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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四章 夢遊廣寒(四)

    吳天遠拉著柳含煙步出了書房。他們仰頭向天空上望去,不知何時,那些鮮花不再落下,他們卻只見滿天繁星璀璨,一輪皓月當空。吳天遠轉過頭來,向柳含煙溫馨一笑。柳含煙此時的感覺真是奇妙啊!她只覺身體內空空蕩蕩,似乎自己的靈魂再無任何羈絆一般,靈台一片清澄通透,這種感受真是暢快極了,非言語和筆墨可以形容。

    柳含煙向來都能猜透吳天遠的心思,可是現在她一點也不明白吳天遠要幹些什麼。而吳天遠也沒有同她作任何的商量,便拉著她直向天空中冉冉升起。柳含煙低頭向蒼茫大地望去,卻見整個大地被罩上了一層黑紗,顯得一片朦朧。她突然間想到了李賀的那首《夢天》:「老兔寒蟾泣天色,雲樓半開壁斜白。玉輪軋露濕團光,鸞佩相逢玉香陌。黃塵清水三山下,千年變更如走馬。遙望齊洲九點煙,一泓海水杯中瀉。」

    柳含煙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向吳天遠問道:「我們這是上月亮上去嗎?」

    吳天遠含笑點了點頭,轉眼之間,柳含煙便到了一個陌生的所在。只可惜這裡看不到齊洲九點煙,也看不到一泓海水杯中瀉,卻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出現在她的眼前。不知為什麼,這宮殿顯得幽靜而冷清,肅穆而莊嚴,在其正門之上的匾額上書著三個大字:「廣寒宮」。柳含煙心道:「『廣寒宮』不是嫦娥仙子住的地方嗎?難道我們真的到了月亮上來了?」她一向以為嫦娥仙子和「廣寒宮」只不過是神話傳說裡的人物,卻沒有想到自己今天居然真的能來到「廣寒宮」一遊。

    柳含煙正待向吳天遠說些什麼,卻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柳含循聲望去,卻見一名年逾不惑的大漢,正用盡全身的氣力地揮舞著一柄巨斧,向著身邊的棵參天大樹狠狠砍去。他的每一斧頭都充滿了無盡的力量,每一斧都深深地陷入參天大樹之中。可是參天大樹傷口的恢復速度與那大漢收回巨斧的速度幾乎相等,所以每當那巨斧收回之時,參天大樹立時又恢復如初了。而那大漢對此並不氣餒,仍然信心百倍,似乎不知疲倦一般,無休無止地進行著他毫無意義、永不成功的事業。

    柳含煙心念一動,想起月亮之上有一個「吳剛伐桂」的故事,向那大漢大聲問道:「你是吳剛嗎?」

    可是那個大漢卻並沒有理會她,而是專心致志地伐樹,似乎是一個聾子一般。吳天遠的聲音首度響起:「別與吳剛說話了,那棵樹不倒,他是不會與任何人說話的。」吳天遠的聲音顯得十分遙遠,帶著一輪輪的回音滾入她的耳內,聽起來極為奇怪。

    「果然是吳剛。」柳含煙在心裡想,向吳天遠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那棵樹是能被他砍倒了?」柳含煙又緊盯著吳剛看了一小會,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越看那吳剛,越覺得吳剛的面目與李越前好生相像。

    「這種問題只有天知道了。」吳天遠帶著輕笑回答道。柳含煙聽起來吳天遠的聲音似乎拉近了許多,而且回音也少了許多,也親切了許多。她還沒來得及多想,卻已被吳天遠拉進了「廣寒宮」中。

    「廣寒宮」中似乎蒙著一層淡淡的霧氣,宮內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朦朧和模糊,似乎是有意不讓她看清楚一般。走過一處小花園的時候,柳含煙向吳天遠問道:「這裡既然是『廣寒宮』,怎麼不見嫦娥仙子呢?」吳天遠向她莫測高深地一笑:「你不就是『廣寒仙子』嗎?」

    柳含煙臉色微微一紅,剛想說些什麼,吳天遠卻將其扶至一花園中的石凳上與其並肩坐下。而柳含煙將自己的螓首自然而然地靠在吳天遠的肩頭之上,整個人都偎依在吳天遠的懷裡。而吳天遠則輕輕地攬住她的纖腰,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著情話。

    柳含煙只覺涼風習習,望著眼前那些說不出名稱的奇花異草,再加上自己倚在最為心儀的男子的懷中,這樣的良辰美景當真是令人心曠神怡。她自執掌「昊天堡」事務以來,從來沒有過一刻如現在這般暢快。

    柳含煙輕聲細語,吳天遠同樣是情意濃濃,一時間她沉醉在這郎情妾意之中。至於她與吳天遠說了些什麼,她也記不清了,她只記得,到了最後,自己好倦好倦,最終在吳天遠的懷中沉沉地睡去了。

    柳含煙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並沒有在什麼「廣寒宮」之內,卻在自己的臥房之中。她一睜開雙眼,並沒有看見吳天遠那張熟悉的面容,而是看到展飛鶯那張秀麗的臉龐。

    屋內點著一盞油燈,平日裡那盞油燈是十分明亮的。可是今天不知為什麼,柳含煙總覺得那燈光顯得十分黯淡。她想從床上坐起來。她輕輕一動,卻只覺腹間傳來一陣針扎般地疼痛。

    柳含煙輕聲地呻吟了一聲,立時驚動了正坐在床邊想著心思的展飛鶯。她忙轉過頭來,用手按住柳含煙的肩頭:「柳姊姊,你醒了?吳大哥說過,你醒了以後不要亂動,藥力還沒有散盡的時候,會令你腹痛不已的。我這就去給你盛一碗人參燕窩粥來。」

    柳含煙這時只覺喉嚨乾裂如割,道了一句:「先給我喝些水。」

    展飛鶯忙取來一杯溫水,就著柳含煙的唇邊為其餵了下去。一杯水喝完之後,柳含煙又喝了一杯,才覺得好過一些。而展飛鶯則道:「你已經昏迷了很久了,是該多喝些水。」

    「你見到我時,我說過什麼話沒有?」柳含煙這時想起來自己夢遊「廣寒宮」時,曾與吳天遠說過不少足以令人面紅耳赤的情話。若是這些情話被展飛鶯這個小丫頭聽去了,那可真羞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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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四章 夢遊廣寒(五)

    「沒有啊。吳大哥把你交給我的時候,你已經昏過去了。後來吳大哥又給你煎了藥,還在這裡守很久,我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好像恨不能代替你昏迷過去一樣。」展飛鶯一邊說著,一邊又為柳含煙盛來了一碗人參燕窩粥,用瓷匙舀著稀粥送入柳含煙的櫻桃小口之中。

    柳含煙聽到自己夢遊「廣寒宮」時所說的情話並沒有被展飛鶯聽去,安心了不少。再聽到展飛鶯說到吳天遠如此關心自己,心中又是一陣甜蜜,又是一陣驕傲。吃了兩口人參燕窩粥後,柳含煙突然間感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向展飛鶯問道:「今天晚間怎麼會這麼安靜?」

    「『四海狂乞』楊前輩一早出去,到了晚飯時分也沒有回來。後來也不知是什麼人寫了一封信送到府上來,說是楊前輩在他們的手上,卻又不說在什麼地方,讓吳大哥去救人。吳大哥、劉前輩和南荒三位前輩,以及烏兄弟、東方姊姊和武堂哥,他們都出去分頭尋找楊前輩去了。只留下我來照看你。」

    柳含煙聞言面色大變,失聲道:「他們這樣分頭去尋義父會被各個擊破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與我說一聲?」

    展飛鶯自然不會想到情勢會如此惡劣,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吳大哥當時說,那『幻陰草』的藥性還有一陣子才能消除,而且醒過來後,會腹痛不止的。因此吳大哥不讓我們打擾你。」停了一下,她又有些不相信地問道:「吳大哥和劉前輩他們的武功那麼高,也能被別人各個擊破?」

    展飛鶯沒有行走過江湖,不知江湖險惡。平日裡她也只與林武堂等人泡在一處,也不知道現在京城內究竟是什麼狀況。柳含煙現在哪有功夫與她解釋,當時也不喝人參燕窩粥了,忍著痛從床上坐了起來,向展飛鶯道:「你快帶著我出去尋他們。」

    展飛鶯遲疑了一下,道:「他們已經出去很久了,我們現在趕去,恐怕也來不及了。再說,如果連吳大哥都對付不了的事情,只有我們倆去了就能夠扭轉乾坤?」

    「我去,就是不讓吳兄犯錯。他那個人,除了張三豐外,從來不將任何人,任何事情放在眼裡。以前有我在他的身邊,還能幫著他把把舵。可是一旦我不在他的身邊,以他的這種性格就容易出大事。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情,我們大家都得倒大霉!弄不好我們都會被禍滅九族!」

    柳含煙的話並不是虛聲恫嚇,可是展飛鶯卻並不知道吳天遠大鬧紫禁城,危脅朱元璋的事情,所以聽了柳含煙的話後雖然有些著慌,卻並不是十分害怕。她趕緊扶起柳含煙,向屋外行去。

    展飛鶯只覺柳含煙全身都在顫抖著,也不知柳含煙是因疼痛,還是因為心中害怕才抖成這樣。她螓首微轉,卻見柳含煙此時已是香汗淋漓,原本蒼白的臉色此刻更無一絲血色,甚至那櫻唇也微泛白光。展飛鶯駐足不前了:「我們還是別去了,照這種速度找去,我們即使找到吳大哥他們,還不知得到什麼時候。況且,我估計,我們還沒找到吳大哥,柳姊姊就得倒下了。」

    柳含煙咬著牙,大口大口地吸著冷氣,真不知道吳天遠為瞭解這「幻陰草」究竟在她身上用了什麼藥,怎麼藥性如此劇烈?她顫聲向展飛鶯問道:「李總管還在府內吧?」

    「應該在的。是不是要我去尋他來?」展飛鶯將柳含煙扶到走廊邊坐下,便準備去將李應昌尋來。

    展飛鶯的步子還沒邁出,卻聽得一聲清亮的鶴唳之聲。柳含煙聞聲雙睛一亮,扶著展飛鶯站起身來,道:「快去找那只『鐵羽鶴』。」柳含煙聽吳天遠說過,那只「鐵羽鶴」是「正一嗣教真人」張正常的座騎,被他收來之後便一直放養在府內。既然這只鶴能馱得動張正常,想來也應該能負得起她柳含煙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號令得住這只「鐵羽鶴」。

    柳含煙忍著痛費了好一會的功夫才找到了那只「鐵羽鶴」。那只鶴此刻正悠閒地在月光下梳理著自己的羽毛,可是柳展二女一接近那只鶴,它立時便停了下來,滿懷戒惕地望著柳展二女。

    柳含煙好容易挨到「鐵羽鶴」的身前,道:「你能載我去見吳天遠嗎?他現在遇上了麻煩,我生怕他會出事。」

    「鐵羽鶴」似一點也不相信吳天遠那樣的人物也會出事,帶著懷疑的眼神歪著頭望著柳含煙。柳含煙知道現在的情形不容許她與這只不知好歹的鶴在這裡浪費時間,緊咬著銀牙道:「我是吳天遠未過門的妻子,你快載我去見他。如果你不聽我的話,我便不讓他煉丹給你吃!」

    雖然,柳含煙與吳天遠的戀情已經半公開化了,可是讓她當著展飛鶯的面自承為吳天遠未婚妻,也足夠令她面紅耳熱的了。可是這一會她也顧不上臉面這樣東西了,她得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吳天遠的身邊去。所以她說完之後,並沒有流露出應有的嬌羞之色。心中雖然焦躁不安,臉上卻滿是一副不怕「鐵羽鶴」不就犯的神色。

    柳含煙的危脅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鐵羽鶴」一聽自己將吃不到丹藥,便有些不安起來。它對著柳含煙望了又望,它記起來,這個姑娘倒是經常與吳天遠在一起。又見柳含煙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使它覺得柳含煙似乎完全可以令其修煉進業的道路中途崩斷。想到這裡,「鐵羽鶴」不得不低身俯首,示意柳含煙上到它的背上去。

    柳含煙吃力地攀上「鐵羽鶴」的背上,雙手緊緊地摟住「鐵羽鶴」的頭頸。然後向展飛鶯吩咐道:「展家妹子,如果你明天一早沒能見到我或是吳兄回來,你便自己逃命去吧。順便還請你去找到李總管,請他即時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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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四章 夢遊廣寒(六)

    展飛鶯壓根沒想到柳含煙竟然會說出這樣令人喪氣的話來,只是茫然地點了點頭。而「鐵羽鶴」也於此時大步地向前助跑,不停地拍動著雙翅,轉眼間便離開了地面,載著柳含煙凌空而去了。

    吳天遠原本並不想讓「南荒三魔」等人與自己一道去搜尋楊疆閒,可是他架不住「南荒三魔」的熱情。沒有辦法,他只有讓「南荒三魔」等人去城南搜尋,而劉四海也不願意閒著,自告奮勇地去了江北。剩下來大片區域都主要留給吳天遠一人承包下來了。至於烏秀賢等人的武功太低,能不為他們添亂子,就算很不錯了。

    事情是明白著的,對楊疆閒下手的肯定是阿古拉,最少他也可以算得上主謀之一。只是這一次阿古拉卻沒有說明楊疆閒究竟身在何處,卻不知道究竟是何居心。吳天遠先去了阿古拉在京城的住所,那裡空無一人,看來阿古拉早預料到他會來這裡,一點線索也沒給他留下。

    吳天遠在自己承包的區域內巡視了很久,也沒有任何發現。他甚至連皇宮和天牢都沒有放過,也沒有發現任何蛛絲螞跡。他得擴大自己的搜索範圍了,況且他對「南荒三魔」現在的處境也不是那麼太放心——城南的「五義莊」是「白蓮教」的香堂,對於「南荒三魔」來說,無異於龍潭虎穴一般。他們如果冒冒失失地一頭闖進去,恐怕此刻也與楊疆閒一般凶多吉少了。若在平日裡,吳天遠遇上這種事情倒也罷了,可是在眼前四面樹敵的情況下,「南荒三魔」如果也不知所蹤或者是身負重傷的話,無疑將使吳天遠面對的嚴峻情形雪上加霜。

    吳天遠的擔心並不是沒有一點道理的。「南荒三魔」與林武堂在京城城南轉了一遭之後,便開始打起了「五義莊」的主意。若在平日裡,「南荒三魔」明明知道「白蓮教」主張良望就守在「五義莊」,「五義莊」內高手如雲,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去闖的。可是,楊疆閒莫名其妙地失蹤了,到現在也是生死未卜,他們作為楊疆閒的朋友,沒有理由,也沒有臉面因為貪生怕死,而不敢去闖「五義莊」。況且,他們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與吳天遠談武論道,自覺武功大進,也該找個地方練練手了,看看自己的武功究竟長進了多少。

    而林武堂見到師父師叔居然膽大妄為,要去闖「五義莊」,那裡簡直就是龍潭虎穴,當下苦勸師父師叔等約了吳天遠一道再入「五義莊」探個虛實。可是「南荒三魔」此時正在興頭上,哪裡能將林武堂的話聽進去?卻將林武堂的小心謹慎當作膽小怕事,便令林武堂在「五義莊」外面候著,看他們入莊去大展神威。

    「南荒三魔」進入「五義莊」的方法,既簡單又直接——將「五義莊」的大門拆了,直闖進去。反正這種進入方法,是任何一個名門大派都難以接受的。他們似乎不這樣折騰一下,就無法表達他們對楊疆閒的關切之情。

    爭鬥是不可避免的,「南荒三魔」如三頭瘋虎一般直闖至「五義莊」的會客大廳之前,三人指掌齊出立時間便傷了十多名「白蓮教」弟子。可是到了大廳門前,他們便不得不止住了腳步。第一個進入他們眼簾的人物便是「白蓮教」教主張良望,接下來便是」破頭潘」和田中二六,只是張良望手下的第一智囊彭瑩玉卻始終不見蹤影。其餘如「陰陽秀士」杜守真以及「天煞孤星」趙運靈等數十名高手分列於張良望身邊,排成雁隊,迎接「南荒三魔」。莊子內的高手於此時還沒有齊聚,仍有人不停地加入那兩條長長的隊列。

    「南荒三魔」本以為京城為朱元璋的根本之地,「白蓮教」大舉進駐京城,也不敢在「五義莊」內安插如此眾多的高手,大部分應該散佈在京城的其他地點。可是他們沒有想到,他們這樣闖入「五義莊」,便如捅了馬蜂窩一般,竟然引出了這麼多高手來。「南荒三魔」的囂張氣焰立時短了一大截,也不敢如先前那般放肆了。

    張良望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怒意,自從他來京城之後,至今也沒有人敢公然闖「五義莊」,甚至那個眼高於天的吳天遠也沒有如此囂張。而這「南荒三魔」卻是膽大包天,僅憑著他們三人便想在太歲頭上動土,未免也太過不自量力了。他壓著心中的怒火,向「南荒三魔」喝道:「三位為何夜闖本教香堂,出手連傷本教座下弟子,不知張某何時得罪了三位,使三位動如此雷霆之怒,甚至枉顧江湖道義?」

    馮文夷等人自知理虧,當然答不出個所以然來。馮文夷也是老臉微紅,輕咳一聲道:「『四海狂乞』楊老哥今晚突然間不知去向,我們到處搜尋無果,這才想到來貴教香堂討個消息。」

    「破頭潘」冷笑一聲道:「原來三位是來討消息的?可是天底下哪有如三位這般討消息的方式?如三位這般討消息,別說我們不知道楊疆閒在什麼地方,便是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們……」

    張良望卻是眉頭微皺,止住了」破頭潘」說下去,而是向「南荒三魔」一抱拳,道:「讓三位白走一趟了,我『白蓮教』實不知楊疆閒現在身在何處。如果本教知曉這個消息,自當奉實相告。」

    張良望顯得十分客氣,這使得「南荒三魔」更加尷尬起來。龐文軌忙向張良望還禮道:「既然楊老哥不在這裡,我們兄弟便去別處再尋。張教主,今天我們兄弟來得魯莽,還望張教主海涵。」瞧著他那說話的勁頭,就好像他準備送一份大禮給張良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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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四章 夢遊廣寒(七)

    龐文軌打完馬虎眼,就想與自己的兩位師兄離開此地。只是張良望豈是這麼容易打發的的人?他眼見著「南荒三魔」就要離去了,這才道:「且慢!三位夜闖我教香堂,一連打傷十數人,這筆帳又該如何清算?我『白蓮聖教』也算是中原大教,可不是任人欺侮的!」

    馮文夷三人怔住了,他們知道張良望一旦追究起他們傷人的事情來,可不太好交待。曹文述道:「請問張教主這事該如何處置?」

    張良望冷笑一聲,道:「三位打傷我教弟子,怎麼都得留下些零碎來。否則,張某如何向本教兄弟們交待?」

    馮文夷三人聽到這裡心中皆是一寒,明白張良望這是要讓他們自廢手腳,或者是在眼耳口鼻上剜下一塊來,以供其留作記念。這種苛刻的條件「南荒三魔」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士可殺,不可辱!馮文夷沉聲向張良望問道:「難道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嗎?」

    張良望道:「三位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自然應該知道江湖規矩是怎麼一回事情!任何人做錯了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我想三位也應該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張良望說完後,將手一揮,十餘條人影凌空而起,將「南荒三魔」圍在了中間。看來他壓根也沒有指望過「南荒三魔」會主動地從身上卸下一些零碎來。

    話已經講到這個份上了,再也沒有什麼道理可言了。談判不能解決的問題,只有用拳腳去解決了!「南荒三魔」紛紛展開雙掌,與身周的十餘名高手纏鬥了起來。

    這些時日以來,「南荒三魔」一直在與吳天遠、楊疆閒等人談論武功,使得他們在武學上的見識大增,與在「少林寺」時不可同日而語。因此「白蓮教」的這十餘名高手一擁而上,卻也對他們無可奈何,甚至有數人一不小心,差點傷在「南荒三魔」的掌指之下。

    張良望輕皺起眉頭,見本教這麼多高手一擁而上還收拾不了「南荒三魔」也未免顯得「白蓮教」無人。「破頭潘」見狀,也不待張良望吩咐,身形微微一動,便到了龐文軌的身邊,瞅準了空隙,抬手便向龐文軌腰背處的「命門穴」按了下去。

    龐文軌聽得身後風聲有異,瞧著對方這份內力,決不是自己身前這些高手可以比擬的。他也不接來人的這一掌,卻反手向對方的胸口抓去。」破頭潘」只聽得對方手指之上風聲凜然,來勢迅猛無鑄,也不敢硬接對方這一抓,剛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向對方的手腕直壓而下,左足疾踢龐文軌的下陰。龐文軌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邊的三高手卻又纏了上來,令他顧此失彼。

    龐文軌本與三名高手正鬥得難捨難分,雖不能說是游刃有餘,卻也算得上難分軒輊。可是再被「破頭潘」這樣天下級的頂尖高手纏上,他立時便招架不住了,也不過兩三招,便被身側的一名「白蓮教」高手一掌擊中背心。龐文軌眼前一黑,立時背過氣去了。

    而「破頭潘」則與先前圍攻龐文軌的三人一道,再度向曹文述發起如狂風暴雨般的攻擊。曹文述沒想到龐文軌竟然如此不堪一擊,也不過三招兩式就被人家給收拾了。可是當「破頭潘」等人對自己動手時,他才知道人多勢眾是個硬道理,自己同樣是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群狼。本來「破頭潘」若是與其單打獨鬥,沒個四五百招休想勝過他。可是」破頭潘」的身邊帶著這許多狼崽子,可就不是那麼好應付的了。他也沒有撐過五六招去,身上便連中三掌。

    曹文述只覺一時間昏天黑地,也不知那三掌究竟是哪一位高人,或者是哪三位高人打在自己的身上。反正這三掌力道凶悍,使得他內腑大震,真氣逆流,只有坐在那裡大口吐血的份了。

    接下來,「破頭潘」準備故伎重施對付馮文夷。可是馮文夷不比他那兩個沒用的師弟,武功比他們高出一大截來,想對付他也沒那麼容易。十餘名高手在「破頭潘」的率領之下,向馮文夷發起一輪又一輪如驚濤駭浪般的攻擊。可是馮文夷卻如一葉在風雨中飄泊的孤舟一般,始終屹立不倒,就是不肯如他的兩個師弟一般老老實實躺在地上。

    對付馮文夷,人多已經不能體現出什麼優勢來了。爭鬥基本上是在「破頭潘」和馮文夷之間展開的,其他人也只是湊個數,應個景而已。照這樣的情形下去,雙方不再鬥個千八百招,根本就分不出勝負來。

    張良望哼了一聲,向身旁的人一伸手。身旁的人沒明白過來張良望究竟要什麼,一時間怔在那裡。張良望正待作色,另有一名機靈鬼,隨手拿出了一包事物來,交到張良望的手中。

    張良望接過來一看,竟然是一包生石灰粉。張良望看著這包生石灰粉,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自己要這東西有什麼用。略一沉吟,這才抓起一把生石灰來,撮唇對著掌心中的石灰一吹。卻見張良望手中的石灰立時成了一條白線,似怒矢狂發,向馮文夷勁射而去。石灰粉細小輕飄,可不是那麼好控制。張良望居然撮唇一吹,便將這些石灰粉凝聚成線,還以這麼快的速度向馮文夷的面孔射去,則更是難上加難,在場之人除了張良望外再也無一人可以施展出這樣一手神功絕技來了。只看得田中二六與身邊的眾「白蓮教」高手轟然叫好。

    而張良望也是好不得意,瞟了那個將石灰送到自己手上的那名機靈鬼,心道:「我若是用刀用劍偷襲馮文夷,既使一擊得手也不算什麼本事,還枉擔個偷襲之名。可是我用一把石灰就將馮文夷搞定了,就顯出老夫絕技驚天,馮文夷落敗也就只能怪他自己學藝不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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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四章 夢遊廣寒(八)

    馮文夷突然間見到眼前多出一條白花花的細線,沒弄清楚這是什麼玩意,可不敢硬接。他正待閃開眼前的那條白線,卻見那條白線被身邊眾人的掌風刀氣一吹,立時四散瀰漫開來。

    馮文夷回過味來,知道眼前的這團白霧是什麼東西了。他趕緊閉上雙眼,可不能讓生石灰落到眼睛裡。可是他一閉上雙眼,無疑是將主動權交到」破頭潘」與「白蓮教」眾高手的手中,自己只剩下被動挨打的份了。

    「破頭潘」的視線極佳,張良望在吹出那把生石灰粉時,是經過精確地計算的,特地為「破頭潘」留出了極佳的位置來。「破頭潘」無聲無息地欺至馮文夷的身後,悄然一掌向馮文夷的肋下擊去。

    馮文夷全身一震,只覺一股子巨大的力量從肋下擠進自己的軀體中來。耳中聽得一連串「喀嚓嚓」的輕響,肋骨卻也不知斷了幾根。他的身體踉蹌著向一旁退了下去,可是那團白霧卻依然輕輕地跟隨著他的身體移動著。

    剛才「破頭潘」的那一掌運足了十成功力,卻仍未能一掌將馮文夷擊垮。這使得「破頭潘」在心中暗讚馮文夷這個老傢伙內力精純的同時,心中也有著老大地不痛快。他再度猱身而上,再度一掌向馮文夷的背心擊了下去。

    馮文夷現在已是身受重傷,哪裡還有氣力應付「破頭潘」的全力一擊?眼見其便要斃命於「破頭潘」的掌下。而「破頭潘」眼見自己的掌緣已經觸及馮文夷背心處的衣衫,雙眼中閃射出精亮的光芒。

    可是當「破頭潘」一掌擊實之後,才發現一切並不是那麼一回事情。他只覺自己的手掌似乎擊在一個又軟又韌的軟囊之上。自己剛才擊出的那股子足以摧山拔岳的力道全都作用在這軟囊之上,竟然無法前進半分。而那股子勁道,似乎蓄勢待發,隨時有可能倒噬而回。

    「破頭潘」心中的驚訝是難以言喻的,他還沒回過味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卻已經騰空而起,直向張良望撞了過去。與他一起升空的還有正向著馮文夷圍攻的十餘名高手,好似天女散花一般,向四面八方崩飛而出,無一不是跌得個青頭紫臉。

    「破頭潘」一接近張良望,張良望便抬手托住了「破頭潘」的腰部。好在那股反擊的力道並不是很大,張良望也沒費什麼勁道便將「破頭潘」身上的勁道化去。「破頭潘」也藉著張良望的一托之力,站穩了身形,沒有倒下。正當張良望手掌離開了「破頭潘」的腰際,認為萬事大吉之時,卻覺得掌心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似乎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一般。張良望偷偷地向掌心望去,卻見掌心並無任何異樣,而且在片刻之後,那種疼痛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張良望的心中凜然,這種籍物傳勁的功夫自己雖然也會,卻沒想到自己手離開了「破頭潘」的身體依然被人家擺了一道,來人這手功夫可真俊得緊,也不知人家是怎麼辦到的!

    馮文夷身周的白霧異樣地攪動起來,似乎被一股螺旋的力道所吸引,又似平地刮起了一陣龍捲風一般,帶著曼妙的曲線收攏起來,最後直直地落入一隻手掌之中。

    手掌的主人卻是吳天遠。對於吳天遠,「白蓮教」上至教主,下至京城內的走卒大半都認識這個如惡夢般的人物。這傢伙一隻要出手,立刻就顯示出與眾不同的風範來。

    比如說吳天遠的出現,總是那樣的突兀,誰也不知道這個傢伙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反正一轉眼,便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張良望剛才所施展的吹灰成線,當然算得上非常了不起的神功絕學,可是一旦與吳天遠的凝灰入掌相較起來不免又略遜一籌了。因此,吳天遠這一現身所有的人都是屏住了呼吸,呆呆地望著吳天遠,不知他會幹出什麼事情來。

    吳天遠的虎目在場中掃視了一圈,卻是一言未發,走到「南荒三魔」的手邊,為他們療傷施藥,忙了一小會。吳天遠這才停下來,起身面對張良望。吳天遠擺弄著手中的生石灰粉,冷笑一聲:「在下一向敬張教主是頂天立地的英雄,沒想到張教主為了對付馮老哥,竟然連撒石灰粉的下三濫手段都使出來了,真是令吳某大開眼界!」

    張良望本以為自己那手吹灰成線的功夫十分漂亮,自己也頗為自得,卻沒想到被吳天遠強詞奪理地指責為下三濫的手段。他是大有身份的,被吳天遠這樣一頓搶白,卻也無言自辯,著實是羞愧難當。

    田中二六這時卻接口道:「他們『南荒三魔』擅闖『白蓮教』香堂,張教主沒有親自下場教訓他們已經很不錯了,只不過用了點石灰粉,又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田中二六在「白蓮教」中混得久了,一口漢語居然說得十分流利,與在棲霞山見到吳天遠時,當真有著天壤之別。

    吳天遠望了田中二六一眼,冷哼了一聲,左掌一揚,掌中的那團生石灰立時化作一道匹練,逕向田中二六的胸口撞去。寒芒一閃,田中二六的倭刀在手,迎著那道匹練當頭劈下。倭刀毫無阻礙地將那道匹練一分為二,田中二六隻覺刀鋒所觸仿似空若無物,簡直一點難度也沒有。這使得他沒弄明白,吳天遠究竟要幹什麼。

    而那道匹練被田中二六一分為二之後,卻毫不停歇,仍然保持著原有的速度向田中二六的胸口撞去。田中二六愣在那裡,連一點避讓的想法都沒有。然而,當那兩道匹練擊中田中二六的胸膛時,並不像田中二六所預料的那樣毫無力道,一旦碰上自己的身體便會四散飛逸。他只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牆壓而至,直撞得他倒飛出十餘步去,胸骨發出一連串的脆響,也不知被吳天遠這道匹練擊斷了多少根去。直到田中二六昏死於地,那兩團生石灰粉仍然緊貼在他的胸口之上,卻沒有一粒粉塵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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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四章 夢遊廣寒(九)

    立刻就有人上前去扶起田中二六,看看這傢伙是不是被吳天遠一擊斃命了。他們伸手一探,卻覺田中二六仍有微弱的呼吸,看樣子還是有救的。想來吳天遠是手下留情了,否則這位田中兄此刻應該是命赴黃泉了。

    張良望怒視吳天遠,道:「田中兄什麼地方得罪吳大俠了?他只不過說了兩句公道話,吳大俠便想要致人於死地?吳大俠憑的是哪門子的道理?」

    吳天遠冷笑一聲,道:「那日這個田中兄在江邊乘著舍弟受傷,竟然對舍弟下毒手,這筆帳在下一直為田中兄留著。今天正好遇上了,就與他清算清算。」

    張良望被吳天遠說得啞口無言了。田中二六傷了李越前的事情,張良望是清楚的。只是他們見很久以來,吳天遠一直沒有追究這件事情,以為吳天遠已經將這件事情給忘記了。卻沒想到,吳天遠這時候居然將這種陳年舊帳翻出來與田中二六清算一番。

    其實吳天遠真正的意圖,張良望等人是明白的,那就是立威。田中二六的武功足以躋身於頂尖高手之列了,可是吳天遠一出手就將田中二六擊成重傷,這怎麼能讓人不心驚膽寒?他向自己身邊的眾高手望了一眼,果然見到大家都是面露驚懼之色,士氣全無,這又怎麼能與吳天遠相抗衡呢?

    遲疑了一下,張良望向吳天遠道:「吳大俠光臨敝教不知有何見教?」

    吳天遠道:「在下是來找楊老哥和馮老哥三位的。馮老哥三位擅闖貴教香堂,確有不是之處,在下替馮老哥三位在這裡向張教主陪個不是,還請張教主給在下一點薄面,讓在下帶馮老哥回去療傷。」

    張良望卻冷冷道:「吳大俠名頭高面子大,本來我們應該給吳大俠這個面子的。可是『南荒三魔』闖入本教香堂之後,一連打傷本教十餘名弟子。這筆帳該怎麼算?」

    吳天遠眉頭微皺,對「南荒三魔」行事如此魯莽也感到有些頭痛,關鍵是張良望處處站著理,他也不好辯駁,只有道:「在下來給他們治傷,在下保證將他們完好無損地交給張教主。」

    張良望連聲冷笑起來:「吳大俠,天下萬事怎麼都抬不過一個『理』字。江湖規矩是千百年來的約定俗成,既不是本教編出來的,也不是吳大俠一人所定。吳大俠若是還顧著點江湖道義,就請不要過問今晚的事情,我『白蓮教』日後自會報答吳大俠的這份情義。如果吳大俠想恃強奪人,請吳大俠自便,我們『白蓮教』卻也不能任人欺侮,自當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張良望話說得很硬錚,決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吳天遠的心頭也是各種念頭電轉。讓他出手將「南荒三魔」從這裡帶出去,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不可能辦到的事情。可關鍵是他將「南荒三魔」救出去,究竟能起多大的作用?現在已經有了一個不知所蹤的楊疆閒,若是再讓他將「南荒三魔」救出去帶在身邊,無疑使自己的身邊多了三個累贅。到那時,自己也別去找楊疆閒了,只能在「南荒三魔」的身邊保護他們了。

    吳天遠一念及此,心中拿定了主意,向張良望略一抱拳道:「既然張教主如此注重江湖道義,在下若是再想將馮老哥三位帶走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在下今晚可以不過問此事,不過馮老哥三位是在下的朋友,如果他們有了什麼三長兩短,在下也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還有,貴教雖然傷了十餘名弟子,可是卻沒有弄出人命來。在下過幾日便會來帶馮老哥他們回去,在下不希望屆時會出現出人意料的事情來!」

    吳天遠的話說得很明白,他今晚不帶馮文夷等人離去,可是日後還是要來的。屆時馮文夷等人若是有什麼損傷,吳天遠也不會同他張良望客氣。吳天遠的話音未落之際,身形微微一晃,轉眼間不見了蹤影。「白蓮教」眾高手眼見吳天遠來無影,去無蹤,這樣的身法,這樣的速度幾乎無跡可循,無不倒吸一口涼氣。一旦吳天遠發難的話,也不知有幾人能擋住他的一擊。看見吳天遠這樣的身法,連張良望都覺得心裡一片冰涼。

    張良望見吳天遠走後,突然間反手便給了送生石灰粉的那個機靈鬼一個耳光,怒喝道:「誰讓你把這種下三濫的東西遞給我的?」張良望一想到自己被吳天遠瞧成下三濫的小毛賊,令自己大份,便有一股子邪火從心裡直向外躥。那個機靈鬼則後著自己被打的臉頰,一個屁也不敢放,心中卻想:「明明你剛才在施展吹灰成線那手功夫的時候還十分得意,怎麼這會說變臉就變臉了?簡直比翻書還快!」

    而「破頭潘」此時卻指著馮文夷三人,向身邊眾人吩咐道:「去把他們三個帶下去。」待馮文夷等人被抬下去後,」破頭潘」才向張良望道:「想不到吳天遠這小子挺聰明的,竟然將『南荒三魔』丟在我們這裡養傷,看我們究竟拿這三個燙手的山芋怎麼辦。這可和我們原來的預計不太一致啊!」

    張良望道:「吳天遠本來就是一個極為聰明的人,只不過他平時很少表現他的才智而已。不過他在怎麼聰明,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太過自大了。所以他除了武功和醫術之外的事情都很少深思。他思慮得越是不周到,我們就有越是機可乘。天幸阿古拉已將柳含煙藥倒了,使得吳天遠一個人來應付眼前的局面。若是柳含煙在吳天遠的身邊,我們的任何圖謀都不太可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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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五章 生死關頭(一)

    「破頭潘」道:「是啊,如果柳含煙在吳天遠的身邊,肯定不會讓吳天遠與『南荒三魔』等人外出尋找楊疆閒的。不過彭長老曾力勸我們不要去對付吳天遠,似乎即使我們各方聯手之後,設計得無論多嚴密,也未必能要了吳天遠的性命一般。老實說,如果我們不能取了吳天遠的性命,以吳天遠的武功看來,說不定還真的能逃脫生天。他一旦報復起來,誰能擋得住?……」說到這裡」破頭潘」的臉上頓顯憂慮和驚懼之色,再也說不下去了。

    張良望卻是一點也不害怕,只是道:「彭長老也是將吳天遠的武功看得太高了。自古以來能成大事的人,多多少少都要冒一些風險的。如果我們不除去吳天遠,他往紫禁城裡一站,與那些大內高手聯在一處,又有誰能刺殺得了朱元璋?況且眼下更是刺殺朱元璋最好的時機。本來朱元璋身邊還一直隱藏著的高手『大成丹士』周顛,還有那個『正一嗣教真人』張正常,現在卻一死一傷。只剩下了一個楚春城獨撐大局,而張三豐現在還遠在北平,『狼豪』也跟在徐達的身邊。李越前雖然武功不錯,可是還不能與楚春城相提並論,中原武林各派掌門也是各懷鬼胎。而我們與阿古拉、胡惟庸聯起手來,便成了一投無堅不摧的力量。只要能將吳天遠這小子埋骨京城,剩下來的事情便可以迎刃而解了。嘿嘿,這個吳天遠也真不賴,居然替我們將朱元璋身邊的高手掃除了一大半去。說到這裡,我們還得謝謝他才是。」說到這裡,張良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破頭潘」望著張良望一副躊躇滿志,信心滿滿的模樣,似乎已經見到吳天遠的屍體擺在他的面前了。」破頭潘」卻笑不出來,他總覺著吳天遠似乎不會被輕易地打敗,而且還有些地方不太對勁,至於什麼地方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

    張良望見「破頭潘」皺著眉頭,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有些不太高興了:「怎麼?潘長老也認為吳天遠這次還能活著回來嗎?」

    「教主,世事難料啊!我們還是先作好最壞的打算吧!」

    張良望哼了一聲:「就算是吳天遠活著回來也沒什麼可怕的。你什麼時候看過他殺過人了?阿古拉那樣設計他,還不是被他給放了?『海外三仙』差點取過他的性命,他還不是對他們不聞不問?他這次就算是不死,也不會大開殺戒的。更何況,我們這裡還有一個彭長老是他的世伯?只要彭長老一出面,吳天遠礙於故人的情面,也不好意思胡鬧的。」

    張良望的這番話倒是顯示出他極為瞭解吳天遠的為人,聽得」破頭潘」心中略略放心了一些。張良望又道:「江邊的快船準備好了沒有?」

    「早準備好了。」「破頭潘」答道。

    「好!我們這就過江去看一看,究竟是吳天遠命大,還是我們倒霉!」

    吳天遠如沒頭蒼蠅般渡了江。渡江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題,而且他也不需要費時費力地尋找渡船。只是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應該去哪裡尋楊疆閒。反正江南一片地方給他搜遍了,實在也查不出楊疆閒究竟被藏在哪個犄角旮旯裡。他漫無目的地在江北不停地巡遊著,可是他轉了老半天,連鬼影子都沒有發現一個,甚至連到了江北來的劉四海和烏秀賢等人也沒有看見,難道他們也遇上了什麼危險不成?一想到自己又要去救劉四海和烏秀賢等人,吳天遠只覺得自己的頭大了五倍也不止。

    吳天遠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想起柳含煙來。自從柳含煙入京以來,自己就過份地依賴柳含煙對事物進行判斷了。現在柳含煙一倒下,自己立刻就變得眼瞎耳聾,六神無主起來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自己竟然喪失了起碼的判斷能力。可是,他一想到柳含煙,整顆心突然間揪了起來。自己匆匆忙忙地出來尋楊疆閒,卻忘記了對柳含煙最起碼的保護。如果這時候有人偷襲自己的宅院,將重病中的柳含煙擄走了,那可該怎麼辦?吳天遠一想到這裡,不禁汗流浹背,他可冒不起這個風險。

    老實說,吳天遠若是救不著楊疆閒,最多愧疚一陣子而已。可是如果他將柳含煙給弄丟了,他這輩子的幸福也就隨風而去了。因此,他突然間萌生出要回京城守在柳含煙帶身邊的念頭來。楊疆閒呢?該怎麼辦?在朋友與心愛的人之間,吳天遠當然是要選擇柳含煙了。想到這裡,吳天遠多多少少地也有些為自己的自私感到十分羞愧。

    這時吳天遠突然間又想起柳含煙讓他兩三日內不出府門一步的話來,心中覺得還是應該照著柳含煙的話去做。眼下柳含煙應該已經醒了,向她討個主意,總比自己這樣盲人騎瞎馬地亂闖強,一想到這裡吳天遠更是歸心似箭。他剛想離開這「龍王山」,突然間瞧見了遠方的樹林中有一線火光。這樣的火光無疑是為他而設的,為他點一盞指路的明燈。而在山腳下的樹林之前,影影綽綽地站了許多人,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那一行人中打頭的一位,卻正是北元的「大寶法王」阿古拉,而「漠北七鷹」、「長白一梟」、「天池四獸」都圍在阿古拉的身邊。樹林前還遠不止只有這些北元的仁兄,尚有「南海二聖」和「海外三仙」這些吳天遠的老相識,還有一些陌生的面孔。

    那些陌生人清一色地都是白衣勝雪,每人的胸口處都繡有數目不等的蓮花圖案。領頭的那個是位四十歲出頭的漢子,吳天遠雖然不認識,不過從那個的呼吸和站立姿態以及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看來,這人極似是「白蓮教」副教主「百眼天王」韓秉文。韓秉文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所以江湖上對這個人的瞭解並不多,誰也不知道這個人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只是他能擔任「白蓮教」的副教主一職,武功學識自然能躋身於天下頂尖高手之列了。在他的身邊還有「白蓮教」的「風雲二使」和「雷壇八將」等人物。江湖傳言無論是「風雲二使」還是「雷壇八將」的武功足堪與中原武林各大門派的掌門一較長短。「白蓮教」垂震江湖百年,樹大根深,教中高手輩出,足以一教之力對抗天下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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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五章 生死關頭(二)

    看來今夜三方勢力精英盡出,即使那夜三方聯手刺殺朱元璋,也沒有出動過如此眾多的高手。吳天遠望著如此之多的高手,也不禁感到心裡沒有底。即使他是一個「萬人敵」,讓他單人獨騎力挑這麼多高手,以他的武功也未必能夠勝任。可是自吳天遠自武功大成以來,能讓他落荒而逃的事情還從來沒有發生過,他的自傲也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當下吳天遠的足下毫不停留,帶著「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緩步而前。

    吳天遠的目光越過阿古拉等人,直向樹林內望去。樹林內有一片小空地。空地上還保留著當初被砍伐時的模樣,樹樁的斷口處毛毛刺刺,顯然是被人用掌力震斷的,決不是被人用刀劍砍折的。在小空地一旁的一株大樹上橫生的枝桿上垂下一根繩索,明碼標價地吊著一個老叫化子。老叫花子垂頭喪氣地被吊在那裡,活像在樹上吊著一隻對折的破麻袋一般。既看不清老叫化子的面孔,也看不出其究竟是死是活。而在老叫化子的前方一丈來遠的地方,升著一小個火堆。火光黯淡,被夜風所吹動,乍明乍暗地照射在老叫化子的身上,映射出幾許淒涼。事情是明擺著的,他吳天遠只有衝破了眼前這些天下級高手的阻攔,才可以將那老叫化子救走。

    這時阿古拉與韓秉文等人也遠遠地看見了吳天遠的身影。韓秉文等人雖然對吳天遠的傳聞聽得耳朵裡都生出老繭來了,卻從來沒有見過吳天遠究竟長得是什麼模樣。今天他們終於見到了,不免有一些失望,這個吳天遠雖然長相如傳言一般,是那樣的年輕,可是卻沒有想像中那樣驚人的氣勢,也看不出有什麼厲害的地方。實在想不通阿古拉和唐劍秋等人面對這樣一個對手,卻是一副如臨大敵的神色,而絡絨登巴與「南海雙聖」更是滿面驚懼,額頭冷汗淋漓。韓秉文微微皺了皺眉頭,心中對「南海雙聖」等人生出了老大的瞧不起,在心中暗道:「我們這麼多高手一齊出動,還不能拿下一個吳天遠,今後我們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心裡雖然是這樣想,韓秉文看著阿古拉等人如此鄭重,而且傳聞也聽得太多,他的一顆心也在不知不覺間緊繃住了。

    吳天遠向前徐徐而行,步調從容,勝似閒庭漫步,就好像他是來遊山玩水,吟風弄月的一般。韓秉文看著吳天遠的這種步調,心裡便氣不打一處來,人家簡直就沒將他們這些名動天下的英雄豪傑們放在眼裡。這小子真是狂得夠可以的!即使如此,讓韓秉文獨自去挑戰吳天遠,他還真沒那個膽量。現在他們所憑恃的也就是人多勢眾而已。

    吳天遠出手了!阿古拉等人雖然遠遠地瞧見了吳天遠的身影,卻沒有一個人想到吳天遠來得如此之快,給人的感覺是吳天遠從目力所及的地方,一步便跨到了他們的面前。而且,他們幾乎可以認定在吳天遠還沒跨出那至關重要一步的時候就已經出手了。因為隨著吳天遠身形到達的一瞬間,撲面而來的罡風似排山倒海一般向著擋在他前方的言運長、高松盛等人狂湧而至。

    這是吳天遠的奮力一擊,決不留半分餘力,即使是張三豐在此,也得避其鋒芒。而高松盛等人見這一掌有如此威勢,自然沒有一個人為了攔住吳天遠而敢於拼了性命去接吳天遠的這一掌。高松盛等人剛一退下,唐劍秋、韓秉文、丁一仁等人卻各執兵刃從四面八方向吳天遠發起了攻擊。

    吳天遠知道自己絕不能被這夥人纏住,一旦被唐劍秋等人纏住了,別說讓自己去救楊疆閒,就是自己想保住自己的性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的左臂一探,食指與大拇指準準地扣住了一口長劍的劍尖。而握著劍柄的那隻手立時只覺一股力流如滾滾江水一般順劍而下。握著劍的手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整個人立刻被震得倒飛而出,直摔出數丈開外,半個身體一陣酸麻,好久也不能動彈一下。而長劍卻到了吳天遠的手中。

    吳天遠並不認識為他奉上這柄長劍的高手,也沒功夫認識那個高手,他只想要那柄長劍。手中有了長劍的吳天遠和手中沒有長劍的吳天遠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唐劍秋等人立刻就認識到了這一點。他們只見到一道道驚虹漫天飛舞,一道道劍氣直逼肺腑,森森的寒氣凍得人瑟瑟地發抖,只在一瞬間,似乎寒冬已經降臨了整個大地。在圍攻吳天遠的眾高手中,許多人被這樣的劍氣和這樣的寒意逼得手足無措,情不自禁地放慢了進攻的節奏。

    唐劍秋、韓秉文與溫恃長等人無一人敢去接吳天遠的長劍,紛紛擺動身形避過重重劍幕,玩命地向吳天遠發起一輪又一輪的攻擊。他們可以算得上是這個世上最想除去吳天遠的人,只要吳天遠存在於這個世上一天,他們就得在吳天遠的萬丈光芒下苟且偷生一日。所以他們最為積極,也最為拚命。

    與唐劍秋等人相較,「南海雙聖」對吳天遠的仇恨遠甚於唐劍秋等人。可是他們對吳天遠又恨又畏,他們從來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作賭注,因此他們只想坐享其成,卻不想真的同吳天遠拚命。所以當唐劍秋等人冒著生命的危險與吳天遠周旋的時候,他們倆卻悄然畏縮在眾人的身後。

    吳天遠不能被唐劍秋等人纏住,一旦所有的人緩過勁來,接下來無疑將是他的惡夢。他的長劍亂顫,抖出一連串劍花,以封擋住唐劍秋等人的攻擊,而他的身形在刀光劍影之中和掌風指氣之間那狹小的縫隙中硬生生地擠了出去,不可思議地出現眾人的背後,抵達了樹林的邊緣。而溫恃長也是一昧地追趕在吳天遠的身後,手中的長鞭始終無法觸及吳天遠的軀體,一個不留神,自己的肩頭上倒挨了吳天遠的一劍。在溫恃長的血光迸現的一瞬間,唐劍秋的長劍卻差點將自己的師弟路飛阡刺個對穿。而韓秉文也是一掌擊在了「雷壇八將」中的「裂日驚雷」玉順德的肩胛骨上,立時將玉順德擊得倒飛而起。人群之中一片兵荒馬亂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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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五章 生死關頭(三)

    吳天遠剛剛衝出包圍圈,卻只覺頭頂之上一陣沉風入腦,一柄巨斧從天而降。吳天遠瞧著那柄巨斧足有兩百多斤重,可見使斧之人雙臂之上的力道豈止千斤?巨斧握在一個生得極為粗壯高大,金髮碧眼的漢子手中。老實說吳天遠平生閱人無數,卻第一次見過這樣怪異的人物。按道理說,李越前生得已經算是高大了,可是這個金髮漢子比起李越前來還要高一個頭,也顯得更為健壯。難道這漢子就是阿古拉從撒麻爾罕國請來的高手?

    吳天遠此刻也沒有時間多想這個問題。那漢子雖然長相怪異,力大無窮,斧招也還精妙,卻仍沒能夠上吳天遠高看其一等的地步。長劍如靈光一現,劍尖輕輕巧巧地點在斧刃之上。照理說兩百多斤重的大斧對數斤重的長劍,巨斧自然應當將長劍砸斷才對。可是劍斧交擊之後,長劍僅僅是微微彎曲了一下,轉眼間卻如弓弦一般繃得筆直。而巨斧好似被弓弦彈出的利箭,倒轉而回直向金髮大漢的頭頂倒砸過去。而吳天遠的身影此刻也已越過了這最後一個障礙,出現在老叫化子的腳下。

    吳天遠的足不點地,身形卻陡然直射而起,長劍一揮,吊著楊疆閒的繩索應劍而斷。唐劍秋與韓秉文等人眼見楊疆閒等人就要被吳天遠救走了,紛紛縱身而前,想將吳天遠截下來。如果他們就這樣讓吳天遠將楊疆閒救走了,他們今天晚上就算白忙活了。

    可是那金髮大漢為了不讓手中的巨斧砸中自己的腦袋,奮起全身之力,掄起巨斧使之改向,巨斧在在身邊一連甩了三圈,才將巨斧停下來。金髮大漢被嚇得面如白紙,總算是沒讓自己手中的巨斧砸中自己的腦袋。平生以來,他巨斧一出所向披靡,還從來沒有見過如吳天遠這樣能用劍將他的巨斧逼回的人。他回想起來,吳天遠劍上傳來的力道並不大,卻硬生生地逼回了他的巨斧,實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唐劍秋等人,剛衝到樹林邊,正好遇上金髮大漢那不受控制巨斧。他們都自忖沒有吳天遠那樣的神力能將金髮大漢的巨斧震回,因此一個個硬生生地被那巨斧又逼了回來。只有眼睜睜地看著吳天遠將楊疆閒攬入臂彎之中。

    也就在這個時候,阿古拉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看似滿意,卻又十分詭異的微笑來。

    楊疆閒的身體剛剛落入吳天遠的懷內,樹林之中弦音大作,無數支弩箭卻從四面八方勁射而出。每支弩箭均干如車輻,簇如斧鉞,射程足有數百步之遙。這種弩箭原本是在戰場上用來對付馬隊堅甲或是攻城用的利器,用如此密集的「攻城弩」對付一個人,這恐怕還是頭一遭。

    吳天遠從未想過自己可以平安無事地將楊疆閒救走,他在進入樹林之時也曾發現林間閃爍著點點寒光,他知道這裡可能伏有機關,卻也沒曾想到阿古拉竟然用「攻城弩」來對付自己。此時,他身在半空,見到「攻城弩」密如蝗雨,撲天蓋地而至,心中也是凜然。

    壓根沒有多餘的時間考慮,右手疾揮,手中長劍飛旋著激射而出,與三根弩箭撞在一處,立時間弩箭上所附著的強大的力量將長劍衝斷成數截,而它們自身也被長劍撞擊得停在空中,隨之向地下墜落。與此同時,吳天遠伸手一招,一支弩箭越眾而出,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直抵吳天遠的掌心。弩箭入手,立刻翻起千重雪浪。四面八方彙集而來的弩箭擊在重重雪浪之上,為吳天遠的勁力所激,在一連串沉鬱的聲響中四散崩飛。

    然而「攻城弩」一波連著一波,好似永無止境一般,一時間,連吳天遠也無法盡知,自己究竟擊飛了多少支「攻城弩」。此刻,他對這些「攻城弩」倒並不太在意,從眼下情形看來,他可以很好地應付這種攻城利器。而他最擔心的卻是韓秉文與唐劍秋等人一旦乘機將自己圍住,便是自己單身獨騎也難闖出去,更何況自己的懷中還有一個昏迷不醒的楊疆閒?吳天遠一邊應付著漫天激射而至的「攻城弩「,一邊偷眼向四周望去,卻見唐劍秋等人只是在林外遠遠地望著自己,看上去並無想乘機將自己包圍起來的意圖。

    吳天遠感覺情勢有些不太對勁了,卻想不明白究竟是哪裡不對勁?答案在這一瞬間便揭曉了,耳中只聽得金石之間交擊摩擦的巨大而刺耳的聲響向自己逼近了。他舉目向聲源望去,卻見從山後飛來一樣碩大無朋的事物。

    那是十餘塊重逾七八百斤的巨石,這些巨石被鐵錨鉚緊了,其間又被用巨大的鐵鏈牢牢地繫在一處,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如一座小山般向自己壓了下來。吳天遠還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那座巨石所壘成的小山,卻已經到達了他頭頂的上方。這樣一座巨石壘起的小山,只要被其蹭上點油皮,也足以將任何人砸成一灘肉泥。

    這時連吳天遠都弄不明白,這樣一座由巨石壘成的小山,阿古拉是怎樣將它從山後發射出來的?此刻,他上有小山壓頂,下有「攻城弩」四面附體,,實在是避無可避。吳天遠一生之中也從未遇上過如此困境,而且絕無多餘的時間供他考慮如何脫身。

    就在這時,吳天遠的身形如怒箭升空而起,手中那根巨大的弩箭幻起炫目的光華,四周匯聚而來的矢雨都被其封擋在外。與此同時,吳天遠左足疾彈狠狠地踢在小山上的一塊巨石之上。那塊巨石受力之後立時向斜側飛去,可是其自身受到鐵鏈的束縛,將鐵鏈繃直之後,便圍繞著那座小山緩緩地繞行起來。而吳天遠的身形也在半空中一蕩,將自己身體緊緊地貼在那方巨石之上。並推動著那方巨石加速運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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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五章 生死關頭(四)

    巨石與巨石之間,巨石與鐵鏈之間相互撞擊著,發出一連串金石交擊的轟鳴聲,這使得整座小山都旋轉起來,使吳天遠在巨石的罅隙之間得到了一片狹小的安全空間。與此同時,飛轉中的巨石如盾牌一般,為吳天遠擋住了大量的「攻城弩」。就在巨石轟然落地的一瞬間,吳天遠的身形脫逸而飛,身形直向半空中射去,轉眼間便脫離了漫天矢雨的攻擊,身形在空中微一盤旋,便如蒼鷹一般直向山頭翱翔而去。

    樹林外所有的人都望見了這驚心動魄而又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這一連串的變化雖然只發生在轉瞬之間,可他們卻一個個看得清清楚楚。幾乎沒有一個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照理說那座巨石壘成的小山一旦出現,便等於宣告吳天遠的末日來臨了,就算是大羅金仙也休想從這樣的情勢下逃脫生天。可是這個吳天遠竟然仍然從小山壓頂的困厄之下逃了出來,而且逃得是那樣的輕鬆自如,居然是毫髮無傷,這也太過不可思議了。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還是第一次見到吳天遠的本領,而吳天遠同樣也一點沒讓他們失望。甚至連韓秉文這樣的高手都忍不住失聲道:「這傢伙還是不是人啊?」

    然而就在吳天遠的身形尚在空中盤旋之際,一隻手掌悄無聲息地印在了吳天遠的胸膛之上。強悍的內力勁毫無阻礙地進入吳天遠的體內。吳天遠根本無法阻止這股浩如江水的內力進入自己的體內。剛才他為了推動那座巨石堆成的小山令其轉動起來,已耗去了他平生之力,現在體內已是賊去樓空。此時只要能給他片刻喘自己之機,他就可以再度回復至內力充盈之境。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在這樣的關鍵時刻竟然會有人給他致命的一擊。

    給吳天遠致命一擊的不是別人,卻正是吳天遠手臂彎中一直昏迷未醒的楊疆閒。吳天遠剛開始也沒有弄明白楊疆閒為什麼會在這時暗算自己,可是當楊疆閒的內力進入吳天遠的體內之後,吳天遠立時發現這人的內力與楊疆閒並不是一個路數。

    「楊疆閒」的手掌離開了吳天遠的胸膛,急於從吳天遠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可是他的手掌剛剛收回,吳天遠的手掌卻也按在他的心口之上。即使在重傷之下,吳天遠的動作仍是如此快捷,根本就不容他有作出任何反應的餘地。他只覺吳天遠掌心似乎有一根針狠狠地扎入自己的心臟之中。只感到微微一痛,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心臟就已經永久地停止了跳動。

    吳天遠順手抓住「楊疆閒」的面孔,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應手撕下了一張精緻的人皮面具來。吳天遠瞧著這人的模樣,和擊在自己身上的那份內力,估計是「漠北七鷹」中的「翰海金雕」孔水生。以前人家離自己尚距數十百丈之外,吳天遠就能夠判斷出來對方的來頭。可是他沒有想到,自己也有看錯人的時候,羞憤之餘,一道血箭自口中狂射而出。他那飄飛向山頭的身形立時一沉,如一塊石頭般從半空中掉落下來。

    阿古拉為了今天已經謀劃了許久了,自從上次對付吳天遠失敗之後,就一直在等著這一天。只是柳含煙一天不離開吳天遠,他就一天不敢將自己的計劃付諸實施。眼下的形勢已不容他遲疑,吳天遠已經公然表態將護衛朱元璋,而北方的戰局吃緊,徐達的大軍已經麾師北上。眼下這時候,他太需要將朱元璋刺殺掉引發一場天下大亂,來延緩北元王朝的敗局。他不得不鋌而走險藥倒柳含煙,然後全力對付吳天遠。當然,他也不敢對柳含煙下毒,一方面因為吳天遠可以算得上是天下第一神醫,自己的毒藥未必能對柳含煙造成危脅,另一方面,如果他毒殺了柳含煙,吳天遠一旦在激怒之下性情大變而喪失了理性,天才知道吳天遠會幹出什麼樣的事情來。說不定,吳天遠一怒之下直搗北庭去刺殺脫古思鐵木兒,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接下來,他令手下的高手一齊出動,將在外乞討覓食的楊疆閒擒下。然後讓魏學進到江北來尋找適合佈置機關的地點,順便派人通知各方勢力大會江北,以解決吳天遠這塊橫亙在他們刺殺朱元璋道路上的頑石。

    時間非常緊迫,好在他們的人手非常充足,魏學進終於在傍晚前完成了對所有機關的佈置。接下來,就是讓人去通知吳天遠,讓吳天遠知道楊疆閒在他們的手上。

    當他們到達江北之後,就讓身材與楊疆閒相仿的孔水生換上了楊疆閒的衣服,戴上形似楊疆閒的人皮面具,將孔水生吊在了樹林之中。用孔水生冒充楊疆閒是一個十分冒險的舉動,因為吳天遠通常能在雙方沒有見面的時候就能準確地判斷出對方的身份,因此想要騙過吳天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雖然阿古拉並不清楚吳天遠是用什麼方法探知尚未謀面人的身份或武功的。不過在他想來,吳天遠一定是通過聽到的呼吸、步伐甚至動作,來判斷對方身具何種武功以及武功的強弱,進而判斷對方的身份。所以關鍵一點就是孔水生不動彈一下,甚至在吳天遠現身之際就得運起「龜息功」之類的功夫停止自己的呼吸。只要吳天遠將孔水生救到手裡,機關就會發動,屆時吳天遠忙於對付那些機關,也沒有時間關心自己救下來的是不是真正的楊疆閒了。而這時孔水生正好可以乘吳天遠全力對付巨石陣的時候偷襲吳天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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