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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三天時間恐怕不夠。”

    譚熙熙有點心虛的看著覃坤,知道人家是大忙人,時間就是金錢,哪裡要請他去做活動,連續去三天,那絕對是天價了,自己卻還在這裡挑三揀四。

    好在覃坤並沒有計較,“最好控制在三天內,如果實在來不及就改簽機票。”

    譚熙熙自然答應。

    這一回三人真的都成了背包客,自帶行李買汽車-輪渡聯運票離開帕岸島。

    覃坤在國外要比在國內自有許多,很少有被粉絲認出來圍堵的危險,泰國又是個旅游國度,到處可見身高腿長的外國人,覃坤那在國內大街上非常出眾的身高外形在這邊就沒那麼搶眼,可以很愜意地穿上休閑風的T恤衫半截褲,背著背包去擠輪渡和長途車。

    耀翔在路上幾乎要把這三天當成了渡假旅游,坐在長途車靠窗的位置,興高采烈的觀賞沿途沃野木屋,綠樹成蔭的異國風光,等快到了素林府的首府素林才忍不住又問覃坤,“坤哥,咱們到底來素林府干什麼阿?”

    覃坤側頭看眼坐在後排靠窗位置的譚熙熙,她眼前又捂起了大墨鏡,斜斜靠在窗邊,一手撐著下巴,姿態很隨意,露出來的下半張臉上沒什麼表情,粉潤的唇抿著,看臉側著的角度應該是一直在看著窗外。

    覺得譚熙熙自從離開帕岸島之後狀態就有些不對,但卻又說不上來具體哪裡不對,隱隱有些擔心。

    耀翔順著他的目光也回頭去看一下,終於引起了譚熙熙的注意,把臉轉向他們,很淡定的問,“怎麼?”

    耀翔,“熙熙,我怎麼覺得你這樣子挺酷的。”

    譚熙熙往上推推墨鏡,“大概是因為我戴了墨鏡。”這是她的習慣,在陽光終年強烈的地方,戴墨鏡有助於保護視力。而在那個危機四伏,充滿了驚險和意外的環境裡,身體每一項功能都必須時刻保持在正常狀態,這對她很重要。

    覃坤插口,“你沒事吧?”

    譚熙熙搖搖頭,把臉又轉向了窗外。

    這下連耀翔都覺察到她有點不對勁,轉回來輕聲問,“坤哥,她怎麼了?你們到底來干什麼的?不可能真是給熙熙治什麼失眠症吧?她前幾天一直和莎莉住一個房間,從沒聽莎莉說她失眠過。”

    耀翔是自己人,覃坤這個時候也不好再瞞著他,就把譚熙熙的事情低聲說了一遍。

    耀翔張口結舌,半天才說出話來,“熙熙還——還挺個性的,這種事兒都能出!”

    到素林下了車,譚熙熙就發現耀翔跟著自己小心翼翼的,一會兒“熙熙,我幫你拿包。”一會兒,“熙熙,你渴不渴,我去給你買水。”一會兒又是,“熙熙,餓了吧,先找地方吃飯,想吃什麼,我去找人打聽。”

    譚熙熙選了一家本地的小吃店,木桌和廉價的塑料椅都露天擺放著。

    耀翔先去給她端了一杯店裡免費供應的那種用西米和糖水煮成的清涼飲料,然後才坐下來。

    譚熙熙指指覃坤提醒他,“你是他的助理。”跟著我那麼殷勤干嘛。

    耀翔好脾氣,“知道,知道,熙熙你先喝,我剛才嘗了一口,這東西味道挺好。”然後才有點擔心的去低聲問覃坤,“坤哥,你在這地方吃飯行不行?”覃坤衣食住行都講究,從不會去吃路邊攤。

    覃坤不動聲色,其實是有些嫌棄的看看桌椅和小店,竟然也壓低聲音說,“先試試吧,不行再換地方重新吃。”

    耀翔點頭,覺得自己已經和坤哥在這方面達成共識:在一個感情受過刺激的女人重回傷心地的時候,盡量不要去惹她。

    好在那個黑黑胖胖的老板娘端上來的三份餐都意外好吃,是很美味的泰國菜。

    吃過飯後,譚熙熙又輕車熟路的找到一家藏在小巷子裡的租車行,租了輛半新不舊但性能不錯的吉普車。

    本地的司機座位在右,車輛靠左行駛,耀翔開著不習慣,加上鄉間道路不平整,一路把車速放得極慢,覃坤則在疑惑研究地圖,問譚熙熙,“你確定還要往這個方向走?再走下去我們恐怕就要出境了!”

    譚熙熙眼望車外,鄉間的道路十分幽靜,午後炎熱,路上只有他們一輛車,“快到了,我們去瓦普農。”

    “瓦普農?”覃坤努力在地圖上找和這個類似的標注,十分鐘後他還沒有找到,吉普車就顛顛簸簸地開到了當地一個小村落裡,原來這個村子就叫瓦普農。

    因為地處偏遠,又不在旅游路線上,這一處村莊還保留著很原生態的樣貌,深棕色的土路,低矮的木屋,村口唯一一間小商店也只是一間極其簡陋的鐵皮房子,村外有樹林,另一側是廣闊的油綠田地,在熱帶特有的藍天白雲下蔓延到很遠處幾個小山丘的腳下,覃坤確信他在來路上看到了有種植的痕跡。

    耀翔把車停在小商店門口,譚熙熙跳下去向店主問路。

    耀翔從車窗探頭出去聽了一會兒,忽然把頭收回來,滿臉神秘的轉過去問坐在後座上的覃坤,“坤哥,熙熙她真的只是去年夏天來過兩個月?不太像啊!她怎麼連當地的土話都會說,你聽聽,她和那店裡的小男孩說的多順溜,我聽著也不像是泰語。”

    覃坤也降下車窗聽了幾句,沉吟道,“像是高棉語,我以前在馬來參加節目的時候聽一個嘉賓說過,這裡離柬埔寨很近,也就幾十公裡,估計村民就算不是高棉族人,受那邊的影響也很深了。”

    耀翔咋舌,心想熙熙這也誇張了點吧,還沒發表出高見,忽然那個和譚熙熙說話的當地男孩忽然聲調拔高,激動起來,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幅度很大的搖了搖頭,轉身跑進屋子裡再不出來了。

    譚熙熙回到車上,一指左手方向的一條路,“走這邊。”

    覃坤從後座探身過來,一按耀翔的肩膀,讓他先不要開車,鄭重問譚熙熙,“熙熙,你先和我們說說到底都想起來些什麼?現在要去哪兒?在這樣的偏僻地方亂走會有危險,況且需要安排好回程時間,晚上最好不要露宿,趕回素林去住。”

    譚熙熙靠在副駕駛的座位上閉閉眼睛,壓一壓頭腦裡那繁亂復雜,好像碎片一樣的各種思緒,努力找出來最清晰的一個,“好,我們現在去村子外面找一個叫亞贊貢的人,然後就往回走。”

    “亞贊貢?你想起來那男人的名字了?”耀翔和覃坤對望一眼,心裡都在想,她可夠厲害的,交個網友都能交到這種地方來!

    耀翔按照譚熙熙指的方向發動了車子,有點擔心,“熙熙,就算那男人騙過你,咱們也不能就這樣直眉愣眼的衝過去找人算賬,這可是人家的地盤,咱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事報警都沒用!”

    譚熙熙這會兒已經沒心情再去和他們強調自己真的不是被渣網友騙財騙色才會受打擊失憶,眼睛緊緊盯著前方越來越熟悉的景物,輕聲說道,“過去看看吧,我現在只想起來這麼個人名,其它都還不清楚,保證不會起衝突,我就是要去看看才能記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方,覃坤和耀翔即便已經隱約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也只能陪著她繼續去找那個叫亞贊貢的人了。

    開始時還以為亞贊貢應該是村子裡的一個普通年輕人,沒想到車子再開了五分鐘之後路邊出現了一座很漂亮精巧的柚木小樓,造型明顯和村子裡那些低矮的木屋不同,小樓周圍壘有一圈半人多高的青磚圍牆,最上排的兩層磚上都有鏤空花紋。

    正門外撐著一把綠色的遮陽傘,傘很大,有平常的廣告傘大小,傘下很鄭重的擺放了一尊黑身白胡子的老者雕像,雕像面容肅穆凝重,身上穿虎皮紋理的搭肩衣,頭上戴金色圍箍發飾,面前擺著花燭和披了金色毯子的小像木雕。

    譚熙熙在雕像前很恭敬的合十低頭,輕聲說,“這是供村民參拜的魯士神像,入鄉隨俗,咱們也拜一拜。”

    耀翔也學樣合十低頭,拜過之後跟著譚熙熙往裡走,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個和真人差不多高的白布人偶,就掛在一進門的地方,沒有頭發,慘白的臉上有著碩大的眼睛,和耀翔面對面的瞪視。

    耀翔嚇得輕輕呀了一聲。

    譚熙熙忙回頭讓他不要亂叫,“那是大魂魄勇,不要驚擾到它!”又說道,“裡面應該在做法事,待會兒一定要保持安靜!”

    耀翔驚疑不定,覺得大白天的,這周圍竟有點森森冷意,拉住譚熙熙的胳膊,悄聲細語地問,“熙熙,這裡住的什麼人阿?”

    譚熙熙臉色凝重,“這裡住的就是亞贊貢,他是依善地區非常有名的控靈師,擅長養鬼控靈術和高棉最古老的降頭術。”

    耀翔打個寒戰,心說你開玩笑呢吧,怎麼聽著像封建迷信,騙人的東西。但四周氛圍無端詭異凝重起來,這種不恭敬的話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忽然覺得嗓子發干,有點緊張地咽口唾沫,回頭去看覃坤,覃坤的臉色也很是詫異,“熙熙,你怎麼不早說是這樣的地方?”

    譚熙熙輕輕的語調裡帶了歉意,“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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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譚熙熙打頭,耀翔和覃坤跟在後面,三人一前兩後走進了小木樓。

    進去之後才發現裡面竟有七八個人呢,看打扮像村子裡的居民,都靜悄悄的不做聲,分開來站在兩側,全神貫注地看著正中木床上盤腿坐的一位白衣大師在一個少女後頸上描畫符咒。

    見到譚熙熙三人進去了,村民們也都只抬眼看過來,並沒有人出聲詢問。

    譚熙熙似乎對他們的禮節規矩很熟,合十微微一躬身,那幾人便也回禮點點頭,就不再理他們,仍然把注意力集中在正中間的法師和少女身上。

    白衣大師亞贊貢蓄著泰國男子常見的頂發,膚色黝黑,白色的長衫長褲,盤膝坐在木床上,接受符咒術的少女則用同樣的姿勢面朝前坐在木床前的地上,深深垂著頭,把後頸整個裸露在他的面前。

    亞贊貢用一只細長的筆沾了特色顏料,在少女的後頸上細細的描畫出了一個繁雜的圓形圖案,然後又讓她轉過來,在脖子正下方畫了同樣的圓形圖案。

    因為圖案繁復,所以亞贊貢用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畫完,在此期間,所有人都一言不發,保持著安靜,只用一種虔誠的目光注視他的動作。

    完成後亞贊貢終於從木床上下來,圍著少女做了一套好似原始部落舞蹈的動作,矯健古樸,透著絲絲神秘,口中念念有詞,最後揚起頭發出一聲尖銳的呼喝,右手不輕不重的拍在少女的頭頂。

    儀式到這裡才結束,周圍幾個村民應該是少女的家人,上前扶起少女,低著頭喃喃的說些道謝的話,然後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耀翔看得目瞪口呆,想要問問譚熙熙這到底是在做什麼,但被周圍的神秘氣氛感染,一時不敢隨便開口。

    亞贊貢大師等村民都走了,這才轉向他們,“請問幾位來我這裡有什麼事情?”說的竟是生硬的中文。

    譚熙熙走上一步,雙手合十,微微鞠躬,然後抬起頭來,“大師,我來取帕花黛維留在這裡作法壇加持的賓靈大鬼。”

    亞贊貢看清楚了她的面目後猛然一驚,後退一步,“帕花黛維!?”

    譚熙熙微微蹙眉,但還是很有禮,“對,是帕花黛維留在這裡的賓靈大鬼,不好意思,來得晚了些。”

    亞贊貢迅速恢復了正常,轉身帶著她往裡面一個房間去,“跟我來,你的兩個朋友請留在這裡。”

    半小時後,三人踏上了往素林去的回程。

    耀翔快要納悶死了,在亞贊貢的地方不敢隨意開口,好不容易坐到了車上,瞅瞅譚熙熙懷裡多出的一個盒子忍不住開始發問,“熙熙,你上次在他這裡留了東西?賓靈大鬼是什麼?”

    覃坤也很好奇,不過看看時間,他們再不抓緊趕路的話,晚上就趕不回素林了,伸手拍了耀翔一巴掌,“你專心開車,速度得快點了,想問什麼等到素林住進酒店再說。”

    譚熙熙,“我來開吧,我開得比你快。”

    耀翔猶豫,“你沒駕照。”

    譚熙熙,“沒事,這種郊野的路上不會有人查,等進了素林再換回來。否則照你這個速度,咱們找到酒店睡覺都得到半夜了。”

    耀翔想想也是,就停下來和她換了位置,替譚熙熙抱著那盒子東西坐在了副駕駛。

    剛坐穩,身下的吉普車就衝了出去,不過速度雖然快,卻並不急剎急停,除了路況不好的時候會有點顛簸,其他都好。

    這下沒有了後顧之憂,照譚熙熙這個速度,他們晚上八點前就能趕回去,可以松松快快的吃了夜宵再睡覺。

    看譚熙熙開得輕松,還有余暇說話,就掂掂手裡的盒子接著問,“熙熙,這是你上次留在他這裡的東西?”

    譚熙熙想了想,“我不知道這東西是不是我自己上次來時存在亞贊貢大師那裡的,就是剛才忽然想起要把它拿回來。好像我這趟覺得應該來素林,去瓦普農,再到村外找亞贊貢就是為了它。”

    耀翔聳聳肩,和失憶的人溝通真困難,還以為譚熙熙大老遠跑來會找到那個渣男網友,誰知卻是到一個十分神秘的本地控靈師那裡要回個盒子來,“我剛才好像聽你說賓靈大鬼,那是什麼?”

    譚熙熙,“是死人的頭蓋骨。”

    “啊!”耀翔嚇得張大嘴,抱在懷裡的盒子頓時變得燙手起來,“這是死人的頭骨,你要這東西干什麼?”弱弱回頭,“坤哥?”想說你那後座空著的地方能不能讓我放放這盒子。

    被覃坤毫不客氣地給了個表示拒絕的眼神,只得又轉回來。

    譚熙熙看他那樣子好笑,解釋道,“本地人會拿賓靈大鬼來做佛牌,然後再開光並且在大師的法壇加持一百零八天,之後就可以給善信供請了。不過你別緊張,這盒子裡不是真的賓靈大鬼,只是個有點像佛牌的東西。”

    耀翔松口氣,“不是阿,太好了。”

    有譚熙熙的開車速度,三人不到晚上八點就趕回了素林,這回覃坤不肯再繼續吃路邊攤,於是直接去當地最好一家五星酒店,先開了房間再去酒店餐廳吃飯。

    譚熙熙回房去放行李,然後再去樓下西餐廳和那兩人碰頭。

    關上房門後把背包隨手丟在一旁,坐在床邊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了從亞贊貢那裡拿來的盒子。

    盒子裡靜靜躺著塊黑黝黝的石牌,上面雕著好似花朵般的古老圖案,一股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又是那種渴望中混雜著恐懼的感覺!

    譚熙熙“啪”的一聲,重重關上了盒蓋。

    又一塊蓮花之罰!

    這東西和她到底有什麼關系!

    樓下餐廳裡還有人等著,沒時間給她慢慢思索,而且根據譚熙熙的經驗,別說慢慢思索了,想破頭都沒有用,還是應該順其自然,該想起來的時候自然就能想起來了。

    於是硬控制住自己想要再次打開盒子的衝動,把它塞在了背包最底層,然後去浴室衝了戰鬥澡,換上身干淨衣服就去酒店底樓西餐廳了。

    覃坤和耀翔兩個也都洗了澡換了干淨衣服,但男人到底比女人快,看樣子他們起碼早下來十分鐘,已經在餐廳裡坐了一會兒,餐都已經點好,譚熙熙剛坐下,牛排就跟著端了上來。

    耀翔,“熙熙,我們想著你吃飯也不太挑剔就直接替你點了,省得你下來現點餐還得等。”

    譚熙熙對此一點意見都沒有,“嗯,謝謝!”

    折騰到這會兒,三人都已經很餓,耀翔和譚熙熙的速度都快,不一會兒面前的盤子就空了,只覃坤還在慢條斯理地切牛排——他不太愛吃。

    耀翔最快搞定,摸摸得到滿足的胃,站起來,“坤哥,你們慢慢吃,我去對面的便利店買點東西。”

    覃坤,“給我帶罐酸奶。”

    耀翔知道他那口味和習慣,毫不意外,又轉向譚熙熙,“熙熙,要不要給你帶點什麼?”

    譚熙熙搖頭,幾乎覺得覃坤搶了她的台詞,一般飯後會再去買個酸奶喝的不都是女生嗎?這家伙也太會保養了。

    等耀翔走了後就見覃坤推開剩下的小半塊牛排,招手叫過侍者另外點了份蒜香面包,深覺他浪費,“牛排吃完吧,味道挺好的。”

    覃坤一點不給面子,“不好吃,不吃了。”

    譚熙熙聳聳肩,把頭扭向外面,心想他這麼挑剔卻每頓都能把自己做的飯吃下去,還真是不簡單。當然了,這個不簡單說的是她自己而非覃坤。

    他們此時正坐在一樓餐廳的落地窗前,一扭頭就能看到外面的街景,只見耀翔已經走到了街對面一家便利店的門口,大概是忽然發現鞋帶松了,正蹲下來系鞋帶。

    有一輛面包車似乎是要往便利店裡送貨,開到正對便利店的街邊停下來,耀翔抬頭瞅了一眼也沒介意,繼續低頭系他的鞋帶,這時面包車的車門拉開,忽然跳下來兩個穿黑色短袖的男人,一左一右,架起耀翔就往車上拉。

    譚熙熙心裡一緊,騰得站起來,“糟了!”

    這裡是素林市區的主要街道,即便晚上十點鐘也燈火通明,借著明亮的街燈,譚熙熙能清楚地看到那兩個男子黑色短袖的袖口上有銀色的標記,那是羅慕斯組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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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覃坤慢條斯理地切了半塊牛排,後來覺著實在不愛吃了,又給自己叫來了一份蒜香面包,開始慢條斯理地撕面包蘸羅宋湯——還是不愛吃。感覺這家餐廳的廚房裡好像把什麼香料放混了,這兩樣食物裡都有點他不習慣的怪味道。

    不過出門在外的也不好過於挑剔,於是慢慢吞吞,准備把後面這份面包努力吃下去。

    一邊吃一邊在心裡仔細回想這一路的事情,他不想大驚小怪,不過事態的發展確實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期。

    杜月桂在覃坤的心裡已經和家人差不多,套一個很實在的說法,如果杜月桂沒有女兒,那他肯定是要負責給桂姨養老的。

    譚熙熙作為桂姨的女兒,那自然也是半個自己人,該照顧的時候也得關照著點。

    所以這次覃坤就抽時間跟她一起來一趟。不為別的,只為盯著點別又出什麼事。這丫頭說好聽了是單純,說不好聽了是有點傻乎乎的,上次自己不聲不響跑來肯定被人騙得很慘,不然不至於落到失憶那麼嚴重的後果。

    只不過現在看來事情恐怕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別的不說,只譚熙熙在瓦普農村裡問路時那口流利的本地話,就不能是去年夏天只來兩個月就能學會的。

    還有那處處都透著神秘和詭異的村外小木樓,控靈大師,被寄放在控靈師那裡的賓靈大鬼……

    手裡捏著一塊酥脆的蒜香面包在羅宋湯裡輕輕攪動,覃坤努力回憶著自己幾年前學過的那點心理學專業知識,想要自己暫時充當一回心理醫生,和譚熙熙好好談談,看看能不能幫她把思路理得清晰一些。

    心理醫生和病人談話,一般第一步都是要讓病人進入一個放松的狀態。

    覃坤想了想,決定從大家談起來都沒有壓力的旅游話題開始,抬起頭來,正要問,你覺得素林府的景色怎麼樣?就見譚熙熙朝著窗外的臉猛然變了色,驚呼一聲,站起來就往外跑。

    覃坤順著她的目光正看到街對面的耀翔張牙舞爪的被兩個黑衣男子硬架上一輛面包車的畫面!

    來不及細想,跟在譚熙熙的後面就大步追了出去。

    正好有一輛酒店的商務車接了客人回來停在正門前,司機下車去幫客人搬運行李,車門前後都四敞大開著。

    覃坤後腳追著譚熙熙衝到酒店大堂入口處,就看見譚熙熙連一絲停頓都沒有,閃身就坐上了商務車的駕駛位,朝大吃一驚回過頭來的司機喊一聲,“車子借用一下,費用從九一一房間扣!”

    覃坤這些年來拍武打,拍警匪,乃至拍仙俠劇積累的動作經驗這時候派上了用場,在譚熙熙啟動的瞬間從後門一步跨上來,趕在車子猛得大拐彎把他甩出去之前“嘭”一聲重重拉上了車門。

    高聲叫,“你知道往哪兒追嗎?”

    “知道。”譚熙熙百忙中回頭看了一眼,眼神很鋒銳,聲音也冷凝,“你跟上來干什麼?危險!”

    覃坤怒,“到底怎麼回事?”

    譚熙熙把商務車開成了賽車,子彈一樣穿過酒店前的大街拐進了一條黑黝黝的小巷中,“耀翔被人抓走,得去把他找回來。”

    覃坤著急,“我當然知道他被人抓走,我看見了!問題是那些人綁架耀翔干什麼?你怎麼知道去哪兒找?”

    譚熙熙譚熙熙手握方向盤,眼睛緊盯著前方的路面,過了一會兒才用陳述的語氣答道,“對不起,我也說不清為什麼,但我確實知道去哪兒找,也知道是什麼人抓了他。”

    覃坤眉頭跳動,強忍住了要抓狂的衝動,在心裡默念兩遍:她是失憶患者,她有間斷性失憶,所以思路是跳躍式的!

    終於讓自己稍微冷靜了一點,“是什麼人抓了他?”

    “羅慕斯的人。”

    “羅慕斯?”

    “羅慕斯是一個組織,總部在北部的山區裡,有自己的武裝,收入來源是毒品和軍火,偶爾也做點其他生意。自稱屬於撣邦,其實是個非常獨立的組織。”譚熙熙干巴巴的好像在介紹一個很普通的東西。

    覃坤卻聽得倒吸一口涼氣,“你確定沒開玩笑?!如果是這樣我們去根本沒有用!”這種武裝勢力極為難纏,一般國家的政府都不會輕易去招惹。

    說話間譚熙熙已經在一處倉庫一樣的地方停下了車,這附近好像沒有民房,只有幾間倉庫,漆黑一片,只有倉庫院落深處透出幾點昏暗的燈光和狗吠聲。

    譚熙熙沒有答他的話,只是沉聲囑咐,“你跟在我後面,盡量不要出聲。”說著面無表情的跳下車,利落繞到車後,取出一根硬硬的鐵棍樣的東西握在手裡,筆直就往裡走。

    覃坤眼神不錯,看出她拿的是隨車工具中的輪胎扳手,立刻將心提到了嗓子眼,跟著動作敏捷的跳下了車,來不及找工具,順手拿了商務車裡給客人預備的一大瓶巴黎水,厚重的玻璃瓶加上裡面滿滿的礦泉水,砸到人頭上應該也有一定效果。

    譚熙熙顯然不想打草驚蛇,停車的地方似乎是倉庫的後門,離中心位置有段距離,進去後抹黑快速行進,動作輕得像貓科動物,覃坤緊追慢趕,還是越追越遠,快到地方的時候已經落後了二十幾米,譚熙熙干什麼他也插不上手了,只能憑著極良好的目力看到譚熙熙手起扳手落,砸暈了門外的一個看守,搶了他身上背的槍。

    覃坤這下可以確信譚熙熙說的沒錯,這裡肯定盤踞了一批那什麼羅慕斯的人——一般倉庫看門的,誰會背著柄槍!

    譚熙熙這一下動作雖輕,但也驚動了裡面的人,頓時有粗重的聲音操著當地話呼喝起來。

    譚熙熙手裡有了武器,便不再遮遮掩掩,端著槍一腳踢開門,也衝裡面喊了幾句,覃坤聽著應該就是她在瓦普農村時說的高棉語。

    剛在想她這也太莽撞了,就算搶到一把槍也不該就這樣立刻踢門進去,誰知道裡面還有多少人!

    正是神經緊繃,眯起眼睛努力搜索四周,想要找一件比玻璃礦泉水瓶更具殺傷性的武器時,譚熙熙那邊竟然已經和裡面的人你來我往,說了幾句後便效率極高的達成了共識,回頭朝覃坤招招手,“這裡。”

    覃坤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去的,反正等他站到了譚熙熙的身邊時裡面已經魚貫而出了四五個精悍的男人,最後一個手裡還抓著個走路顫顫巍巍的熟面孔,正是耀翔。

    耀翔被嚇得不輕,看到了譚熙熙和覃坤險些當場哭出來,顫巍巍問,“坤——哥,熙——熙,這怎麼回事?總不會是哪個節目組忽然出的真人秀節目吧?”

    那幾個男人從旁邊的院子裡開出兩輛吉普車,朝他們這邊大聲喊了一句。

    譚熙熙一手拉住耀翔,一手還抓著那把槍,“走,上車。”壓低聲音解釋,“他們這邊有六個人五把槍,我們打不過。況且被羅慕斯的人盯上了,就算今晚能跑,以後也會有大麻煩。所以我准備反客為主,讓他們帶我去見洛克周,周是羅慕斯裡很有地位的一個人,能做主放我們走。”

    耀翔張大嘴看看譚熙熙,再看看覃坤,顯然是暫時對面前的情況接受不能。

    覃坤總算還冷靜著,“以後會有什麼麻煩?我們連夜去曼谷乘最早的班機回國不行嗎?”

    譚熙熙搖頭,“我不能確定,羅慕斯很厲害,也許今晚只是一場誤會,那我們用最快速度離開這裡就可以。但如果不是,他們抓耀翔是別有目的,那我們跑到M國都沒有用,除非你能申請到政府保護。所以我覺得還是去見周,弄清楚他們想干什麼。別擔心,我現在又想起來了一點,周和我肯定有交情的,一定能保證我們的安全。去一趟雖然麻煩,但是能用麻煩換個安心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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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仿佛是從文明世界一步穿越到了戰亂年代,直到坐在吉普車上往泰北的山區飛馳時,耀翔和覃坤還有強烈的不真實感。

    譚熙熙在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坐在車前排的兩個黑衣男子說話,語調懶洋洋,透著股游刃有余,沒把那兩人放在眼裡的氣勢。

    耀翔和覃坤雖然聽不懂她在和那兩人說什麼,但也能明顯感到,她這個狀態和平常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好不容易等他們停下來,耀翔輕聲問,“熙熙,你在和他們說什麼?”

    譚熙熙,“我試試他們懂不懂漢語。”

    “他們懂不懂?”

    “還好,不懂。”譚熙熙往後靠靠,放松了一點,“我們可以隨便說話。”

    羅慕斯組織的人加上他們三個,一個有九個人,開兩輛吉普車,譚熙熙和耀翔,覃坤三人擠著坐在其中一輛的後排,譚熙熙做最裡面,耀翔坐中間,覃坤在靠門位置。

    “那他們為什麼要抓我呀?”耀翔現在想起當時的情景還後怕得要命。

    “不知道,說是上面的意思,等見了周再打聽。”譚熙熙一邊說話,一邊隨手擺弄搶來的那把槍,動作利落地卡-卡-卡,拆開又裝上,仔細檢查一遍。

    耀翔在她旁邊瞪大了眼睛,“熙——熙,那是支槍!你——”想說你這擺弄得也太熟練了吧!

    譚熙熙還在低頭檢查,很專業地答道,“是阿,M-4卡賓,XXXX年M國生產的改良型號,理論射程最遠可達八百五十米。”說著拿起瞄准器看了看,語氣變得有些嫌棄,“就是保養得很差,再在這些混賬的手裡放下去就要成廢鐵了!”

    忽然抬頭,語氣很硬的朝前呵斥了幾句。

    開車的人沒動,坐在副駕駛的那個立刻轉過臉,低聲解釋著什麼。

    雖然聽不懂兩人之間的對話,但也可以十分肯定是譚熙熙在訓人,副駕駛回過頭來的那個在辯解。

    覃坤只覺得越看越不對勁,剛想開口,耀翔就先問出來了,聲音有些夢幻,“熙熙,你為這個訓他啦!他-他-他,他竟然沒生氣,還跟你解釋?”

    譚熙熙“哼”一聲,“什麼解釋,是狡辯!周就是把精力放太多在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上,不肯下功夫好好管管手下這些人,看這幫混賬都憊懶成什麼樣了!要是在我手底下,誰敢把配置的M-4弄成這德行,我抽死他!”

    覃坤忍無可忍,低聲怒喝,“譚熙熙——!!”

    譚熙熙一個激靈,從耀翔身前探過頭去看覃坤,“阿?”

    覃坤瞪她,“阿什麼阿!你給我解釋解釋,剛才說的這些東西是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譚熙熙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好像又說了什麼不得了的怪話,自己也有點張口結舌,馬上澄清,“就是剛才,剛剛才想起來的!”其實都不能說是想起來的,而是下意識的,自然而然的就說出來了。

    覃坤很有上了賊船的胸悶感覺,沉著臉質問,“你真的是只忘了兩個月的事情?你自己覺得僅僅兩個月就有可能搞出這樣一堆復雜情況來嗎?!”

    大概因為覃坤是她老板,所以臉一沉譚熙熙就有點緊張,立刻沒有了剛才教訓人不知道好好保養槍支的氣勢,老實解釋,“我有記日記的習慣,是根據日記推斷出來我忘記了去年夏天的事情,應該不會錯。不過——不過——”

    覃坤皺眉,“不過什麼?”

    譚熙熙一咬牙,心裡最大的秘密脫口而出,“我其實還有挺嚴重的人格分裂症,這個上次沒敢告訴你和黃醫生。”

    ……

    覃坤不可思議,“人格分裂症?!你?”

    耀翔也扭頭看著她,一臉下巴掉了的表情。

    很多事情只要開了頭之後,後續就沒那麼艱難了。這件譚熙熙原本打算爛在心底的秘密也是一樣。

    說出了“我有嚴重的人格分裂症”,接收到那兩人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後,心裡卻豁然輕松了下來。

    不敢說,就是怕把人嚇到,現在已經嚇到了,也就再沒什麼好顧忌。於是理了理思路,盡量簡潔的把自己去年“發病”之後的一系列症狀簡單講了講,最後總結,“我覺得我的第二人格應該是很早以前就分裂出來了,只不過我自己一直沒發現。”

    覃坤無暇去矯正她那極不專業的說法,神色凝重地搖搖頭,“你這種症狀表面看起來像是雙重人格,但其實有很大問題,應該不只是雙重人格這麼簡單。”

    譚熙熙緊張,睜大眼,“什麼問題?”雙重人格竟然還被說簡單!難不成她還有隱藏的第三重人格沒有被發現?

    覃坤解釋,“雙重人格是指一個人同時具有兩個相對獨立,並相互分開的人格,是一種癔症性的分離性心理障礙。但兩種思維相對獨立,幾乎不進入另一方的記憶,意識不到另外一方的存在。而按照你的說法,你這兩種思維已經快要混在一起了,這和現有有記錄的個案完全不符。還有很重要一點,就是時間上解釋不通,你這些年的生活內容都很清楚,第二人格根本沒有時間來這邊搞出這樣一大堆復雜的情況!”

    譚熙熙臉都要皺起來了,“我本來一想起這個就頭疼,被你這樣一說就更疼了!”

    覃坤氣得又瞪她,“這麼嚴重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要是早知道譚熙熙還有這種罕見的嚴重心理問題,他和黃醫生肯定不能簡單的就把她失憶兩個月推斷為感情受挫後的自我催眠。

    譚熙熙可憐兮兮看著他答道,“我不敢,我怕被人當成神經病或者怪物,況且我不說出來又影響不到別人。”

    覃坤煩躁地揉揉額角,這回倒是沒有發脾氣,反而安慰她,“別想那麼多,就算是雙重人格也只是一種心理疾病,並不是怪物,更何況我覺得不像。”

    耀翔也拍拍她,“別亂說話,人哪那麼容易就成怪物了。”

    譚熙熙頗感動,“我沒嚇著你們阿?”

    耀翔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在受驚嚇,覺得自己已經有點麻木了,“嚇著不至於,不過驚訝是肯定的,畢竟你這種情況很少見。”嘆口氣,“還是先顧眼前吧,搞清楚你上次來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連這種組織的人都能認識。說實話,我更緊張人身安全受到威脅。”

    這回輪到譚熙熙安慰他,“放心,有周在沒事的,他肯定能保證我們的安全。”

    覃坤則問譚熙熙,“我怎麼覺得他們對你挺客氣,連你搶的槍都沒要回去。”

    譚熙熙理所當然,“我是洛克周的朋友,他們不想活了才敢來對我不客氣。”

    耀翔咧咧嘴,“聽起來你這個朋友好厲害!”不過有了這個保障,心裡總算稍許安穩了點。

    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來問,“熙熙,我們要去見的那個人到底叫什麼名字,我聽你叫他洛克周,又叫他周,他是不是名字叫洛克,姓周?那應該是個華裔。”

    譚熙熙告訴他,“不是,他就叫周,他們的習慣是在名字前加一個冠詞,來區分性別長幼還有地位的高低,洛克是說這個人有地位,一般外人表示尊敬就會叫他洛克周。如果是他的祖父叫他,就會在周前面加個召,叫他召周,意思是孫輩的周;叔伯們叫他,就會在周前加克莫伊,叫他克莫伊周,意思是侄兒周。”

    耀翔聽出點趣味,“那要是朋友呢?”

    “他的朋友叫他時,通常會在周前面加個邦,叫他邦周,相當於我們叫人大哥,邦周就是周大哥。”

    耀翔,“那我應該管坤哥叫洛克坤。”

    說話間,車速慢了下來,駛下了主干道,拐了幾個彎,開進了靠進公路一戶人家的院子裡。

    看看時間,是凌晨四點鐘,周圍還是黑乎乎的一片,前面吉普車上下來一個人,跑過來說了幾句。

    譚熙熙點頭答應了,告訴耀翔和覃坤,“在這裡休息一下,吃點東西,睡幾個鐘頭再走,我讓他們把咱們三個安排在一個房間,湊合一下吧,大家睡在一起穩妥點。”

    這種非常時期,自然是安全第一,那兩個人都沒有異議,進去隨便吃了一口主人家端來的食物,就進房間休息。

    這裡很像本地那種老式的車馬店,只有平房,每個房間都大而簡陋,裡面有好幾張床,因為氣候四季炎熱,所以也不需要復雜的鋪蓋,店主臨時在房間中間簡單拉道簾子,擋了一張床在後面,好讓譚熙熙有個換衣睡覺的地方。

    覃坤記得他好像在帕岸島一間有著各種古舊照片的咖啡店裡看見過類似的圖片,就在遠離城鎮的道路邊上,蓋上一排簡陋的木屋,給過往的小生意人提供一個能暫存貨物並且歇腳的地方,沒想到竟然還有機會親自來住住,體驗一下。

    不過由此也可見,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比較偏僻了,所以才會有這種古老的小旅店。

    雖然心裡都有些惴惴,但一直耗到這個時候也實在是累了,沒有不睡干坐著的理由,於是一起睡覺,譚熙熙洗了把臉,穿著衣服直接倒在簾子後的床上,保險起見,手裡還抱著那支M-4,心想睡不著閉目養神也好,然後她的粗神經就再次讓她見識了沒有最粗只有更粗的道理,只用五分鐘,譚熙熙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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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疼——難受———

    肉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讓人痛苦得想要尖叫,但又被不知名的強大意志控制著叫不出來!

    譚熙熙在周身那難以啟齒卻又讓她痛苦不堪的可怕感覺中猛然睜開眼!

    眼前很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味道屬於男士香水裡少有的淡雅型,本應聞著很舒服,但混和了房間裡另外存在的淡淡血腥氣和酒氣,就形成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可怖氣味。

    譚熙熙覺得眼前仿佛是蒙著一層薄霧,看到的東西都朦朧而不真實。

    努力的睜大眼睛。

    隔著薄霧勉強辨認出這是個巨大華麗的暗色調房間,房裡的燈光同樣昏暗,幾乎就像蠟燭的光芒,將四周的洛可可式精美家具照得影影綽綽,讓本該大氣奢華的地方帶上些森森寒意。

    柔軟寬闊的黑色大床仿佛是一個溫柔的陷阱,而她正是那只被捕住的獵物,被牢牢的捆在床上,赤裸,姿勢扭曲而脆弱。不知道是經受過了什麼,周身上下都在疼,還不是好疼,是那種難以啟齒的傷。

    巨大的驚嚇和不真實感讓譚熙熙忽然明白過來:我在做夢!

    一個詭異到連氣味都細致入微的夢。

    夢還在繼續,和所有做夢時知道自己在做夢的人一樣,譚熙熙想醒卻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

    有一個高挑的身影手裡端著一個托盤走進房間,來到床前低頭審視著她。

    不知道為什麼,譚熙熙看不清這個人的臉,只看到一雙形狀優美,很亮也很深邃的眼睛,深棕色的睫毛濃密卷翹,在那人垂下眼簾時投下一片神秘的陰影。

    是一個男人,簡單的襯衫長褲被他穿得低調奢華。當然,也有可能那衣服本身就非常昂貴,材質和做工都無可挑剔,所以才能顯出這種極簡極奢的效果。

    襯衫的袖子被很隨意地卷到肘部,露出一雙保養良好的手,手指修長,皮膚有些蒼白,但很光潔,指甲很圓潤。

    看不到男人的長相和年齡,但僅憑那雙眼睛和堪稱優美的手就讓譚熙熙瑟縮了一下。

    男人開口了,不出所料,他有著一副充滿磁性的嗓子,“你怎麼樣了,我的帕花黛維,已經過了十個小時,再過兩小時就到我們約定的時間了。”

    譚熙熙聽見自己很冷淡的回答,“罕康,那只是你規定的時間,不是我們約定的時間。”明明周身都在叫囂著痛楚,心裡更是瑟縮得厲害,但口吻裡硬是一點都聽不出來,要是看不到她赤身裸體又傷痕累累被捆在床上的狼狽樣子,這種口氣更像是在坐在長桌前和人進行面對面的談判。

    被她叫做罕康的男人很輕地笑了一聲,笑得很好聽,但絕不會讓人錯過他語氣中的責備,“帕花黛維,我允許你在我們私下相處時稱呼我的名字,但不是現在,現在你在受罰。”

    譚熙熙覺得自己低下了頭,很恭敬的應道,“是的,罕康將軍。”對這個人的服從和忌憚已經深入骨血,她不敢也不能和他對著干。

    修長的手伸過來摸摸她的臉以示嘉許,手指溫暖干燥,摸在汗濕冰冷的臉上竟然有一絲舒服,不過接下來的話卻絕不會讓人舒服,“來吧,我們繼續,還剩兩個小時,應該夠我們在你身上再完成一副作品了。”

    譚熙熙看到盤子裡除了一杯紅酒還有一套刺青的工具,心裡打個顫,明白了他說完成一副作品的意思。

    那只手又伸了過來,在她已經遍布細碎傷痕的胸口很技巧地摸了一把,不重但十分情色,“在這裡怎麼樣,刺一朵美麗的玫瑰,在這種敏感的地方刺一定會非常非常的疼,但也會非常的美,最後完成時我會澆上一杯酒在上面,然後去品嘗它的滋味,那一定會美妙無比。寶貝你忍不住的時候可以叫出來,這裡隔音非常好,不會有人聽見。說實話,我很期待你痛苦的表情,你叫的聲音,還有你的哀求,那一定會很好聽,能——”停頓一下,忽然附下身,把熱氣噴到了譚熙熙的耳畔,耳語一樣曖昧低語,“能讓人無比興奮!”

    譚熙熙聽見自己冷冷地回答,“我不會!”

    不會叫——;不會哀求——;不會痛苦——那不可能,但起碼不會把這種脆弱寫在臉上!

    “我親愛的,你就是太倔強了,偶爾示弱更能得到男人的憐惜。”

    譚熙熙感覺自己在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在這樣的環境裡她從來就沒有弱的權利,敢弱她就會被人啃得渣都不剩。

    特別她還是女人,弱的後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男人審視著她,明顯是不喜歡被忤逆,“也許我該給你用一點增加敏感度的藥物。”

    譚熙熙心裡發冷,“你殺了我吧!”

    男人嘖嘖搖頭,“不,不,我怎麼舍得殺你,我的黛維,你是我的玫瑰,我喜歡你,要不是你已經不是處女了,我一定會娶你的。”

    譚熙熙艱難地問,“喜歡我就這樣折磨我?”

    動人的磁性聲音不緊不慢的解釋,“帕花黛維,你知道蓮花之罰對我們的意義,這些年羅慕斯花費了無窮的人力物力想要集齊四塊蓮花之罰,可你竟然在第三塊已經到手的時候讓我們又莫名其妙失去了它!按照規矩,犯了這種錯誤,你不但要被剁去一根手指,還要接受烙印的警示,在你那漂亮的後肩烙下一個醜陋的痕跡。寶貝,你應該很清楚,即便我一直非常器重你,但這種大過失也不能被輕易寬恕。”

    譚熙熙輕聲,“我知道。”

    在回來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丟一根手指再爛一塊皮肉的准備了。

    有清冷的唇輕輕吻了她,溫柔而可怖的聲音繼續在耳邊響起,“可是我舍不得。你看,就算是我,也會有忍不住想要包庇什麼人的時候,我甚至連紋身的顏料都沒有用,現在你雖然也會疼,但我保證兩周後你就會恢復,甚至不會留下一點疤痕。”

    不舍得我身上留下疤卻舍得讓我受這種能摧毀人意志的性虐待?

    看著那雙幾乎和手一樣優美的深邃眼睛慢慢亮起來,眸光深處閃動著興奮和狂野的光澤,譚熙熙不再開口,只保持了面具一樣的冷漠淡定。

    這冷漠淡定大概也算她深植入骨血的一種本能,就和必須臣服於面前的男人一樣,幾乎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只不過表情控制得再好,心也還是肉長的,該怕的時候一樣會怕,當那雙修長的手真的拿起了一支增強敏感度的針劑時,她干脆利落地昏了過去。

    ……

    譚熙熙一聲驚呼,猛得坐起來。對著床前那黑乎乎的布簾拼命喘著粗氣。

    心在砰砰砰地跳,雙手也在抑制不住地顫抖,太可怕了!

    可怕!不止是因為夢中那詭異痛苦的內容,——還因為她清清楚楚的知道,這是一個夢,也是一段回憶,是一段真實的過往,那可怕的事情是她人生經歷的一部分。

    覃坤向來睡得輕,在這樣的環境裡更是沒可能熟睡,譚熙熙一出聲他就聽見,跳下床幾步過來,掀起簾子,“你怎麼了?”

    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隱約看到譚熙熙縮在床頭,把自己抱成了一個球,頓時嚇了一跳,上前輕輕拍她,“你怎麼了?”

    耀翔那邊也跟著醒了,一起過來查看,站到床的另一邊去拍譚熙熙,“熙熙?怎麼了?”

    譚熙熙剛做了那樣的夢,對男性都有點排斥,努力往後縮縮,想躲開他們的手,“沒事,我——剛做了個噩夢。”

    耀翔一聽,“噩夢阿,我剛才好像也做了,主要是昨天到現在遇到好多事,神經繃得太緊。”很執著的又拍了拍譚熙熙的肩膀,和她互相鼓勵,“堅持住,等見過你那個朋友,咱們就立刻回曼谷,坐最早一班飛機回C市,回去後好好睡一天就沒事了。”

    譚熙熙輕輕嗯一聲,看看表,“不好意思,吵醒你們了,再去躺會兒吧,還能睡一個小時。”

    耀翔大概是真累了,看她沒事就點點頭,搖搖晃晃地回去又撲倒在自己床上。

    覃坤沒走,反而側身坐上了她的床,和譚熙熙並排靠在床頭,語調溫和,“你呼吸有點不穩,來,放松,慢慢吸氣——,對,再慢慢呼氣——,嗯,再來一遍。放松,慢慢吸氣——”

    譚熙熙不由自主地依言做了幾個深呼吸,聽著覃坤那很有安撫性的聲音,慢慢放松下來,伸展開手腳,不再把自己縮成一個球,剛想道謝,卻聽覃坤又輕輕和她說起了昨天路上的見聞。

    一間當地的小學校,小小的,但很完善,車開過去就能看到裡面一排有著大玻璃窗戶的教室和教室外的小籃球場,幾個當地孩子打籃球打得像模像樣;

    ……

    路邊一隊赤腳走路的僧侶,聽說這邊的男子一生中必要出家當一段時間的和尚;

    ……

    郊外那些用竹竿和竹子編織物搭建的房子;

    ……

    有臭味,讓人聞到就想逃跑的美味魚露;

    ……

    譚熙熙最後竟然被他說困了,掩口打了個小哈欠,這樣的深夜閑聊讓她幾乎忘記了覃坤還是她老板,敢於開起玩笑,“謝謝,看來你真是學心理學的,知道說什麼能讓人放松。怎麼以前在家也不見你這麼有耐心,總是凶巴巴的,搞得我一見你就緊張。”

    覃坤有點不高興的咳嗽一聲,“誰凶巴巴的了,我就是比較嚴肅而已。”

    譚熙熙在心裡反駁,什麼嚴肅啊!傲嬌加龜毛還差不多,得把你頂在頭上當大爺供著才行。

    休息了幾個小時又再上路,到中午時分終於趕到了隱藏在泰北山區裡的羅慕斯基地——的最外圍。

    好在周的常駐地點就在這裡,他們不必再冒險深入山區。

    譚熙熙說她和周的關系很好應該是真的,他們一到達就被帶去見周,沒做絲毫停留。

    周的工作地點好似一個高端的實驗室,有著防塵設備和各種儀器,進出的人竟然都穿著白色的無菌服。

    周自己也穿著一件長長的白大褂,清瘦斯文,如果走在大街上誰也不可能猜到他的身份。

    “帕花黛維!”

    譚熙熙默默注視著眼前這個看起來有著幾分熟悉,甚至親切的人,並沒有像自己預料的那樣,看到周之後就會醍醐灌頂,想起一切,除了熟悉感,她依然想不起這是誰。

    周清瘦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還是不認得我對嗎?”

    譚熙熙挑眉,“還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去年的夏天我就來過你這裡,當時我就認不出你對嗎?那之前呢?”悄悄握起了拳頭,在去年夏天之前呢?自己是否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和這個人很熟稔了?

    周嘆了口氣,用和他身份幾乎不相符的禮貌客氣請三人先坐下,又讓人送來了熱茶,等送茶的人出去之後才開口,“我本來已經做好了你永遠不會再出現在我面前的准備,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又出現了,那為了你的安全,我必須在最快時間內見你一面。”轉向耀翔,“不好意思,昨天一時著急,只好讓下面的人見機行事。”

    耀翔張口結舌,“是你讓他們劫持了我?為了引熙熙來?”

    周臉上不紅不白地點點頭,這時看著才有了幾分武裝基地裡高層人物的風範,“不是針對你,那時候你們三個隨便是誰出來都會受到相同待遇。”

    耀翔吞口口水,硬是沒敢再出聲。

    周再轉向了譚熙熙,“親愛的,還是讓我們先來說說你吧。告訴我,你現在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

    譚熙熙張張嘴,“我——”失憶?雙重人格?好像都不太確切。

    最後還是覃坤替她做了概括性很強的回答,“她在去年秋天發現自己身上出現了第二人格,前幾個月又發現自己失去了去年夏天七月和八月兩個月的記憶,根據航空公司的乘坐記錄查到那兩個月她來了泰國,於是就想來這邊找找原因。”

    周對他十分客氣的一笑,“我有點認識你,你是一個明星,帕花黛維還是那麼的有魅力,你竟然會為了她來這裡。”

    譚熙熙心想這跟我有沒有魅力有什麼關系,他會跟著來估計主要還是看我媽的面子,很自然地敲敲桌子桌子,不客氣道,“別跑題,現在不是說我的魅力的時候!”

    周聳聳肩,顯然是對譚熙熙很包容,一點不嫌她說話不客氣,露出一股說不出是慶幸還是惋惜的神氣,“當時我以為你再也不會恢復了,所以讓人給你做了一個暗示性的催眠,讓你徹底忘掉這兩個月的事情,能夠回去繼續做那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帕花黛維,我一直在想,這也許才是你真正想要的東西。”苦笑一下,“誰知你這麼快就開始恢復,按照剛才的說法,其實從第三個月開始你的意識就在慢慢的自我覺醒。”

    譚熙熙坐直了身子,“麻煩你再解釋清楚一點!另外,別叫我帕花黛維,我叫譚熙熙,你叫我譚小姐或者熙熙都可以。”

    周站起身,啟動電腦調出一副圖像顯示在牆上的屏幕上。

    譚熙熙看不懂,只覺得有點像醫院裡的CT片子,“這是什麼?”

    “你頭部的CT片,這裡顯示的是你的頭蓋骨。”

    譚熙熙背上發涼,“阿?”

    一旁的耀翔也小小的“噫!”了一聲。

    周在頭一副圖的幾個點指了指,“看出問題了嗎?”

    覃坤緊皺眉頭,“她做過開顱手術?那幾個點是鈦片和鈦釘的鉚合點!”

    耀翔又是“呀!”的一聲,比剛才的分貝高出不少。

    譚熙熙則沒作聲,在這個馬上就要受驚過度導致暈倒的關鍵時刻,第二人格很堅定的頂了上來,讓她能夠穩穩的做住,只是淡定的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頭頂。

    周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沒錯,熙熙,當時的另一個你,也就是帕花黛維引發了一個自爆裝置,被炸得血肉模糊,我盡了最大的努力,也只能維持住你部分大腦的機能,如果想要保住這唯一殘留的部分就要立刻找人進行大腦移植。而當時的你,自己來泰國旅游,出了意外事故,撞到了頭,導致了部分大腦損傷,所以——”

    他沒再往下說,但是一切已經盡在不言中了,當時他們肯定在很急切的尋找能讓帕花黛維的那一部分大腦繼續存活下去的宿體,而譚熙熙正好符合這個條件,於是就在不自知的情況下被植入了部分別人的大腦。

    到了這個時候,譚熙熙覺得自己的第二人格也快要頂不住了,不自覺地去抓身邊覃坤的胳膊。

    覃坤雖然一貫的傲嬌,龜毛,脾氣差,但也很有些優點,那就是很穩得住陣腳,聽到了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竟也還沉得住氣,反手握住譚熙熙冰涼的手,輕輕拍了兩下,想要給她點支持。

    周也朝譚熙熙探出胳膊,大概是也想拍拍她,但最終還是收了回去,“這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幸運的事情!”他竟然連說了三個幸運,“你要知道,做這樣的移植手術而不引起強烈的排斥,最終相互接受的概率有多小,這是上天最厚重的眷顧!帕花黛維,最難的一關你已經堅持過來了,我不認為你連接受真相這點小事都經受不起。”

    譚熙熙猛抬頭,“我說過了,我不是帕花黛維!這也不是小事!”

    周看著她的眼睛,“比起你被炸得血肉模糊呢,這樣的結果算是最好的了!你是譚小姐,但你也是帕花黛維,你們現在是一個人,你不覺得你現在連相貌都在變嗎?越來越像帕花黛維。也許你自己天天看不覺得,但我今天一見到你就看出來了,你的臉,包括你的整體感覺和去年夏天都有著很大的差別。”

    譚熙熙垂下頭,抬手捂住臉,隨後又在太陽穴使勁地揉了揉,再抬起臉來,眼神便重新變得清明犀利,“你說的沒錯,我身上有好多地方都在變,甚至是一些習慣,其實我早就接受她了,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事實已經如此,那我也沒什麼好不接受的。只是我還有些不明白,我腦子帕花黛維那部分記憶是不完整的,這解釋得通,但我自己的呢?按理說,既然是有部分大腦換成了她的,那我自己肯定也應該缺少一部分東西才對,可是我除了被催眠失憶的兩個月之外,沒覺得自己還少了什麼?”

    周沉吟,“這不好說,因為這種手術太罕見了,在絕大多數地方都因為道德倫理方面的爭議太大而被禁止,所以我們沒有現成的病例參考,我只能說,因為你的大腦在手術後是完整的,所以不會引起身體機能方面的障礙,其它就很難講了,也許你的這種情況可以證明人類的大腦有備份功能,如果覺得必要會把一份記憶同時存在好一個地方以防止丟失。”

    譚熙熙聽到這些學術性的東西就會頭疼,擺擺手,“別說了。”越說越暈了。

    覃坤忽然插口,“其實你有忘記一些自己的事情,只不過因為不太重要,或者沒人提醒,所以被忽略了。”

    譚熙熙愕然,“不可能,我有日記參考,除了那兩個月,其它的我都沒有忘。”

    覃坤,“你忘了桂姨的生日。”

    譚熙熙順口答道,“怎麼可能,我媽的生日是——是——”說了兩個是字後忽然啞聲,杜月桂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她好像真的沒印像了!

    覃坤,“是你去揍了那個醫生後的一禮拜,桂姨過五十歲生日,我想在我媽那兒替她慶祝一下的,誰知晚上過去的時候你竟然沒去,桂姨不讓我告訴你,說你那時候剛分手,心情不好,忘了也是正常。”

    譚熙熙傻傻看著他。

    覃坤,“你還忘記了沙參燉老鴨的做法。”

    譚熙熙莫名,“沙參燉老鴨?”

    “對,你以前這道菜燉得很好吃,後來忽然就不再做了,我還提醒過你一次,你竟然跟我說要‘想吃這個?那我回去跟我媽學學怎麼燉。”

    譚熙熙暈倒,“那你都沒有覺得不對勁嗎,怎麼都沒提醒我?”

    覃坤抿抿唇,“你以前燒鴨子的時候剁到過手,我以為你對這道菜有心理陰影呢。想著你要是實在不願意燒就算了,也沒什麼。”

    譚熙熙目瞪口呆,還有這種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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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以此類推,肯定除了燒鴨子之外,譚熙熙還忘記了其它不少類似的生活瑣事,因為這種事情都較為瑣碎,時間久了也可以認為是自然忘記的,所以很難引起注意。

    耀翔喃喃說道,“熙熙,可真有你的,還挺會挑,竟挑這種沒要緊的小事忘記,怪不得發現不了呢!”

    譚熙熙懊惱,“什麼小事!我連我媽的五十歲生日都忘了!她那天沒見到我,不知心裡要有多失望呢!”

    周顯然對他們說的這些東西沒有興趣,又再開口,神色十分凝重,“熙熙,我需要你認真考慮之後給我一個確定的答復。”

    譚熙熙被他的情緒感染,也鄭重起來,“什麼?”

    周上下審視了譚熙熙,忽然問,“熙熙,如果我沒搞錯,你還是處女對嗎?”

    話一出口,譚熙熙,耀翔和覃坤三人頓時都變了臉色。

    譚熙熙是沒想到有一天會被人當面問這種問題。

    耀翔和覃坤也詫異無比,現在會把這種話放在嘴邊上的人真是不多。哪怕是去相親呢,雙方介紹人會只把對方的年齡,體重,身高,三圍,做什麼工作,掙多少錢,住多大的房,開多貴的車,乃至上學時得過幾次獎都打聽的清清楚楚,卻絕對不會去問這個。非得到男女兩個看對了眼,接觸幾次,熟悉之後才會私下裡問問你以前談過幾個朋友,有沒這樣那樣過之類。

    “看來你連這個都忘記了,”周苦笑,“熙熙,我要提醒,既然你是處女就要留下來,不能走了。”

    “為什麼?”

    “你現在是另外一個身份,恢復了多少帕花黛維的記憶你自己不說別人也不會知道,罕康將軍不一定會要求你回來;但如果你還是個處女就不一樣了,他很可能會要娶你,所以我得把你留下。”

    耀翔頓時有點急了,“你們將軍想要處女可以在本地找嘛,我們是外國人!”

    周搖搖頭,“罕康將軍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他不缺處女,但他一直喜歡帕花黛維,只不過因為帕花黛維很早就不是處女了所以才沒有娶她。”

    耀翔聽得有些呲牙咧嘴,“這-這-這-,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拿這些事情作為能不能娶的標准?

    這回是譚熙熙輕聲解釋,“羅慕斯的前身是Y國羅慕斯島的弗拉維烏斯教派,罕康將軍是弗拉維烏斯教義的堅定擁護者,奉行一夫多妻制並且要求妻子的絕對忠貞,必須是處女才能和他締結神聖的婚姻關系。”

    耀翔張大嘴心裡還沒轉過彎來:都一夫多妻了還神聖個P阿!覃坤已經皺著眉頭問,“絕對忠貞?”

    譚熙熙輕聲答道,“就是說如果他的女人被人強奸了,那這個女人和強奸犯一起死!

    覃坤又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就知道用上了‘絕對’兩個字肯定沒好事,這已經達到高度偏執的程度了。

    耀翔終於忍不住,爆了粗口,“臥槽——”

    譚熙熙翻手一把堵住他的嘴,“不要亂說話!”

    緩緩轉過頭去面對了耀翔,耀翔被她目光中的冷硬嚇了一跳,舔舔唇,“熙熙?”

    譚熙熙一字一頓地告訴他,“不可以對罕康將軍無禮,他是我最崇敬的人。”

    耀翔眨眨眼,無言以對,轉頭求助一樣去看覃坤,“坤哥?”心想熙熙瘋了,怎麼會崇敬這樣一個人!

    覃坤無暇對他多解釋,只簡單說道,“這是對領袖意志的反應,很多獨立組織的領導人身上都有這樣的特點,他們通常都是非常出色的傑出人物,有著讓組織成員崇拜和追隨的個人能力。”

    耀翔立刻點頭表示明白,幾乎要對現在還能保持鎮定,並且頭腦如此清醒的覃坤佩服得五體投地,心想我以後有了兒子一定也要讓他去學心理學,太管用了!

    周的注意力主要在譚熙熙身上,聽她如此說有點欣慰,“熙熙,看來你還記得將軍,那你願意留下來嗎?”

    譚熙熙搖頭,很堅定地告訴他,“不,我尊重將軍的個人信仰,但我不會去跟著一起信奉。”況且將軍的床就是一個危險的溫柔陷阱,有命上去未必有命下來。

    那個人像罌粟一樣充滿了誘惑,也像罌粟一樣致命,她無法與那巨大的影響力相抗衡,又不想徹底淪陷失去自我,唯一的辦法只有遠離,躲得越遠越好。

    對著周無助地笑一下,“你還記得哈雅嗎?”

    周抿抿唇沒作聲,他也對罕康將軍絕對崇敬,所以不會多說什麼,但完全能理解譚熙熙的意思。

    哈雅是撣邦景棟地區一支武裝力量首領的女兒,美麗驕傲,同時擁有女人的嫵媚和軍人的矯健。

    罕康將軍在五年前為了某些政治目的而娶了她。

    在短短兩年時間裡,哈雅迅速蛻變成了一個弗拉維烏斯教義中所要求的標准女人,深居簡出,謙卑安靜,全心全意崇拜著她的丈夫,以罕康將軍的意志為人生目標。頭兩年羅慕斯的下屬偶爾能看到哈雅柔順地跪在將軍的腳邊迎接丈夫的到來或者送他離去,後來就不大能見到她了,但也沒人對此覺得奇怪,這個女人對將軍已經崇拜到了痴狂的程度,對將軍所推崇的弗拉維烏斯教義也奉若神明,很有可能做出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再也不見外人,終其一生只侍奉丈夫一個人的事情。

    譚熙熙看著周,“據我所知,將軍從來沒有強行要求過哈雅什麼,甚至對她一直很溫和,你說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周避開她的目光,“罕康將軍想要人做什麼的時候很少用強制手段,在他看來那是最低級的做法。將軍的意志和優秀足以讓那個女人去追隨他的腳步。”

    譚熙熙不知什麼時候又戴上了她那淡然冷漠的面具,淡淡說道,“我願意為罕康將軍做任何事,但前提是我還是我,你懂嗎?所以我一定不能留下,如果你要強行扣住我不如先殺了我!”

    失落混雜著欣慰的神情在周的眼中一閃而過,“看來你還是和從前一樣。”

    忽然上前緊緊擁抱了她一下,隨後退開兩步,“記住,你已經和你的男朋友,也就是這位覃先生同居很長時間了,這次來泰國是為了旅行結婚,我馬上安排人送你們回素林,素林有教堂,你們明天一早就去舉行婚禮。”

    譚熙熙沒出聲,耀翔沒出聲,覃坤也沒出聲,三人一起在努力消化他這段話。

    周則面不改色地繼續叮囑,“記住,你們已經同居很久了,回到素林後要第一時間去把酒店的入住登記改過來!”

    譚熙熙艱難地發出了聲音,“換個人行不行?我回素林立刻另外找一個人結婚可不可以?”哪怕上街搶一個男人回來呢,也不能自說自話的就把這事兒強加在覃坤頭上。

    覃坤陪她到這裡來完全是出於好意,她已經很感激了,不可以再把對方牽涉進這樣的麻煩。

    周堅決搖頭,“不行!換任何人這個安排都有破綻,我不敢保證將軍是否會派人去調查,如果被他發現了這其中的問題你和我就都完了!不但不能換別人,你們回國後還要補足所有的法律手續,至少維持兩年以上的正常夫妻生活,記住!是正常的夫妻生活,包括性生活在內!不能有任何一點漏洞。就算要離婚,也一定堅持到至少兩年之後,在這期間要把一切可能引起人懷疑的蛛絲馬跡都擦干淨。你知道將軍的脾氣,也知道將軍的能力,他如果真起了疑心想派人去調查這件事,那就一定會查到最細。提防和躲避都是沒有用的,那只會惹來更大的懷疑,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這件事情成為事實,不怕被任何人調查!”

    譚熙熙知道周不是在危言聳聽,這應該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僵硬的轉向了覃坤。

    想要回到正常世界,繼續當她的譚熙熙,簡單快樂的活下去就得求他幫這個忙!

    張開嘴,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不是不好意思——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不好意思了。而是難以啟齒,這個忙不是普通的忙,太強人所難!

    耀翔大概和她想法一樣,覺得這太難為了覃坤,“真——真的沒有其他辦法?”猶猶豫豫,幾乎拿出了壯士斷腕的決心問,“我呢?我替坤哥行不行?”

    周毫不留情,“雖然不是真的,但也要考慮到帕花黛維的眼光,你肯定不行,覃先生這樣的雖然也有不少方面不合格,但起碼他的外貌能彌補這些不足。”

    耀翔深受打擊,默默閉上嘴,心想她的眼光得有多高阿,連坤哥這樣的都有好多方面不合格!

    覃坤站起身就准備走,“那趕緊走吧。”

    譚熙熙站著不動,“你沒有義務要這麼做,我——”

    覃坤依然保持了鎮定,十分的理智,因而很能抓住重點,知道當務之急是趕快離開,所以不耐煩打斷她,“別啰嗦,趕緊走!這裡只要有一個人不受周先生控制把你來的事情泄露出去,你就完了!那位將軍都不用反應太快,只需要來得及派人在半路上攔住你就可以!”

    譚熙熙閉上嘴,她完了和覃坤吃兩年虧比較起來,好像還是前者更為嚴重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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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還是來的時候乘坐的那輛吉普車,連司機和副駕都沒有變,變的只有後排那三個人比來時更加僵硬的臉色。

    耀翔硬是在車子開出去一個多鐘頭之後才說出話來,聲音還有些飄忽不定,“坤—哥,剛才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我到這會兒還有點暈,現在這個時代竟然還有鼓吹一夫多妻的?”

    覃坤不屑看他一眼,“沒常識!大多數伊斯蘭教國家一夫多妻都是合法的,男人最多可以娶四個老婆,非洲不少國家也是一夫多妻,妻子數量和這個男人擁有的財富成正比。對別人的宗教信仰你可以不接受,但最起碼要尊重,特別是在人家地盤上的時候,為了你的人身安全著想盡量不要亂說話!”

    耀翔一縮脖,“知道了。這不是因為前面兩人聽不懂咱們說什麼我才敢說的嘛。”輕聲問,“真的要結婚啊!坤哥,你這決定做得也太快了!”

    覃坤捏捏眉心,“剛才顧不上想那麼多,就想著先把熙熙帶出來最要緊,起碼人先安全離開,其它的都可以緩一緩再說。”

    “那——”耀翔看譚熙熙一眼,覺得自己比覃坤好開口,於是替他問,“熙熙,周先生會不會因為長期在那位將軍的手下,所以對他有些過於崇拜,把他的能力誇張了?我們盡快回國,你老老實實的別再往這邊來,隔得這麼遠呢,他應該也不能把你怎麼樣?難道還能派人到C市去把你抓回去?”

    譚熙熙一直眼望窗外不知在想什麼,聽了這話才把目光收回來,轉頭看耀翔,“他在M國,G國和拉美做著大宗的毒品和軍火生意,擁有巨額財富,手下有各種尖端人才,除了本地的私人武裝,還有大批雇佣軍,他可以把生意做進他看上的任何城市,他甚至在G國有合法身份,與那裡的政府關系密切,你覺得呢?他有沒有能力派人到C市把我這個什麼都不是的小人物抓回去?”

    耀翔倒吸一口涼氣,“那你以前是干什麼的?”

    譚熙熙,“具體的記不太清了,應該一開始就是在替將軍做一些組織裡的事情,後來專門負責——”說到這裡住了口,後來她應該是專門負責在亞洲幾個相關的國家搜尋四塊蓮花之罰的下落,這是一個巨大的秘密,上次順口對祁強提起是因為當時並沒有意識到它的重要性,現在是無論如何不能再隨便說出來的。

    耀翔追問,“專門負責什麼?”

    “負責基地裡士兵的訓練,主要是格鬥和槍械使用。”

    耀翔幾乎要對她拜倒在地,“我的天,這麼厲害!我得叫你熙熙姐了!”

    譚熙熙不再理他,直接看向覃坤。覃坤也看向她,眼神中有審視,譚熙熙臉上神色則很是糾結掙扎,和覃坤對視了一會兒後忽然轉開了臉,望著前排的椅背開口,“到素林後我們立刻收拾行李退房,包一輛車去曼谷,趕明天凌晨的航班回國。”

    覃坤看著她的側臉,“你不立刻結婚會有麻煩。”

    “我自己另想辦法,反正不能這樣強買強賣的逼著你和我結婚,這種事干出來估計連我媽都饒不了我。”譚熙熙說著習慣性的抱怨,“別看我媽平常軟和,碰到你的事情可厲害著呢,連我都得靠後站,也不想想誰才是她親生的。”

    覃坤扁扁嘴,沒做聲,顯然對她這抱怨不以為然。

    回程是白天趕路,中途不需要休息,車速也比來時快得多,下午六點鐘吉普車就開進了素林市。

    送他們的兩個人應該已經得了周的囑咐,直接把車開到酒店門口,卸下人後沒做絲毫停留直接掉頭開了個無影無蹤。

    三個人到這會兒已經累到沒什麼想法了,身體和精神都疲憊不堪,想要立刻收拾行李退房去曼谷實在是有點吃力,於是改變計劃,直接把餐叫進房間,吃飯洗澡,換衣休息。

    譚熙熙洗好澡,吃了一份咖喱飯,設置鬧鐘睡了一個小時,睡起來後就開始收拾行李。

    她的行李十分簡單,就是一個大背包,把手伸到背包底部,觸碰到那個硬硬的盒子。長長出一口,還好,沒人發現,這麼重要的東西就躺在背包裡丟在酒店房間了一整天也沒沒事。

    心想要怎麼把它帶回去?這樣直接過安檢似乎是不太安全?

    門鈴被人按響,譚熙熙迅速把手抽出來,把包拉好拉鏈放在一邊,“誰啊?”

    “送衣服。”

    譚熙熙以為是她干洗的衣服送回來了,打開門,卻見一個侍應生手裡捧了個彩色大紙盒子站在門外,“九二三房間的先生讓我送過來的。”

    譚熙熙記不清九二三房住的是覃坤還是耀翔,心裡奇怪,給了小費把盒子抱進房放在床上。

    打開來一看不由呆住了。

    只見裡面是一層層的白紗,如果沒猜錯,應該是一件婚紗,衣服的上面擺著個紫色的小戒指盒,一只精巧的戒指靜靜的躺在裡面。

    五分鐘後,再次響起的門鈴聲驚醒了對著盒子發傻的譚熙熙。

    覃坤已經換了衣服,一身很正式的禮服讓他看起來神采奕奕,帥得好像是剛從T台上走下來的某高級時裝的首席模特。

    模特看見譚熙熙還穿著大T恤牛仔褲,頓時就板起了俊臉,薄薄的嘴唇彎成了一個不高興的弧度,“你怎麼還沒換衣服!快點,再給你十分鐘,我已經約好了牧師,他會等我們到八點鐘。”

    譚熙熙張口結舌,“你速度這麼快?這麼點時間連牧師帶禮服都准備好啦!竟然連戒指都有!”

    覃坤不耐煩,“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街對面就是素林最大的珠寶店。”

    譚熙熙甩甩頭,讓自己清醒點,“不-不-不,不對,我問錯了,這不是東西在哪兒買來的問題,我是想問,你——你真願意做那麼大犧牲跟我結婚?”瞪大眼睛提醒,“這可不是假結婚,是真的,最起碼要維持兩年!”

    覃坤聽了這樣的傻話更不耐煩了,不過他顯然努力忍耐了一下,沒有訓人,只很利索的轉身就走,“趕快換衣服,我過十分鐘再來,你要是還磨磨蹭蹭的換不好就——”

    譚熙熙立刻叫,“別!別!別!十分鐘沒問題,我肯定換得好!”

    覃坤撇撇嘴,出去喝了杯水,再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了耀翔。

    耀翔大概也睡了一會兒,狀態恢復了很多,起碼看起來表情正常了。

    見到穿了露肩束腰白色長紗裙的譚熙熙,耀翔直接吹了聲口哨,“熙熙!上次我就想說了,你一打扮起來就大不一樣,這身材,任誰看了都得流口水啊!”

    譚熙熙因為頭次結婚,又這麼緊迫,一點沒時間做思想准備,所以過度緊張,第二人格就頂了上來,很淡定地看看耀翔,“你也流口水了?”

    耀翔尷尬笑,“我阿?那倒沒有。”

    譚熙熙拍拍他的肩膀,淡淡說道,“這就對了,敢對著我隨便流口水,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耀翔被嚇得一哆嗦,“坤哥,她現在的表現是不是就是那個帕花黛維了?這麼凶啊!”

    覃坤頭疼,“應該是。”

    譚熙熙一愣,忙道歉,“不好意思,嚇著你了。”

    耀翔替覃坤發愁,“坤哥,那你這算是和熙熙結婚還是和帕花黛維結婚?”

    覃坤,“大腦存儲了一個人的思想,行為和感情,腦移植會把一個人的思想帶給另一個人,甚至有心髒移植後,也有病人在術後性格改變聲稱想起了另一個人記憶的事情,所以腦移植雖然在理論上是可行的,但從來都不受到法律允許,就因為這引起的道德爭議太大了。我們現在只能說她是譚熙熙和帕花黛維的混合體,熙熙所占的比重更大一些。”

    上前拉起了譚熙熙,“走吧,現在糾結這些問題沒有意義。”

    ……

    婚禮簡單到乏善可陳,十分鐘就結束,沒有賓客,沒有親友,只耀翔給拍了幾張照片,牧師主持儀式,互換戒指,就結束了,連最後一個吻都蜻蜓點水一般,譚熙熙幾乎還沒感覺到,覃坤就抬起了頭,“好了,回去吧。”

    譚熙熙一直繃著的神經放松下來,心想我白緊張了,結婚好像很簡單沒什麼大不了嘛。

    等回到酒店才發現自己是個傻瓜,緊張錯了地方,舉行儀式就是走個過場,又沒有人旁觀,大可以輕輕松松地完成。

    而現在他們的房間從三間變成了兩間,這才是真正值得緊張的大問題啊!

    耀翔還是累,大概也是覺得接下來的事情不是他這個助理能幫上忙的,干脆不管了,打著哈欠回了酒店,直接回房睡覺。

    譚熙熙跟著覃坤回了他們新換的大房間,覃坤先去衛生間衝澡換衣服,譚熙熙則站在King size的大床前發怵,心虛得幾乎想逃跑,這沒有感情基礎就結婚真的很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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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房間裡的燈光忽然暗了下來,大燈被關了,只留下門口的廊燈,暗黃色的光線在夜晚透出一絲暖暖的曖昧。

    身後有混雜著水汽和沐浴液香氣的高高身軀靠了過來,從後面摟住了她的腰,嘴唇曖昧地在耳畔輕輕摩挲,只是從這曖昧繚繞的雙唇間吐出的話很是直白,頗有覃坤的特色,“你傻站著干什麼?”

    譚熙熙頓時找回了一點真實感,不由自主地就說出了真話,“我有點害怕。”

    覃坤在她耳畔很好聽地低聲笑了一下,安慰道,“別緊張,放松。”說完就直接從她的耳側吻下來。

    露肩的婚紗讓這一連串細密溫柔的吻很容易就滑落到肩膀上,譚熙熙的肩膀很圓潤,覃坤咬住一小塊皮肉,輕輕吮了一下,隨後抬頭,聲音比平常低啞一些,“你是香的。”充滿了肉體的芬芳。

    譚熙熙一個瑟縮,按住覃坤已經開始幫她脫裙子的手。

    “我還沒洗澡。”

    “明早再洗。”

    “關了燈好不好?”

    “已經關了。”

    “夜燈也關掉。”

    覃坤探身伸長手臂去床頭櫃上的控制面板處摸索了一下,啪一聲關掉了廊燈。

    房間頓時陷入一片漆黑,眼睛完全沒有了用武之地,觸覺反而變得更加敏銳起來。

    裙子在不知不覺間滑落到了腳下,譚熙熙能感覺到覃坤前心貼後背地從後面抱著自己,他只在腰間圍了條浴巾,光滑緊實的肌膚下是流暢肌肉線條,靠上去硬邦邦的,和她渾身上下那極富彈性的肉完全是兩回事。

    在濃重的黑暗掩護下,她仿佛是覺得安全了一點,努力放松。

    身上僅剩的兩件內衣也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蹤影,和另一個人大面積肌膚相貼的感覺極其微妙,加上這個人還是個又帥又酷,眼裡不揉沙子的挑剔人物,一沉臉就會讓她有點緊張,現在忽然變得這麼親密可不是一般的刺激!

    這非同一般的感受刺激得譚熙熙陣陣頭皮發麻,思維幾乎要混亂了。

    也不知是覃坤推了她,還是她拉了覃坤,兩人很自然的倒在身後柔軟的大床上,在身上上下探索撫摸的手變得越來越熱情有力,忽然摸著肉多的地方重重擰了一把。

    譚熙熙頓時“呀!”得一聲尖叫出來,嚇得覃坤動作一頓,“怎麼?”

    譚熙熙聲音裡幾乎帶了驚恐,輕聲求道,“別這麼重,我——不喜歡。”

    覃坤委屈,“這還重?你又不是紙糊的!”

    譚熙熙又輕又快地答道,“我害怕,你知道我爸就是個特別能打老婆的,我對男人動作重會有心理陰影。”其實這心理陰影並非因為她爸,而是源自那個夢!

    覃坤好像是無可奈何的嘆口氣,抱怨道,“你怎麼這麼麻煩。”

    話雖是這麼說,手上的動作還是小心輕柔了起來。

    房間裡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只有漸漸急促的喘息聲。

    譚熙熙忽然開始輕輕掙扎,嘴裡也開始小聲呢喃,“疼,停——下,疼,我不要了。”

    黑暗中有溫柔的聲音安撫她,“別怕,沒事的,你太緊張了。放松,第一次都會有點疼,不要緊。”

    和曾經夢中的那個魅人誘惑的聲音一樣,覃坤在床上的聲音也很動聽,只是夢裡的那個聲音像罌粟,誘人而又充滿了危險,而現在耳邊的這個聲音則像是一泓溫泉,舒服溫暖得讓人想要沉溺其中。

    不自覺的放松了身體,努力去配合,溫潤的吻落在額頭,鼻梁,乃至嘴唇上,很技巧的在身體最終契合時堵住了她的聲音。

    譚熙熙覺得自己是一塊奶油——就快要被溫泉融化掉!或者被溫泉吞掉!

    假想當然不成立。

    第二天一早,她並沒有變成被融化的奶油,覃坤也還是覃坤,和溫泉沒什麼太大的關系,依然又酷又帥,不怎麼客氣地拍醒了她,“醒醒!我讓耀翔定了車,九點鐘啟程送我們去曼谷機場。現在該起來了。”

    看譚熙熙睜開眼,就先下床去洗手間洗漱。

    譚熙熙晃晃頭迷迷糊糊坐起身,卻發現自己身上竟然是赤裸的,連忙把被子拉上來裹住,昨晚的一幕幕湧上心頭。

    並沒有傳說中那種做完之後第二天累到起不來床,渾身酸軟,像被拆開重組過那麼誇張,不過也真的很爽,感覺確實不錯,覃坤別看平時沒什麼耐心,但在床上的耐心還真不錯,願意耐下性子來哄著人,起碼是願意耐下性子來哄她……只不過呢……譚熙熙慢悠悠的咂摸著個中滋味……還是有點小遺憾。

    覃坤從衛生間出來,手裡拿了件浴衣准備遞給譚熙熙,卻見她擁著被子坐在床上出神,臉上衣服要笑不笑的表情,就問她,“大早上的發什麼呆,你想什麼呢?”

    譚熙熙順口說出了心裡話,“唉,有點小遺憾,我本來想找個處男的。”

    話一出口就知道不好了,連忙捂住嘴,小心翼翼抬眼去看覃坤,只見覃坤臉色僵硬了一下,隨後黑了一層,哼一聲扭頭就走。

    譚熙熙連忙叫,“喂,喂,手裡的衣服給我。”

    耀翔比他們兩個下樓去都早,先確定了預定好的車已經等在酒店門外,又去餐廳打包了兩份三明治。

    從餐廳一出來就見覃坤和譚熙熙一前一後穿過酒店大堂快步往外走去,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怎麼好。

    耀翔一愣,心想這是怎麼了?怎麼才結婚一晚上就開始鬧矛盾?心裡忽然閃過一句金光閃閃的話:性生活不和諧!

    自己把自己寒得不輕,一拍腦門,連忙追了出去。

    坐在去曼谷機場的車上,譚熙熙和覃坤還在為早上的事情理論:“你動作太重了!”

    “不重!是你太嬌氣。”

    “就是重,撞得我很疼的!”

    “都說不是我的問題,是你太嬌氣。”

    “我才不嬌氣呢!都說我對這個有心理陰影!你以後不能這樣!”

    ……

    耀翔忍無可忍,從前排轉過頭來,用一張生無可戀臉對著後排兩個人,“坤哥,熙熙,知道你們昨天才住在一起,有很多地方需要溝通磨合,問題是你們兩個討論這種事情的時候能不能注意下環境?司機大哥他聽不懂可以不受影響,問題是我聽得懂啊——!”

    覃坤抬手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胡說什麼呢,你思想齷齪了點吧!我早上給熙熙裹件衣服,她嬌裡嬌氣的非得嫌我手重,你想哪兒去了!”

    譚熙熙沒想到會引起這種誤會,連忙閉上嘴,不好意思再多說。

    早上覃坤生氣,本來幫忙拿給她的浴衣就不肯給了。

    譚熙熙一著急,干脆一掀被子下了床,心思誰怕誰啊?睡都睡過了,看一下有什麼,咱倆還得一起住兩年呢,這點小事都放不開還不得累死。

    結果覃坤被她晃得眼花,牙疼一樣抽一口氣就幾步上前,主動把浴衣給她嚴嚴實實的裹在了身上,“大早上給我看這個!你當不當我是男人啊?咱們馬上就要出發了,沒時間折騰。”

    結果動作有點大,譚熙熙被他捏疼了胳膊,立刻不干了。

    譚熙熙在這方面確實有點心理陰影,其實不是她的,是從前帕花黛維的,她也是昨晚才發現。

    她和男人日常接觸沒事,甚至打架都不要緊,但如果牽涉到性,想要和她有親密關系,那這個男人的動作一點都不能重,一定要溫柔,溫柔,再溫柔!否則她就會受不了,產生一種恐懼害怕混雜著無助悲傷的情緒,很難受!

    這應該是夢裡那件事情的後遺症,覃坤以後恐怕要有得煩了。

    車行一路順利,到曼谷機場後沒等多久就乘上了最近一趟飛往C市的國際航班。

    譚熙熙冷靜一路,覺出了早上的事情不怪覃坤,自己的胳膊上連點印子都沒留下,說明他當時的動作真不是很重,是自己無理取鬧了。

    心裡內疚,坐在飛機上猶猶豫豫地想要道歉,卻又開不了口。

    最後還是覃坤把她拉過去靠在自己肩頭,“睡會兒吧,看你這兩天沒睡好,眼睛都有點腫。”

    譚熙熙從昨晚開始一直有些不真實感,這時在覃坤那有點硬但並不單薄的肩膀上靠著,忽然覺得安心起來,“對不起,早上是我小題大做,不過真不是故意的,是條件反射,被你一捏疼我就會立刻緊張,下回我一定注意克制一下。”

    覃坤沒准備和她一般見識,“這種心理問題很難控制,你不用想太多,我要是覺得你反應過度會提醒你的。”

    譚熙熙輕輕嘆口氣,能睡到男神的機會不是人人都有,她得惜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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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天剛亮譚熙熙就被一陣很激昂的手機鈴聲吵醒,迷迷糊糊在心裡抱怨:這是誰啊!竟然用馬克西姆的《出埃及記》做鈴聲,大早上的,聽這個也太振奮人心了!

    稍微動一動,卻發現自己竟然是和覃坤一起擠在樓下她那間保姆房的小床上!

    一米寬的粉色單人床,溫馨可愛,譚熙熙自己睡沒一點問題,但兩個人一起睡就十分勉強。

    覃坤也被吵醒,轉身去抓手機,差點從床上掉下去,輕輕哎呦一聲,忍不住抱怨,“這床怎麼這麼小!”

    譚熙熙有點搞不清狀況,詫異問,“你怎麼在這兒?”

    覃坤抱怨,“問你阿,干嘛自己又跑來這邊睡!我昨晚不過是和歐陽打了個電話的功夫,再轉頭找你,就發現你已經躺在這張床上睡著了,抱著你上樓梯又挺危險的,害得我也得在這兒擠,翻身都翻不了,睡得我累死了!”

    回到了日常生活的環境之後,前些天的經歷就像是一場離奇遙遠的夢,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簡單的桌子,衣櫃,帶淺色花紋的牆紙,看在眼裡都讓人感覺到溫馨安全,只有從來不會出現在這個房間,這會兒卻躺在她床上的覃坤給人以很強烈的不真實感。

    譚熙熙呆滯了半天才說道,“那你自己上樓去睡嘛,雖然我們至少要裝兩年樣子,但也不用這麼教條,偶爾一晚不在一起不要緊的。”

    昨天飛機到C市就已經晚上十點鐘了,加上這些天真的是勞心費力,身心俱疲,所以從機場折騰回來後她習慣性的一頭鑽進樓下自己的房間,洗洗就睡了。

    覃坤不樂意,“才不,明明有老婆可以抱著睡,為什麼要自己睡!”

    按掉手機鈴聲,抬腳下床,自言自語,“回頭得給這裡換張大床,免得你下次又忘記,睡錯了地方。”

    譚熙熙使勁揉揉眼睛,然後也起來,快手快腳地洗臉刷牙,去廚房做早飯。

    看看時間,這會兒准備復雜的東西肯定來不及了,就煮麥片粥煎蛋。他們出門了半個月,冰箱裡沒有新鮮蔬菜,比較好儲存的蘋果,牛油果倒還有幾個,正好做個水果沙拉。

    耀翔和莎莉八點二十五分的時候准時趕到。

    譚熙熙從廚房出來,遞給他們兩個餐盒,“一個裡面是煎蛋,一個是水果沙拉,你們在路上抽空吃吧。”

    耀翔本就和她相處得不錯,這次去泰國又一同經歷了不少事情,更是培養出了一點牢固的“革命友誼”,因此也不客氣,伸手接過去,又關心問道,“熙熙,你怎麼樣?”猶豫了一下悄悄說,“你覺得你現在是誰,能分得清嗎?”

    譚熙熙用雙手的食指和中指按住兩側太陽穴,垂眼仔細感覺了一下,然後十分肯定的告訴他,“譚熙熙!”

    耀翔好像松口氣的樣子,“唉,那就好。”另外那個太厲害了,他有點怕怕。

    莎莉沒注意他倆說什麼,只目瞪口呆地看著覃坤從餐桌旁站起來,很自然地走到譚熙熙身邊,低頭在她臉上親了親,然後囑咐,“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休息,不要接座機電話,我有事會打你手機。”

    莎莉差點用手去揉眼睛,雖然昨晚就得到了消息,但還是覺得很不真實。

    譚熙熙奇怪,“為什麼不接座機電話?知道這個電話的都是你家裡人,知道你回來了說不定會打電話來問問。”

    耀翔詫異插口,“熙熙,你不知道?”

    譚熙熙莫名,“知道什麼?”

    覃坤告訴耀翔,“昨天我和歐陽通話的時候她就已經睡了,所以就沒和她說。”

    耀翔,“有一個去泰國素林府旅行的游客拍到了你和坤哥在教堂結婚的照片,把它發到網上了。”

    譚熙熙一愣,“不可能!當時周圍沒有人在拍照。”

    耀翔,“那個人大概是用長鏡頭在街對面拍教堂的全景,正好就拍到了你穿婚紗挽著坤哥進教堂的側影,那張照片上你的臉被擋住了,但坤哥的能辨認出來,今天一大早各路媒體都在報道這件事,歐陽姐和坤哥的團隊昨天熬了個通宵在做應急公關。”

    譚熙熙萬分歉然看向覃坤,諾諾說道,“對不起啊,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覃坤對此很淡定,“不要緊,歐陽能搞定,所以不讓你接家裡電話,萬一是我爸或者大哥打來問,你不好回答。等我明天空下來回去一趟和他們當面說。”

    譚熙熙一想也是,他老爸或者他大哥萬一看到新聞一著急,打過來沒找覃坤再隨便問自己兩句就是麻煩,不說實話是撒謊,以後就難見面了,說實話則很難說會引起什麼後果,還是干脆不接電話,假裝家裡沒人為妙。

    耀翔離開前安慰她,“沒事的,坤哥走的不是純偶像路線,結婚不會引起太大負面效應,應急公關做得好了還能適當借此炒作一下。”

    這幾人顯然都對覃坤的經紀人歐陽淑華的能力很放心,莎莉對此也沒有表示太多擔憂,而是落在後面小聲問譚熙熙,“熙熙,你真的和坤哥結婚啦!”

    譚熙熙老實點點頭。

    莎莉用十分誇張的表情看著她,眼睛幾乎要瞪成了鈴鐺,“就這麼幾天!你-你-你干什麼了?是怎麼做到的?”差點想問譚熙熙是不是給坤哥下藥了!

    明明她和廣告攝制組從帕岸島先回來的時候這兩人還是老板和雇員的相處模式,雖然女性的直覺讓莎莉覺出覃坤其實挺照顧譚熙熙的,把她當作自己人,所以頂好別得罪她!但這和結婚還差著很遠好不好!男神是那麼容易拿下的嗎?

    譚熙熙嘴角抽抽,“莎莉,你要注意形像,這個表情實在不好看。”

    耀翔回頭來催促莎莉快點走了,莎莉只得快步跟上。

    耀翔低聲提醒她,“別追著熙熙問他們結婚的事兒,坤哥不喜歡。”

    莎莉怨念看他,也低聲說,“那你又不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耀翔做了個拉鏈封嘴的手勢,“真的不能說。”這麼詭異的事情,說出來譚熙熙以後的日子就別過了,而且很可能會有危險。

    莎莉氣得伸手狠掐了他一把,“你想悶死我啊!”硬憋著這種抓心撓肝的好奇會憋出人命的好不好!

    耀翔呲牙咧嘴,“莎莉你饒了我吧,真的不能說,我要是嘴長亂說,坤哥非開了我不可!”熙熙腦袋裡的那個帕花黛維肯定也饒不了他!

    覃坤應該聽到身後兩個人的嘀咕了,估計不想自己的助理因為好奇心得不到滿足而被悶死,所以坐在車上的時候主動開口解釋了一下,“熙熙她挺好的,又老實又勤快,仔細看人長得也挺好,而且——身材很不錯,所以我和她結婚你不用太驚訝。”

    莎莉默默轉開臉,原來坤哥鐘意豐滿多肉型的女人啊!真是沒想到。

    連開車的耀翔都忍不住抽空回頭看了覃坤一眼,“坤哥,原來你也喜歡這種豐滿型阿。”怪不得那會兒同意得那麼快呢!肯定在帕岸島看到熙熙穿泳裝的樣子時就上心了。

    其實要他看來,覃坤和譚熙熙結婚這件事,除了太倉促之外,其他沒有什麼好挑剔的。

    譚熙熙長得還可以,很禁得住打扮,那身材雖然不是時下流行的苗條纖細款,但人家實用啊,多性感!在床上抱著肯定舒服,屬於青菜蘿蔔各有所愛裡的大蘿蔔,水潤多汁,只要不是特別執著於女人苗條身材的男人都能接受。

    說實話,當時如果羅默斯的那位周先生說他也可以,那耀翔估計自己也會答應和譚熙熙結婚。

    長得還行;身材豐滿性感(這一點非常拉分);脾氣好,老實本分;一手菜燒得噴香,還勤快,什麼時候回去都有可口飯菜預備著。男人嘛,討老婆還不就是要討個這樣能過日子的才舒心。

    況且譚熙熙現在好像還很有錢,他在飛機上聽見譚熙熙問覃坤該怎麼謝他,覃坤那意思是你要是願意就繼續給我做做飯就行了,譚熙熙明顯覺得覃坤太吃虧,告訴他要不然我投資一部片子給你拍吧,我記得我在清邁的地下錢莊裡還存了一筆錢,密碼支取就可以,只要你別拍太誇張的大制作,應該夠一部片子的資金。覃坤讓她小心點,最近幾年都不要再往東南亞這邊來。

    耀翔老神在的一邊開車一邊琢磨覃坤和譚熙熙閃婚這件事,心想剛開始還覺得坤哥就這樣娶她有點吃虧了!其實仔細想想,哪吃虧啊?一點都不虧!

    背上忽然被莎莉毫不客氣給了一巴掌,“喂!開車還敢走神!開過啦!”

    譚熙熙等他們走後收拾好廚房,回到自己的房間,從背包裡摸出了一塊巴掌大,黑黝黝的石牌,上面古老的紋路依然有著讓她渴望而又懼怕的力量。

    這東西說神秘是神秘,說不起眼也真是不起眼,譚熙熙在曼谷機場的時候隨手買了根用皮繩串了各種小物件做成的工藝品長掛鏈,拆下下面最大的一個掛墜,把這塊古石牌栓上去,當成一條很有個性的項鏈,掛在脖子上就大搖大擺的進了安檢,別說檢查行李的人沒注意到,連覃坤和耀翔都沒注意到。

    譚熙熙自己也說不准這種駕輕就熟挾帶東西的技能是當時的一時急智,還是源自“從前”的經驗,現在也無暇去計較這個,她現在更想知道的是為什麼自己會私自藏下了一塊“蓮花之罰”。

    能讓夢中的罕康將軍說出【花費了無窮的人力物力只為集齊四塊蓮花之罰】,就可以知道羅慕斯為了得到這幾塊東西付出了多大的代價,而她留下這一塊所冒的風險絕不會小!

    說不定帕花黛維的死也與此有關!

    把自己已經有的那塊蓮花之罰從衣櫃深處翻出來,和新帶回來的這塊擺在一起,放在面前端詳。

    現在想來,當初歐仁一提要買古董,自己就告訴他應該去C市的通運軒,這恐怕也是一個下意識的反應,心底深處覺得自己需要去通運軒走一趟,那裡藏了一件重要的東西,必須去拿回來。

    聯系到帕花黛維在通運軒的高級賬號,根據方稼臻打聽來的消息,能和那裡大老板,二老板搭上話的都是厲害角色,和他們有生意上的往來,由此可以推斷蓮花之罰出現在那裡只怕也不是偶然,而和自己脫不了干系。

    一共有四塊蓮花之罰,竟然已經有兩塊在自己手裡,帕花黛維冒這麼大風險,甚至很可能就是因此弄丟了性命,她到底為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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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覃坤的大哥吳思琮是最先忍不住衝過來的人。

    看他那樣子已經很是有點著急了,一進門就焦躁問,“小坤!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聲不響去趟泰國就悄悄結婚了?我和爸爸竟然要看娛樂新聞才知道消息!”

    覃坤,“大哥,你別急,先進來,坐下慢慢說。”

    吳思琮大步走進客廳,在沙發上重重坐下,“能不急嗎?打電話你也含含糊糊的不肯直說,到底怎麼回事!要不是我說我來,爸爸就要親自來你這裡了!”

    覃坤也過去坐下,“這事情不方便在電話裡講。我已經和爸爸說了等我忙過這兩天就去他那裡一趟當面和他講。”

    吳思琮搖搖頭,“也就是你,爸拿你沒辦法。要是你二哥敢干這種事,再忙也得當天過去給他解釋清楚嘍!”

    覃坤攤手,“我和二哥情況不一樣,我這兩天要做節目,晚上去老頭子那邊萬一說太晚了,第二天要受影響。”

    吳思琮無奈,要是別人用工作當借口推托,他還能說教兩句,覃坤這裡卻不行,演藝這行做到了一定的層次確實能當作一項正兒八經的事業來做,不比他們這些做企業的差。覃坤這幾年在演藝圈確實干得不錯,雖然家裡的老頭子沒少在背後出力,但如果覃坤自己沒有天賦不認真努力的話也是不行。

    只好先不去計較這個,嚴肅了臉色問,“小坤,你和我說實話,這次去泰國碰到什麼麻煩事兒了?是不是受了那女人什麼威脅?才讓你不得不忽然和她結婚。你放心,有爸爸和我在呢,出了事情別自己扛著,說出來總能找到辦法解決!”

    覃坤看看他,“大哥,難道你和爸猜我在那邊遇到了麻煩事,受人威脅才忽然結婚的?”

    吳思琮長出一口氣,反問,“不然呢?”

    以他對弟弟的了解,那種一見鐘情立刻求婚接著就結婚的衝動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在覃坤身上。

    而且覃坤對家人很看重,結婚這麼大的事兒不可能一聲不吭,對父母兄弟都不打招呼就自己悄悄搞定。

    分析來分析去,只能是因為他當時身在國外,受到了人身威脅,不得已所以才會做出閃婚這種舉動。

    心裡又窩火又氣悶,還很心疼。他就知道這年頭不光女人長得漂亮有危險,男人太漂亮了也照樣不安全,虧他從小到大,不錯眼地盯著弟弟,盯了十幾年,結果還是出事兒了!

    覃坤早知道這件事解釋起來不容易,還算有思想准備,“不是這樣,大哥,你和爸爸想太多了,我承認這次做的事情有點衝動,不過人這輩子總難免要衝動一兩次,我結婚是因為發現了喜歡的人忽然找到了感覺,所以就結婚了。”

    吳思琮捏捏眉心,沉聲道,“小坤,和大哥說實話!那可惡女人是誰,她用什麼要挾你了?她人呢,帶回來了嗎?”

    譚熙熙正巧端了水果茶送來,聞言腳下一絆,頓時有原地轉身,溜回廚房的衝動。

    覃坤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她,拽到身邊坐了,摟住譚熙熙的肩膀一起面對了吳思琮。

    吳思琮莫名,“你們干什麼?”

    譚熙熙干巴巴開口,“吳——大哥,我就是你說的那個可惡女人。”

    吳思琮的表情頓時呆滯住,看著他們倆硬是半分鐘沒出聲。

    最後還是覃坤先開口,“大哥,是熙熙,我和熙熙結婚了。真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復雜,我們就是在泰國的時候忽然找到了感覺,覺得在一起很合適,所以就結婚了。”

    ……

    吳思琮到離開時還是一臉的不在狀態,放棄道,“我管不了你了,你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只是爸那邊你要想好怎麼解釋。”

    覃坤,“你放心,大哥,我到時會帶著熙熙一起去。”

    吳思琮無言離開,仔細看,腳步好像有點虛浮,實在是受刺激太大了。

    如果是這個小保姆,就難怪覃坤會急急忙忙在泰國就先斬後奏結婚了!這要回家來說,肯定沒人會贊成他們。

    問題是他弟弟怎麼可能看上這麼個女人呢?!檔次相差太過於懸殊!幾乎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難道是寶貝弟弟在演藝圈漂亮女人看太多,看膩了,需要換換口味?

    吳思琮揉著思維混亂到有點隱隱作痛的頭,忽然想到自己晚上還有另外一個艱巨任務,要回去向老爸彙報打聽到的情況,頓時覺得頭更疼了!

    吳思琮一走譚熙熙就瞪大眼轉向覃坤,“你去見你爸還要帶上我?不用了吧?”

    覃坤,“我們都結婚了,你當然要去正式和老頭子見一次面。”

    譚熙熙緊張,“可是我很害怕你爸會當場把我趕出來啊!”

    覃坤安慰她,“不會的,這種情況一般只發生在男的身上,女婿上門拜見丈人丈母娘,要是沒被看上才會容易被趕出來,你是女人,不會的。”

    譚熙熙很不以為然,使勁抓著覃坤的胳膊不放手,“那可不一定!這個計劃得改一改!”你大哥剛才知道你娶的是我的時候那表情都要玄幻了,你爸那麼疼你肯定更看不上我,別要一怒之下做出點違反常理的事兒,我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覃坤上樓,“不行,父母總是要見的,你不可能一直躲著他們。”

    譚熙熙抓著他不放,也被一起帶上了樓,苦著臉,“問題是我還沒做好思想准備,這個難度比較高,再過段時間吧。”

    覃坤很客觀的告訴她,“真不行,再過段時間你就被動了。躲著不見會顯得你心裡有鬼,大大方方去見一次以後再有什麼事情都好說。”

    譚熙熙很想找塊手絹來先擰一擰再咬一咬,借此來表達自己此刻萬分忐忑緊張的心情。

    要和覃坤一起去見他爸,那是不是說還得和他一去見他媽?

    去見哪一個都是一場硬仗啊!

    還有自己的老媽,也是個讓人頭疼的大問題!

    譚熙熙可不敢保證杜月桂在知道了覃坤這朵鮮花被插在自己身上後,還能不能記得自己才是她親生的,就算不偏心她,也至少要用公平公正的心態來對待她。

    覃坤進房間還抽不出胳膊,只好低頭問她,“我要洗澡了,你要一起洗就直說,我不介意,別使勁抓著我不放,衣服脫不下來了。”

    譚熙熙急忙松開,“才不是,我已經洗過了。”

    對於這些親密的事情還是不習慣,覃坤去洗澡,她聽著浴室裡那嘩嘩的水聲連房間裡都呆不住,轉身下樓去收拾廚房,剛才給吳思琮沏了一壺水果茶,吳思琮一口沒顧上喝,已經晾得溫溫的正好入口,等把廚房和客廳都收拾整齊後便找出兩個干淨杯子來,想倒兩杯端上樓去睡前喝。

    覃坤洗好澡下樓來找她,看到明亮整潔的廚房裡那個正在往兩只大玻璃杯裡倒水果茶的身影就覺得很溫馨,過去從背後抱住譚熙熙,低下頭在她側臉輕輕親了一下,“小胖妞,該睡了。”

    譚熙熙被他用這個姿勢一抱就有點心跳腿軟,剛覺得那個吻十分的旖旎迷人時,就被一句“小胖妞”給徹底打擊到了,周圍的浪漫氣氛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僵硬回頭,氣憤憤指責,“隨便給人起外號是個很不好的習慣!”

    覃坤繼續做著旖旎迷人的動作,抬手撫上了譚熙熙圓潤的肩頭,順著肩膀一路沿著胳膊摸下來,一邊不輕不重地揉搓著,貼在譚熙熙的耳畔曖昧低語,“你看啊,肉乎乎,不是小胖妞是什麼?”

    譚熙熙用胳膊肘給了他一下,氣哼哼,“自己去睡,我晚上要做運動!”

    耀翔第二天早上來接覃坤,就發現他臉色好像不太好,覃坤這兩天在趕著錄一個節目,臉色好不好直接影響到上鏡效果,忍不住問,“坤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覃坤板著臉,“沒有,就是沒睡好。”

    耀翔奇怪,“昨天回來挺早的怎麼還沒睡好?”

    覃坤沒好氣地朝譚熙熙揚揚下巴,“你去問她,大晚上的非要運動減肥,害得我也睡不成!”

    譚熙熙有點內疚,她昨天其實鍛煉過了,但是被覃坤的話氣到,晚上由著性子又去露台上跳繩,累得腿軟,慢吞吞回去泡了個澡,放松下僵硬的肌肉,這才去睡覺。

    發現覃坤竟還在等她。

    譚熙熙每次運動過,出一身汗之後就會心平氣和,於是主動湊上去,“你怎麼還不睡?不是說睡少了會影響臉色?”

    結果被人一翻身就壓在了下面,“那就別磨蹭了!”

    譚熙熙頓時驚呼,“動作輕一點!”

    覃坤,“本來想輕的,你自己浪費時間,現在沒空慢慢來輕的了。”

    人內心深處的心理陰影通常都不會是一個很容易客服的存在,譚熙熙是真的怕男人在床上動作重,滿心恐慌地掙了兩下,忽然擰腰翻身,一個巧勁,反把覃坤壓在了下面,一手死死攥著他的一個手腕壓在枕邊,一手已經扣在他脖子上,黑暗中目光犀利,“乖乖聽話!讓你輕點就輕點!”

    好在覃坤反應夠快,空著的那只手立刻輕輕撫上了她的後背,一下一下,溫柔有力地撫摸著,“放松,放松一點,這是件很快樂的事情,不用緊張,你只要敞開身心享受就好——”

    譚熙熙隨之放松,松開了覃坤的手腕和脖子,軟綿綿趴在他身上,“對不起阿,條件反射,不是故意的。”

    覃坤在黑暗中好像是擦了擦汗,“沒事。我一直判斷你的主體是譚熙熙,帕花黛維是附加進來的一部分,所以你還是熙熙,但是雖然主人格沒變,但肯定會受到很大影響,所以對這種事情有思想准備的。”

    這回譚熙熙主動探頭去親了他,不但主動親人,在黑暗中也敢說一些肉麻話了,“你真好,我以前還總嫌你龜毛傲嬌脾氣差來著,其實你最好了。”

    這回輪覃坤不樂意了,“喂!你說誰龜毛傲嬌脾氣差?我是男人,有這麼形容男人的嗎?”

    譚熙熙弱弱,“也有啦——”

    ……

    這麼一折騰,就折騰到了半夜,估計覃坤只睡了不到四個小時,難怪早起臉色不太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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