一個自戀的人會喜歡上與自己長得神似的人,這似乎是不難理解的事。

    嚇!不、不會吧?這樣的話他說得輕松,他可是听得很有壓力耶!

     樂霽堂的臉色都變了。「你、你開玩笑的吧?」

    「開玩笑就可以把你嚇成這樣,那你以後少拿笑話來玩我。」

    不是喔!呼,壓力頓減。「那你為什麼不談戀愛?」

    樂雲旒不打算回答這問題,反而認真的看著他,「霽堂……」

    「嗯?」

    「我還有好多文件要簽,你打擾到我上班的時間了。」有些事他不想說也懶得說,即使是事隔多年,每一憶起仍叫他的心隱隱作痛,已經塵封的往事就沒有必要再提起。「你也出來好一會了,不回家報備已經順利堵到我的事?」

    他就是不肯回答他的問題。真是奇怪,他心里到底有什麼秘密?否則為什麼戀愛這個話題像是個罩門似的,他連提也不提?

     算了!世界上是沒有永遠的秘密的。他挖不出他的秘密,並不代表其它人也拿他沒辦法。

    「看來有人在下逐客令了。」樂霽堂起身離開,走到門口似乎又想起什麼似的停下步伐。「還有件事……」

    「嗯?」樂雲旒連頭都沒抬的虛應,視線落在桌上的文件。

    「後天的相親宴你還是得去。」

    他簽著文件。「為什麼,你不是有法子替我解決了嗎?」

    「這是一勞永逸的作法。」樂霽堂打包票。「只要你肯出席,我保證以後老爸、老媽絕對不會再安排你去相親了。」

    「很有把握?」

    「當然。」

    「好,後天晚上的相親宴我會出席。」樂雲旒簽好了文件,把鋼筆套上蓋子,抬起頭正視弟弟,冷漠的眼底閃過一抹等著看好戲的笑意。「希望誠如你所說的,這次相親是『空前絕後』。」

    被這樣的眼神瞅著,樂霽堂的背脊泛起了些涼意。「呵呵,你該相信自己的弟弟的。」好假的干笑吶!

     有些話放在心里不說,就不太像親兄弟了。「就是因為太相信了,我才給軟禁了一個早上。」外加一巴掌。

    還在記恨。「安啦!這回的相親宴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不過可能會有別種狀況,誰知道呢?反正有無限可能。

    他不過是在相親宴上放了一顆「定時炸彈」,至于爆炸的威力有多大?他又沒被炸過,怎麼會知道?

     「我可以再相信你嗎?」

    「可以,當然可以!」可相信我後,你絕對沒什麼好日子可過。

    他保證這回相親的事,老哥會記得更久,甚至永生難忘。

    交給「老張」安排的事,該一切就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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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家會員制的法國餐廳里,寬敞的空間、浪漫優雅的氣氛,客人們正安靜、或低聲交談的用著餐。

    在座的客人,凡男士必定是西裝筆挺,女士則必須著洋裝,腳踩高跟鞋。這是用餐的基本禮貌,凡是穿著不合格者必被擋在門外。

    這是法國老板的堅持,也是用法式餐點應具備的禮儀。

    第一次進到這樣的餐廳,封禹荷的心里壓力很大,就算是平常時候進到這種地方用餐,依她大剌剌的個性,不知道要犯多少錯,更何況她今天的身分可是很不同的。

    且看她隨便拿個鯊魚夾固定那綰在後腦勺的假發,兩鬢還有散落的發絲,以增添棄婦的落魄感覺;一身寬大的碎花孕婦裝活像阿嬤的窗簾布,說有多聳就有多聳!而最令人側目的,就是她高高隆起的肚子……

    沒錯!她今天扮演的角色就是孕婦,還是個被拋棄的孕婦。

    為什麼要扮成棄婦?不就是客人的要求咩!

     這回的交易金額是令人滿意啦,可卻也是令她最感壓力的一樁。

    「張先生,拋棄你妹妹的那個負心漢你到底看到了沒有?」很緊張吶!戲還沒上場,她已經緊張到手心、額頭都滲出了汗珠。

    緊張是有原因的,因為到目前為止,她連對手是誰,叫什麼、長得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除此之外,張先生還要她背了許多很難啟齒的話,那些話是用來打擊對手的,可那些話……真的粉、粉尷尬!

     唉,果真是錢歹賺!

     「找到了!」張先生指著隔著幾桌距離,一個背對他們坐著的挺直背影。

    奇怪?那背影的感覺好象不陌生耶。像誰?猶疑了一下,她問︰「你確定沒認錯人?」這種事可不能弄錯,一弄錯不但糗大,還會出事的。

    「那家伙化成灰我都認得,豈有弄錯的道理!」他恨恨的說。

    「確……確定?」封禹荷狠狠的吞了口口水。喔,老天,她的心髒好象在跳探戈。

    「我若不確定,花大錢請你來這里干啥?」他提醒她,「待會依計行事,他認識我,因此我最好躲起來,不過,我會在暗處看你的表現。」見她猶豫著,他拍拍她的肩,「演一場幾分鐘的戲就有一百萬入袋,國內的一流紅星只怕都沒這種待遇。」

    一百萬耶!一百萬……封禹荷像被催眠似的離了座。她在猶豫什麼,她該讓付錢的張先生有一種物超所值的感覺,是不?

     沒錯,豁出去了!

     她快步走到那個男人面前,一把扳住他的肩頭,伸出手使出吃奶的力氣往他臉上摑去——

    就是這感覺,很熟悉的感覺!樂雲旒直覺又要被打了,果然……

    啪的一聲在安靜的法國餐廳內響起,里頭用餐的人紛紛將目光集中過來。

    「你這負心漢!我肚子都被你搞大了,你……你……」還來相親四個宇,在封禹荷看清楚「受害者」的長相時卡在喉嚨出不來,只能像唱盤跳針似的重復了無數個你……

    樂霽堂?我的媽呀,不會吧?!

    好痛!疼痛的感覺使得原本就予人不好親近感覺的樂雲旒,更散發出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氣息。

    「我們認識?」

    冷眸盯鎖著她,封禹荷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孕婦?他不記得他認識這樣的一個人。

    她也希望他們不認識啊!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那一巴掌出手,她就再也沒有回頭的余地了。

    「你會……會不認識我?!」原本涂滿萬金油準備拿來催淚用的手帕都尚未拿出,她的眼淚已經莫名其妙的掉下來了。「你不要太過分!」

    怕啊,她怕得要死!

     一個人面對正在相親的男女和他們的家人,她真有股土遁離開的沖動,可她不行!

     樂雲旒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樣子頗為狼狽的孕婦,那張臉……

    不是那個叫封禹荷的女孩?!

    認出眼前的孕婦後,他十分的訝異。她干啥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過分,到底誰比較過分?」前債未清,她又急著賒下無名債!

     「當然是你過分!」反正已經豁出去了,她必須把戲演完。「我肚子已經這麼大了,你還有臉來相親?!」封禹荷可憐兮兮的對著與他相親的千金小姐,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這個男人是現代陳世美,嗚……千萬別看他人模人樣的,其實是衣冠禽獸!」

    樂雲旒冷冷的看她演戲。「衣冠禽獸?那你還勇氣可嘉的敢要我?」

    「肚子都變得這麼大了,不要你還有誰要我?嗚……想當初去Hotel開房間時,我也沒想到你是這種始亂終棄的人!」接下來的這段話,就是令她連獨自一人在家演練時,都會尷尬得想撞牆。「你這種人根本就是圖著一時的……的爽快,也不顧人家的死活!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要是怕別人挺著大肚子找上你,你早該在脫下……脫下別人內褲沖鋒陷陣的時候就想清楚!」

    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人臉全紅了,有人用輕咳化解尷尬,也有听到咽口水的聲立曰。

    而「肇事者」樂雲旒卻是以手支額一臉無奈,差些沒翻白眼!這樣限制級的話她竟敢在這麼多人面前講?

     她的勇氣果真是異于常人!

     在他尚未開口反駁時,坐在一旁的崔秀心忽的開了口。

    都說得這麼明白了,果然該做的還是有做。「你……你肚子里的小孩是我們樂家的?」她盯著封禹荷那西瓜般大的肚子,越看越開心。

    封禹荷看著盯著自己的大肚子眉開眼笑的她。這個又是誰啊?照常理來說,樂霽堂的相親宴上忽然有個孕婦來「鬧場」,雙方家人該很崩潰才是,怎麼這個歐巴桑卻開心到笑得闔不攏嘴?

     場面失控,她心里直發毛。

    樂霽堂的家人為什麼看起來都讓人感覺到很有壓力?

     「孩子……幾個月啦?」崔秀心想抱孫子已經不知想了多久,這回終于美夢成真,她一時忘了身處何地,喜孜孜的直往封禹荷身邊靠去……

    天!場面已經夠混亂了,若再加上老媽攪局,那事情一定會一發不可收拾!樂雲旒離了席,一把拉住封禹荷的手。「要講清楚可以,咱們倆私底下說個明白。」

    「不、不要!」這不在計畫內的!她不是只要破壞完人家的相親宴後,就可以拍拍**走人嗎?為什麼還有後續?

     樂雲旒哪會管她要不要,他一個勁兒的拉著她往外走——

    看著他們走遠,崔秀心低聲問丈夫,「他們會去哪里啊?」

    「『私底下說個明白』還會去哪里?」

    她笑著拍了一下他,「你也真是老不正經,說得那麼明白!呵呵……」她話說完四下又是一陣輕咳聲,一抬起眼看著在座諸位……

    咦,他們的臉怎麼都還是紅的?

     「放、放手!」封禹荷的手腕給攫住,那力道之大根本不是她能掙脫的。

    又樂雲旒人高腿長,她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再加上她為了能順利進入法國餐廳而被迫穿上高跟鞋。

    穿著這種蹩腳鞋又用高速走路,這種感覺像是在走鋼絲,好象隨時會出事似的。才這麼想,她果然在下階梯時,腳板一個不留意往外拐去——

    「哇,好痛!」疼痛令她生氣得用力抽回手,得到喘息機會的她立刻停下來檢查傷勢。

    只怕是扭傷了。

    她惡狠狠的瞪了樂雲旒一眼。「你拉著我到底要去哪里?我的腳扭到了,不方便走路。」其實也不是傷得多嚴重,只是輕微的,可她不想又被拖著像躲債跑路似的,他好象真的很不愉快耶,瞧他那張冷沉著的臉!

     樂雲旒冷瞅了她一眼。「你確定不能走?」

    什麼意思?封禹荷還不懂他的意思,身子已騰空被抱起,她嚇了好大一跳,慢了幾秒才扯開喉嚨大叫——

    「喂,你干什麼?放我下來,否則我要大喊非禮了!」

    他連看都不看她。「咱們連Hotel都去過、肚子也弄大了,你現在喊非禮會不會太慢了?」走了一段路,來到他停車的地方,用遙控開了鎖,他拉開車門把她塞到副駕駛座,然後再繞到另一邊上車。

    「你……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封禹荷偷瞄了一下他仍是冷得可怕的表情,有些怕怕的。

    「一個可以安靜對話的地方。」他是公眾人物,已經夠出名了,不想再因為一些烏龍事件更加聲名大噪。

    「喂,你這樣太過分了吧?也不問問人家願不願意就自作主張,你又怎麼知道我要不要和你對話?」自大狂!這人一向這麼鴨霸的嗎?看來他在學校的花花公子隨和樣,根本只是用來追女生的必殺技。

    一個停紅燈之際,樂雲旒回過頭看她。「今晚的受害者是我,你這莫名其妙出現的加害者既然落在我手上,對你客氣就是對我自己殘忍。」

    話說得很絕耶!封禹荷的心不安的狂跳著。她好象是真的把他惹毛了。

    待會的單獨對話,她……她會沒事吧?她不會為了一百萬,連小命都賠了進去。

    接下來的時間,車內安靜沉悶得令人心頭發慌。

    約莫二十分鐘後,她出現在樂雲旒的高級公寓里,兩人面對面的坐著。

    樂雲旒不想浪費時間的直接切入主題。「今天的事是誰叫你來的?」

    怎麼可以泄漏雇主的名字,她可是很有職業道德的。「一百萬,一百萬叫我來的。」

    「樂霽堂給了你一百萬?」

    樂霽堂?封禹荷看著他笑了出來。「樂霽堂不是你嗎?你給我一百萬,然後叫我去破壞相親,之後再向我興師問罪?」看他一臉冷樣,她收斂了笑意,清了清喉嚨。「原來你滿有另類幽默的。」

    「你看清楚,我不是樂霽堂,我是他大哥——樂雲旒。」方才他打過電話給樂霽堂,可那小子的手機一直沒有開,八成怕他找他算賬。

    「你少騙人了!」他以為她沒見過他嗎?難道她打扮成孕婦的樣子,他就認不出她了?

     不會吧?也不過是換了頂假發,挺了個大肚子而已,她這張臉可沒有多加工。不過,他也最好別認出她,否則以後在學校見面那多尷尬。畢竟打從上一回在學校整過他後,她一直沒再見過他,因此不知道他的捉狂程度。

    唉!都怪她一時見錢眼開,收下了前謝也不先問要整誰,就胡里胡涂的接了Case,要是知道對方是「熟人」,即使一百萬再吸引人,她也會好好考慮。

    「你見過我的,不是嗎?」她不會以為她打扮成孕婦樣,他就認不出她了吧?

     「有、有嗎?」她裝傻的搔了搔頭。

    像助她恢復記憶似的,他說︰「前些日子才見過面的,你還把我關在古箏教室里一個早上。」

    見她明明驚慌,又要裝得很鎮定的樣子,他揶揄的道︰「把仇家軟禁起來對你來說,該是一件很開心的事,你一定記得起來的。」她說過,對于討厭的人事物,她的記憶力一向不好。

    「你說什麼,我、我怎麼可能認識你?」她開的公司可是專門整人的,要是給人知道她的底細那可不好玩。「哈,你認錯人了啦!」

    不置可否,樂雲旒挑了下眉。「咱們好象會輪流喪失記憶喔?」他似笑非笑的借用了她上一回的話,手一拍,「好,真是好極了!這個地方很安靜,你就在這里慢慢想起自己是誰吧!」

    「你要把我關在這里?!」封禹荷嚇得花容失色。

    「這地方比起你上回囚禁我的地方,可高級得多了。」

    「囚……囚禁就囚禁,還有比高級的啊!」就她看來,這間公寓的確是很高級,裝潢擺設也是一流,不過冷冰冰的,一點也讓人溫暖不起來。

    「那你囚禁我一個早上,我該關你多久,這問題總是可以拿來討論一下吧?」

    「你對不起我們古箏社那麼久,關你一個早上已經算便宜你了!」

    「喔,終于想起我是誰了嗎?」

    這個時候她如果還裝得下去,她不是瘋了,就是太神了,豁出去了!「樂霽堂,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說了,我不是樂霽堂,我是樂雲旒。」同樣的話說第二次,他有些不耐煩。

    「你少蓋了!我不知道你沒事干啥為自己另取個名字,但我也沒興趣知道原由。」既然豁出去了,她也沒必要一副畏畏縮縮,生怕事跡敗露的模樣。很快的,封禹荷又恢復成往常的一臉神氣。

    這女孩的表情多得讓人眼花撩亂,不過最攫獲他視線的卻是她光彩神氣的模樣。「那麼,今晚你害我相親失敗,又當眾一巴掌打得我顏面盡失,對于自己的下場,你總算該有興趣知道了吧?」

    「有一點幽默感嘛,相親失敗一次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你的桃花臉仍在,只要你願意,還是有很多女人願意投懷送抱的,至于那一巴掌……」她看了他一眼,聲音壓得低低的。「你就、就當是被狗咬到。」

    被狗咬?樂雲旒沒好氣的瞅著她。「你以為把自己比喻成狗,我就會原諒你?」普天之下那麼多人,他為什麼就活該倒霉被咬?!

    封禹荷的聲音更小了。「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我打。」

    這種話她也敢講?他冷冷一笑。「我承受幽默的能力夠,就不知道你夠不夠了。」

    「什麼意思?」真是令人听在耳中覺得很毛的一句話。

    「你挺了個大肚子搞砸了我的相親,這是你的幽默,我領受了;再來我也有我的幽默,想必你該不會反對才是。」

    「你也有幽默?」

    「有,怎麼會沒有。」他「突來」的幽默可是拜她之賜!「既然我的相親宴被一個挺了個大肚子的女人破壞了,且她認定我是孩子的爸,事到如今,我也覺得自己該盡一點責任。」手往下巴一擱,他煞有其事的打量著她。

    「責、責任?」

    「是啊,脫下別人內褲沖鋒陷陣的時候,就想清楚的『責任』。」

    封禹荷受刺激的一怔,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舌頭。「別開玩笑了,你知道方才那只是一場烏龍劇!你不會當真吧?」

    「我當不當真不是重點,其它在場所有人全看見你演的烏龍劇,且他們也當真了才真是要命,正如你所見,一個會去相親的男人需要的是一個女友,而你既然有裝大肚子娛人的幽默,也該承受接下來引發的『幽默效應』。」

    「你的意思是……繼續這場鬧劇?」不相信這麼荒謬的事有人會說得如此理所當然,她懷疑的問。

    「果然是具有幽默感的人。」

    「放屁!」封禹荷一激動,口不擇言的粗話出口。「我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要不你以為我喜歡挺個大肚子演鬧劇嗎?」她一生氣把假發捉了下來。「再說,當初你如果沒有對別人的妹妹始亂終棄,也沒人會花錢找上我去整你!」她把整他的原因說了,只差沒供出雇主的名字。「……所以,你今天會這樣,只能說是報應!」

    姓張的中年男子的妹妹,被他始亂終棄,還為了他墮了兩次胎?「有這樣的事?」這可真是有趣了,發生這樣的事,他這個當事人竟完全沒有記憶。

    姓張的中年男子?他不知道他是誰,卻很肯定這件事一定和弟弟有關。

    還記得他說過,只要他參加了這回的相親宴,他就有法子可以「一勞永逸」的杜絕惱人的相親。

    找個大肚婆宣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這法子可真是一勞永逸啊!

     還說什麼這相親是空前絕後?果真是空前絕後的烏龍!

     他那口氣好象這件事情他全然不知道似的。「別裝了,沒有這樣的事,人家干啥拿出一百萬要我整你?」現在是全球性的經濟不景氣,一百萬可是許多人工作了一整年還圖不到的高薪呢!

     這件事他此時此刻也沒法子跟她說個明白。「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你撈到了好處是事實,而很明顯的,這件事我怎麼看都像是受害者。」樂雲旒牢牢的注視著她,「補償我。」

    堅決的眼神、不留轉圜余地的態度。這人怎麼這麼不好說話!猶豫了好一會兒,封禹荷才忍痛說︰「好……好吧,我把所得的錢分你一半就是了嘛。」真倒霉,半路遇到黑吃黑。

    「我不缺錢。」

    她似乎明白他「缺」什麼,快人快語的接說。「我不缺男人。」

    對于她的直接,樂雲旒失笑了。「同樣的,我也不缺女人,不過,我需要一個假女友,一個可以省去我許多麻煩的假女友。」家中兩老的「媳婦熱」近期內是消不了的了,因此接下來的日子他和樂霽堂必不安寧,但是……

    如果他身邊有個正在交往中的女友,即使不能真正滿足家中兩老的強烈「需求」,好歹可以稍稍平衡他們長期以來郁積的不滿。

    「假女友?」封禹荷懷疑的打量著他。心想,這男人哪根筋不對勁啊?「你花名在外,要個假女友隨手招招都有一群女人排隊候選,需要大費周章的找個最沒有說服力的仇人當嗎?」

    「沒有說服力,你是對自已沒信心嗎?」他揶揄她,見她不高興的瞪了自己一眼,他不怕死的接著說︰「放心吧,你沒有那麼糟。」

    她咬牙切齒的,「勞你擔心了,我對自己有自信得很!」她……有自信嗎?的確,沒自信的那部分,只怕也沒幾個人知道。

    「那不就得了!」手一拍,遠景看好,皆大歡喜。

    「得了?是啊,別把如此的如意算盤打到我頭上,什麼都好。」又看了他一眼。「你要是真找不到對象,同學、學妹中也有把你當成偶像的,我可以幫你介紹。」樂霽堂不好惹,近兩次看到的他更不好惹!

     冷冷的一張臉看不太出來喜怒,渾身散發出領袖氣質,仿佛什麼事都在他的掌控決策中似的。奇怪,賣臉男什麼時候有這種氣魄啦?

     樂雲旒走向冰箱,倒了兩杯咖啡專賣店調制的冰咖啡。「何必把人家拖下水?」

    「那我就倒霉得下水?」別人是人,她就不是人噢!原本是想發飆了,可回頭一想,算了,現在是試圖說服他放棄她的時候,逞一時之快對她沒什麼好處。「我想在你認識的女孩中,一定有很多人願意幫你忙的,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的確。」坐回原來的位子,把其中一杯遞給她。

    苦口婆心果然奏效!「是啊、是啊!那……你打算放過我了嗎?」封禹荷滿懷希望的看著他,開開心心的啜了口香甜的冰咖啡。「唔,好喝!」

    令人失望的,他搖了搖頭。「願意幫忙和真正幫得上忙的人是不一樣的。」

    「我想……我絕對不是唯一的後者吧?」她並下知道他那句話的定義在哪里,可她不認為自己是那麼無可取代的。「你的仰慕者中,應該不乏前後者兼備的吧!」再說願意幫忙,且真正幫得上忙的人絕對存在他的後援會中,

    「可有勇氣挺個大肚子,當著我的家人和相親對象一家,指著我的鼻子說我始亂終棄的人卻只有你一個。」樂雲旒的眼楮在笑。「要對自已有自信,你是唯一的。」

    這種話怎麼听都不像是在贊美人,她知道破壞人家相親這件事自己好象有點理虧,可……「我還是不要。」

    「為什麼?理由。」他一點都不擔心她不答應,從容的啜著咖啡。

    封禹荷的臉上頓現一抹困擾的紅潮。「我沒當過別人的女朋友,即使是假的,人,而她已習慣了暗戀。

    暗戀好象是她憧憬愛情的唯一方式。

    樂雲旒一挑眉。「那正好利用這機會練習。」

    「我還是不要。」

    「又是為什麼?」

    「為什麼對象要是你?」她這麼純情,為什麼戀愛的對象要挑個超級無敵花花公子?她又不是「青瞑無目」!「像你這樣的人……」

    她尚未出口的話他替她接下,好扭曲她的意思。「像我這樣的人,你怕自己把持不住,弄假成真的愛上我?」這丫頭不好搞定,像只滑頭泥鰍似的,他若不試圖堵死她的路,她還是有辦法脫身。

    哇哩咧!「你、你給我听好,那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的事!」

    「很多不可能的事,最後都會變成『不無可能』。」

    真正喜歡上他嗎?封禹荷的心跳忽的加速,即使目前沒這樣的感覺,可她的臉還是紅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喜歡上花花公子?別開玩笑了!

     「既是不可能會愛上我,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察言觀色,樂雲旒進一步激她。「你不答應,那實在令人有一種不無可能的聯想。欸,我也覺得挺納悶的,怎麼可能有女孩子不喜歡我?我以為天字第一號出現了呢。」

    「少臭美啦,我再怎麼缺男友也看不上你!」

    「你在告訴我,你答應了嗎?」

    封禹荷的臉色不大好看,一張臉繃得死緊,內心正天人交戰著。她真的不想淌這渾水,可眼前這個人真的是難纏到擺不平。

    算了,反正只是假的,再說和男生相處,她總能表現得再自然不過,因為沒男生會把她當女生看,「哥兒們」的角色她早習慣了。

    假女友,反正都是假的,那也就和真正的交往是不同的嘍?她只要把自己和她那些哥兒們的相處模式套在樂霽堂身上,不就得了。

    想想也不難啊,就當是多了一個男的朋友吧!

     她那一臉沉重是在考慮嗎?「怎樣?」

    「假女友?」

    「只要不弄假成真,絕對是假的。」

    封禹荷恢復一臉自信,「我不會,就怕你會。」

    樂雲旒伸出手,「合作愉快。」

    她把已空了的咖啡杯交給他,笑得假假的。「你的咖啡真好喝,再來一杯吧!」那咖啡真不是蓋的,和外面便利商店賣的不太一樣喲!

     這世上大概沒有其它人敢對他這樣頤指氣使吧?樂雲旒心中暗忖。算了,除了家人外,總算有一個人可以把他當成普通人對待,而不是高高在上YUA集團的總裁,多一些平凡的自在何嘗不好?

     「連喝兩杯冰咖啡不好,要不要試試我煮的?味道還不差。」

    「你這種人不是一向等著女生煮給你喝,你會煮喔?」她有些諷刺的問。

    住在這麼高級的公寓,出入又有高級跑車代步,任誰也看得出他出身良好。

    「我在國外念書的時候一個人住,那時我常煮咖啡給自己當早餐。」樂雲旒取下櫃子上的咖啡豆罐子,忽然意識到自己今天的話好象特別多。

    和一個只見過兩次面就摑了他兩次的女孩?

     他回過頭去看已有心情東張西望的封禹荷,敏銳的感覺到……這凶丫頭好象有一種很特別,令人會在不知不覺中想去親近的特質。

    在國外念書?樂霽堂不是從大學到研究所都是在國內念的嗎?封禹荷正要問些什麼時,不遠處的一張大幅相片引起她的注意。是樂雲旒拉著小提琴的相片。

    老實說,這樣的他還亂帥一把的,一身的貴族氣息加上優雅的演奏姿勢,怪不得弦樂社因為他的賣臉,讓一堆學妹為了入社而擠破了頭。

    在大幅相片下方,有幾張加了木框的小相片,她好奇的拿起來看——

    其中一張是他研究所畢業的相片,下面有一行宇——一九九八年畢業于哈佛企管所。

    MBA?樂霽堂不是經研所的嗎?但相片中的人是哈佛的耶!眼楮又往下一些,是另一張相片,是樂霽堂畢業時和一個長得很像他,可似乎稚氣了一些的男孩的合照。

    相片上也題了一些宇——雲旒畢業,與霽堂兄弟倆合攝于哈佛校園。

    雲旒,樂雲旒?早些時候這個樂霽堂好象有說︰他不是樂霽堂,是樂霽堂的哥哥樂雲旒耶!

     天、天吶!真的是這樣的嗎?

     也就是說,被她連打了兩次的都是「哥哥」樂雲旒,而不是弟弟樂霽堂嘍?

     樂霽堂雖和她是仇家,可她又不是暴君,從不想對他「誅連九族」啊!但樂霽堂招惹了她,她卻向他哥哥施暴,她這不是暴君是什麼?

     啊,她的人生到底是怎麼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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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中正國際機場出境關卡,今天擠滿了媒體記者,個個引領期盼的等候著一位特殊人物的出現,而機場大廳內外則有一些拿著放大相片和歡迎旗幟的Fans到處走動著,另一旁等候接機的民眾也好奇的擠了過去欲看個究竟。

    「今天是哪個大人物要來?」一個不識字的阿婆問著坐在身旁的孫子。

    「前幾天不是有一個中英混血的女星,因為主演一部片子得了很多大獎?就是她要來啦!」那頒獎典禮的電視轉播是他陪著她一起看,還解釋給她听的,她該有印象。

    「喔,就是我說長得很漂亮的那個?」

    「對啦、對啦!」Enne可真是華人之光!父親為中國人的她,二十八歲不到就「獎不完」了,所有的國際大獎幾乎全得過,就連身為一個演員的最高桂冠,她也在今年擊敗多位資深女演員而摘下。

    他從她還是個小明星,只在一些大牌明星的片子里扮演小角色的時候就注意她了,她真是好美,美得……仿佛多看她幾眼都有褻瀆她的感覺。

    對了,前些日子听說她好象為一家國際名表廠商代言,要到各國進行一些宣傳活動,沒想到最後一站竟然是在這里!

     太令人興奮了!希望待會能順利看到她。

    正如此想的時候,不遠處忽的鎂光燈閃個不停,等候許久欲采訪的記者也蜂擁而上,一層又一層包圍的「人牆」,讓許多人根本看不到巨星的真面目。

    因為這次Enne的記者會只排定半小時,且經記公司早已先聲明,不接受任何一家媒體的單獨訪問和邀約。

    拜托,半個小時?等她替代言的產品宣傳完,能剩多久的時間可供采訪?

     埋怨不已的媒體記者們只有把握這個機會,看看能不能多采訪到些什麼,甚至是多捕捉一些巨星的風釆。

    人群簇擁著Enne緩緩前進。今天的她顯然心情很好,下飛機後臉上一直保持著笑容。

    一身輕便的她,臉上也只上了一層淡妝,模樣仍是那麼美艷動人。

    采訪記者緊追著她問問題。「Enne小姐,重新踏上這塊小時候待過六年的上地,可以說一下你的心情嗎?」Enne是在六歲後才全家移民的,這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

    她仍是微笑不語。

    「請問Enne小姐,這回宣傳活動將此地列為最終站,是不是有什麼特殊意義?」

    她輕撩了一下大波浪的褐發仍是不回答,倒是身旁的經紀人Glice阻止了記者們滔滔不絕的問話。

    「各位記者朋友,Enne剛下飛機有點累了,如有什麼問題,歡迎在下午的記者會上發問。」她是個高挑,長得頗有個性的中年女子。

    她雖然這麼說,可有些記者仍不死心,一路由機場內跟到前來接機的加長型凱迪拉克前。

    「Enne小姐,請問……」

    「Enne小姐……」

    在Enne上車之際,有一個記者仍不放棄的問︰「Enne小姐這回回來,有沒有什麼特別懷念或是非見不可的人?」

    她怔了一下,平靜的心弦彷佛被觸動了。她緩緩開口,「我想見一個朋友……一個很久不見,我怎麼忘也忘不了的朋友。」

    嘩!這是多麼好的一個話題啊!記者像挖到寶了似的,緊接著又問︰「是什麼樣的朋友,能讓你念念不忘?」

    Glice按下車窗按鈕,窗子升了上來,阻隔了雙方的對話。她不高興的看了Enne一眼,用英語說︰「Enne,這個話題很容易惹麻煩。」

    「我只是實話實說,人一紅,連說實話的權利也沒有嗎?」她的語氣有些幽怨,有些無奈,甚至有一絲絲別人看不出的懊悔。

    Glice看著她,同情似的嘆了口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Enne靜靜咀嚼著她的話,無意識的長嘆——

    是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當初她放棄的感情還會再回來嗎?他……是否一如她,內心深處始終無法將對方忘懷?

     六年了,彼此分別至今六年了。

    他還愛她嗎?一如當年般的仍愛著她?

     老實說,她沒有把握,應該說,期待他仍愛著她,但這只是痴人妄想吧,一個國際集團的大總裁,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絕沒有道理守著一份背叛的愛情。可她……

    仍是妄想啊!

     妄想著他仍愛著她,想不顧一切的投入他的懷抱,想一圓她當初放棄的夢……

    Trent,你會讓我圓夢嗎?

     封禹荷接听完一通電話,原本開心的笑臉不見了,淡淡的沮喪蒙了心頭。

    不能見面吶?將手機收入背包,她抬頭眯眼看著自葉縫篩下來的陽光。

    這就是假情人嗎?高興的時候約吃飯,有時候吃飯吃到一半,還會匆匆的半涂離席,扔下她自個忙公務去,甚至連要不要約見面,也要她自己打電話問他。

    這場假情人的游戲,好象只有她在一頭熱?

     敝了,當初是誰把她拖下水的,現在他卻仿佛準備要上岸?

     都怪她貪財才會招致這種結果,但也因為如此,她發現樂雲旒除了性子冷了些,是個標準的工作狂外,其實是個不錯的人,比起他那花花公子的弟弟,他起碼還算潔身自愛。

    不過在經歷這場誤會後,樂霽堂現在也算是她的朋友之一了。而她對樂雲旒也從剛開始的仇視到有些……欣賞他。這樣的心路歷程還是頭一遭,現在她是真的把他當朋友,也因為如此,她開始會去注意他的情緒。

    這幾天他的心情好象不是頂好,他們雖沒有約見面,只通了電話,可由電話中,她卻可以明顯听出他的情緒有些不同——

    他的聲音原本就冷沉,這幾天似乎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覆了層霜。

    他到底是怎麼了?像他那種人,若不自己說,大概也沒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只是……

    他不說,她難道不會問嗎?他不約她,她難道不能約他嗎?她何曾放著她那些哥兒們的苦惱不管過,她一直一直都是最好的听眾,陪著他們哭、陪著他們笑不是?

     對于樂雲旒,她到底在忌諱什麼?

     這麼想後五分鐘,封禹荷人已跳上公車,打算到YUA集團大樓外等樂雲旒下班。

    誰知道,原本半個小時不到的車程,卻因為路上發生交通事故,導致時間大幅往後拖延,等下了公車到YUA集團大樓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了。

    望著大樓興嘆,她覺得樂雲旒八成已經下班了,正考慮要不要打電話給他時,卻見一熟悉的頗長身影正邁開步伐要越過斑馬線。

    樂雲旒耶!封禹荷笑得好開心,可他的樣子好象不是很開心,為什麼勒,下班不是很多上班族最開心的事嗎?

     她追著他過了馬路,跟著來到一處大公園,在一個噴水池廣場他停了下來,背靠著欄桿看著此時正定時噴高的水注。

    封禹荷定到距他數步的地方,也學著他背靠欄桿,「喂,水注有這麼好看嗎?」她看著水注撇了撇嘴。「偶爾也花點時間看看我這假女友吧。」

    樂雲旒回過頭去,有些訝異看到她。「你怎麼會在這兒?」

    她又走近他一些,轉動著一雙靈活美眸,佯怒的說︰「人家不約我,我只好自己來嘍,況且我又不是你的情婦,只等著你召見,假情侶該是對等關系吧?你沒時間約我,那就換我約你好了。」

    情婦?她封禹荷當情婦?樂雲旒失笑,他還想多活幾年好嗎?

     「喂,」她偷偷瞄了他一下,他俊雅漂亮的臉蛋很吸引人,像是件藝術品。怪怪,以前她看樂霽堂怎麼沒有這種感覺?即使是現在,偶爾在學校看到他還是沒感覺,他們兄弟明明長得那麼神似的說。「你今天看起來……不是很開心喔。」

    他怔了一下,低沉的心情很快的偽裝起來。「怎麼會?」

    「你不承認也沒關系,我很相信我的直覺。」她皺了皺鼻子,笑笑的看著他。在某些時候她是執著而霸道的,幸好她的霸道是不困擾人的那種。

    樂雲旒玩味的注視著她好一會,眼神中有著探索、好奇。

    「干麼這樣看我?」她轉頭正視他。

    「你好象……從來沒有怕過我?」周遭的異性,甚至是公司主管個個都怕他,連跟了他四、五年的女秘書沒事也絕不會和他多談句話,每個人都畏懼他的冷漠,為什麼封禹荷和他說話卻是那麼自然,甚至有時還敢損他?

     「有人怕你嗎?怎麼個怕法?」

    她果然是異于常人——神經異常大條!樂雲旒不知道該說什麼。「譬如說,我看起來很凶。」

    「我姊比你還凶,那野蠻女打起人來跟打狗一樣。」

    的確輸了!他不曾把人當狗打,樂雲旒看了她一眼,心想,這家人到底是什麼樣的組合啊?「我的意思是說,我的樣子看起來很冷。」

    「死人比你還冷,只要不是摸起來很冷就好,看起來很冷倒無所謂。」

    樂雲旒被她令人發噱的話惹得失笑,冷沉的臉上揚起一抹淺笑。

    算了,怕的感覺她既然無法體會,他說什麼都詞不達意。

    看他笑了,封禹荷松了口氣。

    「你終于肯笑了。」方才他那冷冰冰的樣子,叫人看得難受死了。

    他斂了斂笑意。「人生好象沒什麼值得開懷的事。」

    「那是因為你不懂得生活情趣。」

    她倒理所當然的教訓起他來了。「哦?」

    那眼神和語調是表示懷疑嗎?舉些例子給他听听。「例如,今天是個好天氣,等公車公車準時到了,朋友記得自己的生日……凡此種種都是值得開懷的事吧?」

    「你還真好取悅。」平凡的幸福,這丫頭很樂在其中。

    「多留意一些周遭的事,對生活多一些感動,我想你也會變得好取悅。」她是個男人婆,性子中又多了些孩子氣,很多事情對她來說都是很Easy的。封禹荷不經意抬起頭看他,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

    那眼神……是在咀嚼她的話嗎?被這樣瞅著看,即使只是因為他贊同她的話,並沒有什麼含意,可她的心跳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加速。

    為了化解尷尬,她很哥兒們的往他肩上一拍,「走,我現在就給你一些感動!」

    「感動?」樂雲旒的濃眉一挑。「你確定我會感動?」此刻,他發覺自己竟孩子氣的想知道她如何感動他。

    封禹荷神氣的揚起黛墨秀氣的眉。「只要你像我一樣,是個懂得生活情趣的人,你就一定會感動。」說著表情又是一變,她一臉神秘兮兮,「走,我請你去吃好料的,怎樣,感動吧?」

    「哪家飯店的料理那麼神,會令我這麼感動?」

    飯店的料理?說這個傷感情。誰說好東西就一定要出現在那種坑錢的黑店?「我要帶你去的地方可有名了,是一些外來的大明星指定非去不可的地方呢!」

    「有這樣的地方?」

    「有。」她斜眼看了他一下。「也許連Enne都會出現在那里喔,你知道那位國際級的大明星吧?」這可是國內這幾天的影藝大新聞呢!

     一听到Enne,樂雲旒的臉上瞬間閃過一抹異樣情緒,全身神經繃得老緊。

    「你猜到是哪里了嗎?」

    樂雲旒打算拒絕封禹荷的好意同時,她公布了答案。「是夜市!」

    下一瞬他緊繃的神經又放松了,因為他知道,一向講求排場的Enne是不可能會出現在那種地方的。

    在她還只是個戲劇系的學生時,都不屑于路邊攤販賣的食物了,成了大明星後,又怎麼可能屈就?

     問他如何那麼了解她?只因……他們曾交往過,在他到美國念MBA的那兩年。那段日子很甜蜜,甜蜜到仿佛是美夢般的不真實,然而在Enne被星探挖掘,開始了水銀燈下紙醉金迷的絢爛日子後,一切都變了……

    沉重的回憶壓得他幾乎透不過氣,猛然一醒,他在心中長嘆了口氣。

    他和她……分手六年了吧?

     六年,好長的日子。

    「樂雲旒?」見他兀自發著呆,封禹荷又喚了他一次,「樂雲旒!」

    回過神,他歉意的笑笑。「嗯……要去夜市是嗎?好啊,那走吧!」

    封禹荷只是無言的看著他。

    方才她是問,他最喜歡吃夜市的什麼欸,結果他竟回答這樣,簡直是雞同鴨講。可是方才他發呆時,有一段時間的表情好溫柔。

    柔得像溫暖的晨曦,原來冷冰冰的「冰塊」也會有這樣的表情啊!

     敏銳的直覺告訴她,他方才發呆的原因,一定是想到那個「她」。

    「她」是他的情人嗎?唔,應該說,曾經是他的情人,否則現在他就不用找個假情人來瞞爸騙母了。

    那溫柔的表情如果是為她,該是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吧!

     意會到這樣的想法代表著什麼時,封禹荷被自己嚇了一跳。

    不會吧?!難道她對樂雲旒……偷偷的瞄了他一眼,又趕緊低垂下眼簾,像是怕一個不小心就給人察覺了心事似的。

    步向停車場時,兩人各自想著心事,直到上了車後,樂雲旒對于沿途沉默的封禹荷覺得有些不適應。

    「你怎麼突然特別安靜?我有些不習慣呢。」他好象已習慣她的喋喋不休了。「待會要去夜市吃東西,先介紹一下你知道的小吃吧!」

    方才就介紹了,就在你發呆的時候。可見你發呆發得多入迷啊!一思及此,她胸口有股淡淡的酸意逐漸發散,不想迎合他的主題,她另闢話題。

    「你……曾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戀嗎?」

    不想提及的事被直接挑明問,樂雲旒臉上有幾分的愕然。「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有!」這人善于打太極,不直接回答的兜著圈圈轉,他不累,她可會累哪!封禹荷索性直接代答。「方才看你那發呆的樣子,八成是想到魂牽夢縈的舊情人了,瞧你臉上還散發著幸福的光輝。」酸溜溜的語氣連她自己都覺得是不是酸過頭了?

     她的話令他發噱。「你想太多了。」

    奇怪,她發酸的語氣听起來竟感覺還不壞。

    「是喔?」她扁了扁嘴,壓低聲音脫口而出,「喂,你什麼時候也用那種表情看一下我?」

    樂雲旒沒听清楚末句。「什麼,你方才說什麼?」

    沒听清楚噢?這個人听話還真習慣遺漏重點。「好話不說第二遍。」那種話即使她再厚臉皮,也無法在短時間內集聚出第二波勇氣說出口啊!

     「小氣!」

    「這種話能夠慷慨的嗎?那你說說看。」

    「那也得你先示範一次,我才知道該說什麼。」奇怪,是什麼話那麼難啟齒?

     封禹荷紅著臉吶吶不語,伶牙俐齒的她第一次嘗到說不出話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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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中午休息時間,樂雲旒約了幾個主管到公司附近的咖啡廳用簡餐,順道繼續討論方才會議中未有結論的一些議案。

    在他一面吃飯,一面听著部屬的建議之際,突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自咖啡廳的落地窗前快步經過。

    禹荷?這個時候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不由自主的,他的視線緊跟著封禹荷,直到她走入對巷角落的一家高級服飾店,透過店家的玻璃櫥窗,他看到了另一個人——

    霽堂?!

    他們兩個怎麼會走在一塊?這樣的組合太奇怪了!樂雲旒不由自主的眉宇深鎖,不快的感覺打從心底泛出。

    再看見封禹荷對弟弟展露開心笑靨,他心里更加的不舒服。

    很直覺的,他想到了「約會」兩個宇。

    「……這是我和丘總的構想,不知道總裁的意見是……」陳副總發覺一向只要觸及工作就心無旁騖的樂雲旒,此刻竟心不在焉的盯著外頭看,忍不住好奇的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GUCCI?!總裁為什麼一臉不快的看著那問店?

     咦?店內那個坐在沙發上看目錄,長得和總裁神似的男人,不是他弟弟嗎?弟弟到名店消費,臉也不用那麼臭吧?那他自己一身的亞曼尼怎麼說?

     「總裁……」見他不應,陳副總又喚了一次。「總……」

    樂雲旒回過神,冷冷的說︰「你方才的提議還有待評估,成立小組,找專人討論後再把資料送過來我看看。」霽堂那花花公子,不會是看上禹荷了吧?

     「是。」原來他還是有在听的。可見工作狂即使是分了心,但工作已經成了反射動作,他仍是可以一心二用的。

    接下來的時間,主管們仍繼續提出一些公事討論,不過可能場合不是那麼正式,有些事談著談著就離了題。到了一點半左右,主管們各自先行離去,倒是以往時間一到,就會準時回公司的樂雲旒卻坐在原位,遲遲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從方才到現在,她究竟換了幾套衣服?現在的大學生都那麼閑嗎?其實她有沒有閑、用不用功這些都不是真正的問題,問題所在是……

    她為什麼每換一套衣服,就出來站在霽堂面前讓他打量老半天?甚至他還伸手替她整了領子。整領子,他的手已經貼在她雪白的頸子上了耶!

     他們有這麼親密嗎?

     樂雲旒費了好大的工夫才阻止自己前去問個明白的沖動,畢竟這麼貿貿然的前去真的是有些奇怪,也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而在封禹荷換了幾套衣服後,似乎是敲定了一套剪裁簡單而有個性的白色洋裝。樂雲旒遠遠的看了一下,不得不贊同弟弟的眼光。

    白色洋裝跟封禹荷清新靈秀的氣質很搭,剪裁簡單也符合她率直中性的性子。唯一的缺點是她那一頭短發,並不是說它不適合洋裝,而是……真的是太短了!

     正當他覺得美中不足之際,封禹荷由提袋中拿出一頂假發,開開心心將它往頭上一戴,站在一旁的樂霽堂也熱心的幫著她。一陣手忙腳亂後,封禹荷轉過身來……

    站在高級服飾店中那個笑容靦,清雅得如同香水百合般的女孩真的是封禹荷嗎?樂雲旒有幾分的訝異。

    只是長短發之分,變化有那麼大嗎?之前他就知道她有一張靈秀的臉蛋,也知道那像女大兵似的短發不適合她,卻不知道只是變成長發後,整個感覺會相差那麼多。

    飄逸的長發把她最吸引人的靈秀特質,完美的呈現出來。

    不久封禹荷取下假發,並回到更衣室把衣服換了下來,步出店門後她便匆匆忙忙和樂霽堂分開,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樂霽堂要回附近的收費停車場開車,可才走沒多久,身後即有人喚住他。

    「霽堂。」

    旋過身去,對于看到方走出一家咖啡廳的樂雲旒,他臉上有些訝異。「咦,老哥?你怎麼會在這兒?」其實老哥會出現在這里並不奇怪,畢竟這家餐廳的簡餐是有口皆碑,且距YUA集團大樓又近。他會覺得奇怪的是——時間。

    下午兩點二十七分了,正是上班時間,他這工作狂老哥怎麼可能放著工作出來趴趴走?

     「方才約了一些主管在這里用餐。」

    樂霽堂奇怪的問︰「用到現在?」

    樂雲旒點了下頭,反問︰「那你又為什麼在這兒?」有些事不能問得太直接,得一步一步來。

    他看到了什麼嗎?樂霽堂很自然的透過餐廳落地窗打量了一下地理位置。

    唔……老哥今天的樣子雖然還是冷冷的,不過似乎又有那麼一些不同,到底不同在哪兒?

     「我陪朋友買衣服。」滿腹疑惑的他,與兄長並肩走在一塊。

    「什麼樣的朋友?」樂雲旒的語氣特別的淡然,似乎不希望別人察覺他心緒的紊亂。

    老哥什麼時候變得那麼關心他了?「還能是什麼樣的朋友?」不就只是有人對自己的品味沒把握,要他這女友一堆、品味超群的帥哥拿主意咩!

     真奇怪!以往女人打扮是為了他,第一次有人把他約出來挑衣服、拿主意,卻是為了別的男人。

    幸好這種情況不常有,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和封禹荷什麼時候這樣熟了?」原本打太極的樂雲旒不想再見招拆招,索性直接切入。

    原來老哥看到他陪誰買衣服了嘛!「我和她是快四年的仇家,怎麼會不熟?」

    「我不是指這個。」

    「那你是指哪個?」怪了,這個人今天很反常喲!他不是惜話如金,通常一句話可以說得明白的事,絕對不會花一句半來解釋,可今天的他……難得的多話,而且到目前為止,他好象還沒說到重點耶。

    「我……」突來的慌亂令一向冷靜的樂雲旒失措了。是啊,他到底指哪個?他又哪來那麼大的脾氣?

     失常,今天的他很不像自己!

     像是忽然領悟到什麼似的,樂霽堂眯起眼緊瞅著他,像是他臉上的任何表情都是線索。「老哥,你……有問題哦!」方才他那咄咄逼人的語氣,和極欲問出什麼似的鴨霸強勢,這根本就是男人為自己喜歡的女孩吃醋的蠢樣嘛!

     「你在胡說什麼?」

    「你的春天弄假成真的快來了嗎?」

    他最近對弄假成真這四個字很敏感。「別開玩笑了。」

    「我一向喜歡開玩笑,不,有人的玩笑是開不起的。」和封禹荷走得較近後,他赫然發覺,她是個很有魅力的女孩!除了外表欠修飾,第一印象容易遭「外貌協會」否決外,她的性子真的很可愛。

    可愛到……讓人忍不住想親近。

    「你想說什麼?」

    「我最近發現,禹荷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只要稍加打扮就是個美人,個性又可愛,嗯……這樣的女孩非把到手不可!」激將法對老哥這種軟硬不吃的人,基本上是沒有用的,可他今天有些不太正常,不知道用了效果如何?「你覺得……我們倆走在一塊,像不像是一對戀人?」

    樂雲旒沒發飄,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不方便問你噢?」恐怖哦,好恐怖哦!冰塊在一瞬間變成南極冰山了。看來,他對封禹荷是有那麼些不同喔。

    而封禹荷似乎也對老哥頗有感覺,要不她干啥一有機會就纏著他問東問西的,話題更是全繞在老哥身上?

     還有啊,她干啥自己的生日努力的妝扮自己,而且還向他打听老哥喜歡哪一型的女孩,喜歡女孩子作何種打扮,然後朝那目標努力?八成是要打扮給他看的。

    不過瞧老哥的表情結了百來層霜,自己還是腳底抹油會比較安全些!「喂,老哥,你已經『送』我到停車場來了耶,不用再送了,送君千里,終需一別嘛!」

    樂霽堂才拉開車門,站在幾步外的樂雲旒忽然開口。

    「她不適合你。」

    「啥?」

    「封禹荷很單純,這樣的女孩子不適合你。」

    這是什麼話,言下之意是他太復雜嘍?這人連損人都不帶個髒字!

     「適不適合也得等交往了才知道。」有人快變臉了!「愛情吶,得實際操作,紙上談兵是不行的。」

    好爽!從沒看過他那麼不高興、一副快抓狂的樣子。起碼這樣才像個人嘛!

     「我說不適合就是不適合!」樂雲旒的眼神冷、語氣冷,警告的味道相當濃。

    「我不適合那誰適合,你嗎?」樂雲堂上了車,發動了引擎。

    他無言的佇立在原地。

    這個人真的是很ㄍㄧㄥ,都這個時候了,就是不肯直截了當的承認。不怕,他還有更能氣死人的話。

    「你也實在太不了解女人了,比起當你的假女友,我想當我的真女友會更吸引人,更何況你又不喜歡她,對于你不喜歡,而我有興趣的女人,你不介意出讓吧?」上回老哥為了假孕婦事件找他算賬時,便告訴他他和封禹荷的約定了。

    不喜歡?樂雲旒怔了怔,想反駁的情緒在胸口醞釀著。

    在他沉默的時候,樂霽堂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禹荷呢,你就讓給我吧。放心啦,你最近桃花運旺,有個叫Enne的女人打電話到家里找你喲!」

    Enne?嘿!打從Enne林在國際揚名後,滿坑滿谷的女人都叫Enne。

    聞言,樂雲旒的眉宇不由得聚攏了起來。

    「那個Enne很麻煩嗎?瞧你眉頭皺成這樣。」如果真是這樣,那還有更麻煩的,就是——他很大方的把大哥的手機號碼告訴她了。

    「沒事。」樂雲旒把心思又轉回原主題上。「禹荷——」

    「禹荷很好,她生日快到了……」樂霽堂瞥了手表一眼,「哎喲,我和別人有約快遲到了!她的事下次再說了,拜!」

    目送著他開車離去,樂雲旒心中不快的感覺更濃了。

    禹荷生日快到了?為什麼霽堂知道,而他卻不知道?

     吁出一口積蓄在胸口久久不散的悶氣,他試著平復情緒回公司去,可才邁開步伐,手機鈴聲卻響了。

    陌生的電話號碼,是誰?猶豫了幾秒,他還是接了起來。「喂,樂雲旒,哪位?」

    對方听到他的聲音沉默了幾秒。「……Trent,我是Enne。」

    樂雲旒怔住了,握著手機,久久不語。

    Enne?那個他愛了好久,卻也不得不恨她的女人;一個他塵封在心底角落,卻在潛意識里桎梏著他情感的名字……

    封禹荷走進一家會員制的PUB里,這兒的空間寬敞,現場演奏的鋼琴旋律流泄在每個角落。看著四周,她對PUB原先的印象改觀了。

    原來不是一室的干冰煙味混雜,重金屬音樂震耳欲聾才叫PUB嘛!這里也可以這樣有格調的,只是……

    很顯然的,這格調是用錢堆起來的。

    听說這種會員制的地方,凡加入的會員,每年除了要繳交可觀的會費,加入之初還有年收入的門檻。

    扁是看這些進得了PUB的人的衣裝穿著也知道,他們的階級和她是不太一樣的。

    「你今天怎麼會約我在這里見面?」因為她要見的人是樂雲旒,因此才進得了這里。

    其實,原先對于他的經濟狀況她並不知道,只是從他開的車、衣著打扮和貴族般的氣質推測,他的經濟情況應該很好。

    可從樂霽堂那里她知道,樂雲旒即是揚名國際的YUA集團總裁時,她還是嚇了一跳。

    現在在她身邊的人好象很了不起耶,她竟曾摑過他兩次?!想到這……她忍不住冒起了冷汗。

    「想找個人喝幾杯,很直覺的就想到你了。」以前樂雲旒心情糟的時候,習慣一個人到PUB喝一、兩杯,可今天的情況,他卻希望有人陪他。

    奇怪的是,他想都不想就決定找封禹荷了。

    Enne打電話約他見面。只是一通電話,他原本平靜的心情就被打亂了,他變得心浮氣躁,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和她對話時,她表現得平靜且落落大方,而他呢?

     他有種結了痂的傷口,又再度給人撕掀起來的感覺!

     平靜,他需要一個能使他平靜下來的力量,而封禹荷……

    好象只要看到她的笑容,他心底就能產生一股安定閑靜的感覺。

    「我又不會喝酒。」找酒伴不是該找個酒量好的?「不過你約我,我還是覺得恨開心。」她笑了,很開心、很滿足。

    樂雲旒召來侍者,替她點了一杯低酒精濃度的調酒。「試試看吧,不會醉人的。」

    封禹荷啜了口開水後說︰「有人說,嗜酒的女人毫無魅力可言,可懂得用酒調劑生活的女人,卻別有一股特殊的魅力。是這樣嗎?」

    「只是喝杯酒,哪來那麼多的格言?」

    他是想說「廢話」吧?「不說格言,那……」封禹荷看看四周,「這種地方最適合分享初戀的故事了,我對你的故事很感興趣呢!」

    「初戀?」

    「是啊,你長得那麼帥,自小一定就是小女生喜歡的對象,初戀一定是轟轟烈烈的。」

    樂雲旒笑了出來。「的確是滿轟轟烈烈的!我的初戀發生在高中,對象是一流學府的校花,不過交往不到一個學期就結束了。」高中他念的是一流男校,且正值高三學業最緊的時候,好勝心極強的他竟要兼顧學業和愛情,簡直就是蠟燭兩頭燒。

    校花耶!那一定是大美人。封禹荷心里有些小沮喪,畢竟她不是什麼大美人。

    「為什麼?」

    「原因是我沒什麼時間陪女友。在一個考完期末考的日子,我到她們學校站崗,準備補償她,陪她用餐、買東西的時候,卻看到她走向另一個同校的男生。」初戀的失敗他是難過了一段日子,可真正傷他的卻是另一段戀情。

    「這不叫轟轟烈烈,應該叫慘烈吧?」沒想到像他這樣的人也會被甩。「就這樣?」

    「就這樣。」

    「你的初戀怎麼這麼乏味!然後呢,『春天』從此遠離?」他不可能自那之後就沒再談感情了吧?

     他看了她一眼。「感情這東西還是少踫為妙,一旦陷了進去,跌得粉身碎骨是在所難免,即使有幸逃出來,要花多少時間療傷、會不會好?這些都是未知數。」

    「這些是你的經驗談嗎?」她的心揪得好緊,因為他似乎曾經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

    樂雲旒啜了一口酒。「我在美國念書的時候,認識一個名叫Enne的女孩,她美麗、活潑、聰明……幾乎所有女人渴望擁有的特質全聚集在她身上。」是啊,Enne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子,所以他曾經瘋狂的迷戀她。

    Enne?!最近美女都流行叫Enne嗎?

     又是一個超級大強敵!也難怪,像樂雲旒這樣的三高男,長得既體面又帥,看上的女孩自然不會是像她這樣滿街跑的平凡女了。唉,看來她到頭來只怕又是單戀一場了!無意識的,她扯了扯一頭短發。

    「那你一定很愛她。」

    他搖晃著酒杯中的冰塊。「不管愛得多深,終究還是分了。」

    他的眼神不似在提初戀時那樣平靜,甚至有著一抹自嘲。她覺得他對那個叫Enne的女孩真的用情很深,深到即使提到那段往事,他眼底仍有著沉痛的依戀。

    「既然那麼愛她,為什麼會分?」愛一個人不就期待長相廝守嗎?「你不再愛她了嗎?」

    樂雲旒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禹荷,好象從剛剛到現在談的都是我的事喔,那你呢,你的初戀是什麼樣子?」

    封禹荷捧著酒杯,臉上有抹苦笑。「我啊沒有戀愛過,看上的對象永遠只是把我當成哥兒們。」她永遠只能當個忠實的傾听者,分享別人的戀情,像現在就是。「他們終究都是屬于另一個女人的,我只能祝福。」

    「想不到真正的悲情人物在這里。」

    「是啊,還持續處于悲情中呢!」她發現自己又重蹈悲情劇了,而這回是她暗戀對象中最不可能的一個。

    像王子般的樂雲旒,她……只怕連灰姑娘的幸運都沒有。

    「持續悲情?」他看了她一眼。

    封禹荷有些心虛的低下頭。「一個王子般的上等貨,這種悲情好象是注定的。」

    「王子?」是霽堂嗎?那家伙不就被封成什麼學生王子的。瞬間樂雲旒的心情又受到了波動。

    將低沉的情緒收起,她掮了插手,一臉寶相。「不用為我操心啦,我呢,是那種九命怪貓。」她故意拖著下巴,側著臉看他,打算轉移話題。「喂,你今天心情好象不怎麼好吶!」

    「看得出來?」他自認是個很擅長掩飾情緒的人,可偏偏在她面前卻無所遁形,這是為什麼?

     她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他的任何情緒是逃不過她的眼的。「看得出來!」她耍寶的說︰「你臉上都寫著︰我很不爽,生人勿近,我又不是瞎子。」

    樂雲旒失笑。「看來我臉上的無字天書,只有你看得見。」

    封禹荷一臉得意揚揚。「當然啦!所以你得好好珍惜我——」

    「嗯?」

    她原想就此斷句,可樂雲旒一雙利目卻盯著她的臉,清了清喉嚨,臊紅臉的她又接著說︰「我是說,你得好好珍惜我……我們之間的友情才對!」呼,方才她的心髒快停了!

     她的樣子令樂雲旒笑了出來。「原來只是斷句的不同,就能讓人感覺到如此緊張刺激。」如果她方才斷的句子,前者才是正確的,那感覺似乎還不差。「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生日?他怎麼知道她生日要到了?「一定是樂霽堂告訴你的,對不?」都告訴他,她要自已說了,那個靠不住的長舌公!

     「你和他還真像是一對歡喜冤家。」樂雲旒淡淡的開口。他以為他說得夠平靜了,卻下知道自己的語氣中滿含酸意。

    可偏偏這個時候封禹荷忙著解釋,即使他的語氣酸得像檸檬,她也沒能听出來。

    冤家?打情罵俏的那種?!「不是啦!我和他——」她正要解釋的時候,有個低沉性感的女聲由她身後傳來。

    「Trent,你果然在這兒!」

    封禹荷回過頭去,在看清楚身後美人的樣子後,她怔住了。

    Enne?!那個國際紅星Enne林,是她本人耶!可是她怎麼會在這里?還有……她的手還很大方的擱在樂雲旒身上耶!

     「我們是約明天吃飯吧?」樂雲旒看向Enne的眼神很冷。

    「我想找人喝杯酒,略施小計就知道你在哪里了。」她大方的在他身旁的位子坐了下來,在坐定前,還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下封禹荷。「好有個性的女孩,是你的朋友嗎,要不要介紹一下?」

    「沒什麼交集的人,這一套就省了。」他很冷淡的回應。

    Enne美麗的臉上有抹苦笑。「你還是這麼不近人情。」不過,她可不是省油的燈。

    她大方的對封禹荷伸出手,「你好,我是Enne林,Trent的前女友。小姐呢?」

    Enne?!她想起來了!方才樂雲旒提及他那段刻骨銘心之戀,不也說那名女子叫Enne嗎?

     天吶,原來那個Enne就是大明星Enne林?!封禹荷看了眼樂雲旒,在心中幽幽一嘆,心中反復想著他方才的話——我在美國念書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名叫Enne的女孩,她美麗、活潑、聰明……幾乎所有女人渴望擁有的特質全聚集在她身上了。

    在他心中,Enne是如此的完美啊!她拿什麼跟人家比?

     她黯然的伸手與她一握,「我叫封禹荷,是、是樂雲旒的……」

    「女朋友。」樂雲旒接了話。

    封禹荷訝異的看著他。他會這麼說,就虛榮的一面而言她當然開心,可她不是傻瓜,知道這也許只是他拿來氣Enne的手段。

    Enne打量了一下說長相沒長相,說穿著沒穿著的封禹荷。「Trent,這是你的新式幽默嗎?」

    「不,是歡迎你來的驚喜。」

    Enne似乎對樂雲旒仍未忘情,而樂雲旒……他又何曾忘記過她?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待在這里真的好尷尬,而且看著自己喜歡的人遇到心所喜歡的人,即使再堅強的人,也會有想哭的沖動吧?

     倏的,封禹荷站了起來。「抱歉,我……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難得見面,慢慢聊吧!」試著微笑的欠了欠身後,他便匆匆的離去。

    出了PUB後,她頻頻回首——

    來追啊,我既然是你女朋友,那就追上來啊!為什麼不追出來呢?

     轉過身,看著後頭空蕩蕩的人行道,封禹荷抿著嘴沉默不語,眼中的落寞像是無盡的夜……

    她看著映在紅磚道上長長的身影,孤單的感覺油然而生。

    九命怪貓是死不了的,可是每一回受傷它也會痛,而有些傷口的疼痛對它而言,或許死還算是一種仁慈,可是不是它根本沒法子體會。

    她摸了摸頭上長長了些的頭發……

    好象又該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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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nne起了個早,一般時候非睡到中午不起床的她,難得在九點多就叫了Roomservice在床上用餐了。

    Glice冷冷的瞅著她看,不知道這回的宣傳末站她究竟想替她惹什麼麻煩。

    「你想見的人見到了,什麼時候肯回美國?」即使沒有跟在身邊,她也知道她和YUA的總裁見過面了。

    她早在Enne被星探發掘時,就是她所屬公司的經紀人之一,一直到她成了氣候,她才成為她的專屬經紀人。

    Enne和Trent的事她知道不少,也知道即使分了手,Enne對他還是念念不忘,可不管怎樣,一切都過去了。

    如果真的這樣在乎Trent,當初她該選擇的就是他,而不是工作。這個她早在當年她左右為難之際就提醒過她,而當時的她可是考慮也不考慮的就選擇了工作。

    甚至為了能順利接下一部大卡司的電影,她還做了相當程度的犧牲。

    演藝事業她短期內是不可能放棄的,而她也已習慣水銀燈下受人矚目及奢華的日子,要她放下眼前的一切,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她接下來的工作多到快忙不完,實在沒有必要花時間去想這些沒有意義的事。

    Enne看了她一眼。「只是見著面那是不夠的。」像作夢般的神情,她愉悅的說︰「你知道嗎?Trent變得更軒昂、更迷人了!叫人直想投入他的懷抱,我甚至已經在想著被他擁入懷里的感覺。」

    她知道樂雲旒是迷人的,可卻不知道六年不見,他的俊美帥氣比起多年前,更增添一種令人無法抵擋的冷傲魅力,在PUB里再次重逢,她再次愛上他。

    那一刻,她要花多大的氣力才能忍住主動投入他懷抱的沖動。

    「那是你一相情願的,再說他已經有女朋友了,不是?」她是Enne的經紀人,在任何時候都必須掌控一切,因此在Enne向媒體記者透露自己有個思念的人的時候,她就開始請征信人員調查樂雲旒了。

    她要掌控Enne容易,可變數大的人物,她得花費更多心力。

    「那個小女孩我不放在眼里。」

    那女孩叫封禹荷,前幾天她在PUB見過一面,即使樂雲旒當著她的面說她是他的女友,她還是不相信。

    她算高挑,可長得太平凡,沒有驚人的容貌。這樣的女孩走在路上到處可見,像樂雲旒這樣的男人是看不上眼的。

    即使她真的是他的女友那又如何?結了婚的夫妻都可以離婚,只是女朋友難道不可以換嗎?任誰也看得出,她站在他身邊,比那封禹荷站在他身邊登對得多了。

    當初是她主動提分手的,她十分有把握,樂雲旒仍是眷戀著她的!即使他因為高傲的自尊而不願承認。

    那天在PUB他並沒有追著封禹荷離去,不是?且在後來的時間里,他對她的事也沒多提,可見她在他心中沒什麼地位。

    雖然說,那天他對自己也不熱情,像是義務招待的朋友。

    但只要她多下點工夫,他仍會是她的!

     她的自信除了來自往昔樂雲旒對她的深情之外,更來自于裙下臣無數。

    男人對她的請求最是無法拒絕的。

    「那你又怎麼對羅貝特交代?」他一直是Enne能有今日成就的最大功臣。

    羅貝特-威肯也是Glice的老板,五十六歲的他是美國藝能界的教父。

    當初Enne還沒沒無聞時,是他獨排眾議的力捧,給足了機會讓她發揮,畢竟在民族意識高張的美國藝能圈,一個混血兒的身分仍是遭歧視的。

    Enne能有今日,除了她本身的才能和努力外,他功不可沒!

     在外人眼中,對于擁有許多女人的羅貝特而言,Enne也許只是他的女人之一,就如同收藏品一樣,沒什麼特別的;可就她對羅貝特認識快二十年的了解,Enne對他而言很不同,即使是收藏品也是最特別的。

    「他和Trent是不同的,一個是我尊敬的人,另一個卻是喜歡的人。」一提到羅貝特,Enne果然猶豫了起來。

    「當你希望在演藝圈發光時,你並沒有把這前後兩者分別的如此清楚,甚至選擇了上你尊敬的人的床來達成目的。」Glice希望她清醒一點,這是她經紀人的本分,她無意批評她的私德。「如今你目的達成了,開始想起喜歡的人了嗎?」

    「Glice!」Enne幾乎是尖叫出聲。

    「Enne,我是在提醒你,你現在是公眾人物,一舉一動都受人矚目。」

    「公眾人物又怎樣,就不許談戀愛?我已經不再得靠著一張臉以及沒有男朋友作為號召,提供Fans幻想的偶像藝人了。」

    「Enne……」

    「你若真的怕我捅出樓子,到時得花費加倍的精力善後的話,就幫我。」Enne的性子強烈,一拗起來,誰也沒法子勸她。

    「Enne,你為什麼就是不听別人的勸呢?為什麼不相信自己和Trent的感情早就結束了?」就她從征信人員那所得知的,樂雲旒和他的女友的確不是真在交往,可彼此間卻有那麼一些曖昧,說真又不是那麼真,說假也不全然是假。

    「除非讓我再試試,否則我不會死心。」Trent是她的,他一如從前一樣吸引著她,不,他更令她著迷了!這樣的男人,她要他是她的。

    Glice無奈的深深嘆了口氣,「好吧,你要試就試吧!不過,時間不能太長。」

    Enne開心的抱著她香了一記。「Glice媽媽,我就知道你會支持我的!」她心情好時就會這樣昵稱她。「偷男人的心,我啥時候拖長過時間了?」

    Glice看著她大孩子般的笑容,怒火去了一半,她掀開皮箱拿了一個牛皮紙袋交給她。「這是這幾天我對Trent征信的結果,要『偷心』總得做功課。」

    「這是你細心。」她眉開眼笑的。Glice肯幫忙,事情一定能事半功倍。

    「Enne……」在看過了征信的資料後,有件事她必須提醒她。「你似乎有情敵出現了。」那個叫封禹荷的女孩。

    那孩子乍看平凡,可似乎有股特殊的氣質令人移不開視線。

    在資料中她看到了封禹荷的相片。「是她嗎?」Enne把相片抽了出來,對著Glice揚了揚。「拜托,勢均力敵的才是情敵好嗎?Glice,你侮辱到我了!」

    她認為自己和封禹荷就像玫瑰和滿天星。

    玫瑰永遠是主角,滿天星永遠只能是陪襯。

    Glice只是默默的看著她,Enne太有自信了,可有自信的人並不是永遠就是勝利者,尤其是感情這種瞬息萬變、難以捉摸的事。

    星期六早上,封禹荷搬出古箏擦拭著,指尖撥弄著琴弦,沉悶的心情使得她隨手便撫起了「瀟湘夜雨」……

    一曲結束,她無意識的嘆了口氣,根本沒發覺封堯姝正站在她敞開的房門口。

    「失戀了嗎?」她斜倚在門口,冷冷的打量著她。

    突來的聲音使得封禹荷嚇了一跳。「老姊,你也出個聲音好不好,人嚇人會嚇死人的。」方才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一定給她看到了,真是的,她這老姊可真是一部可怕的「X光機」!

     封堯妹笑了出來。「我出了聲音啦,你不就是被那聲音嚇到的嗎?」自己魂不守舍的,怪得了誰?她大方的走進她房里。「你以前彈得最沒意境的瀟湘夜雨最近越彈越有味道了,可見失戀也不全然沒好處嘛!」

    什麼嘛,哪來這種謬論!「失戀?我才沒有。」

    禹荷以前那神氣得不得了的樣子和活力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怨婦臉。想她最近事業似乎挺順心的,要不她這個月的「生活費」也不會這麼準時的匯入戶頭,又功課嘛,不是她吹牛,她們封家女兒成績都一級棒的,哪來的功課壓力?于是,左想右想……

    她這個看起來酷酷的,其實感情豐富的妹妹,八成有感情困擾吧?

     呿,窩囊!

     「還沒失戀喔,那也快了吧?」一副心死了一半的樣子!

     有這種幸災樂禍的姊姊,她真是「白養」她了。「我沒戀愛哪來的失戀!」氣煞人也,非得要人家大聲。

    「對于常在暗戀人家的人,隨時都有失戀危機。」禹荷是她唯一的妹妹,也是她唯一會放心思注意的人,她心里在想什麼她會不知道?

     封禹荷杏眼圓瞪。她……她怎麼知道她常年在暗戀人家?

     封堯姝懶懶的看了她一眼,接著方才的話,「你不會連這樣的危機意識都沒有吧?若沒有的話,不是你太過樂觀,就是對失戀兩字已經習慣到麻木不仁的地步。」

    這毒舌女!「我失不失戀跟你有什麼關系?」封禹荷的臉紅得像豬肝。

    像她這種打定主意不戀愛,視男人為糞土的女人,是不會了解自己心中的煩悶的。

    基本上是沒什麼關系,因為她這為人姊的早告訴她戀愛踫不得。「好象沒什麼關系,只是想告訴你,如果真的失戀、沒希望了,就看開點︰如果只是快了,那就趁著尚未真的失戀,趕快把握住最後希望吧。」

    咦?封禹荷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你發燒了嗎,還是被你那代課老師逼瘋了?」怪怪!認定戀愛是恐怖行為的老姊,今天怎麼會和她談這個?難道……

    醫學院高材生的她,最近遇到了個超級無敵點名狂的代課老師,揚言要當了出席率等于考試率的她,真把她逼瘋了不成?

     封堯妹拍開她的手。「我沒發燒,至于那個點名狂想逼瘋我也不是那麼容易!一想當了她?那還得問問她要不要讓他當!「喂,干啥我說了那段話你那麼吃驚?」

    「你變了!」頓了下封禹荷又說︰「你以前很反對我戀愛,哪還會跟我談這些。」因為受她的影響,她才會壓抑心情,即使有喜歡的人出現,也只敢偷偷的暗戀人家。

    有這樣的事?!封堯姝有些訝異。其實她只是反對自己戀愛,因為她不相信愛情,私生女的恥辱和一些事讓她瞧不起愛情,可她沒想到會影響妹妹那麼深。

    「反對你戀愛,你就變相成暗戀?那更不健康!」她看著她。任何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即使是親姊妹也該是自由發展,互不干擾。「真正喜歡的話就努力去爭取,不過自己要能承受成敗就是。」

    她最看不起那種遇到愛情不如意就成天板著瞼,甚至尋死尋活的女人了。

    她們的母親為了父親尋死尋活的自殺了無數次,結果呢?到死她還是只是個情婦,進不了人家的大門。

    她看不起母親,卻忍不住同情她,更痛恨使她深陷感情泥沼,卻冷眼看她痛苦掙扎,終究溺斃的父親。

    封禹荷訝異的看著她,隨後搖了搖頭。「大概……大概會失敗吧?」樂雲旒身邊沒有女友的時候,她都沒把握他會喜歡她了,更何況現在他身邊出現了Enne……他曾經的最愛。

    從上次在PUB見面到現在已經四天了,這期間樂雲旒和她幾乎不怎麼聯絡。

    甚至四通電話里有兩通是她主動打給他的,而且每通電話也好象只是義務性的問候,沒聊什麼話。

    有一次她技巧性的提及了Enne,他也很技巧性的避開了,他似乎不太喜歡提到她,為什麼?

     之前,他就不是個很會主動聯絡她的人,他很忙她知道,可打從Enne出現後,他似乎變得更忙了!這之間的巧合,她不願作太多的聯想,畢竟想太多除了自己難受外,又能怎樣?

     「好象只要是遇上感情的事,你就認定會失敗,這算是暗戀後遺癥嗎?」

    「不是這樣的。」封禹荷小聲的說︰「雖然我喜歡的那個人還沒有和另一個女生再在一起,可他們曾是情侶,我覺得機率很大。」

    「那男的跟你這樣說?」

    「不是,而是……」

    封堯姝截斷了她的話,「沒證實過的事情就別擅自去揣測,拿那些『自己嚇自己』的時間去證實,你早知道成敗,早知道該笑該哭了。」

    「可是……」

    還可是!她老妹啥時候變得這麼龜毛了?她整人賺錢的時候若能這麼龜毛,就可以少鬧很多笑話。「就當給對方機會,也給自己機會,有時候機會得給得早些,晚了可就沒機會了。」

    傍機會?對啊,以前她暗戀別人,總是沒機會告白,而日後總是在她心中形成些許遺憾。

    喜歡一個人是很開心的事不是?為什麼她老是得這樣偷偷摸摸的?告白只是告訴對方你的心情,至于對方會不會回應,似乎也沒那麼重要。

    喜歡你三個字是很美的贊美,即使對方無法回應,也不會討厭吧?

     原本因為Enne出現而放棄告白的心似乎又復活了……

    傍對方機會,也給自己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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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YUA集團大樓。

    樂雲旒剛主持完一個會議,當他步出會議室時已經過了五點半。

    回到辦公室,他靠在椅背上略作休息,不一會兒,秘書撥內線電話進來——

    「總裁,線上是一位封禹荷小姐打來的電話,要不要替你接進來?」

    禹荷?她為什麼不打他手機?這才想起來,這幾天他避一些「不必要」的邀約和麻煩避得緊,常關機,而之後,卻又常因為太忙而忘了開機。

    敝下得他一直覺得奇怪,怎麼連她的電話也少了?

     「接進來……喂,我是樂雲旒。」

    「喂……」封禹荷方才鼓起的勇氣有些退縮了。認識樂雲旒一段時間了,他的聲音還是那麼正經八百,冷漠得像塊冰,令人倍感壓力。「你、你快下班了吧?有沒有空,可以見個面嗎?」明天是她生日,她想約他。

    當然她也可以用電話通知,可她想見他,即使只有一面都好。

    「見面?」他看了下表。

    好象有些猶豫的感覺。「呃,如果不方便,那就……」

    「見個面吧!」他八點有個應酬,沒法子推掉。可現在到那個時候,他還有時間和她喝個咖啡或吃個簡餐。「你現在在哪里?」

    有好些日子沒和她見面了,還真有點想她,可最近他真的很忙,常常不是開會開得昏天暗地的,就是得驅車視察一些出了問題的工程進度,每每到空下來的時候,時間已晚了,而那個時候的他連話都懶得說,只想好好休息。

    所幸這樣的日子在今後情況會好轉,畢竟一些燃眉之急的事都獲得解決了,回首前一個星期所過的日子,即使是他這種工作狂都有些吃不消。

    一听他願意抽空見面,封禹荷很開心。「我在公司下面的噴水池廣場前。」話一出口她又有點不好意思,好象她早等在這里似的。「呃,我剛好經過這里,這才……我不是特地來這里等的喔,哈,你要相信我!」

    她努力的想解釋,可怎麼連她自己都覺得越描越黑。

    欸,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樂雲旒听著她的聲音,想象著她豐富的表情變化,不覺莞爾的揚起笑意,冷漠的臉上拂過春風。「十分鐘後見。」

    稍微收拾一下文件後,他拿起外套準備下樓。在經過外頭的秘書室時,他想起八點的應酬。于是便告訴秘書——

    「May,我和朋友到附近的京坊日本料理小聚,七點半叫司機過來接我。」

    「好。」

    樂雲旒搭著專屬電梯下了樓,電梯門一打開,透過一樓大廳的落地窗,遠遠的,他就看到坐在噴水池旁的封禹荷。

    側著面低頭凝思的她,別有一股不同于往常的沉靜之美。

    他原是喜歡她隨時充滿活力的樣子,可安靜時候的她卻給人不同的感覺,像是一朵浮鋪在水面的白蓮,幽靜從容得仿佛不屬這紅塵俗世,而他在不知不覺中著了迷,心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蠱惑著……

    他想摘下那朵白蓮。

    突來的獨佔意念令他心頭一驚,倏的清醒。方才……方才他在想什麼?一向冷靜沉著的他怎麼會看一個女孩看得發呆,心中還滿是一些怪念頭,他……

    是太累了吧?

     封禹荷發現到他的出現,一臉燦爛的沖著他笑。「很準時呢,一分不差!」幾天不見,他還是那麼帥氣。她一顆心跳得好快,白晰的臉上浮現兩抹嫣紅,樣子可愛得像隻果。

    是因為太多天沒見面了嗎?看到她那如同太陽般熱情的笑容和目光,樂雲旒竟有一絲絲的不自在。「吃日本料理好嗎?」

    能看到他,她心情大好,笑得很甜。「什麼都好,就是別去吃法國料理。」那種地方太正式了,又要踩高跟鞋又要穿裙子的,最重要的是,她和樂雲旒還有一段關于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天啊,可怕的大肚裝,以及現在一回想起來,會令自己糗得想去撞牆的台詞!不過,對樂雲旒而言,最難忘的只怕是那火辣辣的一巴掌。

    察言觀色,樂雲旒笑了,他大概猜到她為什麼會這麼說。「對喔,那地方有我慘痛的記憶。」他撫了下臉,「你那一巴掌給得還真狠!」

    「人家可是拿了一百萬請我打呢,我怎麼能不賣力演出!」事後證明,那件事果然是樂霽堂一手策畫的,而那位張先生,其實就是他的朋友。

    兩人相視,忽的笑開了……

    下班時間,一些主管也陸續離開公司,當他們將車子開出停車場,繞過廣場外圍駛向道路時看到這一幕,都訝異得說不出話。

    業務部的洪經理和另一名主管相約去喝幾杯,此時的他亦不信的推了推眼鏡,自言自語,「幻……幻覺!」

    「什麼幻覺?」另一名主管問。

    「我方才好象看到總裁和一個女孩在廣場前笑得很開心耶!」他不只是笑喔,還笑得很開心吶!

     那種冰山人物會笑?感覺就像看到冰山在笑!

     這果真是非常嚴重的幻覺!最近真的太累了嗎,是不是該找個時間放個假去休息?

     怎麼可能!「那絕對是幻覺!」那名主管才這麼說時,車子出了廣場,遇到一個紅燈停了下來。

    日本料理店距YUA集團大樓步行不到十分鐘的距離,樂雲旒帶著封禹荷走過一個路口,要到對街去,兩人仍是有說有笑的。

    當他們越過斑馬線,經過車子前面時,洪經理又推了推眼鏡。「別告訴我,我又產生幻覺了。」如果真是這樣,他酒也不想喝了,該直奔醫院掛精神科。

    天吶!他……他到底吃錯了啥藥?

     「幻覺……也會傳染嗎?」刺激過深,頸部僵硬,那名主管分段式的將臉轉向洪經理。

    笑了,笑了!他真的看到冷面工作狂在笑耶,不是冷笑嘲弄的那種,而是春風滿面的那種喔!

     樂雲旒和封禹荷一路開心的閑聊著,渾然不知他的笑容已對部屬們造成那麼大的震撼。

    日式包廂中,兩人一面用著精致的日式料理,一面無拘束的聊天。

    樂雲旒啜了口熱茶除去口中的魚腥味後,有趣的看著封禹荷正努力大啖著盤中的烤魚。女人在他面前吃飯,總是力求姿態優雅,吃得小心而拘束,可她卻不同,動作自在而流暢,模樣開心滿足,是真正享受著盤中食物的美味。

    封禹荷抬起頭來,發現他正看著她,有些不好意思。「你在看什麼?」

    「你吃東西的樣子會讓人家覺得東西很好吃。」

    「你想說……我像餓死鬼投胎嗎?」不好意思的放下筷子,食欲好象減退了。

    樂雲旒將裝著茶碗蒸的瓷杯推到她面前。「你想太多了,我的意思是,你吃東西的樣子很幸福,仿佛真正能享受東西的美味。」他注意到,她似乎特別鍾情茶碗蒸,方才就直夸好吃。

    封禹荷看著面前的茶碗蒸。「這個很好吃,你不吃嗎?」

    「比起自己吃,我還比較喜歡分享你臉上幸福的感覺。」

    用湯匙舀了一口往口中送,在他的注目下,她的心跳得一次比一次快。

    「你是那麼好取悅的人?」她臉上有幸福的感覺,她怎麼不知道?

     「不好取悅的話,有人又要說我不懂得生活情趣了。」他瞅著她笑。

    「你這話是撿來損我的嗎?」她的話他記住了,她的心開心得像在唱歌!似乎想到什麼,她從背包中拿出一張卡片,遞給他。「我大人不記小人過,明天的生日會還是邀請你。」

    樂雲旒大略看了一下。「今下天約見面就是為了這個?其實你可以打電話通知我就好的。」

    「幾天不見,好歹……好歹也可以看看你臉上的冰又多結了幾層。」這冷漠的家伙,他難道就不會想看看她嗎?還虧她一頭熱的想他!她小心的看向他拿在手上的邀請卡,鼓起勇氣。「你……你會不會來?」她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除了我,你還邀了誰?」他很直覺的想到樂霽堂,受邀人中應該有他吧?

     如果有他……自己還要去嗎?

     封禹荷早想到他可能會問這問題,已想好了說詞了。「我可是個盡職的假情人呢!情人生日,不大多都是兩個人過而已嗎?」

    「只有我和你?」

    她咬著唇點了點頭,心中掛念著他的答復。「你會來嗎?」

    樂雲旒收起卡片,笑笑的說︰「就只有兩個人的生日邀約,我若不去,你不是挺悲慘的?」

    這個人平時看起來正經八百的,原來也有這種笑得很壞的表情。可即使是如此,他還是好帥,比平時更增添了一種特別的魅力。

    生日的邀約敲定後,兩人又聊了一會,然後樂雲旒看了下表。

    「你待會兒有事?」其實她已注意到,他不是第一次看表了。

    「八點有個重要的應酬。」時間差不多了,司機和今天要一塊出席的秘書也該快過來了。「今天就到這兒吧。」

    他站了起來,封禹荷也跟著站起來。可由于她跪坐太久,雙腿一陣麻,忽的站不穩的往前撲——

    樂雲旒很直覺的伸手要去扶她,而封禹荷也因求生本能欲揪拉他的手,他沒想到她會把全身的重量全掛在他身上,一個重心不穩,兩人都摔在榻榻米上。

    樂雲旒撐起身子看著封禹荷,這才注意到兩人姿勢的曖昧。

    「真糗!腳好麻……」封禹荷的話未說完,目光對上樂雲旒凝視她的眸子,四目交接,仿佛有股特殊的情愫交錯,彼此再也移不開視線。

    他漸漸的將唇湊近,就在彼此要交換溫熱時,突來的手機鈴聲令兩人迅速分開。

    他接起電話。「喂……到了?好,我馬上出去。」

    他收起手機再度抬起頭看她時,已恢復往常冷靜的樣子。「你沒事吧?」

    封禹荷的臉仍是紅的,她垂低頭搖了搖。「沒事。」方才他……好象想吻她?

     「我和人還有約,得走了。」

    「我……我也一道出去吧。」她越過他,走到門口套鞋子。

    「生日禮物,你想要什麼?」他偽裝得很好,其實他的心情從想吻她的那刻起,就已一片混亂。

    一個男人情不自禁的想吻一個女人的理由是什麼?他又不是情竇初開的小伙子,根本不必費心的去找尋答案。可對一個曾經情傷累累,不再相信愛情、不再相信愛的人而言,他真能夠再去愛一回嗎?他……沒有把握,真的沒有把握。

    封禹荷是個可愛的女孩,天真、溫柔、善良,只要不是太古板的人,終究會喜歡上她的,因此他喜歡她是很好理解的。

    就只喜歡,像喜歡一個……一個很特別的朋友一樣!

     喜歡不會傷人,他可以喜歡她喜歡得很安心!可他不會愛她,不會再愛任何女人。

    封禹荷笑了笑。「你來我就很開心了。」

    「我一定會去。」

    兩人沉默的一塊走出日本料理店,樂雲旒的司機已經將車停在門口。

    「那我走了。」

    「拜。」

    正當樂雲旒一步步走向車子時,車窗降了下來,一美艷女子朝他招手。「哈羅,等好久了!」

    封禹荷定眼一瞧,心忽的揪緊起來。

    Enne?!

    原來樂雲旒接下來要約會的對象是她!還說什麼重要的應酬,其實他大可以對她誠實說的,不是?

     看著司機把車開走,封禹荷方才開心的感覺已被剝奪得一絲不剩。

    好象對于Enne的事,樂雲旒總是優先處理。明天……她還要告白嗎?她的勇氣又在持續削弱中……

    她搖了搖頭,深吸了口氣,想起姊姊的話︰反正給對方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嘛!

     包何況、更何況他方才也想吻她,不是?那表示他對她也有一些些喜歡的。也就是說,即是對手很強,她還是有機會的!

     可是老姊好久以前也曾說過,男人是一種內在進化未完全的獸性動物,他們的下半身動作比上半身思考快,因此在上半身下達命令之前,下半身已經擅自行動了。

    男人連不愛的女人都可帶上床,這就是例證。

    而男人連不愛的女人都可帶上床,更何況只是「想吻」,連吻都還沒吻成勒!

     天吶!她好象又陷入了自我的迷思中。

    在封禹荷天人交戰之際,樂雲旒正一臉不悅的坐在車子里頭。其實方才看到Enne也在時,他的訝異並不亞于封禹荷,他接下來的行程是重要客戶的應酬,她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坐在前頭的秘書發覺氣氛不對,有些尷尬的解釋,「Enne小姐說一直聯絡不到你,又說你們是老朋友已許久不見,央求同行,我這才……」打從方才總裁發覺Enne也在車內後,表情就一直沒緩和過,她不會因為擅自作了這決定而被Fire吧?

     Enne對樂雲旒的不悅視若不見。「你別怪鍾秘書了,是我自己硬要來的。不這樣的話,只怕我根本找不到你。」她撥他手機,不是關機就是沒人接,所以只得到公司堵他了,沒想到還是堵不到,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方才他竟跟封禹荷約會!看來,Trent對她還真有些不同。Enne心里不愉快的直泛著酸。

    「有事?」

    「老朋友許久不見了,找你就一定要有事?」

    樂雲旒不想在部屬面前給Enne難堪。他淡淡的說︰「我待會約客戶談公事,你在場似乎不太好。」

    「怎麼會?我可以是超級公關。」她是執意跟到底,然後……再和他約下次見面的時間。

    「Enne……」她這樣糾纏又是為了什麼?逝去的情感是在她的決意下決裂的,不是?

     女人心果然如同海底針,而他不再想懂。

    為了怕他執意反對她同行,Enne逕自說道︰「先說好,若我這超級公關做得好的話,你要給我獎賞。」她必須把握住任何與他再接觸的機會。

    現在的樂雲旒似乎不再是她從前熟悉的那一個,他冷漠得不近人情,無論她怎麼討好。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雖然他對人冷漠,可對她卻不同!他溫柔、體貼、深情……仿佛整個人都是她獨佔的。

    現在的他對人仍是一貫的漠然,而她顯然也是其中之一。

    重逢後的這幾次接觸,讓她真的有很大的挫敗感。

    不過她會讓他再記起她的奸的!她將手悄悄移到他的手上,他卻故意不解風情的調整了一下坐姿,將她的手拂開。

    她嘟著唇橫了他一眼,見他仍是一臉冷然……

    看來他對多年前的事仍未釋懷,她得多下點工夫不可!想著心事之際,她忽的注意有張卡片滑出他拿在手上的西裝外套。

    挺「女性化」的一張卡片,只怕是哪個紅粉知己寫的!通常男人會對她這樣的絕色無動于衷,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他的心另有所屬,就像情人眼中出西施的情況,他根本不會多看真正的西施一眼。

    Enne心中一駭!這樣的情況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一思及此,她的腳悄悄移向那張卡片,一腳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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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攏了攏一頭飄逸的長發,封禹荷滿意的笑了。從來不知道照鏡子是種樂趣的自己,竟然也迷上了站在鏡子前搔首弄姿。

    拜現代科技進步之賜,一頭短發的她也可以在一夕之間將頭發「留長」。現在她頭上可不是那種隨便甩甩頭,或是動作大一點就會飛出去的假發喲,而是貨真價實,怎麼甩都甩不掉的長發。

    听過「接發」沒有?就是很多明星作造型時常用的長發術。

    接發的費用貴得讓人想掉淚,可它真的很自然,與真發巧妙接合的感覺,就好象真的頭發一樣,而且它還可以洗甚至作任何造型,維持的時間也有一、兩個星期之久。

    難得想打扮自己,這筆錢她自然忍痛花了,看看鏡子中的自己,果然是一分錢一分貨。

    封禹荷的皮膚白晰細致,五官更是無懈可擊,她只要禮貌性的涂上口紅就行了,接著她拿出那天在GUCCI買的白色洋裝換上,踩上同色系的高跟鞋,一切準備就緒後,她又迷戀了鏡子中的自己好一會才甘心出門。

    到了門口她看了一下仍下著雨的天空,把傘撐開。

    「還在下?!」她皺著眉的嘀咕。「難得我穿得這麼漂亮,竟然下雨?老天也太不給面子了!」下到六點天黑成這樣,看來這場雨短時間內是不會停了。

    不知道樂雲旒出門有沒有帶傘?打個電話提醒他吧。她雙手都拿著東西,好不容易把手機從皮包里拿出來,卻一個不小心手一滑……

    「啊……」她心疼的看著那支雖便宜,好歹也供她方便好幾年的手機就這麼被摔到地上,更悲慘的是,還選了攤水窪泡澡。「完啦!」

    匆忙的撿起它,看著螢幕上的顯示全掛了。「哎喲,真的完了!」這里頭有很多朋友的電話資料呢!她看了下表。

    五點五十了,她和樂雲旒約六點半,他也該出門了吧?封禹荷無奈的將手機收起,急急忙忙的赴約了。

    五點四十分,樂雲旒拿起包裝精巧的生日禮物正要出門時,電話鈴聲卻響起,話筒才剛拿起,就听到一陣陣啜泣的聲音。

    「Trent……」

    Enne的經紀人?「Glice?!你怎麼了?」在美國的時候,因為Enne的關系,他和她也算熟。

    這個作風一向強勢的女強人這麼失態,想必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是Enne怎麼了嗎?

     「Enne……Enne她……她病了,可是她堅持不肯看醫生。」

    樂雲旒看了一下表。「那你就叫醫生出診,而不是打電話找我。」Enne病了,基于朋友的立場他該去看她一下,或請人送花、水果致意,可那都是之後的事,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我也想過,可Enne的性子很拗,萬一叫醫生來她還是不肯看病,反而丑態百出的鬧出什麼事……你也知道,她是個受人矚目的公眾人物。」

    「你是她的經紀人,我相信你有能力處理這些事。」有些事他不想插手,最好明白的畫清界限。

    「Enne正發著高燒,即使我再有能力處理外界的事,她的某些情緒我也無能為力。」這回Enne想挽回Trent的心,只怕是沒什麼希望了。只是她答應,只要她幫她演這出戲,不管她和樂雲旒的結果如何,都會在下一個工作開始前回美國。「Trent,我知道你很忙,可你難道、難道不能看在過去和她的情分上,過來看看她嗎?」

    樂雲旒沉默了。

    他不是個絕情的人,只是Enne曾經傷得他太重,有些事只怕他還無法釋懷吧?

     Glice進一步動之以情的說︰「Enne她雖然曾經傷害過你,可這回她拿出誠意的想求得原諒,甚至是再與你在一塊,不管你接受與否,我相信在你心中,你永遠無法把她當成陌生人般置之不理的。」他真正愛過Enne,即使因為被背叛而分手,即使愛已逝,相信在他心中Enne仍是不同的。

    「人在異鄉的孤獨感受你也是過來人,也許她只是要人家陪陪她,而顯然的,她需要的人是你,不是我這經紀人。」

    在Glice一番說項後,樂雲旒仍是沉默了好幾秒,然後才開口,「我知道了,我去勸勸她,至于她會不會听,我不敢打包票。」有些事,他覺得有必要去確定,而有些話也有必要告訴Enne。

    幣上電話後,他撥了通電話給封禹荷,要告訴她他會晚點到,可她的手機卻始終處于關機狀態。

    連續打了幾通後,他決定先到Enne那里,再聯絡她。

    五星級飯店的總統套房里,身後高墊著枕頭的Enne坐臥著,臉上掩不住欣喜笑意的看著樂雲旒。

    「你還是來了!」她語氣嬌嗲,大有向情人撒嬌的味道。

    Glice挪了張椅子過來讓樂雲旒在床邊坐下,並為制造機會給他們獨處的先離去。

    現在偌大的房間里就只有Enne和樂雲旒。

    這是分手六年來,兩人第一次獨處。比起預料中的尷尬、百味雜陳,甚至害怕的依戀……樂雲旒竟然什麼感覺也沒有。

    他的心情十分平靜,面對Enne時既沒有當初分手後所延續的恨意,也沒有預想中會再度動心的忐忑不安,宛如是見到一個交情平淡,許久未見的朋友。

    之前之所以躲著她,不願再和她有牽扯,是因為他怕自己會再一次對她動心。

    Enne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個有著很特別地位的女人,他曾經深愛過她,那種滿溢的愛戀令他曾以她為中心,覺得她就是他的全部,後來她背叛了,一夕問感情世界崩塌的他,心扉也自此緊閉。

    愛恨兩難,他一直受此桎梏的走不出來。

    在仍恨著Enne的時候,他真的也弄不清楚自己是否還愛著她?即使後來她出現在他面前,還是弄不清,因為他一直逃避著不願去面對,害怕自己仍傾心于她。

    若真是這樣,那笑話可鬧大了!承受了六年的傷痛,到頭來他仍是愛著無情傷害他的女人?!

     慶幸的是,他來了這一趟。在兩人獨處,面對Enne時,他勇敢的檢視自己的情感,赫然發現,過去的痴情狂愛竟不知在何時已雲淡風輕。

    淡淡的看著她,他說︰「既然不舒服,為什麼不去看醫生?」

    難得能獨處,Enne表現得直接而大膽。「你就是醫生,你來了,我就什麼病都好了。」她美眸嗔怨的望著他。二八年不見了,為什麼老躲著我,即使見到了我也對我冷冰冰的?」

    看來他給Glice和她擺了一道。「既然什麼病都好了,那我該走了。」他起身提起外套,不打算多留。

    Enne見他要走,情急之下的追下床,一個不留意腳扭個正著。「哎喲,好痛!」

    樂雲旒移出的步伐又移回來。「你怎麼了?」他蹲下身子看她。

    「我的腳好象扭傷了。」她皺著眉。這回是真的扭傷了,不過也不是很嚴重就是,但為了留住樂雲旒,她裝成很痛苦的樣子,眼淚開始在眼眶中打轉了。

    她既是「獎」不完的影後,在真實生活中的重要演出又怎能失色。

    樂雲旒將她扶上床,大略看了一下她的腳踝。「浴室在哪里?我幫你弄條熱毛巾。」

    Enne指了指向右的轉角。「浴室在那邊。」

    看著他往那方向走去時,她心中竊喜著。暫時留住你了!才這麼想的時候,他放在西裝外套口袋里的手機鈴聲響起。

    她往浴室方向探了探,把手機拿了出來,因為沒人接听,所以對方在語音信箱留言——

    「喂,樂雲旒嗎?我是封禹荷,我的手機摔壞了。我現在已經在約定的地方,若有什麼急事要聯絡,打到餐廳來吧,電話是……」

    Enne听完後,直接把留言刪了,並關機。

    封禹荷?樂雲旒今天果然是要陪她過生日的!她臉上滿是不悅。

    昨天她在車上撿到一張邀請卡。原本以為樂雲旒應該不會真的赴一個不起眼丫頭的約,沒想到……

    這麼說來,昨天應酬結束後,她強要他送一只鑽表送她,而他另外還挑了一款項鏈,只怕就是要當生日禮物送封禹荷的。

    那樣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孩,他真的會喜歡她?

     樂雲旒拿了熱毛巾走出來,看到Enne神情有異的拿著他的外套。

    「你在干什麼?」

    「嗯……你的外套掉在地毯上,我幫你撿起來。」

    他將毛巾小心的覆在她腳踝處,「方才我的手機有沒有響?」在浴室里揉毛巾,水的聲音太大,可他隱約好象有听到手機鈴聲。

    「方才響的是我的手機。Glice打來的,她說有你陪著我,她要去辦一些事。」

    「回個電話給她,要她趕快回來,我有約會,沒法子一直陪著你。」

    「Trent,那個約會很重要嗎?」

    猶豫了一下,他說︰「重要。」

    「比起陪受傷的我重要?」

    「Enne,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孩子氣?」她問得他心虛。

    若單以陪著一個受傷的異國朋友這件事,就道義上而言,的確是比參加封禹荷的生日重要。他只需打個電話告知她一聲即可,可他此刻的心情卻是巴不得快見到她。

    「如果我的孩于氣能留住你,我一點也不Care!」他看著她的眼神太平靜,已沒有她熟悉的熱情。「Trent你該知道我的心意的,六年前的我急欲在藝能界發光,因此放棄愛情而選擇了事業,是我不對,可現在……」

    「現在我只當你是朋友。」他打斷她的話。

    他知道她想說什麼,可這個時候說已經太晚了。他不能回應對方的事,為什麼還要對方說?他毋需那些虛榮來哀悼情逝。

    而且她所說的,當年她急欲在藝能界發光,因此放棄愛情而選擇了事業這件事,真的只是這樣?

     她永遠學不會誠實,永遠只會把責任推給對方。

    當年他決絕離她而去的原因,是因為她醉心于演藝事業嗎?若只是這樣,不成全她的他,豈不顯得沙文和霸道?

     他不是這樣的人!他從來就不反對另一半有自己的事業,能欣賞女人的才能也算是他的優點之一吧,更何況,他知道Enne有表演的天分,又為什麼要阻止她?

     他和她分手的真正關鍵,就在于Enne為了能一步登天而所做的事。

    六年前有一個難得的演出機會,是一部由藝能界大亨羅貝特所投資的電影,因為女主角遲遲沒敲定,因此公開試鏡,不少一級女星躍躍一試,而Enne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她把握住機會的方式,竟然是……和羅貝特上床!

     她竟然在他為她租下的高級公寓「把握機會」?!那天他原是到同組同學那里討論畢業論文的事,決定不回公寓,可那同學臨時決定要回老家一趟,所以他就提前回來,誰知……

    初初隔著一道房門發現她偷歡時,他血液都凝住了,什麼時候、怎麼逃回自己車上的都不知道。

    原先他並不知道Enne的偷情對象是誰,畢竟隔著一道門,他只听到男女交歡的呻吟聲,一直到他回到車上平息情緒,在不久之後見到她和羅貝特親密相偕離去後才知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羅貝特-威肯。

    就在他畢業前夕,就在他考慮要把她介紹給父母認識的時候,她做了這樣的事。

    女人真的是太可怕了!她可以在幾天前躺在他懷中細語呢喃、深情不悔,也可以在幾天後躺在另一個男人懷中說著同樣的話,滿足她一步登天的野心。

    有人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在遇到這件事後,他真的覺得可以推翻這句話。

    其實冰凍三尺,可以只是在一瞬間的!

     這件事他並沒有找Enne問過,因此她可能也不知道他撞見了這樣的事,只是之後她提分手時,他也沒想挽回了。

    「為什麼?」Enne的淚在眼眶中打轉,她第一次覺得……真的要失去樂雲旒了。「你難道……不愛我了嗎?」

    「愛。」他很肯定。「曾經深愛,不過那些現在都只是回億了。」

    「我不要成為回憶,我要我們的愛繼續!」她顫抖的拉著他的手,沒想到自己的情緒會這樣不安,她知道自己一直都還愛著他,卻不知道有這麼深。「可以的,你既然深愛過我,要再次愛上我不會太難的,一定可以的!回答我、你回答我!」

    是啊!在未確定自己的心情之前,他不安、忐忑,不就也是預期自己可能會再一次愛上這個美艷無雙的女人嗎?

     可他現在十分確定,他不愛她,完全的不愛了!看著她無措的樣子,他想到從前的自己,他為她感到難過,可卻不心疼。

    「Enne……」

    「你遲遲不回答我,難道……你真的喜歡那個叫封禹荷的女孩?」她多麼不想這樣問,因為在她看來,這實在是一件荒謬的事,對她更是一種間接的侮辱,可是他的態度讓她不得下這麼問。

    「喜歡,她是個很美好的人。」一提到她他笑了,一改方才的嚴肅冷淡。

    一句喜歡讓Enne的心揪疼得仿佛在淌血。「你……你愛她?」一如你從前愛我一樣?

     她何需這樣問?光是看他提起封禹荷時的笑容也知道。他那溫柔的笑容是她曾經獨佔的,可現在這樣的笑容……竟是為了另一個女孩!

     不要,這對她太殘忍了!

     愛?樂雲旒緩緩的搖頭。「愛太沉重了。」

    「你的沉重來自于我,如今我愛你而你不愛我,這樣你也算平衡了,心中的沉重可卸下了,這樣……你是不是就能去愛她了?」不要,她不要這樣!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偏激?他又看了一下表。

    老天,快九點了。不行,他得離開了!封禹荷等不到他可能回去了,但他好歹得去向她道歉。

    「我去找Glice過來。」

    「你想藉機甩開我去約會對不?」Enne見他離了座,心情更激動了起來。「我不要你去,不準你去!」

    他冷冷的看著她,「你好好休息。」

    「你是要去赴封禹荷的生日邀約,對不對?」她情緒失控的大吼。她竟然會輸了,輸給一個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今天是禹荷的生日,她怎麼知道?樂雲旒直覺想到的是——方才封禹荷真打過電話來,而Enne擅自接听了。

    算了,事情既已發生,他計較也沒用,他邁開步伐打算離去,這頭Enne不管腳傷的匆匆追下床。

    「不要去,你是我的,我不準你去!」追到套房的外廳,見樂雲旒的步伐未曾因為她而緩下,她拿起水果籃中的刀子。

    「你要是敢出這個門,我就死給你看!」她手中的刀于立即往手腕上劃去。

    她豁出去了!

     樂雲旒回過頭吃驚的看著這幕,看著鮮血不斷自她手腕的傷口滴落,他僵在原地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Enne,你在干什麼?!」

    「不準去!」她的淚在不自覺中滑落。「曾經屬于我的東西,我要它再度屬于我!」

    他在心中一嘆。「你這又是何必?」

    「你也會為我心疼嗎?」她淚眼婆娑。

    「感情不是東西,它不是你說要屬于你它就屬于你。」他一步步的朝她走近。

    「我知道!」所以今天她一定要留住他。她方才才發覺一件事,他真的不愛她了,不是因為之前因她而受傷,即使仍愛著她也要顧及自尊的裝驕傲,而是……真的不愛了!

     「答應我,今天你哪兒都不去,誰都不想,只看著我、想著我。」她眼中滿是乞求。「答應我……」

    這一刻她好脆弱、好狼狽!她真的覺得她輸了,輸得好慘!因此她要牢牢的、緊緊的捉住勝利的尾巴,再享受一次勝利的滋味。

    她要記得他屬于她的感覺!

     樂雲旒深吸了口氣。「我答應你。」他拿下她握在手中的刀子,她緊緊的抱住了他。

    她閉上眼感受這最後的溫柔,淚水滲出了密長的睫毛,沾在他的襯衫上。

    原諒我的自私,原諒我即使知道你的心已不在我身上,仍執意任性的想感受你身上的味道、你的心跳、你的溫柔……

    你不屬于我的了,可在擁抱住你的這一刻,我真的可以把以前的回憶、感覺都捉回來,在握住這些東西的時候,我覺得你是屬于我的。

    這樣的美夢就讓它繼續吧!明天……明天我就會醒來的。

    謝謝你曾經那樣深愛過我,也謝謝你不愛我時也能明白的說,更謝謝你縱容我最後的任性。

    明天醒來後,Enne仍舊是驕傲自信的國際紅星,而今晚的這個Enne……她會試著把它遺忘。

    會遺忘的……

    陪著Enne,處理過傷口,安撫著她的情緒,直到凌晨兩點多,她累極睡著後,樂雲旒才離開飯店,在這之間他仍持續打了多通電話給封禹荷,但她的手機仍處于關機狀態。

    生氣了嗎,因此才不願接他的電話?

     原本他想打電話到她家,甚至親自到她家走一趟的,可是兩點半了,哪有人這個時候打電話或造訪的,想必她也早睡了吧?

     算了,明天一早再親自到她家道歉吧。

    回到公寓已經快三點。樂雲旒把車停進住戶地下停車場,直接刷卡搭電梯到頂樓。電梯門打開,他訝異的蜷縮在看著自己家門口的身影。

    「禹荷?!」他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肩。

    天!她怎麼身上濕答答的,再仔細看,她的頭發似乎也淋過雨,處于半干狀態。

    身旁還放了一個因為雨淋,而有點變形的大盒子,里頭裝的該是蛋糕吧?

     封禹荷悠悠轉醒,一看到眼前的人,她趕忙的站了起來,清醒了泰半。「你……你回來了啊?」

    她不會一整個晚上就這樣等著他吧?他心有愧意,取出鑰匙打開門。

    「進來吧。」

    進到屋子里,他到房里拿了條新的大浴巾和一件長襯衫給她。「去淋浴干,穿著濕衣服容易感冒。」他把衣服交給她後就轉身離開。

    他怕看她的眼楮,那令他倍感負擔,他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該把今晚的事情解釋一下?

     可他一向不是個喜歡解釋的人,更何況有這必要嗎?

     是Enne……

    是Enne身上的香水味!方才樂雲旒把大浴巾拿給她,彼此的距離一拉近,她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其實她對香水並不感興趣,可因為上回在PUB和Enne初次見面時,她身上散發既成熟又優雅的香味,所以她一直記得。

    樂雲旒身上有她的香水味,那意味著什麼?

     封禹荷的心抽痛了一下,難受的感覺就像給人拿針扎了般。

    失魂落魄的走入浴室,她將蓮蓬頭的水開到最大……心揪疼得快死掉,可她卻哭不出來。

    哭太浪費時間了,她和樂雲旒之間只怕也沒什麼時間可以揮霍,接下來她必須「平靜」的把該完成的事完成。

    至于傷心,往後她有的是時間去撫平。

    待封禹荷換好衣服出來,樂雲旒已煮好兩杯咖啡。

    「過來喝杯熱咖啡吧。」他招呼她。

    穿著過膝的襯衫就這樣坐在他面前,她有些不安的東拉拉、西扯扯。

    樂雲旒看著她那一頭仍末干的頭發。「假發為什麼不拿下來晾干?」他以為她戴著的是上一回她在高級服飾店里戴的那一頂。

    不好意思的摸了摸接發。「這個……是接發啦,拿不下來的。我想難得生日,想不一樣一些,所以就……」她的生日年年都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這一回因為他有了些不同,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是有些多余。「我這樣很奇怪嗎?」

    今年的生日好象特別淒慘,好不容易想打扮給人看,卻弄得慘不忍睹!

     口紅給自己吃得差不多,身上花大錢的行頭也因為大雨而變得淒慘無比,甚至高跟鞋都因為跌倒而斷了一支跟……

    如果不打扮,也許還不會那麼狼狽。

    「怎麼會。」他啜了口咖啡。方才電梯門一打開時看到她的樣子,他真的嚇了一跳,那模樣狼狽得像公園的流浪漢。

    一想到自己精心為他打扮,卻因為他的爽約變成這樣,封禹荷的情緒不由得激動了起來。可她又不是他的什麼人,根本沒什麼立場生氣,是她自己要穿成這樣,是她自己願意當傻瓜一直等的,不是?

     六點半不到她就一直在約定的餐廳等,十點打烊後,她還是傻傻的在餐廳門口等,雖是站在騎樓下,可直落的大雨又被風吹得打斜,所以她即使帶了傘,衣服也無法幸免的淋濕了。

    之後就等到他家門口來了。

    樂雲旒對于她而言是憧憬、是美夢,她不願自己連把心情告訴他的機會都沒有就放棄,更何況她一直等下去的原因是,她相信他。

    他答應的事情一向做得到,約會遲到,甚至爽約了,她想他是有理由的。

    下定決心了要告白,她就一定要把感覺告訴他,即使是……被拒絕。

    「說好了的邀約,你是不是忘了?」她故意輕松的問,即使已從他身上聞到的香水味猜出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我沒忘。」他不習慣解釋,更何況Enne今晚失態的樣子,又讓他要從何說起?「只是……」

    封禹荷阻止他說,匆匆的接了話,「既是沒忘,那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了。」她努力的揚起笑容。「沒關系的,真的沒關系!」她……她在怕什麼?

     樂雲旒沒忘了她的生日,卻不來參加,那已經說明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接下來她怕听到他不來的原因,尤其怕他提到一個人——Enne。

    人吶,一旦陷入了愛戀就會變得脆弱,即使是事實也不忍听。

    一時間兩人靜默了下來,感覺變得更奇怪。封禹荷不安的直想打破這沉默,即使是找事做也好。她忽的瞥見自己帶來的蛋糕。

    「對了!雖然現在已經算隔天了,可生日蛋糕我還沒吃呢!喝咖啡搭蛋糕最配了。」她將扭曲的紙盒掀開。「還好里頭的蛋糕沒壞。」拿出蠟燭仔細插上,然後點上了火。「許願的時間過了,不知道還受不受理?」她兀自的笑了,心里卻沉得好象快窒息。

    看著她閉上眼的許了願,然後把燭火吹熄。他問︰「許了什麼願?」

    她笑了笑。「許了的願是不能說的,說了就不會實現了。」她方才許了的願,即使不說也不會實現吧?

     樂雲旒看著她,總覺得今天的她一直在裝開朗,他今天沒出席她的生日會,且沒有聯絡上她,她是該生氣的,可到目前為止,他覺得與其說生氣,不如說她傷心,很傷心。

    從方才到現在,她一直是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我有東西送你。」他將身旁包裝精美的紙盒遞給她。

    「謝謝。」封禹荷收下了禮物,並不急著打開。低垂眼睫像在猶豫什麼,接著她抬起頭看著他,像是下定了決心。「我……可不可以很貪心的再要一個禮物?」

    「你太客氣了。」只要是她想要的東西,他不會吝惜的。只是在她的眼神中,他似乎看出了什麼,有不安、有猶豫和……嬌羞。

    她到底要什麼?

     「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擁抱?」她認真的問。

    樂雲旒訝異于她的要求。「你到底要什麼?」他知道她對他很有好感,一如他喜歡她,可她眼底的情感卻令他迷惑。

    這丫頭她……她……

    「一個擁抱。」是第一個擁抱也是最後一個吧?她想為單戀留下些「雙向」的東西。

    擁抱是雙方才能完成的肢體語言,雖是她要求的,可那總是個回憶,一個她在單戀中「偷」到的回應記憶。

    樂雲旒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輕攬住她,她將臉埋進他懷中。

    「我喜歡你。」說出這幾個字時,她的心情還是激動了起來。

    為什麼?為著一次又要畫下句點的單戀,也為著平生第一回說出口的告白,終不能獲得回應的孤單,還為著在她摟著他時,在他身上嗅得代表著Enne香味的寂寞……

    愛情之于她,竟然是孤單寂寞的匯聚。

    縮緊手臂想將他摟得更緊,可她依舊是空虛,甚至是更寂寞的。

    無論她怎樣緊擁著他,無論她有多少的熱情,終究無法掩去他身上屬于Enne的香氣,甚至只會使得它更清晰、更濃郁……

    真正愛一個人也是這樣吧?別的追求者出現,只會更加突顯並堅定自己的心意。

    見樂雲旒動也不動的任由她緊抱著,他既不能回應她,當然也只能這樣了。

    這種像是博取同情而「偷」來的擁抱她不能再眷戀了,眷戀再深也不是她的!深吸了口氣,她松開了手。

    「好了,我終于把憋在心里好久的話說出來了!」她給了他一個笑容。「我喜歡你並不代表你得喜歡我!」

    壓低了眼臉,她轉過身。「喜歡一個人是件很快樂的事,我只是把這件事說出來『分享』,既是分享就不要有壓力,畢竟……」她努力壓抑著情緒,不讓自己哭,可不受控的淚水卻在眼眶中打轉。「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被一個人默默的喜歡著,那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的確。」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被一個人默默的喜歡著,那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他……一直是這樣被她守候著嗎?

     封禹荷回過頭笑了,眼中閃動著淚光。「這麼回答,那表示你分享到了,真好!」

    看著她的樣子,樂雲旒的心揪疼了起來。

    喜歡一個人是很快樂的事,可她一點也不快樂!他知道如何才能讓她破涕為笑,可是,他真的能夠再愛一回嗎?

     愛的代價太沉重!對他,對封禹荷都是一樣的。

    他沒把握能再打開心扉再愛一次,而封禹荷……他珍視她,因此在沒把握能愛她的情況,他寧可維持現狀。

    「我喜歡的人,好象一直都習慣把我當哥兒們,日子久了就忘了自己也是渴望被愛的。」她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短發就像是記取每一次的暗戀一樣,好不容易長長了……單戀又開始了。」有些無奈的一笑。「長發果然是不適合我的!」

    她看似輕松說出口的每句話,都令樂雲旒倍感沉重。「別再暗戀了,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去找個好男人好好的談場戀愛吧。」他希望那個男人是自己,可他……太冒險了。

    這樣的話令封禹荷心里又是一陣痛。「我會的,我一定要找一個比你好一百倍的!」她沖著他笑,笑得好燦爛,即使眼中有淚。

    因為她知道,這可能是對他揚起的最後一次笑容,往後……在還不能對他忘情之前,她不會再見他了。

    他淡淡的一笑。「一定可以的!」

    「Enne和你真是天生的一對!我……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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