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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你準備要回頭了嗎?」

    她的問話在車廂裡迴盪著。

    他突然笑了出來,笑聲中有著無奈,然後迸出一個字。

    「不!」

    「……不?」她的心因期望而開始震動著。

    「對!回不去了!也不需要回去……」

    「是因為她身邊已有另一個男人存在?」

    他搖搖頭。「不重要,那個一點都不重要--」眼睛望向前方。「真的一點都不重要,因為這單純就是我跟她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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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後再度相見--我看著她,她看著我。

    很難形容那時的感覺,對我而言,很多東西都像撥雲見日般,從沒像那一刻那麼清楚過,我相信對她亦然。

    我們都變了……

    她開口問我的第一句話是--「你現在幸福嗎?」

    我說:「我現在正在尋找幸福中--」

    「你要怎樣才能找得到?」

    「真正的放下妳--妳要過得好,妳要盡情的跳舞,妳要健康,妳要平安--唯有這樣,我才能安心的尋找我的幸福。」

    玫藍聽了哭出來。「你非得要用這種方式折磨我嗎?為什麼你不要我帶給你幸福?」她撲進我的懷中,緊緊抱著我,

    「妳現在幸福嗎?」我低頭問她。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我。

    「……嗯!」她埋首在我的懷中說道:「我現在……過得很充實,也很……幸福。」

    「希望妳可以原諒我當初的自私和怯懦,但若我們繼續在一起,我一定不會再讓妳跳舞的……」

    「……我知道。」

    「我很慶幸當初是放妳高飛,而不是自私的折斷妳的雙翼……」

    「我曾恨你如此輕易的放走我!」

    「我的懷抱對妳而言太小也不夠,我的自私會毀了妳的才華!」

    「不會!我的才華不會因你而失去,你不要再這樣想……我曾經因此怨恨過你,但後來知道錯了,是我太自私了。」

    「是……『他』讓妳知道的嗎?」

    「嗯!」

    「他是個好男人。」

    「……他是討厭鬼!」

    聽到這,我知道那個討厭鬼在她心中己佔有一席之地,雖然也會感到嫉妒,但我也鬆了口氣,她還是遇到了一個可以跟她一起飛的伴侶。

    她問:「……你的妻子呢?」

    「她是個好女人,我想好好珍惜她……如果我們將來有女兒,我會在她的名字中取個藍字。」

    「不要!那她會很blue。」

    我忍不住笑出來。

    「你還愛我嗎?」

    「……我會一直愛著妳,不管妳到哪裡,妳會永遠在我的心中,存在我的記憶裡。」

    「這樣對你的妻子很不公平。」

    「我也會愛她,只要她肯給我機會,我願意守護她一輩子。」

    「所以你愛她還是比愛我多!」

    「不一樣的……對妳的愛,我會一直保留在我們最美好的那一段時光裡,對她--」

    「將會是未來的進行式嗎?」

    「嗯!」

    她用力抱了我一下,然後退開,背對著我。「……我們以後都不能再見面了,因為看到你,我只想哭。」

    我深吸口氣。「……好!不再見面,這次,是真的分手了!」

    「……嗯!」她背著我點點頭。「這次--讓我先開口說再見。」

    「……好!」

    兩分鐘後,她緩緩轉過身,深深的看著我。「皓謙,再見!你要幸福。」

    「……玫藍,再見!妳要幸福。」

    然後,我離開了她……

    這回是--徹底的分手。

    說完後,彭皓謙轉向文瑾,她已經滿臉淚水,低首輕泣。

    就這樣嗎?

    他伸出手,將妻子擁進懷中。「抱歉,過了這麼久我才解除『戀藍狀態』--現在--我們可以重新再來嗎?妳願意嗎?」

    她哭到不能自已,無法回答。

    真的可以重新再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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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的影子在牆上閃動著。

    剛開始只有一隻,很快地就有另外一隻握住,可沒過一會兒,方被握住的手掙了出來,牆面上清楚地映出兩隻手--一大一小,一手較纖細,一手較粗大。

    「醒了?」

    「嗯……我哭到睡著了?」

    「對!」

    「你把我背回家的?」

    「嗯!」

    「……有人看到嗎?」

    「守衛有過來問。」

    「你怎麼回答?」

    「我說……妳睡著了。」

    「……你可以叫醒我的。」

    「……」

    「為什麼不叫?」

    「有時候會覺得清醒之後,反而會茫然,睡了就可以無所覺。」

    「但是一直睡著,會被執念給絆住,反覆不停地作著夢,在夢的迷宮中迷失。」

    「……我已醒了,妳呢?」

    「……我想問你……」

    「問吧!」

    「剛才我作了個夢,夢中的你,身旁站的是另一個女人,不是黎玫藍,也不是我,就是一個陌生女人--我想知道,如果當初姊夫沒把我介紹給你,你是不是會跟其它的--只要不是黎玫藍的女人結婚?」

    映在牆面上的兩隻手成側影,細長得像兩個人立著。

    「……坦白說,我不知道--如果沒認識妳,也許我不會結婚。」

    「騙人!」小手垂了下來,在完全落下之前,大手托住。

    「……或許吧!但至少--我想不會那麼快,我也認識很多女人,身旁也不缺乏愛慕者,但會讓我動結婚念頭,覺得可以跟這個人走一輩子,卻是在認識妳之後。」

    「我並不是特別出色的女子。」

    「妳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謙虛?」

    小手握成拳,敲了另只手一下。

    「……跟黎玫藍比起來,我想不謙虛都不行,一點都不像她那樣的美麗、吸引人。」

    一聲歎息。「如果妳有一絲像她的話,我會立刻避妳遠遠的。」

    「就因為我跟她完全不同典型?」

    「對!」

    「這是什麼邏輯?就只有你們男人想得出來……你真讓我明白了,男人為什麼寧願娶第二個喜愛的女人,而放棄第一個。」

    「妳別再拿自己跟她比,在我心中從沒拿妳跟她比過。」

    「是沒得比吧?」

    這回輪到大手落下,不過小手抓住他的手腕。

    「如果妳真的要這樣折磨自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大手垂頭喪氣的,完全不想再舉起。

    小手忍不住掐了大手一下,令大手吃痛地彈了開來。

    「明知道你曾經那麼熱烈的付出愛情,可我卻無法得到,承認吧!你無法像愛她一般那樣的愛著我!」

    「不是這樣的!對妳跟對她的愛不同,對她的愛……會傷她,對妳--我希望可以保護妳,妳不需要為了我的錯而受到傷害……過去,我真的很想好好的抱住妳,但又覺得自己不配……」

    「你--真的能愛我嗎?你對我的感情有愛嗎?還是只有依賴而已呢……」

    安靜了片刻,大手張開五指。「拇指、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名稱雖不同,形狀和長短都不一,但都是手指頭,是手的一部分,也是身體的一部分,少了哪一個,都不會覺得完整……對妳的感情,也像這五根手指頭一樣,有男女之愛,也有親人之愛,亦有朋友之愛……缺一不可。」

    小手抖了一下,再度開口時,聲音多了哽咽--但並不是因為悲傷。「你……奸詐!沒想到你那麼會說甜言蜜語……哼!解除戀藍狀態的你果然不一樣,若是在過去,從你口中想挖出這些個字,簡直比登天還難。」

    大手再度頹然。「唉!妳就別再提過去了!」

    「怎能不提?」小手伸出食指立著。「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未來--我可不打算再做什麼安全柵,我希望我的男人也能給我同樣多的安全感,可以讓我不再猜疑,不會再感到不安,所以如果你無法忍受我突然爆發的嫉妒和埋怨,我們怎麼可能還有未來?」

    大手頓時像復活了一般,衝過去握住小手。

    「這麼說,妳願意原諒我了?」

    「當你走進我的診療室,願意敞開心胸告訴我時,我就開始學習原諒你了……」多虧這場角色扮演的遊戲,才能讓他們的關係有所轉變,雖然是著險棋,但她不後悔布這一局,因為她太愛他了,而不願就此輕易放手啊!

    「真的?妳答應了?我們重新再來?」

    安靜片刻。「我們再走走看--不要再戴面具,重新再走一次看看,看看真實的我們還可不可以在一起?合不合得來?」

    「真……實嗎?」

    「對!……發現自己過去真的太壓抑了,經過這些事情之後,多少得到一些啟發。」

    「呃?」

    「有些事還是要衝動一點才好。」小手的食指,點點大手的掌心。「我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樣理性,尤其是--我發現自己特會吃醋,特會嫉妒!這樣--你還有勇氣跟我在一起嗎?」

    「這……是個挑戰嗎?」

    「對!」

    「我不介意再扮演醫生跟病人的協商角色。」

    小手再度捏了大手一下,不過大手這回沒避開,反抓握住她的。

    「那妳也可以接受另一個我嗎?」

    「……試試看了!」

    「嗯!就這麼說定了!」大手緊緊的包住小手。「我們就試試看!」

    在牆面上--手影不復存在,只有一個心臟影子--正微微顫動著。

    終曲

    原諒從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多年後--

    風將窗簾吹起。

    小女孩的銀鈴嬌笑聲從窗口飄了進來,擋不住好奇,文瑾推開椅子站到窗邊,看著正和小女孩在小花園裡嬉戲的男人。

    看到那一大一小玩得不亦樂乎,她臉上的表情也不覺放柔。

    「還會介意他心中還有另一個女人的存在嗎?」姊姊文玲站在她的身後問道。

    聽到這問話,她抬起頭,看著頂上的藍天。

    過了片刻才開口。

    「要怎麼說呢?介意嗎?當然會介意,想到時心還是會有些刺疼,只是另外的記憶會湧上來--當我生重病住院,睜開眼看到他在旁邊無微不至的守護著我時,心中會盈滿著深深的感動,知道他會伴著我。當……爸爸往生時……」說到這,不由語帶哽咽,吸了吸鼻子才又繼續說道:「是他陪著我一起處理喪事、守靈、扶持著我,而--我們的小寶貝出生時,也是他和我一起呵護、半夜起來照顧的……」想到這,表情放柔。「呵!曾經有過的介意都已經教這些年所累積的記憶給沖淡了!」

    這時,底下的男人抬起頭,看到了她,舉起手向她招了招,並抱起小女兒一起向她打招呼,她不禁笑了,眼眸和嘴角儘是幸福的風情,手指觸唇,將滿心對他們的愛飛送出去,然後笑看著父女倆再度嘻嘻哈哈的玩成一團。

    「雖然他從不說出自己為什麼不願放棄我,逕自去追他的摯愛,但我心裡是清楚的。」

    「是因為他膽小?」

    「也許,因為他給自己訂下了界限,當他選擇了與我結婚時,他就已經徹底背叛他的愛情,已經回不了頭,另外更出於他那根深柢固的責任感,他已經負了另一個女人,所以不能再負我,不然他犯下的罪更重。」

    「唉!男人……真不懂他們在想什麼?」

    「男人總有他們自己一套人生遊戲規則,懂了的話,這世界也不會戰爭。」

    「不過不管當初他是為了什麼理由,決定繼續留在我身邊……哪怕是為了贖罪也好,他所表現出的誠意和決心,是以讓我不再去猜想,不讓懷疑和嫉妒傷害我們的婚姻,他--選擇了我為伴,我亦選擇了他為人生伴侶,那個女人或許佔有了他生命中的幾年,但我佔有他的生命卻是她的數倍,怎麼算--我都不該再介意。」說到這,她對姊姊露齒一笑。「人家不是說吃虧就是佔便宜?我可以容許他的記憶裡有另一個女人存在著,不過往後他就得好好待我。」

    文玲聽了不禁揚起嘴角,女人--還是不能小覷的。

    「如果說還有一絲介意的話--或許會因為自己未曾經歷過那奇妙的『戀藍時刻』,而感到遺憾吧!」

    有時腦海中仍舊不禁會幻想這樣的畫面,她能在特別的時刻,以最美的姿態和最特別的他相遇--

    然後--一起在藍天白雲下共舞著,自此成為彼此生命中唯一的愛。

    雖不會跳出熱烈的佛朗明哥舞,但她和他可以手握著手,她的腳踏在他的腳背上,跳出屬於他們自己的舞蹈……

    「戀藍時刻……」文玲皺眉。「那是什麼東西?」

    「它不是東西,其實沒經歷過也好……」文瑾笑著搖搖頭,目光再度凝著那藍天,就當它是生命中不可預期的神秘時刻吧!

    有緣人自會碰到呵!

    有一些愛情難得會擁有美麗的時候

    有更多愛情與更多借口難輕易回頭

    曾經過滄海不需要山盟還是相聚一起

    不忘記過去不相信將來此刻終將回憶

    不忘記過去不相信將來如今才定唯一

    摘自--如今才是唯一

    作詞:林夕作曲:羅大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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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

    今天我終於看到了日本的能劇「羽衣」,演員的動作無一不美,讓我看了著迷,真希望你也可以看到……

    藍

    笛聲在寂靜的場中幽冷地迴盪著,放在樂者腿上的沙漏形鼓和置在肩上的肩鼓,帶著規律敲響著。

    還我!那是我的衣服!因為貪戀此處的美景,所以脫了衣服掛在樹枝上,先到別處散步去了。

    像從深處傳來的聲音,悠悠地響起。

    不!我要拿這件美麗的衣服到市場換錢。

    持著美麗衣裳的男人毫不遲疑地拒絕。

    求你!如果沒有這衣服,我不能回到天上!

    天上?

    男人吃驚地倒退兩步,這時女人緩緩地、優雅地滑步而出,身著精雅衣裳,精緻光滑的容顏,頭上冠飾金珠穗垂在額前,隨著她的動作晃動。

    妳……妳是天女?

    是的……

    男人舉起扇子,獨吟道--

    若她是天女,我更不可以將這衣服還她,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放下衣袖。不行!我更要把這衣服留住,做為我的傳家之寶!

    不!這衣服留下來對你一點用都沒有,請還我,讓我可以回返天上!天女哀求道。

    男人搖頭,堅定的拒絕。

    不行!

    我是如此的懇求,你還是不肯嗎?天女發出悲淒的哭聲。

    男人不為所動。

    這東西我撿到了,就是屬於我的!

    那我該怎麼辦?沒有那羽衣,我是回不了天庭的,可我也不能住在這裡,沒有路走的話,我只有……

    天女哭得更傷心,笛聲更加哀怨,男人見此,也跟著悲傷起來。

    好吧!妳別哭了!看妳如此悲傷我也難過,我就把羽衣還妳。

    真的嗎?你願意還我嗎?讓我回返天庭。

    沒錯!可是--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

    聽說妳們天女很會跳舞,所以能不能讓我開開眼界,讓我見識一下妳們的曼妙舞姿?

    當然可以!

    當天女向一剛欲取回羽衣時,男人卻又退後。

    不行!我現在不能給妳!妳一穿上羽衣,就會立刻離開,根本不會跳舞給我看!

    不!你錯了!在天人中,是不可妄言說謊,欺詐巧瞞只有你們人類才做得出來!

    男人頓感慚愧,捧起羽衣,小心翼翼地向前交給天女。

    天女接過後,緩緩轉過身,慢慢滑到舞台後側,蹲下身子將羽衣交給台上工作人員,讓他們為「她」穿上,並為「她」理好衣服。

    天女著好羽衣後,緩緩地轉過身,隨著笛聲和鼓聲,開始滑動腳步,緩緩舉袖、打開扇子開始舞著,動作優雅、迷人,讓男人看癡了。

    在舞了近二十分鐘之後,天女便慢慢退出舞台,徒留下一片惆悵……

    然後--

    掌聲響起。

    眾人陸陸續續走出表演廳。

    「原來這就是日本的能劇。」

    「哇!到現在我的心臟還跟著那鼓聲響著咚咚的節奏。」

    「我是耳膜還留著那下時就冒出那Oh~~拉長尖音,讓我現在講話很想就oh~~啊~~」

    聽到他活靈活現學著舞台上的演員吟唱台詞,一行人全笑了。

    「你們倒好,還看得下去,我看到都快睡著了!」

    「你還好意思說,你拚命的打呵欠,害我也跟著打,淚水直直流。」

    「唉呀!就承認吧!我們都是沒有藝術細胞的,來看這種高水平的演出,完全都有看沒有懂!」

    「去!沒藝術細胞就是要培養,至少我還有做功課,知道剛剛演的是什麼,你不知長進也就算了,還要將人拖下水,有夠沒道德的!」

    汪文瑾帶笑聽著旁邊的觀眾,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論著方才看的日本薪能劇團的演出,或許看戲時,每個人的感受不一,但看完後精神都為之一振,有力氣發表感言倒是一樣的。

    雖然她也承認自己對日本能劇不太瞭解,但今晚也算開了眼界。

    不過和其它人吱吱喳喳相比,她的同伴似乎太沈默了一點,尤其還是他邀請她來看戲的。

    望向走在左前方高大俊挺的身影。

    他叫彭皓謙,是她的……「男朋友」,思及這名詞,她臉微紅。

    應該算了吧!兩人都已交往三個月,而且感覺都還不錯,不時一起用餐,星期假日也經常到處踏青、約會,所以--應該可以這樣稱呼他了。

    想到多年的暗戀竟然可以成真,不禁飄飄然。

    他真的是個很nice的男人,言談舉止彬彬有禮,完全不像一些男人喜歡說些浮誇不實的話語。

    他做事謹慎細心,待人溫和體貼,完全符合她心目中理想對象的要求。

    只是她得承認,交往這三個月來,他真的太彬彬有禮,兩人頂多偶爾牽手,至於摟抱、親吻等進一步親密的動作都沒有進行,令她有些心焦。

    不知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究竟是還在觀察名單內,或還是在朋友以上、情人以下這個區間內?

    姊夫曾告訴過她,他是那種慢火溫燉型的男人,若他一旦開口表示,那就是確定他也認真以對,不可能會反悔了。

    所以她一定要有耐心,並且努力證明她是最適合他的女性!

    趨近他。「覺得好看嗎?」她柔聲問道。

    他沒有回答,目光飄向遠方,表情是沉思的。

    「皓謙?」

    他震了一下,方轉向她。「抱歉……妳說什麼?」

    怪!居然在發呆,不知在想什麼?壓下好奇。「覺得這個能劇好看嗎?」

    他微微一笑。「還好!妳覺得呢?」

    她偏頭思索了一會兒。「與其說故事吸引我,還不如說是日本人對自己的傳統文化演出那種嚴肅、一板一眼,細節極為注意的氛圍吸引我。」

    「是嗎?妳果然很細心,會注意到這些。」他露出讚許的表情。

    她臉微微一紅。「沒有啦!因為沒想到你會邀我看能劇,所以之前有做了一下功課。」停了一下。「你對能劇也有瞭解?」

    「不!」無所知。」

    「咦?那--」

    「剛好有人送我貴賓票,所以就邀妳來了……」他側耳聽到了旁邊音量不小的談論,然後搖頭苦笑道:「現在我懷疑帶妳來是享受還是來受罪的?」

    她輕笑。「你自己覺得呢?」

    「我得承認……失眠時,若能請那些歌隊,對了!不要打鼓的,這樣保證立刻就能入睡。」

    「你好壞喔!日本的傳統文化居然被你這樣奚落,會被怨恨的!」

    「不!或許中國傳統的京劇更能打動我……文化的差異畢竟還是存在的。」

    「這也是,中日畢竟都是同源,像這出能劇劇目『天女羽衣』,跟我們中國神詁也很類似。」

    「哦?是哪一個故事?」

    她偏頭想了一下。「是小時候看的,有點久了,大致記得故事是這樣的,有個農夫很辛苦的種地,然後有一天早上,他出門走到田地,卻發現地已經耕好,他覺得很奇怪,不明白為什麼會如此。隔了幾天,情況都是一樣,到了晚上,他決定偷偷躲起來,察看發生了什麼事?沒想到半夜時,從天上降下了好幾名美麗的仙女,她們奉了玉帝的命令,下來幫忙他,替他耕完地之後,她們便會穿上羽衣回到天庭去,就在那些仙女為他最後一次耕好地後,打算回到天上,那位農夫因為戀上其中一名仙女,便偷偷將她的羽衣藏了起來,不讓仙女回去……當那位仙女找不到羽衣,無法跟著同伴回到天上去,著急的坐在田邊哭泣時,農夫出現了,安慰她,並要地做他的妻子,仙女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點頭答應了。剛開始,他們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還生了一對兒女,可隨著農作物豐盛,日子愈來愈好過,農夫開始變得懶惰起來,他的仙女妻子看得又急又難過,有一天,他們的女兒突然從箱底翻出了她的羽衣,仙女才明白原來是農夫害她回不了天庭,又氣又急,雖然有夫妻之情,但這些年來,因為丈夫變懶惰、游手好閒,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勤勞的人,於是她決定回天庭,並要將兒女一起帶走。當她回到天上去時,她降下了一道彩虹,想讓兒女從那來到她的身邊,農夫發現了想要阻止,沒想到卻嚇到了小妹妹,妹妹從彩虹上摔落山谷死掉,就只有哥哥一人回到了母親身邊,可是母親並不知道,還以為女兒是因為體力不支,所以來不及上來……從此以後,每當下過大雨,仙女母親還是會降下彩虹,等待女兒爬上來……」

    一口氣說完後,卻發現他異常的沉默。

    「這故事聽過嗎?」

    「有印象,這是民間傳說彩虹的由來。」

    「是呀!不過聽起來,中國的民間故事多少都有警示人的意思,但日本這個天女傳說,卻很簡單……」

    「其實也不會,日本的天女傳說,倒是告訴人--人要知足才是,絕對不可以妄想什麼都得到……」

    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總覺得他話中有話,不像表面意思這樣簡單,但又不甚明白。

    「不過這也是現實,天女和凡人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天女無論為了什麼理由而留在人間,最後還是無法長久,總會離開凡人的身邊,就像牛郎織女,就像妳剛說的彩虹故事……所以凡人應該要認份,千萬不要想獨佔天女……」說到這,他突然停了下來,眼睛望向天空,兀自出神。

    她凝著他,暗自納悶,他為何會對「天女」這個話題這麼有興趣?但看他的模樣,她不忍追問,只是默默的陪在他身旁。

    驀地,她聽到他的笑聲,抬起頭,見他掩臉大笑,令她一臉莫名,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笑,尤其這笑聲教她聽了有些揪心,一點都感受不到……快樂或歡欣。

    他笑了很久,笑到整個人都蹲到地上去,撫額低首,狂笑不已。

    一種衝動湧上來,也不管這樣做是對或錯,她也蹲下身子,伸手環住他。「你還好嗎?」她抑不住關切的問道。

    他慢慢停止笑,然後轉過頭,過了片刻,他的焦距才定在她的臉上。「對不起……我失態了。」他低聲說道。

    「沒事、沒事……」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這樣,儘管很驚訝,但她還是發揮做醫生的本能,和顏悅色的面對他。

    「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他停了一下。「一些早該明白的事……」

    她輕輕點頭。「有些事情總要時候到了才會明白,畢竟當局者迷呀!」

    「當局者迷……」他喃喃覆誦這幾個字,過了一會兒他露出笑容--一個能讓她安心的微笑,知道他沒事了。

    「說的也是,的確是當局者迷--想通了,也真的是豁然開朗,不再苦悶。一這時他目光落在她依舊環在他肩上的手,她猛地驚覺,趕緊收回手站起身。

    「不好意思,我只是……」她的話在他握住她的手時戛然止住。

    「謝謝妳。」他直視進她的眼中,表情真誠而充滿感激。

    她不禁害羞的垂下臉。「沒什麼好謝的……」他的手很大,而且手心有些冷,她用力回握,希望可以將熱力傳給他、溫暖他。

    兩人靜默了好一會兒。

    「時間很晚了,妳有沒有很累?」他問道。

    「不會!」他還沒放開她的手,多希望可以一直停留在此刻,她紅著臉說道。

    「我知道一家很不錯的pub,要不要去坐坐?」

    「好呀!」

    「那我們走吧!」

    「嗯!」

    任他牽著她往前走,臉上有著抑不住的嬌羞微笑,對於他方纔的情況完全丟在腦後。

    喔!不管「天女」引發了他什麼情緒,但她現在衷心感謝,若沒有拜一起來看這出能劇「天女」之賜,他現在又豈會握住她的手,讓兩人的關係又往前進一步呢?

    抬起頭看著他俊雅的側面,心中盈滿幸福之情。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可以和他這樣一直手牽手的走下去,直到永遠呵……

    她在心中切切地許願道。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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