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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第三次目擊

  燕風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呂持家和石勝利家調查情況,這兩家的父母不像宋健的父母那樣敏感,因此不肯定是不是見過與自家兒子的臉或者身體極度相像的人,但是兩位母親都強烈地感覺過被人跟蹤或者偷窺,呂持的孿生妹妹甚至在一段時間內屢做噩夢,夢到哥哥身首異處,遠處見是哥哥的背影,近一看卻是別人的臉。

  孿生子女之間是有心靈感應的,雖然這不算直接的證據,但燕風至少證實了自己的想法——十年前的失蹤案並沒有造成這些人的死亡,他們只是被換了頭,以一副怪異的面貌,偷偷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這樣一來,誰為他們換的頭、為什麼要這樣做、怎麼做到的這一點,就成了一個巨大的謎語,而且因為最近此類謀殺案的增多,這些十年前未死的人,現在倒有了真正的生命危險。

  燕風急於知道烏拉有沒有再出現過,這邊的調查一結束,他就連夜趕回了景縣,才一進入進景縣的“保護證人屋”范圍,就見大量警車停在小院的外面,立即明白這裡又出事了。

  “這回又是什麼?”他疲憊地問。

  “一模一樣的身首異處案,仍然是頭和身分屬兩人,也仍然是被程玲瓏小姐發現的。”古龍的眉頭皺得死緊,“這樣算來,被殺的人是成倍的增長。”

  燕風沒說話,總覺得這裡面有點讓他繞不過彎來的問題,可一時也想不明白,只問道:“她嚇壞了吧?”

  “應該說她們嚇壞了。當時被鬼嚇的還有容大法醫。”古龍顯得有些生氣,“這真可恨。凶手把屍體擺到了我們的證人保護屋,這是明顯的挑釁,而且一個和屍體打了一輩子交道地法醫竟然給嚇到了。簡直是笑話。”

  “人呢?”

  “都帶回局裡了,現在正勘驗現場。”

  “屍體呢?”

  古龍抬了抬下巴。燕風見兩名警察正把屍體抬出來。兩名警察中有一名年紀較輕,他抬的是屍體的腿,看樣子嚇壞了,臉比屍體上地白單子都白,似乎就要暈倒了。

  “這回可鍛煉了新人了。”

  “別廢話!”

  “你別急。”燕風拍拍老友的肩膀。“景縣雖然治安良好,可這天底下沒有一個地方是絕對安全地。我知道你壓力大,但是相信我,這案子就要水落石出了,我有預感。如果你連這樣的怪案大案都破得了,歹徒們會聞風喪膽,景縣的治安只有更好。”

  “別和我說寬心話了,先進去看看吧。幸好你回來了,我正要連發十二道聖旨。招你回來呢!”古龍推了燕風一把。

  燕風走近保護屋內,見多名警察正在忙碌著。就在中間被當做客廳的房間裡,有明顯的打斗痕跡。沙發和電視櫃全翻倒了,茶幾處有一大攤濃稠地血。磁磚地上有一對血手印和腳印。還有一條不規則的長長血跡從門口一直拖到了對面的窗邊,似乎是什麼東西滾動時造成的。

  他心裡一陣奇怪。前幾回找到屍體,連血都控干淨了,脖子上切口處的肉全是粉紅發白的,這一回為什麼會帶有血跡呢,他奇怪的是,這個血是頭的血還是身子上的血呢?不同地腦袋和身體安裝在一起,人類照樣能活已經是奇跡了,假如血型不一樣還能生存就更奇特了。

  但願不是什麼瘋狂科學家在進行人體器官移植實驗就好。

  “當時發生了什麼?”他觀察過現場後,走出來問古龍。這些日子來,他這個樂觀善良的老朋友都被折磨得憔悴了。我還沒問呢,你回來的剛剛好。”古龍眉頭仍然緊鎖,“話說回來,這太巧合了,似乎你也有殺人嫌疑,反正作案地時間你有,作案的手段你也具備。”古龍終於回過點神,開了句玩笑。

  “我們現在還是先去詢問一下情況,如果實在逮不到凶手,你再栽贓給我好了。”

  燕風一露面,兩個女人同時從椅子上跳起來,想撲進他懷裡,不過容怡比較熱烈,不僅搶到了玲瓏地前面,還差點撞了玲瓏一個跟頭。

  在眾人地目光中,容怡摟著燕風的腰哇哇大哭,鬧得燕風尷尬之極,兩只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只能舉在半空中。不過由於抱得過分地緊,燕風感覺到容怡豐滿的胸部相當貨真價實,不是什麼塑體內衣硬給擠出來的。

  他連向古龍使眼色,可這個被連環殺人案弄得焦頭爛額的家伙這會兒卻幸災樂禍地看著,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再看看周圍的幾個刑警,每個人都低頭整理手頭的東西,平時從沒這麼忙過,而他們長在後腦上的隱形眼睛卻無時無刻觀看著這“感人”的一幕。

  他試圖輕拍容怡的肩膀,安慰她幾句,可此時卻感到容醫生的手在他的後背摸來摸去,最後色情的落到了他的屁股上,立即不客氣地推開她道:“不要怕,警察會保護你的,古龍正要問你話呢。”說著快步離開容怡的魔爪可以接近的范圍,走到了玲瓏面前。

  “你跟我來,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他把玲瓏帶到古龍的辦公室中,讓門外的古龍對付繼續哭泣的容怡。

  “都告訴我,不要錯過任何一個細節。”他讓她坐在沙發上,自己則坐在茶幾上,挨得她近些。

  一看到她,他就覺得內心很平靜,很踏實。她不是特別漂亮的女人,也不是那種柔順得讓人很有保護欲的,但是她長得很舒服,五官柔和,是那種很得人緣的長相,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他就對她很有好感,雖然他不承認這好感中有些異樣情懷。

  “我覺得,我可能是凶手。”玲瓏的第一句話就嚇了燕風一跳。

  “怎麼這麼說?”

  “不可能這麼巧合的,每次都讓我發現屍體,每次都是我被這些死去的人纏。冤有頭、債有主,如果不是我,他們為什麼總要找我的麻煩?或者,容醫生說的對,也許是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什麼也說不定。別說時間上不對,我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說的好,我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你也不要下定論,我是警察,該由我來找出真相。”燕風搔搔頭,不太會解釋這種靈異現象,“有的人在一段時間內會運氣差,或者意志不太堅定。或者就是巧合,這就叫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假如真的是我呢?不然,你把我關在一個鐵籠子裡,如果在這段時間還發生命案,就證明不是我。”

  把她放到鐵籠子裡?可是她這一臉純潔無辜的羔羊模樣,想想那場景都讓人心疼了,他怎麼做的出?

  “不能亂講話,我們可是法制社會,講人權的,殺人犯還具備應有的權利呢,何況你這樣的善良女孩子?”燕風扯開這個話題,“你這麼說,可是妖魔化我們人民警察的形象,要打屁股。”話才說出來,燕風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這話太曖昧了,他怎麼能口無遮攔,於是連忙掩飾道:“先和我說說發生了什麼,我都問了三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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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誰是凶手

  玲瓏神色憂慮地歎了口氣,想了好一陣,似乎不知道從何說起,燕風安靜地等,也不催她。

  “你不是去出差了嗎?我也沒什麼心思逛街,就每天呆在這裡看書,好在這陣子有容醫生陪我,雖然她有點——”玲瓏終於慢慢地說了起來。

  “有點熱情過度是嗎?”

  玲瓏輕笑了一下,但眉頭並沒有展開,還在為自己的問題困擾,“其實,多虧了她,不然你可能會見到我的屍體。她回到局裡後洗過澡,不然你會看到她渾身是血,她不是被鬼嚇到,是被屍體嚇到的,因為那無頭屍體可以動,可以傷害別人,不是一堆死肉。”

  這怎麼可能!屍體怎麼去攻擊別人,就算傳說中的起屍,據說也是因為動物神經與什麼相作用而產生的特異現象。

  “是做噩夢?”他問,隨即想起容怡,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個女人神經強悍,不可能做噩夢。

  “如果是噩夢就好了,那樣容醫生也不必為了保護我而和屍體搏斗,結果嚇成那樣了,剛才她差點被掐死!”

  “你說她渾身是血就是因為和屍體搏斗?”他想起了現場的一片混亂和血跡。“是啊。”玲瓏瑟縮了一下,想起了之前的一幕,“這些天我們睡得比較早。可是今天晚上我睡得好好的,突然聽到客廳有人說話,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而且門縫中透進來了燈光。我以為是你回來了,就穿上衣服去迎接,可是一出房門。就看到一個人,不,應該是兩個人。可應該算是一個人,他們正在客廳爭吵。“錯位的人體在說話。是嗎?”看玲瓏抖得厲害,燕風握住她的小手。

  玲瓏點點頭道:“是,就是錯位屍體。他們當時已經分開了,身體坐在沙發上,頭就擺在電視上面。就那麼一身一頭,竟然你一言我一語地吵得非常厲害,頭說:我先回去。身體說:憑什麼,你拿了我的身體,你欠我地!頭就說:我也不想,誰讓你跑過來。身體說:你搶了我的身子還那麼多廢話!我嚇傻了,想跑回房間,想叫醒容怡,可是即不能動。也不能喊,可是這時,他們發現我了。一起扭過頭來!我敢保證這不是幻覺,他們就是齊刷刷扭過頭來。屍體上雖然沒有腦袋。脖子卻擰了過來。”

  “別怕,一定是有壞人作怪。現在不是沒事了嗎?”燕風感覺有些古怪,因為玲瓏太投入講這件事情,竟然模仿那具錯位屍體的語氣,不斷變幻著嗓音,一句句凶惡地話從她的嘴裡吐出來,不僅不倫不類,也很有驚悚效果。

  “那是因為容醫生被驚醒後突然跑了出來。”玲瓏搖了搖頭,“不知為什麼,容醫生一出來,他們就不動也不說了。容醫生看到這情景有點生氣,說:哪個無良地渾蛋把屍體弄來這裡嚇人,我有配槍,斃了你個王

  “容醫生有配槍?她一定是唬人的。”

  “是啊,她是唬人的,不過她也是真的以為有人故意害我們,不知道是屍體自己能動。她沖進房間去,拿出一把刀來,我認得那是晚上我們削水果用的,可還沒等她威脅那具錯位屍體離開,屍體地身子就跳起來,撲到容醫生身上。而那顆頭就一下飄到我面前,對我說:把身體還給我!把身體還給我!”玲瓏彷彿又見到了那一幕,捂住了臉,“下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被嚇昏了,醒來時看到容醫生渾身是血地站在那兒,一邊發抖,一邊打電話報警。”

  “好啦,過去就好,你放心,我保證這事會很快解決。”燕風說,“可是你能肯定,他說的,把身體還給我,而不是把頭還給我嗎?”

  “肯定,他說的是要我的身體。”

  “容醫生出來前,他們——在流血嗎?”

  玲瓏想了一想,搖了搖頭。

  “那好,你歇著吧。在警察局就不用怕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現在我要問一下容醫生,在你昏倒後發生了什麼事。”燕風又安撫了玲瓏一陣,然後就去和已經問過容怡的古龍碰頭。

  “你小子肯定是回家陪老婆孩子了,所以把兩個女人放在那兒就不管了。”燕風有點責怪古龍,“你回家,至少也要派個警員盯著啊。”

  “是我疏忽了。”古龍老實的承認,“不過你說我回家可是冤枉我,我已經好多天沒回家了,我老婆兒子長什麼樣,我都快忘光了。是因為我們找到了一個第一次發生案件時的目擊證人,我親自盤問的他。還有,咱們大海撈針找奶酪地事有了點進展,這也夠我忙的。現在警力嚴重不足,我以為這麼多天都很平靜,可能不會出什麼事,這點是我錯,不過這也證明,凶手就在我們周圍,不然他怎麼會知道我今天不在,偏偏選在今天來作案呢?”

  “你是說,凶手是烏拉?”

  “很有可能。”古龍點了點頭,“她要害程玲瓏,因為她在妒忌,時間、動機都具備。我們假設是她做案,也許第一次,程玲瓏是無意間被選中作為發現屍體的人,但後面地事就有可能是故意為之了。她是醫生出身,雖然是中醫,但醫療知識豐富;她的身體現在是個男人,也有力氣;她一直在你周圍,而且有那種可以讓人陷入幻覺或者睡夢地神奇草藥。你想想,她是不是有最大地嫌疑,回頭我們查一下奶酪的特征和烏拉對比一下,真相就會大白。”

  “這推理有些勉強。”燕風不願意相信是烏拉害人。

  “但你不能不承認是有這種可能地。”古龍拍了拍燕風的肩,“他已經不是烏拉了,他只是個有烏拉腦袋的男人,還可能是個凶手。如果不是他,那麼程玲瓏的嫌疑就大了,我現在也開始相信人在幻覺或者夢境中殺人了,因為本身這種頭、身相異還能存活的事已經無法用現有的科學理論解釋了,還有屍體竟然能襲擊人,這是什麼邪術?!總之,老燕,你的前女友,或者現女友中必有一個是凶手,你不願意接受也沒有辦法。”

  “如果是事實,我會接受的。”燕風看著古龍,眼神中射出堅定的光芒,“但是我覺得只有查清為什麼會造成這麼多人身首相異,才能確定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而且,程小姐不是我的女朋友。”

  “好吧,你說的都對,但是你不想聽聽容醫生是怎麼擺脫的屍體襲擊的嗎?”古龍突然怪笑了一下。

  燕風非常佩服這位樂觀的朋友,他在什麼困難和復雜的情況下都能找到樂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還等著聽目擊證人的證詞和調查奶酪的進展呢。”

  “嘿嘿,咱們可愛的容大法醫,給屍體實施了宮刑,割了屍體的小雞雞。”

  燕風啼笑皆非,“這個——屍體也怕這個嗎?再說,那種狀態,她怎麼能做到的。”

  “至於屍體是不是怕這個,我是不知道,只知道容大法醫手藝精湛,這個手術做得相當成功和徹底,誰讓這些屍體總是光著身子四處跑來著。”古龍繼續怪笑,“據容法醫講,本來她快要被屍體掐死了,可是當時她拿著一把水果刀,而且一人一屍扭打的位置非常適合——做這個手術,所以容法醫就給屍體徹底解脫了,而那麼多血,都是那裡流出的。這多奇怪,屍體的頭被砍了,一點也沒有,可是從那個地方卻流出來那麼多。”

  “色屍!”這件案子中無法解釋的事太多了,燕風也只能胡說八道了。至於具體的原因和解釋,就由實施宮刑的那位法醫在下一次手術中親自做出解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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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兩個凶手?

  目擊證人是本地人,他的家距離出事的那個農家小院比較近,當晚他喝多了,走到那兒的時候想到附近的草坑兒裡解下手,沒想到被山風一吹,酒勁上頭,走不動路了,於是就坐在樹叢裡休息了一下。正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見到一個矮胖的人扛了一個大袋子鬼鬼祟祟地走到那家小院的門口,他還以為是賊,才想喊叫,就見那人沒有開門就直接穿牆而入了,而院內的狗只叫了一聲就沒動靜了。

  當時是晚上一點多,他嚇出一身冷汗,以為是惡鬼進門,嚇得連站起來跑走的力氣也沒有了,就在草坑兒裡坐著,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那個矮胖的“鬼”從院子裡出來了,又過不多久,有一個高個子也進了那家小院,等他出來後,院子裡開始有人喊叫:殺人啦!這時候,他的酒也醒了,跟著附近的鄰居跑去一看,聽說院子裡有人挖出了一具屍體,身子和腦袋都分家了,嚇的趕緊跑回家去,生生被嚇病了一場。

  病好後,聽警方說是要找目擊證人,又嚇得躲了起來。他為人比較迷信,怕惡鬼報復,所以不敢來報告警方,就這麼耽誤了很久,他在市裡上大學的兒子在回家的時候發現了他的異常,打聽之下才知道這件事,連嚇唬帶勸,才督促他來向警方提供線索。

  “當時他喝醉了,證詞怕不足信。”古龍說。

  “不一定。”燕風皺緊眉頭,“他不知道我們的嫌疑人,可是卻能說得出基本特征,可見一般的可信度還是有的。不過,他說穿牆而入這件事有點蓋。可能是眼睛花了。我們勘察過,院門沒有被撬的痕跡,院牆上也沒強行攀入地印象。可見凶手是通過大門進入的,但他可能有鑰匙。”

  “沒錯。如果這一切都是那個奶酪干的,那就解釋得通了,之前他來過一次,可能偷了店主地鑰匙。既然他能讓一店的人全部昏睡過去,偷一把鑰匙。迷昏一條狗這樣地事應當手到擒來。“那麼,那個高個子又是誰?難道凶手有兩個,可他們為什麼要分頭行動?為了不引人注意還是有其他的目的?”燕風又陷入沉思。

  “那個高個子——也許是烏拉。”古龍說著,偷瞄了一眼燕風,但這次,燕風根本沒有反應。

  “有可能。”他點頭,“但那個矮胖子肯定不是她,其他的可以化妝,身高是沒辦法掩藏的。”

  “說到奶酪——”古龍沉吟了一下。“我們從各地搜集來地資料,從那些聊天記錄、那些網吧的監視錄像、車站機場的票務數據,可以肯定他確實是個矮胖子。而且確實嫌疑很大,網上組團是他發起的。可能是為了掩人耳目。第二次案發時,我們也查到了他來景縣的證據。現在只差查明他身份了。前些日子,鄰市抓獲了一個販賣假證件的團伙,從他們制造的假身份證裡,有一些沒做好而廢掉的,其中有一個叫朱飛的人,據確認正是奶酪。雖然最後地凶殺還沒有眉目,這也可能是他的另一個化名,但畢竟是一個重大的線索。”

  “朱飛或者說奶酪,很可能就是凶手,烏拉——可能是幫凶,或者是與他相關地人。”燕風歎了口氣,強迫自己面對現在這種局面,“這邊的事已經差不多清楚了,就交給你了,包括對烏拉地通緝。我明天就去兩階山,看看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程玲瓏呢?”古龍道:“雖然只是猜測,雖然烏拉因報復而陷害她地可能性很大,但至少在兩起案子中,她也有模仿作案的可能,容醫生一直懷疑這一點,她說她們單獨在一起時,程玲瓏總有些古怪舉止。”

  這話讓燕風想起玲瓏在轉述第三次目擊案,模仿錯位屍體說話時地怪異表情,但這景象隨即被那一雙純淨無偽的眼神所代替,“這邊的事既然是你負責的,你來決定吧,但我希望你能善待她,假如她真的做了什麼,一定是她的心生病了,與她本人無關。不過我要表明我的觀點,我絕對相信她是無辜的,因為一個人的心底如果有陽光,再怎麼病也不會做出那麼可怕的事,相反,如果心裡沒有陽光,就什麼都做得出來。”

  烏拉是心裡沒有陽光的吧?所以他們在一起的幾年,雖然快樂,烏拉卻拼命從他身上汲取溫暖和安全。而當她變成那副樣子,她又想要緊抓住惟有的東西,不停地刺探他的生活。也許是她小時候的生活經歷把她塑造成了這幅樣子,很怕被人拋棄,很怕所愛的人離她而去,即使她不要的東西,也要留在身邊。從某種角度講,烏拉是可憐的女人,正因為如此,他對她總是硬不下心腸。

  玲瓏呢?生活在充滿敵意的環境下,還能保持著樂觀和溫情,這說明她的心裡滿是陽光。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凶手?

  “好吧,其實我也不太相信,我只是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有一點嫌疑的事。我看,不用特意針對她,干脆還是由容醫生來監視她好了。你明天就走嗎?”

  燕風點了點頭道:“你在這裡搜集證據,我去兩階山尋找原因。我突然想起來,王立志做的木頭模型正是兩階山的樣子,可他為什麼做成金字塔的樣子?”

  “這個你去調查,不歸我管。我再提供給你一個情況,我曾經調查過失蹤人口的情況,近十年來,走到兩階山附近失蹤的人,除了王立志還有一個男人,名子叫張寶強。但是這麼多年來,還有多少失蹤的人而沒有報案,我就不知道了。”

  “交給我去查。”燕風說。古龍歎了口氣,“假如能捉住烏拉就好了,我們可以檢驗一下她的身體是不是王立志的。你想,王立志是個高大的人,而烏拉現在——”

  “也不一定,前面的那些錯位屍體,目前還沒有能配上對兒的。”燕風又想起烏拉的樣子,強壓下心中的不適感,“你要開闊思路,雖然我覺得破案還是科學的推理和判斷,但這件事已經超出了你我理解的范圍,不能用平常的態度來對待。在這件案子中,以後再出什麼事我也不會驚訝。我只想快點找出凶手,讓這種屠殺停止,而且我要知道烏拉在十年前究竟遭遇了什麼。還有,給宋健的爸爸做檢測的事別忘記了,我到兩階山會隨時給你電話。”

  “明白,信息的溝通是取勝的關鍵,以前我們上學的時候,陳教授常常那麼說。你什麼時候走?”

  “明天。”燕風看了看表,“確切的說是今天。”

  古龍看了看老友,雖然覺得他這樣馬不停蹄實在是辛苦,但他們做警察的,忙起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不眠不休的。

  “對了,容醫生說要見你。”古龍突然想起來,“她說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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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午餐(上)

  燕風又和古龍研究了半天案情,天亮時才在局長辦公室對付著睡了一覺,快到中午時才去找容怡。他去的時候帶著行李,打算和容怡談完事情後就動身去兩階山,之前他忙得再沒見過玲瓏一面。

  早聽說容怡因為喜歡景縣的風景,在此處買了一個農家小院,有事沒事就跑到這裡來住住,但燕風沒想到容怡會邀請他到她家來談事情。

  “來了啊,隨便坐,還有一個菜就好了。”容怡開門後就向廚房跑,邊跑邊喊道。

  望著容怡花枝招展的背影,燕風沒有一點時間拒絕,這個女人總是風風火火的不容人說話。現在他也只能進屋了,但並沒有關上門,倒不是別的意思,主要是被容怡身上的香風熏得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背過氣去。容怡永遠不懂得適可而止,做什麼都是太過!燕風心裡想著,因為職業的習慣,開始觀察起房子來。

  容怡的房子和普通的農家小院沒有多大的區別,如果有,也是其中的擺設和裝飾比較現代,顏色比較醫生化,到處都是白色。整間屋子不小,每間房子也都相通,可是家具不多,線條簡潔,體現著主人爽朗的性格,而且干淨得過分,讓燕風坐立不安,什麼也不敢碰。

  “坐到這兒來,別愣著。”容怡端著最後一道菜出現了,燕風這才看清楚她的裝扮。

  她赤著腳,身穿大紅的彈力連衣裙,下面是超短,上面是大V低領的設計,緊緊包裹著她性感豐滿的身材。簡直如同她地第二層皮膚一樣,讓人可以一覽無餘地直接感受到她致命的曲線。

  她的身材有點像歐美人,是典型地肉彈型。結實、豐滿、有力,不知道是不是長期鍛煉的緣故。腰部扁平,略略有點粗,不過這絲毫不影響這身體地整體美感。她和烏拉不同,烏拉是比例完美、四肢纖長的類型,就像俄羅斯少女的身材。而玲瓏,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就是穿著睡衣,孤零零地站在樹下,也許是環境的緣故,總覺得她非常脆弱,猜想身材也是曲線流暢的柔美型。

  “發什麼呆,坐啊!”容怡見燕風看著自己發愣,還以為是被自己地性感所震撼。高興地說,同時把最後一道菜放在了桌子上。

  燕風回過神來,心中暗罵了一聲男人的狼性。不過是看看人家穿性感裝罷了,竟然有了諸多想法。甚至猜測起玲瓏的身材來。

  他坐在容怡對面的椅子上。因為看到了容怡的臉,發熱的身體和頭腦都冷了下來。

  “這也太豐盛了。容醫生對待同事可真熱情,可惜我受之有愧了。”燕風看了看滿桌子的菜。

  那些菜和容怡一樣花花綠綠的,只是菜品擺成這個樣子還挺好看,但人也這樣就太倒人胃口了,真不知道容怡這些日子和玲瓏學的什麼,為什麼就學不會化那種淡淡地妝呢?她臉上太厚的白粉、太紅的口紅和腮紅、太黑地眼圈和眉毛,似乎在舞台上還合適,面對面坐著吃午飯就顯得過分猙獰了一點。

  “我可不是給誰都做飯的。”容怡把雙手架在桌上,有意無意露了一下不用硬擠就很深地乳溝,“聽說你今天就要出差了,特意給你餞行。”

  “警察出差辦案不是常有地事嗎?這個不用餞行吧!”見容怡夾了一筷子不知是什麼的東西遞到他嘴邊,燕風只好張口吞掉,感覺那東西又老又苦,隨便咀嚼了兩下,艱難地吞咽下去。

  “我剛才做完屍檢沒有洗手,菜上有藥味吧?”容怡說。

  燕風差點吐了,容怡則哈哈大笑,人家形容女人開心地笑是說花枝亂顫,她卻是雙乳亂顫,臉上的白粉撲簌簌抖落。

  “看把你嚇的,根本沒有的事。”容怡繼續笑,“這就是我們搞屍檢工作的人難以找到配偶的原因,除非對方也是法醫。”

  “容醫生太幽默了,我是無膽鼠輩,受不起驚嚇。”燕風很尷尬,“不過我倒認識不少警界的前輩,回頭我幫容醫生介紹一個。”

  “為什麼要介紹前輩給我?你是暗示我年齡大了嗎?”

  “不是不是!”燕風慌忙搖手,感覺和這位容醫生相處非常困難,“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

  “那就好,我喜歡年青男人。”容怡聳聳肩,“我是說,相對年青,比如你這樣的。”燕風傻笑,但是不敢回話,只是拼命吃菜,想了半天才想出話題,“對了容醫生,我聽古龍說,你找我有事,不會是專門為了我餞行吧?”

  “叫我怡姐姐。”

  一瞬間,燕風的牙差點酸掉,嘴唇動了半天,那三個字硬是沒崩出來。整個警察局誰不知道他是鐵漢級的人物,可在容怡的面前,他卻只有窘迫。他知道容怡在追他,事實上這事已經無人不知,因為她表現的如此明顯和直接,讓他根本招架不住。

  先前古龍說容醫生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找他,他還以為是關於案子的事,畢竟容怡是這件案子的主管法醫,所有的屍檢都是她一個人做的,不過目前看,她所謂“非常非常重要的事”非常私人。他對這位號稱“兩條人命”的容法醫沒有特殊的感覺,即沒有特別好感,也並不厭惡,只想好好的以同事的關系共事,但是她卻總有辦法讓他尷尬。

  “容——這個菜還是很好吃的。”他不知道怎麼叫她好,只能省略,“我得快吃,下午還有任務呢。對了,我聽古龍說,你對這案子有新發現?”

  “首先,你叫我容也可以,顯得親切點。”容怡聽燕風說菜好吃,又是給他拼命夾菜,害得燕風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因為這些菜的樣子雖然好看,不過他現在嚴重懷疑這是給人上私刑時用的,而容怡給他夾到了碗裡,他又不得不吃。

  “其次,請你吃飯就是我所說的重要的事。這可是我第一次給男人做飯。”

  “那太榮幸了。”燕風含糊不清地說著,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善事,給未來的容先生試了一回毒。可是按理說,容怡將來嫁了人,她的老公也不能稱為容先生,而應該是她稱為某太太,但她這麼強勢主動的女人,到時候來個陰陽顛倒也說不定。

  “最後,你如果非談工作不可,我確實也有點話說。”

  “哦,關於什麼?”燕風來了興致,他現在全付心神都在這件案子上。

  “關於程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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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午餐(下)

  “她怎麼了?”燕風有點訝異。

  “昨晚那件事,她是怎麼和你說的?”容怡終於停止了給燕風夾菜的舉動。

  “這個——”

  “不用隱瞞我吧,這件案子我也參與了,雖然我只是個法醫,可是在保護證人的過程中,我還做了對她進行心理評估的工作。”容怡有點激動,“我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不過我也是正經考過證書的。”

  “好吧。”燕風想了一下,覺得玲瓏說的事情與案件的核心機密沒有關聯,於是把玲瓏的口供講了一遍。

  “你相信她說的嗎?”

  “她沒有理由騙我,再說,你沒看到她當時害怕的樣子,那不是假裝的出來的。”

  “可是,當時我看到的可不是這樣。”容怡拋出重磅炸彈。

  燕風一愣,“你和她看到的不一樣嗎?為什麼從古龍那裡我沒有聽出你們的口供有什麼區別?”

  “那是因為我沒說出全部實情。你別激動,我沒有撒謊,我只是留了一點沒說。這不是為我自己,是為了你,我要你有個心理准備,如果結局出乎你的預料,希望你不至於太失望。”

  “什麼意思?請直說。”

  容怡閉了閉眼睛,似乎回憶了下當時的事,“昨天晚上我們都睡得很早,這沒有錯,但是我因為前兩天割傷的部位感染,需要四小時吃一次消炎藥,所以我用手機設置了震動鈴聲,提醒我半夜起來吃藥。”她說著晃了晃左手。

  燕風這才看到她的左手掌上有一條很長的傷口,翻著紅腫的邊緣。顯得很可怕。轉念又一想到她地手這樣,還為自己准備了午飯,不禁有點感動。

  “我是在七點半聽完中央電視台的氣象預報後睡的。所以第一次起床吃藥地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半。當時我迷迷糊糊的,只聽到外面有走動地聲音。然後就是說話聲。你也知道,那個屋子沒有鋪地毯,半夜走路的聲音特別明顯,而我因為一直懷疑玲瓏,所以在暗中監視她。我聽見外面的聲音後沒有立即出去。而是從鎖眼裡住外看,結果看到玲瓏正對著沙發上的一具屍體說著什麼。我嚇了一跳,雖然平時和屍體打慣了交道,但是那種詭異的情形還是很可怕地。正當我還以為自己是發夢,或者看錯了時,玲瓏突然一推那具屍體的頭。她推得很用力,所以那顆頭一下就滾到地上,一直向我的門邊滾來,玲瓏也追了過來。這時候。她的臉面對著我,使我可以看清她的臉,發現她竟然是閉著眼睛的。可不知為什麼,她好像能看得見一樣徑直走過來。抱起頭放在電視櫃上。然後回房去了。”

  “閉著眼,夢游?”

  容怡搖了搖頭。“不能輕易下判斷,我只是告訴你事實。我看到她進房後,就想出去看看屍體是怎麼回事,因為怕出意外,所以拿了一把水果刀。而當我一出門,那具錯位屍體好像被什麼驚起一樣,直接向我撲了過來。實話說,當時我嚇壞了,只能拼命躲閃掙扎,把客廳裡的東西差不多全打翻了。可能這些聲響驚動了玲瓏,她從臥室跑了出來。她一出來,斷頭就開始就追她了,一直喊著把身體還給我然後她就嚇暈了,後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期間你一直沒有說話嗎?”

  “絕對沒有,如果程玲瓏說有,那麼她一定是在發夢,要知道她第二回從臥室內出來是清醒的,正常地。”

  “清醒?正常?”燕風重復著容怡的話,一時之間只覺得心裡有個死結,卻怎麼也解不開,甚至不知道這死結在哪裡。

  “你不相信我嗎?”容怡看著有點生氣,“你以為我是針對她,我容怡可沒有那麼卑鄙,我是就事論事。”

  “不,不是。我只是懷疑找不到可靠的證據,要知道,這件案子太怪異了,不是她這樣地人能夠辦得到的。”

  “我早說過,程玲瓏有心理問題。雖然她表面上正常得不得了,我是唯物主義者沒錯,但人體是個極其復雜地東西,只要在人體內部發生一點變異或者進化,都會讓人擁有超越本身地可怕力量,甚至可以說是邪惡的力量。”容怡煩惱地歎了一口氣,“可惜這些我不懂,也說不定那天是我在藥物地作用下出現的幻覺,所以我沒有和古龍說。和你說的目的是要你小心,不能因為你喜歡她,就忽略到很多事實,那會讓你陷入危險。”

  “謝謝你。你說得很對,我會注意的。在抓住罪犯之前,每個人都可能有嫌疑。還有,我沒有喜歡玲瓏,她現在是證人,我是警察,這是違反紀律的。”燕風看了看表,站了起來,“再次感謝你的午飯,下回我回請你。”“從字面上解釋,如果這個案件結束,你就有可能喜歡她,是嗎?那我寧願案子永遠不要結束。”容怡不知道是不是說的激動了,一下從桌子那邊跑過來,抓住燕風的胳膊,“那麼我呢,你應該明白我是喜歡你的,這已經不是秘密了。”

  “容醫生,我很榮幸,不過我——

  “嫌我年紀大?”

  “這和年齡無關,現在不是流行姐弟戀嘛,而是——”

  “那是嫌我不夠漂亮?”不等燕風說完,容怡再次打斷。

  燕風無力極了,他在工作中是絕對強者,可感情生活卻一塌糊塗。他和一個以為死了的,而現在發現身體借位成男女兩部分的女人糾纏了十年,他矛盾於新認識的清新親切的女子,現在還有一個堅強波辣的同行來追求,實在是剪不斷,理還亂。

  “不是你不夠好,是我要專注於破案,無顧及其他。”燕風怕生硬的拒絕太過傷人,干脆可恥地采取了逃避的鴕鳥政策。

  這次容怡沒有回話,直接用行動來表示熱情,撲過去就吻。

  燕風是散打高手,這麼多年來,在省市級的警界大比武中從來沒有輸過,對付幾個匪徒都沒有問題,怎麼會讓容怡得逞?可是他不敢對她用力,只能勉力躲閃。但沒想到容怡的力氣還挺大,一下把燕風推倒了,她自己則順勢整個人都爬上燕風的身體。

  只是燕風因為急著走,手裡已經拿起了背包,容怡撲得很急,他一抽手時,背包的帶子把整張桌子都帶倒了。對不起,我來幫你收拾好了。”燕風坐起來,看著一地的狼藉。

  “沒關系。”哪知容怡並不生氣,抹了抹自己脖子上的肉汁,又拿下燕風頭頂上的荷包蛋,帶幾分羞澀地道:“沒想到你還這麼害羞,你知道成年男人害羞是多迷人嗎?哈,我追定你了,除非你結婚,否則我還有機會。你坐著別動,我去拿毛巾,你洗個澡再走。”說著幾乎是歡天喜地爬起來跑走,踩了一腳的菜汁。

  燕風看了看地板,又看了看容怡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坐了幾秒鍾,然後在她回來前逃之夭夭。這個女人那麼熱烈,他怕再呆下去,他的純潔就被毀了。再說,他心裡有些事,確實要仔細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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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女人村

  兩階山比較偏僻,不能坐火車和飛機,只有長途汽車能到那裡。

  一路上,燕風可算見識了在鄉下開野車是什麼樣子,不僅車嚴重超載,而且開起來飛快,在盤山公路上都敢橫沖直撞,如果沒有膽量,可不敢坐第二回。

  當天到了山下的小縣城時,天色已經晚了,燕風只好找了個小旅店先住下。那間小旅店又小又破,板壁又薄,在他的房間能聽到隔壁的男女正在大嘿咻。這讓他有點起火,本想躺在床上想想案情的,結果不得不上街去轉轉。

  他這次來查案,沒有用公開的身份,因為這件案子太詭異了,他便裝前往還保不定有人暗中盯著他,給他制造阻礙呢,更何況明著來?所以,他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名普通的旅行者。逛了一會兒,他發現這個鎮子和普通的農村鄉鎮沒有任何區別,人們有著山區人的淳樸,也因為接待了過往的旅客而變得有些油滑,但總體上感覺不錯,沒有大城市給人的緊迫感,治安上似乎和景縣有的一拼。

  眼見天黑得透了,估計隔壁房間的戰事也歇了,燕風決定回旅店去,但就在這時,路邊一個小攤子吸引了他。擺攤子的是一個年紀很大的老婆婆,看來有些窮苦,賣的東西是用各種石子、木珠、羽毛、獸牙串起的珠鏈,簡陋但又漂亮。

  天這麼晚了,老婆婆卻沒有收攤的意思,看樣子也沒有吃飯,燕風有些於心不忍,在路邊攤上買了一碗酸湯煮豆腐。送給老婆婆吃。

  老婆婆先是很驚訝,而後感激的對燕風笑笑,指著地上的珠鏈說著什麼。她說的話燕風聽不懂。估計是當地地土話,但是他明白老婆婆的意思。老人不想白拿他的東西。想讓他拿走一串珠鏈作為報答。

  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想起了烏拉,伸手拿了一串很繁復地鏈子,覺得配烏拉的火辣個性正合適。但才要把這鏈子放進衣袋裡,腦海中就閃現出烏拉地屍體。還有她的頭是安在一個高大男人的身體上。

  這嚇了他一跳,慌忙把鏈子又放下了,轉而拿起一串鑲嵌著兩顆綠色花石,木珠間夾雜褐色鳥羽的鏈子,心海中慢慢浮上了玲瓏的臉。

  “你很心喜這個女娃子呀。”老人突然說話。

  燕風吃驚地看著老人,愣愣地問。你拿著這個鏈子地時候,心裡一定在想一個女娃子,她一定是你很心喜的。對不?”老人微笑道:“我會說你們的話,只是有時候不願意說。”

  “沒有。”燕風的臉皮一向是很厚的,可此時卻被老人看的有點不好意思。“我就是隨便拿一串,反正這鏈子很漂亮。送給朋友也不錯。”

  “羞呢。明明想女娃子,還扯謊!”老人還是笑。粗糙干癟的臉上,一雙眼睛奇異的充滿生命力,“男人家的臉上有這副表情,也就什麼都說出來了。”

  是嗎?他喜歡玲瓏嗎?這麼多年了,他一個女人也沒喜歡上,現在竟然喜歡一個因為案件而相識地人嗎?可是這樣是對不起烏拉的!是他害了烏拉,假如他們的感情沒有出現問題,假如他和她一起去了兩界山,她就不會變成那個樣子。她現在算什麼,人妖?

  這是他地錯,她縱然是這一輩子都折磨他,他也沒什麼說的。也許找回她後,只要她沒有犯下殺人罪行,他還是要照顧她。假如她要做變性手術後嫁給他,他也只能同意,因為那是他欠她地!

  想到這裡,他又放下了那串晶瑩地鏈子,又拿起原來那串,“還是這串吧,多少錢?”

  “強迫自己喜歡是沒有用的。”老人答非所問,同時拿起那串晶瑩地鏈子放在燕風的手裡,“拿著,一個頂一個。”

  燕風愕然,但沒有推辭,只是仍然放下了十塊錢。

  老人也不推辭,只道:“大家都叫我黎姥姥,你有事就大聲叫我,我聽到了就來幫你。記住了,一個頂一個。千萬記住,一個頂一個!”

  一個頂一個?什麼意思?是讓他接受玲瓏,放棄烏拉嗎?可是他怎麼做得到,盡管愛情在烏拉失蹤前已經死亡,可烏拉變成現在這個樣了,他怎麼能拋棄她?

  甩甩頭,拋開這些兒女情長的念頭,燕風回到了旅店中。

  這一夜他又開始作夢了。他不是愛作夢的人,後來在烏拉失蹤後開始噩夢不斷,烏拉失蹤了十年,這噩夢也就折磨了他十年,直到前些日子,他明白那些夢境可能是烏拉利用草藥而制造的,他就不再為噩夢困擾了,可今天他再一次陷入了夢境之中。

  只是,這不是噩夢,而是混亂的夢,醒來後他甚至都不記得了,只記得烏拉的模樣漸漸變成了玲瓏,而且有一個聲音一直在他夢中喊:一個頂一個。

  第二天早上,他問清了道路,自己步行上山。上山前,店老板還對他說,兩階山的風景是不錯,不過外地游客去的多,他們本地人是不常去的,頂多到了半山就不往上走了。

  “為什麼?”燕風非常好奇,畢竟他是來查一樁詭異案件的,越是神奇的事,他越要打聽。

  “因為兩階山腳下的村子是個女人村,村子裡沒有一個男人,陰氣重。”

  “哦,這是什麼民族風俗?”燕風知道這邊少數民族多,還以為是當地風俗。

  “不是民族風俗,就是——唉,你自己去問吧。”店老板不肯說了。

  因為他支支吾吾的,燕風覺得裡面可能有問題,當下也顧不得他一個男人,卻要去一個全是女人的村子合適不合適,立即離開了。

  村子就在山腳下,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閉塞,不過確實比較貧困,房子全是泥屋和草屋,女人們穿的也很破舊,而且越往村子裡走越發現,這裡不僅沒有男人,也沒有未成年少女和小孩子,最年青的女人大約也有二十多歲了。

  燕風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女人們的關注,她們依然各干各的事情,不熱心也不冷漠,完全當燕風是透明。顯然經常有旅行者上山,村子裡雖然沒有男人,但這些女人是見過男人的,並不是傳說中的女兒國。

  “這位大嫂,我想在村子裡住一夜,不知道行不行?”燕風問一個在井邊打水的中年女人,因為她的衣著接近於鎮上的人,應該是常出門的,可能懂得普通話。燕風沒有猜錯,大嫂聽懂了他的話,抬頭看了看他道:“這要問一下村長。”

  燕風一聽,連忙殷勤地幫大嫂提水,想讓人家幫他去問問村長,哪知道那位大嫂拒絕了他的幫助,只淡淡地告訴他在井邊等,然後就去問村長。燕風大概只等了十分鍾就得到了答復——不行。

  這個他已經有心理准備了,實際上話一問出口,他就後悔了,這一村子大大小小都是女人,估計連公的牲口都沒有一只,人家怎麼會同意讓他一個陌生男人住進來。其實他只是想接近村民,打聽一下村子裡為什麼都是女人。還有,假如十年前烏拉失蹤的時候到過這座山,也許村民會提供一些線索,想住在這裡是為了圖方便、省腳程。

  可是如果人家不願意,他住山下縣城的旅店也可以,從那裡上山並不太遠,他就當是鍛煉身體就好。

  “這山叫兩階山,就是在半山腰有一個明顯的界限,整座山分成了上下兩段,你最好不要上山頂,在半山腰玩玩就好。”臨走時,大嫂囑咐了他兩句。

  “為什麼呢?”燕風見縫插針,連忙問道。

  “不為什麼,怕山頂上有危險,你是外鄉客,可能不知道,所以要提醒你一下。”

  “有什麼危險呢?我還正打算到山頂看看。”

  “所有路過這裡的外鄉客,我們都會提醒的。”大嫂答非所問,“你如果硬要上去,我們也沒辦法,但是你記得,我可提醒過你了。”說完,不再理會燕風,離開了。

  燕風對這裡的事越來越感興趣了,當下也不急著走,在村裡東逛西逛。村裡的人並不阻止他,但也不理他,無論他如何沒話找話說,得到的只是冷淡的回應,鬧得燕風無趣得很。

  在城市的時候,號稱刑偵之王的他在工作裡備受關注,在生活中也因為長得帥、氣質好而受到女孩子們的追逐,就連“兩條人命”不也追得他沒地兒藏、沒地兒躲的嗎?可沒想到在這裡,他卻被徹底無視。

  不過,這更讓他覺得這裡面有問題。村人對外人的冷淡顯然不是為了憎恨,否則也不會提醒外來人山頂上有危險,可是山頂上又有什麼危險讓這些女人諱莫如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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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床墊

  兩階山看著不高,但道路難行,過了半山腰更是陡峭。燕風因為在村裡耗了太多時間,當天並沒有爬到山頂,只好在天快黑前回到了旅店。

  在旅店門口的小攤上吃飯晚時,燕風特意找了找昨晚遇到的那位黎姥姥,可是看了半天卻沒見她老人家的蹤影,就隨口問了一下小攤老板,這位老板是個瘦高個,木訥少言,臉上滿是痘斑和疤痕,似乎年青時被火燒過一樣。

  “在這兒擺地攤的人裡,沒有一位黎姥姥啊。”老板很納悶地看了燕風一眼。

  “沒有?我昨天明明和她老人家說話來著,就是賣珠子手鏈的。”

  老板認真地想了一想,仍然搖搖頭,“真的沒有,我在這兒擺了二十年攤子了,沒見過你說的這個人。”“我昨天還從你這裡買了一碗酸湯煮豆腐,端到對面街送給她吃,難道你沒看見?”燕風心裡閃過一個陰影,但捉不住是什麼。

  “你是買了一碗酸湯煮豆腐,可是我見你端到對面街上後就放到了地上,然後在那兒蹲了一會兒就走了,哪有什麼黎姥姥啊。先生,你記錯了吧。”

  燕風沒回答,繼續低頭吃東西,但心裡卻開了鍋。他還沒老年癡呆,昨天發生的事怎麼會不記得,確實有一位很慈祥和藹的老人賣珠子手鏈來著,他還花十塊錢買了兩串,為什麼攤子老板說沒有見到呢?難道是他見了鬼?可是他是不相信鬼神之說的。總不至於是那位老人會隱身吧?這兩階山到底有什麼秘密,既有人能換頭,還有人會隱身。還有,那位黎姥姥為什麼要出來見他。是有秘密要告訴他還是要害他?

  正想著,面前多了一個酒杯,裡面滿滿地裝著一杯酒。鼻端立即傳來一股甜香味,一看就知道是度數不高的果酒。

  他疑惑地抬起頭。攤子老板憨厚地笑道:“您連著光顧兩天了,贈送一杯酒,自己釀的,您嘗嘗。”

  燕風笑笑,先是淺抿了一下。感覺入口還不錯,在攤子老板的注視下一飲而盡,然後道了謝,付賬回店。他急於回去看看自己昨天從黎姥姥手裡買地鏈子還在不在,也想在腦子裡梳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

  一個頂一個!這是什麼意思?是說自己心中所愛的女人要一個頂一個,還是說案件?

  取回寄存在櫃台上地東西,燕風馬上回房。打開背包一看,昨天買的鏈子還在,這證明他昨天所經歷地並不是幻覺。那麼黎姥姥這麼做是什麼目的呢?

  他仰面躺在床上,把這件案子的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正在為其中的疑團而苦思冥想的時候。天花板上突然發出了滋滋地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樓上的地板上切割。

  本能的。燕風坐了起來。仔細聆聽著那聲音的來源和性質,就聽樓上切割的動作越來越大。最後連天花板上的灰片都被震了下來,差點落到燕風的頭上,接著一滴一滴不明液體也滴落了下來。

  樓上是在干什麼?就算這個小旅店的牆壁很薄,可能僅是用木板隔開的,但地板不會薄到這個地步啊?燕風懷疑地想著,下了床,摸摸濕了一片地地面。就見指端上呈現紫紅色,手感濃稠,放到鼻子前一聞,竟然是血液!

  “對不起啊,我用力過大了。”一個聲音突然從天花板上響起。

  燕風下意識地一抬頭,就見天花板上裂了一條巴掌寬的縫隙,聲音就是從那個地方傳出。同時從縫隙中擠出來的,還有兩只手地指尖,它們扒著裂縫的兩邊向外用力,把裂縫漸漸擴大,然後探下一張臉來。

  這是違背物理常識地,何況那張臉後面並沒有肢體相連,就那麼倒吊著垂了下來,長長地黑髮如柔韌的水草,在半空中飄浮著。

  “我換個位置你就不認識我了嗎?”頭突然說話,竟然是烏拉,“我說過你不愛我了,我就會被分割地,你看可不是麼?不過我也不怪你,只要你把我的頭換到程玲瓏的身上,那樣我就可以和你永遠在一起了。你看,我已經把她帶來了,麻煩你幫我一下,然後我馬上來陪你。”烏拉的眼珠一轉,笑了起來。

  “這裡!”床上傳來聲音,著實把燕風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就見玲瓏安穩地坐在床邊,頭已經被割掉了一半。在她身後,一個人跪著,一手抓著她的頭發,一手拿著一把刀,還在切割,發出滋滋的聲音。

  “放開她!”他大叫一聲,就向前撲去。而那個劊子手此時卻抬起頭來,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他絕不會傷害玲瓏的,這是夢,醒來!他命令自己睜開眼睛。

  一抹額頭,全是冷汗,而隔壁此時又傳來少兒不宜的聲音,這讓他有些煩躁,跳下床想換個房間,但手才一摸到門把手,門卻開了。燕風倒退一步,差點把佩槍掏出來。

  “我想問問,給你添個床墊吧?”來人是店老板。

  “真是人嚇人,嚇死人。”燕風鬆了一口氣,“我不要什麼床墊,我要換個房間,隔壁太吵了。”

  店老板沒說話,只是直接走到牆壁邊上,用力捶了幾下,“小聲點,別人還睡不睡了!”然後轉過頭來笑道:“房間已經沒了,如果影響到您,就照我這樣做就行了。”

  “晚飯時不是還有很多空房嗎?”燕風有點意外。

  “是啊,可是剛才來了一隊人,把房間全分出去了。”

  “旅行團?”

  “不是,全是怪人。”店老板突然湊近了燕風,在他耳邊曖昧地說,“一群人不男不女的,全是人妖,陰——陽——人。”

  最後三個字,他說得很小聲、很慢,聽得人汗毛全豎了起來。意外下,燕風斜眼看他,但見店老板圓胖的身子已經靠在了他的身上,還一直向他拋媚眼,“要個床墊吧,不然夜裡多麼寂寞冷清啊。”

  店老板是個快五十歲的男人,臉上也有燒傷的疤痕,相貌委瑣,一口黃板牙,此刻硬擺出個嬌媚的神態,真是惡心極了。況且,現在燕風明白了“床墊”的意思。

  有時在掃黃打非的活動中,警力不夠時也會抽調刑警參加,所以燕風知道床墊是暗指留宿的妓女,他剛才才從噩夢中驚醒,一直沒有注意到店老板說話時的隱含意思,心想天亮後一定要向警方舉報這件事。

  “我不要床墊,你滾遠點。”他不客氣地推了店老板一把。哪知道老板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

  “你一定喜歡這個。”他突然開始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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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毒

  燕風有點火了。

  案子的事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了,這老玻璃竟然還來給他跳脫衣舞,他既沒有胃口來欣賞,也沒時間和他打哈哈。

  見店老板沒有要停止的意思,燕風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想把他扔出去,可一用力,卻突然感到頭昏眼花,手足無力,要扶著牆壁才能站穩。

  “我就知道你喜歡這個。”店老板笑了起來,一把扯掉了衣服。

  他裡面什麼也沒穿,全裸著身體。他的身體是個女人,大屁股平胸,毫無美感,可確實是個女人!

  燕風大吃一驚,沒想到店老板也是錯位的人體,而且是他親眼看到的,還是活著的。

  “你——”他冒出一身冷汗,也不知道是驚訝所致,還是他身體上的不舒服造成的。自從感到眩暈,他體內也開始感到難受,好像有什麼在他的五髒六腑上敲來敲去似的。

  “沒見過嗎?”店老板冷笑,“原來你不喜歡啊,這樣好了,我給你換另一種。”他說著走到門邊,一拉門,燕風就看到一個絕色美女正等在門

  “這個怎麼樣?”店老板說,然後就那麼直接走出了房門,連衣服也沒穿。

  燕風此時的不適感越來越嚴重了,冷汗片刻間已經把他的衣服浸透了,他感覺自己的思維和動作都慢了好幾拍,只能扶著牆壁慢慢向床邊走。

  “討厭啊,這麼急色,也沒有前戲,直接上床嗎?”女人撒嬌道。

  “你一個妓女要什麼他媽的前戲啊。”燕風終於坐在了床上。舒緩了一下身體的疼痛,“快過來,不是要當床墊嗎?做床墊也要有做床墊的態度。還要我過去抱你嗎?”

  那女人顯然沒料到燕風是這個態度,幾個小碎步跑到床前。燕風一把抱去。反手把那女人按在床上,以手肘壓住她的喉嚨。

  那女人喘不過氣來,勉力道:“要SM啊,那要加錢哦。”

  “先看看你是不是貨真價實再說。”燕風稍扯開那女人地衣領,看到“她”的脖子上有一個巨大的喉結。明顯地說明了問題,“怎麼?你是和店老板換地身子嗎?是自願還是被迫,一定要交待細節。”他說著用力扯開這床墊的整件上衣和內衣,男人地胸膛立即露了出來。

  “別扔,那是氣墊型胸罩。”床墊一把搶過燕風手中的內衣。

  “你還挺講究。”

  “這樣手感比較好。只要沒有人用針扎我。”

  “說,這是怎麼回事?”燕風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因為頭昏的感覺更嚴重了,汗水也不停流出,似乎有一只手要擰干他身體裡的所有水分。

  “想知道。那跟我來。”床墊說著,轉身走出了房門,燕風只得踉踉蹌蹌地跟了上去。

  一出門。他就覺得不對了,因為那並不是旅店的走廊。而是一個陌生地通道。一盞燈也沒有,漆黑一片。他向前走了幾步。感覺腳下軟軟的,似乎是草地。這讓他意識到自己產生了幻覺,不知道是這些怪人對他施展的幻術,還是他中了什麼迷香。

  拿出褲袋中的鑰匙鏈,打開上面的折疊小刀,放在手心中用力一握,割裂的疼痛立即傳來,讓他的頭腦一陣清醒,可抬頭一看,幻覺還是沒有破解。

  這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幻覺的話,難道是傳說中的鬼打牆?

  眼見前面地人影搖搖晃晃地走著,燕風一咬牙,不再理會暗中作怪的人,一步步跟了上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覺得周圍的光線漸漸有了些微亮,讓他看到前面領路地人身材足足比剛才低了一半,走路還一頓一頓的,還左右晃動,詭異之極。

  他向前追上幾步,想看清前面地人還是不是那個床墊,可眼看就要追到時,腳下卻踩到一個軟軟滑滑地東西,同時前面的人痛叫一聲,地扭過頭來,差不多一下子就到了他地面前,身體揚高了些,責怪地瞪著他。人,還是那個床墊,胸罩,他不知何時又穿上了。

  平時看惡搞的電視節目時,也不是沒看過男人穿女人的內衣,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看來,只會看得人心頭發麻,沒有一點喜感。而且他一低頭時發現,他踩的東西竟然是蛇尾,眼前這個男人的身子,女人的腦袋和神態的人,不知何時已經化身為一條半人半蛇的怪物“意外嗎?”那人陰沉沉地笑,“讓你意外的還在後面呢!”他說著吐了一下舌頭,或者說是信子。

  燕風只覺得臉上一涼,鼻端傳來一陣腥臭,厭惡地後退了一步,“不管你是人是妖,是男是女,都別跟我作怪,帶我到這兒來,有什麼事就說。”

  “讓你惡心了嗎?假如烏拉變成這樣,你會怎麼樣?把她的蛇尾斬掉?或者再把她的頭割掉?”

  “你們到底對烏拉做了什麼?你們是誰?”燕風大喊起來,而後不停的喘粗氣,這番走動和刺激,讓他感覺全身都要虛脫了。

  “不過是一個錯誤罷了。”那人淡淡的道:“我也是受害者,可惜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他說著就鑽到了草叢裡。

  “世界上沒有人做不到的事,你告訴我,我會解決。”燕風腳下如灌鉛一樣,只能用語言試圖阻止他。

  那人半轉過身,微光下,燕風看清那是玲瓏清秀的臉,臉上掛滿了淚痕,慢慢的對他說:“記著,別進山洞,千萬別近山洞。”

  “玲瓏你別走!”在這個時候看到她,讓燕風感到整顆心都舒暢起來,好像久旱逢甘霖的土地。可沒想到話音才落,那人再度沖到他面前,怒氣沖沖地道:“你說過只愛我一個,你不許去愛別人,即使是我先背叛的,也不許你再愛上其他女人!”臉又變成了烏拉,而且蛇尾猛地纏上了他的身子,越勒越緊,讓燕風感到肋骨全斷了,一根根刺入了腹中。

  他明知道這是幻覺,可是阻擋不住感覺的真實,似乎他的一切不正常都是從身體內向外散發的,阻止他的感官自己感知事物,而直接讓幻覺作用於他的大腦。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身體和頭腦分割開的痛苦。而且,他也明白,他一定是中毒了,所以他無能為力,只能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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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翻車

  玲瓏決定來追燕風,因為她覺得他有危險。

  容醫生說過,預知未來是可能的,只是現在沒有科學的檢測結果,只是一種神秘的精神力量,廣意上的感知被稱為第六感,狹意上的、個人的感覺可能是心靈感應或者特異功能。

  自從燕風一走,玲瓏開始不斷做噩夢,夢到他走到一個山洞裡,出來的時候頭已經沒了。她很怕,但奇怪的是並不怕他的樣子,而是怕這些事真的傷害到他。

  知道燕風要離開的時候,玲瓏分外不捨得,可是她也不能表現出什麼,因為他是要出差辦案,而他們的關系也不過是朋友,或者比朋友更親近那麼一點。

  她之所以接受證人保護計劃,一方面是因為她確實很怕再發現屍體或者再做噩夢了,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可以常常見到他。可是現在他要離開了,她卻感覺像要永別一樣,似乎要徹底失去他了。

  不管開始喜歡他是因為什麼,但現在她可以很肯定自己的感情,她不是喜歡一個救命恩人,一個在關鍵時刻幫助了她的人,而是把他當作普通男人一樣放在心坎裡喜歡。

  她是現代女性,不在乎女追男,可惜這個男人在任何方面都很強,唯獨在感情上敏感而易傷,稍微一接近,他就會閃開,或者是他在初戀上受到了太多的折磨。

  要命的是,容怡也喜歡燕風,而且付諸了行動。這讓她猶豫了一陣,但感知到他的危險後,她反而決定了。他幫過她,現在輪到她幫他了。只要,自己的心不像容怡說的那樣生了病就好。如果她在不知情地情況下做出傷害燕風的可怕事情,她會恨死自己。

  沒有告訴任何人。她離開了景縣,直奔兩階山。燕風要去的地方,她本來不知道,不過有一次古龍叫她去局裡地時候,她無意中看到了一個文件。上面說明了燕風的去向。

  坐在長途汽車上,她差點嘔吐,沒想過這車開得是這樣地飛快又顛簸。一回頭,感覺又被注視了,可是她說不清是誰在偷偷觀察她。她坐的位子比較靠前,車後密密麻麻地都是人,想分辨出個體的人非常困難,於是她干脆忽略,心想也許是自己最近的精神太緊張了。

  疲憊讓她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醒來時天色已經黑了,車內開著燈,人們竟然沒有睡覺。而是在吵吵嚷嚷地談論著什麼。她看了看表,已經快十點了。再有兩個小時她就會到達兩階山下地小縣城。如果燕風沒有上山的話,說不定她會立即見到他。聽說那是個小縣城,旅店不會超過三間。不過,長途汽車到達那裡的時候正是午夜,她似乎應該先找旅店住下,但無論如何,她終於追上了他。

  她不會影響他辦案的,只要呆在能看到他的地方就好。

  這樣想著,她看向了窗外,不過由於車內開著燈,外面的景色只是黑壓壓的一片,根本看不見,倒是自己的臉映在了車窗上。她拿車窗當鏡子照了一下,發覺自己臉色還好,只是頭發有些凌亂,於是對著窗玻璃梳理了一下。

  只是這時,那種被盯著看的感覺又來了,而且這次地感覺非常近,讓她的心裡忽地發毛。看看身邊的人,是一個中年婦女,胖得像豆蟲,身上地肉一褶褶的,此刻正和鄰座地人說得口沫橫飛,因為說地是方言,也聽不懂說的是什麼;前面地兩個人根本沒有回頭,而後座的人都在打盹。

  這回不是心理作用,她確實感到有人在近距離看她,她甚至看了一下行李架上和窗外,都沒有發現什麼,但那種感覺卻越來越強烈。在哪裡呢?她下意識地看著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還是沒有發現。

  哈哈哈!車內的人們不知為什麼爆發出一陣大笑,車箱內的氣氛空前熱烈,玲瓏身邊的中年婦女更是笑不可抑,向後一仰,把玲瓏整個人都擠得貼在了車窗上。

  瞬間,玲瓏終於發現是什麼在看她!窗外,有一條黑乎乎的影子貼伏在車體的外面,兩只干枯瘦弱的手扒在車窗的下沿,一雙眼睛轉來轉去,泛著白慘慘的賊光。黑影的眼睛對著玲瓏的眼睛,兩只爪子的前端已經刺入車窗,摳在穿透的十個洞裡,身體與玲瓏只隔著一層車皮,玲瓏甚至能感到從車皮外滲透進來的陣陣森冷之氣。

  她嚇得大叫一聲,騰地站起來,本能地想逃開,可是卻被一座肉山擋住了,分毫動彈不得。她猛推了幾下,肉山一點反應也沒有,似乎玲瓏推在她身體上的力量被什麼阻隔開了。而車上的其他人也不理會她,對於她的大叫和過激反應,竟然沒有一個注意到,仍然談笑風生。

  這讓玲瓏誤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幻覺,轉頭再看一眼窗外,只見黑影的身子已經慢慢升起,整個上半身都貼在窗玻璃上了,惡意地看著玲瓏笑,只要不是瞎的,都能看得見。

  “快閃開,有鬼啊!”玲瓏扯開嗓子喊,期望可以讓別人聽到,可那些人就是不理,似乎她不存在一樣,任她再努力推,使勁叫也無濟於事。

  它的爪子慢慢伸了進來,手臂透過堅硬的車皮就像穿透紙張一樣簡單,然後是它的腳和它的腿,玲瓏眼見它就要進入車裡,用盡一切力量想突破無形的障礙也不能做到,只能絕望地貼緊了身後的肉山,屏住全部呼吸,防止他的四肢觸到她的身體。眼看著再也無可逃避了,它突然不再前伸,而是用力晃動起車子來。

  車子劇烈的顛簸著,但是車子中的人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怎麼的,完全無動於衷,只有玲瓏焦急萬分,看窗外的黑影越晃越用力,她知道再這樣下去,車子一定會翻!她不知道車道的兩側是不是山澗,假如是的話,她就再也見不到燕風了。在這生死關頭,她意識到她是真的愛上他了,因為一想到燕風的臉,她的心就酸楚不堪,不是為了自己的死亡,而是為了再也不能見到他!

  最後一下大的晃動來了,玲瓏驚見車上的人終於有了反應,同時大叫了起來。但這不會讓她感到欣慰,因為天旋地轉的感覺告訴她,車子翻下了山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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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似真似幻

  失控的時間並不太長,汽車終於安靜了下來,可車內卻充滿了超級的人聲大爆炸,哭、叫、救命聲此起彼伏。

  玲瓏窩在一角,也感覺不到自己是頭朝上還是腳朝上,只知道黑影離開了,而那座肉山則壓在自己身上,不過她對此並不反感,至少她的身體是溫熱的。也不知耗了多久,玲瓏只覺得自己都要被壓扁了,肉山才挪開,她也才被人拉出了車廂。

  “你沒事吧?”一個臉上有血跡的老人問她。

  “沒事,謝謝您。”玲瓏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腳,確定自己只受了點皮外傷。

  事實上,放眼望去,受重傷的人幾乎沒有,因為這片山坡坡度很緩,汽車也沒有徹底翻滾,只是歪倒後滑了下來,沒出十幾米遠就被幾顆大樹擋住了,車上的人受得最重的傷大概是手臂骨折,從車中逃生後,人們已經開始爬上山坡,有人已經打了手機報警。至於玲瓏在車中感受到的劇烈翻滾和長時間被困,大概只是她在恐懼中的幻覺。

  幻覺,又是幻覺!自從她去景縣旅行,發生了那件錯位屍身的案件後,她就一直被各種幻覺和噩夢所困擾,這是所有遭受靈異事件折磨的人所必須經歷的,還是有什麼在針對她?再或者是像容怡所說,她的心生了病!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現在最大的苦惱是,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一切都似真似幻。

  “其實——我剛才看到了奇怪的事情,我是說在翻車前。”玲瓏對老人說。

  因為老人爬上山坡有些費力,而那些年青力壯的人對這一切又熟視無睹,玲瓏只好把老人攙扶了上來。在等待救援的時間裡。玲瓏仍然十分不安,忍不住把剛才遇到的靈異事件說了出來。

  老人顯得很驚訝,“我就坐在你地後面。你一個單身的城裡姑娘,自然引人注目。所以我看到你了,但沒有看到你說的事啊。”

  “難道我有陰陽眼了?”玲瓏道:“為什麼只有我看得見?”或者又是幻覺?

  “一路上我也沒見你動啊。”老人依然很驚訝,隨即想了一想道:“可也沒准是你最近招惹了什麼邪祟,結果到了這裡就引來了山精。山精都是有法力地,他老人家可能是故意嚇唬你。不然這一車人,不可能只受點小災小難。”

  “為什麼是我?”玲瓏沮喪無比。

  老人安慰她道:“放心,只要挺過這段時間就好了。在我們鄉下,都說過了華蓋運,就是當頭鴻運呢。”

  “但願是真的。”這話讓玲瓏地心寬了一寬,而此時遠處也傳來了警笛的聲音,救援的人終於到了。

  同期到達的還有救護車,玲瓏看老人的頭上一直輕微出血,想先扶老人去檢查一下。哪知道有一個受傷地年青男人急於先治傷,猛地撞了玲瓏一下,害她差點摔倒。幸虧有一個人伸手扶了她一把。

  她站穩後想道謝,但在見到這個人的模樣後卻感覺心裡一揪。愣住了。

  這是個矮胖的男人。大晚上的還戴著墨鏡,棒球帽壓得低低的。臉上敷著一大片綠色藥膏,根本看不清面目,顯得無比神秘。“哦,這是燙傷膏,我出門時燙傷了臉。”那人看出玲瓏的疑惑,解釋著。

  玲瓏點了點頭,道了謝。但她心裡並不是為了他的臉而揪緊,只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這個人與自己有過瓜葛似的,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還有,她覺得這個人渾身上下有一股怪異而可怕地氣息。

  “沒關系,出門在外,互相幫助,互通有無是應該的。”他上下打量著玲瓏,在說到“互通有無時”特意加重了語氣,同時眼光溜過玲瓏的身體,她地胸、她的腰、她地臀部和雙腿,甚至連她地手也沒有放過。

  這種有色目光,玲瓏見得多了,可是這人的目光卻格外令人惡心,讓她不禁向後退了幾步,繞到老人地身後。

  看著她的戒備,那人笑著擺了擺手,走開了。

  “你認識他?”那個怪異的人走後,老人問。

  玲瓏搖了搖頭,心裡的不舒服感並沒有因為那個人的離開而消失。但一轉身,突然發現老人頭上的血不但沒有止住,似乎越流越多了,半邊臉都被血色覆蓋,擔心道:“天哪,您頭上的傷太重了,我還是扶您去那邊找醫生看看吧,我想醫生不會按照先來後到來救治傷員,肯定是按照需要醫療的程度。”她拉住老人的手臂,心想如果自己的父親在世,她是無論如何不會讓父親自己走這麼遠的路的,這麼大的年紀,沒人照顧可不行。

  “沒事,沒事,我們鄉下人硬朗,我自己擦擦就好。”老人說著摸了摸自己頭上的傷口,然後隨手把腦袋搬了下來。

  玲瓏大駭,全身的血都停止了流動。她下意識地想抽回手,但卻被老人冰冷的手抓住,“記著,有沒有頭沒關系,千萬要保住自己的身子,給人拿去了,可就再找不回來了。如果不小心,身子就沒了!沒了!”

  玲瓏低頭盯著老人懷裡抱著的頭,胡亂地點了點頭,想掙扎、想跑,全身就像灌鉛似的,一步也挪不動,只見老人放開了她的手腕,用一只衣袖小心的擦著自己頭上的傷口,歎了口氣,才把頭安上。但是不知怎麼,他的脖子怎麼也挺不起來,所以頭一直耷拉在肩膀上。

  這時候,玲瓏的腿才有了些力氣,她慌忙向人群中跑,一下撞到了一名交警的身上,因為燕風的關系,她現在對所有警察都抱有好感,因此一把抓住人家的胳膊不松開。再回頭一看,根本沒有一個滿頭流血的老人,她原來站的地方空空如也,左右看看,連那個臉上塗著綠藥膏的人也不見了。

  難道又是幻覺?在這樣下去,這似真似幻的一切,會把她逼瘋的!她控制不住的渾身發抖,被警察安撫著送到警車邊上。

  當晚她知道,這次翻車事故只有一人死亡,一個坐在最後座的七十歲老人被摔斷了脖子。而她不知道的是,遠處的高坡上,那個塗著綠藥膏的人一直觀察著她,正如在車上時,他也一直盯著她一樣。他沒有跟車到兩階山,而是步行離開了,一路走,一路幸災樂禍的笑著:“她的身材如此完美,精神上又這樣容易控制,真是極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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