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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陵春晚 第五章 大寶法王(五)

    徐允恭默然良久,久久說不出話來。這時商會宗道:「吳天遠說得不錯。大公子,你也不要覺得丟了面子生悶氣了。現在這個時候萬事都要忍耐,所有的事都要等到魏國公回來了再說。」

    徐允恭這才道:「我沒有生氣。」其實他就是因為覺得有些失面子而感到生氣。高妙華則向商會宗道:「五哥,也不知道你這傷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痊癒。」商會宗道:「從眼下的情形看,沒有八九個月的時間,我這傷是好不了的。」

    高妙華道:「你不如請吳天遠給你看看?他是天下第一神醫的弟子,你這傷若給他治,應該好得快一些。」商會宗搖頭道:「人家早就說過了,他在這裡是不會為第二個人治病的。你就別去給人家添麻煩了。我們可不能什麼事都要靠人家,這也太沒面子了。」

    馬玉鳳道:「我聽吳大哥說過,他曾打傷過『海外三仙』中的『鬼仙』元異常。吳大哥本以為元異常身上的傷沒有七八個月根本治不好了,可是事隔一個多月,他再見到元異常時,卻見他如沒事人一般。吳大哥問我這是怎麼一回事,我也不知道,也就沒能回答他。」

    「這事我知道!」於末座的一名「天狼會」弟子神氣活現地站起身來,瞧他那副德性便知道這是個愛出風頭的傢伙。只聽他道:「『海外三仙』剛到京城的時候,『鬼仙』元異常身負重傷,眼看快不行了。他們因為聽說胡丞相的府上有療傷聖品『天花香玉膏』,所以便去胡丞相府上去盜藥。他們沒有想到胡丞相府上卻是高手如雲,他們一進胡丞相府就被發現了。經過一番爭鬥之後,胡丞相見他們武藝超群,有意結納他們,便將他們奉為上賓,並拿出『天花香玉膏』為『鬼仙』元異常治傷。所以元異常傷才好得那麼快。」其實他說的這番話,在座的許多「天狼會」弟子都知道,可是大家都知道這傢伙的為人,也就沒有人同他計較那麼多了。

    商會宗遲疑道:「吳天遠是天下第一神醫的弟子,又是老江湖了,怎麼會對胡丞相府上有什麼療傷聖藥不清楚?」徐增壽卻是又睛一亮,道:「吳兄這是讓我們去胡惟庸的府上上門討藥,藉機向胡惟庸警告一番,別以為我們都是傻子,被他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

    徐允恭這時也點頭笑道:「這個主意不錯,只要我們不明言是他胡惟庸府上的人夜闖本府,我想他是會把『天花香玉膏』交出來的。而且他們以後也會收斂許多。這個吳兄弟還真挺鬼的。」大家聽到這裡也都笑了起來。

    這時大家也感到有些睏倦了。當下大家又商議了一下該由誰去胡惟庸府上去討要「天花香玉膏」,商會宗也對「天狼會」在「魏國公府」的安排做了一些調整。而徐允恭又對徐膺緒叮囑了一番,讓他善待吳天遠,可別惹惱了吳天遠,把人家給得罪走了。最後馬玉鳳卻道:「依我看吳大哥是一個行事很低調的人,我想他是不會願意我們把今夜的事傳出去的。所以我想大家還是盡量守口如瓶些比較好。」說完,她望著「天狼會」中坐於末座的那個最為神氣活現的傢伙,她對他是最不放心的。

    商會宗與高妙華聽了馬玉鳳的話,也深覺馬玉鳳的話很有道理,當下他們便向眾「天狼會」的弟子告誡了一番。大意是告訴大家吳天遠的事便如內部參考資料一般,不可外傳。而眾「天狼會」弟子也皆領命稱是。眾人商到這裡之後,這才散去。

    馬玉鳳也起身準備隨眾人離去,這時她卻聽得背後徐膺緒的聲音響起:「馬小姐,請留步。」馬玉鳳回過身來,滿面疑惑地望著徐膺緒,不知他有什麼事要對自己說。

    這時,廳堂上只剩下了徐膺緒與馬玉鳳二人。徐膺緒上前向馬玉鳳深施一禮,道:「今天,你又救了我們徐家一次。我真的不知該如何感謝你了。」馬玉鳳笑了笑,道:「那是吳大哥救了你們,我哪裡有那種本事?」

    徐膺緒道:「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若不是你故意弄出聲息來,只怕吳天遠到現在還躲在廳堂之內呢!」馬玉鳳道:「不是這樣的,其實我看得出來吳大哥早就想出手了。可是我卻不知道他要等到什麼時候。再說我可沒有他那麼好的性子,所以我才弄出聲響來,逼他現身。」

    徐膺緒不知為何突然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伸出雙手,握住馬玉鳳的一雙玉手,道:「別說了,你的心我懂!」馬玉鳳清澈的雙眸中也射出了熾熱的激情,失聲道:「我的心,你真的懂嗎?」

    馬玉鳳的這一問像一支利箭一般,直射入徐膺緒的心底。徐膺緒顯得有些慌亂,雙手也縮了回來,不知該如何回答馬玉鳳的問題。馬玉鳳雙眸中的激情也逐漸消退,化為無盡的失望。最後,她的雙眸中噙滿了淚水,轉過頭去,頭也不回的去了。徐膺緒望著馬玉鳳離去的蕭然離去的背影,看見她的香肩微微聳動,知道馬玉鳳的眼中在流淚,心中卻在流血。不知不覺間,他自己也是淚眼朦朧,喉嚨裡好像噎著什麼東西,久久不能發出一點聲息。

    第二天晚間,依然是剛掌燈的時分,馬玉鳳又來到了吳天遠的住處。只不過同昨日相比,馬玉鳳的神態已判若兩人。今天的馬玉鳳失去了往日歡快的笑容,顯得有些垂頭喪氣,一到吳天遠的屋中,就坐在椅子上,再也不起來了,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吳天遠通過馬玉鳳紅腫的鳳目以及她的神態,知道昨天夜裡馬玉鳳在徐膺緒那裡吃了敗仗,撞得頭破血流,以至於昨天夜裡也不知哭了多少時間。不過吳天遠卻沒有安慰她,因為他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勸解馬玉鳳。他只有將明天準備為徐膺緒的夫人顧氏設計好的治療方案交到馬玉鳳的手中,並耐著性子向馬玉鳳講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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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陵春晚 第五章 大寶法王(六)

    而馬玉鳳對這件事也早已失去了興趣,只是漫不經心的聽著,表現出昏昏欲睡的神態,這惹得吳天遠很不高興。忍耐是有限度的,最後吳天遠發火了,道:「你若不想救她的性命,你就早說,何必把我請到這裡來?讓我在這裡白白地浪費口水!」

    「我可沒有這麼說!」馬玉鳳有些不耐煩地辯解起來。吳天遠冷冷道:「你的嘴上雖然沒有這樣說,可是這一切都在你的臉上寫著呢!我可不管你在昨天夜裡發生了什麼事,我只知道這事你既然答應了下來,你就應該把它做好!」

    馬玉鳳也發火了,道:「不錯!我不想幹了!我早就不想幹了!怎麼樣?你能把我怎麼樣?我憑什麼要費盡心機的救她?她是我什麼人?我從心底裡喜歡他!愛他!可他呢?他把我放在什麼位置上?他昨天說他懂我的心,可是我當真問他真的懂我的心嗎?他就退縮了,連說一句話的勇氣也沒有了!懦夫!你這個懦夫!」

    馬玉鳳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傷心,說到最後她忍不住又哭泣了起來。她在恍惚之中,錯把吳天遠當成了徐膺緒,指著吳天遠大聲指責起來。弄得吳天遠哭笑不得,同時在內心中也對她暗自憐憫。吳天遠看她如此激動,害怕她就此暈厥過去,食指一彈,一縷指風輕輕地刺在馬玉鳳的「巨闕穴」上,讓她的神智稍稍清醒一些。

    於是乎,馬玉鳳很快就發現自己認錯人了。可是悲從中來,她還是忍不住伏案痛哭起來。以前吳天遠曾聽人說起過:女人是水做的。吳天遠一開始還不相信,到今天他信了。馬玉鳳一旦哭起來,她的淚水便如江水滔滔,綿綿不絕,當年孟姜女哭倒長城想來也不過如此了。吳天遠也委實搞不清楚,她究竟哪裡來那麼多淚水的?

    到了此時,吳天遠也覺得頭痛無比。他產生的第一個念頭便是,今後自己無論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這個小丫頭。瞧她哭得這個傷心呀!哭得這個讓人心煩呀!吳天遠又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有眼睜睜地看著她在這裡哭。吳天遠在心裡犯愁:「這小丫頭也是,不到別的地方哭,偏偏到我的房裡來哭。這讓外人看了,還以為我把這小丫頭怎麼了,傳出去這叫什麼事呀?」

    過了許久,吳天遠見馬玉鳳還沒有止住哭聲的樣子,實在忍不住了,向馬玉鳳怒道:「你也別哭了!我這就去找徐膺緒談談!」馬玉鳳聞言一驚,帶著哭腔問道:「你找他去作什麼?」

    吳天遠道:「那還不簡單?我這就去讓他娶了你這個小丫頭。」馬玉鳳道:「他是不會肯的……」說完,她依舊放聲大哭著。吳天遠道:「呸!他敢不肯?我先揍他個七葷八素,然後再打他個死去活來。我倒要看看,是他厲害,還是我的拳頭厲害?我這就讓他去休了他的夫人來娶你。」

    馬玉鳳卻道:「你不能去,顧姊姊也是無辜的!你敢動三公子一根毫毛,我就……,我就……(她一時還真想不到她能把吳天遠怎麼樣)同你拼了!」吳天遠苦笑道:「你說你顧姊姊是無辜的?其實我才是最無辜的!你想哭,哪裡不能哭?卻要到我這裡來哭?」

    馬玉鳳犟嘴道:「我心裡難過,想在哪裡哭,就在哪裡哭。你管不著!」她一邊說著,卻也一邊收拾起眼淚,只是一時難以收住,在那裡小聲地抽噎著。吳天遠這才如釋重負,道:「這才像話。」然後又將那張治療方案放到馬玉鳳的手中,道:「回去用心救治你的顧姊姊吧!」

    馬玉鳳剛剛接過那張單子,卻見吳天遠的臉色微變。緊接著,卻聽見一個沉鬱的聲音響起:「吳天遠吳大俠,你在嗎?」那聲音不大,卻渾厚有力,聽到的人無不如當頭挨了一棍一般,頭腦一陣暈乎乎的。

    吳天遠這時站起身來,向門外輕笑道:「想不到又有高人來訪了。不意在下這個落腳的地方,這兩天一到晚間還真是門庭若市呀!國師請過來吧!高大俠,你們也不必阻攔了。」吳天遠的聲音清亮而有節奏,聽了之後立時便讓人神清氣爽,那種昏沉沉的感覺一掃而空。

    只聽得外面一陣衣袂飄動之聲響起,忽倏之間,門前多了一位番僧。單從外表看,也瞧不出這番僧有多大歲數。只見他乾乾瘦瘦的,卻穿著與他體型並不相稱的肥大的僧袍。一雙眼睛倒是很大,與瘦削的面容也極不相稱,臉皮好似風乾了的老樹皮似的乾枯且沒有光澤,上面佈滿了細小和粗大的縱橫交錯的無數皺紋。只有鼻子是紅通通的,與那副如樹皮般的面皮極不匹配。似乎他自己的鼻子不知丟在了哪裡,他又不知從哪裡撿來了一個酒糟鼻子,乘著熱氣未退,便安在那張枯如槁木的臉上一般。他頷下的鬍鬚有黑有白。若說他有六十多了,好像也差不多,若說他有八十歲,卻也不會有人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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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陵春晚 第五章 大寶法王(七)

    隨後緊跟那番僧到來的便是又驚又怒的高妙華。他跟在那番僧背後,向那番僧一連發出五掌,每一掌似乎都擊中了那番僧,而那番僧卻渾如未覺一般。這使他感到這番僧來頭不小。待聽到吳天遠稱呼那番僧為國師時,這才想起一個人來:「難道他就是十五年前布『千毒大陣』欲將中原武林人士一網打盡的前朝護國法師阿古拉?他怎麼也南下到京城來了?」

    而跟在高妙華後面好一會才氣喘吁吁地趕到的商會宗同樣是驚容滿面,他以前倒是曾經見過這位阿古拉國師。可是時隔多年之後,他萬萬沒有想到能在大明朝的京城再次看見這位大元朝的國師。他忙向高妙華示意,讓他不要再輕舉妄動了。這位阿古拉國師週身是毒,可碰不得。

    阿古拉旁若無人地進到了吳天遠的堂屋中(高妙華與商會宗二人對視一眼,也跟了進來),向吳天遠挑起大拇指道:「吳大俠果然好耳力,相隔那麼遠,也從未見過貧僧,居然連我是誰都聽出來了。佩服!佩服!」吳天遠卻是毫無表情地道:「在下這點微末之技在國師眼裡當然不值一哂了。國師乘夜而來,指名道姓地來找吳某,不知有何指教?」

    阿古拉的目光在屋中掃視了一圈,一雙大得有些恐怖的眼睛像是在四處尋找著什麼一般,馬玉鳳在心裡斷定他肯定是在找他那個不知何時丟失的鼻子。而阿古拉的目光最後卻落在了馬玉鳳的身上。馬玉鳳被阿古拉看得十分害怕,忙站起身,躲到吳天遠的身邊。

    阿古拉這才笑了起來,他的笑很特別:臉上縱橫密佈的皺紋都擠來擠去,到最後重疊在一起,每一道皺紋都看不起相鄰的同伴,爭先恐後地出來表演一番,在所有的皺紋對顯著位置慘烈的爭奪和紛繁複雜的表演後,方始凝結出一絲笑意,道:「原來吳大俠在這裡有佳人相伴,看來老衲來得太過唐突,很不是時候呀!」阿古拉的話讓吳天遠和馬玉鳳立時感到萬分困窘。而高妙華與商會宗雖然知道吳天遠每天都是借助馬玉鳳來為徐膺緒的夫人治病,可是他們也想不通為什麼馬玉鳳會是雙眼紅腫,好像剛哭過一樣。

    吳天遠知道這種事不能多說,說多了,也只有越描越黑。他便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向阿古拉道:「這位馬小姐是在下朋友,她有點事來找我的。國師還沒有回答在下的問題呢!」

    阿古拉這才重新注視吳天遠,乾枯面容上的皺紋聚在一起重疊了起來,再度擠出了一絲笑意:「昨日夜裡貧僧聽得小徒提及吳大俠,說吳大俠的武功可算得上當世無雙。貧僧向來看重的就是英雄,所以心想既然江湖上出現了這種英雄人物,貧僧豈能失之交臂?吳大俠也應該知道的,像貧僧這種人在白天在京城裡行動起來不太方便,所以貧僧這才趁著夜深人靜之時來探望吳大俠,沒想到竟然擾了吳大俠的興致,真是罪過!」

    而馬玉鳳只覺這個阿古拉笑起的時候十分恐怖,還不如他不笑的時候呢。她對阿古拉的笑臉不敢多看,便躲到吳天遠的背後去了。她知道只要與吳天遠在一起,沒有人可以傷得了她。

    吳天遠也笑道:「國師如此看重在下,倒讓在下有些受寵若驚了。不過在下有些想不明白,國師既然是探望在下,為什麼帶了那麼多毒物來?」阿古拉並沒有被吳天遠問倒,笑容不減道:「吳大俠果然不愧是『聖手銀針』的高足,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貧僧的武功沒有吳大俠高強,這些毒物不過是用來防身的,讓吳大俠見笑了。」

    吳天遠並沒有感到驚奇,道:「看來國師對在下的底細已經摸得一清二楚了?」「一清二楚可說不上,」阿古拉道,「只能說是略知一二而已。」高妙華卻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阿古拉道:「這還不簡單?今天日間我去擒了一個『白蓮教』弟子,問了問就知道了。」

    吳天遠知道阿古拉說得沒錯,「白蓮教」的人對自己事情知道得不少,只要向他們一打聽,便可瞭解到不少有關自己的事了。而以阿古拉的武功去抓一個「白蓮教」弟子,當然不費吹灰之力了。他當下又問道:「國師此番前來只怕不只是探望吳某這樣簡單吧?」

    阿古拉道:「是啊!貧僧此來是想請吳大俠隨貧僧去漠北一遊。我大元(自元順帝北歸後,元朝並未滅亡,仍然保持著對蒙古草原的控制,史稱北元,不過他們自己仍稱自己為大元)皇上英明神武且求賢若渴。僅憑老衲的這三腳貓的功夫便已經身登『大寶法王』一職。如果吳大俠去了,貧僧擔保吳大俠的位置在貧僧之上。榮華富貴唾手可得,金珠美玉盡獻於前,異國美女環列左右。屆時吳大俠位極人臣,封妻蔭子。人生在世,還有什麼比這更美好的事情呢?」

    「大寶法王」全稱為「萬行具足、十方最勝、圓覺妙智、慧善普應、佑國演教、如來大寶法王、西天大善自在佛」,自元世祖忽必烈尊八巴思為「大寶法王」以來,此職一直為藏僧傳承。可是隨著大元王朝失去了對中原的主宰,同時也失去了對烏斯藏等地域的控制權,因而不得不在本族之內尋找人選繼承這一職務。阿古拉雖然擔當了法王一職,可是也暴露出了北元王朝所轄地域日蹙這一不爭的事實。

    不過阿古拉的話語是十分動聽的,為吳天遠描繪了一幅美妙的畫卷。如果吳天遠是個勢利之徒,聽了肯定會悠然神往的。可是馬玉鳳卻知道吳天遠不是那樣的人,果然她聽見吳天遠淡淡地道:「對不起,在下對做官沒有興趣。」

    這個結果是在阿古拉預料之中的事,他也沒有指望吳天遠會一下就被他說動,也沒指望過吳天遠當真與他去北庭。可是他還是想努力一下,於是他又道:「吳大俠,你不去做官也可以。我們大元還藏有不少在中原久已失傳的武學秘籍,難道你就不想去看看?」

    高妙華和商會宗二人聽到這裡,心中一緊,他們知道習武之人對各種武學秘籍的興趣遠大於對做官的興趣,說不定吳天遠會為此心動。他們緊張地看著吳天遠,生怕吳天遠流露出心動之意。而吳天遠的表情卻沒有什麼變化,道:「在下如果想去看那些武學秘籍,在下自己自然會去取。也就不勞煩國師……哦,對不起現在你是法王了,也就不勞煩法王帶路了。」

    吳天遠這話說得太狂了,幾乎就沒有把面前的這位北元的「大寶法王」放在眼裡,也沒有把眾多的北庭高手放在眼裡。甚至連高妙華和商會宗都覺得吳天遠這話說得有些過頭了。阿古拉則更覺得臉上掛不住了,冷笑道:「嘿嘿!我聽『白蓮教』的人說吳大俠眼高於天,目無餘子。初時我還不信,可是現在看來,吳大俠還是狂得夠可以了。難道我們大元的高手就沒有一人能勝過吳大俠?」

    吳天遠淡淡地一笑,道:「我對你們那裡究竟有什麼樣的高手並不熟悉。不過法王想親自教訓吳某的話,吳某願意奉陪。」話說到這裡已經夠明白了,吳天遠根本就看不起面前的阿古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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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陵春晚 第五章 大寶法王(八)

    吳天遠無禮的言語讓阿古拉羞憤不已。可是單以武功而論,阿古拉從他目前得到的信息看來,自己的確不是吳天遠的對手。當然他今天來這裡,並不是冀希望於自己的武功來打敗吳天遠的。

    吳天遠看著阿古拉的神色,知道對方已經是在盛怒之下了,他也看出了對方的心思,道:「法王是不是想使用你的那些毒物了?有些人不到黃河心不死,那你就試試吧。」

    阿古拉獰笑一聲道:「不錯!貧僧確有此意!」他的話剛說完,卻聽得「啪」的一聲,從阿古拉的袖口中落下了一隻綠絨絨的大蜘蛛。這隻大蜘蛛足半個手掌大小,馬玉鳳平生以來從未見過這麼大的蜘蛛,立時便嚇得她大聲尖叫起來。吳天遠回頭向她有些不高興地道:「一隻蜘蛛有什麼好怕的?快閉嘴!」

    從馬玉鳳的口中發出的聲音止住了。這倒不是因為她聽從了吳天遠的勸告而止住了聲息,而是因為她看到了眼前發生的奇事,驚呆了,嚇傻了。她只見那只蜘蛛掉落之後,緊接著就從阿古拉的僧袍下擺游出了一條五彩斑斕的小蛇,向吳天遠遊了過來。緊隨其後的是一條通體黑得發亮姆指粗的一條蜈蚣。而在蜈蚣之後則又從阿古拉的僧袍內爬出或掉落出許許多多的毒蟲來,似乎永無止盡一般。到了後來,只見地上是黑壓壓的一片,除了眾人的落腳處外,整個屋內到處都佈滿了各式各樣的毒蟲。其中絕大部分都馬玉鳳從未見過的玩意。馬玉鳳只有張著小嘴發呆的份,哪裡還能發出半點聲息?

    此時,不僅馬玉鳳被驚呆了。高妙華和商會宗二人同樣也是驚愕得出不出話來。商會宗心中暗道:「這個阿古拉要作什麼?難不成他要在這裡擺下一個小型的『千毒大陣』不成?」而高妙華卻暗道:「這位北元大法王怎麼能在身上藏住這許多毒物?他就不怕被這些毒物咬傷嗎?再說他這會放出這麼多毒蟲作什麼?難道想把我們一齊毒死嗎?可是這些毒蟲這樣出來,我若是有心躲避,根本就傷不了我,更別似吳天遠那等武功了。」

    而商會宗卻驚奇地看到這些毒蟲紛紛來到吳天遠的腳下,卻再也不前進了。並且這些毒蟲也並不是老老實實地呆在那裡,許多毒蟲都向著吳天遠搖頭擺尾,似乎在對吳天遠大獻慇勤一般,倒有傳說中的萬佛朝宗的味道。商會宗自認行走江湖二十餘載,什麼希奇古怪的事沒有見過?可是今天的這奇景他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高妙華此時卻發現阿古拉本人對眼前發生的奇事所感到的震驚程度更是遠遠地大於自己。阿古拉瞪著那雙恐怖的大眼睛,無比驚訝地望著他的這些法寶一齊蜂擁至吳天遠的面前,向吳天遠排隊致敬,搖尾乞憐。似乎阿古拉吃驚得連鼻子都快從他的臉上掉下來了。因為高妙華認為那只紅通通的鼻子肯定沒有在阿古拉的臉上生根,而且阿古拉也不失時宜地扶了扶自己的鼻子,好像也在擔心它隨時會掉下來一樣。

    而吳天遠像是在檢閱一支屬於自己的部隊一般看著腳下的這一片密密麻的毒蟲,過了好一會,才向這些毒蟲道:「你們回去吧!」而這些毒蟲也顯得無比的順從,聽了吳天遠的話之後,齊齊轉身,整裝進發,不一會,又全部消失在阿古拉的僧袍之中了。

    阿古拉待這些毒蟲回到了自己身上之後,這才回過神來。他在心中暗想:「我為了訓練這些毒蟲可是花費了無數的精力,才能讓它們聽從我的指揮。可是這個吳天遠今天也不過是第一次見到這些毒蟲,便可以讓它們如此服貼地聽從指揮,這是怎麼回事?」

    過了好一陣子,阿古拉才向吳天遠問道:「吳大俠,你是怎麼辦到的?」以阿古拉這種身份的人本不該問出這種話來,可是他實在是太好奇了,才忍不向吳天遠發問。果然吳天遠笑道:「這是個秘密,我不能告訴你。」吳天遠當然不會告訴阿古拉,他的「三昧真火」是天下萬物生靈修真的必備神功。稍有靈性的生靈只要發覺他身上的「三昧真火」便會趨之若騖。

    阿古拉見吳天遠不肯回答他的問題,也只有做罷。他原來也沒有指望能從吳天遠的口中問出什麼答案來。當下他又道:「吳大俠果然是真人不可貌相,居然還有這麼一手役使毒蟲的功夫,實在讓貧僧佩服。不過貧僧這裡還有一味毒粉,喚作『穿心斷腸散』。這味毒粉無色無味,無論人是誤吸或誤服一丁點進入體內,不出一個時辰便會氣絕身亡。而這種毒粉最令人頭疼的地方便是它沒有解藥,貧僧曾經花費了很大的精力尋找它的解藥,卻始終沒有找到。所以貧僧也很少敢用它。」阿古拉一邊說著,在他的掌心中多了一個小瓷瓶。

    吳天遠見這情形,知道在阿古拉手中的小瓷瓶中裝得應該就是阿古拉所說的「穿心斷腸散」。可是吳天遠雖然沒有聽說過世上有「穿心斷腸散」這種毒藥,也沒清楚這種毒藥是不真的沒有解藥。可他見阿古拉說得如此鄭重其事,不覺相信了幾分。可是他不明白阿古拉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便問道:「法王告訴在下這許多關於這毒粉的事情,究竟用意何在?」

    阿古拉詭異地一笑(他的笑容本來就十分詭異),道:「如果此時貧僧手上的這個瓷瓶碎掉,毒粉飛了出去,會怎樣?當然了,吳大俠你武藝高強,這些毒粉可能沾不上你的身。可是你身邊其它的人就很難說了,包括你身邊的那位馬小姐。而且這毒粉一旦隨風傳播開來,只怕到了明天一早,整個『魏國公府』就成了一座死宅了。吳大俠,你說是嗎?」

    高妙華、商會宗以及馬玉鳳聽到這裡都是面色一變。高妙華心想:「這個阿古拉若當真使出這一手來,還真拿他沒有辦法。這可如何是好?」馬玉鳳可不想白白地送命,她不由自主地向吳天遠靠近了一步。如果一旦阿古拉手中的瓷瓶破碎,她就在吳天遠的身邊,吳天遠出手相救的人第一個便是她。而商會宗卻向阿古拉道:「你這『穿心斷腸散』如此霸道,而且你自己也沒有解藥,你若將這瓷瓶弄碎了,你自己便能活得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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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陵春晚 第五章 大寶法王(九)

    阿古拉卻道:「一個人給逼急了,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必要時,就算貧僧拼著不要自己的這一條性命,也會將這瓶毒粉灑出去。」商會宗聽了這話也就說不出什麼來了,只有望向吳天遠。

    吳天遠卻是不動聲色,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卻聽他向阿古拉道:「法王,你還是將你的條件說出來給吳某聽聽吧。」阿古拉的右手緊握著藥瓶,左手向吳天遠一挑大拇指,道:「吳大俠果然是明白人!貧僧也就不多廢話了,貧僧希望吳大俠能遠離京城,而貧僧也保證今後我們的人絕不再侵犯『魏國公府』。」

    高妙華卻問道:「那麼你能保證『白蓮教』和胡惟庸府上的人今後決不來犯嗎?」商會宗卻知道高妙華這話一出口,肯定會招來吳天遠的不滿,忙喝道:「九弟!你胡說什麼?」高妙華聞言便不再發言了,不過還是有些遲了。而阿古拉卻搖頭道:「貧僧只能管束貧僧手下之人,至於『白蓮教』和胡丞相的人幹什麼,貧僧可管不了了。」

    吳天遠知道高妙華只關心「魏國公府」的安全與否,如果阿古拉能夠答應他的要求,高妙華或許會建議吳天遠離開京師的。因此,吳天遠正如商會宗所料一般對高妙華產生了強烈的不滿。當然吳天遠這時也沒有功夫與高妙華計較。他只是對阿古拉淡淡地道:「對不起,法王的這個條件在下不能答應。在下還從來沒有被別人從什麼地方趕走過。以前不會,今天也不會!」

    阿古拉見吳天遠回答得如此斬釘截鐵,不禁目露凶光,道:「吳大俠只這麼一句話,便讓『魏國公府』上下這許多人枉送了性命,只不過是為了保全吳大俠的面子而已。吳大俠難道就不再多考慮一下嗎?」

    吳天遠道:「你認為你真的能在我面前弄碎這個藥瓶嗎?」阿古拉道:「我知道你的身法很快,快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了。不過現在這藥瓶捏在貧僧的手中,只要貧僧抱著必死的決心,是一定可以將這藥瓶弄碎的。請吳大俠想一想,貧僧可不是那個『陰陽秀士』杜守真!」

    商會宗與高妙華二人認為阿古拉的話說得沒有錯。吳天遠與阿古拉之間畢竟還是有一些距離的,且阿古拉又將藥瓶緊握於掌心。吳天遠一旦衝過去搶阿古拉手中的藥瓶,阿古拉只要微一用力,便可以將掌心中的藥瓶弄碎。且論起武功來,阿古拉應當遠勝於「陰陽秀士」杜守真,在吳天遠面前,不會連一點反應也作不出來的。

    吳天遠微微頷首,卻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依在下想這『穿心斷腸散』一定很金貴,你的手上也不過只有這一瓶吧?」阿古拉聞言一怔,他不明白吳天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只有老老實實地道:「吳大俠說得不錯,貧僧耗費了十年的時間煉製這『穿心斷腸散』,時至今日也不過煉製出這大半瓶來。」

    吳天遠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阿古拉,看了好一會。他的神情實是莫測高深,那雙淡漠的眸子中神光變幻不定。突然間,吳天遠笑了。這個笑容來得突兀,也讓人驚奇。而他說出的的話則更令人震驚,只聽他向阿古拉笑道:「那你為什麼不把它捏碎試試?」

    吳天遠這話一出口,屋中所有的人幾乎都認為他簡直是瘋了,甚至連阿古拉也不例外。正在阿古拉錯諤之際,吳天遠的身形動了,逕直向阿古拉逼進。出人意料的是,這次吳天遠並沒有展示出他那種特有的,快如逸電流光般的身法,而是緩緩地向阿古拉逼了過去。似乎有意要讓阿古拉將手中的藥瓶捏碎。

    而阿古拉也不含糊,卻見他面上突現悲憤之色,右手微一用力,握於掌聲心的藥瓶立時崩碎,半透明的「穿心斷腸散」從指縫間緩緩地逸出。就在這一瞬間,吳天遠左手向阿古拉的右掌虛招一下,剎那間,所有的「穿心斷腸粉」似乎受到了磁石的吸引,從阿古拉的指縫中飛出,竟然連一丁點也沒有留下,逕向吳天遠的左手飛來。此時,吳天遠雙目中紅光迸射,右掌上凝出一道紅雲向飛來的「穿心斷腸散」飄去。

    阿古拉見情勢不對,左掌一揮,一道掌風向空中的「穿心斷腸粉」捲去。想將那蓬「穿心斷腸散」吹散開來。可是吳天遠可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他左掌一擺,一道掌力繞過飛來的那一蓬「穿心斷腸散」,擋在阿古拉的掌風之前。阿古拉只覺自己的掌力便如撞上了一道棉花牆一般,力道向前越進越小,只向前推進了一寸,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兩道掌力相接,居然沒有帶起一絲風來。阿古拉只有眼睜睜地看著自的那一蓬「穿心斷腸散」義無反顧地投入了吳天遠發出的那一團紅雲之中去了。

    阿古拉當然不明白那一團紅雲究竟是什麼東西,有什麼作用,可是直覺告訴他,那不個好玩意。果然,吳天遠讓那團紅雲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之後,右手一招,那團紅雲便向吳天遠飛回,緩緩地沒入在吳天遠的掌心之中。而那那一蓬「穿心斷腸散」卻連一丁點渣滓也沒有留下。

    阿古拉眼見自己耗費十年的心血煉製的毒粉付之東流時,心都碎了。他的那雙大眼睛裡此刻流露出的卻是痛心疾首和無比絕望的神色。他以前從未感到過絕望。十五年前,他受王保保之托設下「千毒大陣」,意欲將中原武林人士一網打盡。豈知到最後卻驚動了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的「少林派」和「武當派」,甚至連那位一代宗師張三豐也被驚動了。兩派在精通陣法的劉四海的幫助下,破了他的「千毒大陣」,令其將中原武林人士一網打盡的夢想功敗垂成。那個時候他沒有絕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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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陵春晚 第六章 緊鑼密鼓(一)

    洪武元年,當徐達大軍逼近大都,阿古拉跟隨元順帝北歸時,他也沒有感到過絕望,他相信大元總有一天會捲土重來。洪武三年,元順帝病故後,他並沒有絕望,而是與王保保一道盡心輔佐太子愛猷識裡達臘。他們幹得有聲有色,一度創造了北庭中興的局面。洪武八年,阿古拉的摯友王保保的去逝,給了他沉重的一擊。那位優秀的軍事天才的不幸故去,造成了無法挽回的損失。大元再也沒有一位將領可以與大明朝相抗衡了。既使是這樣,阿古拉也沒有被打倒,他堅強地撐了過來。

    去年,元昭宗故去,阿古拉扶持著脫古思帖木兒嗣位,他承擔起了更大的責任。他眼見著大元的力量逐漸削弱,大元的疆土日益萎縮,大元的軍隊在戰場上節節失利,折磨得他憂心如焚,夜不能寐。他絞盡腦汁,苦思冥想,思量著如何才能扭轉眼前的時局?終於他制定出一個極為大膽的計劃,因此他才犯險南下,冒死突入大明的京城。可是正當他想將自己的這個大膽的計劃實施時,卻突然間冒出來了一個以前誰也沒有聽說過的吳天遠。這個人像一座不可攀登的高山一樣擋住了他的去路。論武功,這個吳天遠的武功可以算得上獨步天下了,直追那位一代武學奇人「武當派」的開山祖師張三豐,自己與之較量,基本上毫無獲勝的希望。而自己所依仗的毒物在對方神奇的內功面前根本就起不到一點作用。而且這個人又不可以用金錢和權勢去收買。阿古拉當真絕望了:「天啊!天下有一個張三豐就夠了,何必再來一個吳天遠這樣的人物?我的計劃本來就十分冒險,再有這樣一個人物的存在,我的計劃就更加難以實成功了,難道是天要亡我大元?」阿古拉此時真希望擴廓帖木兒的在天之靈能夠為他指點一條明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阿古拉才向吳天遠乾澀地道:「吳大俠剛才那一手功夫真不賴,那是什麼功夫?」吳天遠深深地看著阿古拉,想從阿古拉的眼睛裡看出些什麼來。他也是過了好一會,才向阿古拉道:「這個問題在下是不會回答你的。法王,現在天色已晚,你還是請回吧!在下希望今後不會再在『魏國公府』裡遇見法王。」

    阿古拉仰天長歎一聲,那歎息聲中充滿了無限的哀傷之意。他也不向同吳天遠客氣,當然他也沒有把其他人放在眼裡,自然也就不會同其他人道別了。當下他轉身出了房門,飄然而去,消失在黑沉沉的夜色中。

    直到阿古拉走後,馬玉鳳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她此刻只覺全身發軟,退了兩步,找到一張椅子坐了下來,這才道:「剛才真是好險啊!吳大哥,你剛才那手功夫真厲害,一下子便將那麼多毒粉弄得一乾二淨。吳大哥,你剛才用的是什麼功夫?我還從未見過這樣神奇的內功呢!」

    吳天遠卻顯得若有所思,並沒有理睬馬玉鳳。馬玉鳳見吳天遠並不理睬她,心頗為不悅,便道:「我就知道你是個小氣鬼,連這門功夫的名字你都不肯告訴我知道。」而對於這個問題,高妙華和商會宗也是充滿了好奇,可是他們自然也不好意思如馬玉鳳那般去問吳天遠。他們倆都望著吳天遠,希望吳天遠能主動說出他們想知道的答案來。

    吳天遠這時才回過神來,向馬玉鳳道:「告訴你又有什麼用?你還不是沒有聽說過?天色不早了,你還是快回去休息吧!」馬玉鳳卻不理睬吳天遠的勸告,只是自顧自地道:「沒想到認識吳大哥之後居然發生了這麼多奇事。現在連元朝的國師我也見過了。吳大哥,雖然這個元朝的國師長得挺可怕的,可是我覺得他也很可憐。」

    「他很可憐?」吳天遠奇道,「他可憐在哪裡?」馬玉鳳仰起頭,向吳天遠道:「你沒有聽到他臨走時的那一聲歎息?我聽了心裡都不住地發酸。」而商會宗卻接口道:「可是,如果剛才吳老弟若是不能將那『穿心斷腸散』全部化解乾淨,我看發出那聲長歎的就要換作吳老弟了。」

    吳天遠並沒有就此事深談,而是向商高二人問道:「你們以前見過阿古拉這個人嗎?」高妙華搖了搖頭。而商會宗卻道:「十五年前在『千毒大陣』裡,我曾見過他一面。」

    吳天遠向商會宗道:「這十餘年來,他相貌上的變化很是不是很大?」「唔……,是啊!他的相貌變化的確很大。以前我記得他雖然也瘦,可是卻沒有瘦到這麼離譜的地步。若不是他的那雙眼睛沒有變,我想我都快認不出他來了。」商會宗答道,「我想這些年來他勞心國事,心力憔悴,才導致迅速衰老成這樣了。只要單看他臉上的皺紋就知道了。」

    吳天遠卻搖頭道:「不是這樣的。他這是練了『鐵木神功』才變成這副模樣的。」「『鐵木神功』?怎麼沒有聽說過?」高妙華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吳天遠道:「阿古拉在元朝做國師時,曾派人在中原搜集了不少武學秘籍。『鐵木神功』便是其中的一種。」

    馬玉鳳問道:「這門功夫很厲害嗎?」吳天遠點頭道:「當然厲害了。『鐵木神功』練到阿古拉這個境地,普通的刀劍已經傷不了他了。他的功夫若再深一層的話,他的皮膚就會開始轉黑,也會滲出油光來,到了那時候只有用千古神兵才能傷得了他了。」

    馬玉鳳吐了吐舌頭,道:「這門功夫這麼厲害?那不是比『金鐘罩』、『鐵布衫』之類的功夫還要厲害?照吳大哥這樣說,現在你拿著普通的刀劍也傷不了他了?」吳天遠聞言笑道:「我?阿古拉的『鐵木神功』便是練到最高境界也不敢用他的身體來硬受我一掌的,更別說要挨我一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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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陵春晚 第六章 緊鑼密鼓(二)

    馬玉鳳奇道:「那你方才不是說普通的刀劍現在已經傷不了阿古拉了嗎?」吳天遠道:「那也得分什麼人拿劍了。若是你拿著普通的刀劍,是肯定傷不了阿古拉的。可是拿劍的人若換作商大俠或高大俠他們,阿古拉的『鐵木神功』就未必能擋得住了。」

    馬玉鳳衝著吳天遠做了個鬼臉,笑道:「這你就放一萬個心吧!我這輩子也是傷不了阿古拉的。不過個元朝的國師的名字好怪,叫什麼阿古拉。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吳天遠道:「阿古拉在蒙語中是山峰的意思。」

    馬玉鳳驚奇地望著吳天遠道:「怎麼?你還懂蒙語?」然後她又歪著頭向吳天遠道:「我怎麼覺得你好像什麼都懂一樣?」吳天遠笑了起來,道:「我可沒你說得那麼厲害。比如說,我就不懂如何能讓你這個多嘴多舌的小丫頭住口,不再問東問西。」

    馬玉鳳不悅道:「人家今年都十七了,哪裡還是什麼小丫頭?」吳天遠笑了笑,也不再同她鬥口了,而是商會宗問道:「商大俠,在下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想向你請教。」吳天遠知道商會宗在未加入「天狼會」之前江湖人稱其為「九尾狐」,是個十分厲害的角色。他眼下找不到人商量,只有向商會宗請教了。

    商會宗忙道:「吳老弟有什麼話請儘管問,商某知無不言。」吳天遠沉吟道:「我到現還想不通阿古拉為什麼要讓我離開京城?」商會宗想了想道:「阿古拉此番犯險南下,其目的決非只是來屠殺魏國公家人這麼簡單。依我看來,他似乎正在策劃一個大陰謀。可是在他的這個陰謀中卻沒有你這個因素考慮進去。他害怕你留在京城會妨礙他的這個計劃,所以便想讓你遠離京城,這樣就不會再妨礙他這個計劃的實施了。」

    吳天遠點了點頭,商會宗所說的與他自己料想得倒也差不了多少。吳天遠又問道:「商大俠能猜想到他會有哪些陰謀嗎?」商會宗聞言一怔,想了一會,道:「對不起,我沒這個本事。」對於這種軍國大事,本來就不是商會宗這種草莽英雄所能知之的。

    吳天遠微微顯得有些失望,他心想若是柳含煙或柳千崖在這裡,肯定會為他事情剖析得一清二楚,而且還能告訴他該怎麼應對。可是眼前的商會宗顯然是沒有這個本領了。當下,吳天遠便向商會宗等人道:「現在天色已晚了,大家還是回去休息吧。」

    商會宗等人見吳天遠下了逐客令,也就向吳天遠告辭離去了。屋內只剩下吳天遠一人獨坐沉思。吳天遠這時方想起那日柳千崖為自己分析「白蓮教」的動向時就曾指出,徐達和燕王朱棣這翁婿二人是北元和「白蓮教」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這兩家早就欲將這翁婿二人除之而後快。而「白蓮教」為了恫嚇朝中官員也要通過製造滅門血案來加速大明官員向其投誠。魏國公徐達是朱元璋依重的肱骨重臣,若能將其家滅門,對大明其它官員的影響是可想而知的。看來柳千崖這位人間智者的話現在已經一一應驗了。

    可是吳天遠卻想不明白北元的「大寶法王」阿古拉為什麼要冒那麼大的風險深入到大明的京城來?他究竟有什麼樣的陰謀?照理說阿古拉是個危險人物,自己方才應該殺了他,以絕後患。可是他是個大夫,向來是以救人為本,讓他胡亂去殺人卻不是他的本性。是以最終他還是放走了阿古拉。他也不知自己做得是對還是錯,真想找個人來問問。

    此時吳天遠真想親自去「昊天堡」一趟,當面詢問柳千崖和柳含煙,讓他們這兩個天下最聰明的腦袋幫自己謀劃一番。可是他也知道,此刻這裡根本離不了自己。自己今天一旦離開「魏國公府」,或許明天這裡就會發生滅門血案。現在「白蓮教」和北元的高手肯定也會對自己的行蹤緊盯不放,無論自己派誰去「昊天堡」都會冒著極大的風險。而且這樣做的後果便是將「昊天堡」也捲進這件事中了,這是吳天遠不願意看到的。

    吳天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步出屋外,望著屋外的斜風細雨。他知道這一切只不過是小小的前奏,緊隨其後的狂風暴雨即將來臨。吳天遠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捲入這樣的軍國大事之中。可是自己既然已經置身其中了,也就由不得自己退讓逃避了。以前吳天遠總是自由自在,隨心所欲,任意而為。可是自打這次進入京城之後,他總覺得有一道無形的鎖鏈束縛住了他的手腳,讓他不能如以前一般逍遙自在。

    經過「白蓮教」的偷襲和北元「大寶法王」阿古拉的拜訪之後,「魏國公府」再度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魏國公府」中的人們依然按部就班地繼續著自己的生活。而在平靜的表象之下,商會宗卻將京城內所有的「天狼會」弟子調入「魏國公府」,只留下幾個必不可少的眼線,任其在府外遊蕩。

    按照吳天遠看來,「天狼會」在京城的眼線是可有可無的。因為他們基本上打探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這幾個傢伙忙活了好幾天,居然連「白蓮教」和北元的「大寶法王」阿古拉在哪裡落腳都沒能查出來,令商會宗和高妙華在吳天遠面前大失臉面。

    當然這幾個傢伙還是帶回來了一些消息。比如說,在「白蓮教」夜襲「魏國公府」後的第二天,左丞相胡惟庸就在盛怒之下命人將胡全的兩條腿打斷了。因為胡惟庸認為若不是胡全自作主張讓「海外三仙」挑戰吳天遠,並令京城所有客棧不許收留吳天遠,吳天遠也就不會被趕到「魏國公府」去落腳。也就不會形成如今這樣棘手的局面。現在胡惟庸手下的眾多高手,再沒有一人敢於上「魏國公府」自找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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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陵春晚 第六章 緊鑼密鼓(三)

    像這樣的消息對於吳天遠和商會宗來說是無關痛癢的。而且吳天遠甚至認為這個消息是胡惟庸故意放出來,讓「天狼會」的眼線帶回來的。因為目前的情勢很清楚:胡惟庸現在可惹不起吳天遠,吳天遠若是親自登門尋釁報復的話,他府上的高手根本就攔不住吳天遠。

    聽了吳天遠的這番分析後,商會宗和高妙華除了從心底裡贊同外,也更覺面上無光。而商會宗自從服了徐允恭為其從胡惟庸那裡討來的「天花玉香膏」後精神健旺了許多,可是臉色卻也不該這般紅潤。他此刻十分害怕吳天遠向他問及阿古拉和「白蓮教」的動向。他的手下連人家的落腳處還沒有查到,哪裡還能查到人家的動向?

    可是商會宗怕什麼,吳天遠卻偏要問什麼。卻聽吳天遠問道:「商大俠,你知道阿古拉他們現在在幹什麼嗎?」商會宗的臉色更顯紅潤了,額頭上也是汗珠微現。嘴唇稍稍嚅動了一下,他想現在只有實話實說了。他剛準備向吳天遠老實交待,自己的手下太過窩囊,到今天仍然沒有查到阿古拉和「白蓮教」等人在京城的住所,馬玉鳳的到來卻幫他暫時擺脫了這個尷尬的境地。

    卻聽馬玉鳳一進小院便向吳天遠道:「吳大哥,顧姊姊的病現在都好了。現在她已經能吃能走能說話了。你的醫術可真神了,只用了這些天的時間,就把許多太醫都治不好的病都看好了。顧姊姊要我帶她來看看,是什麼樣的神醫救了她的性命,要謝謝你。所以我就帶她來了。」

    說話間,馬玉鳳引著徐膺緒的夫人顧氏走了進來。她們分別見過商會宗、高妙華和吳天遠之後,商會宗和高妙華見顧氏似乎有話要對吳天遠單獨說,知道眼前的這個小型會議是開不下去了,便起身向吳天遠告辭,匆匆忙忙地去了。其實他們倆早就巴不得離開這裡了。而吳天遠見顧氏此時體態已較初次相見時豐腴了許多,已不再是那副面黃肌瘦,皮包骨頭的形象。而是珠圓玉潤,面似桃花,看上去實在是個楚楚動人,讓人遐想連篇的大美人。看來她已恢復了往昔的風采了。

    馬玉鳳與顧氏分別落座之後,顧氏便向吳天遠開口了。她是這樣來感謝吳天遠出手救治其性命的:「你憑什麼救我的性命?你問過我的意見沒有?我聽玉鳳妹子說,你不是在京城不為人診治的嗎?你為什麼不堅持到底?」

    一旁的馬玉鳳聽了這話忙向顧氏道:「顧姊姊,你不是說來感謝吳大哥的嗎?怎麼責怪起吳大哥來了?早知道你會這樣說,我就不帶你來這裡了。」顧氏卻不悅地向馬玉鳳道:「還有你!若不是你把這個姓吳的帶了來,他怎麼能救得了我?這事你也有一份責任!再說,你每天在我身上指指戳戳,弄得我又疼又癢,你以為這種滋味好受嗎?」

    馬玉鳳聽顧氏如此指責她,心中感到十分的委屈,道:「這都是吳大哥讓我辦的,我也是奉命行事。」顧氏卻不理她這一套,道:「反正就是你的不對!」馬玉鳳見顧氏如此蠻不講理,只有苦笑一聲,心道:「難道我請吳大哥來救你反而救錯了嗎?」

    直到此時,吳天遠方言道:「三夫人,在下的確有不在京城行醫的這個規矩。不過我想你此時也應該聽說了,在下因為一些小事,得罪了左丞相胡惟庸,以至於在下在京城沒有地方落腳。而三公子卻在此時收留了在下,當然這也是有條件的——那就是治好你的病。」

    顧氏有些粗暴地打斷吳天遠的言語,道:「可是我可沒有讓你治。這條性命可是我自己的。」吳天遠並沒有生氣,只是一笑道:「你聽我把話說完。在下初接手你的病時,也知道你是不想活了,想自己把自己餓死。我當時便對三公子說明了這件事。可是三公子並不理會這件事,他只想把你醫好。而且我從三公子對你的態度來看,他對你是情深意重。我想如果你不幸故去,恐怕他也不願意活在這個世上了。」

    頓了一下,吳天遠繼續道:「況且,醫者有父母之心,當真讓我眼睜睜地看著病人在我眼前死去,我也於心不忍。所以我才決定試著為你診治。不過你不要認為在下的醫術有多高明,是憑著我的醫術治好了你的病。其實真正治好你的病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因為你根本不想死了。」

    顧氏聽吳天遠說到這裡顯得有些慌亂,她只覺吳天遠的目光平靜而又深邃,卻又無比的犀利,似乎一直看到了她的內心深處去了。她有些不甘心地道:「不對!你說得不對!」

    吳天遠不理她,接著說道:「我不知道你當初是為了什麼事傷心欲絕,痛不欲生,才一心尋死。在下也不知道,你究竟是為了什麼事回心轉意,不肯再面對死亡了。不過正如你所說的,你的性命是你自己的。你如果一心想死,無論旁人如何救治,都是救治不了的。而且,一個人如果想死,方法多的是,如你們這樣的富貴人家條件更加優越了。比如說,你可以上吊、吞金、服毒、投井、撞牆……,總之有很多很多。何必用絕食這一招將自己活活餓死?用這一手,死得既慢,自己也痛苦,又讓家中的親人為你憂心……」

    顧氏聽到這裡只覺吳天遠的話像一把把鋼刀直刺她的心靈深處,將她的心一瓣一瓣地剖解開,放在光天化日之下,讓路過之人一覽無遺。如此一來她更顯得驚慌失措,她不敢再聽下去了,站起身,向吳天遠失聲道:「你……你是個妖怪!」說完之後,她慌慌張張地離開了吳天遠的小院,落荒而逃。她在心裡發誓,以後再也不想見吳天遠一面了。

    望著顧氏的離去,馬玉鳳不無憂慮地道:「吳大哥,你教顧姊姊這麼多自戕的方法,她回去之後,會不會當真用你的法子自殺?」吳天遠笑了笑,道:「你放心吧!她既然已經不想死了,回去之後決不會自殺的。她來這裡只不過想證明不是她不想死,而是我把她救活過來,才沒有死掉。只是想為她繼續活下來找一個借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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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陵春晚 第六章 緊鑼密鼓(四)

    說完,吳天遠又望著馬玉鳳。見她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了剛來「魏國公府」時的裝束了,便道:「怎麼?要回去了?」馬玉鳳點了點頭,道:「是啊!我這次來,一是帶顧姊姊來看看你,二來便是向你辭行的。家父已經派人來了好幾次,催我回去呢!」

    吳天遠道:「三夫人的病已經好了,你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了,是該回去了。」馬玉鳳笑道:「聽吳大哥的口氣,好像不太願意我離開這裡似的。」吳天遠也開玩笑道:「這個院子裡少了一個多嘴多舌,又愛哭愛鬧的小丫頭,我還真有些捨不得呢!」

    馬玉鳳被吳天遠說得玉面微微一紅,隨即正色向吳天遠道:「吳大哥,謝謝你!」吳天遠見她突然間神色肅然,微微一怔,才道:「謝我什麼?」馬玉鳳道:「自從那天見了北元的『大寶法王』阿古拉之後,小妹細算了一下,若不是認識了吳大哥,小妹已經死了好幾次了。你不但救了我們家,還救了魏國公的全家老小,我真的不知該怎麼感謝你。」

    「哦,你說的是這件事。」吳天遠淡淡地道,「沒有什麼,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魏國公徐達手握重兵,屏障北方,阿古拉要來謀害他一家老小,自然是想讓他在北方不能專心務兵。而『白蓮教』卻是想興兵造反,來『魏國公府』製造滅門血案,威懾大明官員,威脅他們加入『白蓮教』。今天下初定,人心思安,自然不可以讓阿古拉和『白蓮教』之流陰謀得逞,使天下再遭刀兵之災。這種事給我遇上了,我肯定是要管的。」

    馬玉鳳聽到這裡,點了點頭,道:「吳大哥,那我就去了。我會時常來看你的。」吳天遠笑了笑,道:「這裡現在是是非之地。『白蓮教』、阿古拉都盯著這裡。你還是少來為妙。」馬玉鳳卻頑皮地道:「只要同吳大哥在一起,我才是安全的。所以啊,以後這裡我還是要常來的。」說完她這才離去。

    吳天遠則含笑目送她的離去。不過他不知道,這數日來阿古拉就像一隻大蜘蛛一般,忙忙碌碌地編織著他那張陰謀的大網。阿古拉那日自打出了「魏國公府」之後便開始仔細考慮如何對付吳天遠。他並不認為吳天遠一定是不可戰勝的。大家都是人呀!誰不是血肉之軀?可是自己帶來京城的人也太少了點,憑借自己的這十幾個人便想扳倒吳天遠,恐怕是沒有什麼可能。這可要找人幫忙才行。阿古拉回去之後,一夜沒睡,思考著去哪裡搬援兵來,以及找來援兵之後該如何對付吳天遠。這小子太厲害了,他今天施展的那莫名其妙的功夫也太讓人咋舌了。對會這樣的人物可不能僅憑著人多就可以取勝了,那只是逞匹夫之勇,到最後肯定會落個得不償失的。

    想了一夜,阿古拉總算是想出了一點頭緒。第二天一早,他就換了便服去了一趟「五義莊」找到「白蓮教」在京城的主事人「陰陽秀士」杜守真。阿古拉向杜守真說明了雙方合作的意向。剛開始杜守真並沒有同意,可是他並沒有堅持多久便改了口。因為在杜守真將自己在那天夜裡一招敗在吳天遠的手下引以為恥,內心深處早就把吳天遠恨了個底朝天。他大名鼎鼎的「陰陽秀士」什麼時候這樣窩囊過?在一個晚輩後生的手下連一招都沒有走過去。他威震江湖的時候,吳天遠還被抱在老娘懷裡吃奶呢!況且,自己沒有完成教主交待下來的任務,還不知道要遭受什麼樣的處罰呢!上次「神眼天魔」喬萬春在吳天遠那個兄弟李越前的手下沒有走出十招去,還大聲求饒,回去向教主覆命時,教主在盛怒之下斬去了喬萬春的十根手指。杜守真每次想到這裡便是不寒而慄。況且經過上次那一番折騰,現在「天狼會」把在京城附近所有的力量都收縮至「魏國公府」,此刻便是吳天遠不在那裡,自己這些人再上「魏國公府」去也討不了好去了。

    而阿古拉的到來,無疑給杜守真帶來了希望。阿古拉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一旦除去了吳天遠,以「白蓮教」的人手,加上阿古拉的毒藥,不出十日之內便可以將「魏國公府」變成一處死宅。當然,前提是必須兩家先聯起手來幹掉吳天遠,否則大家什麼事也幹不成。

    既然雙方有著相同的利益,杜守真也不顧明白羽和謝武娘等人的反對,便與阿古拉訂了城下之盟。阿古拉負責想辦法幹掉吳天遠(這個辦法阿古拉暫時還沒有想好),一旦人手不足時則可以從「白蓮教」這裡借調。阿古拉這才滿意地從「五義莊」離去。

    阿古拉並沒有如與杜守真約定的那樣馬上就回去想他那個對付吳天遠的方法,而是到了左丞相胡惟庸的府外,與「海外三仙」碰了面(他一早就命自己的弟子去想法子約見「海外三仙」)。他知道胡惟庸在對付徐達這件事情上,與他同樣有著相同的利益。

    同樣,阿古拉與「海外三仙」一見面就提出了雙方合作扳倒吳天遠的建議。而「海外三仙」對扳倒吳天遠這件事毫無異議,只不過胡惟庸卻已經下了命令,命所有的人都不可再去招惹吳天遠。所以「海外三仙」也顯得十分為難,甚至流露出讓阿古拉直接勸說胡惟庸的意思。

    阿古拉心知胡惟庸在官場上混跡多年,從一個小小的掌書記一直幹到大明朝的丞相。朱元璋放著那麼多的功臣勳將不用,而偏偏選中胡惟庸來當這個丞相,足見這個人是個人精級的人物。讓自己去說服胡惟庸,恐怕非自己所能。況且北元與大明是敵國,自己是北元的「大寶法王」,一旦入了胡府去見胡惟庸,胡惟庸還不命人將自己捉起來,獻給朱元璋?既可以對朱元璋表示忠心,又可以冠冕堂皇地表示與魏國公徐達不存芥蒂,並向徐達示好,還可以立大功一件,如此一舉三得的好事,胡惟庸怎麼會不幹?再者阿古拉自入京城蟄伏以來,也對「海外三仙」的為人略有耳聞。知道這三個傢伙卑鄙無恥至極,什麼不要臉的事都能做得出來。所以儘管「海外三仙」一再保證阿古拉安全,可是阿古拉可不敢信任這三個厚顏無恥的傢伙。阿古拉知道,如果自己聽了這三個傢伙的蠱惑去見胡惟庸,自己多半會落個自投羅網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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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陵春晚 第六章 緊鑼密鼓(五)

    因此,阿古拉對「海外三仙」的建議充耳不聞,只是問他們能不能繞過胡惟庸與自己合作。「海外三仙」一時拿不定主意,三人商量了一下,說這得回去問問胡全願不願意了。阿古拉則告知「海外三仙」,他會命他的弟子到晚間來找他們取消息。

    「海外三仙」回到胡府便與胡全商議起這事。胡全剛剛因為得罪吳天遠的事被胡惟庸打斷了雙腿,心中對吳天遠自是恨極。因此「海外三仙」將這事對他一說,他想都沒有想便答應了下來。並讓「海外三仙」給阿古拉帶個話:他阿古拉缺什麼,儘管向他胡全開口,只要能扳倒吳天遠,他胡全什麼事都肯幹。

    到了晚間,阿古拉得到胡全的口信之後,對三家聯手的事情放下心來。開始潛心研究如何對付吳天遠了。由於「天狼會」眼線的辦事不力,而連日的陰雨又阻撓了吳天遠外出的興致,所以吳天遠並沒有發現在京城發生的這一系列針對他的事件。如果吳天遠知道這些事情的話,吳天遠是不會讓馬玉鳳就這樣離開「魏國公府」的。所以,馬玉鳳出了「魏國公府」後沒有多久便再度遇上了阿古拉那張詭異的不懷好意的笑臉。

    到了第三天一早,徐膺緒匆匆忙忙地趕到吳天遠的小院中。他一見吳天遠就慌慌張張的道:「吳兄!不好了!馬小姐失蹤了!」吳天遠聞言也是一驚,道:「她不是前天剛回家去嗎?」

    徐膺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向吳天遠道:「是啊。可是今天一大清早,馬老闆就派人來問馬小姐的情況,並說馬小姐從未回去過。」徐膺緒一邊說著,一邊焦急地望著吳天遠,指望著吳天遠幫他拿個主意。

    吳天遠知道徐膺緒這個公子哥雖然臉蛋長得不錯,卻沒什麼本事,也沒什麼主意,遠不如他的大哥徐允恭和四弟徐增壽。當下,吳天遠只有道:「你也別著急。你派人找過馬小姐沒有?」徐膺緒道:「我已經吩咐家人外出打探去了。不過,馬小姐打小在京城裡打轉,從來也沒有迷過路,所以我想我的那些家人能找到她希望可不大。」

    吳天遠知道徐膺緒說得不錯,馬玉鳳十有八九是被人綁走了。他的頭腦高速運作起來,思量著究竟是誰幹了這件事。他一邊想著,一邊向徐膺緒淡淡地道:「這件事是衝著我來的。你放心好了,只要他們弄不倒我,他們還不敢把馬小姐怎麼樣的。」

    徐膺緒道:「可是馬小姐是一介女流,一旦落到歹人的手裡,時間長了,傳出去這名聲可不好聽啊。」吳天遠卻顯得很沉靜,並不慌張,向徐膺緒道:「你可以讓這個消息不傳出去嘛。你完全可以派人去對馬老闆說馬小姐還在你們府上,不過你們家有些事情請她幫忙,得遲幾天再回去。」

    「是啊!」徐膺緒憂形於色地道,「大哥也是這樣說的,可是我還是挺擔心馬小姐的。」吳天遠卻道:「你在這裡擔心也沒有用。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是誰把馬小姐綁走了。你還是先回去吧,順便把商大俠和高大俠請到這裡來。」

    徐膺緒想了想,知道吳天遠說得不錯,當下也只有起身告辭。徐膺緒走了好一會,商會宗才與高妙華二人來到吳天遠的住處。二人的臉色都非常難看,他們剛剛將他們手下的那幾個眼線召集起來,把那幾個眼線好好地訓了一頓,令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打聽出馬玉鳳的下落。除此之外,他們此刻卻也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好辦法了。另外他們倆知道到了吳天遠這裡來,吳天遠估計多半會對他們表示不滿,他們無論怎麼辯解也都將會大失臉面。可是現在吳天遠就是這「魏國公府」的保護神,這小子一旦離開這裡,「魏國公府」立刻就要面對不可知的命運。所以他們倆儘管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卻還是要到吳天遠這裡報到。

    商會宗手裡握著一張紙條,面色鐵青地走進了吳天遠的小院。而高妙華也是面帶硃砂,低著頭走了進來。吳天遠待他們兩人坐定,卻什麼話也沒問,卻伸手向商會宗道:「你手上的那張紙是不是剛剛送到的?是不是人家綁走了馬小姐,現在開出條件讓我們去贖人?」

    商會宗苦笑一聲,點了點頭,表示吳天遠說得沒錯,將手中的紙條推到吳天遠的面前。吳天遠接過一看,卻見上面寫的是:「吳大俠,今夜子時來紫金山腳下,還你馬小姐。」吳天遠看著紙上的字寫得方方正正,也看不出什麼來路,任何一個讀過兩年書的小孩也能寫出這樣的字來。

    沉吟許久之後,吳天遠才向商會宗道:「商大俠,你能猜出這件事是誰幹的嗎?」商會宗聽吳天遠不問他是否知道,也不讓他去查這事是誰幹的,而是讓他猜測這件事是什麼人幹的。他知道吳天遠這是對「天狼會」的眼線表示徹底的絕望了。

    商會宗臉上一熱,心想:「『白蓮教』、胡惟庸、阿古拉這三方勢力誰都恨你吳天遠,誰都有可能幹這件事。這事可不好胡亂瞎猜。」當下商會宗只有老老實實地道:「這件事可不好亂猜,不過我認為,這肯定是人家設好的一個陷阱,引你去上鉤。你若是去了,正好將你這個心腹大患一舉剪除。或者就是調虎離山之計,將你引走,他們就好對徐家下手。」

    吳天遠又問道:「你看哪種可能性要大一點呢?」商會宗歎了一口氣,道:「依我看,還是前一種可能性要大一點。」吳天遠點了點頭,垂下眼簾,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正這時,三人聽得屋外腳步聲響起,卻見徐膺緒領著一位家人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而那位家人一進門就為吳天遠送上一張髒兮兮的紙條,道:「吳爺,剛來府門前來了一個人,說讓我將這張紙交到吳爺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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