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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鬥龍爭 第四章 獨當群邪(四)

    這個變故不僅讓唐劍秋大吃一驚,也同樣讓溫恃長和高松盛感到頭皮發麻。這個吳天遠究竟是如何越過他們到達唐劍秋的身前的,他們倆竟然同樣是無知無覺。他們平生以來,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速度。即使是正準備離開此地的楚春城也被吳天遠這樣難以言喻的速度深深地震憾。見到這樣的輕功後,楚春城一點也不擔心吳天遠應付不了眼下的局面了,便心安理得地打道回府去了。卻見他的身影連連晃動,一轉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而吳天遠眼見唐劍秋的長劍削來,向後方退出一步去。本來他退出一步並沒有什麼值得驚奇的地方。可是他的身影這一退,便出現在溫恃長的懷中,就不能不將溫恃長驚得魂飛天外了。溫恃長壓根沒想到吳天遠說來便來,他也想不通明明吳天遠剛才還唐劍秋的面前,怎麼眼前一花便到了自己的懷中?幾乎是出於本能,他的足下未動,腳下卻如同塗了一層厚厚的油脂一般,向後方平滑出三丈開外。反手一掌向吳天遠當頭擊下。

    吳天遠並沒有迎擊溫恃長的這一掌,他的身影再度消失了,溫恃長的掌力走了一個空。當吳天遠的身影再度幻現時,卻如鬼魅般出現在高松盛的身側。一切變化快似電光石火,吳天遠似乎超越了人類速度所能到達的極限,無拘無束地任意游弋在唐劍秋等三人之間。這三大高手在他的面前便如木雕泥塑一般,基本上只有等到他逼近身邊才能做出反應。

    不需要任何暗示,也不需要任何理由,唐劍秋、溫恃長和高松盛這三位絕頂高手已經自然而然地聯手起來對付吳天遠了。他們劍掌齊下,向吳天遠發出如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他們這還是第一次遇上吳天遠這樣真正值得他們聯手攻擊的人物,對方的身影這時也不再表現那種驚世駭俗的速度來,身形搖擺不定,在他們的掌指之間穿梭往來。

    轉眼間,百招已過,然而唐劍秋三人越鬥下去越是心驚不已,他們的攻擊對吳天遠根本構不成絲毫的危脅,也控制不了吳天遠的動向。吳天遠的身影變化莫測,步法奧妙無方。總是出現在他們防守最薄弱的地帶,在他們的招式的空門處閃現。縱然他們的攻擊如疾如狂風驟雨,吳天遠的步伐卻是那樣的怡然自得,勝似閒庭漫步。他雖然一直沒有出手,卻氣勢如虹,即使沒有發招,卻已是勝券在握。吳天遠卻使他們相信,只要他願意出手的話,唐劍秋三人隨時便有可能被他一招擒下。是以唐劍秋三人越來越沮喪,越來越覺得自己不該進行這樣毫無意義的攻擊。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相互間的節奏並不是唐劍秋三人所能控制的,吳天遠如惡夢般糾纏著他們。他們始終也沒搞清楚為什麼吳天遠不發出攻擊,只是這樣在他們身邊遊蕩。他們再也不想與吳天遠將這場無意義的戰鬥進行下去了,三人不由自主地想逃離此地。可是吳天遠卻並不給他們這樣的機會,便如當時唐劍秋不給楚春城這樣的機會一樣,吳天遠總是在最緊要關頭便出現在三大高手的身側,擋住他們的去路,逼得三人只有回到戰場之中。似乎吳天遠要讓他們承受著無窮無盡地精神折磨和心理壓力。唐劍秋只覺再這樣下去,數十招之後,自己便會崩潰。而溫恃長與高松盛何嘗又不是如此?有好幾次吳天遠便直接走進了溫恃長的防禦圈內,幾乎與溫恃長面面相貼,溫恃長可以無比清晰地看清吳天遠臉上那慣有的微笑和他那特有的淡漠的眼神。溫恃長平生所見高人之中,也只有吳天遠才能辦到這一點。

    到了此時,唐劍秋突然間回過味來了,吳天遠這是在試探他們的武功。自己三人使得招式越多,便會使吳天遠越瞭解自己三人的老底。想通了這一點,唐劍秋便收劍不再發招。雖然這樣很丟人,卻比讓吳天遠將自己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來得好些。而溫恃長和高松盛此時也與唐劍秋一般明白了吳天遠的用心,也不用唐劍秋會知,幾乎與唐劍秋同時停下手來。

    隨著唐劍秋三人停止進攻,吳天遠也停下了他那轉動不息的身形,四人面面相覷。吳天遠顯得很驚訝,好像沒想到唐劍秋三人竟然能看穿他的用心,最終吳天遠笑道:「沒想到三位竟然這樣吝嗇,在下想多看一點三位的武功都不能辦到。」言罷,吳天遠更是發出一聲長笑,轉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三人對望一眼,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餘音裊裊,而那個如夢魘般的人終於離去了。一陣輕風吹來,唐劍秋頓生陰寒之意。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週身上下竟然早已被緊張的汗水浸透了。他平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懼。他又望向溫恃長和高松盛,這兩人也與他一樣顯得驚魂未定。

    緊接著一陣強烈的羞辱感湧上心頭。唐劍秋的耳邊迴響起吳天遠臨去時的笑聲。吳天遠似乎在笑他們不自量力,以瑩火之光與日月爭輝。他回想起自己平生眼高於天,以來從來未將天下英雄放在眼內,常以天下第二人自詡。他不禁放聲狂笑起來,自己以前是多麼狂妄無知啊!竟然認為天下只有張三豐可以作自己的對手,可是吳天遠的出現立時便將自己長久以來的信念錘得粉碎!而這個吳天遠實在是令人難以想像,在這個人青年的面前,自己便如玩偶一般,可以任人擺弄,也任人嘲笑。

    至這一刻,唐劍秋連自殺的念頭都有了。溫恃長與高松盛此刻也能理解唐劍秋的心情。溫恃長卻比唐劍秋冷靜許多(因為他平日裡的自視不似唐劍秋那般高,也沒有唐劍秋那般輕狂),歎了一口氣,向正在狂笑的唐劍秋道:「唐老弟,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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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鬥龍爭 第四章 獨當群邪(五)

    唐劍秋的狂笑聲漸止,臉上流露出一絲傷心而蒼涼的神色。一言不發,他縱身而起,向自己的住所飛身疾行而去。高松盛與溫恃長相互對望一眼,各自抱以一聲苦笑,這才追隨著唐劍秋的身影而去。

    唐劍秋一回到住所,便直入阿古拉的禪房之內。一進門,他便給阿古拉跪下,伏身道:「師父,徒兒今天丟人了!徒兒只覺這麼多年的武功完全都白練了!請師父准許徒兒自今往後遠走大漠,不問世事!」

    孤燈下,阿古拉立刻便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雖然早知道唐劍秋不是吳天遠的敵手,卻也沒想到唐劍秋在吳天遠的手下竟然也是不堪一擊。緩緩地轉過頭來,阿古拉望向他最心愛的徒弟,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你是不是遇上吳天遠了?」

    唐劍秋依然伏身於地,並沒有回答,可是答案卻是明擺著的。阿古拉站起身走到唐劍秋的身邊,伸出雙手將唐劍秋的身軀扶起。當他看見唐劍秋的面容時,唐劍秋已是淚流滿面。唐劍秋道:「我以前眼高於天,目無餘子,自認天下無敵。可是我今天遇上了吳天遠,他雖然一招未發,可是我卻知道他只要一出手便可以將我拿下。我以前真是瞎了眼了,自己這樣三腳貓的功夫居然也敢自認為可以笑傲武林……」

    唐劍秋情緒激盪,當著自己師父的面將自己內心中最真實的想法一骨腦和盤托出。阿古拉卻冷冷地截口道:「關於吳天遠這個人我早就想同你們好好地談上一談了。你去將你的諸位師兄弟和『天池四獸』以及溫施主請到這裡來。你等我說完你再決定是否遠走大漠!為師絕不留難你!男兒有淚不輕彈,你這樣哭哭啼啼的,哪裡像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還有哪一點像我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得意弟子?」

    唐劍秋這才發現自己太過失態了,臉色微微一紅,忙收起眼淚,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功夫,「漠北七鷹」、「天池四獸」和「長白一梟」便齊聚於阿古拉的禪房中。阿古拉取過蒲團讓眾人坐定,這才開口道:「其實關於吳天遠這個人我早已想同大家好好談上一談了。只是你們都心高氣傲之士,在沒有遇見他之前是不會平心靜氣地將我的話聽進心裡去的,所以我才一直忍到現在才與大家一道來好好研究一下這個吳天遠!」

    頓了一下,阿古拉又望向眾人道:「現在你們中有四個人算是領教過吳天遠的厲害了,我想你們也可以心平氣和地和我談一談了。飛阡,你是第一個見過吳天遠的人,你說說看吳天遠給你的感覺是什麼。」

    路飛阡聽見師尊發問,忙起身道:「我剛見到吳天遠時,覺得他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地方(阿古拉示意他坐下說話,路飛阡又坐了下來),甚至於我到了他的身後,他也沒能發覺。」

    阿古拉道:「後來呢?」路飛阡苦笑一聲道:「可是等到我想在背後偷襲他的時候,才發現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情。吳天遠雖然是背對著我,可是徒兒竟然生出無從下手之感。徒兒又想去偷襲柳含煙來牽制吳天遠,可是我又發現吳天遠對柳含煙的防護竟然比對他自己的防護還要嚴實。徒兒平生以來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怪事呢。」

    阿古拉只是點著頭,示意路飛阡接著向下說。歎了一口氣,路飛阡又道:「等到吳天遠在樹蔭下顯示了那一手蠶絲捉魚的功夫後,可真是讓我大吃一驚了。天知道他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而且當真動起手來的時候,徒兒竟然在一招之內便被吳天遠制住了。我想他那時並沒有殺我的心思,否則,徒兒也不可能活著見到師尊了。徒兒自習武以來,也會過不少高人,卻從無一人如吳天遠這般能給徒兒如此的震憾和壓力。」

    阿古拉又轉過頭,向唐劍秋問道:「秋兒,你遇上吳天遠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唐劍秋想了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壓力!一種我從來沒有遇過的壓力!他一出現時,我與溫、高二位仁兄便感覺到從他身上所散發出的無與倫比的氣勢。」

    阿古拉問道:「這是你的第一感覺嗎?」唐劍秋點了點頭,又道:「當吳天遠突然間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當真是驚訝極了,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輕功。我根本就沒看清他是如何動作的,他便已然到了我的面前。如果那時候他趁機出手的話,估計我也就被他拿下了。接下來,我與溫高二位仁兄三人聯手,也沒能控制住他的身形。他那樣的輕功真是難以形容。他總是能在我們舊招已老,新招未生的時候出現在我們最易受攻擊的地方。吳天遠雖然沒有出手,卻勝似出手。我平生以來還是第一次感覺到如此強大的壓力,讓我喘不過氣來。如果我們再遲一些時候停下手來的話,我想我肯定會瘋掉!」

    「你們都說完了,現在該由貧僧說一說對吳天遠的感覺吧!」阿古拉平靜地道,「說實話,在入京以前,貧僧從來未曾想過世上還會有吳天遠這樣的人物。等我聽說他並見到他的時候卻真的讓貧僧心驚肉跳!甚至在貧僧剛剛跨進『魏國公府』的時候,吳天遠還沒見到我竟然一口便報出了貧僧的身份。貧僧當時心想這世上怎會有這樣的武學高手?」

    路飛阡在一旁接口道:「是啊,吳天遠根本就沒有看徒兒一眼,便報出了我的身份和身懷的武功,居然他連徒兒的武功到了什麼火候他都瞭如指掌,似乎比我自己更加清楚一般。我當時便被他弄懵了,到現在我也沒想通,吳天遠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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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鬥龍爭 第四章 獨當群邪(六)

    阿古拉道:「當時我也是這樣想。等我見到他時,我便感覺到這個人幾乎是不可戰勝的。當時我拿出『穿心斷腸散』想逼他離開京城的時候,他居然用一門神奇的內功將貧僧耗費十年心血煉製的半瓶『穿心斷腸散』消熔得無影無蹤!這個打擊對貧僧之巨,諸位可想而知了!」

    眾高手剛至京城時,阿古拉只是對眾人說京城裡有一個叫做吳天遠的青年,武功深不可測,大家盡量不要招惹他。至於阿古拉在吳天遠手下受過什麼樣的重創,眾人卻無從知曉。直至此時,阿古拉自己將此事說出,眾人才能明白為什麼阿古拉會對吳天遠如此看重。

    一旁的「翰海金雕」孔水生流露出不太相信的神色來,道:「這是真的嗎?他不會是用內力將那半瓶『穿心斷腸散』給吹散了吧?」言下之意顯然是說吳天遠的武功再怎麼神奇,也不能將那半瓶「穿心斷腸散」給熔蝕掉。這也太不可信了呀!

    而阿古拉卻道:「水生,『穿心斷腸散』的威力你是知道的。那根本就是一種無藥可解的劇毒,任何人只要沾上一點,不出五步便會毒發身亡。如果吳天遠只是用內力將那『穿心斷腸散』吹散掉,『魏國公府』內現今也不會有一個活人了。」孔水生當然明白「穿心斷腸散」的威力,知道半瓶毒粉被吹散開來會是什麼樣的後果。他見阿古拉說得鄭重其事,便信以為真,不再言語了。

    「而自此之後,貧僧也開始潛心研究起吳天遠這個人來。」阿古拉苦笑一聲,接著道,「從我手頭上收集到的吳天遠為數不多的幾次戰例看來,吳天遠這個人很少出手。可是一出手他便必勝,手下從來沒有一合之敵。他每次出手之前都會給人一種他是不可戰勝的氣氛。當然這種氣氛有一部份是我們自己為他宣染出來的。比如說秋兒聽了飛阡說起在吳天遠的手下未走過一招的事情後,自然便會在心中產生一種壓力來。可是另有一大部分卻是他自己無意間製造出來的,恐怕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唐劍秋面帶迷茫地向阿古拉問道:「什麼?是他自己無意間製造出來的?」

    「不錯!」阿古拉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道:「比如說他一直是笑臉迎人,看見任何人都是如此。基本上吳天遠這個人是很少發怒的。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他一直擁有著一個十分冷靜的心態,也說明這個人對自己充滿了信心。只有一個充滿自信的人才能時刻面帶微笑。可是一到敵對戰場上時,無論面對任何對手依然能保持這種微笑,無疑將給另一方帶來巨大的壓力。再打個比方說吳天遠的眼睛,我曾仔細地觀察過他的眼睛,只覺得裡面是一片淡漠,什麼也看不出來。我們習武之人都知道眼為心之苗,我們都需要通過從對方的眼神中察覺出對方下一步的行動。可是吳天遠這樣的對手卻根本不給你這個機會,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你們所無法預料的。而我們的每一步行動卻總是在他的意想之中,當你你遇上了這樣的人物又怎麼能不會感受到莫大的壓力呢?所以當每一個人以吳天遠為對手時都會感到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感覺。其實在我們在吳天遠還沒有出手時,我們已經一敗塗地了。」

    說到這裡阿古拉長長地吁出了一口鬱積在胸中已久的一口氣,才道:「另一方面,吳天遠通常是不出手的,可是他一旦出手便一擊必中,從來沒有失手過。這樣的高手是令人恐懼的,所以我們在與之交手之時,打心眼裡是不希望他出手的。因為他一旦出手,我們可能連還擊的機會都沒有了。而吳天遠為什麼總是能一擊必中呢?經過貧僧的仔細分析,我發現吳天遠在與任何一個人交手時,從來沒有考慮過勝負這個問題。」

    高松盛聞言一驚,失聲道:「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勝負?」

    阿古拉道:「是的!我知道,你們在交手之前總是要思量一下勝負的成算。可是吳天遠卻從來不考慮這些東西,他只需要將自己的任何一招武功發揮出最大的威力便達到了他的目的。比如說你們一掌出去有十分力的話,通常都是發出九分力而留下一分餘力。而吳天遠卻不同,只要他能夠遇上適當的對手,他一掌出去便是十二分力。所以他每次出手都是一擊必中,也無人可與之匹敵!他的確是貧僧有生以來見過最強的高手之一。秋兒,對此你是怎麼看的?」

    唐劍秋聽到這裡若有所思起來,這時聽到阿古拉的提問才如夢方醒,抬起頭來向阿古拉道:「師父所言極是。可是僅僅如此,吳天遠也沒這麼可怕。徒兒在想,吳天遠的武功確實高過我們太多了。他的體內一定還蘊藏著我們所沒有的東西,所以才能將武功練至如此的境界!」

    阿古拉道:「是啊!他的確還擁有一些我們所沒有的東西,首先便是胸襟。老實說貧僧屢屢想致吳天遠於死地,單從此個人恩怨來說,吳天遠便是將貧僧殺死十次也不過分,可是吳天遠從來沒有因此報復過貧僧。往大了說他也沒有因為貧僧是北元的『大寶法王』而欲除貧僧而後快。這份胸襟便十分了不起,只有胸懷天下的人才能做到,可是吳天遠這樣一個淡泊名利的人卻有這樣的胸懷,真讓人感到驚訝!」

    「為什麼說吳天遠這個人淡泊名利呢?你們想想看,在我們入京之前,我們有誰聽說過吳天遠這個名字?這個人有這麼高的武功,別說在塞外,便是在中原武林中也沒有絲毫名氣,這是為什麼?我想如果你們一旦有了他這樣的武功,不說要如何炫耀,至少也要橫掃中原武林各大門派,絕不會如吳天遠那樣甘於寂寞的!其實也正是他甘於寂寞才能使他靜下心來,潛心鑽研武功,使他的武功能達到如今傲視天下的地步!一個人連心都靜不下來,還能成就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來?你們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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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鬥龍爭 第四章 獨當群邪(七)

    阿古拉的目光顯得冷利而幽森,從自己的諸位弟子的面上一一掃過。「漠北七鷹」、「天池四獸」與「長白一梟」聞言皆大感羞慚,不敢與阿古拉的目光相觸。阿古拉說得不錯,如果他們現在就擁有與吳天遠一般的武功,此刻更不會將天下英雄放在眼裡,若不幹出一些令世人側目的大事來,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而他們當自己在武功上稍有一些成就的時候,通常也都是忘乎所以,便認為自己有多麼多麼的了不起了,對別人的忠告從來便不能放在心裡。直到今天遇上了吳天遠,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微不足道。

    阿古拉掃視一周後,才道:「最後,吳天遠每一次與人爭鬥始終站在道義這兩個字上。所以他捫心自問時自然問心無愧,與敵爭鬥時也義無反顧!每當他出手之時,他都帶著凜然的正氣,當然會給不義的一方帶來巨大的壓力。這樣的敵人是可怕的,無論在道義上還是在武學上,他都立於不敗之地,自然會給人一種不可戰勝的感覺。而你們敗於吳天遠之後居然不知反省自查,還要遠走大漠消極遁世。我大元現已是危急存亡之秋,你們中居然還有人想棄國而走,這還是我的弟子嗎?」阿古拉說完之後,雙目中似有鬼火在燃燒一般望向唐劍秋。

    唐劍秋聽到這裡,額頭上已爬滿了黃豆大小的冷汗。自己居然荒唐了這許多年而不自知,師父的武功雖然不如自己,可是他老家慧眼如炬,早已將自己與諸位師弟的秉性看得清清楚楚。師父的這番話語雖然是在說吳天遠的種種長處,卻又何嘗不是在說自己與諸位師弟的不是之處?現今是師父最需要人手的時候,自己竟然想棄師尊遠走荒漠,實是愧對師父授藝傳業之德!

    想到這裡唐劍秋便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在阿古拉的面前跪下,顫聲道:「師父,弟子們知錯了!」緊接著阿古拉的其餘弟子們也都在阿古拉的面前跪下,齊聲表示自己知錯。阿古拉並沒有顯出欣喜的神色來,而是冷冷地問道:「你們既然知錯了,接下來你們該怎麼辦?」

    唐劍秋道:「弟子想閉關半月,好好地反省一番!」阿古拉至此時臉上才流露出一絲嘉許的神色來,道:「很好!亡羊補牢,為時未晚。雖然吳天遠在這一條路上已經走了很久,可是怎知你們不能趕上他?不過在你閉關之前,我希望你們每一個人都可以去看一樣東西。」

    唐劍秋抬起頭來,等著阿古拉示下。卻聽阿古拉道:「前些日子,楚春城為了拉攏吳天遠的兄弟李越前因而在『如意賭坊』設計了李越前。而吳天遠則採用了柳含煙的『敲山震虎』之計,在『如意賭坊』內留下了驚世一局。這個賭局現在還留存在『如意賭坊』內。依貧僧看這一賭局無論在賭技還是武功上都顯示了吳天遠宇內無雙的成就。當今天下的有識之士都應該去看一看這一賭局!而你們也可以從這一賭局上瞭解到吳天遠的武功修為究竟到達了什麼樣匪夷所思的地步。」

    「是!徒兒這就去!」唐劍秋說完便與自己的眾位師弟一道站起身來,準備去「如意賭坊」。

    「慢著!」阿古拉伸出手,從身邊摸出一個匣子來,交到唐劍秋的手上,「我聽說去『如意賭坊』看這一局要花五千貫鈔。這個匣子裡有十萬貫鈔,你們拿上,同溫施主他們一道去看看。」

    唐劍秋先是愣了一下,心想自己去一個小小的「如意賭坊」還有誰能擋住自己不成?可是他隨即便發現自己又犯了輕狂浮躁,不講道義的毛病。他既然明白了師父的良苦用心,便欣然接過那隻小匣子。領著諸位師弟、「天池四獸」和溫恃長去了。

    阿古拉待唐劍秋等人離去後,便陷入深深的沉思中了。今天的事情肯定是柳含煙看破了自己要對付楚春城,她這才讓吳天遠摻和進來。其實只有一個吳天遠並不夠可怕,最可怕的卻是吳天遠和柳含煙走到一起。吳天遠藝絕天下,而柳含煙卻是足智多謀。這兩個人一旦聯成一氣,自然將所向披靡!而且現在的事實也證明了自己當初的判斷是正確的,只要有吳天遠在京城裡一日,自己的大計就別想實施。而有柳含煙與吳天遠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將是紙上談兵。

    怎麼才能這將吳天遠和柳含煙分開來呢?這著實讓阿古拉頭痛不已。離間他們?根本就不可能,任何陰謀詭計想要逃過柳含煙的眼睛幾乎都是不可能辦到的。而且現在吳天遠與柳含煙越走越近,按照阿古拉的看法,這兩人成婚只是遲早的問題。他雖然明知吳天遠與柳含煙結親將對自己復興北元的大業不利,他卻是無計可施。而唐劍秋等人這時閉關反省,是否能在出關後與吳天遠匹敵,阿古拉卻不抱任何希望。畢竟吳天遠在正確的道路上已經走了很多年,而唐劍秋他們卻只是剛剛開始。

    李越前現在已經幾乎將自己鎖在自己的屋內了。通過多日的潛心鑽研,他總算是將吳天遠給他的那本「武學心得」後面的那些人形弄明白出三五招來。他每弄清楚出一招來,心中便如飲醇酒一般暢快。接下來,他再仔細一仔細研究,這才發現這三五招裡實在是奧妙無窮。他一連花了好幾日也未能將這幾招中的變化研究透徹,越研究越覺得自己尚有欠缺。自李越前習武以來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情。是以他放下了所有的事情,將一門心思全都放在研究吳天遠的武學上去了。宋濂幾次來找他,因見他醉心武學,也就沒打擾他。而柳含紫每次來見他時,他便將新領悟到的武學說與柳含紫知曉,柳含紫自然也是歡喜無限,跟著李越前修習起這幾招武功來。是以柳含紫也與他一般足不出戶,壓根不理會京城裡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情。甚至連李越前答應去朝庭為官的事情都被他們倆拋至九霄雲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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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鬥龍爭 第四章 獨當群邪(八)

    這一日,柳含紫一早便起來,如往常一樣來到李越前的房內,與李越前一道研究吳天遠的那本武學心得。果然她一進門,李越前便興高采烈地對她說起昨天夜裡他對這些武學的新體會。一邊說著,李越前一邊拉開架勢便為柳含紫演試起來。柳含紫也不多說話,只是在一旁靜靜地記憶,遇到不太明白的地方立刻便向李越前提出疑問。

    這二人一個演試,一個用心聆聽,都入了神,卻也沒聽見有人敲門(平時裡根本就沒人來,兩人早已習慣了沒人打擾的日子了)。門開了,楚春城從外面走了進來。直到此時,李越前與柳含紫這才發現了楚春城。兩人知道自己失了禮數,都顯得有些窘迫,帶著歉意向楚春城打了招呼。

    楚春城卻對二人的失禮並不介意,而是向二人笑道:「我敲了好一會門,你們卻一直沒給我開門,若不是我聽到屋裡有人說話,還道你們不在裡面呢!怎麼?你們這是在修習什麼武功?」

    楚春城一邊說著,一邊在屋內遊目四顧,一眼便望見了放在案幾上的那本吳天遠《武學心得》。楚春城自視甚高,明知不該看別人的武學秘籍。可是他一望見那本《武學心得》上的人形,目光便再也離不開了,口中喃喃道:「咦!這是什麼招式,好奇怪啊!」

    李越前見楚春城只是遠遠地望著那本《武學心得》,並不拿過來。李越前怕楚春城看得不真切,便將那本《武學心得》拿了起來,放到楚春城的手裡讓他觀看,全然沒有將這本《武學心得》當做什麼寶貝。楚春城見李越前這樣以誠相待,心中頗為感動,本想推辭。可是他再一細看那書頁上的頭一個人形所顯示的招式確實是奧妙無方,可是又有許多令人難以索解的地方,是以到了嘴邊的話便又嚥了回去。他一邊看著手中的武學心得,一邊向李越前問道:「李兄弟,你這本武學秘籍好奇怪啊!我還真有好些地方沒看明白,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柳含紫則不等李越前說話便搶著道:「大哥,這是愣子哥的大哥的〈武學心得〉。裡面記載的都是他這兩三年來所創的武學招式。以前愣子哥不願意學他的武功,所以一直沒有翻看。可是這些日子以來,我們連遇高手,都是我們敵不過的人物。愣子哥不得已才想從這本〈武學心得〉上尋一些克敵制勝的招式來。不想愣子哥這一研究,還真捉摸出不少神奇的招式出來。」

    楚春城心想:「原來是吳天遠的武學,難怪會如此深奧了!昨天晚上,他攔住唐劍秋的身法可當真稱得上是並世無雙了。沒想到他的掌法居然也是如此精妙,可是還是有這許多令人費解的地方。」雖然到了此時,楚春城在內心中仍不願承認自己的武功在吳天遠之下。他的雙眼仍盯著那個人形,口中有些敷衍地向李柳二人道:「是這樣嗎?」

    李越前面上一紅,雖然覺得有些丟人,可仍然老老實實地道:「是啊!自從我入京以來,首先碰上了北元的那個叫阿古拉的番僧,我便不是他的對手。後來又遇上了『南海雙聖』,我和紫妹兩人聯起手來也敵不過人家一個老頭。再後來我又遇上了一個日本人,叫什麼田中二六的,雖然那時我受了傷,手裡沒刀。可是回來後仔細想想,如果當時我沒負傷,手裡有兵刃的話,也未必是那個田中二六的對手。本來我是不想學大哥的武功的,可是現在保命要緊,我也就顧不上那麼許多了。」

    李越前說到這裡,見楚春城盯著那個圖形凝神思索,便又道:「楚大哥,這一招我研究了好幾天了,總算研究出大半來了。我本想把這一招融入自己的武學裡的,可是我一時半會還辦不到。你看,這一招是這樣的。」說完他也不等楚春城說話,便自顧自地演示起來給楚春城看。

    楚春城的雙眼自然離了那本武學心得,看著李越前所演示出來的招式果然是內蘊千變萬化,看得人心馳神往。楚春城看了之後心道:「原來這一招是這樣的,原來看著令人難以理解的地方卻是這樣變化的。這一招果然是十分厲害,而且後續的變化卻似無窮無盡一般。若是我與李越前為敵,他突然間使出這一招來,我可沒法子招架。」於是乎,楚春城便開始思量著如何化解這一招來。楚春城凝思一想,卻發現自己除了向右後方閃避之外竟然無其他的解法(因為李越前出手的速度不及他快)。再設想如果是與自己武功相若的人使出這一招來又該如何?

    楚春城額頭的冷汗便浮現出來了,他甚至不敢想如吳天遠那樣快逾目力難辨的高手使出這一招來,自己該如何化解了。調轉念頭,楚春城又順著這一招想下去,卻只覺這一招內千變萬化,再想下去便足以另行生出一套掌法出來。一時間,他無言無語,卻是思緒萬千,完全沉浸在對這一招武學的探索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春城聽到宋濂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楚大人來這裡尋李越前究竟為何?」楚春城這時才回過神來,想起自己來此的正事,臉色微微一紅,道:「是皇上要召見李兄弟。幸虧老先生提醒,我差點誤了正事。」

    一旁的李越前聽說皇上要召見自己,他這才想起自己曾答應楚春城去朝庭為官的事情來。李越前伸手拍著自己的腦門道:「這些日子我只顧著習武,都快把這件事情給忘了。可是我這幾日沒去午門外習禮啊,我怕我見了皇上後禮數不對,得罪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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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鬥龍爭 第四章 獨當群邪(九)

    楚春城看看窗外的天色,知道自己已經出來許久了,再過一會皇上便要下早朝了,現在可是一刻也不能耽擱了,習禮的事情只能自己在路上邊走邊教李越前了。當下他道:「習禮的事情你也不要著急,到時候你上殿之後看我怎麼辦,你便怎麼辦便可以了。」說完,他便拉著李越前急匆匆地出去了。

    朱元璋信步進了「華蓋殿」,緊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是左丞相胡惟庸和右丞相汪廣洋。朱元璋入殿後,便向身邊人問道:「楚春城回來了沒有?」一位太監忙在旁回話道:「已經帶著那個李越前的在外面候著了。」

    朱元璋一邊坐下,一邊點著頭道:「宣他們進來。」片刻後楚春城便領著李越前昂然而入。楚春城見了朱元璋後跪下,行了君臣之禮,口中道:「微臣拜見皇上!」

    李越前這還是頭一次進皇宮,見宮中屋宇重重疊疊,瞧著什麼都新鮮,因此一直向四處張望不止。只是皇宮之內自有一種威嚴與莊重,使得李越前不敢如以前那般肆無忌憚,張望起來也便如作賊似的探頭探腦。進了「華蓋殿」後,他一想到要見的人是皇上,即使他那般膽大妄為的人,也不免心懷惴惴。他不再敢四處張望,只是跟著楚春城後面,兩眼望著楚春城的腳後跟。眼見楚春城跪下,他也手忙腳亂地跪了下來,口中道:「草……,草……民李越前,拜見皇上!」

    這句話楚春城已經在路上與他說了許多遍,可是臨到見朱元璋時,他仍差點給忘了。總算沒有說錯,楚春城的心裡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朱元璋向楚春城道:「平身吧!」

    楚春城便站起身來,李越前見楚春城站了起來,便也跟著站了起來。朱元璋並沒有讓李越前起身,還準備向李越前問些什麼。可是李越前卻已經站了起來,楚春城忙伸手去拉住李越前,讓他接著跪下。只是他眼見李越前已然滿面茫然地站起身來了,是以手只伸出去一半便縮了回來。只將胡惟庸和汪廣洋瞧得暗自竊笑不已。

    朱元璋也是眉頭微皺,這十餘年來他還沒遇上過這種事情。他原本見李越前生得身材高大,心中十分喜愛,可是這一會見李越前癡癡愣愣的,是一個傻小子,心中未免有一些失望。一時間朱元璋也想不起來向李越前問些什麼,便向李越前問道:「你便是李越前嗎?」李越前心想:「我剛剛不是同你說過我叫李越前了,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只是這話李越前可不敢向朱元璋說起,只是道:「草民正是李越前。」

    李越前聽見了朱元璋說話,懼心漸去,便直向朱元璋望去。《明史》上吹噓朱元璋姿貌雄傑,奇骨貫頂。而實際上,朱元璋卻是一張大燒餅臉,整張臉的中間凹了下去,下巴比顴骨還要高出不少,現在年歲長了,臉上又多出許多老年斑來,一張嘴撅得老高,與姿貌雄傑一點邊也沾不上,而是望之不似人君,當真是醜陋無比。不過這樣的臉膛,卻也有一樣好處——不怒自威,令人不寒而慄。而且朱元璋自己也對這副尊容深惡痛絕,曾多處尋覓畫師要將自己的形象描畫得好看一些。一開始畫師們並不明白這位洪武皇帝的想法,畫得十分逼真傳神。這些畫師自然就不會有好果子吃了,大多數都神秘地失蹤了。這麼多畫師失蹤之後,終於有一位畫師開竅了,明白了朱元璋的心意,並經過高人的指點,按照唐太宗李世民和漢高祖劉邦的形象給朱元璋作畫一幅,將他畫得是慈眉善目,和藹可親,朱元璋自己看了十分歡喜,令人珍藏傳世。

    李越前這是平生第一次見朱元璋,以前他也曾經聽大哥吳天遠說過朱元璋生得奇醜無比。等到當真見到時,卻沒想到生得竟然如此醜陋,李越前不經意間驚容滿面,發出了一聲驚噫。朱元璋對自己的長相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李越前嫌自己生得醜陋,滿肚子不高興。再說回來,臣子哪裡有直視皇上的?應該是低三下四,卑躬屈膝的架勢才對,李越前這個渾小子竟然直視朱元璋的雙眼,不停地將朱元璋上下打量著,這樣的舉動也太無禮了。於是朱元璋黑著臉問道:「你剛才在道什麼?」

    李越前見朱元璋神色不善,他便是再愣也知道此時不能直說朱元璋生得如何醜陋的事情。於是他也不知該如何向朱元璋說道,只有道:「我……,不對,是草民見皇上相貌……相貌……不凡(好容易才想出一個詞來),真的好像是……,是……」李越前是了兩聲,嘴裡再也蹦不出一個字來,腦袋裡想不出半個詞來,脹紅著臉,傻站在那裡。

    「真龍在世!」楚春城知道李越前是個什麼貨色,能想出相貌不凡的這個詞來實屬不易,忙在一旁提醒李越前。李越前聞言也趕緊道:「是啊,真的好像是真龍在世,所以草民這才……這才……。」

    朱元璋見李越前被自己嚇唬得話也說不周全,心中稍覺舒坦了一些,另外他見李越前也能見風使舵,卻也不當真是一個傻小子。當下哼了一聲,又向李越前問道:「春城一直在朕的面前說起你,說你的武功很高。你的武功當真如他說的那般嗎?你的武功和春城相較,究竟誰強一些?」

    李越前看了楚春城一眼,道:「草民的武功暫時還及不上楚大哥,可是我想在這二三年內一定可以趕上楚大哥的。」朱元璋見李越前倒是毫不謙虛,有什麼便說什麼,這種個性倒是十分可愛。他好久也沒見到過在他面前這樣說真話的人了,不禁愣了一下,盯著李越前看了好一會。而李越前的目光並不迴避,坦然與朱元璋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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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鬥龍爭 第五章 老儒出馬(一)

    看了一會之後,朱元璋便不再理睬李越前,而是與胡惟庸等人敘話長談起來。卻聽朱元璋向胡惟庸道:「聽說愛卿老家的井里長出了三根石筍,你們家的祖墳也是夜夜有霞光綻放。可有這種事情?看來你這個丞相作得可不錯啊,以致於會有這種祥瑞出來。」胡惟庸忙道:「這全是因有聖主臨馭天下,再者微臣祖上微有薄德,方可有此祥瑞之兆。微臣自己能有何德何能?不敢應此祥瑞。」

    李越前聽得只覺十分新鮮,井裡能長出石筍來嗎?還有什麼祖墳夜夜放光,這不是騙人的嗎?再聽下去,他們說話都文縐縐的,好像說的都是朝庭裡的事情,自己也聽不懂,便不再去聽,而是看著胡惟庸和汪廣洋。胡惟庸一旦與朱元璋說起話來倒是對答如流,神色顯得誠惶誠恐,只是雙眼中目光閃爍,也不知他心裡在打什麼主意。而汪廣洋卻顯得唯唯喏喏,神情遲疑不絕,在說什麼之前都要看一眼胡惟庸,似乎在向胡惟庸徵求意見一般。

    李越前越看越覺得沒有意思,索性便開起了小差,心中盤算著今天新領悟到的武功,考慮著一招一式的變化,只一會功夫,他便想入了神。也不知過了多久,李越前卻只覺有人伸手拍向他的肩頭。他這會心裡想得全是武功招式,遇上有人拍他的肩頭,自然便生出反應來,左手一劃,便到了對方的肋下。對方似乎沒想到李越前會在此時動手,而李越前新習得的招式又十分神奧,對方一時間沒有辦法化解,被逼退一步。李越前這時才聽到楚春城的聲音:「李兄弟,皇上在問你話呢!」

    李越前這才如夢方醒地向朱元璋望去,卻見胡惟庸與汪廣洋已不知去向,剛才與自己動手的卻正是楚春城。李越前有些茫然地向朱元璋問道:「對不起皇上,剛才草民正想武功上的事情,一時間沒有聽見皇上的問話。」楚春城心裡異常地惱火,李越前這個傻小子在皇上的身邊居然也能開小差,若是皇上責怪下來,你小子長了幾顆腦袋?

    朱元璋卻沒有發作,他以前見楚春城向來與人對敵都是手到擒來,從未被人逼退過,看來這個李越前的武功果然十分高強,這一點楚春城倒沒有誑騙自己。當下他只是問道:「你是不是平日裡閒著沒事便想著武功上的事情?」李越前道:「是啊。剛才我聽著皇上和那兩個人說話,我聽得不太明白,所以就想到武功上去了。」

    朱元璋點了點頭,道:「剛才那兩個大臣是我大明朝的左丞相胡惟庸,另一個是右丞相汪廣洋。你覺得他們兩個怎麼樣?」楚春城眉頭微皺,心想李越前的武功雖然不錯,可這見識卻不怎麼樣。他今天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胡惟庸和汪廣洋,可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要李越前判斷這二人如何,這不是難為李越前嗎?果然李越前抓耳撓腮了好一會,才道:「我不知道。」

    朱元璋卻道:「你別害怕,恕你無罪,你但說無妨。」李越前見自己若是不說,肯定是交不了差的,想了好一會才道:「我剛才看那個胡惟庸的目光閃爍,不像是個好人。而那個汪廣洋好像很怕胡惟庸的樣子。」李越前說完之後,便惶惑不安地望著朱元璋。

    朱元璋笑了起來,道:「看來朕所用非人了?照你這麼一說,這兩個人都不是做丞相的好材料,你倒說說看誰才能配得我大明朝左右丞相的位置?」朱元璋道完之後,便笑著望向李越前。

    李越前並沒有聽出朱元璋話語中的嘲笑之意,以為朱元璋是在考量他。他平日裡可沒時間去關心大明朝裡有誰適合做丞相,而且朝中的文武大臣姓名他也沒聽說過幾個來。轉念一想,他想到一個人來,便道:「我聽人說我們大明朝有個叫劉伯溫的人很了不起,他如果來當丞相肯定錯不了。」至於劉伯溫這個名字,李越前曾經聽吳天遠與他談起過這個人,當時大哥一個勁地誇讚這個劉伯溫有經天緯地之才。既然是大哥推崇的人物,肯定錯不了,所以他張口便將這個人推了出來,然後滿面笑容地望向朱元璋與楚春城。

    可是朱元璋聽到這裡,面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而楚春城的面上也掠過了一絲陰雲,隨後他乾咳一聲,向李越前道:「李兄弟,劉老先生已經過世四年了。」李越前愣住了,這個消息大哥可從來沒有對他提起過,他不禁喃喃道:「這麼厲害的人怎麼死了?怎麼沒聽說過?」

    楚春城卻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他也知道朱元璋對這件事情十分避諱,因此便岔開話題向朱元璋道:「啟稟聖上,李越前武藝高強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方今正是朝庭用人之際,微臣懇請陛下將李越前留在身邊,授與官職,為朝庭出力。」

    朱元璋皺著眉頭望著李越前,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問題,過了好一會才想明白,點了點頭向楚春城道:「你的儀鸞司好像一直缺一個副使,就讓這個李越前來擔當吧!」楚春城雖然知道朱元璋會用李越前,卻沒想到朱元璋竟然如此看重李越前,一出手便用一個從五品的官職來籠絡李越前。他自然是喜出望外,趕忙拉著李越前向朱元璋謝恩。

    朱元璋卻笑著擺了擺手,一邊著人為李越前取來官服,讓李越前穿上。李越前身材高大,再穿上一身軍服,更是威風凜凜,看得朱元璋異常歡喜,向李越前問道:「你除了武功之外還會些什麼?」李越前道:「我以前除了武功以外什麼也不懂。不過楚大哥現在找了宋老師教我識文斷字,我以後一定好好地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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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鬥龍爭 第五章 老儒出馬(二)

    朱元璋道:「你年歲還小,是該讀些書。」頓了一下,他又道:「今天你便跟著我。」楚春城原先便是想將李越前安排在朱元璋身邊的,只是李越前愣頭愣腦的,禮數又沒有習全,現在便留在朱元璋的身邊,只怕隨時便會因一件小事而觸怒朱元璋。他可不願意見到李越前第一天入朝作官便掉了腦袋,因此他的面上流露出猶豫之色。可是還沒等他開口,朱元璋便道:「春城啊!你是不是看著李越前禮數不周,心裡擔心他在朕這裡鬧笑話?你放心好了,朕的氣量可沒那麼窄。嘿嘿,朕許久沒有見過如李越前這般爽直的人了,朕看著心裡喜歡,想多留他在這裡說會話,你就下去吧!」

    楚春城見朱元璋這樣說了,也不敢再多言,只是向李越前使了個眼色,讓他好自為知,便向朱元璋告退,獨自出了「華蓋殿」。朱元璋見楚春城走了以後,才向李越前問道:「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人了,朕問你一些話,你可得老實地回答朕。」

    李越前不知道朱元璋要問些什麼,而且自己與朱元璋單獨相處,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起來,生怕自己答錯了,引得朱元璋生氣。李越前曾聽人說過,得罪了皇帝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輕則有牢獄之災,重則禍滅九族。他雖然還弄不清楚九族是什麼東西,可是也知道自己對朱元璋的問話得小心應對。

    朱元璋見李越前滿面緊張的神色,心知這個身負絕藝的少年是怕了自己,當下便笑了笑,道:「你也別害怕,朕總不會將你吃了。」李越前見朱元璋這樣說,膽子也大了一些,道:「草民曾聽人家說和皇上在一起,就像和老虎在一起一樣,要十分小心。」

    朱元璋當然明白李越前說的是「伴君如伴虎」。自古以來對這句話臣子們都是心知肚明,可誰也不敢如李越前這般當面與皇帝說起。朱元璋心道這個李越前倒也夠老實的,他自做皇帝十餘年來,身邊的群臣莫不是歌功頌德,卻無人敢真心實意地說出自己心裡的話來。他也是第一次見過這麼誠實的少年,這也就愈發的顯示出李越前的可受之處。朱元璋不禁笑了起來道:「那是『伴君如伴虎!』你放心好了,朕不是老虎,今天無論你說什麼,朕都恕你無罪。另外你現在已經是我大明朝的大臣了,也別再自稱草民了,在朕的面前應該如春城那樣自稱微臣才對!」朱元璋見李越前轉不過彎來,並不知道自己稱呼的轉換,只好親自指點李越前。顯然李越前是沒有經過正規的禮儀訓練,卻也不知道楚春城是怎麼辦事的。

    李越前見朱元璋這樣說忙點頭稱是。朱元璋這才道:「越前啊,你是哪裡人?」

    「微臣是山東人。」

    「山東人?我怎麼聽著你的口音卻帶著山西腔?」朱元璋又追問了一句。

    「是啊,小時候微臣的父親去了山西,微臣也就跟著去了。在山西住了許多年,一直到現在。」

    朱元璋點了點頭,又仔細詢問了李越前以前所住的地方,可是李越前向來不記地名,當真問他住什麼地方,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朱元璋這才向李越前問出自己心中所想道:「你來自民間,你們那裡的百姓在背後是怎樣議論朕的?」

    李越前所聽到的關於朱元璋的議論大多來自大哥吳天遠。儘管吳天遠也承認朱元璋是一個好皇帝,可是吳天遠一提起朱元璋來便沒有什麼好話。李越前當然知道關於吳天遠對朱元璋的議論可不能對朱元璋說起。而他自己平日裡除了武功之外,便只想著吃喝上面的事情,是一個標準的酒囊飯袋。現在朱元璋問自己了,自己可不能說不知道。他想了半天,才將自己所聽到的吳天遠所說的為數不多的幾句好話道出來:「微臣聽人說,自從您做了皇上以來,每天都上三次朝治理國事,每天天不亮便起來,一直到半夜裡才睡覺,以前的那些皇帝沒一個如您這般辛勤的。如今天下安定了,有好些年也沒有打仗了,老百姓也可以安安心心地種田了。皇上還借種子和耕牛給老百姓,幫著老百姓種田。現在當官的也不似以前元朝的官吏那樣窮凶極惡,只顧著貪錢了。老百姓都說皇上是古往今來少有的好皇帝。」

    朱元璋聽李越前說得沒有什麼條理,有些結結巴巴,顯然不是經別人教授來糊弄自己的。朱元璋顯得十分高興,一方面認為李越前老實,另一方面也知道自己勤政愛民,深受百姓愛戴。接著他又問李越前近些年來在江湖上做過什麼大事沒有。

    李越前只有將自己在君山擊敗「神眼天魔」喬萬春和在「東方堡」力抗「白蓮教」數十名高手,致使「白蓮教」收伏洞庭湖上一幫一會和「東方堡」的計劃功虧一簣。朱元璋饒有興致地聽著,聽到關鍵時刻還不停地發問。待李越前說完之後,才問李越前道:「『白蓮教』的勢力非同小可,你為什麼總是與『白蓮教』作對呢?」

    李越前道:「微臣聽人家說,如今天下初定,人心思安,『白蓮教』想起兵造反,讓老百姓沒有好日子過,我們俠義之士,可不能任由他們為所欲為。再說現在天下一統,百姓都不希望再有戰事發生了。『白蓮教』想再度起兵造反,天下的百姓也不會支持『白蓮教』了。」

    朱元璋從李越前的言談中知道這個傻小子不諳事理,能說出天下初定,人心思安這樣的道理來已實屬難得,他當然不知道這些話都是吳天遠對李越前說起過的。他還以為是李越前自己想出來的,看來李越前這個傻小子也不只是一介武夫這樣簡單,當下便笑著對李越前道:「說得不錯!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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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鬥龍爭 第五章 老儒出馬(三)

    然後朱元璋又向李越前問道:「你後來又怎麼想起來做官來著?」朱元璋現在對李越前已經十分瞭解了,知道李越前雖然到了京城,可是憑他自己是不會想到來朝庭裡做官的。果然他只聽李越前道:「是楚大哥讓微臣來朝庭裡作官的。楚大哥說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便要上報國家,下安庶民。還說能夠保護得皇上,便是天下最大的行俠仗義了。所以我便聽了楚大哥的話,答應他來朝裡作官。」

    朱元璋又問李越前是如何認識楚春城的,李越前又只有將自己如何在「如意賭坊」受騙,自己如何去到「如意賭坊」內報復,自己又如何受了冤枉,自己又如何籍此而與楚春城相識,原原本本地說給朱元璋聽。朱元璋一邊聽著,一邊以自己的所知加以印證。聽得朱元璋連連點頭,李越前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證明他是誠實的,沒有欺騙他。而且也證明了李越前閱歷不足,根本沒能看出楚春城在設計他。至今還認為楚春城是個好人。

    李越前給朱元璋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朱元璋最後方向李越前問道:「你在宋濂那裡學了些什麼?」李越前道:「宋老師教了我幾句《論語》。」朱元璋道:「哦?你說說看你學的那些《論語》給朕聽聽。」李越前當下便將自己所學的那為數不多的幾句《論語》講給朱元璋聽。

    朱元璋皺起眉頭道:「你去宋學士那裡也有不少日子了,怎麼到現在才學了這兩句?」李越前道:「前些日子微臣受了些傷,微臣一直在養傷和鑽研武功。因此,宋老師一直沒有打擾微臣,而楚大哥也沒再讓微臣去午門習禮了。」

    「原來是這樣。」朱元璋又問道,「這些句子宋濂教了你多久?」

    「宋老師只對微臣說過一次。後來他見微臣一直在練武,也沒再教微臣了。」

    朱元璋心道:「宋濂只教了李越前一次,李越前便已將這些句子牢牢記住了,看來這個李越前倒也是一個極為聰明的人。想來他以前只心醉於武功,對於其他的事情漠不關心。沒想到李越前倒是塊好材料,今後只要細加雕鑿,必成大器。」想到這裡,朱元璋愛才之心頓起,又問道:「武功要練,可是學問也是要學的。宋學士是當世大儒,曾經做過太子的老師,你能得他教導,應當珍惜這個機會才是!你的武功不是很高嗎?怎麼還有人能傷得了你?」

    李越前道:「微臣的武功如今還沒有到大成之境,所以現在還暫時敵不過『南海雙聖』這兩個老頭子,所以便被他們中的一個給傷了。」朱元璋又問道:「這『南海雙聖』是什麼人?」

    李越前搖頭道:「微臣以前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兩個人,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不過聽楚大哥說他們現在都住在胡惟庸的府上。」朱元璋道:「你應該稱他為胡丞相!你以前是不是得罪過胡惟庸,才使得『南海雙聖』找上門來對付你?」

    李越前道:「得罪胡丞相?是啊,微臣剛來京城時,胡丞相曾派人在道上迎我,說是要請我去他的府上作客。我當時想我又認不識他,和他也沒什麼好談的,所以沒去,還同他手下的人打了一架。」

    朱元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殿中來回踱步,道:「照你這樣說,胡惟庸的府上現在倒是蓄藏了不少高手了。越前,你說說看,胡惟庸收羅這麼多高手作什麼?」李越前哪裡知道胡惟庸豢養這許多高手意欲何為?他自然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不過「南海雙聖」住在胡惟庸的府上,李越前自然對胡惟庸沒有好感,因此想了好一會,才道:「應該不會幹什麼好事吧!」

    朱元璋笑了笑,知道同李越前談論這些事情便如同對牛彈琴,當下便不再追問李越前了,而是向李越前道:「你下去吧,到春城那裡去看看該幹些什麼。」李越前早就覺著呆在朱元璋身邊氣悶了,聽得朱元璋肯放自己離去,如聆天音一般,當即便轉身離去。

    「回來!」朱元璋喝道。李越前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有再度乖乖地轉了回來,癡癡愣愣地望著朱元璋,不知道自己因何事得罪了朱元璋。卻聽朱元璋道:「你怎麼不謝恩?」

    李越前撓了撓頭,這才知道,自己又在禮儀上犯了錯,喃喃道:「跪來跪去的,這也太麻煩了!」

    「胡說!」朱元璋有些不悅道,「聖人制禮以馭天下,在朝庭裡什麼事情都有規定的禮儀,絲毫錯不得的。你回去後讓宋學士好好教教你。聽到了沒有?別一天到晚只想著武功,人生在世除了武功之外,還有許多事情可以做。」

    李越前無奈,只有向朱元璋謝了恩,卻冒冒失失地向朱元璋問道:「請問皇上,您剛才說的那個聖人是什麼人?」朱元璋現在對李越前已經有了相當的瞭解,知道此子如頑童一般,同他解釋起這個問題來肯定麻煩無比,他還有許多政事要處理,可沒時間與李越前蘑菇。當下便道:「你回去問宋學士,宋學士自會告訴你的。還有,今天我在這裡問你的話,你出去後也別對外人說起。」

    李越前只有道:「知道了。」李越前出了「華蓋殿」去找到了楚春城,讓楚春城給自己安排事情。而楚春城本是想將李越前安排在朱元璋身邊作貼身護衛,所以也沒準備讓李越前辦別的什麼差事。當下他只是介紹了一些同僚與李越前認識,然後便讓李越前回宋濂那裡,讓李越前好好學習朝庭的禮儀。

    李越前回到宋濂府上後,便與宋濂說起朱元璋和楚春城的意思。宋濂見連皇上都這樣說,自己更沒什麼可推托的了,只有打起精神來好好傳授李越前。接下來的日子,李越前便按照楚春城的安排去朱元璋的身邊護駕,而朱元璋也隨時考察李越前。由於宋濂的悉心教導,李越前的學問倒是日有長進。朱元璋對此十分高興,不僅誇讚李越前,還對李越前進行了一些賞賜,甚至賜給李越前一本他親自註解的《道德經》。李越前原本對錢財也不如何看重,只是他也知道能得到了皇上的賞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李越前每當聽到皇上的誇讚和得到皇上的賞賜也是十分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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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鬥龍爭 第五章 老儒出馬(四)

    雖然朱元璋與李越前高興了,可是宋濂卻是暗自叫苦不迭。這個李越前可不是那麼好教的。任何事情李越前都要問出個所以然來,而且李越前也經常在細枝末節上糾纏不休。比如說到孔子,他偏要將孔子考籍八代以及孔子的七十二賢徒的名字一個個問個遍,甚至於還要問清楚他們各有什麼樣的事跡和故事,才肯靜下心來聽宋濂講授。縱然宋濂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卻也照樣被李越前盤問得焦頭爛額,經常是無言以對。不過經過半個多月的教授,宋濂也總算是摸清了李越前的一些路數。他發現李越前非常喜歡聽故事,因此他也如柳千崖一般,將各種道理融入各種故事中,說與李越前聽,收到了不錯的效果。

    這一日,李越前沒有被安排去侍駕,閒來無事。宋濂便在庭院中的樹蔭下與李越前、烏秀賢等人說起「臥冰求鯉」的故事來。當宋濂說到王祥感動天地整條河的冰雪全部融化,兩條鯉魚自動躍出水面來落到王祥的手上時,聽得李越前、烏秀賢等人瞠目結舌。李越前喃喃道:「原來王祥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強,竟然將整條河的冰都全部融化了。看樣子他的武功比大哥還要高出不少來。」

    柳含紫在一旁聽得又好氣又好笑,伸手纖纖玉指在李越前的額頭上戳了一下,道:「你沒聽宋老師說那王祥是感動了天地,是老天爺將整河的冰化開的。若說到武功,天下有誰能勝過大哥?」

    烏秀賢也在一旁笑道:「是啊,單以武功而論,誰能將整條河上的冰全部化凍?那不成神人了嗎?不過這個王祥也真太不像話了,竟然將整條大河的冰都給化掉了。否則留個兩塊冰到現在,給我們吃上一吃,倒是十分解暑的。」烏秀賢眼見天氣炎熱,即使宋濂坐在樹蔭之下卻仍是酷暑難當,熱得大汗淋漓。烏秀賢便取過一柄蒲扇為宋濂扇風驅暑。

    而東方天珠卻道:「你這頭豬,王祥是晉朝的人,他那時候的冰怎麼能留到現在?別說晉朝的冰留不到現在,便是去年冬天的冰也保存不到今年的夏天。」本來烏秀賢是最喜歡與人鬥嘴的了,今天也不知是為何,聽到了東方天珠這樣的指摘竟然臉色微微一紅,並沒有回敬東方天珠。而東方天珠也沒想到以烏秀賢這樣厚的臉皮竟然也會露出硃砂色來,也是怔了一下。

    柳含紫自服食過「生生造化丹」後寒暑不侵,這樣的天氣,她也不覺得如何炎熱。可是她見宋濂熱成這樣,心中也頗感過意不去,她聽著烏秀賢的話忽然間想起什麼來,便向李越前道:「我們來做『冰鎮酸梅湯』給宋老師解暑好不?」

    李越前還沒有回答,烏秀賢卻一旁驚奇地問道:「『冰鎮酸梅湯』是什麼東西?好吃嗎?」東方天珠則在一旁譏諷道:「果然是一頭豬,一聽到吃,就來精神了。」烏秀賢聞言愣了一下,似乎不想與東方天珠鬥嘴,可是最終他還是沒忍住,反問道:「這麼說來,你也吃過這『冰鎮酸梅湯』嗎?」

    「酸梅湯」東方天珠倒是吃過的,可是在夏日裡的「冰鎮酸梅湯」,東方天珠可沒吃過。可是她不願被烏秀賢看不起,便犟嘴道:「這『冰鎮酸梅湯』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也不是沒有吃過。」

    烏秀賢用舌頭舔著嘴唇,想像著「冰鎮酸梅湯「的滋味,口水都流出來了,又問道:「好吃嗎?」東方天珠道:「當然好吃了。可是做『冰鎮酸梅湯』得有冰才行呢,這大夏天的哪裡來的冰?難道宋老先生的家裡有冰窖不成?」

    宋濂的家裡可沒有冰窖,當下他道:「老朽這裡可沒有冰窖藏冰。不過解暑也不一定要喝『冰鎮酸梅湯』才行。我剛才已經讓人在水井裡冰了一個大西瓜,我這就讓人取來。」

    柳含紫卻向宋濂道:「冰的事情,就不用宋老師煩神了。愣子哥,我去做酸梅湯,你來製冰。」言畢,柳含紫便出去了。

    宋濂聽得十分驚奇,道:「這冰也能現制嗎?」李越前道:「是啊,大哥以前傳了我一門『九幽陰寒』的內功,便是專門用來製冰的。」說話間,柳含紫拎了一桶水來,放到李越前的面前,自己則出去找人做「酸梅湯」去了。

    李越前伸出右手覆於水面之上,轉眼間水面上便結起了一層薄薄的寒冰。卻聽得「喀喇喇」一陣亂響,那冰層越來越厚,約摸過了一柱香的功夫,那一桶水從上到下凝成了一個結結實實的大冰砣子。李越前掌上微運內力,將那冰砣子從桶內整整地吸了出來,放在樹蔭下的石桌上。

    宋濂可從來沒有想到過李越前的武功這竟然如此神奇,在大熱天裡居然赤手製出冰來,這倒與傳奇小說上仙法妖術差不多。而烏秀賢看著李越前的這門功夫也是滿面羨慕之色,道:「愣頭青,你什麼時候學會了這樣一門功夫?你教教我好不好?」

    李越前還沒說話,柳含紫卻用托盤捧著十來碗「酸梅湯」走了過來。柳含紫將「酸梅湯」分與眾人,然後又用掌力在那冰砣子上震下碎冰,分入各人面前的碗中。烏秀賢當即舉起碗中的「冰鎮酸梅湯」喝了一口,卻是冰涼爽口,酸甜怡人,實是平生所未嘗過的美味。而了空和了慧,平日在「少林寺」中連「冰鎮酸梅湯」的名字都沒聽過,如今卻在宋濂的府上能品到這等美味,也是忍不住嘖嘖稱奇。這三個土包子每人皆一口氣便喝了三大碗。

    「冰鎮酸梅湯」還有許多,便是這三人食量再大,也足夠他們喝的。柳含紫眼見李越前這一手功夫技驚四座,心裡的得意就別提了,遠比她自己喝上「冰鎮酸梅湯」還要來得舒坦。李越前見眾人喝得如此起勁,他也跟著喝了一碗,雖是覺得入口冰冰涼涼,酸酸甜甜,味道還不錯,可是顯然遠沒有當日柳含紫所說的那樣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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