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

第20章　禮物，禮物

　　向暖欲哭無淚。

　　她不知道該不該和沈則木解釋一下。如果她告訴沈則木臉是她畫的但豬鼻子不是，那就相當於承認她偷偷喜歡他觀察他；如果不解釋，那就是默認了她對他的敵意……

　　左右為難。

　　最後向暖只好把本子朝林初宴一推，模棱兩可地告狀：「是他幹的。」

　　林初宴從善如流地把本子拿過來，放進自己口袋裡，用一種大義凜然般倔強的眼神，看向沈則木：「這筆記本是我的。」

　　很好，一個男生用粉紅色的筆記本，真是，棒呆了。

　　事情莫名其妙地就變得欲蓋彌彰越描越黑。向暖本來還想辯解，結果被沈則木略顯凜冽的眼神一掃，大腦有一秒鐘的斷片兒，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沈則木不發一言，把夜宵端回到收銀台：「打包。」

　　收銀員動作熟練地打包好，見他提著要離開，收銀員說：「今日在本店消費的顧客可以免費獲贈精美紀念品。」

　　歪歪像個專業的相聲捧哏，適時地遞出一句：「紀念品是什麼呢？」

　　「單身狗貼紙。」收銀員說著，指了指前臺掛在烤腸機附近的一堆貼紙。

　　向暖聞言也望過去。

　　不得不說那紀念品真是……顧名思義言簡意賅名副其實，說是單身狗貼紙，就真的弄一個狗頭懟在那裡。這年頭，如此實誠的商家真是不多見了……

　　沈則木掃了一眼那些「精美禮品」，有那麼一瞬間他懷疑自己被智障包圍了。

　　拒絕了收銀員的饋贈，沈則木提著夜宵默默地離開便利店。

　　嗯，腳步有些快。

　　隔著玻璃窗，向暖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林初宴安慰她：「你放心，他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生氣的，男人沒那麼小心眼。」

　　歪歪端著自己的夜宵走過來，也說道：「說的對，向暖你不要擔心。他沒生氣的。他只是不好意思，臉上掛不住。」

　　「都怪你。」向暖瞪了林初宴一眼。

　　林初宴好脾氣地把她的責備照單全收。他掏出筆記本，還給她。

　　歪歪覺得這倆人坐在一塊真是賞心悅目，不管做什麼都好看。他可以就這麼看著他們，多吃一碗飯。

　　——

　　晚上向暖回到寢室後，糾結了一下，終於還是給沈則木發了個消息。

　　向暖：學長，對不起，這真是個誤會。TAT

　　沈則木：沒事。

　　向暖：你不生氣了吧？

　　沈則木：沒生氣。

　　沈則木不至於因為這點幼稚園水準的抹黑而動怒，但他又無法控制地感到困惑，以及彆扭。忍了一會兒，沈則木終究是問出口：你很討厭我？

　　向暖：沒有沒有，我不討厭學長的。

　　沈則木：嗯。

　　沈則木差一點就相信她了，然後他刷了一下朋友圈，看到林初宴剛剛發的一條。

　　林初宴：收到一份禮物。【圖片】

　　圖片是一幅畫，畫中的林初宴獲得了最大程度的美化，並且還擁有兩隻刻意賣萌的狐狸耳朵。畫的落款是「暖神」，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凡事就怕對比，對比之後有了落差，再微不足道的事情，也會帶來那麼一點意氣難平。

　　以沈則木的性格，他倒是不會追問什麼，只是默默地關掉聊天視窗，退出微信。

　　兩人的對話，就停留在他最後那個「嗯」字上。

　　向暖看著他們的聊天記錄，有點失神。想再說點什麼，又不知該說點什麼。

　　她正發愣，林初宴給她發來條消息。

　　林初宴：我的新頭像好看嗎。

　　向暖發現他的新頭像是她給他的那幅畫，他還特地調了一下色。原先畫紙的顏色是純白，現在變成昏黃，像是被時光浸染的相紙，和緩溫柔。

　　她點開他的朋友圈，看到他新發的那條。

　　向暖笑了，默默地點了個讚。

　　然後回復林初宴：好看。

　　林初宴看到這兩個字時，牽了牽嘴角，問她：想聽什麼？

　　等了幾秒鐘，沒等到她的回復。

　　他點開朋友圈的消息提醒，看到來自媽媽的留言。

　　媽媽：親愛的兒子，雖然我和你爸爸確實有擔心過你被狐狸精勾引，但是，我們也不希望你自己成為狐狸精。——最愛你的媽媽。

　　林初宴給她媽媽發信息：媽媽，今年過生日想要什麼禮物？

　　媽媽：孩子你長大了。媽媽好感動！

　　林初宴：媽媽別誤會，我沒錢給你買禮物。

　　然後他就被媽媽刪好友了。

　　林初宴有點遺憾，又給爸爸發消息：爸爸，媽媽刪我好友了。

　　爸爸：啊？你說什麼了？

　　林初宴：我只是按照你的要求，問她今年想要什麼禮物。

　　爸爸：這樣就刪你？你有毒吧？

　　林初宴：這樣就刪我，難道你不該說媽媽有毒嗎？

　　爸爸：你這樣說我老婆，你想死嗎？

　　林初宴：……

　　林初宴：那你自己問吧，我不管你們的事情了。

　　爸爸：唉，其實我知道她想要什麼。

　　林初宴：那你就去搞。

　　爸爸：搞不來。

　　林初宴：這世界上還有你搞不來的東西？

　　爸爸：別提了，一言難盡。

　　林初宴：說說唄，我想聽。

　　爸爸：你個小毛孩子，跟你說了也沒用。

　　林初宴：有用，可以讓我開心。

　　然後他又被爸爸刪好友了。

　　被爸媽拋棄的林初宴心態超穩，退出聊天視窗後，他看到來自向暖的回答。

　　向暖：我想聽貝加爾湖畔~（*/∇＼*）

　　林初宴低垂著眉角笑了一下，回了一個字：好。

江楓

第21章　比賽與裝X

　　不得不說，林初宴的嗓音很適合唱貝加爾湖畔。

　　清澈，乾淨，柔和，靜靜流淌的字元，百轉千迴般的訴說，溫柔，繾綣，不疾不緩。

　　閉上眼睛，她彷彿能看到明亮的篝火，和柔軟湖水上反射的細碎月光。

　　大風降溫的天氣裡，很適合聽這樣的歌。

　　林初宴一首歌唱完，向暖還沉浸在那個貝加爾湖畔的世界裡。

　　耳機裡一片安靜，兩人都沒講話。她聽到他唱完歌後的呼吸聲，細微得像一把輕風。

　　林初宴開口了：「上遊戲，我室友回來了。」

　　向暖依依不捨道：「我今天不想玩遊戲，我想聽你唱歌。」

　　「一天一首，別得寸進尺。」

　　「哼。」

　　向暖默默地登錄遊戲。

　　林初宴開了外放，向暖聽到鄭東凱說：「初宴，我們也想聽你唱歌。」

　　林初宴：「好，我去買個高漸離。」

　　鄭東凱：「……」

　　高漸離在王者榮耀裡的人設是一個搖滾歌手，拿著把吉他，一言不合就飆歌。

　　最後善良的鄭東凱攔著沒讓林初宴去買高漸離，他覺得林初宴的妲己玩得挺好的，沒必要又練別的英雄。第一次玩這類遊戲的人最忌諱的就是見一個愛一個，今天玩這個明天玩那個。很多英雄需要在實戰中去鍛煉去理解，玩兩把就換，最後的結果只能是什麼都玩不好。

　　鄭東凱看過林初宴的英雄包，他認為林初宴是人傻錢多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心大蘿蔔。

　　這會兒五人上了遊戲，依舊是菜鳥國家隊的陣容，只除了向暖的張飛高級一點。這個段位的玩家們對輔助的重視程度嚴重不夠，菜鳥們喜歡攢錢買殺人如麻的英雄，所以向暖開著個張飛在黃金段橫行，顯得有點另類。

　　林初宴玩了幾天妲己，開始對一個名叫「阿軻」的英雄充滿仇視。

　　阿軻很猥瑣。大招能隱身悄悄地靠近敵人，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這還不是最猥瑣的，最猥瑣的是，阿軻只要從敵人背後攻擊，必定能暴擊。

　　阿軻的定位是刺客，擅長收割人頭。看到一個殘血，阿軻開了隱身悄悄摸到敵人身後，穩穩地一套連招帶走。殺人之後的阿軻大招刷新，又能隱身去收割下一個敵人了。

　　就是這麼噁心。

　　像妲己、魯班這類玻璃炮臺，獨自遇上阿軻時總是分外尷尬。掉頭就跑的話，會把菊花留給阿軻，那樣阿軻砍起人來招招暴擊；如果鼓起勇氣正面迎敵，一樣是打不過。

　　反正跑不跑都是死。

　　阿軻因其噁心人的屬性，成為王者峽谷裡最常見的刺客，從低端局到高端局，到處都是。

　　大雨用魯班，每次遇到敵方有阿軻，都要瑟瑟發抖，不斷提醒向暖：「向暖你跟著我，我害怕。」

　　「大球不要怕。」

　　「大雨……」

　　「大雨不要怕。」

　　林初宴又說：「向暖跟著我。」

　　妲己也是很需要保護的。

　　但有時候向暖分不開身，只好用很慈祥的語氣說一句：「你自己小心一點。」

　　換來的是林初宴輕輕地一哼。

　　鄭東凱：「妲己寶寶不要怕，到子龍哥哥懷裡來。」

　　「滾。」

　　鄭東凱的趙雲是充六塊錢人民幣送的英雄，是王者峽谷裡最便宜的英雄之一。王者榮耀裡每個英雄都有其獨特的地方，不能用價格來衡量好壞。任何一個英雄，玩好了都能上天。

　　鄭東凱的趙雲玩得很好，他這種「好」，以目前林初宴和向暖的水準，還暫時看不全。

　　身為帶動全場節奏的打野，鄭東凱偶爾會指揮隊友。他發現林初宴和向暖的操作都不錯，可是他們對這個遊戲的理解非常的膚淺，很多時候甚至缺乏基本常識。鄭東凱像個幼稚園老師一樣，一邊玩一邊給他們開展科普講座。

　　這樣磕磕絆絆地，每天也玩不了多長時間，因為小夥伴們都要準備期中考試。

　　向暖抄過好幾次作業，很心虛，現在複習起來特別賣力。晚上大部分時間泡在自習室，有時候會跟林初宴發發消息。

　　有一次向暖看書看累了，問林初宴：你在幹什麼。

　　林初宴：在複習。

　　向暖：我天哪！(⊙v⊙)

　　向暖：你竟然在複習？

　　林初宴：嗯。

　　向暖：不可思議啊！你複習什麼呢？讓我長長見識~

　　林初宴：阿軻。

　　向暖：……？？

　　林初宴給她發了張截圖。截圖裡他開著遊戲號在人機模式裡正在用阿軻打草人。

　　向暖：再見當我沒問。#冷漠#

　　——

　　期中考試周終於熬過去之後，向暖他們也迎來了本學期校園電競賽第一周的比賽。

　　王者榮耀分項安排在星期六上午。因為報名王者榮耀的人太多，室內場地不夠用，而操場的看臺又太冷，所以歪歪社長靈機一動，把比賽安排在食堂。條件就是食堂的員工們也可以報名。而保安處的小夥子們聽說食堂員工能報名，於是也來找歪歪。歪歪社長本著相容並包的原則，又吸納了一批保安兄弟參與。

　　向暖為了表達對主校區的戰友們隆重的歡迎，跑去校門口迎接他們。

　　計程車到時，林初宴坐在副駕駛等著師傅發帳單，鄭東凱他們先一步下了車。剛一下車，鄭東凱拉著兩個室友指指不遠處：「哇你們看那邊，那個妹子好漂亮！」

　　毛毛球也好激動：「她走過來了！」

　　物理系的宅男們，本來平時能看到的活的妹子就不太多，這會兒看到一個那麼漂亮的，就像看大熊貓一樣。

　　更何況，她走過來了，走得越來越近了……

　　三個宅男臉上集體飄紅。

　　林初宴下了車，看到向暖，喊了她一聲：「向暖。」

　　向暖走到近前，見林初宴身邊站著三個男生，一個個瞪大眼睛，見鬼一般。「我……我臉上有東西嗎？」她摸了摸臉。

　　「你你你，你竟然是向暖？」鄭東凱說話有點結巴。

　　「我怎麼不能是向暖？」

　　「向暖你好，我是大球。」

　　向暖看著面前伸過來的一隻手，她反應了一秒鐘，問：「你是大雨吧？」

　　「對對對，我是大雨……」大雨的臉爆紅。

　　向暖沒能和大雨握到手，因為林初宴踢了他一腳，說：「一群神經病，別理他們。」

　　五個人一起往學校走，鄭東凱他們三個都顯得有點侷促。實在是因為之前腦補的向暖就是一個文靜的鄰家妹妹，卻沒想到真人長得這麼漂亮，猝不及防的驚豔讓他們有點懵。好不容易調整好狀態，室友們意味深長地看林初宴。

　　這臭小子，從來沒跟他們提過向暖的長相。司馬昭之心真該亂棍打死，呵呵噠！

　　——

　　向暖他們戰隊名字是「時光戰隊」，這是向暖隨口取的，另外四人沒什麼異議，於是全票通過。

　　時光戰隊的第一場比賽，要對陣的是「大西瓜戰隊」。

　　「感覺從名字上來說我們已經贏了。」向暖自信滿滿。

　　但是大西瓜戰隊的五個人都是「尊貴的鉑金」，所以大西瓜戰隊也是自信滿滿地，覺得穩贏。

　　比賽一開始有一個禁用英雄的環節，雙方各自可以選擇兩個英雄禁掉，本場比賽不許使用。向暖問林初宴：「要不要禁阿軻？」

　　「不用。」

　　鄭東凱感覺他們的戰隊名字可以改為「自信心爆炸戰隊」。

　　禁完英雄就開始雙方輪換著選擇英雄，大西瓜戰隊看到時光戰隊選了魯班和妲己，果然選擇阿軻。

　　遊戲開局後，林初宴的妲己單槍匹馬搶了敵方阿軻一個藍buff。

　　是的，單槍匹馬。

　　這貨兵線也不收，順著草叢摸過去，趁著和他對線的敵方法師視野消失的一刻，藏在中路官道與河道交角的那片草叢裡。

　　站在這裡，可以看到敵方藍buff的情況。

　　林初宴的視野裡已經沒有了藍怪，他看一眼時間，當即斷定，敵方阿軻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擊殺藍怪，所以，阿軻應該是把藍怪拖到了一旁的草叢中。

　　這也是打野常用技巧。

　　林初宴躲在草叢裡按兵不動，捏著時間，跳出去扔了個技能。

　　妲己的一技能，像個明亮的大月牙一樣，嗖地飛出去，給了藍怪致命一擊。

　　林初宴獲得了擊殺野怪的金錢、經驗，以及藍buff加持。

　　裝完X趕緊跑，真刺激。

　　他打的不僅是怪，也是阿軻的臉。阿軻玩家顯然自尊心有點強，在公共頻道說了一句話：運氣真好。

　　初晏：不是運氣，算出來的。

　　鄭東凱看到這行字，忍不住噴笑，說：「論裝X就服你。」

　　向暖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她覺得林初宴雖然是黃金段位，但裝X的水準絕對是王者級別的。

　　林初宴顯然被敵方阿軻記恨上了，他在中路低調收兵的時候，阿軻聯合法師屢次前來偷襲，都被他機智地化解掉了了。

　　脫險後還在公共頻道點名批評：阿軻你心態不好。

　　向暖說：「我挺理解阿軻的。」

　　其他三個室友猛點頭：我們也能理解的！有時候遇到這麼賤的人真是打死一百次都不解恨啊……

　　因為林初宴吸引了阿軻太多注意力，所以大雨的魯班七號在下路玩得挺愜意的。

　　到了中期，雙方發生了幾次團戰。

　　林初宴在某次團戰時被打成殘血，倒騰著小短腿扭啊扭啊撤出戰場。他看到視野裡連著飄起兩團紅黑色的煙影，那是阿軻開啟大招時殘留的痕跡。

　　「阿軻追殺我。」林初宴跟隊友報告了一下情況。

　　向暖他們離他有點遠，這會兒來不及趕過去了。向暖安慰他：「那你閉上眼睛吧。」

　　殘血的妲己對上阿軻，生存的可能性不大。

　　「我把她殺了。」林初宴說。

　　向暖：「……」怎麼做到的？？

　　很顯然敵方阿軻也有這樣的疑問，躺屍的時候在公頻上說：兄弟你開掛了吧？

　　初晏：我說過，算出來的。

江楓

第22章　偶像的魅力

　　鄭東凱在小地圖上目睹了林初宴絲血反殺阿軻的全過程。

　　說實話一開始他也覺得林初宴大概會死。其實妲己面對阿軻並非沒有一戰之力，但林初宴的血量太低了，低到只要阿軻碰他一下他就能死的程度。現在這個情況，除非是林初宴能做到阿軻一根手指頭都碰不到他，而他打阿軻一個全套。

　　林初宴進場前帶的召喚師技能是閃現，閃現是從一個地點瞬間移動到一段距離之外的另一個地點，這是林初宴唯一的逃生技能，他一直捏著沒放出去。這會兒他沒有用閃現逃生，而是在阿軻現身發出攻擊前的那一刻，閃現到了阿軻的身後。

　　因為兩人的動作時間隔得太近，所以乍一看幾乎是同時，也就是說，以阿軻的視角來看，她覺得自己的技能打到了妲己，而妲己竟然沒死。

　　這才是阿軻死不瞑目的原因。

　　那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絲血妲己一套小心心連招，貼心地把幾乎滿血的阿軻送回了家。

　　鄭東凱有點震驚。閃現逃生的方式有很多種，這麼驚險刺激的還真是少見。

　　「真是算出來的？」這把遊戲結束後，鄭東凱問林初宴。

　　「有一點運氣成分。阿軻的銘文，我是按照最常見的那套計算的，事實證明他確實帶的那一套。」

　　銘文是玩家自己搭配的東西，可以使英雄在進場之前就能擁有一定的屬性加成，一套滿級銘文所帶來的屬性加成，大概相當於半件神裝。

　　鄭東凱說：「所以還是算出來的？我不信，那你為什麼在那麼關鍵的時刻才放閃現？你玩的是心跳嗎？」

　　「不是，」林初宴抿了一下嘴角，答道，「我認為可以打擊他的自信心。」

　　「…………」鄭東凱朝他豎了豎大拇指，「我都想給你跪下了。」

　　「不用那麼客氣。」林初宴謙虛道，想了想，補充：「其實，人和人的行為是有差異的，不會每次都算那麼準，這次確實運氣不錯。」

　　向暖憂心忡忡的樣子：「這才黃金，你就敢搞這種妖風。等我們上了王者，你還不上天呀？」

　　林初宴被她說得笑了一下。

　　鄭東凱從來沒見過自己好兄弟這樣笑。微微低著頭，笑得安靜而矜持，真是好一朵嬌羞的白蓮花。

　　呵呵噠，果然會女孩子面前裝X。

　　這把遊戲贏了之後他們又打了一把，因為是三局兩勝制。連下兩局贏得第一場比賽後，向暖不得不承認，林初宴「打擊對手自信心」的髒套路確實起到了一定效果。因為從他裝X之後，對手們的狀態就變得不太好了。第二局乾脆打到半路投降了。

　　——

　　姚嘉木退出觀戰模式，問一旁的沈則木：「你覺得怎麼樣？」

　　「就那樣。」沈則木說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剛才他們看的是向暖這隊的比賽。

　　姚嘉木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問：「那你覺得，我和向暖，誰的操作好呀？」

　　「你比她好。」沈則木答。

　　姚嘉木明知他說的不是那麼回事，可是單聽著這四個字，她還是覺得心口一甜。

　　「不過，」沈則木話鋒一轉，「她比你有天分。過不多久就能強過你。」

　　姚嘉木彷彿遭受到暴擊。

　　「強很多。」又補了一句。

　　嗯，雙重暴擊。

　　——

　　林初宴周日有兩個項目，向暖給他當了一天的啦啦隊。晚上他回去，五個人一起上遊戲組隊。鄭東凱認為現在五個人還在黃金段位晃蕩太丟臉，一定要快點往上升。他們之前因為準備考試，打排位的時間都不多，這才耽誤了升級。

　　今天五人排位遭遇了一個有點奇葩的隊伍。

　　那個隊伍裡，其他四個人都是一群坑，像是我方派過去的臥底。但是他們之中有一個李白特別厲害，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來去無蹤，變幻莫測。

　　向暖以她有限的眼光斷定這個id名為「虎彪彪」的李白是一個大大神。

　　她在公頻上問：對面的是帶練車隊？

　　虎彪彪：不是。

　　虎哥的小鬍鬚：你們聽說過豌豆tv的虎哥嗎？

　　是暖暖啊：沒有。

　　虎哥的小鬍鬚：裝什麼裝，我已經認出你來了，你在虎哥的直播裡裝過小學生，是不是你？

　　是暖暖啊：………………

　　是暖暖啊：不是我不是我，你認錯人了。

　　虎哥的小鬍鬚：就是你。

　　初晏：中路單挑，輸的閉嘴。

　　虎哥的小鬍鬚去中路找妲己單挑，結果鬍鬚被妲己拔了。

　　虎彪彪表示不高興，風騷的李白帶著大招來殺妲己。李白的大招爆發力很強，攻擊範圍也廣，妲己被打到的話不死也得殘。

　　林初宴操控著妲己，一個閃現衝到李白身後，完全躲開大招。

　　李白的第一個技能可以點三次，第一次和第二次是亂竄，第三次是回到原點。這會兒李白放了大招，點了第三次技能回到原點，那裡鄭東凱的趙雲已經埋伏好。

　　妲己跑來，和趙子龍一起把李白弄死了。

　　虎哥的小鬍鬚：豌豆tv房間號XXXXXX，你們可以來看我們虎哥。

　　虎哥的小鬍鬚：今天這場我們輸是因為我們水友不給力，虎哥在帶水友。

　　初晏：你們輸是因為話多。

　　論懟人，向暖只服林初宴。

　　這晚下了遊戲之後，向暖好奇地安裝了豌豆tv的app，搜索「虎哥」，結果還真搜到了。

　　今晚那個神奇的「虎彪彪」應該就是虎哥的小號。這會兒虎哥正在用大號打王者局。

　　向暖第一次看遊戲直播，覺得挺新鮮的。她抱著手機躺在床上，開著彈幕看，美滋滋。

　　虎哥用的還是李白。向暖看了一會兒，越看越入迷。她發現這個虎哥打得特別好，有的地方她根本說不上具體怎麼好，就是覺得他把李白玩得特流暢特自然，技能釋放特別準確，升級和打錢的效率奇高無比，支援隊友的速度也很棒，幾乎不犯什麼低級錯誤。

　　怎麼會有人打得這麼好呢……

　　而且，李白也太帥了吧？！

　　向暖以前也見過李白，可能是因為別人操作太渣她感受不到，現在在虎哥的直播間看到神級李白，就忍不住流口水。

　　後來虎哥又玩了別的英雄，無一例外都打得很好。

　　向暖把手機看得沒電了才睡覺。

　　從那以後向暖就成為了虎哥的一個小迷妹，經常偷偷看他的直播。

　　而與此同時，她的隊友們開始感受到這位斯文美女的變化——向暖竟然在遊戲裡罵人了。

　　她罵人的招式只有一個，就是自封為別人的爸爸。假如對面有人跟她搞文鬥，她就會開啟自衛反擊模式。

　　她說：叫爸爸。

　　或者說：我是你爸爸。

　　或者說：爸爸不高興了，清理門戶再生一個吧。

　　……這之類的。

　　這樣罵人在遊戲裡很常見，不過放在向暖身上，就讓鄭東凱他們覺得……畫風特別稀奇。比讓林初宴蹲牆角吃大餅捲土豆絲那個畫風還稀奇。

　　鄭東凱問林初宴：「向暖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林初宴也不知道。

　　另外，向暖打遊戲開始變得話嘮了。

　　有一次她對大雨說：「皮皮蝦，我們走，一起去找男朋友。」

　　大雨的魯班七號踉蹌了一下，撞牆了。

　　還有一次她看到敵方有個貂蟬，就說了一句：「貂蟬我小妹，呂布泉水兩行淚。」

　　大哥你張飛啊！摻和人家貂蟬和呂布的感情是鬧哪樣！

　　最奇葩的是有一次她張飛開了大招，暴走砸地追殺敵軍的時候來了一句：「打死你個龜孫兒！」嗯，河南口音的。

　　林初宴一口水全噴在桌面上。

　　他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對向暖說：「我明天去找你。」

　　「你找我幹什麼呀？」向暖有點奇怪。

　　「看看你。」

　　「看我什麼呀？」

　　看看你的腦子。

江楓

第23章　贊助危機與耍流氓

　　林初宴下車後，在鳶池校區門口看到一個擺攤賣鮮核桃的老婆婆。老婆婆坐在小板凳上，用一把鋒利的小刀刷刷刷地削核桃，核桃綠色的外皮削下去，落進一個籮筐裡，剩下的是淺褐色的種子，這才是我們平常看到的核桃。

　　空氣中浮動著一種很特別的味道。

　　林初宴買了二斤鮮核桃，在衣兜裡尋找零錢時，他看到婆婆默默地指了指籮筐邊緣訂著的二維碼。

　　……

　　他提著鮮核桃去找向暖。挺拔俊秀的彷彿從漫畫裡走出來的美少年，提著一個常見於菜市場的那種紅色的塑膠袋，這個畫面是有點扎眼的。

　　向暖下樓時穿著件雪白的絨衣，毛毛的像一個雪團走過來。她走到近前時，林初宴看到她背著書包。

　　「你有課？」他問。

　　「沒有，萬一看書呢。」

　　林初宴覺得，「萬一」這兩個字，用得是極好。

　　向暖指了指他的塑膠袋：「你提的是什麼，魚嗎？」

　　「核桃，給你的。」

　　「你給我買核桃幹什麼？」

　　當然是補腦了。這一刻林初宴的目光有點慈祥。

　　無視掉向暖一臉的莫名其妙，他把核桃遞到她手裡，然後抬手提著她書包的帶子拎了一下，還挺重。

　　「給我背吧。」林初宴說著，要摘她的書包。

　　「不用啦，不沉。」向暖挺不好意思。

　　「你還有機會長高。」他說這話時眼神好正經。

　　向暖黑線了一下，「你也還有機會長高啊，你就比我大一歲。」

　　「我已經夠高了。」

　　向暖無語。有時候林初宴說的話明明是事實，可就是讓人特別想打他。這大概是一種別樣的天分吧……

　　最後他摘下她的雙肩包，兩個帶子並在一起，掛在一側的肩上。走路時，書包拉鍊上掛的小熊一蕩一蕩的，看起來有點搞笑。

　　向暖抬眼看了看天。今天的天氣好得無以復加，碧藍的天空一絲雲都沒有，陽光很熱烈，樹上的葉子快掉光了，有不知名的小鳥站在枝頭啾啾鳴叫。

　　「我們幹什麼呢？」她問他。

　　「你想做什麼？」

　　「去咖啡廳開黑吧？」

　　好吧，又是遊戲。

　　林初宴覺得向暖對這個遊戲的上癮程度有點深。

　　他們走進咖啡廳時，遇到了歪歪學長。歪歪學長臉色很不好，獨自坐在桌邊，發著呆。向暖喊了他一聲：「歪歪學長你也在呀？」

　　歪歪學長目光一轉，看到他們兩個。他突然眼睛一紅，「嗚——」看起來是要哭？

　　向暖有點不知所措。

　　也不知他遭受了什麼打擊，看起來好脆弱，這會兒他一臉極需要安慰的樣子，起身張開雙臂，想跟他們要一個抱抱。

　　向暖都已經張開手臂要接納他了，結果站在她身後的林初宴捉著她的後衣領，拎小鳥一樣把她拎開了。

　　歪歪學長就這麼紮進林初宴的懷抱裡。

　　那個畫面真是太美了。

　　向暖問道：「學長你失戀了？」

　　「不是，我們的贊助——泡湯了！」

　　歪歪學長一臉喪氣地給他們講了事情的經過。

　　從歪歪學長的嘮叨裡，向暖提煉出一個大概：本次電競比賽的贊助是從一個手機品牌那裡獲得的，本來是已經談妥的事情，現在那個品牌突然要終止合作，一分錢也不會給電競社了。電競比賽已經開賽，獎品清單早就放出去了，現在突然沒了資金，不知道比賽還能不能進行下去。

　　「比失戀還嚴重！」歪歪學長說。

　　向暖也挺為他難過的，問道：「學長你先別急，那電競比賽需要多少錢呀？要不我們先湊一下？」

　　「至少要兩萬塊。」

　　「好多啊……」

　　「是啊，不過湊錢是下下策。我本來想的是實在不行先和沈則木借點，但是太窩囊了，而且那麼多錢我借了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上，我也不想自掏腰包辦活動啊！現在只能是儘快地再去找別的贊助了，時間有限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愁死了……」

　　林初宴本來不發一言，聽到這裡，他突然說：「我可以想想辦法。」

　　歪歪眼睛一亮：「真的？你有什麼門路？」

　　「不好說，我可以試試。不過，」林初宴話鋒一轉，「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你說你說，你要我賣身我都答應。」

　　林初宴搖了一下頭，「學長別誤會，你的身體並不值幾個錢……我的條件是，不管我拉到多少贊助，扣掉你需要的兩萬塊，剩下的全歸我。」

　　歪歪學長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看不出來啊初宴，你很江湖嘛……行了我答應你！沒問題！」

　　歪歪學長離開之後，向暖一臉狐疑地看著林初宴，問他：「你去哪裡拉贊助？」

　　林初宴抿了一下嘴角，「先保密。」

　　她更加懷疑了，不太放心地，瞇了瞇眼睛，「你……不會是要坑人吧？」

　　「我是有原則的人。」林初宴說，表情一派陽光磊落。

　　林初宴做人的原則是——除了坑爹，不坑別人。

　　……

　　林初宴開了遊戲，向暖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王者峽谷裡。

　　兩人並排坐在沙發上，向暖一偏頭就能看到林初宴的手機螢幕。他的眼睛雖然在看遊戲介面，但是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向暖在自言自語：「敢殺我寶寶，等著！……嗚嗚嗚大哥誤會，誤會！……連輔助都殺，太木有人性了……來呀來追我呀，嘿嘿嘿嘿……」

　　「你為什麼總是講話呢？」林初宴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道。

　　「誒，我有在講話嗎？」

　　「嗯。」

　　「哎呀死了死了！」向暖分神的功夫，張飛被打死了。

　　等待復活的時間裡，她偏過頭來看他的螢幕。

　　她的頭髮烏黑柔亮，散開的頭髮有一把垂到他手臂上。他聞到了淡淡的洗髮水的香氣。

　　林初宴的妲己也在被追殺。敵軍的王昭君放了個減速技能，妲己一扭小蠻腰恰好躲開，敵軍楊戩放了條狗來追他，妲己小蠻腰又是一扭躲開了狗咬，正當向暖以為林初宴已經安全了，妲己的視野裡出現一個趙雲。

　　趙雲的大招有群體擊飛效果，是非常強力的控制技能，這會兒趙雲開了大招，眼看要落在妲己身邊，如果妲己被趙雲的大招控制住，追殺的敵軍趕到她必死無疑……千鈞一髮之際妲己放了個閃現，瞬移進自家防禦塔，回頭給趙雲扔了個小心心。

　　這大概只發生在零點零一秒之內。向暖看得歎為觀止，感覺靈魂都要遭受洗禮了，她脫口而出道：「不愧是單身二十年的手速。」

　　哐當——

　　林初宴手一鬆，手機掉在了鋼化玻璃的桌面上。

　　他也不管手機了，低著頭，睥睨的姿勢看她，微微瞇起了眼。

　　向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她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單身二十年的手速什麼的……嗚嗚嗚，虎哥的直播間裡經常有人講，她就莫名其妙地記住了，剛才也沒過腦子就說了那句話。可是那種話能隨便亂講嗎？發散起來可以寫一篇不低於八百字的小黃作文了！更何況她還是對著一個男生講……

　　向暖紅著臉，頭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他。

　　他卻不肯放過她，稍稍靠得近一點，低聲說：「流、氓。」

　　刻意放緩的語氣，使咬字顯得格外清晰有力。

　　向暖的臉爆紅，挪了挪身體，坐得離他遠了一些，他卻又追過來。兩人這樣挪啊挪，最後他把她逼到了沙發的角落裡。

　　「你跟誰學的耍流氓啊？」林初宴說。

　　向暖沒辦法面對他了。她突然推開他——其實沒用多大力氣，但是林初宴特別從善如流地往沙發上一倒，搞得好像她要非禮他一樣。

　　向暖忽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到他半仰半坐靠在沙發上，那個姿勢有點銷魂。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眼睛彎彎的，明亮而促狹。

　　向暖又羞又氣，抓起書包往外走。

　　林初宴連忙起身追出去，說道：「生氣了？」

　　「好了，我開玩笑的。」他說。

　　「但是你要告訴我，你到底是跟誰學的。」他又說。

　　向暖不自覺地加快腳步。可惜林初宴腿比她長，穩穩地跟在她身旁。

　　「真的生氣了？」林初宴的語氣似乎有些不確定，然後他說，「那好，你不是流氓，我是流氓，行了吧？」

　　「林初宴，你神經病啊！」向暖吼了一句，然後——跑了。

　　背著個大書包，噔噔噔，跑得還挺快。

　　書包上的小熊一蹦一蹦的，像是在跳舞。

　　——

　　晚上，向暖收到一條來自她的好戰友大雨的微信消息。

　　大雨：向暖，我想問你一件事，我好奇死了。

　　向暖：啊？你問。

　　大雨：為什麼初宴把你微信備註改成「流氓暖」了？你對他做了什麼？

　　向暖：……

　　向暖決定教訓一下林初宴，讓他知道誰才是爸爸。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沒等她想好方案，林初宴竟然主動送來了報仇的機會。

江楓

第24章　交換與代價

　　林初宴給他媽媽打了個電話，闡述了一下社團目前遇到的窘況。他的聲音悲涼而落寞，還壓抑著那麼一點迫切，簡直令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媽媽問道：「你怎麼又換社團了？」

　　「一個朋友邀請我加進去的，」林初宴答道，頓了頓，補充，「她長得很漂亮。」

　　「是嘛？照片發來看看？」

　　林初宴剛要說話，手機那頭卻傳來爸爸的一聲冷笑：「呵，你又跟你媽玩這一手？你當我是不存在的嗎？你那一套騙得了她可騙不了我。」接著，爸爸的聲音變得遙遠了，應該是在放開手機和媽媽說話：「你傻啊你，不是都上過一次當了，怎麼還信他？」

　　「這次是真的。」林初宴說。

　　「滾滾滾，不就是要錢嗎，沒有！」

　　「不是我要，是社團要，社團現在挺困難的。許多同學努力了一個星期的活動。我已經放出話說越林集團會贊助。爸爸，你考慮一下公司形象，畢業季時你們還要來南大搶人才呢。」

　　「別跟我裝，你那點花花腸子我一清二楚。社團要是真缺錢，你先墊上唄，你當一塊錶十二萬，別跟我說花完了。」

　　「花完了。」

　　「……」

　　父子倆掰扯了一會兒，雙方都沒想到對方這次竟鐵了心的不讓步。後來媽媽聽得好心動，又提議讓林初宴帶漂亮女同學回家做客，林雪原感覺自己老婆意志太不堅定，過一會兒不一定站在誰那邊了。

　　他乾脆拿著手機出門，一個人站在花園裡，說：「你有難題了來找我，好，現在我也有個難題，你要是能給我解決，我就給你解決，怎麼樣？」

　　林初宴問道：「爸爸，你的難題是什麼？」

　　「唉，」林雪原竟然歎了口氣，「你知道你媽媽想要什麼禮物嗎？」

　　「我大概猜到了。」

　　「哦？說來聽聽。」

　　「媽媽可能是想給我生個妹妹，但是你……」力不從心。

　　畢竟是自己的親爹，面子要照顧，所以林初宴後面的話沒說出口，不過那意味深長的語氣特別到位。

　　林雪原快氣死了：「小兔崽子你給我滾！」

　　林初宴連忙改口：「別生氣，我開玩笑的，是我自己太想要個妹妹了。」

　　林雪原語氣緩和了一些，說道：「你放心我們不會生二胎的。」

　　「你們不用考慮我的感受。」

　　「我們從來沒考慮你的感受……是你媽媽身體不好。高齡產婦太危險了。」

　　話題莫名其妙地歪到奇怪的地方，林初宴連忙給掰回來，問道：「那媽媽到底想要什麼，或者說，你想送給她什麼？」

　　「唉。你也知道吧？你媽這兩年特別喜歡一個畫家，我就想在她過生日的時候跟畫家去求一幅畫，有給她題字的那種。我錢都準備好了，結果倒好……」

　　「怎麼了？」

　　「那個畫家有點特別，多少錢都不畫。」

　　「為什麼不畫？」

　　「說是不想畫。」

　　林初宴沒忍住樂了。

　　「你別給我幸災樂禍，」林雪原說，「我的難題就是這個。你要是能給我解決了，好，你社團的贊助我承包了，不光今年，未來三年的我都給你承包，讓你在社團當老大有面子，怎麼樣？」

　　林初宴也不傻：「連你都做不到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做到。」

　　「那不好意思了，你去乞討吧！」

　　……

　　最後林初宴表示可以嘗試一下。他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本打算是再想別的辦法。雖然爸爸鐵石心腸，不過媽媽耳根子很軟的。

　　但是呢，當他查看那個畫家的資料時，莫名地就想到了一個人。

　　畫家的名字叫向大英，靈樨市人。

　　向暖也是靈樨市的。

　　兩個同姓，又來自同一個地方，會不會有什麼關係？遠親之類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林初宴撥了向暖的電話。

　　才振鈴兩下，就被掛掉了。

　　林初宴微一挑眉，還生氣呢？

　　想到當時她紅著臉跑走的畫面，他又覺得挺好玩的，忍不住笑了。

　　然後他就在微信上騷擾她。

　　林初宴：還生氣？

　　林初宴：請你吃飯行嗎，五星級酒店隨便挑。

　　林初宴：想要什麼皮膚，給你買。

　　林初宴：我躺平了讓你打。

　　林初宴：別生氣了。

　　林初宴：我說正事兒，你認識向大英嗎？

　　這條資訊剛發出去不久，向暖主動打電話來了。

　　「你到底要幹什麼呀？」她問道。

　　林初宴握著手機，低頭牽著嘴角，聲音放得有些柔和：「我說，你別生氣了。」

　　「哼。」

　　「你真的認識向大英嗎？」

　　向暖沉默一下，反問：「你說的是那個畫小貓的向大英嗎？」

　　「……」林初宴有點哭笑不得，他捏了一下額角，答道，「我說的是著名當代國畫家向大英，嗯，以畫貓著稱。」什麼叫畫小貓的……

　　向暖「哦」了一聲，答：「那是我爸爸。」

　　林初宴：「……」

　　世界真小。

　　「我說，林初宴同學，你到底有什麼事兒呀？」

　　「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

　　等林初宴說完要幫什麼忙後，向暖笑了。

　　向暖總說林初宴的聲音好聽，其實她的聲音也好聽，只不過她自己沒體會。她的嗓音軟軟的甜甜的，會讓人想到小時候吃的那種水果味兒的橡皮糖。

　　這會兒向暖笑了兩聲，笑得輕盈而歡快，像振翅高歌的小鳥。

　　林初宴也笑了，眼睫緩緩顫動著，輕聲問她：「怎樣？」

　　向暖說：「林初宴，你讓我幫忙，可以，不過呢，我也有一個要求。」她說這話的語氣有點端著，似笑非笑的，像是清宮戲裡勾心鬥角的小美人。

　　林初宴頭皮一緊，「你說。要什麼都行。」

　　向暖：「我要你——」

　　林初宴的眉角重重一跳。

　　「——叫我爸爸。」

　　我要你叫我爸爸……

　　就知道，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她終於把魔掌伸向自己人了……

　　林初宴抬手扶了扶額。

　　……到底是跟誰學的！

　　——

　　向暖給爸爸去了個電話。

　　爸爸在她的通訊錄裡是「向大英同志」。

　　向大英同志雖然是個「著名畫家」，其實本人並沒有什麼架子。他之所以不喜歡給別人作畫，不是外界傳言的自矜身價或者恃才傲物什麼的，純粹是因為被人傷害過。

　　遙想當年，向大英同志還只是個一心沉迷於藝術的小青年，因為才華橫溢，在書畫圈子裡小有名氣。

　　他是性情中人，與誰相處得好了，就免費作畫，分文不取。

　　結果呢，有一次收到過他免費贈畫的倆人和別人一起討論，討論向大英死掉之後他們手裡的畫能值多少錢，還說他死得越早越好，因為英年早逝的人留世的作品少，作品越少越值錢……

　　這話傳到向大英的耳朵裡，他年輕的心靈受到了嚴重的衝擊。

　　從那以後他就不輕易贈畫了，有人帶著錢財來求畫，他也是興致缺缺。

　　因為本身也不缺錢。而且別人帶錢來，就是毫不掩飾地把他的畫作當做商品，這會讓他不自在。

　　結婚之後，他畫了畫就交給老婆，還開玩笑說：「等我死了這些畫就是巨額遺產了。」

　　「什麼死不死的，你閉嘴吧。」

　　這些都是向暖聽媽媽說的，爸爸從來不提。有一次向暖問媽媽：「你當初選擇嫁給爸爸，是為他的才華傾倒呢，還是被他的性格吸引？」

　　媽媽說：「都不是。他長得太好看了，我就……」就沒把持住。

　　向暖被雷到了：「媽媽你也太膚淺了！」

　　媽媽戳了一下她的腦門：「去！要不是我膚淺，也生不出你這麼漂亮的女兒。」

　　……

　　這會兒向暖和爸爸通電話，例常詢問之後，她問道：「爸爸，最近是不是有一個姓林的叔叔想請你畫畫呀？想給妻子一份生日禮物的那個。」

　　「好像是的，怎麼了？」

　　「嗯，他……是我同社團學長的爸爸。」

　　「嗯？」向大英同志感覺有點可疑，「看來你和你的學長無話不談嘛。」

　　「不是，他就那麼一提，然後我們發現這個世界還挺小的，怎麼就那麼巧呢。他爸媽感情很好的，他媽媽是你的粉絲，他爸爸想買你的畫就只是單純地想給妻子一個驚喜。」

　　向大英耐心地聽著，聽罷說：「你說說你和你的學長。」

　　「爸爸……」向暖有點哭笑不得，「重點不是這個。」

　　「不，重點就是這個。」爸爸的語氣聽起來好嚴肅，「我怎麼覺得我們家小白菜要被拱了。那個臭小子是誰？你讓他來見我。」

　　「爸！」向暖被爸爸說得好尷尬，小聲說道，「他挺討厭的，你不要見他。」

　　爸爸不信：「討厭他為什麼還要幫他說情？」

　　「嗯，因為，如果我做到這件事，他就得叫我爸爸了。」向暖說到這裡，不由有點得意。林初宴這廝，這次肯定要栽她手裡了。呵……

　　向大英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感歎一道：「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會玩兒。」

　　「爸爸你就給他們畫一幅嘛畫一幅嘛畫一幅嘛！」

　　「好了好了，畫，畫。」向大英說著就笑了，笑著笑著有點小傷感，心裡想道：唉，女兒長大了啊……

　　——

　　林雪原接到來自向大英肯定的答覆時，簡直不敢相信。他立刻給倒楣孩子打了個電話：「你行啊你，真讓你辦成了？行，我服！」

　　林初宴謙虛道：「還好，只是付出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代價。」

　　「什麼代價？」

　　「嗯，換了個爸爸。」

　　「………………」

江楓

第25章　寶寶，重逢

　　林雪原有時候會懷疑林初宴是他們在醫院抱錯的小孩。他總是覺得，他和老婆明明是一對神仙眷侶，不太可能生出這種貨色。

　　可懷疑歸懷疑，這會兒倒楣孩子自己換了個爸爸，還是把他雷得不輕。

　　「你給老子說清楚。」林雪原說。

　　「那你先把贊助的錢給我打過來吧。做男人，要說話算話。」

　　「哦，多少錢呀？」

　　「十萬應該夠了。」

　　林雪原明知道社團活動不可能花那麼多錢，但現在他也懶得扯這些了，權當是給這小子的辛苦費吧。

　　他給林初宴轉完了錢，在微信上問道：說說吧，換爸爸的事兒。哪個垃圾回收站願意接納你？我得去登門拜訪一下。

　　林初宴回道：我開個玩笑而已。你永遠是我的親爸爸。不信我們可以去做鑒定。

　　林雪原並不想做鑒定。

　　萬一真是抱錯了怎麼辦，是扔還是不扔啊……

　　——

　　林初宴解決掉社團贊助的這天是星期二。這周是電競比賽開賽後的第三周，不過上週末因為有校慶活動，所以休賽了一周。

　　時光戰隊的五個小夥伴沒去校慶活動湊熱鬧，他們待在寢室打了一天的遊戲。閔離離去玩了一天回來，看到向暖兩眼放光地戳手機，感覺太浪費了。

　　「我要是有你這顏值，我就天天在外面浪，不回家。」閔離離說。

　　向暖說：「離離你長得真像安琪拉。」

　　閔離離心想好姐妹之間的隔閡就是這麼產生的。她不聽你說話，你也聽不懂她講什麼。憂傷。

　　週二這天，林初宴拿到錢之後，先給歪歪學長轉了兩萬塊。

　　歪歪感動得無以復加：初宴！謝謝你！你是我的大恩人！我好感動！！

　　林初宴：不客氣。

　　歪歪：我決定對你以身相許了！

　　林初宴：那你把錢還我吧。

　　歪歪：= =

　　給了歪歪兩萬，林初宴還剩八萬。這八萬怎麼花，他已經安排好了，不過，在此之前，他要先解決一個問題。

　　晚上登錄遊戲。向暖和他們連好群通話後，迫不及待地開口叫他：「林~初~宴~」那聲音，那語調，自帶著狂熱波浪線，滾滾向他襲來。

　　鄭東凱他們都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林初宴。

　　早就聽說向暖對初宴耍流氓了，沒想到現在竟然都不掩飾一下，就這樣赤裸裸地調戲。

　　林初宴深吸一口氣，語氣平靜：「晚上好。」

　　「晚上好呀，」向暖心情好到爆，講話的腔調都變得輕快了，還透著那麼一股讓他牙癢癢的嘚瑟，她說，「你知道自己該叫我什麼吧？」

　　「知道。」他咬了咬牙。

　　「那我洗耳恭聽啦。你叫吧。」

　　「先進遊戲。」

　　「我看你能拖到什麼時候……哦，對了，微信備註該改一下啦。」

　　微信備註？

　　林初宴瞇了瞇眼睛，扭臉朝室友們看去，目光一一掃過他們的臉，那眼神，有點可怕。

　　大雨的心理素質太差了，這會兒心虛的不行，神色有些慌張，忙低下頭去。

　　林初宴視線在大雨身上停了停，目光一動。

　　此刻幾人已經進了遊戲，向暖開著張飛，一出門，就給妲己寶寶套了個護盾。

　　然後林初宴的耳機裡傳來她刻意壓低的嗓音，深沉而滄桑：「父，愛，如，山。」

　　咣當——

　　鄭東凱的下巴碰到了桌面。

　　毛毛球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大雨差一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林初宴面無表情地看他們。

　　鄭東凱覺得又震驚又搞笑，沒想到向暖調戲人的方式這麼特別，真是太有才了。而且啊，林初宴這個小孽障終於有剋星了！長期被欺壓的他們，都要老淚縱橫了好嘛……

　　林初宴扶了一下白色耳機，對向暖說：「大雨來自重慶鄉村，你知道他們當地方言，管爸爸叫什麼嗎？」

　　「叫什麼呀？」

　　「寶雹。」

　　林初宴說了這兩個字，第二個字上揚得厲害，搞得好像要上天，反正聽起來怪腔怪調的。

　　接著，他微微一笑，說道：「還習慣嗎？」

　　「你……」向暖驚得一噎，還有這種操作啊？

　　林初宴又喊了一聲「寶雹」。他平時講話咬字周正，這會兒偏要學人家方言，語調要多奇怪有多奇怪。而且這兩個字，發音與普通話裡的「寶寶」也太接近了……

　　向暖氣結，「我不信！哪有人管爸爸叫寶寶的，大雨，他在胡說八道，對不對？」

　　此刻，大雨的心是與向暖站在一處的。可是，當他抬頭，看到林初宴那詭異的笑容時，大雨的心顫了顫。

　　那一刻他的大腦裡滾屏播放了很多新聞。某某大學室友因口角釀成流血衝突，某某大學室友不合發生屠殺慘案，某某大學室友投毒案……

　　林初宴笑瞇瞇地看著大雨，說：「大雨，我說的對嗎？」語氣溫柔得像個老父親。

　　大雨渾身一震，「對，對的……」

　　那之後林初宴又叫了幾聲「寶雹」，發音越來越平緩，越來越接近「寶寶」。

　　向暖有點崩潰：「你不要叫了。」

　　「做人要說話算話。寶寶快給我個盾。」

　　「林初宴，你知道我在做什麼嗎？」

　　「哦？」

　　「我在大腦裡給你舉辦葬禮。」

　　林初宴笑了一聲，「寶寶你去勾引敵人。」

　　「我求求你閉嘴吧！」向暖快哭了，「不用你叫爸爸了還不行嗎，咱倆扯平了。」

　　林初宴忍著笑意，說：「怎麼辦呢，我不想扯平。」

　　「林初宴，我討厭你。」

　　「你不要討厭我，我不喊了。」

　　「哼哼。」

　　林初宴說：「不過，你要告訴我，你到底是跟誰學的。」

　　向暖挺怕他又搞什麼妖風，想都不想就招了：「我是看虎哥的直播學的。」

　　大雨問道：「是演琅琊榜的那個？」

　　「不是，是豌豆tv的虎哥。」

　　——

　　向暖在腦子裡給林初宴辦了一個晚上的葬禮，第二天就不辦了，因為林初宴突然給她打了好多錢，整整四萬塊。

　　她有點懵，問林初宴：「幹嘛給我打錢？你是不是打錯了？」

　　「沒錯，這是我爸給的辛苦費，我和你平分。」

　　「不用了，」向暖感覺這錢有點燙手，「我也沒幹什麼呀，再說了——」再說，我幫忙的時候也沒安好心。= =

　　林初宴又笑了。向暖感覺林初宴真的好喜歡笑，好像隨便一件事都能引發他笑，真是的，好像大傻子。

　　不過她喜歡聽他的笑聲，純淨清透，淡淡的愉悅，像音符一樣動聽。

　　林初宴說：「我也是一樣的，什麼都沒幹。」

　　向暖想想倒也是那麼回事，於是笑道：「那謝謝你啦。」

　　「不客氣，該我謝你。」

　　拿到了錢，向暖開心地跑進遊戲，先抽了個小喬的皮膚。小喬「天鵝之夢」的皮膚超級好看，是花人民幣抽的，向暖之前沒捨得充錢，現在一下子得了筆鉅款，立刻財大氣粗了。

　　可惜運氣一般般，抽了一千多塊錢，才抽到天鵝之夢。

　　抽到之後好激動，她截圖發給林初宴。

　　向暖：【圖片】

　　向暖：好看嗎。

　　林初宴：好看。

　　林初宴：晚上你繼續用張飛。

　　向暖：……人性淪喪！TAT

　　之後就又給林初宴辦了幾場葬禮。

　　這一頭，林初宴給他的室友們一人發了三千塊錢紅包。

　　大雨以為這是封口費，立刻指天發誓：「初宴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告訴向暖我和你聯合欺騙她。」

　　「買銘文。」林初宴只扔下這三個字。

　　王者榮耀裡的銘文有五個等級，等級越高威力越強，低級的銘文很容易湊，但是高級就難了，尤其是五級銘文。如果三十個銘文卡槽全部裝配上五級銘文，需要攢很長時間才能攢夠。

　　當然了，也有快捷辦法，那就是——人民幣大法。

　　一套滿級銘文，直充人民幣的話大概是三千塊。

　　「這也太奢侈了，」大雨說，「你不會給每個人都發了吧？」

　　「嗯。」

　　「你不是很窮嗎，這是哪來的錢？」

　　「爸爸給的。」

　　「我……突然有點同情你爸爸……」

　　——

　　因為有了滿級銘文的加持，五人小隊的戰鬥力上升了一個層次。他們已經在鉑金卡了兩天了，也可能是運氣不佳，反正贏一局輸一局的鬧著，就是無法晉級。

　　今晚他們身上帶著人民幣爸爸的祝福，戰鬥熱情高昂，一鼓作氣上了鑽石。

　　大家都很高興，似乎都忘記了，他們一開始的目標只是一個價值一千人民幣的玩偶。

　　晚上十一點，向暖說：「我該睡覺了，晚安。」

　　「晚安，我們也睡了。」林初宴說。

　　然後，到十一點十分，向暖又默默地，爬上了遊戲。

　　熟練地充錢，買了個李白，又買了個千年之狐的皮膚。

　　穿好新衣服，點了單人匹配模式。

　　系統很快給匹配好了，選好英雄入場後，向暖看到載入頁面裡雙方的陣容。

　　敵方竟然也有個李白。

　　她不經意間看了一眼李白玩家的ID，然後就……感覺被雷劈到了……

　　敵方李白的id：初晏。

　　向暖瞪大眼睛仔細看，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沒有看錯。

　　這就尷尬了……(⊙﹏⊙)b

　　向暖心裡一個勁兒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遊戲載入完畢，她操縱著帥帥的李白先去打藍buff，這是虎哥教程的第一步。虎哥高級教程的第一步是去對面偷藍buff，但是向暖不敢。

　　所以就乖乖地打自己家的。

　　然後她在自家野區，遇到了敵方李白。

　　他們面對面站著，她看著他的身影，他看著她的。

　　遊戲裡沒有風，但是此刻，向暖彷彿聽到了秋風吹起落葉的聲音。

　　世界上最尷尬的事就是，你我已互道晚安，卻重逢於王者峽谷。

江楓

第26章　JQ，討好

　　向暖和林初宴的尷尬對視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

　　因為雙方隊友在小地圖上看到了他們，都跑來支援。

　　於是一場混戰就這樣發生了。混戰之中，向暖送出了第一滴血。

　　第一滴血的意思是全場第一條人命，簡稱「一血」，這是非常值錢的一條人命。

　　她已經看了好多天虎哥直播，今天這是第一次摸到李白，儘管對李白的技能已經熟悉，終究是吃了沒經驗的虧。

　　林初宴也沒好到哪裡去，被打成殘血，逃之夭夭。

　　但是他畢竟逃掉了，只要回個家補一下血，又是一條好漢，遠好過她這樣挺屍。

　　林初宴回家時，在公頻上跟她說話。

　　初晏：起得真早。

　　是暖暖啊：呵呵你也是。

　　初晏：李白帥？

　　是暖暖啊：那當然。

　　初晏：我玩就夠了。

　　是暖暖啊：哈哈你算了吧，連諸葛亮都玩不好的人，安心當你的小妖精。

　　就因為這句話，林小妖精的權威遭到質疑，那之後他喪心病狂地、馬不停蹄地、不顧一切地，找向暖打架。

　　向暖拒絕承認他李白用得好。

　　但她必須承認的一點是，她自己太菜了……畢竟第一次玩嘛。

　　玩這個遊戲，經常會遇到敵我雙方有同樣英雄的情況。俗話說得好，撞衫不可怕，誰菜誰尷尬。向暖看一眼戰績對比，頓時尷尬得想原地消失。

　　她越是處於劣勢，經濟運營就越不好，運營不好，就繼續處於更加的劣勢……如此惡性循環下去。她成了林初宴的「提款機」。

　　林初宴還嫌棄她。初晏：越來越不值錢了。

　　是暖暖啊：你等著！

　　這時，一直默默圍觀他們的其他玩家，突然說話了。

　　獨眼怪：我竟然聞到了JQ的味道，一定是我太不純潔，覺悟不夠，沒有黨性。

　　昭君我本命：樓上等等我。第一次看到兩個李白搞基，好刺激，都不想玩遊戲了。

　　燒死安琪拉：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這樣想……

　　是暖暖啊：你們不要說話了，再說掛機啊。QAQ

　　昭君我本命：別掛機，再聊會兒唄。

　　……

　　反正這局遊戲打得亂七八糟的，林初宴一直追著向暖砍，其他人一邊劃水一邊調戲他們，越說越過分。後來他們還討論攻受之類的。

　　林初宴問：攻受是什麼？

　　有人給他科普，聽完科普之後，林初宴說：哦，那我是攻。

　　可把圍觀群眾給激動壞了。

　　向暖看到這裡，就把聊天頻道遮罩了。

　　這把遊戲結束後，她再也不想玩了，退出遊戲準備睡覺。

　　林初宴給她發微信消息：原來你看這麼多天直播，只學會了耍流氓？

　　向暖毫不猶豫地刪了他。

　　——

　　第二天是週四，電競社有例會。向暖也沒問林初宴要不要參加。她現在不想和林初宴說話。

　　她倒也不是說多生氣，主要是尊嚴被踩踏的那種恥辱感，讓她暫時不想面對他。

　　中午時，歪歪學長在社團群裡發了一串名單，這是報名優秀團員的人，他先公佈出來，晚上例會的時候採取不記名投票的方式，選取一名優秀團員。

　　有人表示不理解：不是說有兩個名額嗎？

　　歪歪學長說：另一個情況特殊，已經內定了，晚上例會時我解釋一下。

　　那人問道：內定的誰呀？

　　歪歪：向暖。

　　向暖滿腦袋問號，想問問是什麼情況，轉念一想反正晚上例會就知道了，她也就沒問。

　　晚上例會，她提前到了近十分鐘。社團會議室在三層，向暖爬到三樓時，想去洗手間，就直接上了四樓。四樓人少安靜，洗手間比三樓的乾淨。

　　四樓的樓道門沒關嚴，她聽到有人講話。

　　一個女生說：「優秀團員不都是大二大三的在競爭嗎？她和我們一樣都是大一的，憑什麼能內定為優秀團員？」

　　向暖扶在樓道門上的手慢慢放下來。

　　另一個女生說：「你說呢？社長親自內定的哦。」

　　「呵呵，不就是個優秀團員嗎，她還真捨得下本錢。」

　　「也不能這麼說，也許人家就是放得開呢。」

　　「嘖嘖，長得漂亮就是有資本啊。」

　　向暖重重一推門，走進去。

　　兩個討論的女生嚇了一跳，待看到是她，臉色都不太好。

　　向暖冷冷說道：「人外表美醜沒那麼重要，心裡醜才是最可怕的。當然了……」她說到這裡頓一下，目光掃過她們的臉，「如果你外表也醜，心裡也醜，那就是最大的悲劇了。」

　　說著，目不斜視地經過她們，抬手拍了拍一個女生的肩膀：「節哀。」

　　女生鐵青著臉抖開她。

　　向暖走開之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心想：是我的錯覺嗎？感覺自己懟人技術變好了？跟誰學的啊……

　　……

　　這晚例會開始後，歪歪學長總結了一下電競比賽的近況，然後說到優秀團員投票的事情。

　　「可能有很多同學會奇怪，為什麼向暖能夠內定為優秀團員，我這裡做個解釋哈。根據我們社團章程，對社團做出重大貢獻的同學可以有特權享受到更好的待遇，比如優秀團員的評選。」

　　「向暖對社團有什麼重大貢獻啊？」

　　「冷靜，我還沒說完。說來慚愧，之前我談好的電競比賽的贊助崩了，身為社長我沒好意思和你們講，眼看著活動有可能辦不下去，我真是心急如焚，恨不得去賣身。後來是林初宴同學雪中送炭，重新找了贊助，這才挽救了我們這次活動。」

　　「這又和向暖有什麼關係啊？」

　　「因為林初宴有資格獲得內定優秀團員，然後他把這個資格轉讓給向暖，就這麼簡單。」

　　很多人愣住了，包括向暖。

　　歪歪學長遞給向暖一張表格，笑瞇瞇道：「申請表還是要填一下的，走個形式。」

　　向暖有點感動。

　　例會結束後，她抱著新換的筆記本走出去，看到前面兩個女生是剛才說她壞話的那兩個。她們都走得有些慢，落在後面。

　　這會兒樓道裡只剩下她們三個了。

　　向暖叫住她們倆：「你們不打算給我道個歉嗎？」

　　其中一個女生臉上掛不住，但還是咬了咬牙說道：「好吧，是我們想錯了，對不起。」

　　「那我就大度地原諒你們，」向暖笑了一下，「還有，你們長得不醜。」

　　女生翻了個白眼：「不用你說。」

　　另一個女生問：「向暖，你到底喜歡沈則木還是喜歡林初宴？」

　　向暖一愣：「你幹嘛問這種問題啊？」

　　「你選完了才輪得到我們，」她沒好氣道，「快選。」

　　「神經病啊，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向暖說著，還學她們翻了大白眼，然後擦肩走過。

　　走了幾步走到轉角處，她看到電梯口的沈則木。

　　沈則木靠在牆上，兩手抄著兜。白色的燈光自上而下灑在他臉上，本就俊朗的臉更顯棱角分明。

　　他神色淡淡的，並不為剛才聽偷到女生們的談話而尷尬。

　　向暖經過看到他時，他也看了她一眼。兩人視線交匯，她臉一紅，低頭說道：「學長還沒走啊？」

　　「嗯。」

　　那兩個女生也走過來了，看得出她們面對沈則木時有點緊張，脊背僵硬。她們跟沈則木打了招呼，然後拼命按電梯。

　　向暖腳步一繞，進了樓梯。

　　樓梯那扇鐵門很厚重，她進樓梯之後鬆手關門，鐵門卻被一隻手接過去，她詫異地扭頭，看到門縫那頭沈則木的臉。

　　「學長你也走樓梯？」她問道。

　　沈則木「嗯」了一聲，跨進來，隨手關門。

　　他站在她面前，兩人挨得很近，向暖有些難為情。

　　她沉默地轉開身，低著頭下樓。

　　沈則木不緊不慢地跟在她斜後方，始終保持著只比她高一個臺階。

　　空氣很安靜，安靜到幾乎要凝固了。她耳裡只有兩人的腳步聲。

　　走出學生活動中心，向暖不自覺地呼了口氣，抬手用手背掃了一下滾燙的臉蛋。

　　「學長，我回宿舍了。」向暖說。

　　「你在和林初宴談戀愛？」沈則木毫無預兆地突然問道。

　　「啊？沒有沒有！」向暖急忙否認，「我怎麼可能喜歡他！神經病才會喜歡那樣的人。」

　　沈則木請她吃了烤腸。

　　向暖拿著烤腸回寢室，問閔離離：「一個男生送一個女生烤腸，有什麼意義嗎？」

　　閔離離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相信我，你並不想聽。」

　　向暖：「……」秒懂。

　　她現在沒辦法直視烤腸了，更不要說吃了。向暖：「離離你這個小流氓！」

　　閔離離挺開心的，玉米烤腸真好吃。

　　閔離離吃烤腸時，向暖給林初宴打了個電話。

　　「你今天怎麼沒來開會呀？」她問他。

　　「我爸媽過來請我吃飯。」林初宴答道。

　　事實上何止請他吃飯。他故意點了一桌子菜，到最後沒吃完的打包回來，餵豬。

　　向暖還有點不好意思，小聲說，「林初宴，你不用把優秀團員讓給我。」

　　林初宴的聲音帶了點笑意，「我去年拿過一次了。」

　　「哦，那謝謝你啊。」

　　「不用謝，微信加回來。」

　　就這樣，她刪他不到二十四小時，就又加回來了。向暖受人恩惠，總是有點過意不去，又不知道怎麼補償他，於是態度就顯得狗腿了。

　　向暖問林初宴：你也喜歡虎哥呀？

　　林初宴：我學的是他的技術，你學的是他胡說八道。

　　向暖……忍了！

　　她又帶著點討好的意味，說：那你可以進虎哥的粉絲群，我拉你進去吧？我是房管。

　　林初宴：你怎麼當上的房管？

　　向暖：打賞了五百塊錢。

　　這一頭林初宴忍不住笑了。原來這官是買來的？

　　他手指飛快，回她：那你拉我。

　　向暖把林初宴拉進粉絲群，隆重介紹一番，又說：你改一下群名片。

　　林初宴看到向暖的群名片是「虎哥的小耳朵」，他低頭莞爾，改了一下自己的名片。

　　向暖看到林初宴的名字變成「武松哥哥」時，她的內心是崩潰的，苦口婆心地對他說：你不要這樣，太打臉了，搞得好像是來踢場子的。你改一下嘛。

　　林初宴：好吧。

　　於是林初宴的名片變成了「虎哥的法令紋」。

江楓

第27章　小仙女和錄音

　　到星期六，校園電競賽的第二輪比賽正式開打。

　　歪歪學長聽林初宴說贊助方是越林集團，於是重新製作了條幅掛在食堂裡。歪歪私下問過林初宴，贊助到底是怎麼搞定的。

　　結果林初宴說：「你知道越林集團那個老總嗎，那是我爸爸。」

　　歪歪學長豎起大拇指：「論吹牛就服你。」

　　……

　　向暖他們的時光戰隊，第二輪比賽要迎戰的是小仙女戰隊。

　　選擇英雄之前先禁英雄，小仙女戰隊第一個就禁了莊周。莊周的技能，最大的亮點就是解除控制，向暖看到他們禁莊周，心想，敵人多半會選群控型英雄，比如張飛，達摩之類的。

　　她還擔心自己的張飛被敵人搶先拿掉呢，結果對手不愧「小仙女」戰隊之名，刷刷刷，一口氣選了五個法師。

　　向暖：「……」

　　也太胡來了吧？！

　　五個法師分別是甄姬、王昭君、貂蟬、不知火舞、小喬。還真的全是小仙女啊……

　　時光戰隊的第五樓是林初宴，向暖本以為他會按以前的習慣用妲己，結果他拿了個李白。

　　「不要李白。」四個隊友齊聲制止他。

　　玩這個遊戲比較講陣容搭配，他們現在其他位置都有了，只差法師。

　　林初宴只好不情不願地又換了妲己。

　　開局時，向暖掃了一眼敵軍的id，結果被雷到了。

　　敵人的名字分別是：陳偉霆我老公，鹿晗我老公，王俊凱我老公，南柱赫我老公，林初宴我老公……等等最後一個是什麼鬼？

　　向暖覺得好搞笑，用胳膊碰了碰身旁的林初宴：「你看你看他們五樓的id，林初宴我老公，林初宴我老公！哈哈哈哈哈……呃。」

　　她看到林初宴在笑。

　　他低頭，抿著嘴角，笑得清淺又不懷好意；視線落在手機螢幕上，眼睫輕輕翕動著，眼底的光芒柔和內斂。他說：「你再說一遍。」

　　聲音有些輕，彷彿只說給她聽。

　　向暖鬧了個大紅臉。

　　鄭東凱他們坐在這倆人對面，三個室友面面相覷，決定集體假裝透明，像隱身的蘭陵王一樣，低調，低調。

　　遊戲載入完畢，向暖假裝失憶，操縱著張飛衝出去，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對面的小仙女戰隊雖然任性地掏出這種奇葩陣容，不過他們第一手就禁莊周是很科學的。因為五個仙女法師中的四個都有比較給力的控制技能，而莊周天生是這些控制技能的剋星。

　　但是五個法師的陣容終究太脆弱了，所以向暖信心滿滿。

　　然後她們這局輸了。

　　小仙女們湊在一起的戰鬥力實在太可怕了，尤其是團戰，一溜控制技能丟下來，配上法師們超高的爆發傷害，一點反應的餘地都不給人留。

　　向暖感覺最最最最噁心的是甄姬。甄姬這個英雄其實挺雞肋的，平常排位賽裡上場的機會不多，因為跑得慢容易被打死。但是甄姬的大招釋放時間短，顏色和地面很接近，這意味著對手在混戰之中經常注意不到她的大招，然後就中招，中招之後減速，冰凍……撲街得一氣呵成。

　　向暖的反應挺快的，其他英雄，比如昭君，小喬，不知火舞的控制技能，都可以通過預判躲掉，甄姬的技能考驗的不是預判而是眼神，所以她中了好幾次招。

　　其他隊友的情況也沒比她好多少，大雨他們反應慢點，連不知火舞的控制都躲不掉。

　　總之幾人的配合完全打不出來，就這麼輸掉第一局。

　　第二局開局後，小仙女戰隊又禁了莊周，看樣子是打算故技重施。

　　「怎麼辦啊？」向暖擰著眉，惆悵。

　　林初宴安慰她：「不要擔心，剛才只是沒有準備好。」

　　「真的嘛？」

　　「嗯。五個法師，需要吃錢的地方太多了，我們下局儘量遏制他們發育，速戰速決。他們前期起不來，我們就贏了一半。」林初宴簡單分析了一下。

　　鄭東凱有點意外，畢竟初宴接受這類遊戲的時間太短了，現在看他遊戲意識成長得這麼快，鄭東凱禁不住感歎：「聰明人學什麼都快。」

　　向暖聽懂了，但她玩得好的輔助只有張飛和莊周，現在莊周禁掉了，只剩醜張飛了，她也沒的選。

　　大雨在林初宴的要求下，放棄魯班，改用了虞姬。虞姬這個射手，在遊戲前期特別強勢，很容易對敵方英雄形成壓制。

　　毛毛球的亞瑟和鄭東凱的趙雲在前期都比較不錯，所以沒有改。

　　輪到林初宴選了，他沒有選妲己，因為妲己也需要拖到中後期才有足夠的爆發傷害。鄭東凱以為他會選諸葛亮，身為法師一哥，諸葛亮在遊戲前期很強勢。

　　但是他也沒選諸葛亮，而是……選了李白。

　　「喂喂喂你玩我呢？拿李白打前期？」

　　林初宴抿了下嘴角：「信我。」

　　「信你個大頭鬼啊，趕緊換掉！」

　　林初宴默默地點了鎖定。就不換。

　　好了，五法天女，中單李白，這局遊戲，雙方的陣容都很任性。

　　李白這個英雄的機動性和生存能力很好。第一個技能俗稱「來呀來呀抓不到我」，自由搭配的三段位移，聲東擊西，來去無蹤，逃跑力MAX；第二個技能俗稱「來呀來呀打不到我」，這個技能釋放過程中李白是無敵狀態，無視一切攻擊；第三個技能俗稱「你打不到我但是我能打死你哦」，釋放技能時依舊是無敵狀態，人影都看不到一個，同時攜帶著超高的技能傷害，令人聞風喪膽。

　　但李白也是脆弱的，防禦低血量薄，一旦被人抓住，多半死路一條。而且李白還有個致命傷就是，他的大招必須通過四下普通攻擊來點亮。王者榮耀是一個節奏很快的遊戲，很多時候，李白並沒有安穩的環境來積攢普通攻擊點亮大招。沒有大招的李白，跟鹹魚沒啥區別。

　　所以玩李白非常考驗操作，操作不好的，就是一個提款機。

　　林初宴操作算不算好，這個向暖也說不清，但他的手速是真快啊……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畫圈圈無敵，然後一眨眼就跑了，你以為我跑了，不好意思我又回來打你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除此之外，林初宴配合鄭東凱的趙雲，靠著英雄自身的機動性，對敵人的野區形成壓制態勢。對方少了野區資源，五個人一起分吃三條官道上的兵線，經濟壓力很大。

　　林初宴他們還越塔打人，不斷騷擾，搞得小仙女們連打兵都不安生，好多小兵吃不到，白白浪費掉。這又是一部分經濟損失。

　　單從戰績資料上看，李白殺的人並不多，但他對戰場局勢的影響很大，這種影響無法用資料表現。

　　總之一句話，林初宴把一個風流飄逸的劍客，生生地玩成了戰場攪屎棍。

　　也算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了……

　　這局遊戲贏得很順利。畢竟，五個小仙女的陣容，硬傷太多。

　　第三局時，小仙女們已經放棄抵抗了。她們開啟了嗑瓜子聊天的模式。

　　林初宴我老公：對面李白也是林初宴的粉絲嗎？

　　初晏：不。

　　林初宴我老公：不用害羞啦。我看你操作不錯，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小仙女戰隊？

　　初晏：沒。

　　是暖暖啊：我可以嗎？我也是小仙女哦。^_^

　　林初宴我老公：醜男滾。

　　是暖暖啊：QAQ

　　第二輪比賽結束後，向暖感覺有點累，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沈則木恰好經過，看到她時，說：「明天晚上社團聚餐，你要來嗎？」

　　「啊？去呀去呀，」向暖答應一聲，又有點奇怪，「怎麼歪歪學長不通知呢？」

　　「不想看到我？」

　　「不不不，」向暖連忙搖頭，「沒有不想看到學長。」

　　沈則木莞爾。

　　這時，一隻白皙又好看的手高高地舉起來：「學長我也去。」

　　是林初宴。

　　沈則木點了個頭，轉身走了。

　　中午，時光戰隊的五個小夥伴在食堂一起吃了個飯，然後林初宴他們就回主校區了。

　　林初宴回到主校區，給向暖發了段語音資訊。

　　向暖點開那段資訊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語音內容是：「林初宴我老公，林初宴我老公！哈哈哈哈哈……」

　　「你神經病啊！」向暖氣極，打電話罵他，「為什麼要錄音，趕緊刪掉！」

　　「開錄音是為了記錄戰鬥過程，總結不足。」

　　「瞎扯，遊戲裡明明有錄影的，要錄音幹嘛呀？！」

　　「但錄音能夠記錄我們當時的想法。」

　　「我不管，你趕緊刪掉啊！」

　　林初宴輕輕一笑，笑得人手癢癢好想打死他。他說：「你以後要聽我的話，否則，我就把這句話設成手機鈴聲。」

　　「你神經病啊！絕交！」

　　「好，我現在就改鈴聲。」

　　「你等等……」向暖聲氣弱下來，「那，先不絕交吧。」

　　林初宴笑了：「聽話嗎？」

　　她鬱悶地「嗯」了一聲。

　　「太敷衍了，」林初宴不滿意，又問一遍，「聽話嗎？」

　　「聽話。」

　　「那麼，以後玩遊戲不許胡說八道了，知道了嗎？」

　　「知道了。」

　　她的聲音悶悶的，很委屈的樣子，林初宴幾乎能想像出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鼓著腮幫子，嘟著下嘴唇，像是要吐泡泡的小金魚。

　　小金魚似乎不甘心被欺壓，說：「林初宴，你等著。」

　　林初宴牽了牽唇角，眼底搖盪著柔軟的笑意：「好，我等著。」

江楓

第28章　啦啦隊，狗男女

　　向暖並不是一個擅長整人的人，不像林初宴那樣，一肚子壞水，噴泉一樣源源不斷，無法控制地往外冒。

　　好像自從認識林初宴之後，她每天都要感歎一次：怎麼會有那麼賤的人呢……

　　而且現在她還不敢輕舉妄動，怕林初宴一言不合換鈴聲。

　　比如，星期日的比賽，她拒絕給林初宴當啦啦隊，結果林初宴一個電話，她就乖乖下樓了。

　　「林初宴，我討厭你。」

　　「不要討厭我。」

　　倆人見面就是這樣沒營養的對話，雙方都不打算妥協。

　　林初宴上午打麻將，下午玩節奏大師。打麻將這玩意兒在向暖眼裡就是賭運氣的，結果放林初宴手裡，就變成賭智商的了。

　　因為向暖有一個經常逛八卦版的好室友，所以被科普了林初宴的情況。這貨在他們系也算風雲人物，神經病一樣的存在。別人出名是因為牛X，他出名就像娛樂圈十八線小明星炒作一樣，充滿著話題性。長得好看，天才，懶，不愛學習，翹課，毒舌，跟女生哭窮，沒風度，有風度，脾氣好，脾氣不好……許多本身就互相矛盾的關鍵字集中在他一人身上，使這個人聽起來特別像個重度精分患者。

　　如果只聽傳聞，向暖也會覺得不可思議，但是見真人之後，她覺得別人形容得很到位很合理。林初宴就是這樣的人，他暖心的時候，能暖到任何人的心坎裡；糟心的時候，也能糟到讓任何人恨不得把他打包扔進精神病院關一輩子。

　　就是這麼個矛盾的存在。

　　跟林初宴相處，就要做好當麵團的準備。他想把你揉圓的時候就揉圓，想把你拍扁的時候就拍扁。

　　向暖給大雨發微信抱怨：你們都是怎麼忍受他的啊？

　　大雨看到這條資訊時內心毫無波瀾，他把向暖拉進一個小群。

　　群裡原先只有三個人，現在加上她四個。

　　群名稱是：林初宴的奴隸們。

　　向暖：…………

　　她覺得自己的節操還可以搶救一下，不能就這麼認輸。於是默默地退群。

　　然後她看一眼身旁的林初宴，他已經開了下一局遊戲，盯著電腦螢幕的目光很專注。

　　向暖悄悄地伸手，去摸他放在桌上的手機。林初宴的開機密碼她剛才偷偷看過，已經記住了。只要拿到手機，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刪掉錄音。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碰到手機時，林初宴出聲了：「備份了。」

　　向暖肩膀一塌，鬱悶地瞪了他一眼。

　　他依舊目不斜視，專注地盯著螢幕，摸牌，打牌。

　　但是微微上揚的唇角暴露了他此刻內心的得意。

　　向暖冷冷一笑：「別囂張。林初宴，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變成我的奴隸。」

　　「你這就有點，口味太重了。」

　　向暖聽得莫名其妙，怎麼就口味重了？她挺好奇的，但拒絕不恥下問，絕不給這貨裝X的機會。

　　於是她百度了一下關鍵字，結果刷刷刷，跳出來一堆與「S、M」有關的黃暴資訊。

　　「林初宴你這個變態！」向暖氣死了，舉起包作勢要打他。

　　林初宴笑嘻嘻地斜開身體躲她，一邊還不忘摸牌打牌。

　　「不要生氣。我要是拿到冠軍，贏了錢都給你。」

　　「真的？」

　　「真的。節奏大師的獎金也給你。」

　　「你怎麼知道節奏大師能贏？」

　　「呵，畢竟單身二十年的手速。」

　　向暖：= =

　　她默默地登上校園論壇，關注了「林初宴去死」版塊。

　　——

　　林初宴大概察覺到自己有點過分。下午他訂了外賣，給向暖買了芝士蛋糕，奶茶，還有水果，然後給自己點了一杯熱檸檬茶。他比賽時，向暖坐在他身邊吃蛋糕。

　　節奏大師的比賽其實在大會議室，電競社的辦公室離大會議室不遠，所以林初宴仗著自己電競社員的身份，開小灶跑到社團辦公室。

　　向暖終究有點心慈手軟，怕打擾到他，吃蛋糕的動作很輕，幾乎沒發出聲音。

　　反倒是林初宴，玩得很放鬆。手指準確而快速地點擊螢幕時，還有空偏開頭去喝檸檬茶。

　　向暖吃著蛋糕，看到他又一次偏過腦袋、視線不離螢幕，她悄悄地把他的檸檬茶拿開。

　　林初宴輕聲笑：「別鬧。」

　　她最怕他低聲說話，聲音動聽得犯規，好像他做任何壞事都可以被原諒。

　　這會兒向暖把檸檬茶推回去，吸管正對著他的嘴巴。

　　林初宴喝了口檸檬茶，有點得寸進尺：「蛋糕。」說著張開嘴等她投餵。

　　「走開，都是我的。」

　　「你可真有出息。」

　　向暖充耳不聞，一邊吃蛋糕一邊看他玩遊戲，美滋滋。林初宴玩遊戲十分具有觀賞性，主要是爪子好看。她沒玩過節奏大師，看不太懂，但是光看他的手指在螢幕上有節奏地點來點去……她可以看一天。

　　節奏大師順利晉級之後，按平常來說林初宴可以回主校區了，不過今晚他們有社團聚餐，所以他暫時先不回去，等晚上一起聚餐。

　　倆人乾脆就待在社團辦公室開黑了。向暖用小喬，林初宴用李白。法師一般都是單獨一個人走中路，安穩吃中路的兵線。林初宴的李白在野區遊蕩，打野怪，搞事情。中路官道兩邊都是野區，打野英雄距離中路英雄很近，支援策應或者聯手搞事都很方便，這是俗稱的「中野聯動」。

　　向暖小喬玩得還不太順手，不過林初宴的李白挺騷氣的，加上對手實力一般般，倆人合夥把對手搞得有點暴躁。

　　對方法師開啟文鬥模式，罵他們倆是「狗男女」。

　　林初宴笑出聲。

　　向暖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他：「你傻嗎，他罵你你還笑？」說著也不看他，非常熟練地和對方文鬥。

　　是暖暖啊：叫爸爸。

　　初晏：叫媽媽。

　　向暖：「……」

　　峽谷第一帥的李白哥哥文鬥時讓人叫媽？是人性的迷失還是道德的淪喪？

　　向暖瞇著眼睛看林初宴，說：「你不會是對我有意思吧？」

　　林初宴眉毛都沒動一下，注意力全在遊戲裡，一邊答道：「你想的可真美。」

江楓

第29章　戰力，聚餐

　　向暖也覺得她想得有點多。她認為正常人和蛇精病之間是不可能互相看對眼的，這叫種族隔離。

　　她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不好意思，解釋道：「平常追我的人挺多的，我就有點草木皆兵。」

　　「追我的人也很多。」林初宴不甘示弱。

　　向暖心想，那是因為別人眼瞎好不啦。ㄟ(▔，▔)ㄏ

　　一局遊戲結束，他們正打算再開一局時，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以及交談聲。

　　「我沒有這裡的鑰匙，你帶了嗎？」

　　「沒。」

　　向暖的聽力很好，一下辨認出講話的人是姚嘉木和沈則木。

　　她撇了一下嘴角。

　　沈則木說，「向暖應該還在。」說著，敲了兩下門。

　　向暖站起身，卻聽到姚嘉木說：「應該沒吧？她和林初宴在一塊，林初宴應該走了。」一邊說話，一邊也敲了敲門，「有人嗎？」

　　向暖站在門口，手都已經扶在門把手上了，聽到姚嘉木又說：「沒人。」

　　「歪歪一會兒過來。」沈則木說。

　　「向暖昨天比賽怎麼樣？」姚嘉木突然問道。

　　向暖心怪癢癢的，也想聽聽沈則木對她的評價。於是她放在門把手上的手沒有動。

　　「還行。」沈則木的回答永遠那麼言簡意賅。

　　姚嘉木說：「所以你昨天看了她的比賽？」

　　向暖聽到這裡，小心臟一提。

　　「沒，」沈則木答道，「歪歪說的。」

　　姚嘉木：「我看到向暖段位升得挺快的。」

　　「嗯。」

　　「聽說林初宴他們寢室四個人一起帶她，為這，林初宴花一萬多買了銘文。」

　　向暖聽到這裡就感覺挺不舒服的。什麼叫四個人一起帶她呀？明明是大家一起努力共同進步好嘛，怎麼話從姚嘉木嘴裡說出來，搞得好像林初宴在包養花瓶……

　　那之後沈則木沒說話，不知道他是什麼態度。

　　向暖拉開門。

　　姚嘉木見向暖在裡面，知道她聽到他們的交談。姚嘉木面上閃過一絲尷尬，但很快恢復正常，朝向暖燦爛一笑：「向暖你在呀？我以為你走了呢，等好半天沒人開門。」最後一句話已經有點抱怨了。

　　向暖說：「學姐，我可是南山市鳶池區第一張飛。」說這話時，不自覺地挺直腰板，一臉自豪。

　　王者榮耀有個戰區系統，可以根據英雄的戰鬥力排名。因為向暖一直在用張飛這個英雄，所以戰力積累很快，加上張飛不算排位賽裡的主流輔助，用的人沒那麼多，所以她有幸成為鳶池區第一張飛。

　　向暖的心情類似於自家的醜小孩考上好大學，雖然還是嫌醜，但總歸是自豪的。

　　沈則木本來在低頭看手機，聽到向暖這樣說，他感覺挺好玩的，抬眼看她，說道：「很厲害。」

　　「那是當然，我可以作證，」一直坐在桌旁的林初宴向後仰了仰，沈則木他們看到向暖身後探出的他的臉。林初宴說，「學姐，我買銘文是因為我有錢。你想多了沒關係，但話不能太多，別人聽到會尷尬。」

　　林初宴講話很少這樣具備攻擊性。向暖有點意外，回頭望瞭望他，見他懶洋洋的靠著椅子，一臉無賴相。

　　向暖從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裡，看出他有點生氣。

　　姚嘉木這是第二次被林初宴懟了。她心裡不太高興，表面上還要表現得大度，笑道：「抱歉我...我沒別的意思。」

　　林初宴淡淡地「嗯」了一聲，裝X的樣子有點欠打。

　　沈則木走進來，打破尷尬，輕輕拍了一下向暖的肩膀說：「還要繼續努力。」

　　向暖感覺肩膀一沉，隨即有點小害羞，問沈則木：「學長你的戰力排名是什麼呀？」

　　「我是省第一韓信。」

　　向暖的眼睛和嘴巴都變圓了，一臉癡漢相地看著他，「哇——」

　　沈則木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他平常總是板著臉像個高深莫測的小老頭，這會兒一笑，冰雪消融般的驚豔。

　　然後他走到辦公室裡拿東西時，向暖就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邊，張著嘴巴搓著手，兩眼冒著光，也不知道她要幹什麼。

　　沈則木從櫃子裡拿出一個資料夾，轉頭看到身後的她，他挑了挑眉，問道：「你是想拜師嗎？」

　　「我，我可以嗎？」

　　「當——」

　　「向暖。」一直默不作聲觀察他們的林初宴突然叫了她一聲。

　　向暖扭頭看他一眼，「幹什麼呀？」

　　林初宴笑瞇瞇地望著她，「你說，我換個什麼樣的手機鈴聲比較好？」說著，拿起手機點了幾下，「過來，幫我看一下。」

　　向暖肩膀一塌，灰溜溜地走過去坐在他身邊，低聲說：「你有病吧？」

　　林初宴微一偏頭，在她耳邊說：「對啊，你能治嗎？」

　　離得太近，他講話的熱氣噴到她耳朵上。向暖有點彆扭，揉了一下耳朵，氣道：「早晚打死你。」

　　沈則木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兩人交頭接耳，一個似笑非笑一個目露凶光。他低頭看了眼腕錶，問他們：「火鍋店，一起？」

　　「好啊好啊。」

　　晚上的聚餐定的是自助火鍋店。姚嘉木本來不是電競社成員，不過由於她和歪歪沈則木他們很熟，所以電競社有活動時她經常來玩，許多人都看得出她醉翁之意在哪裡。

　　因為四個人是同時到火鍋店的，所以排在一起坐。向暖左邊是林初宴，右邊是沈則木。向暖心裡還惦記著沈則木「省第一韓信」的名頭，老是找機會跟沈則木說話，話題也圍繞戰力排名。

　　沈則木沒想到向暖真的是個網癮少女。

　　許多女孩玩遊戲的目的並不是玩遊戲，但這個女孩……嗯，相當純粹。

　　這莫名讓他多了幾分好感。他說道：「省第一沒什麼，我還認識一個國服第一李白，是我表弟。」

　　「哇——」向暖又是那樣的表情，眼睛瞪大嘴巴變圓，還誇張地捧了一下臉。但很快她就放開手，說道，「不對，我們虎哥才是國服第一李白。」

　　「什麼虎哥？」

　　「豌豆tv的主播，虎哥。」

　　「那應該沒錯了，我表弟叫陳應虎。」

　　我、的、天、哪！

　　向暖頭一次感覺原來世界可以這麼小，她二次元的偶像和三次元的男神是親戚關係？沈則木他們家族是什麼基因呀，專門盛產偶像和男神？

　　向暖熾熱的目光讓沈則木感覺意外。他那個表弟不學無術得很，成天就知道打遊戲，為了打遊戲差點跟家人斷絕關係。表弟高中都沒上完，現在跑到一個視頻網站做主播。這樣的叛逆少年，也能收穫到狂熱的迷妹？

　　有點看不懂這個世道了……

　　向暖搓著手，表情帶著點討好，問道：「學長你，你有虎哥的照片嗎？虎哥直播從來不露臉。」

　　「有的。」沈則木從手機裡翻了一下，找到一張春節時親戚聚餐的照片，調大，指著其中一個黃毛小子，「就是他。」

　　黃毛小子膚色偏暗，穿著件軍綠色的大羽絨服，身體比較瘦，襯得羽絨服格外大，臉部輪廓還是少年，看樣子年齡不大。向暖拿著沈則木的手機仔細看，笑嘻嘻道：「哎呀呀，好可愛啊！哈哈哈……」

　　沈則木額角掛起黑線。用「可愛」來形容他表弟？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果然，粉絲看偶像都是自帶濾鏡的，不能信。

　　向暖依依不捨地把手機還給沈則木，又問：「你和虎哥熟嗎？」

　　「還行，他經常來我家玩。為了玩遊戲，跟家裡吵過很多架。」

　　「還有呢？虎哥說有人邀請他打職業，是真的嘛？」

　　「是真的。」

　　「後來呢？」

　　「他去了幾天，因為打遊戲話太多，影響隊友，被勸退了。」

　　「噗哈哈哈哈……虎哥好可愛！」

　　又來……明明是個網癮少年加話嘮患者，哪裡可愛了？我們雙方對「可愛」一詞的理解是不是有什麼偏差？

　　沈則木無奈搖頭，視線越過向暖，不經意間和林初宴對視一眼，發現他也在搖頭。

　　真難得，他和林初宴竟然有了共同點。

　　——

　　歪歪學長是很會活躍氣氛的，吃著吃著，大家一起玩遊戲。玩的遊戲也是最俗套的真心話大冒險。

　　向暖涮了一盤蝦，一邊看別人鬧笑話，一邊剝蝦。她想把蝦都剝好了再一起吃，結果林初宴趁她不注意，一個一個地，把她的蝦都吃光了。

　　「林初宴。」向暖咬牙，「我要打死你。」

　　「別打我，」林初宴笑道，「我都還給你。」

　　林初宴開始給她剝蝦。

　　這個時候，沈則木很倒楣地，被選中了。

　　選中他的人不懷好意地問：「學長，還是不是處男？要講真話哦。」

　　這問題尺度有點大，問出來之後就引起一片起哄聲。

　　沈則木說：「我選大冒險。」

　　「哦，那麻煩你從在座的女生中選一個，親一下手吧。不過親之前要先問女生的意願，如果女生不同意，你要繼續選，直到選到同意的人。」

　　又有人起哄了。

　　向暖也覺得這個冒險好刺激。

　　沈則木說：「就近原則吧。」

　　一句話說得，向暖和姚嘉木的臉都變紅了。她們倆正好坐在沈則木兩邊。

　　他看了看姚嘉木，又看了看向暖，觀察她們的表情。

　　向暖快緊張死了，低頭不敢看他。

　　「向暖，」沈則木突然喚她，「幫個忙可以嗎？」

　　向暖紅著臉點頭，「嗯。」

　　男神要親她的手了！四捨五入就是接吻啊！天，她的心臟要跳出來了！

　　沈則木抓起她的手。與他相比，她的手很小，柔弱無骨，細膩光滑。他握住這隻與他迥然不同的手時，竟然也有些臉熱。

　　他低下頭，緩緩地湊近。

　　就在他的雙唇即將觸碰到她的手背時，他目光下橫插過來一隻手，阻擋在他和她之間。

　　沈則木沒剎住車，猝不及防地親了這個陌生的手。

　　他抬眼，看到林初宴帶著笑意的臉龐。

　　林初宴的胳膊繞過向暖的肩頭，他的掌心正扣著她的手背。

　　「學長，我暗戀你很久了。」林初宴臉不紅心不跳地胡說八道。

　　沈則木差點吐了。

　　但是圍觀群眾們很歡快，呼啦啦地鼓掌叫好，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林初宴和向暖手疊著手一同落下。然後他很有風度地收回胳膊。

　　向暖無法接受她的福利就這麼被林初宴搞沒了。她呆呆地，捏了捏拳，咬牙道：「林、初、宴。」

　　林初宴往她耳邊笑了笑：「不謝。」

　　謝你大爺啊！/(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