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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陵春晚 第四章 死水微瀾(四)

    吳天遠道:「許多江湖人都不知道的,『天狼會』會主『狼豪』一直在徐達的身邊保護他。若沒有『狼豪』的護衛,這些年下來便是有十個徐達也死了。」

    「狼豪」這個人,馬玉鳳是聽說過的。據說這個人從小是在兒狼群中長大的,沒有父母,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以自己給自己取名為獨行狼。後來經異人傳授武功,自出道江湖以來未逢敵手,自結「天狼會」,實是中原武林的絕頂高手之一,同時也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風雲人物。馬玉鳳奇道:「你是說那位與楚春城楚大人齊名的『狼豪』一直在護衛著魏國公?怎麼江湖上一點傳言也沒有?」

    吳天遠道:「這種事是極為機密的事,怎麼會有江湖傳言呢?『天狼會』的第二把交椅『毒狼』田七藏也是個玩毒的大行家,他與獨行狼一直守在徐達的身邊,所以想下毒害死徐達,嘿嘿!連門都沒有。」

    馬玉鳳點頭道:「原來這些番僧加害不了魏國公,便想加害他的家人了。好讓魏國公在前方不能安心打仗。」吳天遠卻道:「事情並不完全如你所想。依我看那番僧下毒不重,想是並不想一下便將『魏國公府』內的人都毒死,而是想就此驚動徐達,讓他遣回『毒狼』來查看。這樣他們便可乘機對徐達下毒,致徐達於死地。這個計策的確不錯,只可惜天不從人願。」

    馬玉鳳笑著接口道:「是啊!他們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個人——就是半路殺出來的吳大哥。吳大哥是天下第一神醫『聖手銀針』的高足,對付他們這點西域小毒自然不在話下。他們這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吳天遠聽著馬玉鳳的誇讚,心中也十分舒坦,當下笑道:「我可沒有那麼厲害。不過從這件事看來,今後『魏國公府』裡的人可沒有太平日子過了。」說完吳天遠的眼神倏變,輕聲對馬玉鳳道:「有人闖進『魏國公府』來了。」話音剛落,吳天遠的身影已經從屋內消失了。

    馬玉鳳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也知道有熱鬧可看了。只是眼前已經失去了吳天遠的蹤影,她可不能讓這種事從自己眼下白白溜過,忙大喊道:「吳大哥,你也帶我去瞧瞧!」燭光搖曳,吳天遠的身形又在屋內幻現,向馬玉鳳不悅道:「你胡喊亂叫什麼?你若同我前去,萬事都得聽我安排。」馬玉鳳見吳天遠肯帶上她,忙點頭道:「你放心,只要你帶了我去。沒有你的允許,我絕對不會說一句話的。」

    在這個陰雨連綿的季節對夜行人來說可不是個好季節,屋脊上的瓦片更是濕滑難行,稍有不慎便會從屋頂上摔落下來。可是今天夜裡的這四個夜行人似乎身懷絕技,明目張膽地身著一身白衣,在屋頂上滑行如飛,卻又不發出一點聲息,便如四道淡淡的白煙在「魏國公府」的上空高速流動著。

    可是,突然之間另有兩道人影出現在屋頂之上,擋住了四位夜行人的去路。這二人自然是「九尾狼」商會宗和「鐵爪狼」高妙華。商會宗與高妙華二人自從日間與吳天遠交談過後,知道他們二人太平日子過得久了,疏於防範,以至於有人潛入「魏國公府」下毒也不自知,實是愧對會主獨行狼的重托。是以今晚他們更是加強了戒備,誰知剛入夜,便發現有夜行人闖入。

    商會宗冷冷地地望著面前的這四個白衣人,他從這四人的所展示的輕功上看來,這四人的武功可不低,不在自己兄弟之下。又見這四人皆身著白衣,胸前均繡有海碗大的蓮花,卻又以白巾蒙面。商會宗心中疑雲大起,心想:「看這四人的著裝打扮,應該是『白蓮教』的人物。可是『白蓮教』的人公然現身,很少以蒙面的的方式出現。」當下他輕咳一聲,道:「不知四位是『白蓮教』中的哪位英雄,可否以真面目示人?」

    而一位蒙面人聞言卻冷笑道:「我們既然已經蒙面,自然是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了。商大俠此語欠通呀!」高妙華接著問道:「那麼,昨天夜裡是不是你們來『魏國公府』下毒的?」

    四位蒙面人聽了這話都是一怔,面面相覷起來。商會宗見四人眼神,知道昨天夜裡的毒不他們下的,便道:「四位深夜擅闖『魏國公府』,不知有何貴幹?」還是那位蒙面人答道:「我們四個人今晚只不過想會一會『魏國公府』的三位公子。還請商、高二位大俠賞光,將三位公子請出來,與我們一見。」

    高妙華自然知道這四個蒙面人是不懷好意,見了三位公子能有什麼好事?他怒道:「三位公子豈是你們這等人想見便可以見到的嗎?你們想要見三位公子,得先勝過在下手中的鐵爪。」他的語音未落,卻見他手中已多了一根手不像手,爪不像爪的奇門兵刃。

    一名個頭稍矮一些的蒙面人操著生硬的漢語道:「你要打,我就來陪你!」立時間寒光一閃,一口鋒利的倭刀當頭劈至。高妙華向後微微一傾,舉鐵爪架住了倭刀。兩人皆被對方勁力震退一步,單以內力而論,兩人拼了個半斤八兩。高妙華心中大奇,心想:「這可奇了,這人明明是個倭子。『白蓮教』中怎麼會冒出一個倭人來?」想到這兒,高妙華的雙目中更射出如火一般憤怒的光芒。

    原來自洪武二年起,方國珍、張士誠舊部引日本海盜劫掠我國東南沿海。在其後的兩百年的時間裡,倭寇之患愈演愈烈,直至明嘉靖四十餘年,倭患才逐漸平息。我中華沿海一帶受其騷擾,苦不堪言,自沿海以至內陸,人人皆談倭色變,無不將其恨之入骨。是以高妙華一見對方竟然是個日本人,心中怒火更是沖天而起,與那倭子狠拼起來。高妙華手中鐵爪大開大合,凶狠剽悍。而那倭子的刀法卻是盡走偏鋒,也是陰狠毒辣,二人鬥了十來個回合,也只鬥了個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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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陵春晚 第四章 死水微瀾(五)

    商會宗看著也覺得納悶,隨即正色向另外三名蒙面人問道:「請問你們究竟是何方神聖?只怕『白蓮教』中沒有你們這樣的貨色吧?」先前與商會宗打交道的蒙面人見自己一方露餡了,卻也不驚慌,冷笑道:「我們是不是『白蓮教』的有那麼重要嗎?在下久聞『九尾狼』商大俠的大名,閣下的『六氣凝霞掌』更是堪稱武林一絕。在下慕之久已,只是無緣一見,今日能向商大俠討教,實是在下三生有幸。」說罷他向商會宗深施一禮。

    商會宗是個摯誠君子,見對方說得如此客氣,又向自己施禮,自己也不敢托大,趕緊給對方回禮。商會宗剛剛將腰彎下,卻覺腦門一沉,一道掌力如潮水般向他湧來。他從未想過對方竟然不守江湖信義在相互施禮時向他發招,掌力到了他的腦門前,他才知道自己著了對方的道了。百忙中他只有順著自己施禮的勢頭向左前方斜掠出三步,那道偷襲他的掌力擦著他的右臂呼嘯而過。而他的雙足尚未碰上屋頂,卻只覺胸口、左肋處如遭千鈞巨錘重擊一般,立時整個人便似斷了線的紙鳶倒飛而出。他用眼角的餘光卻看見自己身中這兩掌卻是向他施禮的蒙面人身後的那兩個蒙面人所發。

    正在與蒙面倭人戰得不可開交的高妙華一直在關注著商會宗這裡的情形。他眼見商會宗一招失手,心中一驚,不敢再與那倭人纏鬥,身形如電光般倒射而回,接住了身在空中的商會宗,頭也不回的向府內狂奔而去。

    而那倭人也不乘勢追擊,而是怔怔地望著身邊的三個蒙面人。那三個蒙面人中一個身材矮小的向那倭人問道:「你剛才為什麼不乘勢追上去,一刀結果了那個姓高的?」聽著那人的聲音,居然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那倭人卻搖頭道:「你們怎麼可以這樣?你們用這樣的手段,也太……卑鄙了!」那蒙面女子並不以此為恥,反而振振有詞道:「反正那個姓商的也不是我們三人的對手,我們這樣做可以節省許多時間。」

    說完那蒙面女子也不理會那倭人,便領著其它兩個蒙面人朝著高妙華退去的方向追了過去。那倭人望著那三個蒙面的背影,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跟著追了下去。

    那三個蒙面人追至一座廳堂之上時,卻見高妙華將商會宗緩緩地置於屋頂之上,並向商會宗關切地問道:「五哥,你的傷勢如何?」而商會宗口中鮮血不斷溢出,勉強著在屋頂盤膝而坐,左手捏了個心訣,道:「你放手去幹吧!我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那個女蒙面人見此情形冷笑一聲道:「到這時候這個姓商的死到臨頭了還在嘴硬。」說畢,她的人影徑向商高二人衝去。她在得意忘形之際並沒有察看四周的環境,卻不知「天狼會」早已在此伏下了一眾高手,專門護衛徐達的三位公子。一個得意忘形的人,注定是要吃虧的。卻只聽得大廳前各個陰暗的角落內發出一陣細微的輕響,立時便有十數件細小的如「蚊須針」、「牛毛針」之類暗器向女蒙面人射至。那女蒙面人猝不及防,在黑夜中也極難分辨這些細小的暗器,縱然她竭力避讓,仍然有三四件打在了她的身上,立時身形一滯,便從屋頂上掉落下去。

    其餘兩個蒙面人見這情形,也是眼神一變,雙雙飛身上前,其中一人接住那蒙面女子,另一人則拔出一口長劍,舞成一團雪浪,將三人全身上下全部護住。只聽得「叮叮噹噹」地一陣亂響,數不清地細小暗器俱被他一口長劍擋住,被其內力所激,震得四散紛飛。

    「結陣!」隨著一聲低喝,大廳門前陰暗處立時湧出近二十條黑影手持兵刃,將這三個蒙面人團團圍住。沒有受傷的兩名蒙面人,各自挺出長劍左衝右突,想殺開一條血路。可是圍住他們的眾人卻並不接招,待蒙面人的長劍一至,立時便讓開正鋒,可是在蒙面人身側和身後的眾人卻是盡出狠招。這兩個蒙面人手中有一個受傷的蒙面女子,行動極為不便,一時閃不開,只有回劍抵擋。而他們一回劍,原先發招之人卻又都退開了,他們身後和身側的人則再度逼上來,讓他們空有一身氣力卻無用武之地。

    一名蒙面人左衝右突,卻始終衝不出去,不禁怒道:「師兄,這便是『天狼會』的那個什麼狗屁『群狼大陣』嗎?」另一名蒙面人則沒好氣地道:「恐怕便是這玩意兒!看樣子我們今天是倒霉了,也不知能不能衝出去。」

    正這時那個倭人也匆匆趕到了。他也不向廳堂門前的那三個蒙面人望去,而是徑向屋頂上的高妙華行來。高妙華見那倭人朝自己這邊過來,不知對方要幹什麼,右手緊握鐵爪,滿面戒備之色。

    那倭人到了高妙華正前方,一言不發,便向高妙華深施一禮。高妙華趕緊向後退了一步,向正在運功療傷的商會宗靠近了些。他剛才便見到自己的五哥便是被傷在對方這一招之下,眼見對方向他施禮,心中頗有些發怵,心想:「怎麼又來這一套?我可不會再上當了!」

    不過那倭人卻沒有再使出剛才那三個蒙面人偷襲商會宗的那一招來,而是向高妙華道:「我沒想到他們居然會使用這等卑鄙的手段,我在這裡向你表示道歉!」那倭人語出摯誠,也沒有耍什麼花招,看來是誠心向高妙華和商會宗二人道歉。

    高妙華這才想起,剛才自己盡力營救五哥商會宗時,這個倭人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放了自己一馬,若不然只怕自己與五哥二人身上都要帶傷了。如此看來,這個倭人倒是光明磊落,與下面那三個蒙面人不可同日而語。於是高妙華便向那倭人道:「那是他們三個卑鄙無恥,與閣下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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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陵春晚 第四章 死水微瀾(六)

    那倭人又道:「若是在平時,你們中有人受傷了,我是不該糾纏你們的。可是我這次來是受人之托,不達到目的,我是不好離開的。你們中國人有句話說的是:大家各為自己的主……」

    高妙華見那倭人說不出這句成語,便截口提醒他道:「那是各為其主。」那倭人雙目中微露愧色,道:「對不起,我的漢語說得不好,是我們師兄弟中最差勁的一個,見笑了。」

    高妙華聽得一怔,心想:「這些倭人這麼用心學我們的漢語作什麼?肯定是不懷好意!」於是他又向對方道:「我聽說日本國有個什麼中條一刀流的門派,你就是那個門派裡的嗎?」

    那倭人見高妙華一口便報出他的門派,心中對高妙華的廣見博聞也是十分佩服,道:「你說的不錯。不過這個流派很大,我們只是其中的一支而已。我也不多說廢話了,今天我們各為其主,怎麼也要有個結果才行,還請閣下原諒!」說完他又向高妙華深深地鞠了一躬。高妙華見這個倭子為人還挺正直,便也向那倭子回了禮。

    那倭人禮畢便再次抽出倭刀,立了個門戶,正對高妙華。而高妙華也緊握著鐵爪,逼視那倭人。那倭人將狹長的倭刀劃了一弧線,向高妙華的腰際斜斜砍至。高妙華則執鐵爪架住倭刀,左掌一晃向那倭人胸口拍下。那倭人身形微微向後一退,讓開高妙華這一掌,抽回倭刀還擊。兩人便這樣鬥了起來,數十招下來,雙方不分高下,皆對對方的武功暗自欽佩,實為自己平生少遇之勁敵。到了這時兩人竟相互生出惺惺相惜之意來。

    正這時,眾人耳中聽得一聲輕笑,接著只聽一個清朗的聲音在眾人的耳邊響起:「沒想到今夜『魏國公府』裡好熱鬧呀。」這句話說得聲音不大,可是傳如耳中卻如被細針攢刺一般,每個人的耳膜都是一陣生疼。而在盤膝坐在屋頂上運功療傷的商會宗更是被這句話擾亂了心神,立時一口鮮血便從口中狂噴而出。

    高妙華與那倭人聽到這聲音,不敢再鬥下去,各收兵刃,跳出圈外。高妙華向四周望去,卻見四周不知何時多了五十多名白衣人,服飾與先到的四個蒙面人基本相同,皆在胸前繡有一個海碗大的蓮花。而這些人與先前的四人唯一不同之處,便是他們卻都沒有蒙面。而高妙華與剛才那倭子爭鬥,實已至忘我的境界,對於身邊發生的事毫不知情。他到現在才想起來,如果這群白衣人若一上來便偷襲他們,只怕自己也不會好好地站在這裡了。

    高妙華見對方這陣勢,這排場,不用猜也知道這一幫人才是真正的「白蓮教」高手。而待他再一細看此次「白蓮教」究竟派出了什麼人物時,他立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只見這一眾「白蓮教」的高手一個個莫不是「太陽穴」高高隆起內家高手,便是一身橫肉的外家好漢。而且這些人中僅他認識的人便有一二十人,諸如「風雷手」胡漢生、「穿雲劍」武岳南之類,都是江湖上的狠角色,其它人想必也差不到哪裡去。為首的那個中年儒士他並不認識,可是緊跟在那儒士身後的「散花仙子」謝武娘和「劍仙」明白羽他卻是認識的。這兩個人可不簡單,那可是名動川中的高手,任何一人的武功也不比自己差到哪裡去。「白蓮教」一下竟然來了這許多高手,比起己方的「天狼會」只在這裡留守了二十來人的確強出了太多。

    高妙華冷峻的目光在「白蓮教」眾高手的臉上一一掃過,心中卻暗自叫苦:「我和五哥太大意了,沒有料到『白蓮教』竟然敢大舉入京,逼到『魏國公府』來。現在五哥身受重傷,只剩下我一人,如何能對付得了這許多高手?我一人的生死也不算什麼,可是一旦魏國公的三位公子有什麼閃失,這讓我回去如何向會主交待?」

    想到這裡,高妙華暗自下了決心,便是自己一條性命不要了,也要保住徐家三位公子的平安。於是他向那位為首的儒士抱拳道:「恕高某眼拙,未能識荊,請問閣下高姓大名。」

    那儒士只是向高妙華淡淡一笑,道:「在下杜守真,現身任『白蓮教』『火雲壇』壇主。」高妙華聽得「杜守真」三字,心頭一陣狂跳,不禁失聲道:「閣下便是二十年前劍挑『河洛七雄』的『陰陽秀士』杜守真?」二十年前「河洛七雄」名震黃河上下,河南一帶無人敢與之爭雄。可是他們卻不知為何事得罪了「陰陽秀士」杜守真,杜守真單槍匹馬找上門去,單憑自己一人之力滅了「河洛七雄」成為當時江湖上轟動一時的公案。高妙華心想據說杜守真二十年前便已經有三十多歲了,到如今算起來也應該有五十多歲了,可面前的這個人看起來卻是四十歲不到的樣子,這老兒保養得還真不錯。

    杜守真聞言則道:「想不到杜某二十年前所逞的匹夫之勇,高大俠還能記著,讓高大俠見笑了。」他一邊說著,一邊低頭看著廳堂前兩名蒙面人與「群狼大陣」的搏鬥,然後又向那蒙面倭人笑道:「想不到我們『白蓮教』如此深入人心,連日本國的高手也主動加盟,實出杜某的意料之外。只是杜某可不記得這位日本國的高手是何時加入本教的?」

    那個倭人先是一怔,緊接著雙眼中流露出羞慚之色,也不知該如何作答。而大廳前與「群狼大陣」爭鬥的兩個蒙面人也沒想到真正的「白蓮教」高手居然來了,而且來了這許多人,心知今天他們的處境可是大大的不妙了。當務之急自然是要衝破這「群狼大陣」再想法子逃走。可是這「群狼大陣」偏偏設計得巧妙無比,雖然設陣諸人的武功皆遠遜於他們二人,但是他們二人左衝右突了許久,也根本無法擺脫「群狼大陣」的糾纏。而「群狼大陣」中的諸人也是想盡早收拾掉陣中的這兩個「白蓮教」的冒牌貨。可是這兩個冒牌貨的武功之高,並不亞於真正的「白蓮教」高手。他們幾次差點要傷到這兩個蒙面人,卻都在間不容髮之際,被這兩個蒙面人用極為古怪的身法閃開了。他們也不是不想罷手,只是「群狼大陣」一經發動,若不能擒住陣中之人,便只有運轉不息下去,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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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陵春晚 第四章 死水微瀾(七)

    杜守真又回頭向身後的謝武娘道:「謝執事,你能讓下面的人停手嗎?」謝武娘向杜守真躬身道:「屬下遵命!」

    謝武娘說完之後,轉過身來雙袖一展,立時間無數細小的暗器帶著呼嘯的勁風,每一件暗器各自劃出詭異的曲線,向廳堂前正在爭鬥的二十來人如狂風暴雨般席捲而至。廳堂前爭鬥諸人壓根就沒有想到「白蓮教」諸人在佔有如此優勢的情況下還出手偷襲。且謝五娘所發出的暗器既十分細小,所走的路線又十分刁鑽,在這樣的一個雨夜裡極難閃避。立時便有十一名「天狼會」高手與一名蒙面人為暗器所中。只見廳堂之前立時便如鐮刀割麥一般倒下了一大片。

    謝武娘自上次見過吳天遠所露的那手暗器功夫之後,頗受啟發,這段時日裡對她的「天女散花」的暗器手法略作改進。今天一試,效果果然不錯,居然一氣打中十二名高手,大出她的預料之外。而按她以前的暗器手法,在這種情形下能打中七名這種檔次的高手便是十分幸運的事了。看到自己的成果,謝五娘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而與她相反的是,在廳堂之前被暗器打中的諸位高手只覺傷口處麻癢難當,苦不堪言。那個中了暗器的蒙面人更是大聲道:「他媽的!這些鬼暗器都有毒!那個姓謝的婆娘,快把解藥交出來。」而謝五娘卻笑道:「我可沒有見過什麼人向別人要解藥這麼橫的!再說了沒有杜壇主之命,我可不敢將解藥交給你。」

    「鐵爪狼」高妙華此刻也傻了眼了。他原本還指望著用「群狼大陣」與「白蓮教」眾高手周旋一陣子,自己則可乘機去「魏國公府」外搬救兵,或是想辦法將徐家三位公子救出府去。可是他萬萬也沒有想到「群狼大陣」居然在「散花仙子」謝五娘面前一觸即潰。而剩餘沒有受傷的「天狼會」諸人此時已不夠人數布起「群狼大陣」了,他連最後一點依仗也沒有了,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基本上他現在已經陷入他任人宰割的境地了。

    「陰陽秀士」杜守真也沒有想到謝五娘的暗器如此厲害,一出手便破了「群狼大陣」,看來今天的事倒也不需費什麼功夫了。當下他微微一笑,向高妙華道:「高大俠,敝教得到消息,有人欲對魏國公的三位公子不利。敝教教主得知這個訊息後十分重視,特命杜某率一眾人等,前來保護三位公子。還請高大俠請出三位公子與我們相見。」

    高妙華此時心亂如麻,根本不知如何作答。這時他的身後卻響起了商會宗的聲音:「杜壇主,大家都是明白人,你何必口口聲聲說你是前來保護徐家三位公子?依在下看來,你其實是來綁架徐三位公子吧?」

    高妙華回頭望去,見商會宗不知何時已站了起來,只不過一張面孔雪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他知道商會宗傷得不輕,關切地問道:「五哥,你怎麼不再多調理一會?」商會宗苦笑一聲道:「還調理什麼?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多調理一會又有什麼用處?」

    此時杜守真卻道:「商大俠此言差矣,敝教教主敬魏國公是一代豪傑,怎麼會命我們前來綁架他的公子?」商會宗冷冷道:「既然如此,你們這麼多人乘夜而來,意欲何為?」

    杜守真不再搭理商會宗,而是向大廳內沉聲道:「三位公子是否在這裡?如果在這裡的話,請出來一見。」緊接著,從大廳內傳出了徐允恭的聲音:「不錯,我們兄弟都在這裡。」說話間,徐允恭、徐膺緒、徐增壽三兄弟從大廳內魚貫而出,立於大廳門前的燈籠之下。

    徐允恭三兄弟一直在大廳之中,對大廳外發生的事情也知道個大概,曉得目前的形勢對己方極為不利。可徐允恭也不愧是將門之後,在如此情形下卻是凜然不懼,他抬頭望著屋頂上的杜守真道:「你就是那位杜壇主嗎?你現在已經見到我了,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杜守真略一沉吟,組織一下思想中的那些凌亂的言語,這才道:「三位徐公子,我想你們也知道,早年令尊與當今皇上都是我『白蓮聖教』座下弟子。可是到了後來,令尊追隨當今皇上背叛了本教。當今皇上朱元璋更是忘恩負義地指本教為邪教、妖教,大肆屠殺本教弟兄。而令尊卻與朱元璋沆瀣一氣,舉助紂為虐之行。縱然敝教教主張良望視名利如過眼雲煙,本無身登九五之想。可是當今皇上與令尊的種種所作所為實令天下英雄憤慨,亦令本教弟兄心寒。敝教教主特命杜某前來請三位公子致書令尊,勸其迷途知返,重歸本教。張教主也答應對令尊之前的所為既往不咎,依然委以重任,否則的話……」

    徐允恭接口問道:「否則如何?」杜守真道:「否則的話,今天我們『白蓮教』便要你們徐家血債血償。」徐允恭知道杜守真的話可不是虛言恫嚇,「天狼會」派來保護「魏國公府」的眾高手有一大半都受了傷,已經無力保護徐家了。只要自己不答應對方的請求,杜守真一聲令下,在屋頂上的這五十多名「白蓮教」的奇人異士,立刻便將將他們徐家上下殺得雞犬不留。可是若讓自己寫信給父親徐達,讓他背叛皇上,重返「白蓮教」,這也是不可能的事。自己若寫了這封信,這封信若落到皇上的手中,那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是要被滅門的。而且,自己的父親也不可能聽從自己的勸告背叛皇上的。

    思前想後,徐允恭雖然知道此時已至萬分危急的關頭,可是他仍然道:「讓家父背叛皇上?這種事你們連想都不要想!你們便是殺了我們全家,我們兄弟三人也不會寫這樣的信的。」

    杜守真見徐允恭拒絕得十分乾脆,已無絲毫迴旋餘地,只有長歎一聲,道:「杜某言盡於此,可經算得上仁至義盡了。既然三位公子冥頑不化,不聽勸告,可就怨不得杜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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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陵春晚 第四章 死水微瀾(八)

    一旁的高妙華此時卻是心焦如焚,低聲向身邊的商會宗問道:「五哥,我們該怎麼辦?」商會宗沉靜道:「只要杜守真一下令,你就衝過去想法子救下一個徐家公子,我在這裡幫你擋上一陣子。」

    高妙華知道商會宗傷得很重,居然他還要幫自己擋上一陣,那自然是要拚命了。他不禁道:「你傷得這麼重,還要幫我擋一陣?你不要命了?」商會宗慨然道:「我們現在已經保護不了『魏國公府』了,實在是愧對會主的重托。我們此刻便是拼了性命也得救出一個徐家的公子!」

    高妙華熱淚奪眶而出,道:「你呢?」商會宗道:「到時候你千萬不要管我,你自己想法子帶著一個徐家公子衝出去吧。你日後見到了會主,就對他說老商對不起他,沒能保住『魏國公府』。」

    高妙華顫聲道:「五哥……」商會宗拍了拍高妙華的肩頭,深情地道:「九弟!打起精神來,今後保護徐家公子的事都要靠你了!我想今日一別,我們只有來世再做兄弟了!」說到這裡商會宗的眼角也閃爍起一點晶瑩的淚光。他知道只要杜守真一聲令下,他便死定了。可是他並不畏懼死亡,此刻他的心中卻是熱血沸騰,他要拖著他那已經遭受重傷的身軀,與「白蓮教」諸位英雄周旋到他生命的最後一刻。

    反觀此時的「白蓮教」諸位高手個個表情十分輕鬆,大部分都面帶笑容。無論從人數上,還是高手的質量上,他們都佔有絕對的優勢。此時,只要杜守真一聲令下,他們立時便可以製造一起震驚朝野,轟動天下的滅門血案。此時,再也沒有人可以來解救徐家的滿門老小了,除非有奇跡發生。

    可是奇跡發生了!

    杜守真正準備向身後的眾位高手下令,讓他們大開殺戒之際,突然間,他的面色一變,向廳堂內喝道:「誰在那裡?」他這話一出口,也讓四周的眾位高手大吃一驚。在此眾多高手環伺之際,有誰能將自己的行跡匿藏得如此隱秘,而不被眾高手所發現?而徐允恭三兄弟也是十分奇怪,原先只有他們三兄弟呆在大廳內,此刻他們出來了,大廳內應該沒有人才對呀!大家立時止住了聲息,仔細聆聽起來。一時之間,大廳之外悄無聲息,眾人只能聽見雨水從屋簷滴落的聲響,卻再也聽不到其它任何聲音了。

    緊接著,卻聽見大廳內傳出一個小姑娘帶著笑意的聲音:「哎呀!給發現了,你教的法子一點也不靈。」「胡說!」大廳內又傳出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且從聲音上判斷,這個青年男子顯得十分不高興,「我教的法子向來是萬試萬靈!明明是你這個小妮子誠心與我搗蛋!」

    那小姑娘似乎聽得青年男子生氣了,便主動承認錯誤道:「人家照著你教的法子呼吸太氣悶了,忍不住出了一口氣大了一點嘛!誰知這樣也被發現了。」而那青年男子卻沒有出聲,想來此刻正對那小姑娘怒目而視。而那小姑娘頓了頓,又道:「我們還在這裡躲著嗎?」那青年男子道:「已經被人家發現了,還躲什麼?出去見人吧!」

    這番對話的聲音並不大,可是大廳之外的人沒有任何一人說話,因此他們可以清清楚楚地聽清這二人的對話。當那青年男子的聲音響起之時,便如在謝武娘、明白羽等人耳中響起無數聲驚雷一般。「白蓮教」眾位高手之中,立時便有一大半人臉上的笑容僵在了那裡,雙目中皆流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來。

    「陰陽秀士」杜守真立時便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就沒有出聲。而另一方的高妙華和商會宗一聽這二人的聲音,便知道這二人便是馬玉鳳和吳天遠。在高妙華的眼裡,吳天遠是「聖手銀針」李青山的弟子,武功成就有限。在他認為吳天遠的武功再高,也不會高過「陰陽秀士」杜守真的。即使他加入到自己的行列中來,對大局影響也不大。

    而商會宗卻注意到了「白蓮教」眾高手神色上的變化,他發現「白蓮教」眾高手中的大部分似乎很懼怕吳天遠似的。他覺得事情好像有些轉機,可是又想到九弟高妙華莽撞的個性可能會誤事,便向高妙華道:「從現在開始,你一句話也不要說,萬事由我做主。」高妙華見商會宗表情嚴肅,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當下也不多說,只是點了點頭。

    這時大廳之內緩步踱出兩個人來,這二人正是春風滿面的馬玉鳳與沉靜如水的吳天遠。「白蓮教」眾高手雖然聽了聲音,知道吳天遠藏身於廳堂之中。可是待見到吳天遠現身於大廳之外,還是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而此時明白羽也上前一步,在杜守真耳邊輕聲道:「那個剛剛出來的年輕人便是吳天遠。」

    其實杜守真也知道從大廳內出來的青年有可能是吳天遠,可是他聽了明白羽的話還是吃了一驚。要知道自「昊天堡」一役之後,只要提起「吳天遠」這個名字,沒有人不知道的。若有哪個「白蓮教」教眾說他沒有聽說過吳天遠這個人,那他肯定是個冒牌貨。甚至想要查教內是否混入了奸細,只要問他一聲:「你知道吳天遠這個人嗎?」也就可以斷定對方是否是奸細了。

    而且對於這個名字,越是教內地位越高的人,越是對這個名字如雷貫耳。連教主張良望也親自下令調查吳天遠的生平事跡。為了拉攏這個傢伙,教主甚至不惜以副教主之位相誘。足可見張教主對吳天遠是如何看重了。

    可是這個吳天遠卻是軟硬不吃的傢伙,人家對「白蓮教」副教主這樣一個顯赫的職位根本看不上眼,一口便回絕了張教主的美意。而調查吳天遠事跡的人回來覆命,卻也沒有查出吳天遠有什麼驚人事跡來。只查出吳天遠是「聖手銀針」李青山的弟子,與李青山的兒子李越前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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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陵春晚 第四章 死水微瀾(九)

    而值得一提的是這個李越前也是個了不起的大高手,與吳天遠相較起來,也更不講道理些。他在洞庭君山十招之內便擊敗了本教「神威堂」堂主「天眼神魔」喬萬春。在「東方堡」更是以一己之力,力斃本教二十餘名高手,簡直令人難以置信,這是一個十七八歲少年的傑作。當然了李越前的事跡與吳天遠在「昊天堡」將本教四百餘人,另加四十餘名高手一網打盡,且不傷一人的事例相比較起來,也就不值一提了。可是這兩個人在這些事件之前,也沒有做過什麼值得令人驚奇的事情來。彷彿這兄弟二人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一般,基本上是無跡可循。至於這兄弟二人為什麼會有這麼高的武功,任何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令人頭疼的是這些時日以來,這兄弟二人好像處處在與本教作對,每當本教進行一些大事時,偏偏都能遇上他們兄弟二人出來阻撓,以至於本教數次本可成就的大事都無功而返。這不?現在他杜守真也遇上了吳天遠這個喪門星,一時之間,他還真想不出什麼好對策來。

    而徐允恭此刻也看出了這個吳天遠的不同凡響之處——「白蓮教」的人好像都很怕吳天遠。當下他向徐膺緒使了個眼色,徐膺緒立時會意,上前向吳天遠十分親熱地道:「吳兄,馬小姐,你們是什麼時候來的?我們怎麼都不知道?」

    吳天遠笑了笑,還沒說話,馬玉鳳便搶著道:「我和吳大哥早就來了。比他們『白蓮教』的人來得還早。吳大哥本來看『天狼會』的英雄們可以應付那幾個蒙面人,便準備回去了。可是誰知『白蓮教』的諸位英雄又到了,吳大哥便同我留下來看看『白蓮教』究竟要幹什麼。」

    徐膺緒向吳天遠問道:「吳兄,是這樣嗎?」吳天遠對馬玉鳳的饒舌似乎感到不快,可是他仍然點頭道:「不錯。」馬玉鳳又向徐膺緒道:「我們剛才在裡面都聽到了,『白蓮教』的這些人想逼你們就範,你們若不答應,他們便要對你們動武。這種事吳大哥和我都不會答應的,吳大哥,你說是不是?」她知道只有自己不答應可沒有一點用處,只有吳天遠不答應才會使這裡的局勢發生徹底性的改變,是以她這才問了吳天遠一聲。吳天遠卻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象看著一件非常希奇古怪的事物一樣望著她。

    馬玉鳳被吳天遠望得不好意思起來,粉面微紅向吳天遠道:「我知道我長得好看,可你也用不著這樣看著我呀!」吳天遠原本對馬玉鳳的多嘴多舌十分氣惱,可聽了馬玉鳳這句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我以前看書上說:『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先還道這是孔夫子胡說八道,現在看起來,孔老夫子所言倒是一點也沒錯!」

    馬玉鳳啐道:「呸!孔夫子說的這句話明明就是胡說八道嘛!」吳天遠道:「我對你說過什麼?我讓你與我來了之後,萬事都聽我安排,你做到了沒有?」馬玉鳳道:「我不是聽你安排了嗎?還不是被人發現了?既然被人家發現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吳天遠聽她說得強詞奪理,也只有苦笑一聲,不再與她爭辯了。

    這時,屋頂上的「白蓮教」眾高手卻顯得十分尷尬。他們見吳天遠自出來之後,只顧著與馬玉鳳和徐膺緒說話,對他們連看都不看一眼,就當他們不存在一樣。顯然,人家壓根就沒有把自己這一幫人放在眼裡。若眼前的人不是吳天遠,這一眾英雄們只怕早已衝下去,好好教訓對方一番了。可是面前的這個傢伙誰也惹不起,所以他們雖然一個個都覺得沒有面子,可是也沒有一個人敢說些什麼。這時,「白蓮教」的眾高手也只有望著他們的首領「陰陽秀士」杜守真,希望他能出面打破僵局。

    杜守真也是被眾人看得老臉發熱,只有輕咳一聲,向吳天遠道:「請問閣下便是吳天遠吳大俠嗎?」吳天遠這才將目光移到杜守真的身上,道:「不錯,在下正是吳天遠。」

    杜守真聽到吳天遠的回答之後,一時間還真想不起該說些什麼,只有沉默了一小會,才道:「老夫久聞吳大俠的大名,真是如雷貫耳。」而高妙華與商會宗二人卻聽得莫名其妙,二人都在心中暗想:「我們也都是久走江湖之人,怎麼以前從未聽說過江湖上有吳天遠這麼一號人物?『陰陽秀士』杜守真居然還說對吳天遠之名如雷貫耳,這是從何說起?」

    卻聽吳天遠道:「杜老爺子客氣了。杜老爺子威震江湖之時,吳某也不過剛剛出世,杜老爺子的名聲比起吳某的名聲來,實在是有雲泥之別。這如雷貫耳之語從何說起?吳某也愧不敢當。」

    杜守真道:「吳大俠不必客氣,老夫說得都是肺腑之言。而且敝教教主對吳大俠也是推崇有加,說吳大俠不但神功蓋世,且有俠骨英風,尊重江湖道義,實為一代豪俠。」一旁的商會宗聽到這裡算是有點明白了:這個吳天遠在「白蓮教」中是非常有名氣的,連「白蓮教」教主張良望都對他另眼相看。可是商會宗卻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人物在武林中一點名氣也沒有呢?他當然不知道吳天遠這人行事一向低調,即使擊敗了一些武林高手,通常也是在沒有第三人的情況下行事的。而被吳天遠擊敗之人,莫不引以為恥,自然也就不會逢人吹噓自己敗於吳天遠手下的事跡了。雖然「昊天堡」一役是吳天遠當著「昊天堡」群雄的面擊敗「白蓮教」前來偷襲的眾高手的。可是柳含煙等人知道吳天遠不願出名,也就沒有將此事宣揚出去。而「白蓮教」自然更不會對這件事進行廣告宣傳,來抬高吳天遠的名聲,打壓「白蓮教」的威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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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陵春晚 第五章 大寶法王(一)

    吳天遠聽了杜守真的連吹帶捧,也就是淡淡一笑,道:「蒙張教主如此看重在下,在下不勝榮幸。」杜守真頓了一頓,又道:「今天的事吳大俠可都看見了,本教今天要懲處本教叛逆。這是本教內部的事,還請吳大俠以江湖道義為重,置身事外,不要過問。」

    杜守真將這事歸於教內事務,自然是要從道義上扣住吳天遠,不讓吳天遠插手這件事。商會宗對這事看得很明白,他見吳天遠聽了杜守真的話後也頗為猶豫。他可不能讓杜守真的陰謀得逞,立時便道:「杜壇主,你這話可說得不對呀!照理說魏國公曾經是『白蓮教』弟子,可是他的三個公子卻從未加入過『白蓮教』,你們若想懲處貴教叛逆,自然應當找魏國公去才對,怎麼可以來找他的三位公子?這根本就不是貴教內部的事!」

    杜守真卻冷笑道:「俗話說得好:『父債子償』,眼下徐達並不在這裡,找他的兒子也是一樣!」商會宗也據理力爭道:「若魏國公已經不在世間,你倒可以說這句話。可是魏國公好端端地在北平府,你為什麼不去找他?而是到京城來與他的三位公子作對?」

    杜守真被商會宗說啞口無言,心想:「徐達住在北平府的軍營裡,身邊又有『狼豪』這樣的絕頂高手護衛。讓我們這幾個人去北平府找他?那不是去送死嗎?」吳天遠見杜守真說不出話來,方道:「杜老爺子,今天的事便到此為止,你還是帶著你的人回去吧!」

    杜守真見吳天遠公然站在徐家一方,不禁有些著急道:「吳大俠,你不是說過與敝教井水不犯河水的嗎?現在本教在此行事,請你記著自己的約定,不要過問。」吳天遠臉色一變,道:「不錯,在下的確說過與貴教井水不犯河水的話。可是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杜守真道:「什麼地方?」吳天遠道:「這可在下落腳的地方,也就是說這個地方是在下罩著的。你若去李善長、胡惟庸、湯和那些人的府上鬧事,在下便與你井水不犯河水,在下也管不著你們。可是在這裡就是不行!只要在下在這裡住一天,就不容許任何人在這裡撒野!你們也是一樣!(吳天遠說著,便指了指那幾個冒牌的「白蓮教」高手)在下若連落腳的地方都看護不好,今後還有什麼臉面在江湖上混飯吃?」

    杜守真心想:「我們去胡惟庸這些人的府上鬧事有什麼用?他們又不是手握重兵的大將。再說這兩年胡惟庸陰蓄死士,實力可不小。上他那裡去鬧事,弄不好也得鬧個灰頭土臉。」想到這,他冷然向吳天遠道:「這麼說來,吳大俠是一點面子也不肯給老夫了?」吳天遠也針鋒相對道:「面子是大家給的!人家不給在下面子,在下自然也不會給任何人面子!」

    杜守真見吳天遠的口氣越來越強硬,看來今天想讓吳天遠置身事外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當下他道:「吳天遠,我知道你的武功很厲害,可是你再怎麼厲害,也只不過是一個人而已。而我們這裡成名的高手便有五十多人,我就不信,我們這麼多高手一擁而上也敵不過你一人?我就不相信,今天我們這裡有這麼多高手在還滅不了徐家!」

    吳天遠冷笑一聲道:「你既然不信,不妨可以試試!」

    而「白蓮教」的眾高手聽了杜守真與吳天遠的對話,一個個臉上皆流露出恐懼不安的神色來。明白羽與謝武娘二人急忙向吳天遠的雙手望去,看看吳天遠的手上有沒有那些嚇人的竹針。他們倆雖然知道吳天遠那些神奇的武功中當然不止那竹針一種。可是那些要命的竹針只要發出來,立時便能廢掉人的武功。而且吳天遠所發出的竹針,他們這些人中恐怕沒有一個人能躲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對於身懷絕藝的人來說,若是被廢了武功,還不如殺了他們來得直截了當。幸而此時吳天遠兩手空空,才讓明謝二人放心不少。

    其餘諸人也是同樣惴惴不安。如「九幽遺魂」包海青就在心裡想:「我們這次來的人還沒有上次去『昊天堡』的人多呢!那時還有四百名萬中挑一選出來的弟子。他們都是將戰陣操演爛熟的精英弟子,雖然他們每個人的武功比我們這五十來人差遠了。可是他們戰陣的威力卻遠勝於我們這幫烏合之眾。可是那樣的隊伍還不是給吳天遠一個人便擺平了?可現在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杜老兒現在要我們去圍攻吳天遠,這不是讓我們去送死嗎?」

    包海青的想法是很具代表性的,眾高手見自己的首領要讓自己去為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無謂的拋灑一腔熱血,每個人的心裡都是一萬分的不願意,因為沒有人願意冒著枉送性命的危險。雖然從他們獲得的一些消息看來,吳天遠並不是那種嗜血成性的惡魔,可是這種象謎一樣的超絕高手本身就是一個帶有極大不確定性的危險人物。因為沒有人知道他會作些什麼。

    對於杜守真來說,他並不是不知道吳天遠的武功如何,他也沒有狂妄自大地認為自己的武功在吳天遠之上。從他自己的內心來說,他也想趕快此地,並不想與吳天遠發生正面衝突。可是他還知道,教主想要收伏徐達的事已經籌劃半年了,每一步計劃都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今天這件事辦不好,自己是無法回去向教主交待的。所以他才想賭一把,說不定自己率領的五十餘名高手一擁而上,能勝過吳天遠呢!話說回來,若今天在這裡的主事人是趙運靈,而不是杜守真的話。趙運靈最多撂下兩句場面話就掉頭走人了。可是杜守的脾氣比趙運靈擰多了,他可不會就這樣輕易認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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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陵春晚 第五章 大寶法王(二)

    可是他回頭向他所率領的這些高手掃視了一圈,他本想看到這一眾高手一個個士氣滿滿,視死如歸的神色。可他看到的明白羽等人卻是個個面如敗草,謝武娘諸人一個個戰戰兢兢。這使他愈發相信,一旦與吳天遠動起手來,他將是一個孤軍奮戰,沒有人願意與他一道去送死。沒有比這更令人洩氣的事了,他手下的這些眼高於天的江湖英雄一個個都早已被吳天遠嚇破了膽。現在連杜守真自己也對群毆吳天遠是否能夠獲勝,也不再報有任何信心了。

    可是杜守真還是不甘心,他面色鐵青地僵在那裡半晌,好一會才向吳天遠乾澀地道:「自老夫聽說有吳大俠以來,未曾聞吳大俠手下有一合之敵。這樣吧!我們倆來賭個東道:如果吳大俠能在一招之內勝過老夫,老夫二話不說,立刻帶人上路;可是吳大俠若不能在一招之內勝過老夫,還請吳大俠置身事外。吳大俠,你看如何?」

    高妙華與商會宗等人雖然不知道吳天遠的武功究竟如何,可是也知道象杜守真這樣的高手,想戰勝他已經是件十分了不起的事了,在一招之內戰勝他?簡直如同癡人說夢一般。在他們看來,這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高妙華一邊在心裡暗罵杜守真無恥,連武林人最起碼的氣節也不要了,一邊向杜守真大聲道:「杜老兒,我們也來賭個東道:你一招之內若能戰勝我,我立刻帶著『天狼會』的人走人,從此不踏入『魏國公府』半步;若你不能在一招之內戰勝我,也請你立刻帶著『白蓮教』的人上路,你看如何?」

    杜守真聽著高妙華的話,也是老臉微熱,可是他仍然厚著臉皮道:「老夫這個東道是同吳大俠賭的,而且吳大俠也賭得起。高大俠若想與老夫賭東道,自然得換個題目了。」杜守真言下之意是說,你我和吳天遠差遠了,你辦不到的事,並不代表吳天遠也辦不到。

    高妙華這才沒有言語,與商會宗一道,望著吳天遠,看他如何作答。卻見吳天遠面帶輕鬆的笑意,道:「這有什麼難的?」吳天遠的語音一落,吳天遠的身影卻已經到了杜守真的面前。

    杜守真沒有想到吳天遠說動手便動手,事先一點徵兆也沒有。他雖然知道吳天遠的武功絕頂,卻也沒有想到吳天遠的身法居然如此迅捷,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人已經到了自己的面前了。這種速度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加以描述了。杜守真百忙之中,奮起一掌向吳天遠當胸擊去,希望能將吳天遠逼退一步,自己能在吳天遠的手下僥倖走過一招便可以贏了這個東道了。可是他的手掌還沒有碰到吳天遠的身體,便感覺左頸根處遭人重擊了一下。剎那間,他的手上勁道立失,眼前一黑,便昏死了過去。而吳天遠的身影也在此時重新在馬玉鳳的身邊出現,從他臉上的表情來判斷,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從頭到尾,杜守真身後的這一眾「白蓮教」的英雄們基本上都沒有反應過來。只有當杜守真倒下的時候,明白羽才第一個有了動作——伸手扶住杜守真,然後將他抱在懷裡。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吭氣了,大名鼎鼎的「陰陽秀士」杜守真在吳天遠這樣一個無名小卒的手下居然連一招也沒有走過去,這怎麼可能?高妙華與商會宗二人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高妙華心想:「幸好今天日間想與吳天遠這小子動手的時候被五哥攔住了,否則可就糗大了。」

    而商會宗卻在心裡暗想:「這小子的身法好快!他的一進一退,我根本就沒有看清。好像突然之間他就出現在杜守真的面前了,他的人影剛定下來,又突然之間回來了。而且他是如何將杜守真擊倒的,我連看都沒有看見。在這小子面前,我便如睜眼瞎一般。江湖上什麼時候出了這樣一個可怕的高手?這傢伙的武功究竟是怎麼練出來的?」

    而「白蓮教」眾高手的吃驚程度顯然要比高妙華與商會宗二人小多了。雖然他們中大部分都認為杜守真並非吳天遠的敵手,可是杜守真當真被吳天遠在一招之內擊敗時,他們內心中的震驚和恐懼還是難以言喻的。

    吳天遠向抱著昏迷不醒的杜守真的明白羽道:「明大俠,請你帶著貴教的人回去吧!在下希望下次在『魏國公府』內不會再遇上貴教之人。」然後他又向謝武娘道:「謝女俠,今天你的暗器打傷了不少人,而且你的暗器上餵了毒。在下希望你能將解藥交出來。」

    吳天遠的每一句話都如同對自己的下屬下達命令一般,讓人不敢違拗。而明白羽和謝武娘早先便已對吳天遠的武功拜服得五體投地,對吳天遠的話半句也不敢違抗。於是乎,謝武娘乖乖地將解藥交給高妙華,並告知高妙華解藥使用的方法。這才與抱著不省人事的杜守真的明白羽領著「白蓮教」群雄去了。

    高妙華這時才從屋頂上躍下,準備救治被謝五娘暗器打傷的「天狼會」的高手。而吳天遠卻指著那個被暗器打傷的那兩個蒙面人道:「高大俠,請你先為他們治一下。」

    高妙華見吳天遠居然要他先為這兩個「白蓮教」的冒牌貨救治,頗為不悅道:「這三個傢伙無恥之極,依我看最好別給他們治,讓他們毒發身亡算了!」他嘴裡雖是這樣說,但依然還是為那兩個蒙面人治了傷。其中一個是被「天狼會」暗器打中的,自然上來了一名「天狼會」弟子為那人救治。而高妙華則用謝武娘給的解藥為另一個蒙面人治傷。

    吳天遠待高妙華將這兩個蒙面人治療已畢,才道:「本來依你們今天的行徑,我是不該放你們走的。可是今天我既然放走了『白蓮教』的人,也就不該留難你們了。你們快給我滾出去,以後若再敢來『魏國公府』鬧事,可就別怪吳某人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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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陵春晚 第五章 大寶法王(三)

    屋頂上的那個蒙面倭人卻飄身而下,到了吳天遠的對面,將吳天遠上下好好地打量了一番,這才向吳天遠躬身一禮,道:「閣下這樣的武功,我這一生還是第一次見到,了不起!真是大大的了不起!」

    吳天遠知道這個倭人也算得上一條漢子,比起另外那三個蒙面人來,不可同日而語,當下也還禮道:「閣下客氣了。你們日本國的武學流派在下不太清楚。你們中條一刀流想必也是人才輩出,否則也不會有閣下這樣的人物。」

    那倭人道:「我的武功在日本國內已經算是很高了,可是與吳大俠比起來,那可就是天與地的差別了。我回去之後,這就寫信與三師叔中條秀澤,讓他來會會您。他是本國的第一高手。」

    「哦!是嗎?」吳天遠那淡漠的雙睛突然一亮,笑著說,「如此就多謝你了。」那倭人卻道:「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不過我也沒有看過三師叔親自出手。說不定,他也未必是你的對手。」說完,那倭人也自顧自地去了。

    馬玉鳳待那倭人走後,便走上前來,想與吳天遠說些什麼。可是吳天遠卻向著屋頂之上一個陰暗的角落沉聲道:「你來了這麼久了,也該出來亮亮相了。」大廳前眾人聞言,心中又是一驚,眾人都在心中暗想:「今天夜裡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卻不知又是何方神聖到了?」

    眾人的目光跟隨著吳天遠所凝望的方向看去,卻見一名紅衣番僧從陰暗處走了出來,向吳天遠道:「閣下好耳力。貧僧本來對自己的輕功頗有信心,以為已經瞞過了你,豈知還是被你發現了。」

    吳天遠道:「請你回去也轉告你的夥伴,讓他們以後不要再上『魏國公府』來,更別說在『魏國公府』下毒了!再讓我遇上,見一個殺一個。你可以去了。」(眾人這才知道,昨天夜裡不來下毒的,便是這個番僧。)那番僧深深地看了吳天遠一眼,知道自己絕對不是吳天遠的對手,心中對這個謎一樣的青年感到十分困惑,可是口中仍然道:「吳大俠的話,貧僧一定帶到。」那番僧言畢,身形一長,似如一隻大鳥一般乘風而去,投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徐允恭至此時仍如做夢一般。今夜可謂是奇事連連,而救了他們徐家的人,居然是眼前這個與他們徐家毫無半點干係的青年。等到番僧走後他才反應過來,走上前去,向吳天遠深施一禮道:「今日多謝吳大俠仗義出手,救了我們一家老小的性命,徐家上下同感吳大俠的大恩大德。」

    吳天遠忙攔住徐允恭,道:「大公子誤會了,在下可不是為了救你們一家老小。我只是為了維護在下落腳之處的平安,否則日後在下也難以在江湖上立足。」而他身邊的馬玉鳳見他不肯接受徐允恭的道謝,便道:「這還不是一樣嗎?反正你救了他們一家老小的性命,這是改不了的事。」

    吳天遠這才面向馬玉鳳道:「事實證明你是一個多嘴多舌的小丫頭!」說完吳天遠也不理會大廳前的眾人,自己回客房去了。馬玉鳳衝著他離去的背影扮了個鬼臉,學著吳天遠的語調道:「事實證明你是一個多嘴多舌的小丫頭!」然後又啐道:「你以為你有多了不起呀!」

    「他的確是很了不起呀!」商會宗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武功練到他這個地步,可以算得上是獨步天下了。」高妙華卻道:「這小子好傲氣!」商會宗卻笑道:「他這算不錯了!你當年像他那麼大的時候還不是眼高於天?放眼天下你能看得起誰?比他傲氣多了。話再說回來,他的師父對大明王朝毫無好感,他能出面解救徐家便已經很不錯了,你也別再多要求他別的了。」

    高妙華想了想五哥的話,覺得五哥說得不錯,自己如吳天遠這般大的時候,武功也沒有吳天遠這般高(當然現在他的武功也沒有吳天遠這般高),可是那時自己卻是眼高於天,目無餘子,那股子傲氣比這吳天遠倒厲害多了。

    徐允恭與商會宗等人對這個謎一般的吳天遠心中有無數的疑問,想多瞭解一些這個人,可是卻又無從下手,一時間大家都望著馬玉鳳。徐允恭這時便道:「大家也別在外面站著了,還是進屋中一敘。」而馬玉鳳卻覺得經過剛才這一番折騰,已是身心俱疲,此時夜已經深了,她想回去休息了,因此她沒有出聲。

    這時徐膺緒上前道:「我知道現在已是深夜時分了,可是我們大家有些話想問問馬小姐。還請馬小姐再吃點辛苦。」馬玉鳳原本是想回去休息的,可是她聽了她芳心暗許的徐膺緒的話後,即使再累再困,也不會回去休息了。當下她便隨著眾人進入廳堂之內。

    眾人一邊分別落座,徐增壽一邊吩咐家人送上香茗和點心。待眾人坐定,香茗與點心也已經奉上。高妙華等人此刻也感到腹中有些飢餓,便就著香茗吃起點心來。一時之間,大廳之上只聞一片咀嚼之聲。而徐家兄弟與馬玉鳳卻沒有動桌上的茶點。卻見高妙華如風捲殘雲一般,將自己面前的茶點一掃而光。轉而他見徐家兄弟面前的茶點未動,也不向徐氏兄弟詢問,便上前將他們面前的點心端了過來,分給「天狼會」眾兄弟。

    好容易等到高妙華等人吃完了茶點,家人又為高妙華等人續了水之後,徐允恭才向馬玉鳳道:「馬小姐,我們以前好像沒有聽說過你認識一個叫吳天遠的人。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馬玉鳳則道:「我也是這幾天才認識他的。」她又看了眾人一眼,見眾人都沒有說話,顯然是等著她說下去。她只有接著道:「前些日子我家裡出了一點事,我想你們大家都知道,那便是我姊夫打傷了『五義莊』的王百子。當時,我爹爹是想讓我請徐三公子出面來調解的。可是我想我們家和貴府只是生意上的往來。而且我想徐三公子對我們家的事也應該知道一些,可是我見他卻沒有一點要幫忙的意思,我也就不好意思請他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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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陵春晚 第五章 大寶法王(四)

    徐膺緒被馬玉鳳說得滿面通紅,道:「前些日子我都在為賤內的事情奔忙,疏忽了這件事情。」而這時,徐允恭與徐增壽也是微覺羞愧,徐允恭向徐膺緒狠狠瞪了一眼,這才向馬玉鳳道:「馬小姐,這件事完全是我家膺緒的錯。今天我可以在這裡保證,日後無論你們馬家發生了什麼事,你只要直接來找我就可以了,我們徐家當效犬馬之勞。」

    馬玉鳳聽了這話,心想沒想到這一下可當真與「魏國公府」拉上了關係,爹爹知道的話肯定會樂壞了。當下她道:「大公子客氣了。不過我當時沒有找三公子出面也算是一件好事,否則我也就不會認識吳天遠了。我當時給逼急了,我就去找應天府的捕頭鄭千里鄭大叔出面調解這事。可是鄭大叔說他也沒有這個本事,便向我介紹了吳天遠。」

    商會宗這時插口問道:「這麼說『無影鞭』鄭千里與吳天遠很熟嗎?」馬玉鳳道:「那倒不是。我聽鄭大叔說他是無意間得罪了吳天遠他們兄弟倆,才知道這兄弟兩的武功都十分了不起的。他那時還對我說千萬不要對吳天遠說是他介紹我去找吳天遠的。」

    高妙華奇道:「吳天遠他們兄弟倆?他還有個兄弟,武功也很高嗎?」馬玉鳳點頭道:「是啊,吳天遠的兄弟就『百斬狂刀』李越前,他是『聖手銀針』李青山的獨子。」高妙華聞言一驚,他當然知道「百斬狂刀」李越前,這傢伙的名聲現在可大了去了,簡直是如日中天,鋒頭直追楚春城、獨行狼這些不世高手。當下他喃喃道:「原來吳天遠是李越前的大哥,難怪他的武功這麼高了。」

    商會宗則道:「可是你知道『白蓮教』的人為什麼這麼怕吳天遠嗎?」馬玉鳳搖了搖頭,道:「我也曾問過吳天遠,可是吳天遠這個人對他以前做過什麼事從來不說。他這個人啊,就像大海一樣深沉,只要他不想說,別人也休想從他口裡問出那些藏在他心底的事來。」

    商會宗與高妙華二人面面相覷,他們通過對馬玉鳳神色的觀察,知道這個小姑娘說得不錯。可是他們卻想不通為什麼「聖手銀針」李青山的一個兒子和一個徒弟的武功居然這麼厲害。在他們的心目中李青山這個人除了醫術高明外,武功委實不怎麼樣。

    過了良久,高妙華向商會宗道:「五哥,要不要向會主說一下這裡的事?」商會宗沉吟了一小會,道:「依我看,現在會主他們那裡的壓力想必也很大。我們把這裡的情況向他提一下就可以了,也不要讓他向我們這裡加派人手了。我們還是把京裡的兄弟召集起來,都放到『魏國公府』來便是了。」

    高妙華道:「可是我怕若是敵人一骨腦都來了,我們就抵擋不住了。」商會宗卻道:「怕什麼?現在這們這裡正好有吳天遠這棵大樹為我們遮風擋雨。你又不是沒有見到,『陰陽秀士』杜守真在他的手下都沒有走過一招。有這樣的人物在,誰來了都不怕。」

    高妙華道:「話雖是這樣說,可是這個吳天遠一旦離開了『魏國公府』怎麼辦?京城這麼大,他上哪裡不能落腳?」馬玉鳳這時才插口道:「對於這件事,你就放心吧!吳大哥剛到京城來的時候,胡丞相曾慕名派人來請過他。卻被吳大哥一口回絕了。因此胡丞相府上的人惱羞成怒,就派人警告各家客棧,不許收留吳大哥。吳大哥沒有辦法,這才到『魏國公府』來落腳。這件事徐三公子也是應該知道的。」

    徐膺緒道:「吳兄來的時候只是說他在京城裡惹了一點小麻煩,可沒有說他得罪了胡丞相。老實說,他如果告訴我他是因為得罪了胡丞相才在京城找不到地方落腳的,我還當真要好好掂量一番呢!」

    徐允恭聽了膺緒的話,卻有些不高興道:「三弟,你這話可說得沒出息了!爹爹向來看不慣胡惟庸,你是知道的。咱家什麼時候怕過胡家了?你收留了吳兄弟,我就不信胡惟庸敢上這裡來命令我們不收留吳兄弟了?」而徐增壽卻笑道:「幸好三哥不知道實情,否則今天我們家出了事,商大哥又受了傷,高大哥可就獨木難支了。吳兄再被三哥趕走了,誰來解救我們家喲!」

    徐膺緒被大哥和四弟說得滿面羞紅,只有道:「大哥教訓得是!」

    而高妙華聽徐增壽提起商會宗受傷的事情來,也是一肚子惱火,道:「那幾個蒙面人也不知是什麼來頭,那個倭人倒也罷了。另外那三個傢伙簡直是無恥之極,居然在人行禮的時候暗下毒手。也不知是哪個沒的爹娘生出來的這樣三個缺德的傢伙出來!……」

    商會宗立時喝止道:「九弟,在三位公子和馬小姐面前不可如此粗鄙!」徐允恭則道:「沒關係的,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氣。」而馬玉鳳這時卻道:「我聽吳大哥說起過,那三個人好像叫什麼『海外三仙』,聽他說這三個傢伙是胡丞相府上的人。」

    徐允恭聞言臉色一變,沉聲問道:「這是真的嗎?」一名「天狼會」的弟子起身道:「我曾聽說過胡丞相府上近來了收了不少高手,其中就有『海外三仙』這三個人。只是不知道那三個人是否當真是『海外三仙』。」

    馬玉鳳撇了撇小嘴道:「吳大哥怎麼會騙人,他說他與『海外三仙』也交過手,也曾吃過『海外三仙』的苦頭。他說天下間最無恥的就是這三個人,只要看他們行事就知道他們是『海外三仙』了。」

    徐允恭問道:「既然如此,吳兄弟為什麼不揭穿他們的真面目?」馬玉鳳道:「吳大哥說揭穿他們也沒有什麼用。現在胡丞相在皇上面前寵幸正隆,就算大公子你為了這件事鬧到皇上那裡。胡丞相只要不承認『海外三仙』不是他府上的人,便可將這件事推得一乾二淨,你拿他還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所以吳大哥說還是暫時不揭穿這件事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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