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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悚靈異] 柳暗花暝 -【女體】《全文完》

女體

作者:柳暗花暝

【內容簡介】:

恐怖的噩夢中,女身男頭的屍體莫名其妙地出現,而趕來現場的警官發現,那具女體是他十年前突然失蹤的初戀情人。

接著,第二具、第三具頭身相異的屍體出現了,似乎有許多半男半女的人生活在我們周圍。

多年前失蹤的人出現了,山村裡的男人集體被砍頭的往事,一個千百年來的秘密在今天將一幕幕上演、還原……

提醒你:午夜夢回,小心床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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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佳男主角: 很棒的文章分享!給您掌聲鼓勵! ...威望 + 20 金錢 + 20

引子

  山不算很高,不過卻很陡。

  一女三男共四個年青人正在半山腰奮力向上攀爬著。

  此時正值初秋的午後,景色分外明媚,滿山的蔥郁中帶著一點明亮的黃和醉人的深紅,陽光也燦爛地傾瀉下來。只可惜對四個年青人來說,沒有一絲陰涼的陡峭山路並沒有那麼美好。

  “不用再往上爬了吧?”走在最後面的年青男人停下了腳步,站在一個還算平坦的地方,一手叉著腰,一手撫著自己的胸口順著氣。

  走在他前面的,是隊伍中唯一的女生,她聽到問話後扭過頭來,美麗的臉上綻出一朵嫣紅的笑容,竟然被山色映襯得比陽光還要明媚。

  “當然要繼續爬啊,你不想看到最珍貴的草藥了嗎?要知道最好的野生草藥都生長在最絕頂、最險峻的地方呢!”

  “是啊,我們可是學中醫的,如果連這些野生草藥也沒有見過,真是太丟人了啊!”走在最前面的一個高個子男生也停住了腳步,不過並沒有什麼太疲勞的樣子,只是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

  他一停,這個四人小隊就都停了下來。

  “好吧好吧,我們走吧!”隊伍最後的那個瘦小男生擺了擺手,“別說這座小小的兩階山了,就是刀山火海在前面,當著我們學校第一美女的面,我也要闖過去!”

  “聽你說的,好像我們要攻打魔山一樣。”女生大方地笑,精致美麗的臉上,那雙聰慧的大眼睛泛著一點點湖水藍,“我們只是去采些珍貴的草藥,作為我們這次草藥學實習的作業。”

  “明白啦,女神農!”男生挽了挽袖子,一幅捨命陪君子的樣子,“你不怕這山上有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我當然就不怕累,我們走吧!”

  “我們是學醫的呢,不應該相信神鬼巫蠱之說。”一直沒有說話的那位帶眼鏡的男生插嘴道:“我就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什麼事是科學無法解釋的。”

  “做人不要太嘴硬哦!”瘦小的男生爭辯了一句,往上爬了幾步,追上了前面的三個人。他還想再說些什麼,眼鏡男生卻擺手阻止了他。

  “我們不爭辯,事實會證明我的觀點。”他指了指左邊的一片密林,“我看這邊的坡度還算和緩,我先下去一趟。”

  “你要干什麼去?”女生有點訝異地問。

  “這個——不好意思,你知道,人有三急嘛,我們從早上上山,到現在可還沒休息過哪!”他哈哈笑了兩聲,掩飾了一下尷尬,然後揮揮手,慢慢走到密林深處去。只見下面的樹叢一陣紛亂的抖動,之後就歸於平靜,那個男生的身影完全被這綠色波濤淹沒,好像被吞噬了一般。

  女生站在高處,望著同學的身影消失,忽然有點不好的預感,沒來由地打了個寒戰。

  “怎麼了?”高個子男生殷勤地問,“累了吧?也是,我們爬了半天的山,根本都沒休息。來,坐一下吧!”他說著,扶女生在一塊山石上坐下。

  爬了半天的山,其實每個人都累了,不停下來還好,一停下來就有點走不動的感覺了,只希望眼鏡男生能去得久一點,可以讓他們多休息一會兒。

  然而,眼鏡男生卻很久也沒有回來,他們足等了半個多小時,腳下的那片密林還是寂靜著沒有任何動靜,讓其餘三個人不禁有些不安和擔心。

  “我去看看。”高個子男生站了起來,“這家伙一向馬虎,別是掉進了什麼陷阱裡了吧!”

  從他們這個位置看下去,只有大叢大叢的樹木高低錯落著,如果有人隱身其中,他們是根本看不到的,更不用說是掉到什麼洞裡了。

  可是,如果他出了什麼意外,為什麼不呼救?難道是摔昏了?

  一陣山風吹來,恍然間有點陰冷的感覺,吹得人汗毛直豎,讓女生心中疑慮的陰影沒來由地擴大了,她想說些什麼,卻見那個高個子男生已經慢慢走到山坡下面去,隱沒在樹叢裡。

  然後,沒有動靜。

  又是將近一個小時過去了,站在山坡上的兩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辦好。

  “村民說的事——不是真的吧?”瘦小的男生猶豫遲疑地說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問女生。

  “不會的,那不過是些迷信的說法。”女生說,語氣雖然堅定,但眼睛卻沒有看向男生,而是注視著下方的密林。

  密林用死寂回答著她。

  “不然,我下去看看!”女生白著臉說:“這麼等著也不是辦法,又不能扔下他們不管。”

  “我們去山下找村民求助不好嗎?”男生有點膽怯,拉住女生,提出個折衷的辦法。

  “不行啊,等我們回去叫了人再返回山上就要天黑了,不僅不好救援,而且如果他們受了什麼傷,就失去了第一搶救時間。”女生擰著彎彎的秀眉,強壓住心中的不良預感:“還有啊,村民有多麼害怕,你是知道的,他們決不會來半山以上的地方。”

  “那——”男生有點為難,眼神中湧上一絲恐懼。

  四個人中他的體力最弱,膽子最小,甚至連眼前的美女也不如。他也是最相信那個恐怖傳說的人,一直不贊成上山。但是他們四個是一組的,而且那三個人都不信邪,偏偏要爬到山頂去看看。

  這兩階山的半山以上,已經有十年沒有人上來了,一定有許多天然草藥,比人工種植的要珍貴許多倍!

  現在草藥沒見到,那兩位同學卻詭異的失蹤。他盡管很怕,但作為一個男人,也不能讓一個女孩子到危險的地方去查看情況!

  “我去!你留下!”他咬了咬牙,“如果我過半個小時不回來,你就下山去報警。”

  說完,他不等女生表態,也不等自己被那未知的恐慌消耗掉最後一絲勇氣,謹慎地向下面走去。

  他這一去,女生再也沒有等到他回來。

  眼看著天色漸晚,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沒有拋下同伴下山去,也走向那片越來越顯得深不可測的密林……

  一周後,原水市中醫學院才得知,他們有四名去野外做草藥學考察實習的同學失蹤了。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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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農家小院

  媽的,竟然讓她住這種地方,這也太欺侮人了!

  程玲瓏環顧著自己身處的房間,心裡咒罵著,但臉色卻很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倔強。

  “沒問題,有個地方住就好。再說了,這裡還很清靜呢,我就喜歡清靜,可以睡得好,第二天也能玩得好!”她轉過頭對店主夫婦說,同時對追進來假關心、真看熱鬧的同事周立文努力扯出一個微笑。

  整她是吧?可惜她也有雜草精神,任他們怎麼欺壓,她也要頑強地堅持下去!

  玲瓏是一家大型外資公司的總經理助理,業務能力一流,從沒有出過一絲差錯,之所以受到排擠,不過就是因為總經理夫人,也就是公司的財務主管宋心一直懷疑她意圖勾引她的老公。

  其實她長得並不十分美艷,面容只是清秀而已,只是她的皮膚白皙,身材非常好,身高中等,不似大部分黃種女人那樣是上圍扁平的梨型身材,而是勻稱圓潤,凹凸有致、就像她的名子——玲瓏嫵媚。

  當這副曼妙身材包裹在裁剪合體的職業套裝裡,自然就吸引了一眾戴有“色”眼鏡看女人的男人的覬覦,其中就包括那位有些不懷好意的總經理。

  可是,說她想要勾引別人,那真是要多麼冤枉就有多麼冤枉!

  她從沒有一絲類似的心態,相反她一直努力和某些不懷好意的人保持距離。她不想做個輕浮的女人,一直想守著自己的真心,等待能讓她動心的好男人出現。

  可宋心卻根本無視事實,或者她根本不想了解事實,只是想找個人作為靶子,發洩一下自己的無奈和憤怒,通過傷害別人來彌補自己心靈的絕望。

  玲瓏的工作成績良好,宋心不能隨便炒了她的魷魚,不過卻變著法兒的找她麻煩,想逼她自動離開。而玲瓏之所以忍耐著不辭職,是因為這份工作的薪水在同類行業中是最豐厚的了,為了給父親治病,家裡欠下了一大筆債務,父親去後,她必須要還!

  還有,宋心聯合那些溜須拍馬的同事欺侮她,讓她產生了強烈的逆反心理和不服輸的勁頭——要逼她走是吧?她就偏偏要堅持住!

  她不是受氣包式的人,不會默默忍受欺侮而不反抗,所以這是一場拉鋸式的攻防戰,雖然一年多來她一直處於下風,不過那些人卻也除不掉她。

  這一次,是公司組織的員工分批旅行,她本來不想來,但受不了宋心的冷嘲熱諷,所以參加了這次的景縣龍盤山的三天兩日游。哪想到才到了這裡,新的花樣馬上就來了。

  他們沒有住到鎮上的旅店,而是選擇了住宿在更具風味的農家小院,到了地方才“遺憾”地發現,兩個農家小院一共十二個房間,而他們這個小型游行團卻有十三個人,只差玲瓏的名子“忘記”登記了。

  明知道玲瓏非常節儉,但此行最大的領導宋心卻說:住到別處去,公司不給支付費用,逼得玲瓏不得不住進這個放雜物的房間。

  這個小房子還算干淨,單獨坐落在整個院子的角落,和做為住宿的主屋間隔了大約十米的距離。不過雖說是雜物房,倒也沒什麼雜物,房間內擺了幾件替換下來但又沒捨得扔掉的舊家具和日常用具,另外還有一張老式的木制大床。

  只是這房間久不住人,在春天溫暖的天氣裡,竟然一進屋就讓人感覺到一點陰冷之氣。

  “你住的習慣就好。”周立文“欣慰”地說,但神色間卻有點失望。

  “那既然這樣,我這就給——程小姐是吧?”店主鬆了一口氣,露出職業性的微笑,“我這就去給程小姐拿被褥來,保證裡外全新,織錦緞的被面。”

  “好啊,謝謝。”玲瓏還保持著滿意的微笑,外帶了一點意外的欣喜感,好像真的很高興,其實她是高興於能讓周立文失望。她失望,證明宋心會失望,她終於在被發配的命運中得到了一絲小小的精神勝利。

  看著周立文和店主夫婦全離開了房子,玲瓏無力的把簡單的行李放到了床上,摸了摸自己的有點發僵的臉頰,不禁苦笑起來。

  女人之間的戰爭,真是無聊又幼稚!

  眼看著天色有些晚了,她也不等店主來送被子了,連忙趕去飯堂。以她的經驗,如果再晚一些,說不定飯也沒得吃了,到時候宋心又會說:另外加餐公司不支付費用!那她可就吃虧了,不如現在去吃得飽一點,好有力量反抗他們大大小小的三十六計!

  飯後,她又搶著去洗澡,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去。此時被褥已經送來了,果然是裡外全新,不過織錦緞的被面與事實有點出入。她也不計較這些,山裡的春夜還是有點冷的,只要被子夠暖就好。

  她裹著被子趴在床上聽音樂,心想著反正離那些勢利小人遠些也不錯,至少沒有打擾,但還沒等她細細體味安靜的時光,門外就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木質的門窗也“嘎噠噠”的響了起來。

  “程—玲—瓏!程—玲—瓏!”一個半男不女的聲音尖著嗓子叫她,就像個老太監。

  玲瓏翻了翻白眼,有心想不理會,可又怕他們鬧個沒完,另外她也不想示弱,於是跳下床去開門。

  一開門,一個鬼頭就“條”的一下沖到她面前,縱然她有心理准備,這時候也嚇了一跳,“老錢,別鬧了行吧?很幼稚啊!”她的腦袋就算被門擠過無數次,她也聽得出這公鴨嗓的主人是誰。

  錢河明,快退休了還在公司混吃等死的所謂公司中層領導,其實就是靠溜須拍馬才能存活的可恥人類。跟在他身後的,不用看也知道是那兩個二十幾歲卻世故得像四十歲的年青女人,周立文和朱敏,他們三個都是總經理夫人、財務主管宋心的嫡系部隊,真正的心腹。

  接下來出場的就是四十多歲的宋心了,一副皇太後的作派,到哪裡去都追求眾星捧月,然後隆重入場的感覺,盡管總經理是她老公而不是她的兒子,她想當太後還要再熬個至少十幾年。

  “沒打擾到你吧,小程,我們來看看你住的怎麼樣?無論如何,這都是公司的失誤,朱敏一向馬馬虎虎的,你不要介意啊。”宋心裝著很關心員工的樣子,“反正時間還早,想你也不會睡的。”

  “事實上,我正要睡。”

  “那就是還沒睡嘍?就聊一會兒吧!”宋心臉上笑咪咪的,動作卻毫不客氣,生生從玲瓏身邊擠進了房間,“平時大家忙,既然出來了,當然要多交流感情,睡覺嘛,回家後不是有的是時間睡嘛!”

  宋心和她有什麼好談的,難道是和她來攤牌?可是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沒做過什麼,裡子面子都不怕他們。可是——他們不會仗著人多,暴力對待她吧?

  這麼想著,她就走到門的右側去,坐到一個矮櫃上。那邊離大門較近,手邊還有一根看起來很趁手的擀麵杖。雖然她覺得宋心不會一時沖動做出打人這麼愚蠢的事,不過她還是來個有備無患!

  “我先道個歉吧,讓你吃苦啦,程姐姐不會怪我吧!”朱敏吐了吐舌頭,以撒嬌的語氣說道。

  玲瓏勉強地笑笑,沒有說話,但心裡很想把朱敏的假面具扯下來,看看她的面目。

  她以為自己很可愛,可是玲瓏只覺得惡心,這小姑娘才大學畢業進入公司,但卻市儈得很,不知道大學裡是不是有教過辦公室政治,反正她很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一套,外表純真熱情,背地裡不知用過多少陰謀詭計。

  “其實,這裡環境還不錯。”宋心優雅地說,但從她皺緊的眉頭上就知道她不喜歡這裡的陰冷和房間中隱隱的霉味,“總算沒有虧待員工。”

  “是啊,這裡不錯,我這也算因禍得褔吧!”玲瓏刺了宋心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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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晚上講故事

  房間裡沒有燈,店主給弄來了一盞應急燈,充電後非常明亮,只是照射的面積不大,因而顯得宋心極力忍耐怒氣的臉有些半明半暗,讓玲瓏沒來由的有點緊張。她平時從沒有因為宋心的權勢和地位懼怕過她,這一刻竟然有點不安。

  “我覺得這房子氣場不好,倒讓我想起一個故事。”錢河明插嘴道:“小程想不想聽啊?”

  玲瓏還沒回答,周立文和朱敏就搶著說:“聽啊聽啊,我們最喜歡聽故事了。說說嘛,反正是睡不著隨便聊天,程姐姐是不會介意的,哦?”

  “我很介意!你們四個人為什麼還不滾,讓我一個人享受這山村春夜的寧靜!”玲瓏心裡說著,表面上卻只是無語地微笑了一下。

  “好啊,那我就講講。不過這故事有點害怕,小程啊,如果你嚇得睡不著覺,可不要怪我啊!”錢河明打了兩句哈哈。

  原來這一次是要講恐怖故事嚇她,好讓單獨住宿的她在驚恐中無法入睡!這招數白癡又狠毒,卻正好擊中她的弱點!她是個容易接受心理暗示的人,看一場恐怖電影,晚上會馬上做噩夢。一瞬間,她想拒絕,甚至討饒,但一見到宋心嘲弄挑釁的眼神,硬是忍著沒說,聽錢河明說了下去。

  “我也是聽說的——聽說也是一個旅游勝地的旅店,而且巧了,也是這種當地農民私人經營的農家小院。不過呢,那家店是個黑店。”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他突然壓低了聲音,故意造成一種驚悚的氣氛。

  “那家店的老板夫婦貪財又變態,見不得人家有一點比他們富有快樂,所以只要在游客中看到稍微有點錢的人,他們就會圖財害命、殺人滅口。所以啊,去那裡旅行的人總是無緣無故的失蹤。只不過,他們做案的手法特別高明,沒留下一點蛛絲馬跡,而且也找不到屍體。”錢河明頗有意味地看了玲瓏一眼,好像暗示她要小心:“這對夫妻呢,在自己的房子旁邊又開了一片地,看著好像打算擴建旅店的意思,不過呢,他們挖了很深的地基,然後一層層澆上水泥,似乎是想建造得結實一點,慢慢地,這小樓還真建成了,接待了好多次外地來的客人。這樣看來,那些被殺害的人好像沒有沉冤得雪之日了,可是——你們猜,這件事是怎麼被發現的,小程,你來猜。”

  “我猜不出,還是老錢你來說吧。”玲瓏努力控制著嗓音,好使自己顯得平靜些,但錢河明說話時的語氣和聲音,再加上照明燈映襯下的那張長滿皺紋的馬臉,此刻確實有點嚇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冤鬼索命呢,反正這件事被發覺就是很奇怪的。”錢河明走過來,坐到玲瓏身邊的一張矮幾上,“那年他們那個地方下大雨,結果造成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山洪,奇怪的是,那麼多房子沒有被沖毀,偏偏把他們新蓋的房子沖塌了。那麼結實的房子啊,竟然全倒了下來,然後就露出房子下面的屍體,當時看到那情景的人沒有不怕的。那兩口子相當變態,他們殺了人後並不直接把屍體處理掉,而是存在一個地方,等存夠了四具屍體就挖個深坑,把他們整整齊齊的並排放在裡面,澆上一層水泥,然後再湊下一批,等湊夠數就碼放在上一層,再澆一層水泥,然後還是這樣辦,一直碼了四層,就好像在地面下蓋了四層樓一樣,每一層樓都住著四個死人。而地面上的客房呢,就是五樓、六樓、七樓,也就是說——住在這個店的人,是睡在死屍的上面,尤其是地面上的一樓,相當於床下面就是死人!唉,說來你也要注意你的地面,如果半夜有什麼東西敲床板的話,就是那種當—當——”

  隨著錢河明的話音,“光當”一聲,門突然打開了,似乎是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把房間內的五個人全駭住了,齊齊向門外望去。

  門外,黑漆漆的,空空如也!

  “是山風!”瞬間的驚呆後,玲瓏喃喃地說,但心裡並不確定。這種天氣,山風會那麼大嗎?雖然因為怕遭受到這伙人的暴力對待,她剛才是把門虛掩上以方便逃跑的,可這木門很嚴實,不會輕易打開。

  “對不起啊,我沒關好門。”她努力說服自己,笑著說,同時感到有些懊惱,無論門為什麼會開,她被嚇到了倒是真的。

  “嚇到你們了吧!”她補充了一句。

  在某種程度上,宋心的目的達到了,這可笑的精神虐待把戲很有效果。錢河明業務水平雖然差,講故事還真有一套,說起話來抑揚頓挫,一會兒緊一會兒松的,讓她的心髒不受控制的跟著緊縮。而他們一定早聽過這個故事了,現在只是等著看她的笑話,來滿足他們虐待快感。然而這畢竟是講一個恐怖故事,雖然他們有心理准備,但這陣突如其來的山風和響亮的開門聲造成了意外的驚悚效果,把每個人都嚇到了,也就沒人注意到玲瓏被整的狀況,反而無意間讓她得到了報復的快樂。

  “呵呵,一定要把門關好啊。”錢河明第一個反應過來,“這可是山裡,多鬼多妖的,小心啊!”

  “說起這些靈異現象——如果他們找上你的話,就算關門也沒有用!”周立文也緩過了神,“我倒相信靈魂之事不過是一種能量,你一想,就會產生一種腦電波,把他們召喚出來,尤其是單獨居住老房子的人。”她見玲瓏沒有關門的打算,只好上前去把門關上。

  “是你說的那個加拿大事件嗎?”朱敏見宋心向她使了個眼色,連忙接過話來,“這個我來講。”

  “明天再講吧,不是要一早起床爬山嗎?早點休息吧,我也累了。”玲瓏可不想聽他們再繼續對她精神施壓了,語氣中不自禁有些軟弱。她一個人住在鄉村一個單獨的小屋裡,再這樣下去真的會睡不了覺了。

  “聽完嘛,真的很有意思。”朱敏故作天真的撒了個嬌,然後不等玲瓏同意就說了起來,“就是說一家加拿大人在鄉下買了個房子,環境啊、價錢啊都很不錯,一家人高高興興搬了進去。前幾天晚上還很平安,但有一天晚上,夫妻倆正一起在樓下看電視,就見到他們五歲的小女兒從樓上走了下來,渾身都透著不對勁。就是那種眼珠動也不動,直直地盯著前方,然後身體也僵直著走。”她說著還站起來模仿她所說的那種樣子。

  “不就是夢游嗎?”玲瓏分散著自己對朱敏所說的話的注意力。

  “是夢游啊。”朱敏點點頭,“問題是那個小女孩從來沒有夢游的毛病,為什麼突然會生病呢?不過這夫妻兩個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打斷她,只是跟在女兒後面。只見小女孩慢慢走到了花園裡,在地上鏟了幾鏟土,然後就慢慢轉過身,繼續回到樓上去倒頭大睡。夫妻兩個以為是小女孩白天玩得太累了,還記掛著在花園裡種花的事才會夢游,所以並沒有理會。哪想到從那天開始,這小女孩每到午夜十二點就會夢游,而且總是到花園裡鏟幾下土就離開。夫妻倆個覺得不對勁了,就帶女兒去看病,可是醫生也束手無策。而這個小女孩呢,只要住到別處,就不會有這個毛病,但一回到家,就必定會這樣。”

  “一定會有古怪吧?”宋心假裝不知道地問。

  “可不是嘛。”周立文接著說下去,“後來她的父母越看越覺得蹊蹺,於是就在那個小女孩經常挖土的地方深挖了下去,結果你們猜怎麼著?竟然在那下面發現了一個小孩的骸骨!經檢查,就是一個五歲小女孩的屍骸,死於幾十年前的。你們說小女鬼為什麼找到那個小女孩?是要找人為她報仇還是要找替身?”

  “這可難講了。”錢河明很懂行似的撫了撫眉頭,“依我說,這麼多年了,偏偏要找個小女孩,一定是要找替身。要不是那對夫妻醒悟的早,說不定女兒就會被附體了。不過話說回來,屍體埋在腳下總是不好的,時間長了,怨念就會成為害人的意念,躺在它們上面的人總會倒霉的。”他邊說邊有意無意的瞄了一下玲瓏的床,暗示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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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絕美的身體

  “這下講完了吧?”玲瓏站起身來,不想再奉陪宋心一行人玩這無聊的把戲了,雖然明知道這會得罪人,不過她還是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不願意被他們的意識影響到自己,不想讓他們努力營造的恐怖氣氛來嚇她,“這些靈異故事可真是好聽,可惜我累了,明天再說好不好?”

  “呀,影響小程休息,人家可不高興了。”宋心有點不快地說,“咱們走吧,明天還要早起。不過小程啊,你一個人住這裡我還真有點不放心,你小心點,在陌生的地方,誰知道有什麼呢?”

  她說著站起身來往外走,她的嫡系部隊也和玲瓏寒暄著告別,轉眼消失在門口處。玲瓏長吁了一口氣,感覺她的房間好像蝗蟲過境一樣,把剛才那份寧靜和安詳啃噬得轉眼就不見了蹤影,不禁暗歎一聲,懷疑自己為了爭一時之氣而跟來旅行,並不是個好主意。

  她又呆站了一會兒,忍不住拿著燈照了一下床底,就見床底空蕩蕩的,除了她的一雙運動鞋什麼也沒有。這讓她不禁鬆了口氣,狠狠嘲笑了自己一陣才又脫衣上床,但經過這麼一鬧,她現在已經沒有好心情聽歌了,只好關燈入睡。只是,她越是自我強調不要想剛才那兩個故事,那兩個故事就越像在她腦海裡演電影一樣反復重播著,而且還在她的幻想中具象了起來,變成了血腥的一幕一幕。

  就這麼迷迷糊糊的,每當她就要睡著的時候,就有些細微的聲音讓她立刻驚醒。也不是什麼大的聲音,就是夜風拂動窗欞的微動、細小的蟲鳴、和木質家具偶爾發出的“卡卡”聲。但就是這些聲音在這個異常安靜的夜裡吵得玲瓏一直不能進入深眠,人雖然半夢半醒,但感覺卻異常敏銳。

  天哪,饒了我吧!

  她無奈的翻過身去,卻忽然覺得門動了一下!

  不是看到的,是“感覺”到的,因為她一直閉著眼睛。

  接著,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門框上出現了一雙手,手形極美,塗著鮮紅色的指甲油,左手無名指上有一枚雕刻著狼頭的銀戒指。這雙手在木質門框上反復摸索著,發出輕微的摩擦聲,就好像盲人看不見路,以手來探知前方的路一樣。

  玲瓏的心驀地緊縮,躲在被窩裡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眼睛也不敢張開,可腦海中卻清晰地閃現著這一幕幕的場景。

  只見“她”摸索了一陣子,而後慢慢地探出了身子。

  是個女人,全裸著,月光下瑩白的女體曲線曼妙、身材絕好——渾圓而飽滿的雙峰、纖細柔軟的腰、腹部線條結實,雙腿修長但又肉感,一切都完美無暇,只有一樣是不好的,那就是她沒有頭,只是一具女人的身體!

  她像貓一樣優雅無聲地向玲瓏走了過來,一雙雪白的腳彷彿是在地面上滑過一般輕盈,但才走不到三步,又憑空消失了!

  玲瓏只覺得身下一空,驀地驚醒過來,張大了雙眼。

  床前的地面上,月光斜斜地照射在地面上,投下了屋簷的影子,但並沒有什麼無頭女人。

  原來是個夢!

  她鬆了一口氣。

  一定是那幾個混蛋剛講的故事進入了她的潛意識,才使她做這個怪夢的。沒事、沒事,繼續睡。她自我安慰著,翻身再睡。可知不為什麼,她的耳朵一直自動豎著,總覺著有什麼向她一步一步走過來,雖然事實上房間內並無聲響。就這樣過了好久,她才漸漸睡著,但這時,門又被打開了。

  現在她的臉是朝向牆壁的,卻還是清清楚楚“看”到了門邊的手和同一具女體。

  那女體仍然向玲瓏的方向走了過來,但這一次她多走了幾步,走到了屋子的中間後,才如同霧氣一樣漸漸透明、消失。而且因為走得近了,玲瓏看清楚這女體的左肋上有一塊巴掌大的紅印子,楓葉的形狀,也不知是胎記還是什麼。

  玲瓏又一次驚醒,心跳幾乎停止。真的是夢嗎?為什麼那麼真實,難道自己受的心理暗示如此之深?還是——

  她睡不著了,開始時不敢爬出被窩,但最後還是鼓足勇氣爬起來,打開了那個應急燈。

  應急燈照射的范圍有限,不能照亮整個房間,讓那些舊家具在昏黑中顯得有些影影憧憧的,在玲瓏此刻驚疑的心情下看來,更覺得鬼氣森森。

  她盯著房門,心裡怕得要命,生怕真的有一個無頭女人開門進來,直看得眼睛都酸漲了,心中想了幾百遍要到主屋那裡去,可是又不願意讓宋心等人嘲笑,只好圍著被子坐在床上,倔強的堅持著,祈禱著雞鳴日出的時刻快點到來。

  當當當——

  角落裡突然傳來了鍾鳴聲,嚇得玲瓏差點從床上掉下來。這屋裡確實擺著一個廢舊的鍾表,不過早已停擺,從她進入這個房間以來,沒有過一絲動靜,為什麼好好的又響了起來?而且現在已經是午夜三點了嗎?

  她哆哆嗦嗦地拿過燈照了一下自己手表,確實是三點了。再照一下發出聲音的角落,那個老式坐鍾也確實擺在一個破木椅的上面,只是那個鍾表連表針和鍾擺也沒有,怎麼會報時的?!

  忽的一下,玲瓏感覺到一陣風從門口處吹來,把她的頭發都吹亂了,下意識地轉頭望去,門邊的景象讓她差點驚聲尖叫,手中的燈也幾乎掉落在地上!

  那個絕美女體又出現了,還是在門框上摸索一陣,而後走進房間裡來,好像在重復著某一個程序。只不過這一次,她沒有象前兩次一樣憑空消失,而是一直走到床邊來!

  玲瓏渾身冰涼,縮在角落裡連氣也不敢喘,完全嚇呆了,眼見著那女體越來越近,月光照射出來的陰影都罩在了她的身上,而這時,“她”走到床邊後忽然蹲下身去!接著,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她爬到了玲瓏的床底下。

  玲瓏再也忍耐不住,跳下床就跑,但卻被床下突然伸出的兩只美手抓住腳腕,“呯”的一下撲倒在地,手肘直接撞到了地面上,疼得她“啊”的一聲叫了起來。

  她又一次驚醒了!

  竟然又是個夢!

  身下一陣涼意襲來,手肘處疼痛不止,舉目四望,環境是熟悉的,而她則躺在地上,看來是因為剛才的噩夢而從床上摔了下來。

  她爬起來,擰亮了應急燈。此刻夢雖然醒了,恐懼卻依然在。那個夢也太真實了,她甚至還能感到那雙手握在她腳腕上的感覺!

  她赤腳站在磚地上,猶疑著提著燈四處照,大門、鍾表、家具,什麼也沒有,那麼——床下呢?是不是有什麼正藏在她的床下,看著她的腳,打算著要怎麼抓住她?假如她伏下身子看,會不會正好看到一個女人也正在看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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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床下有死人

  不,絕不會,一切不過是個夢罷了!床下能有什麼?一定是錢河明講的那個故事讓她在潛意識裡編造出來了這個夢,還有那個加拿大小孩夢游的故事也給了她強烈的心理暗示。現在公司的人正等著看她的笑話呢,她一定不能輸,要自己解決問題。只要看一下床底,只要看一眼,證明下面什麼也沒有,她就可以安心睡覺了,然後明天神采奕奕地去爬山,粉碎宋心的所有陰謀。

  她這樣對自己說著、反復做著心理建設,然後咬著牙慢慢蹲下身子,忽略頭皮發麻、渾身的汗毛全豎的驚恐,拿著燈照向了床底。

  燈光一寸寸的從左到右掃過床底下黑暗的地帶,空的;再從右到左掃了回來,還是空的。

  玲瓏長出了一口氣,終於確定折磨她的只是個噩夢而已,感覺自己相當白癡,可是,正當她想要站直身體,不再胡思亂想時,燈光偶然掠過了床底的一塊地面,然後自有意識一樣停在了那裡!

  那裡,平整的磚地平白無故地鼓起了一塊,磚縫間還泛著新土的潮濕之氣,而就在那片突起部位的周圍,有一雙女人的赤腳腳印!

  玲瓏受驚一樣地迅速跳上床,一直縮到床角去!是真的!是真的!真的有個無頭的女人爬到了她的床下去!

  她嚇得渾身發抖,連喊叫的勇氣都沒了,房間中死寂一片,只有她抑制不住的粗喘和牙關打顫的聲音。她一動也不敢動,驚恐地等待著,也不知是等的什麼,只是一種躲避的本能支撐著她。可是這麼等了半天,房間內卻沒有任何動靜。

  是她眼花了?還是月影和燈影造成的錯覺?也許應該再看看!

  燈還扔在地上。

  玲瓏爬到了床邊,哆嗦著掀起了床單,倒著身子往床下看。

  她多麼希望是自己看錯了啊,可是卻親眼看到平整的磚地上,有一條大約與床等長的隆起處,只不過隆起的部分足有一尺高了,比她剛才看到的還要突出更多!

  從尾骨到椎骨,一股涼意迅速升了上來,彷彿那只美手不再摸索門框,而是改為撫摸她的脊背,然後要進入她的身體似的,這使得玲瓏什麼也顧不得了,驚恐地狂奔出去,拼命砸主屋的大門。

  深更半夜的,她這樣一番鬧騰,所有的人都被驚醒了,不僅有店主夫婦,連宋心他們也跑了出來。

  “程小姐,怎麼了?”店主問。見玲瓏滿臉冷汗,臉色白得沒一點血色,一看就知道嚇得不輕。

  “我不住那間屋了,那裡——那裡有問題!”玲瓏硬擠進了屋裡,覺得站在院子中也不安全,只有在人群中,她背上的涼意才消退。

  “可不敢這麼說。”店主老婆攔了一句,有點不快,“這要是傳出去,我家就再沒人來住了!”

  “不是——是真的!那個床底下——”

  “聽鬼故事嚇的吧?”宋心接過話來,被打擾睡眠的惱怒此刻已被欣賞折磨玲瓏的成果而代替,“都是老錢和小周不好,大晚上的講什麼恐怖故事!”

  她努力要表示一下同情,卻掩飾不住奸計得逞的得意。而玲瓏則根本無暇理會她和那些強力忍耐著笑容的宋派走狗,只是雙手抓住店主的胳膊,“真的,我看見有個女人爬到我床底下!”

  “你看,還是那兩個故事造成的。”錢河明笑了一下,“我可真是該死,把小程嚇成那樣。這樣,明天我請你吃山珍陪罪吧!”

  “我看還是這樣好了。程小姐和哪位擠一擠吧,不要再睡那間房了,一個女孩子——”店主看得出這些人合伙欺侮玲瓏的情形,雖然同情玲瓏,但更想息事寧人。

  可玲瓏卻仍然抓住他不放,“不信你去看看,床底下的磚地鼓起來好大一片,真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好好好,這就去看看。”店主歎了口氣,知道不那麼做,玲瓏的心也靜不下來。他堅信是玲瓏發夢才會嚇到,所以也不怕,回屋拿了手電,向老婆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就往外走。

  “我們也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把小程嚇成這樣。”宋心故意看笑話,於是一聲令下,一大群人也跟了出去,這樣玲瓏不敢一個人留在主屋了,雖然不願意回到那個雜物房去,卻也只能如此。

  一大群人擠在一起,房間登時擁擠了起來,恐懼的感覺稍減。

  店老板左手拿著那個一直丟在地上的應急燈,右手握著把光芒雪亮的大號手電,按照玲瓏所說的,伏下身去看床下。他只看了一下,就立即直起身來,訝異地看向他的老婆。臉上的表情明顯在說:玲瓏沒有杜撰,也不是發噩夢!

  老板娘見狀也急忙趴到地上,和店老板一起又看了一遍,然後兩個人直起身來面面相覷。

  “怎麼回事?不是潮氣太大吧?”店老板問了一句。

  她老婆還沒回話,玲瓏就說:“不是啊,我睡前還是好好的。”

  “那是地震前兆嗎?”朱敏瑟縮了一下。

  “不可能只有這裡出現預兆吧,再說,小程說,有個女人——”周立文緊張之下沖口而出,但又立即噤聲。

  “搬開看看。”店老板一咬牙,決定弄清楚事實。

  他明白,這幾個只是外來客,就算含含糊糊的蒙混過去,對他們的小店也是不利的。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只要有一個人多一句嘴,他的生意可就完了!

  他向他老婆使了個眼色,老板娘就立即跑到角落去拿出來兩把鐵鍬,在錢河明和另一位一直悶在房間裡的男同事的幫助下,把大木床挪到一邊去。立即,床下那個突出的部分就呈現在眾人的面前。

  其他的磚都是舊舊的感覺,唯獨這裡的磚,一看就是新鋪成的!

  店老板這時候有些驚疑了,看了周圍的人一眼,彷彿在尋找支持,見其他人都沒有走出這間屋子,但每個都是神情緊張,知道還是要靠自己,只好硬著頭皮蹲下身去。

  磚很松,手一扒就松動了,根本用不到鐵鍬。他一塊塊的把磚拿下去,漸漸露出下面的土層。

  土層看起來也很松,就像是隨便撒上的!

  店老板咽了咽口水,強烈的不良預感讓他呼吸困難,感覺心髒就快要從胸腔中跳出來了。他再一次抬頭看著眾人,見他們都沒看自己,而是盯著那露出的土層看,只好伸出發抖的手,拂開了那層障礙。

  土層下面,露出一角塑料,店老板被這些意外弄得大腦發僵,想也沒有想,下意識的伸手一掀,立即有一堆白花花的東西呈現在眾人面前。

  寂靜了幾秒,數聲尖叫同時響起,然後所有人都嚇得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玲瓏不知被誰推了一下,撲倒在地面上,近距離看到了土裡埋的東西——

  一具屍體,雖然已經腐爛,可是還能看得出那是一個比例完美的女人,遍布全身的屍斑中,一塊紅色的楓葉胎記分外觸目。

  屍體的脖子上沒有頭,而是擺在腳邊。可那是一個男人的頭,面目猙獰的臉上遍布著絡腮胡子,失去了光華的眼珠死死地瞪著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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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昔日戀人

  報警電話響起來的時候,燕風和古龍正在進行電腦游戲PK賽。

  “一會兒回來,我再殺得你片甲不留。”古龍抓起桌子上的警帽。

  “我怕你嗎?!”燕風斥了一句,伸直了腿,舒舒服服地半仰躺在椅子上。

  “起來起來,我們人民警察的光輝形象都被你這樣的人破壞了。”古龍催促他,“跟我來一趟吧,屢破奇案的刑偵之王。”

  “我正在休假。”燕風簡單直接的拒絕。

  “我管你是不是休假。”古龍更加直接,“你這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休個假都沒地方去,也不去找個女人,偏偏來折磨我,現在你得付出點代價!”

  古龍邊說邊走上來硬扯,燕風沒辦法,只得跟著站了起來,心中暗歎了口氣。

  難道他不想找個女人,好好戀愛結婚嗎?以他的條件不知道有多少小女警、小護士、小靈魂工程師追求,可他就是無法接受。不是因為忙,而是因為往事不斷地折磨著他,讓他無法前行一步,成為了一個徹底的愛無能者,能有許多女人,可就是不能愛上一個。

  古龍是他在公安大學的同班同學,很對脾氣的好朋友,不過與他不同的是,古龍有著與世無爭的溫和個性,又因為是本地人,所以畢業後就回到景縣公安局工作。

  景縣民風淳樸,惡性案件不多,加上古龍為人忠厚、勤懇,所以不過短短十年,就當上了縣公安局長。不過他這局長沒有一點架子,又由於警力較少,所以也要輪值夜班。燕風晚上無事可做,也陪他來了。

  “你不是說你們縣的治安好得可以夜不閉戶嗎?吹牛!”燕風坐在副駕駛上,裹緊了身上的夾克,從不知道山間的春夜是如此寒意襲人。

  “本來很好,我干了十年了,只有過三起傷人案,還是外地的罪犯流竄作案的。”古龍皺緊了眉頭,正色道:“我也正奇怪呢?怎麼會出現殺人案的。老燕,這次你一定要幫我,至於官面上的手續,我去辦理!”

  “我才不管!我妒忌你,同樣的人,為什麼你輕輕鬆鬆當了局長?我就是跟你來看看而已。”

  “拜托,你是大城市裡市級局的刑警隊副隊,也是科級,我們待的是小地方,你和我差不多。”古龍解釋著。其實心裡也明白,燕風不過是說說而已。

  同學多年,他很了解燕風,知道他是個嫉惡如仇的人,而且在刑偵方面很有一套。上大學時是高材生,畢業後本市的很多大案要案也都是他帶領手下偵破的。只不過他這個人我行我素,說話直率,因而得罪了不少人,所以雖然屢立奇功,升遷卻不快。

  “反正我不管!”燕風繼續嘴硬。

  古龍不反駁他,由他去說,只是認真的開車。景縣不大,路況又不錯,所以不久就到了案發地點,而他手下的兩名警員已經先到了。

  “現場勘驗人員和法醫一會兒就到。”一名警員向古龍匯報著情況。

  燕風見狀,自己先走到院子中去。

  這個農家小院其實院子很大,但燕風還是一進院門就先注意到了玲瓏。因為其它的當事人都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只有她一個人孤伶伶地站在一棵大槐樹下,身上只穿一件白色睡衣,赤著一雙雪白的腳,臉色更是蒼白,整個人看來就像一縷幽魂。

  她的睡衣雖然是保守型,不過還是遮掩不住她美好的身姿,讓燕風的眼睛好好地吃了一頓冰淇淋。

  “小姐,我是警察。”他走過去對玲瓏亮了一下證件,然後脫下外衣和鞋子,“先穿上這個,受了涼就不好了。”

  此刻的玲瓏連嚇帶凍,包括大腦在內,渾身沒有一個地方不僵硬的,聽燕風對她說話,只是恍惚地略抬頭看看,連話也沒力氣回。

  燕風只好親手把自己的夾克披在玲瓏的身上,又彎下身把她小巧的腳放在自己運動鞋裡。

  玲瓏只覺得他的體溫從鞋子和夾克上迅速傳遞到她冰冷的身體裡,一瞬間彷彿所有的驚嚇和委曲都得到了安慰,雖然還是沒有說話,眼睛卻湧上了一層霧氣,模模糊糊地看著眼前的人,看得燕風忽然對她產生了一股憐惜之意。

  “老燕,這邊。”身後傳來古龍的聲音。

  燕風對玲瓏笑了一下,和古龍一起走向雜物房。

  “什麼時候了,還泡妞!”古龍一進門就看到燕風給玲瓏套鞋子,忍不住罵了老友一句,“而且手段越來越高桿了,那小妞一看就一臉單純,這麼雪中送炭,一定立刻上勾。”

  “工作時間禁止討論私人問題!”燕風回了一句嘴,一腳已經踏入了那間雜物房裡,而迎面撲來的一股屍臭讓他咽下了後面的話。

  先期到達的兩名警員比他們早到了不到五分鍾,可那些因半夜裡聽到動靜而爬起來看熱鬧的鄉親們已經堵住了門口,他們只好在外面維持秩序,所以燕風和古龍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人。

  古龍不禁掩住了口鼻,轉頭一看燕風,見他此時已經收起平時那股慵懶之氣,一臉嚴肅,慢慢走到了屍體所在的位置去。

  他拿過古龍遞給他的手電照射在屍體的身上,認真地看了一會兒才說:“老古,有你忙的了。這是明顯的殺人分屍案,而且看來時間不短了,可是屍體是女人的身體,頭卻是男人的。就是說,還有其它與之相關的凶殺案,也要有其它的屍體要找到,不然這案子破不了。”

  “這還用你說,明擺著的事,真是個變態混蛋!”古龍罵了一句,再一次移動手電筒照射屍身。

  而當他的手電光掃過女體的腰際時,那塊紅色的胎記突然闖入了燕風的眼簾,讓他的心有如被貓爪子撓了一下。他剛才看得倉促,還以為那是一塊較大的屍斑,此刻意識到情況的不同,連忙捉住古龍的手,把兩把手電的光線全集中在女屍的腰際。

  果然,是一塊紅色的楓葉形胎記!

  燕風轉身跑到門邊去,嘔吐起來!

  他見過比這惡心許多倍的場面,接手過更血腥和凶殘的案子,可從沒有覺得肚子裡像翻江倒海似的難受,從沒有像現在一樣恨不得把剛才的一幕從腦海中清除出去。

  那具腐爛著布滿屍斑和蛆蟲的女體,曾經被他抱在懷裡溫存著、曾經和他熱烈的貼合著,而且一直在他腦海裡縈繞不去,沒想到十年不見,竟然是如此模樣!

  那是他初戀情人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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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往事的影子

  “老古,這個案子我想介入。”回到警局後,燕風立即對古龍說。

  “你這家伙真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古龍瞄了燕風一眼,“可是你的態度轉變得太快了,你有什麼發現?還有,告訴我,你剛才為什麼會嘔吐?”

  燕風猶豫了一下,沒開口。

  “先不說我們是多年的好友,就算是根本不認識,如果此事和案子有關的話,你也有義務說出來。”古龍盯著燕風變白了的臉,“你辨認出死者的身體了,或者說一部分——”

  “老古!”燕風打斷好友的話,實在不願意再想起那頭身相異的情形了,“你還記得烏拉嗎?”

  古龍愣了。

  他怎麼會不記得烏拉,那可是中俄混血的美人,當年燕風摘得這朵艷麗的玫瑰花時,贏得了多少或艷羨或妒忌的目光。每年寒暑假,烏拉都會從原水市來到他們學校找燕風,那時候學校裡全體男生都會晚回家幾天,就為了能一睹芳容,雖然那是屬於燕風一個人的。

  “你沒看錯吧?”古龍有些難以置信,“要有證據才行,她又沒有——沒有頭。”

  “她的親人都去世了,每年寒暑假她都來找我。我們一直同居,我怎麼會認錯她的身體。”燕風有點煩躁,“她的左肋上有一塊巴掌大的紅色楓葉胎記,再往上一點,就是左乳根部有一條細長的紅痕,烏拉常說那是楓葉的一條脈絡。還有,她出過車禍,鎖骨、肋骨、臂骨都斷過。她的血型是AB型,如果你們的法醫夠快,不久你就會知道我說的是對是錯!”

  “好好,你別激動。可是我們這裡沒有法醫,要去市裡才行。不過你放心,那個法醫官我認識,技術一流,好多省市還請她去指導工作過,絕對不會漏掉一點犯罪的蛛絲馬跡。”

  “對不起,我有點亂。”

  “這麼多年朋友了,你說這個干嘛。”古龍拍拍燕風的肩,“你這麼多年沒有個固定女友,是不是——還愛著烏拉。”

  燕風沒有回答。

  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說。他忘不了她是因為還愛她嗎?還是因為那不停的折磨使他想忘也忘不掉?正如他說的,他現在很亂,他現在只想找到凶手,還想破解那多年沒有破解的謎題!

  “古局,證人已經帶來了,您要親自問一下嗎?”一個小警察探進頭來問。

  “好,我們親自問。”古龍應了一聲,和燕風來到了問訊室。

  一進門,燕風還是一眼就在八個人中看到了玲瓏,見她已經穿好了自己的衣服,他的夾克和鞋子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她的膝上。

  他沒說話,只送給她一個溫暖的目光,然後就聽著古龍耐心細致地詢問事發前後的各種情節。聽著聽著,燕風就明白了,來旅游的十三個人是共屬一間公司的,還有六個住在隔壁的小旅店,而且他們從頭到尾都在想辦法欺侮這個名叫程玲瓏的丫頭。

  這激起了他鋤強扶弱的保護欲望,於是插嘴追問那幾個人講故事的細節,問起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巧合,才講了恐怖故事就出現了凶殺案,還一個勁追問他們離開那間獨立小屋後都做了什麼,給那幾個人強大的心理壓力,好像警方懷疑他們事先的故事與這起案件有關一樣,嚇得那幾個人拼命地解釋。

  一旁的古龍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心裡也覺得以宋心為首的人很過分,因此也不攔著燕風,只等他胡鬧夠了,才道:“今天就到這兒,謝謝各位的合作。我們安排了鎮上的旅店給你們住,但是你們也知道,現在是旅游旺季,房源緊張,所以環境不大好,我這兒先道個歉。不過呢,希望各位先不要離開本地,這件事太蹊蹺了,請你們配合一下我們警方的工作。當然啦,明天各位還是可以自由活動,反正你們不是來旅行的嗎?時間還有。小劉,送證人先回去休息。”

  他一番連哄帶嚇,把這幾個人送出了警局。玲瓏在經過燕風身邊時,把手中的衣服和鞋子遞到了他手裡,很感激地道了個謝。

  “保護市民是我們應該做的,有困難找民警嘛!”玲瓏如此鄭重,讓燕風有點不好意思。

  “不,還因為審訊的事。”玲瓏微笑了一下,轉身離開了。

  “聰明的丫頭!”古龍踢了燕風一下,示意他穿上鞋。從案發現場到這裡,意外一件跟著一件,燕風一直沒機會找鞋穿。

  “她明白你剛才的盤問是在給她出氣呢!怎麼樣,考慮一下吧?”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攛掇我泡妞!”燕風用古龍說的話堵他的嘴:“辦你的大案吧!”

  他說著,望向窗外。恍然間,那種無論何時何地都會出現的被窺伺的感覺又來了,好像是良心的責問一樣,讓他迅速把玲瓏的身影從腦海中清除。

  “你說了要幫我,案子不破,我可不放你回去。”古龍道:“天快亮了,現場勘驗的初步結果還沒有,你是先回我家歇著,還是怎麼著?”

  “我在這裡打個盹兒就行。”燕風指了指審訊室裡的長椅,心中糾結多年的事,一幕幕湧上心頭。

  他躺在硬梆梆的椅子上,本打算考慮一下案情的,可不知為什麼卻感覺疲憊極了,不久就睡著了。入夢的同時,感覺懷裡也鑽進了一個女人涼軟的身體,像一條蠕動的蛇一樣。

  又來了,她又來了!燕風無力地想。

  “你忘了我嗎?”懷中人和往常一樣說著:“你說過不會忘記我的。”

  燕風想說話,卻被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嘴。

  “你是男人,說話要算話。不然我會很慘的,你不明白,沒有人愛是很慘的!你不想我在地獄裡受煎熬是吧?”懷中人繼續輕聲細語地說:“你只能愛我,如果愛上別人,我的心會被放到油鍋裡炸的,我還會被很多覬覦我的鬼怪分屍,一人一塊,都拿走,有的是胳膊、有的是腿,有的是頭,有的會拿我的內髒,我好疼啊,真的好疼!是你害成我這樣的,假如你當初不和我爭吵,和我一起去的話,我現在會好好的和你在一起,或者還有孩子。不要愛上別人,你對不起我。”

  懷中人那平直卻又哀傷的調子軟綿綿的持續著,讓燕風在睡眠中又陷入了自責之中。他想喊,喊不出來,想動,卻感覺身體被一塊冰包圍著,根本動不了。

  於是他只好放棄,任那反復出現的情景再度折磨著他。

  見燕風不動,懷中的女人“咯咯”地笑了起來:“這樣才乖嘛,你是我一個人的,永遠都是,無論我變成什麼模樣,你也是我的。是你害了我,所以你要一直愛下去。”

  女人輕笑著,萬般柔情地吻燕風的臉,撫摸他的身體,然後慢慢展成一塊黑色布料,把他從頭到腳包在裡面。

  “這樣你就逃不脫了,永遠是我的了!”

  黑暗之中,燕風看見眼前出現了一具潔白的女體,左肋上有一片楓葉狀胎記。

  “烏拉。”他終於可以開口。

  “你忘了我嗎?”一個男人的聲音回答他。

  燕風嚇了一跳,猛得睜開眼睛。眼前,那女體迅速的腐爛,而她的頸上,有一顆男人的頭!

  “錯了!錯了!”他大叫著撲過來,而燕風則驀然驚醒,發現早上的陽光正照在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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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頭的主人

  過去了!

  他瞇著眼睛,躺在沙發上無力地想。

  每個人都以為他能追求上這樣的美人是手段高超,其實他們能在一起,只是因為他們是高中同學。烏拉的美麗,招來了太多無良之輩的垂涎,而她的母親,和個不知名的俄羅斯男人生下她後,又和另一個外國男人跑到了地球的另一邊去,只留給了她一筆生活費。

  只有他保護她,因為少年心中那模糊的情愫,因為他從小就立志當一名警察,也因為他骨子裡天生的那股俠氣。所以,她愛他,不愛別的男人!

  僅此而已!

  後來,他們考上了不同的大學,兩人也陷入熱戀,成為眾人眼中令人羨慕的一對。再然後,在畢業的那一年,因為一點小小的誤會使他再也沒有見過她。

  他本來要陪她去兩階山的,可是因為賭氣而爽約了。而從那天開始,她就失蹤了,原水市中醫學院的四名大學生失蹤案已經成了一個十年懸而未解的疑案。

  他感覺她並沒有死,可是她卻時常出現在他唯一的夢境裡,那樣真實而痛苦。她反復地出現,也讓他反復的譴責自己,讓他覺得愛上別的女人是一種罪惡、是一種徹底的背叛!

  她每次都說:是他殺了她!

  “燕隊,古局叫您去一趟會議室。”一個小女警敲門進來。

  “哦,謝謝。”燕風微笑著答了一聲,起身從那個臉色微微發紅的小女警身邊走了過去,心裡咒罵古龍不止。

  叫他去會議室而已,用的著非要讓個小女警來嘛!

  他知道自己是很有吸引力的,尤其是微笑的時候,可那家伙也不用無時無刻把他扔到桃花陣裡。古龍是一番好意,想讓自己盡快安定下來,但是其他人只知道烏拉的失蹤,不知道他那些陰冷的夢境,不知道每當他對某個女人有哪怕一點的好感,烏拉就會潛入他的夢裡,訴說著他的無情。

  他是警察,給人的感覺是堅強、果敢、機智,是一切罪惡和陰暗的克星,可他也是人,在感情方面尤其軟弱,那些無法解釋的夢讓他沒有力氣去愛別的人了。這些,他無法和任何一個人說。

  他走進會議室,威脅性地看了古龍一眼,就開始開案情分析會。

  從昨晚發現那具錯位屍身到現在,證據還沒有搜集那麼多,所以只是先初步討論一下。

  按店老板所說,這陣子是旅游旺季,兩周來他的小店的旅客入住率一直是客滿狀態,一共接待了四批客人,只不過只有程玲瓏一個人住過那間雜物房。平時那個房子是鎖著的,他老婆比較愛干淨,隔幾天會打掃一下那裡的衛生,但也一直沒發現什麼。

  “給他去講一下政策,不要讓他亂講。這是凶案,別又弄成封建迷信那一套!”古龍囑咐了一句。

  一名刑警點了點頭。

  “那麼之前的幾周,有沒有什麼不合常理的事發生嗎?”燕風插嘴,“有沒有問過店老板?”

  “這個是我親自問的。”古龍說:“他回憶了很久,說大約十天前有一個團來過,他們入住後的第二天早上,本來說好是去看日出的,那是要半夜出發的,可是竟然全體睡過頭了,日上三桿才起床,包括店主夫婦。你知道,莊戶人家慣於早起的,所以這事很奇怪,當時他們還說,也許是被什麼山精迷住了。”

  “現場勘驗結果呢?”

  “鑒證科的人還在做,不過從目前現場的情況來看,有價值的東西不多,除了那對女人腳印。”

  “那似乎是泥腳印,可我來了好幾天了,這裡不是一直沒下雨嗎?”

  “沒錯,所以這是目前勘驗的重點。”古龍點頭道。

  “我認為還有一個重點,那就是要調查十天前的那個旅行團,假設其中有本案的犯罪嫌疑人的話,有可能迷倒其它人作案。我雖然不是法醫,但以屍體的腐爛程度而言,那個時候作案的可能最大。時間相符、有作案的機會,所以這條線要重點跟進。”燕風說。

  如果沒有直接證據,那麼這些零散的線索就是最重要的!

  “還有,店老板已經認出了人頭的主人。”一名刑警說。

  這引起了燕風的高度關注,如果知道了這個人頭的主人,或許很快就能查出烏拉的頭在哪裡!

  “這個人叫王三,外地人。單身,三十八歲。幾年前來到景縣,一直以販賣旅行紀念品和給游客畫速像為生。獨居,和別人絕少來往。我們又調查過幾個當地的商販,證明他經常在後山小瀑布那一帶活動,除了個性孤僻,並沒有什麼劣跡。”

  “畫速像?”燕風有點疑問:“水平如何?”

  他只聽說過中國藝術學院的學生,在外國留學時跑到廣場上給人畫像賺取學費,在中國的某些大城市也有,但還沒聽過有流落外地的人,在山區給人畫速像呢!是他太孤陋寡聞了?

  “聽說畫得惟妙惟肖,極其神似,旅游旺季的時候,生意好得不得了,很讓人妒忌呢!”

  “先去他家看看,另外找人詳細調查這個王三的情況。你說呢,老古?”

  “聽你的,你可是我們請來的破案專家。”古龍調侃了一句,不過臉上的表情卻很嚴肅,可見這件凶案給他的壓力也很大。

  王三租住的是鎮上的一間簡陋民房,地點比較偏僻,七拐八拐才到,給人感覺好像是他不願意被任何人找到一樣。

  一進屋,燕風就判斷出王三絕對是個假名子,他也絕對是個受過藝術教育的人,這從他屋子裡的擺設和品味就能看得出來,雖然有著單身漢的房間的凌亂,但在許多地方又看得出獨具匠心的設計,再翻翻他的畫作和一些風景照片就更證實了他的猜測。

  他仔細地檢查著王三的東西,沒有什麼發現,除了幾個小模型。那些模型是木制的,被刷成各種艷麗的顏色,樣子有點像金字塔,但又不是,在模型的側面有稜角。

  “這是什麼?”古龍問。

  “我也不知道。不過直覺裡,覺得這東西透著古怪。全拿回警局去!”

  古龍歎了口氣:“看來人是不能閒著。想當年在公安大學時,我雖然不算高材生,也是成績不錯的,哪想到在這世外桃源一樣的小縣城裡一住十年,連腦子都僵了,一點也不知道從何入手。”

  “我倒寧願能這樣,如果所有的警察都閒得忘了怎麼破案,就等於全國都像景縣一樣平安了,那多好!”燕風拍了拍古龍的肩:“別感慨了!趕快回去查查這幾年失蹤人口的檔案記錄,這個王三很可能是故意隱藏在這裡的,要查出他的底。”

  “那就先查他來到景縣這幾年間的,如果沒有,再往前追。順便看一下通緝檔案,別是他犯了什麼事,才跑來這避風頭,結果被仇人追殺的。”

  “你看,你腦袋還沒有僵。”燕風微笑,“稍微一刺激就靈活了起來。算了,我們回警局開展大海撈針行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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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兩條人命

  王三,原名王立志,是一名小有名氣的畫家和攝影師,失蹤前二十八歲。十年前,他告別了女友和家人,說要流浪一年,寄情於山水之間尋找畫作和攝影作品的靈感,然而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因為他是隨意行動的,沒有計劃,也沒有和家裡聯系,所以當年雖然狠查了一陣,可還是沒有找到他的蹤跡。

  前幾年,他的家人已經向法院申請了宣告死亡,因此在法律上,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他是十年前失蹤的嗎?烏拉也是十年前失蹤的,這是巧合嗎?燕風沉默不語,心裡又湧起烏拉的面容。除了她在國外杳無音訊的母親,她唯一的親人是他,他沒向法院申請宣告烏拉死亡,所以在法律上她還是活人,可她到底是死是活?那麼自己的夢境是什麼?如果活著,她又在哪裡,為什麼不出現?如果死了,她的頭到哪裡去了?

  “還有啊,初步屍檢已經出來結果了。”古龍的話打斷了他的沉思,“你——能聽嗎?”

  “我能。”燕風挺直了脊背。

  烏拉失蹤十年了,他有著所有的心理准備,那天之所以如此失態,是因為突然看到她的屍體,一時無法想像會是那個樣子,也沒想到會在那種環境下“見面”。

  “女屍——可以確定就是烏拉了。”古龍審慎地挑選不太刺激的句子,“雖然我們不像國外那樣有完整的牙齒和指紋記錄,但是你提供的線索比較詳實,而女屍具備你所說的全部特征。”

  “是嗎?她果然是死了!”燕風輕輕地說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說給古龍聽還是自言自語。

  “更細節的問題,我看我們要親自去問問法醫。”

  “好。”

  “我要告訴你啊,這位法醫官可是個奇特的人哪!”古龍一邊走一邊故意用輕快的語氣說著,想化解燕風一臉的陰霾,“這是位非常出色的女法醫,不過已經三十七歲了,卻還沒有結婚。不是因為工作的關系,而是因為——”

  “你不是又要給我推薦女人吧?”燕風無奈的歎口氣。

  “這次決不是。雖然我並不反對女大男小,反正現在姐弟戀正流行,而且據科學論斷,這是最符合生物學的組合。”古龍笑笑,“不過她比較極端,你一定接受不了。”

  “怎麼個極端法?”

  “也不是極端,是有點兩極分化,性格和長相都是這樣。”

  “你到底想說什麼?”燕風見古龍神色古怪,產生了一點好奇心。

  “她的外號叫兩條人命。”

  “什麼意思?”

  古龍突然吹了一聲口哨,完全沒有了成熟穩重的縣公安局長的樣子,倒有點像回到了大學時代,還是那個和一群男生趴在窗口偷看過路女生的毛頭小子。

  “意思是——她的體形豐腴,是男人想像中那種最性感優美的身材,但是千萬不要看她的臉。其實也不是丑得沒法見人,只是她長得有點——有點粗豪,化妝技術又不太好,總讓人覺得怪怪的。如果她從遠處走來,她的身姿會讓男人愛死,走近了,看到她的臉,會把男人嚇死!愛死一次,嚇死一次,不就是兩條人命嘛!”

  “這是哪個侮辱女性的賤人編的,哪有那麼誇張!”燕風罵了古龍一句,和他一起踏入驗屍房。

  驗屍房,他是經常去的,裡面的氣味和環境他早已經習慣了,所以一進門他就望向了驗屍台的方向,正巧見到一個女人轉過身來。

  她臉上戴著一個類似防毒面具的東西,看不見臉。可能是沒意識到有人進來,恰好工作完畢的她,順手脫掉手套和外衣,讓她的身段一覽無遺地暴露在燕風面前。

  她穿著一件緊身的紅色連身薄毛裙,彷彿第二層皮膚一樣緊貼在她身上,雙臂和小腿露在了外面,皮膚不算白,不過卻很光滑,骨肉均勻,一瞬間讓燕風以為是夢露轉世。

  “容怡,有結果了嗎?”古龍問了一句。

  “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名叫容怡的女法醫答了一句,聲音有點粗,破壞了整體美感。

  “這是來協助我們破案的燕風,燕警官。”古龍介紹了一下。

  “你好。”女法醫伸出了一只美麗的手,另一只手摘掉了面具。

  燕風上前幾步,出於禮貌握住那只伸向自己的美手,但問好的話卻沒有說出來,因為容怡的臉正巧出現在他面前。

  那張臉是正宗的方形,鼻直口闊的,眉毛也粗,眼睛雖然很大,不過感覺卻很生硬。然而這都沒有什麼,完全可以通過修飾來彌補,可是容怡顯然是修飾過頭了,健康的小麥膚色卻被她抹上了一層厚厚的白粉,本來已經很濃的眉毛還畫過,較大的嘴唇上塗了艷紅的口紅,短髮又不適合她的臉形。整個人丑倒說不上,不過卻給人非常突兀的感覺,見稜見角的!

  燕風沒說出話,只好用肢體語言彌補,對著女法醫微笑了一下。

  “想看檢驗結果就來吧。”容怡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燕風一眼,又把手套戴上了,一把掀開了蓋在驗屍台上的白布。

  燕風沒有提防這位女法醫如此雷厲風行,那具熟悉得不得了的女體瞬時映入了他的眼簾,讓他下意識地別過臉去。

  容怡又看了一眼,彷彿對他一個刑警竟然害怕死屍有點不可理解。

  “死者是死於七到十天之前,考慮到本地的氣候,十天左右的可能性比較大。從女屍的皮膚紋理和內髒狀況來看,死者不會超過二十五歲,那個男人頭的來歷你們大概已經知道,不用我細述。無論是男死者還是女死者,死前都沒有掙扎的痕跡,凶手手法嫻熟,切割肢體時下刀准確、冷靜,而且工具也是專業工具。”

  “凶手是屠夫?”古龍問。

  “我認為醫務工作人員的可能性比較大。”容怡面容冷靜地說:“要知道切割掉一個人頭不是那麼容易的,你們看,切口平滑,切割處絕少碎肉,頸椎處的骨關節拆卸整齊。我剛才說這需要專業工具,我很懷疑是醫生專用的手術用具。而且這是女屍男頭,假設是一個人干的,他還要切割兩次。”

  “醫務工作者?”古龍又問。

  “這只是我的推測,假如沒有解剖愛好者的話。”容怡簡潔地回答,“燕警官有什麼要問的嗎?”

  “你說這個女死者沒有二十五歲?”燕風還是不願意看向那具屍身,但卻覺察到了不符合邏輯的地方。

  烏拉失蹤時二十二歲,她失蹤已經十年了,那麼她如今也已經有三十二歲了,怎麼會還沒到二十五歲?

  “會不會因為保養的好,所以判斷失誤?”他問。

  “保養得當是會對皮膚產生影響,但我不僅是憑借皮膚的紋理和彈性,還有肌肉、內髒、牙齒等綜合情況,如果你有異議,可以再請其它法醫來鑒定。”

  “老燕不是那個意思。”古龍看容怡有點被冒犯的樣子,連忙打圓場:“我們懷疑女死者是一個失蹤的人,所有的細節特征都完全符合,可是年齡狀況不一樣。而其他人也有那些特征的機率太小了,所以老燕才有此一問的。”

  “哦,這樣啊。那好吧,我再檢驗一遍。還有,雖然死者死前沒有掙扎的痕跡,但他們是被活生生的切割掉了頭部還是死後被分屍的,需要進一步檢驗,大概還要個一、兩天。”

  “嗯,這個是很重要的。這可以幫我們判斷死者和凶手的關系。”古龍說:“可是,如果死者沒有掙扎的話,是不是可能死後分屍的可能性大一點?因為你想啊,就算再熟悉再好的關系,也不會有人要切別人的頭,而那個人還不還手,就讓人家下刀的。”

  “那不一定。”容怡說起這些事來毫無感情,“有一種麻醉劑,可以讓人全身麻醉卻意識清醒,能夠讓被害者親眼看著自己的肢體被切割,不過死者在這樣的驚恐下,心髒會出現一些特征,我會認真檢查的。”

  “那麻煩容醫生了。”

  “別客氣,這都是為了工作。”容怡說著,第三次瞄向燕風。

  “燕警官是哪裡人?”她問。

  燕風一直思考著事情,聽容怡這麼問,連忙回答:“A市。”

  “是啊,他是我的老同學,人送外號刑偵之王呢!這次是來幫我的,屬於業務交流。”

  容怡不理古龍的插話,依然對燕風說:“哦,那是個大城市。不過我聽說過你們那兒有幾件大案子,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請燕警官吃個飯,請你給我講講。”她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燕風,還上下打量了一番,弄得燕風有點不自在。

  “當然可以啊。”他客套著:“等空閒下來一定請容醫生賞臉。”

  “恭喜,她看上你啦!”走出大門後,古龍調侃道:“容醫生可是性情中人呢,這就是我說的‘兩條人命’的第二種解釋。她看中的人,她能把人熱情死,如果她討厭的,冷死你都不眨眼。很明顯,你是她看中的人,你的魅力還真是從十五歲到五十歲的女人都無法擋。”

  “別廢話了,趕緊地查那個十天前的旅行團的事。”燕風皺著眉頭。

  這件事越來越復雜了。

  如果那具女屍只是不到二十五歲,那麼就一定不是烏拉。可如果不是她,為什麼身體上那麼多獨特的特征都是一模一樣的?巧合?還是有其它解釋?她究竟是死是活?

  王立志又是怎麼回事?他的身體和她的頭在哪裡?

  殺人者的目的是什麼?和當年原水市中醫醫院的學生失蹤案有關嗎?

  還有,那個被欺侮的可憐姑娘的噩夢是怎麼回事?難道真是心理暗示或者什麼腦電波的關系?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孤單又倔強的身影——多可愛的名子,程玲瓏!

  但隨即,烏拉那雙碧藍的眼睛又從他心底冷冷地看了上來,如果真如容怡所說,有那麼一種麻醉藥的話,想起烏拉要活著看到自己被解剖,他的內疚感又占據了他的全部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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